第四十六章 三拳！
“这不就对了，要打就打，哪那么多废话。”
林恒畅快一笑，单手一招，紫白太极图直冲而上，与左冷禅的寒冰真气轰在了一块。
“嘭！”
一声巨响，两道真气在空中炸开，周围的树木瞬间被寒冰覆盖，而站在左冷禅对面的林恒更是首当其冲，寒意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嘿，还挺冷。”林恒满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吹了个口哨，白马明白林恒的意识，自行跑远了。
“还有功夫关心畜生。”左冷禅冷笑道：“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林恒满不在乎的笑道：“它要是不走远，我怎么好好跟你打，我可不想徒步走着去洞庭湖，我这个人啊，太懒。”
“既然懒，那就去地下陪我陆师弟吧，长眠之后，自然什么都不用干了。”
左冷禅快步逼上，一掌轰出，厉声喝道。
“那可不行，我还有正事要办呢，再说，死了可就晒不了太阳，也赏不了月了。”
林恒脚步轻踏，先天之后更显奇诡的葵花身法使出，轻易地避开了左冷禅的掌法，轻声笑道。
“葵花身法?你以为，只有你会吗？”左冷禅冷笑一声，脚步轻点，竟然同样施展出了葵花身法，逼近了林恒。
“靠，怎么回事。”林恒眉头一皱，站定身体，疑惑的望向左冷禅。
“都是因为你，我嵩山派才会得罪护龙山庄。”左冷禅阴冷的笑着，眼神中也有着痛苦：“归海一刀是护龙山庄密探，如果不是你，我嵩山派怎能与护龙山庄结怨，导致我师弟们惨死。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何须拜入东厂，做朝廷走狗。”
林恒心思急转，大概明白了缘由，归海一刀作为护龙山庄密探，虽然以他的理解，归海一刀杀嵩山太保多半只是顺手为之，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但左冷禅可不这么想，那些与嵩山派为敌的门派可不这么想，甚至于五岳剑派内部都不一定这么想。
左冷禅这位嵩山掌门，顶着如此大的压力，为了嵩山派的存续，拜入护龙山庄的死对头东厂门下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作为朝廷的两大暴力机关之一，除了东厂，还真没人敢庇护得罪了护龙山庄的人，毕竟朱铁胆在天榜排名再怎么低那也是练神大宗师，超凡的存在。
而葵花宝典的源头就是宫中，东厂的那些红衣大监更是个个身具葵花宝典，虽然是残缺版的，但左冷禅能获得葵花身法倒也情有可原。
林恒忽然一笑，道：“说来也怪了，我最近老是得罪东厂的阉狗，上次说曹国洋，这次是你左冷禅，下一次，不会就是曹正淳亲自出手了吧。”
“废话少说。”左冷禅横眉冷对，寒声道：“你得罪了督主的义子，还杀我嵩山太保，上天入地，没人能救得了你。”
“话说，你学会了葵花宝典，不会也阉了自己了吧？那你牺牲可真大。”林恒饶有兴趣的说道，眼中满是调侃。
他自然看的出来，左冷禅虽然学会了葵花身法，但行走之间多有凝滞，显然没有修炼葵花宝典，不然他没这么容易躲开左冷禅的杀招。
“我是真看不起你们这种人，论杀人，归海一刀杀的嵩山太保比我多的多，你偏偏不敢去找这个主谋，来找我，不就是觉着我没背景吗？柿子挑软的捏?”
林恒冷笑一声，没有再逃避，一声大喝，体内的紫白太极开始运转，阴阳相生相斥，真气威力比起刚才，何止提升了一筹。
“今天我就用你的血告诉这个江湖一个道理，我，林恒，就是这天下，最大的势力。”
望着林恒一拳破空而来，左冷禅也面色狰狞，他为了练成葵花身法，虽然没有阉了自己，但纯阴过剩，则阴盛阳衰，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奇特的变化。
左冷禅自然把这一切都归结于林恒的身上，虽然他隐隐感觉到这一拳威力比刚才提升了不止一筹，但他丝毫没有惧怕，抬手迎上。
“寒冰真气！”
林恒与左冷禅拳掌相交，瞬间爆出一道气浪，但这次，林恒的身形却巍然不动，没有退步。
“怎么可能，我已经修练到了先天中期。”左冷禅面色大变，不可置信地说道。
林恒却是面色如常，至阴至寒的寒冰真气顺着拳掌相交之处涌入他的经脉，他却真气一转，将寒冰真气搅碎。
连庞斑的道心种魔真气他都能碾碎，更何况是区区左冷禅。
“先天中期，很了不起吗？多打通两道经脉，就有我两倍的真气底蕴了?”林恒冷笑一声，他身负两道真气在身，再加上庞斑的道心种魔真气做阴鱼阳鱼，一加一的效果远远大于二，若不能跨区区一个小境界，他还不如一头撞死。
说起来，还是林恒欺负了左冷禅了，毕竟他两门神功真气质量都在左冷禅寒冰真气之上，还有道心种魔真气做枢纽，这种豪华配置，就算是一个修练绝世神功的先天中期站在他面前，也毫不占优势啊。
“我不信！”左冷禅眼色血红，怒吼道：“我为了嵩山派，甘愿做曹正淳的走狗，怎么可能会输给你！”
“呵。”林恒不屑一笑，没有再与他缠斗的念头了，体内紫白太极全力运转，爆出无匹真气，直接将左冷禅震退。
“太祖长拳！”林恒目光如电，直射左冷禅，双拳高高举起，直接锤下。
“你师弟就死在这招之下，现在，换你来试试！”
“啊啊啊！！”左冷禅歇斯底里的怒吼，彻底被林恒激怒，顾不得寒冰真气对身体的损伤，寒冰真气爆体而出，竟然隐隐约约在他的拳上凝结了冰层。
“大嵩阳神掌！”
“嘭！”
左冷禅身为嵩山掌门，这门大嵩阳神掌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但这一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左冷禅的大嵩阳神掌被直接击溃，寒冰手套被击碎，林恒右脚踏地，直接将左冷禅砸的入地一尺。
“再来。”林恒心中大为舒畅，只觉近日所受不平，尽付一拳之中，当即怒喝一声，双拳再次轰下。
“嘭！”左冷禅顾不得体内真气暴动，强行提起一身寒冰真气，再次接下一拳，此刻终于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噗！”左冷禅跪于地上，终于忍不住体内伤势，紫白太极阴阳相斥，一入他的体内，就把他的经脉冲伤，此刻已然受了不轻地内伤。
“左盟主，你这就想让我束手就擒，好像有点不现实啊。”
林恒撇了撇嘴，俯视着身下的左冷禅，眼中尽是戏谑。
“贼子！”左冷禅咳出两口鲜血，勉力准备站起来，却见头顶迎面便是一拳！
“我叫你起来了吗？”林恒喝道，太祖长拳再次锤下，竟是要活活锤死左冷禅！
“噗！”左冷禅这次甚至都做不到提起寒冰真气，下场就是他的双臂被林恒直接砸折。
长拳去势不改，砸到左冷禅的双肩之上，左冷禅一口鲜血吐出，双肩也被砸的凹陷下去。
三拳过后，左冷禅入地三尺！
堂堂五岳剑派盟主，出关之后武功大进，竟然接不下初入先天的林恒三拳。
“真是无趣。”林恒蹲下身来，望着已经低了一截的左冷禅，笑道：“还以为你能让我好好打一场，结果我连气血狼烟都没有用出来，你就跪下了，真的没意思。”
林恒有些意兴阑珊，任谁神功大成，碰见以前自己根本无法匹敌的**oos，结果三拳就打败他，也会毫无成就感的。
“你。。别得意。”左冷禅不住地呕血，但却断断续续的说道：“这次前往洞庭湖，可不仅仅只有我来了，督主也会前来观战，你若是敢杀我，督主不会放过你的。”
“哦?曹正淳也会来?”林恒皱了皱眉，倒是有些惊讶，他却是不知道，庞斑对曹正淳有指点之恩，算得上曹正淳的半个老师。
“嘿嘿，要是怕了，就放我走，不然，你得罪了督主的义子，又杀了我，督主不会放过你的。”
左冷禅脸上的得意之色，根本无法掩饰，目光望着林恒，似乎在说，有本事你杀了我呀？
林恒皱了皱眉毛，知道左冷禅说的是对的，曹国洋毕竟没有死，曹正淳不会太放在身上。
但先天宗师高手，在整个江湖都是凤毛麟角的，就算东厂家大业大，但是死一个先天宗师，也是伤筋动骨的大事，曹正淳不会坐视不管的。
想了想，林恒还是拔出了手中的太阿剑，有些犹豫。
左冷禅还是挑衅的看着林恒，而林恒突然一笑，缓缓地转过身去。
左冷禅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哈，唔”
左冷禅的笑容止住了，因为林恒背身出剑，一剑割下了他的头颅。
“唔，该怎么把这玩意的头颅送给曹正淳呢。”
林恒望着落在地上的头颅，陷入了沉思之中，既然得罪了，那当然得得罪到底啊。
“算了，收起来，找日月神教的弟兄送给曹正淳吧。”
第四十七章 再见东方（一更）
是日，人榜林青衣割下先天宗师左冷禅之头，旦日送往东厂。
天下震动，林恒一入先天，便以先天宗师之血祭剑，名动天下。
更有日月神教中人传闻，林恒三拳镇压左冷禅，自此日起，无人敢说林恒不配入人榜。
而此刻的林恒，却已经到了洞庭湖，而且还在洞庭湖，见到了一位许久未见的故人。
青丝如瀑，眉眼如画，这世上喜着红衣之人不少，但像她这般，一袭红衣就能让人眼中再也容不下别的颜色的，只此一次。
东方姑娘轻饮杯中酒，笑道：“没想到才分别一个多月，你就把葵花宝典练成了，还闯下这么大的名头，是我小看你了。”
她面前的林恒尴尬一笑，笑道：“东方教主这不是抬举我了，我闯下再大的名头，怎么能跟你比。”
“那可不一定，现在他们可是都说，你是小东方不败，说不定，再过几年，世人就只记得你林不败，而忘了我这个东方不败了。”
东方姑娘半漏手腕，支着自己白净的面庞，似笑非笑。
林恒嘿嘿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不知道东方教主这次来洞庭湖是为了什么?”
到了练神大宗师这个地步，基本上自己的武学道路已经确定了，观战庞斑与浪翻云拦江一战不是没有用处，但绝对不值得东方不败下黑木崖。
实际上曹正淳出东厂，就已经足够他惊讶的了。
“为了什么?”东方不败狡黠一笑，轻声道：“你用我日月神教的路子送左冷禅的人头到东厂，还把消息传的全天下都知道了，还问我为什么？”
“我这不是怕让日月神教的弟兄直接送给曹正淳，闹出人命来吗？”
林恒挠了挠头，知道这次自己玩的有些过火，这次直接为日月神教招惹了一位练神大宗师，当即正色道：“教主你放心，曹正淳跟我已经结下梁子了，我会尽快解决掉他的。”
“现在口气都这么大了吗？一个练神大宗师都说杀就杀。”东方姑娘甩了甩头，撇了林恒一眼，轻声道：“下次别这样了，日月神教和东厂，护龙山庄，都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这样破坏规矩不好，会让某些人觉得我东方不败有了异心。”
林恒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太过惊讶，自从知道了独孤求败是朱允之后，他对东方不败和日月神教，早就有了猜想。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东方姑娘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淡然道：“既然说了要庇护你，这种老家伙，就绝对不会对你出手，你放心吧，你来之前我已经找过曹正淳了，他不会因为左冷禅再跟你动手的。”
“什么?”林恒猛地抬起了头，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你找过曹正淳了?”
东方姑娘说的是找曹正淳，林恒自然不傻，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怎么可能旁人说两句话就能改变他们的心意，东方不败与曹正淳之间，肯定又交了手了。
而且，这次还是因为他。
“嗯，这老东西，越活越回去了，以前他的天罡护体罡罩还能和我缠斗，现在都已经挡不住我三十合了，要不是庞斑出手，这次我们已经可以见生死了。”
林恒也是不禁咂舌，三十合败曹正淳，同样修习天罡童子功的林恒自然知道其中的恐怖，公认防御天下第一的天罡护体罡罩，一旦到了练神，真的是同阶无敌。
君不见朱铁胆也是吸了曹正淳之后，才敢造反的。
所谓的天榜第二，还真是强的可怕，或者说同为练神，他们之间的差距远比林恒想的要大。
林恒有些好奇的问道：“东方教主，不知道你和庞斑到底孰强孰弱?”
庞斑的境界，已经是在世天人了，但是东方不败能三十合镇压曹正淳，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凝聚了至阳道种的大宗师，她和庞斑的差距，应该没有那么大。
“论境界，我和他还差一着。”东方姑娘少见的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缓缓地说道：“在境界上，只有浪翻云同样有了天人境界，但是境界，不等于实力。”
“如果只是切磋，三百招后我会败下阵来，如果是生死搏杀，我们只见会一招定胜负。”
“一招吗?”林恒默然，知道一招之差，也就是生死之别，越是到了这种境界，越难以见到缠斗的场景了。
事实上，真正相差无几的对手，如果生死搏杀，往往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就好像李寻欢和上官金虹，李寻欢同样只出了一刀，他活，上官金虹死。
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二人谁差了，只能说这一刀之间，蕴含着李寻欢毕生的心血，意志，若是这一刀被接下了，李寻欢同样会死。
“这也是庞斑没有与教主拦江一战的原因吧？”林恒若有所思的说道。
毕竟东方不败才是天榜第二，论实力是最接近庞斑的人，也是最有资格挑战他尊主地位的人。
但偏偏，庞斑却选择了一个境界超拔，却对他没有致命威胁的浪翻云。
“嗯。”东方不败点了点头，肯定了林恒的想法，轻声说道：“本来我想杀了曹正淳的，毕竟这些年来那位有些过分，触手伸的太长，甚至想放出任我行，让我日月神教内乱。作为那位的狗，我这也算杀鸡儆猴了。
但我看到庞斑的那一刻就知道，如果我非要与他一战，生死有命，他七我三，活下来的那个人也会从俯瞰大宗师的境界跌落。
我知道，他不想，他还有欲，他想与诸先贤一战。
我本来不怕的，但是我却退了。”
说到这时，东方姑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恒有些默然，他知道，如果是东方不败的话，她一定会与庞斑一战的，东方教主，又岂会甘于人下。
但她没有出手，也是因为有人将她变成了东方姑娘。
“你知道吗？”东方姑娘忽然委屈的撅起了嘴：“我明明为他决定放过五岳剑派那群家伙了，他居然刺了我一剑，自从我练神之后，从来没有人伤了我。”
东方姑娘这个时候才让林恒觉得他是一个女子，而不是一个轻描淡写三十合败曹正淳的绝世大宗师。
东方姑娘捂着胸口，闭眼轻笑，林恒也是目光冷然，不管她与曹正淳一战有多少原因，她终究是帮了自己。
更何况林恒笃定，如果他没有得罪曹正淳，东方姑娘绝对不会此时发难，还专门找到洞庭湖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林恒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他得做点什么。
林恒饮尽面前的杯中酒，问道：“五岳剑派来人了吗？”
东方不败疑惑的望向他，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来了，泰山派灭门不说了，嵩山派左冷禅是摆明车马跟随曹正淳来的，不过他半路被你截杀了，剩下的三派应该是都来了，此刻栖息在洞庭湖周边的客栈。”
林恒与东方姑娘现在坐的地方，是东方不败来此之后，日月神教的匠人三日建起的高楼，直接面朝洞庭湖。
日月神教，多三教九流之辈，三百六十行，精英皆可入日月神教，受之庇护，至于其他门派中人，可就没这个福气了，只能借宿客栈或者扎营。
“那就好。”林恒点了点头，提剑便走：“既然令狐冲为了五岳剑派刺了你一剑，那我替你找回来，我知道你舍不得令狐冲受伤，放心，我不会伤他，五岳剑派来这里的三派掌门，我会给他们每人一剑。”
心有郁结怎么办。
如果没有实力，就憋着。
但既然林恒有能力，自然不会憋着，再把自己憋坏了怎么办?
“反正我杀了左冷禅，已经算是和五岳剑派结下梁子了，你顾忌令狐冲，我不必。”
林恒的确有些看不起令狐冲，居然为了所谓的正邪之争，刺了东方一剑。
说实话，如果不是东方根本对他完全不设防，就凭他，也破的了东方的防?
所以说，被偏爱的果然有恃无恐。
现在的令狐冲，和周芷若在光明顶刺张无忌一剑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仗着对方不会还手?
既然如此，周芷若都能黑化，令狐冲也可以。
他不愿意，林恒就替他做决定。
“风清扬可能和令狐冲一起来了?”
东方姑娘歪头说道。
“上次令狐刺我一剑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气息波动了。”
“哦。”
林恒面不改色，地榜有名，可战练神?
那又怎样，能在先天有可能杀练神的
是生命极尽升华的厉若海
是魔刀横空的丁鹏
只有这些人，搏命之下，才能威胁大宗师
不是风清扬，这就够了
境界，永远不是实力。
“风清扬得独孤求败传独孤九剑，他是你师弟吧？”
林恒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
“是师尊的传承，不过我和他不熟。”
东方姑娘侧躺于榻上，慵懒的说道。
“那就好。”
林恒转过头去，八步赶蝉直射远方。
他的身后，东方不败面色复杂。
“师尊，你用风清扬来制衡我日月神教，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四十八章 寻衅（二更）
“林恒在此，五岳剑派何在！”
洞庭湖下，夜色正好，林恒身形站在洞庭湖旁，真气鼓动，临风大喝。
既然来这里的，都是为了观摩庞斑和浪翻云的拦江一战。
都没有千里眼，就算没有东方不败那样的本事，修建临江阁楼，也不会住的偏到哪去。
而随着林恒的声音传遍四野，不知惊动了多少武林势力。
东厂，少林，武当，护龙山庄，五岳剑派，江湖上数的上的实力，无在拦江一战之前，赶到了洞庭湖。
毕竟是两位上参天道的大宗师之战，对后天，先天的武者，吸引力还是巨大的。
事实上，这里最多的人，并不是大门大派的人。
毕竟这些大派中人，都有着完整的武学体系。
哪怕是来观摩临江一战，更多的目的还是为了借鉴。
现在在洞庭湖最多的，还是那些无门无派的江湖游侠儿。
那些提着木剑，就以为自己握着江湖的人。
事实上，相比名声不显的独孤求败，浪翻云这名覆雨剑客，实际上在游侠儿心中，更像剑神。
江湖中，练剑之人永远是最多的。
而练剑的人，也都痴迷于浪翻云的“极于情者极于剑”。
至于拦江之战的另一名主角，魔师庞斑，名声就更大了。
如果浪翻云只是所有剑客心中的神灵，那庞斑就是所有江湖儿女心中的神灵，所有有志于登顶武道之人面前的大山。
七十年纵横不败，江湖尊主。
事实上，哪怕是那些剑客，再怎么对浪翻云奉若神明，他们最多也就是认为浪翻云不逊色于庞斑罢了。
不逊色于庞斑，这已经是对一个武者，最至高无上的赞誉了。
此刻洞庭湖之中聚集了多少为了剑神，为了尊主来的游侠儿。
或许比起那些名门正派中人，他们弱的可怜。
但你不得不承认，是他们构成了这个精彩绝伦的江湖。
而不是那些名门正派，不是那些宗师天人。
如今林恒挑衅五岳剑派，如果他们先前可能会闭门不出的话。
在如今声传四野，这些所谓的江湖底层听闻之后，五岳剑派绝不可能当做不闻不问。
人活脸，树活皮，这些名门正派，最在乎的不就是脸皮。
事实上，随着林恒的真气传音，那些因为住不起客栈而驻扎在洞庭湖周围的游侠儿都已经探出了头来。
只半刻钟，夜色下的洞庭湖，就亮起了不知多少篝火，将偌大的洞庭湖，照映的如同白昼。
而当林恒束手背立，默不作声之后，一声声的议论就已经响起。
“他就是林恒，那个人榜第二，他找五岳剑派做什么?”
一名明显是初入江湖，手中还拿着木剑的少年郎低声询问着身旁的“大哥”。
“你傻呀？林恒的名头怎么起来的，踩着嵩山派十三太保的尸体才登入天榜。
前些日子又三拳镇杀了嵩山左冷禅，左冷禅可是五岳剑派盟主，你说他们之间的梁子，大不大?”
那名明显上了年纪的“大哥”嘿然一笑，得意的分析着，显摆着自己的消息灵通。
而这样的讨论之声，此起彼伏，毕竟左冷禅也是成名已久的先天宗师，再加上身兼五岳剑派盟主，那可是江湖第一大教日月神教的死对头。
想在江湖上成名，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不正是踏着前辈的尸骸上路?这名前辈的名头越大越好。
事实上，不光是江湖，很多事情，莫不如此。
有了对比，才有了差距。
而林恒，也正是踏着嵩山派的肩膀，才坐稳了人榜之位。
随着在场游侠儿的议论纷纷，不知道多少目光聚向了这里。
缺月楼中，身穿深紫色大袍的白发中年男子，就将阴鸠的目光射向了淡然自若的林恒。
“好大的胆子，这个时候，敢在尊主飞升之战的时间点上寻事！”
声音奸细无比，竟然近似女声。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多大的梁子，我飞升之前，你不能动他。”
白发男子身后，少年庞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的说道。
“而且，东方不败看着你呢，你要还敢出手。
我可救不了你，这女子，真有把握让我飞升不得。”
“是，尊主。”
白发男子紧紧地将指甲嵌入掌心，低声说道。
而在洞庭湖的一叶扁舟之上，躺着一名身旁挂着长剑的男子，他目光一凝，也望向了林恒，惊讶道：
“怎么还有庞斑的魔种，都要跟我一战了，他竟然还敢分出本源，太看不起我了吧。”
男子摇了摇头，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什么五岳剑派，什么庞斑魔种，于他而言，都不如此刻的天地寂静万籁。
他之所以醒来，也是因为林恒打破了这一刻的平静。
手持长枪，豪饮烈酒的俊逸男子。
与林恒有一面之缘的归海一刀与一名嘿嘿傻笑的男子。
悄然脱困的任我行
擦拭着篆刻着“小楼一夜听春雨”的魔刀，姿容平平无奇的丁鹏。
这一刻，洞庭湖旁，不知道汇聚了多少先天宗师的目光。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小小的洞庭湖此刻容纳了太多的高手低手。
不知道多少恩怨难明，但出于对庞斑和浪翻云两位天榜大宗师的尊敬。
这么多天，洞庭湖之中没有发生一场大战。
而现在，林恒主动挑起事端，可能便是拦江一战的预热了。
“林兄。”
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许久未见的令狐冲竟然是第一个出场。
林恒扯了扯嘴角，没有和脸色兴奋的令狐冲胡扯。
而是望向了他身后，那名蓄三缕胡须的儒雅男子。
岳不群
第一个露头的还真是华山派，还是说，因为风清扬的出世。
这位忍了这么多年的伪君子，终于不用忍了。
两人目光交汇在空中，林恒突然笑了。
金盆洗手战的时候，他接触过岳不群。
那时候的岳不群，只会和稀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这位深谙独善其身之道的华山派掌门，甚至会斥责令狐冲。
哪怕他于令狐冲，也算是有过救命之恩。
但现在的岳不群，眼里尽是淡然自若。
林恒不信，连江湖游侠儿都知道他斩了左冷禅，岳不群都不知道。
“林兄，你与我五岳剑派，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时候，令狐冲也看出来林恒似乎有些不对劲，停在他身前，疑惑道。
“误会?没有误会。”
林恒挑了挑眉，终于正视起了令狐冲。
“听说，你刺了你的东方姑娘一剑?”
令狐冲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嗫嚅道：“林兄。。她，她是东方不败，她还杀了人。”
“哦?”
林恒偏过头来，目光冷冽。
“我也杀过人，我还杀了你们五岳剑派的盟主，你要不要刺我一剑?”
“林兄。。”
令狐冲痛苦的闭上双眼，低声说道：“你跟她不一样，她是魔教妖女。”
“魔教妖女?”
林恒再也忍不住了，一脚将令狐冲踹倒在地，长剑出鞘，直指令狐冲。
“她堂堂天榜第二，练神大宗师，你区区一个后天，有什么资格刺伤她?
她对你毫无防备，你居然说她是魔教妖女，令狐冲，你说的是人话吗？”
“少侠未免杀气过重了。”一旁的岳不群终于发声了，他轻轻地摸着胡须，目光望向林恒，似乎是笃定他不会出剑。
“杀气过重?”林恒笑了笑，缓缓地将剑指向岳不群。
“老这么装着，你不累吗？左冷禅的头，我已经送给东厂了，你信不信，太阿剑下，下一个亡魂就是你?”
岳不群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左盟主自甘堕落，拜入东厂门下。
少侠出剑，岳某，乃至五岳剑派都没有什么意见。
但若少侠认为我五岳剑派皆是你可随意揉捏的对象，就有些过了。”
“好一副宗师气派。”
林恒突然一笑，长剑一摆，不屑地说道：“既然你说我杀心过重，为何当日在金盆洗手宴上，你不出手?
嵩山派劫持刘正风家眷，眼看就是血流成河，那时候，你岳掌门，你君子剑在哪？
还是岳掌门觉得，杀人家眷并无大错?”
“请少侠勿要将华山派与嵩山派混为一谈。”
这下岳不群可不敢应下了，祸不及家眷，这可是江湖大忌。
“那次金盆洗手宴会，毕竟是刘正风师弟做错了，与魔教妖人同流合污。
岳某身为华山派掌门，虽然也觉得嵩山派诸位师弟做的有错，但大义在前，实在是进退两难。”
“倒是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林恒不屑一笑，朗声说道：“大义，好一个大义，为了大义，即使行血腥辣手，也可以被原谅。
五岳剑派，不过是一群假借大义，行龌龊之事的伪君子。
在我看来，所谓的魔教都比你们强的多，至少，他们还会知道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
岳不群脸上紫气弥漫，显然已经催动了一身紫霞神功，他寒声说道：“少侠切莫自误，收回自己说的话，岳某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来是先天了。”林恒望着岳不群面上的紫气，促狭一笑：“既然先天了，我就不怕一掌打死你了。”
第四十九章 风清扬（三更）
此刻林恒身上，不知吸引着多少目光，也不知有多少耳朵听着这里的消息。
如果岳不群再忍下去，别说他的面子没了，华山派乃至五岳剑派都得颜面扫地。
怯战，这对门派的声誉，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这，对岳不群来说，是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华山派岳不群，讨教阁下高招！”
岳不群面色一肃，对着令狐冲厉声喝道：“逆徒，还不过来！”
令狐冲手握长剑，面色一苦，不得已的离开了两人之间。
一个是自己的师傅，有养育之恩。
一个是自己的兄弟，有救命之恩。
对令狐冲来说，真的是太难抉择了。
最好的办法，也就是两不相帮。
“听说华山九功，紫霞第一，我倒要看看陈抟老祖的通天修为，你华山派传下了几分。”
林恒没有废话，长剑一动，没有用自己的拳法。
说了要刺回去，那他就一定会用见刺回去。
“赐教了。”
面对着林恒毫无技巧而言的直刺，岳不群没有大意。
不管林恒三拳镇压左冷禅的消息是否属实，他的确是单对单的解决掉了左冷禅。
岳不群自衬自己一入先天，紫霞神功作为道家心法后劲爆发，自己应该不逊于左冷禅。如若不然，岳不群也不会出手。
但无论如何，面对一位击杀了左冷禅的人。无论他是否年轻，他都应该全神灌注。
当即岳不群的紫霞神功全力运转，一剑有凤来仪使出，直刺林恒的咽喉。
攻敌所必救
林恒面不改色，体内紫白太极图转动，乳白色的天罡真气破体而出。
天罡护体罡罩！
“叮！”
一声脆响，岳不群的剑道修为的确不一般，后发先至，竟然先一步刺到了林恒。
但是，这一剑，卡在林恒的天罡护体罡罩上，不得寸进。
林恒的剑则长驱直入，岳不群虽然也动用了紫气护体，但面对他的太阿剑，一样没有悬念的被刺穿。
东方不败的伤口在右肩，林恒当时与东方喝酒时，便注意到了东方不败右肩隐约使不上力来。
所以林恒的这一剑，一样刺穿了岳不群的右肩。
而且，他更狠，刺入岳不群的右肩之后，右手一转，长剑在岳不群的右肩伤口之中转了一个圆圈。
“啊！”
岳不群痛呼一声，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住，摔落在了地上。
不是谁都使左手剑，大部分人都是右手剑。
岳不群自然也练的是右手剑。
“岳掌门，算计天榜大宗师的感觉爽不爽。”
林恒面色冷漠，丝毫没有因为岳不群的痛呼而有丝毫动容。
哀大莫过于心死，这也是岳不群应得的。
“搬弄是非，鼓动唇舌，你堂堂华山派掌门，不把心思放在振兴华山，苦修武学上，也不至于现在才是宗师。”
言罢，长剑一抽，直接刺在了岳不群的左肩之上，再一转。
“既然五岳剑派就你岳掌门出来了，而且也是你唆使的令狐冲刺了东方一剑。
那好，这一剑，就都算在你身上，本来五岳剑派掌门一人一剑也就过去了，但既然你岳掌门仁义无双。
这两剑，废你左右臂，还有三剑，两剑挑了你的腿筋，最后一剑，贯胸而入，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也让岳掌门尝尝，心痛的滋味。”
林恒再次拔出长剑，语气中尽是寒冷。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东方不败是他的贵人，他不管什么正邪不两立，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觉得东方姑娘哪里错了。
“林兄。”
林恒的声音丝毫没有避讳，虽然没有声传四野，但令狐冲自然清楚的听到了，当即大急，挡在了岳不群面前。
“林兄，我感念你救我一命，但我师傅他没做错什么，要杀要剐，你冲我来。”
“冲你来?”林恒眼角抽搐，怒其不争的喝道：“令狐冲，你是要与我为敌?”
“令狐冲不敢。”令狐冲面色正然，直视林恒，将手中长剑掷于地上，坦然道：“还有三剑，若是林兄能出气，大可刺在我的身上。”
“不必了。”林恒有些意兴阑珊，淡淡的说道：“我刺了你，东方会心疼，放了岳不群也不是不可能，你自己去向东方道歉，这三剑我收回。”
“贼子休想！”
双肩血肉模糊的岳不群厉声喝道：“冲儿，你若是还敢与那魔教妖女有任何纠缠，就当为师再也没有你这个徒弟！”
“林兄，我跟她，不可能了，你还是刺我吧。”
令狐冲痛苦的闭上双眼，低声说道。
“啪！”林恒一脚踹飞令狐冲，面色冷酷：“令狐冲，你若不去，我灭了你华山派满门！”
“灭我华山满门，就是我那师妹都不敢这么说，年轻人好大的口气。”
一道身影闪动，将令狐冲接过，来者一袭白袍，鹤发童颜，目光如电，不满地望向岳不群。
“还不退下，我华山派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是。”岳不群强忍双肩痛楚，低声说道。
“我还没让他走。”
林恒一摆长剑，甩掉血渍，冷然说道。
“你不知道老夫是谁吗？”
老人也有些怒气，缓声说道。
“知道，风清扬是吧？”林恒突然一笑，灵机一动，笑道：“听说你剑术精妙，堪称宗师第一人，能以剑术战大宗师?”
“不敢，风某有自知之明，剑道无涯，不敢说剑术精妙。”
风清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剑气之争而退隐。
林恒动辄要灭华山派满门，他怎么可能会给林恒好脸色看，当即讥讽的说道：“但比起少侠来说，剑术应该还过得去。”
风清扬虽然刚刚没有出手，但注意力一直注意在这里。
令狐冲不亏是主角，在这个世界还是被风清扬看中，传下了独孤九剑。
若不是关心令狐冲，风清扬也不会在令狐冲被踹飞的下一刻就出手。
当然这也可以侧面看出来，由于剑气之争，岳不群在风清扬眼里的确是后娘养的。
岳不群都伤成那样了，他居然第一句话是责怪岳不群丢了华山派地位脸。
啧啧，比比令狐冲，连林恒都有些可怜岳不群了，人家才是正儿八经一心为了光复华山的那个人。
原著里面，可是把自己都阉了。
由于风清扬一直观看着这里，自然看到了林恒是如何刺伤岳不群的。
可以说完全就是仗着岳不群破不了他的天罡护体罡罩，以伤换伤，一眼就能看出林恒毫无剑术可言，完全是浪费了太阿剑。
“那好。”林恒却没有动怒，轻声笑道：“风老前辈既然自问自己剑术远胜于我，不如，与打一个赌?”
“打赌?打什么赌?”风清扬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自认修行日短，若是与风老前辈搏命，再不用底牌的情况下，是没办法胜过风老前辈的。”
林恒面色坦然，这也是实话，若是不靠仙豆续命，他和风清扬这样的地榜高手，还是有差距的，毕竟他也只是刚入先天。
“不如前辈与我打个赌，咱们不用真气，纯粹以剑术相争。
若是我赢了，我也不刺岳不群剩下那三剑，只希望前辈让令狐冲去向东方道歉，而且，给他们一些相处时间，至少在拦江一战结束前，不得干预。
若是我输了，我刺岳不群身上的两剑，我自己刺回来，而且日后遇见华山派弟子，无论是谁，都甘拜下风，执弟子礼。”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风清扬是谁，被地榜公认剑术精妙，可敌大宗师的人。
可以说除了剑道第一浪翻云和剑术第一独孤求败，在剑上，没有人敢说自己胜过风清扬。
茫茫江湖，多少剑客，百万之数都不为过。
百万人中，稳居前三的风清扬，林恒要与他比剑?
这番话，林恒是用真气说出来的，基本上不是聋子，都能听得到。
刚刚林恒的剑术大家都有目共睹，简直我不堪入目。
可以说就算是刚练剑的游侠儿，单凭剑术，都能胜过林恒。
此刻在场的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林恒这是给华山派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吧。
不然根本解释不了这样的疯子行径啊。
风清扬显然也是如此想的，当即面色一松，说道：“好，我替令狐冲应下了。”
“风师叔，不可啊！”一旁的岳不群赶忙说道，虽然他也相信风清扬的剑术，但万一要是输了，那可就把令狐冲给输进去了啊。
“闭嘴！”风清扬头都没有回，一手把岳不群的长剑吸过来：“请赐教。”
岳不群：劳资。。。。。
明明我才是令狐冲的师傅啊，岳不群心中怒吼道，你拿了我的剑，还让我闭嘴算怎么回事啊。
“贾维斯，给我把岱宗如何数据化。”林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身上的岱宗如何瞬间被白光笼罩。
“花费700源点，剩余源点12500点。”
700源点，比数据化葵花宝典还要贵，林恒心头一动，这样更好，反而希望更大了。
当即不经意的一拍衣服内的岱宗如何。
小样，爷会拍书。
第五十章斗剑（四更）
岱宗如何瞬间化作一道他人不可见的白光，冲入林恒的眉心。
林恒也随之闭上了双眼，接受着信息的灌输。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林恒闭上了双眼，仿佛是不屑于出剑。
风清扬嘴角抽了抽，有些郁闷。
他之所以让林恒出剑，是因为独孤九剑与岱宗如何有很大的相似性，都是后发制人的绝学。
如果是先手的话，威力会大打折扣。
虽然林恒剑术修为看起来不堪一击，但风清扬也是老江湖了，自然懂得什么叫狮子搏兔。
但没想到林恒居然“不屑一顾”的闭上了了双眼。
这不由的让风清扬有些忐忑，难道他清楚独孤九剑的奥秘?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虽然独孤求败没有传授东方不败独孤九剑，但好歹他们俩人系出同门。
万一东方不败真有独孤九剑的破解之法，那他不是阴沟里翻船了。
一时间，风清扬竟然有些进退维谷，迟迟不敢出剑。
而一旁看戏的江湖人士可就不这么想了，这些人胆子大的很。
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笃定风清扬是名门正派的名宿，不会对他们出手，当即大声起哄。
“风老前辈，快出剑啊。”
“对啊对啊，难道前辈说徒有其名，买通了不成?”
“就是就是，我就说林少侠怎么有信心和风前辈比剑呢，原来是看穿了风前辈。”
比起横空出世的风清扬，虽然林恒也是一战成名，但他的群众基础可是广的很。
一战成名，半月先天，这样的传奇，总是让人心向往之的。
更何况是这些游侠儿，林恒不就是他们幻想的自己吗。
被言语攻击的风清扬面色一黑，但也不好发难，毕竟他也是江湖名宿了，跟这些小辈计较算怎么回事。
但是又把不准林恒的路子，当即有些骑虎难下。
还好，林恒适时的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
怪不得岱宗如何要比葵花宝典多了200点源点的转化效果，原来这门剑术一旦入门，就是大成，没有过渡。
这门剑术，难就难在如何在战斗之中，将对手的路数，招式，全部计算完毕，然后将敌人的下一步计算出来，料敌先机，自然无往不利。
这里要求的，是强大的计算能力和足够的阅历，但一旦练成，真的担得上是先天无敌的剑术，哪怕独孤九剑也比不上。
独孤九剑的奥妙，在于见招拆招，而岱宗如何却是料敌先机，让你这一招根本使不出来，立意就胜出独孤九剑一筹了。
此刻林恒心中大定，甚至还有兴趣调侃一下风清扬：“风老前辈，你又何必如此不解风情呢。
就算是东方和令狐冲喜结连理，大不了你们各算各的嘛。
令狐冲叫你师叔祖，你叫令狐冲师弟，唔，还是师兄?”
“你！”风清扬大怒，当即长剑出鞘：“不当人子，既然如此，我就替她好好教训你！”
林恒撇了撇嘴，左手藏于袖中，快速掐算，然后目光一闪，长剑横在左肩面前，轻易地挡住了风清扬刺来的长剑。
说好的斗剑，风清扬也不会动用真气，要不然，这一剑就算挡住了，林恒也不会挡的如此写意。
而长剑被挡的风清扬也是一愣，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剑术竟然被如此就看透了，他竟然直接把剑放在了自己剑的落点。
我就知道，风清扬心中怒吼，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师傅肯定开小灶了，肯定的。
当即风清扬有些老泪纵横，这不靠谱的师傅啊，只给自己留下一套独孤九剑就算了，竟然还把破解之法给了小师妹。
凭什么啊，就因为我是个老头子，东方不败是个萌妹子，你就这样区别对待?
再说了，她都大宗师了，都比你排名还高了，你就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吗？
还把自己剑术破解之法给她，你就不怕自己输给自己徒弟?
果然啊，男人啊，我就知道，你就是喜欢上小师妹了吧。
呸，糟老头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小师妹能图你什么?
图你不洗澡？图你长的老?图你死的早?
话说，要不我认输算了，自己的半个徒弟娶了小师妹，我不就和那个老东西平辈了?
要是按华山派辈分计算，我还比他高一辈?
心中备受打击的风清扬开始胡思乱想，面色一会晴，一会阴的，时不时还漏出猥琐的笑容。
而他面前的林恒把风清扬的剑撇开，面色怪异的望着风清扬：“这老头胡思乱想什么呢?不就是剑被我挡下了，还走火入魔了不成?”
“心理素质这么差，也不知道怎么修炼到先天宗师的，还地榜第一。”
林恒撇了撇嘴，趁着风清扬走神之际，一剑刺出。
而风清扬也回过神来，抬剑挡住这一剑，但面色却变得更差了。
岱宗如何讲的，是如何料敌先机，其实林恒的剑术根本就没有得到强化。
就是用拳，用刀，他一样能料敌先机，岱宗如何，其实更像一种被动状态，剑法只是它的载体。
所以，林恒的这一剑，还是毫无技巧可言，而放在风清扬眼中，则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
独孤求败这个老不羞的，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小弟子，把他剑术根本的独孤九剑的破解之法，倾囊相授。
什么剑术第一，都是狗屁，当时怎么就没觉得独孤求败是这样的人。
堂堂大宗师，连自己的老底都被徒弟掏空了。
风清扬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把林恒的剑格掉之后，再次出剑，却轻飘飘的，慢到了极致。
这一剑慢到什么地步，林恒甚至没有岱宗如何，就轻易的格挡下了这一剑。
林恒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破罐子破摔?以无招胜有招?
问题是我也没招啊?
少顷，风清扬似乎是决定了什么，给林恒使了一个眼色。
林恒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回了一个眼神。
风清扬：给老夫个台阶下，让我一剑，然后我再让你。
林恒：嫌我剑不够快?
林恒面色一肃，毕竟是东方的师弟，看来是被小看了。
看剑！
风清扬面色铁青随手格挡住，一个眼神抛出。
风清扬：差不多得了，我好歹也是你前辈。
林恒：还不够快??
两人连番，一个料敌机先，一个剑术超凡，竟然僵持不下，无论谁都没办法赢下这场剑斗。
随着两人剑斗一百余招过后，林恒也来懒得追求快了，怎么好看，怎么唬人来。
什么“灭天绝地剑廿三”，“夺命十五剑”，一声声吼出，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过由于没有真气加持，没有声画特效的加持，就显得。。异常的蠢。
但偏偏，这还唬到了人，那些初入江湖的人都双眼发光，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错过了林恒施展出来的绝世剑招。
尤其是那些木剑游侠儿，更是嘴中念念有词。
这一批人对以后的江湖影响是很深刻的。
在林恒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这些曾观看过他与风清扬论剑的游侠儿，将这种出招前先喊招式的传统发扬光大。
甚至由于这场剑斗和那些炫酷的剑招名，将来三十年，学剑的游侠儿人数暴增三层。
而林恒，也被捧为天榜时代之后，第一剑神。
甚至真的有人创出了“灭天绝地剑廿三”等剑招，自称林恒弟子。
而那些进入江湖已久的老油条们，也不由的对自己的剑术有了怀疑。
难道真的是自己剑术太差，看不懂林恒的剑法?
毕竟那位风清扬前辈，可是将各种上乘剑术，一一使出，但都被林恒提前挡住，看起来林恒更加的高深莫测啊。
而且风清扬的脸色越来越差，一看就是快坚持不住的样子了啊。
这时的风清扬叹了口气，总算体会到那些被独孤九剑克制的死死的人是什么感受了。
他的独孤九剑好歹只是见招拆招，还有迹可循，可林恒的岱宗如何，真的就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这让他不禁有些颓然。
这才是老家伙压箱底的剑术吧。
师傅这个老家伙，什么都传给小师妹了，他有什么办法。
无奈之下，在林恒的一式“天子剑法”之下，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让林恒的剑刺中了他。
“噗！”长剑入肉的声音响起，林恒神游天外的意识终于被拉了回来。
他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刺入风清扬右肩的长剑。
什么情况？我刺中他了？
风清扬扯了扯嘴角：“把剑给我拔出来。”
林恒愣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好的好的。”
说好的剑斗，自己还伤了别人，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对。
林恒赶忙把自己的剑拔了出来，然后挠了挠头，尴尬的说道：“一时没收住手。”
但心中还是有些疑惑，我到底怎么刺中他的，我都已经是胡乱刺了啊。
风清扬摸了摸左肩的伤口，还好不深，当即摸了摸自己的白胡须，叹道：“是我小看少侠的剑术了，少侠剑术看似毫无章法，却似羚羊挂角，浑然天成，让人无处可寻，是在下输了。”
第五十一章 青龙再现
啥?
我剑术高超?
林恒握着手中的太阿，一度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我误打误撞，真的符合剑道至理?
这明显就不科学好不好。
听到风清扬的话语，一旁的那些江湖散修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但隐于暗处的诸位先天宗师都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尤其是驾一叶扁舟于洞庭湖漂泊的浪翻云，脸都黑了。
“这就是独孤求败的弟子，简直为剑客丢人。”
到了他这个境界，哪里看不出林恒破敌的手法根本不是剑术，完全是取巧。
而缺月楼的曹正淳也抽了抽嘴角，本来打算看林恒吃瘪。
没想到风清扬竟然不要脸皮的承认自己剑术不如林恒，这简直是在为他造声势啊。
一旁独自饮酒的少年庞斑也少见的露出了笑容，轻声笑道：“也不知道那老家伙哪找的弟子，都这么有趣。
一个青出于蓝，甚至能让我忌惮，一个继承了他天下无敌的脸皮。”
而现场之中，退在一旁的岳不群都傻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风清扬会输，但他一直以为林恒会耍诈。
结果呢，傻子都看的出来林恒最后那一剑，简直跟开玩笑一样。
但师叔居然故意让这一剑刺中了他。
这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名声来成全林恒。
从今往后，风清扬在剑术上的成就越卓越，就会反衬的林恒更加优秀。
如果不是知道风清扬是自己华山派的前辈，知道他不可能提早认识林恒。
岳不群真的以为风清扬是林恒的亲爹了有没有。
本来以为风师叔将独孤九剑倾囊相授给令狐冲就已经够偏爱令狐冲了。
但跟林恒比起来，令狐冲算什么，完全是后娘养的。
就算是亲父子，还会相互之间争名夺利呢，风师叔可好，把自己的名声全搭进去了。
还不止，岳不群好想想起了什么，大声喊道：“风师叔，不能让令狐冲去道歉啊，要不然，我华山派的脸都要丢尽了。”
“闭嘴！”风清扬不满的吼道。
我被师傅算计输给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就已经够丢人的了，你小子还来给我添堵?
师傅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上次就看出小师妹对令狐冲有好感。
你既然区别对待你的两个弟子，就别怪我窃取你的胜利果实。
到时候，令狐冲和小师妹喜结连理，我看你还得意不。
风清扬美滋滋的想的，活像个老顽童。
至于什么名声，他根本就不在乎，在他心中，只有无上剑术，既然师傅对他留了一手，那他就非要报复回来。
当即，风清扬面色一正，把令狐冲拎了过来，笑道：“风某愿赌服输，既然输了，按照承诺，令狐冲跟随你去向小师妹认错，在拦江一战结束之后，我再去接她。”
然后风清扬转过头来，面色一整，对着令狐冲说道：“你小子，去了东方教主那里，给我好好表现。
道歉态度要诚恳，如果拦江一战之后你没有哄好她，我就将你逐出师门。”
令狐冲傻眼道：“师叔祖，你。。。”
一时间，风清扬在令狐冲心中高大的形象瞬间崩塌，而一旁的岳不群也掩面而泣。
家里有个辈分奇大，仗着辈分胡来的长辈怎么办，在线等。
别说揍他一顿，打不过。。
林恒微微一笑，说实话，今天的事情能这么容易就解决，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本来以为是一场血战，没想到风清扬故意放水，他根本没认真打，就把目标完成了。
而且看起来，效果比他想象的好。
如果只是刺死岳不群，顶多是替东方出了一口气。
但现在，林恒可是把令狐冲给她绑回来了，令狐冲还背负着师命，必须取得东方姑娘的原谅。
林恒心满意足的笑道：“谢过风前辈了，风前辈通情达理，当的起江湖名宿的称呼。”
既然风清扬如此上道，林恒也不介意和他来一波商业互吹。
同时林恒也在心中暗暗感叹，东方骗他干嘛。
看风清扬这表现，哪里是和她关系不好，简直是为她操碎了心啊。
而那边的风清扬也勉强一笑，心中暗骂。
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吹捧我了，刚刚给你使眼色的时候哪去了，害得我只能认输。
心中不由的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心思是真的复杂。
就好像那个岳不群，外表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但实际呢，哎，也不看看自己活了多久了，早就看穿你了。
想到这里，风清扬转过头去狠狠地瞟了岳不群一眼。
岳不群：
林恒笑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前辈了，晚辈告辞。”
“好，好，小友慢走。”风清扬也是笑道，心中暗骂，终于走了。
两人虽然心里各怀鬼胎，但面上全都笑呵呵的，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一旁的江湖游侠儿们，也都为之叹服。
看看人家，怪不得人家成功呢。
一位虽然胜了成名已久的剑道老前辈，但是不骄不躁，对手下败将也是言笑晏晏。
另一个就更了不起了，输给了晚辈，还能保持平常心，笑对人生。
就人家这心境，他们不成功，谁成功。
实则呢，一位知道自己胜了是对方放水。
一位因为误会，一心只想报复自己的师傅。
两个要真是生死搏杀，这时候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林恒抓住令狐冲，缓缓向着洞庭湖边走去。
将这里堵的水泄不通的人们赶忙为他空出一条路来，眼中尽是仰慕之色。
林恒知道，他这一走，他的声望会无限拔高。
如果说他杀了左冷禅，坐稳了人榜第二的地位。
那这次，他才真的有资格和那些绝代天骄相提并论，被视为一个级别的人物。
风清扬，真是好人呐~
。。。。。。。。。。。。。。
林恒毫无阻拦的走到了东方不败的阁楼上。
东方不败束手背对着他，换了一身大红袍，上绣金线，更显高贵。
“东方，我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东方不败没有转身，轻声应道：“知道了。”
“那我走了。”林恒挠了挠头，知道这时候应该给他们俩点时间。
“对了，风清扬人不错，他还故意输给我了呢。”
“噗嗤。”
东方姑娘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身子慢慢地转过来，很辛苦的憋着笑。
身为练神大宗师，她神魂覆盖，虽然距离林恒风清扬二人交手之处尚远，她也对两人的事，了如指掌。
正因为如此，她才笑出了声，她自然知道，风清扬不是故意输给他，而是别有所求。
甚至她都隐隐猜的出来风清扬在想些什么。
毕竟，作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女人，她理所应当有着最强的女性天赋。
而每一个女人，在涉及到自己喜欢的人身上发生的事情，都能做的到福尔摩斯在世。
“还真是个福将，连师尊的暗手都被他给搞得险些叛变。”
东方姑娘抿住了嘴唇，收住了笑意。
她这会，需要的是严肃，这些事情，私底下去偷着乐就好啦。
东方姑娘抬了抬手，林恒会意，朝她挤眉弄眼，做了个口型。
“好好把握。”
东方姑娘点了点头，然后收敛笑意，缓缓地坐了下来。
林恒见状，将令狐冲抛到地上，缓缓地退了出去。
他一出去东方姑娘就闭上眼睛，右手托住下巴，淡淡地说道：“你来干嘛？”
令狐冲则面色一愧，声音沙哑的说道：“东方姑娘。。。我，我是来谢罪的。”
。。。。。。。。。。。。。。
不去管东方姑娘和令狐冲之间的事，林恒心情大好。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两情相悦，什么误会解不开。
此刻月色正浓，林恒在洞庭湖边漫步，摸了摸胡子，嘿然笑道：“突然有些想喝酒了。”
了却前世观剧一大遗憾，当浮一大白啊。
“想喝酒，不如我与兄台同醉?”
一道豪迈的声音响起，林恒转过身去，面色一呆。
林恒自认为自己面容姣好，在地球上，也曾经是校草一枚。
但面前这个男子，连林恒都觉得有些惊艳。
看得出来，男子年龄不小了，至少也有四十岁了。
但有些人，岁月不会消减他的魅力，反而会随着岁月的沉淀，使得他愈发的有成熟的魅力。
面前的男子就是这种人。
他和无花不一样，无花，更近似一种美，一种妖异的美。
而眼前的男子，是那种阳刚之美，微笑之间，就能让人增添三分好感。
“唔，好。”
林恒没有思考太多，虽然这个世界的酒度数极低，没有滋味。
但在有些时候，缺的就是一种气氛，心情大好之下，很快醉去，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自然如此。
而林恒，此刻心情大好之下，便只求一醉。
“对胃口。”男子豪爽一笑，手中封坛的美酒落到林恒手中。
“洞庭湖的黄酒，这几日配蟹吃其实更好，可惜此时难以寻找。”
“无妨，有酒即可。”
林恒毫不介意，打开封泥，咕咚咚的灌下两口，赞道：“好酒。”
然后转过头来，望向男子，笑道：“青龙会的?”
第五十二章 厉若海
男子愣了一下，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林恒摇了摇头，将坛中黄酒饮尽，悠悠地说道：“我诈你的。”
男子面色一滞，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当即讪讪笑道：“我就说我学不来那些。”
“你是冬管还是秋管?”
林恒好奇地问道。
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名男子的靠近。
哪怕是他因为东方姑娘就在附近，放松了心神，这名男子也至少是一名先天宗师。
而且远不是岳不群这种水货能比的。
岳不群：喵喵喵?
男子把手摊开，一双手掌骨节分明，粗大无比，笑道：“看出什么了吗？”
“嗯?”
林恒挑了挑眉，笑道：“手挺大?干苦力活的?”
男子面色一黑。
林恒也轻笑一声，完全没有紧张。
这里离东方的阁楼也就几十丈距离，这个距离，对练神大宗师来说跟没有什么区别。
对那种层次的人来说，别说几十丈，真想杀人，只要没有跑出千丈，皆可杀。
这不是林恒的臆想，至少东方姑娘就有这个战绩。
谈笑间飞针走线，七百丈之外刺穿人之咽喉。
由于神魂之力的存在，数里之内，他们都是洞若观火。
只要几个呼吸，掠出数里，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而林恒不认为自己连几个呼吸都撑不住。
而且，这里是洞庭湖。
在这里，别说是青龙会的管。
就算是青龙会大龙头在，林恒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早在踏入洞庭湖的第一步，林恒就感受到了庞斑的气息，这是魔种的感应。
庞斑曾放下豪言，拼死一搏，杀绝天榜。
这可能是豪言。
但再加上一位三成把握拖着庞斑一起死的东方姑娘。
林恒真想不到，这种组合联手之下，谁能杀了他。
不过，林恒吸收了岱宗如何之后，对各门各派的路数都有了结。
面前男子手掌宽大，骨骼粗壮，应该是从小练习某种战场杀器。
而能以这种战场杀器出名的先天宗师，其实很好猜。
男子面色一肃，单手一招，一支丈二红枪出现在手中，朗声说道：“邪灵厉若海，青龙会冬管，见过林少侠。”
“果然。”
林恒扯了扯嘴角，望向男子的目光中满是好奇。
厉若海，在他看来，是最被地榜低估的一位宗师。
因为他无赫赫战绩，只是被庞斑称赞为“仅次于我与浪翻云”。
所以虽然被录入地榜，但很多人认为这高估了厉若海。但林恒知道，这其实是远远低估了他。
庞斑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骄傲到自问不输诸先贤，要打上仙界争天下第一的狂人。
能让他放在眼中的，哪一个不是绝代人物。
虽然他的意思是厉若海在境界上仅次于七十年前堪破天人的自己和极于情者极于剑的浪翻云。
但是这丝毫不减林恒对这位的评价。
要知道，这位在原著中可是能在死之前，重伤庞斑的存在。
境界不等于战力，在林恒看来，这位无论是战力还是境界都远超同阶。
一旦搏命之下，恐怕天榜后几位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当然，前提是厉若海还能做到极尽升华。
其实想想也就知道了，自大如庞斑，认为他仅次于自己与浪翻云。
骄傲如无花，自问青龙会只有他与大龙头胜过自己。
能被如此优秀的两人称赞，只能说他本身就与他们同等优秀。
“厉兄这次来，是寻仇的?”
林恒把黄酒坛子掷回，依旧眉眼带笑。
“无花那个小子被你拐走了，大龙头本来是很生气的。”
厉若海不置可否，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他，却唠叨如田间老农。
“青龙会就那么点家底，大龙头爱惜的很，当时招降无花，还是他亲自出马。
马上就到用人的时候了，他却回少林了，大龙头去了一趟，居然没能把他擒拿回来，能不生气吗？
他不好来洞庭湖，本来是叫我来杀你的，但看完刚刚那一战，我改主意了。”
“哦?”
林恒挑了挑眉，笑道：“你是来招降我的，你觉得我会入青龙会？”
“我知道，东方不败的目光一直都在这里了。”厉若海目光盯着林恒，认真的说道：“但你信不信。
如果我真的想杀你，一招，就够了，东方不败，救不了你。”
林恒也收起了笑容：“燎原枪法，二十针，三十击，五十势，就算是最无迹可寻的无枪势，我也不认为能一招杀我。”
只要不能一枪杀我，那我就能活活拖死你。
人力有时尽，只要没有到了练神境界，窃取天地之力为己用。
就算是所谓的大周天循环，真气生生不息，也总有耗干的时候。
被林恒轻易地道破了一身所学，厉若海也不由地有些吃惊，但是他依旧没有收回那句话，只是将长枪负于身后。
“我这次来，不是与林青衣打生打死的。
我的身份你已尽知，若是不愿入我青龙会也无妨，大可离去，这是我的诚意。”
“哎。”林恒摇了摇头，体内紫白太极极速运转，天罡护体罡罩透体而出，无奈地说道：“你真的不适合骗人。
负枪于身后，将所有气机收藏，再突然刺出，攻敌之不防，这是负枪势，也是你最强的杀招了吧？
我要是说个不，你估计一枪刺出，什么诚意，你糊弄谁呢。”
望着林恒的天罡护体罡罩，厉若海一笑，转身便走，再怎么自负。
面对这天下第一防御，再加上对方对自己知根知底，他也不敢说在东方不败的眼皮子底下，瞬杀一位不弱的先天宗师。
但，也仅仅是不弱罢了。
“你不可能一直躲在东方不败的羽翼之下，很快，我青龙会就会趁势而起，这是大势所趋，你别无选择。”
“呵。”林恒冷笑一声，笑道：“两个月前，你厉若海杀我如同杀狗，你信不信，等到你青龙会趁势而起的时候，我杀你不需要十招?”
厉若海的身形微微一滞，实际上，青龙会大龙头给他的任务，一开始便是招降林恒。
他对林恒的看重，甚至远超少林寺不世出的无花和尚，但有多看重，就有多忌惮。
青龙会大龙头的意思是，要么林恒入青龙会，要不然，死！
为什么青龙会大龙头如此看重林恒，他是清楚的。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为了制衡东方不败的话，那后来就是纯粹的因为林恒这个人了。
日月神教的情报系统已经扎根在各行各业之中，如同蛛网。
那青龙会的情报，就真的堪称的上是无孔不入了。
林恒被江湖所熟知，是金盆洗手宴，以后天七重之身，亮相江湖。
以不足弱冠之龄，能够修至后天七重，虽然已经称得上是卓越，但还远不足以让青龙会大龙头忌惮。
但青龙会大龙头的档案中，清清楚楚的写着，林恒入衡阳时，只有后天一重真气。
一日入后天七重，半月堪破先天，林恒的每一次破境界之后的出手，都在青龙会大龙头的档案中。
所以，也只有他一人知道，林恒修炼武道，不足两月！
其实不足两月的修炼时间并不算是什么，至少人榜第一的成是非，一日就入了先天。
但问题是，成是非入先天的代价是天榜大宗师，不败顽童古三通的逝去。
而林恒呢，没有练神大宗师协助，莫名其妙的就入了先天。
更可怖的是，不同于成是非完全掌握不了自己的功夫，十分功力发挥不出三四分来，甚至有时候时灵时不灵。
林恒在功力突飞猛进之下，战力一直维持在水准线之上。
林恒的异军突起，对他的计划而言，是一个最大的变数，而且最让青龙会大龙头头疼的是。
林恒没有任何弱点。
不管这个人有多强大，只要有弱点，可以控制，那就不算麻烦。
东方不败有情，庞斑有欲，这些天榜大宗师们各有所执，也就能被控制。
但林恒呢，他仿佛是横空出世一般。
他没有亲人
他不爱财
他没有喜欢的人
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想要什么。
当一个人没有任何诉求的时候，其实那个人就是无敌的。
对于这种人，要么让他有所求，这样大家都能放心。
要不然，就毁灭了他。
远行的厉若海越走越快，他怕他忍不住回头对林恒出手。
但他知道，从他转身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必杀林恒的把握了。
所以，他出手，就等于死。
他的背后，林恒目视着他的远去，低声笑道：“没带蹄踏燕来，根本就没有杀心，何必呢。”
胯下蹄踏燕，手持丈八红枪，心怀死志，将一切极尽升华。
这样的厉若海，才是可杀大宗师的厉若海。
要是碰见这样的厉若海，他肯定转头就跑，就算他有再多的仙豆，一招就死他有什么办法。
但现在的厉若海，有杀意无杀心，所以他显得游刃有余，也就不足为奇了。
“多事之秋啊。”
林恒轻叹一声，还有几日便是拦江之战了，庞斑不飞升时看不出来他的重要性。
这一快要飞升，什么牛鬼蛇神都要跳出来了。
第五十三章 拦江一战（一）
八月十五，月满拦江。
这被渲染为百年以降最巅峰的一战，不知吸引了多少游侠而儿齐聚洞庭湖。
虽说今日是中秋，但每年都有中秋，有年节，有元宵，有上元。
中秋不是不可代替。
可整整江湖百年，才有一场拦江之战。
再有百年，也出不了一个尊主庞斑。
再有百年，也出不了一个以自然为师的覆雨剑客。
所以这一战，便是百年风流。
哪怕林恒出门的时候，只是圆月初升，但洞庭湖旁，已然是熙熙攘攘，人潮涌来。
都说人到一万，无边无际，此刻洞庭湖聚集的人，有何止一万?
有志于无上武道者不至此，难说自身。
侠以武犯禁，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若非拦江一战早早的放出风声，官府做好了准备，哪怕慑于庞斑与浪翻云的威势，洞庭湖早就是一片血雨腥风了。
也幸亏大明以武立国，太祖元璋也是自明教发迹，深知武道之重要。
且不说朱元璋自建国就创立的护龙山庄前身锦衣卫此刻来了大半，地字第一号归海一刀和黄字第一号成是非正携带诸多密探维护秩序。
单是缺月楼那位曹督主亲自临楼而立，俯视大千，就足以让人噤若寒蝉。
天榜九人，傲视群雄，不是开玩笑的。
一般来说，能够接引天地灵气，打通天地二桥，肉身返后天为先天的先天宗师，至少寿数能够抵达百二之数。
寿数百二，便是人之极限，在没有超凡之前，纵论诸多世界，这也是定数。
而到了练神大宗师之境，明悟神魂之变，神魂永固，不说能够夺舍转生，永生不死，但寿数也远远超乎常人的想象。
远的话那位明朝层层加封，被神话为仙人的张三丰，至少活过了神雕倚天令东来三个时代，横跨宋元明三朝三百年风云，至今无人敢断言其生死。
近的就说那位天榜第三，可就是从明初活到了现在，十足十的老怪物。
可以说，天榜上的大宗师，是至少两个百年，所涌现出的绝代英才。
对于这些初入江湖的游侠儿来说，那就是活着的传奇。
当然，曹正淳虽然在缺月楼凭栏独立，也只能是让场面不至于太过混乱罢了。
要指望这位东厂督主亲自下场去维持秩序，那显然是天方夜谭。
而很巧的是，缺月楼与林恒所在的阁楼，是相对的，相距不过数百丈。
这样的距离，别说曹正淳，就是一个刚刚百日筑基的内家武者，都能看清。
所以，林恒一出阁楼，就看到了白发的曹正淳，虽然紫色是至尊至贵的颜色，但他穿上，却毫不显得别扭，而是完美的撑起了这身华服。
大明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东厂督主，曹正淳。
也是第二个将童子功练到登峰造极的大宗师。
第一个自然是三百年老童子，张三丰了。
当然曹正淳不能和人家比，人家好歹有梦中女神郭襄，为人家守身如玉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嘛。
至于曹正淳，他不修童子功，好像也干不了什么。
林恒既然望见了曹正淳，曹正淳自然也发现了林恒。
这名紫袍大监目光转动，轻轻地注视着林恒，出奇的没有动怒，眼中静默无声。
天下大宗师，除去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龙会大龙头。
这位其实是与林恒结怨最深的了。
至于庞斑，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仇恨与爱了。
在这个没有慈航静斋的世界，庞斑的心境，近神似魔，但绝不是凡人。
在林恒的体内种下魔种，也只是为了追求更高的武道境界，仅此而已。
至于现在都没有暴露身份的青龙会大龙头，还心存招降林恒的念头。
而曹正淳，自他杀东厂红衣大监，压曹督主义子，更是将刚拜入东厂的左冷禅割下人头送还，他们之间，就再无友好相处的可能
如果可以，曹正淳绝对会顺手拧下他的头，以此来维系东厂的名声。
但这一战，是拦江一战，主角之一的庞斑不想让他死，所以曹正淳不会出手，至少现在不会。
不敢，也不能。
林恒突然一笑，因为他看到了昨夜还与他共饮美酒的厉若海了。
胯下蹄踏燕，手中丈八红枪，此刻拦江一战虽然英才济济，但厉若海，却依旧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厉若海毫不掩饰自己的目标，胯下蹄踏燕嘶吼，望向林恒。
有杀心，有杀意的厉若海。
还有一个在庞斑飞升后随时要出手杀他的曹正淳。
一袭红衣的东方不败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说道：“我师傅和朱铁胆也来了洞庭湖。”
“朱允，朱铁胆。”
林恒嘿然一笑，这两个，都有可能是青龙会大龙头，甚至，两个都是，也不无可能。
厉若海，没有完全把握，不会这样对着他露出杀意。
毕竟东方不败还在他的身边，他如此肆无忌惮，只有一个可能，他自信有人会拦住东方不败。
庞斑不飞升，自然无人敢出手，但这一战之后，厉若海必然会悍然出手。
至少两名以上的大宗师会缠住东方姑娘。
至于朱允，林恒从来不认为他跟东方不败有所谓的师徒之情，要不然怎么会藏身暗处。
他不出手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至于指望他出手相帮东方，完全是天方夜谭。
“你放心，我会护你周全的。”
东方姑娘轻声说道，但眼中的一缕忧虑挥之不去。
两名大宗师只是想拦住她的话，她很难再顾及的到林恒。
而就算她对林恒再有信心，也不认为林恒能敌过厉若海。
毕竟，林恒习武的时间，太短了，而他惹上的敌人，偏偏又太强了。
“不碍事。”林恒轻声说道：“庞斑飞升前没人敢动手，庞斑飞升之后，只要没有大宗师出手，没人杀得了我。”
庞斑在他身上种下魔种的事情，他告诉了东方，所以她倒是没有太过于惊讶。
“八月十五，月满拦江。”
林恒低声呢喃，他还是低估了庞斑飞升的影响力。
天下九位大宗师，有六位齐聚于此。
天榜前四，更是无一缺席。
这样的大场面，连林恒都没有料到。
甚至于此刻还没到月满拦江之时，到底还会不会来人，也犹未可知。
“今日过后，这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林恒默然，他没有自大到认为这些大宗师都是为他而来的地步。
曹正淳和东方姑娘或许拦江一战之后会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但是朱允和朱铁胆，绝对不可能纯粹的为了杀他而来。
无花和尚说过，青龙会冬管会在拦江一战之后展露锋芒，大龙头和青龙会则会在一段时间后再收网。
可现在厉若海几乎摆明车马的要杀他，甚至不惜暴露自己青龙会的身份。
最有可能是青龙会大龙头的两位大宗师也连殃而至，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青龙会收网，要提前了。
林恒并不知道，青龙会之所以决定要提前收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庞斑与浪翻云两位天榜前五飞升之后，大宗师的数量虽然减少，但以青龙会的势力，还不足以颠覆这偌大的江湖。
就算朱允与朱铁胆都是青龙会中人，就算天榜第二东方不败袖手旁观，两人也未必能与剩下的大宗师放对。
最好的办法是在庞斑这位天榜第一飞升之后，让天榜自乱。
毕竟天榜之中，还有上官金虹这样的阴谋家。
庞斑在世，既是阻碍，所有武者面前的高山，也是一种威慑。
他在世一日，不管他对这些阴诡地狱如何想，只要他没有明确表态，终究让人忌惮。
本来以青龙会大龙头的布局，天榜每一位大宗师都已经被他安排好了结局，因为这些大宗师都各有所执。
但偏偏，林恒横空出世，没有把柄，进境神速，一旦练神又是至少强大宗师战力，偏偏还不愿意入青龙会。
将变数扼杀，不管之后残局多烂，总是能收拾的好的。
深吸一口气，林恒偏开头，望向洞庭湖。
此刻正值汛期，本应湖水翻涌，但今日洞庭湖，却出奇的平静。
林恒知道，这不是因为天时，而是因为人和，偌大的洞庭湖上，只有那一叶扁舟，便是风平浪静。
他看到浪翻云了，所有人都看到浪翻云了。
只要是身处洞庭湖之人，无不“看”到了那一叶扁舟，随水动而其舟动，然后牵着所有人的心，也随之而动。
“走。”东方姑娘手提林恒，飘然下了阁楼，直接踏水而行。
“日月神教，恭迎教主！”
一艘上刻日月的巨舰楼船，停泊于洞庭湖旁，上有千余人等，男女老少，参差不齐，但有一点，每一人实力都不差，尽皆是入流好手。
东方将林恒抛至船上，无需小艇，踏水而立，背向林恒，寒声说道：“此战之后，若我被困，尔等搏命而拦厉若海，若林恒死于尔等之前，必杀之！”
“诺！”楼船一干人等齐声应诺，目光坚定。
第五十四章 拦江一战（二）
林恒望着眼前的一袭红衣，心中一动，抬起头来。
满月升离湖面，斜照拦江。
此刻岸边数以万计的江湖人士，除却穷困潦倒，难以租船之人，数千艘小舟齐齐进发。
被天地照见的浪翻云仿佛也被月光惊醒，慢慢地自一页扁舟起身，轻轻的伸了一个懒腰。
似有狂龙脱困，此刻天人无锁。
洞庭湖水，八月潮落，大浪滔天而起。
浪翻云的面容，也直面江上诸人。
若论外貌，浪翻云的面容实在是很难恭维，堪称面貌丑陋。
但偏偏，这位面貌奇丑之人，却有一股让人心安的魅力，他躺身之时，风平浪静，他起身之后，江水潮起。
这种人，又怎能狭隘的以外貌定论。
这种极致的魅力，林恒只在庞斑身上望见过。
庞斑的魅力，是霸道，是妖异。
浪翻云则不愧是他的宿敌，他的魅力，则是平和，是自然。
这位以天地为师的大剑客，起身之后，虽然江水潮起，但身下一叶扁舟却是稳如泰山。
他足尖一点，扁舟急射而出，驶向一座孤岛。
此刻天地无有浪翻云镇压，早是怒浪拍天。
可是这座孤零零立在湖中的孤岛，仍是依旧故我，不为之所动，任得云带棋峰，雾锁寒滩。
正值水涨之时，巨浪冲上外围的礁石，不住发出使人心颤神荡，惊天巨响，不肯有一刻放缓下来。
这里，就是拦江一战的决战之地，是庞斑为自己选好的最后驻留。
数千小舟也慢慢地围在了孤岛四周，但却不敢稍有逾越。
林恒所处的楼船也驶向了孤岛，想比起那些小舟，这日月神教的楼船显得淡然的多，不为波涛所动。
待到浪翻云手持长剑登上孤岛之后，林恒心中一动，望向岸边。
岸边与东方阁楼平齐的缺月楼上，白发曹正淳微微躬身，让出小道。
能让曹正淳躬身相让，天下间只有两人。
一位九五之尊，一位江湖尊主。
那位自然不会来此地，哪怕他想来，却也不敢来。
所以出来的人是谁，便可想而知。
出乎意料，今日的庞斑一袭白衣，素白如雪，面带微笑。
他侧头对躬身的曹正淳低语一声，却见这位惯看秋月春风，度过甲子岁月的天下首宦眼圈一红，跪伏在地。
庞斑无奈一笑，今日的他，出乎意料的温和，明明一副少年模样的他，却好像大人一样，轻抚曹正淳的一头白发，眼光柔和。
随后，庞斑转身离去，双脚踏出缺月楼，却在虚空不坠，御空而行。
若是庞斑想，自然可以神化长虹，瞬息而至孤岛。
但一袭白袍的庞斑却仿佛有了闲情逸致一般，就在这虚空之中，缓缓而行。
缺月楼乃是洞庭湖畔第一高楼，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过如此。
而此刻的庞斑，也真似天上人一般，临空而行，却让数万人屏息以待，不发一言。
有天人御空而行，凡人怎敢惊扰天人大清净。
林恒也怔怔的望向庞斑，今时今日，他才是这片天地的主角。
此刻，哪怕是他，也不由的感叹庞斑的绝代风华。
江湖整整一甲子，风流皆是庞斑。
相比起面貌丑陋的浪翻云，庞斑可能更符合人们心中的绝代高手形象。
年少成名，此后朱颜不老，只手遮天，甲子风流皆是我。
哪怕今日庞斑出奇的一袭白衣，也少见的没有冷面相向。
但林恒感觉的到，庞斑的笑，不是对任何一人而笑，是为飞升而笑。
天地不过一牢笼，今日脱困樊笼，不可谓不尽兴。
中秋的月光破雾下，刚好把庞斑罩在金黄的色光里，此刻的庞斑，总算不再是在世神魔，而是谪世仙人。
但这个谪仙人，却踏天于脚下。
如果说浪翻云的天人大道，是与天地合一，是自然。
那庞斑的天人大道，便是我即天地，天地为我所用，是霸道。
哪怕这个男人再温和，他骨子里的狂傲，仍是令人不可直视。
终于，庞斑行至了孤岛之上，月色透雾而入，苍茫的烟水里怪影幢幢，恍若海市蜃楼的太虚幻境。
气势磅礴的孤岛直立前方，不住扩大，似要迎头压下，教人呼吸难畅。
险滩处怪石乱布，岛身被风浪侵蚀得严险峻，惟有峰顶怪树盘生，使人感到这死气沉沉的湖岛仍有着一线生机。
狂风卷进礁石的间隙里，浪花四溅，尖厉的呼啸犹如鬼哭神号，闻者惊心。
浪翻云心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宁和平洽，眼前惊心动魄的骇人情况，只像魔境幻象般没有使他丝毫分神。
他感到在这狂暴凶厄的背后，深藏着大自然难以言喻的层次和美态。
心境愈发天人合一的浪翻云望向庞斑，扯出来一个绝称不上好看，但让人莫名亲和的笑容。
庞斑素白的身影落下，与天地相比，他的身影渺小无比，但在众人的感觉之中，却好像是他撑起了这方天地一般。
庞斑最终落在峰顶边沿处，欣然道：“美景当前，月满拦江，浪兄请移大驾，到此一聚如何？”
浪翻云仰天长笑道：“如此月照当头的时刻，能与魔师一决雌雄，足慰平生，庞兄请稍候片时。”
高踞峰顶的庞斑，看着浪翻云几个起落后，已冲至峰顶的上空，轻松潇地落在三丈外一株老树之巅。
两人眼神交接，天地立生变化。
众人皆是抬头望空，眼神惊骇。
林恒也是眼神飘忽，由衷感叹道：“天人临凡，天地异象。”
只见东边一抹又厚又重的乌云，挟着闪动的电光，正由湖沿处迅速移来，铺天盖地的气势，看得人心生寒意。
明月这刻仍是君临湖上，但她的光能保持多久呢？
庞斑两手负后，目光如电，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欣然看着傲立眼前，意态自若的浪翻云，没有说话。
“锵！”
名动天下的覆雨剑终于出鞘，浪翻云名号“覆雨剑客”，他成名已久，江湖早已经忘了是神剑成就了剑主，还是剑客成就名剑。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覆雨剑，是一把绝好的剑。
寒光四溢，只是出鞘，就让天地一亮，众人身上一寒，肝胆欲裂。
浪翻云在天榜之上，号称剑道第一，但只一把剑，如何生的术道之争?
很快，观战众人就知道什么是剑术，什么是剑道了。
覆雨剑离鞘而出，先由怀中暴涌出一团光雨，接着雨点扩散，瞬那间庞斑身前身后尽是光点，令人难以相信这只是由一把剑变化出来的视象。
魔师庞斑被夜风拂动着的衣衫倏地静止下来，右脚轻轻踏往地上，即发出有若闷雷的声音，轰传于岛内纵横交错的洞穴里，回响不绝，威势慑人。
整个孤岛似是摇晃了一下，把浪声风声，全盖了过去。
光点倏地散去。
浪翻云仍是意态悠闲地卓立老树之巅，覆雨剑早回鞘内，像是从来没有出过手。
何谓无上剑道，不拘泥于一招一式，随意而为之，其威力仍是奇大无比，神而明之，方为之道。
这一刻，本就奉浪翻云为剑神而绝不认独孤求败为第一剑客的木剑游侠儿们更是目眩神迷。
剑已至此，人当绝世。
一剑无功而返，但众人却对浪翻云敬配有加。
哪怕情知独孤求败朱允活过来漫长岁月，堪称老怪物，林恒也不由的心想，这独孤求败，真的就能胜过覆雨剑客?
乌云遮住了明月，庞斑负手而立，叹道：“天榜九位大宗师，只你与东方不败可为我生死大敌，其他人的，皆是碌碌。”
浪翻云望往天际，眼神若能透出云雾，对外界洞悉无遗，怡然道：“浪某只是试探一剑，怎担得魔师盛赞。”
庞斑摇了摇头，不再言语，眼神一凝，单手抬起。
就在此时，庞斑全身衣衫忽拂汤飞扬，猎猎狂响，锁峰的云雾绕着他急转起来，情景诡异之极。
浪翻云微微一笑，手往后收。
拦江一战，便是升华之战，以覆雨剑客之心，怎会阻止庞斑的蓄势。
更何况，他早就看出，庞斑的一部分本源前日受损，若不然，以庞斑的天人圆满心境，随时随地，皆是巅峰，何须蓄势。
庞斑的道胎魔体在不断蓄势，浪翻云也没有闲着，他轻合双眼，哪怕此刻仍在人世，却给人随时消散的虚无之感。
早就来洞庭湖架扁舟逍遥游的浪翻云，其实更早的，便开始养意了。
以天地潮落，养我剑中豪情，这一剑，又该是怎样的绝世无双。
当孤岛再次出现眼前时。就在那一刹间，浪翻云与包围着他的天地再无内外之分，你我之别。
在那一刻，他像火凤凰般由世情的烈火中重生过来。
唯能极于情。
故能极于剑。
此刻的浪翻云，才真正达到了剑道的极致，这种境界是永不会结束的，只要再进一步，他便能窥探最后一着，天地不容。
这一刻的浪翻云，生命浓烈到了让众人都感到了压抑，这一刻的他，真真正正的比肩庞斑。
但他仍在等，等庞斑。
第五十五章 拦江之战（三）
眼前虽是迷团般化不开的浓雾，但他却一分不误地知道庞斑每根毛发的动静。
自两眼交锁那瞬间开始，他们的心灵已紧接在一起。
这是身战，亦是意战。
胜者全胜，输者全输，必有一人极尽升华，飞升而去。
天际的雷鸣，隐隐传来，更增添两人正面交锋前那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庞斑卓立于卷飞狂旋的浓雾之中，不住催发魔功。
若敌人不是浪翻云，哪怕是其他理论上与他同处一境的所谓大宗师，他全力施为的压力和强劲的气势催迫下，必须立即改守为攻，以免他将魔功提至极限时，被绞成粉碎。
一旦让他蓄势完成，这一击必然石破天惊，哪怕是大宗师，也是非死即伤。
自魔功大成的六十年来，从未有人可像浪翻云般与他正面对峙这么久，更不要说任他提聚功力了。
整个天地的精气不住由他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作真元之气，他的精神不住强化凝聚，全力克制着对方的心神，觑隙而入。
这种夺天地造化，攫取宇宙精华的玄妙功法，只有他成了道胎的魔体方可办到。
但这过程亦是凶险异常，人身始终有限，宇宙却是无穷，若只聚不散，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粉身碎骨，就算庞斑也不能例外幸免。
他需要的是一个宣泄的对象，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抗，才可取得平衡。
浪翻云正是他苦盼了六十年的对手。
浪翻云全身衣衫不动，但头发却飞扬天上，双目神光电射，他不能学庞斑般夺取天地精华，但他却成了宇宙无分彼我的部份，天人融为一体。
无论庞斑的精神和攻击的力量如何庞大可怕，但他的气势总是如影随形，紧蹑庞斑的气势不住增长着。
就若一叶轻舟，无论波涛如何汹涌，总能在波浪上任意遨游，安然无恙。
“轰隆！”
雷鸣由东面传来，风雨正逐步迫近。
“锵铮！”
浪翻云名震天下的覆雨剑像有灵性般由鞘内弹了出来，不知如何的，来到浪翻云修长的指掌内。
翻卷着的风云倏地静止，有如忽然凝固了。
庞斑似若由地底冒上来般，现身在浪翻云身前丈许处，一拳击来。
这是天人之争！若世上真有仙人，也绝不敢插手此战。
剑拳之下，大宗师退去一千丈，小舟摧去数无记。
天上圆月高临峰顶之上，金黄的色光，罩在急转着的云雾上，把它化成了一团盘舞着的金黄光云，俨若一个离奇荒诞的神迹。
轰雷震耳时，众人才惊觉半边天地正陷在疾雷急雨的狂暴肆虐里。
天地之威，被人身牵动，何等可怖。
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庞斑那一拳的威力和速度。
毫无花巧的一拳，偏显尽了天地微妙的变化，贯通了道境魔界的秘密。
浪翻云似醒还醉的眼倏地睁亮，爆出无可形拟的精芒，覆雨剑化作一道长虹，先冲天而起，忽然速度激增，有若脱弦之箭，游龙破浪般几下起伏急窜，电射在庞斑的拳头上。
拳剑相交，却没有丝毫声音。
广布峰顶的云烟，倏地聚拢到拳剑交接的那一点上，接着漫天烟云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速度消逸得无迹无形！
就像那里刚被破开了一个通往另一空间的洞穴。
整个峰顶全暴露在明月金黄的色光下，一片澄明清澈。
隔水观战的人，都可清楚看到两人拳剑交击那一瞬间令人毕生难忘的诡异情景。
狂风暴卷。
“啪喇！”
一道电光金矛般穿云刺下，在两人头上裂成无数根状的闪光，历久犹存。
明月失色，乌云盖顶。
滂沱大雨漫天打下，又把这对天下最备受景仰的顶尖高手没入茫茫的风雨雷电中。
庞斑神目如电，与浪翻云凌厉的目光剑锋相对地交击着。
这威震天下的魔师晋入前所未有的超凡入圣境界里。
他把天地字宙的能量以已体作媒介，长江大河般源源不绝透过覆雨剑送入浪翻云的经脉里。
只要浪翻云一下支持不住，那非凡体可抗御澎湃惊人的力量将可把他炸成粉末，不留丁点痕迹。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没有人可挡得住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进击。
即使浪翻云也没有能力办到。
但浪翻云却变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经脉千川百河般把来自庞斑这深不测的源头和力量，狂吸猛纳，舒引运转。
庞斑沉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容。
浪翻云双目亦溢出欢畅的神色。
蓦地两人同时仰天大笑起来，连震天响的雷电风雨声都掩盖不了。
庞斑的拳头虚虚荡荡，所有力量忽然无影无踪。
同一时间浪翻云吸纳了他的所有真元造化，闪电般狂打回去，刹那间全送回庞斑体内。
雨箭射来，都给劲气迫得溅飞横泻开去。
两人衣衫，没有半滴雨渍。
无敌天下的庞斑
棋逢对手
水上观战的众人衣衫尽湿，却无一人去理会。
武道的瑰丽展现在他的眼前，怎还有功夫去理会旁枝末节。
林恒的青衫也被拍湿，他却眼神飘忽，心向往之。
人力胜天力，武道无穷尽已。
这一刻，他的底蕴在不断地扩张。
霹雳一声
庞斑在虚空里消失不见。
刹那后重现在刚才傲立的崖缘处，整个人被耀目的金芒笼罩着，接着把金芒吸入体内，再回复原形，就像由天上回到了人间，由神仙变回了凡人。
两大天人目光紧锁不放，接着同时相视大笑，欢欣若狂，就像两个得到了毕生渴望着罕贵玩物的小孩童。
庞斑笑得跪了下来，指着浪翻云道：“你明白了吗？”
浪翻云也笑得前仰后合，须得以剑支地，才没跌倒地上，狂点着头笑道：“就是这样子了。”
“一甲子以来以为已堪破天人，现在才知井底之蛙。”
庞斑长叹一声，望向浪翻云，叹道：“若非庞斑分源，退出自以为的天人之境。
与浪兄倾心一战，怎能上窥这无上天道，时也命也，幸甚至哉！”
“天下第一，名副其实。”
浪翻云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若不是你分源，刚刚我已经死了。”
“若不是如此，怎能明白我还差一步。”庞斑摇了摇头，叹道：“论境界，我差你一筹。”
浪翻云手持覆雨剑，不置可否。
“请浪师与我飞升。”
霎时间，庞斑的面容变得无比地冷酷，由跪姿改作立势，再缓缓升起，完全违返了自然的常规。
在两人相距的方圆十丈处，干干爽爽的，没有一滴雨水的遗痕。
覆雨剑化作一团反映着天上电光的银白芒点，流星追月般画过虚空，循一道包涵了天地至理的弧线，往庞斑投去。
庞斑以他那违返了常理的势头，跃起崖缘，拳头猛击而出，轰在由银点组成闪烁不休的光球上。
“轰！”
光球爆炸开来，变成潮水停卷般的剑雨，一浪接一浪往庞斑冲击狂涌。
庞斑一声长啸，冲天斜飞仰后，来到了崖外的虚空处，一个翻腾，双足离下方险漩恶礁，足有百丈的距离，就算他有金刚不坏之体，亦要跌得粉身碎骨。
剑雨敛去，现出浪翻云渊亭岳峙的雄伟虎躯，忽如飞鹰急掠，疾扑崖外，覆雨剑再现出漫天萤火般跃闪的芒点，望庞斑攻去，全不理会置身处是可令人断魂饮恨的可怕高空。
两人虎跃龙游，乍合倏分，拳剑在空中刹那间交换了百多击，却没有人下坠了半分。
皆是天人御空，不落凡尘！
无论覆雨剑如何变化，庞斑的拳头总能轰击在剑尖上；同样的无论拳头怎样急缓难分，覆雨剑亦可及时阻截。
天地的精华，源源不绝地透过庞斑由魔种转化过来的道体，循环不休地在拳剑交击中在两人经脉间运转着，达到了绝对的平衡，把他们固定在虚空处。
只要其中一人失手，挡不住对方的拳或剑，被击中者，当然立时全身破碎而亡。
两人愈打愈慢，似是时间忽然懒惰倦勤了起来。
天空则轰鸣之声不绝，电打雷击，明灭不休，威势骇人至极。
到慢得无可再慢时，两人同时倾尽全力，施出浑身解数，攻出最后的一拳一剑。
覆雨剑先斜射开去，才有了回来，横斩庞斑的右腰。
庞斑的拳头由怀内破空冲出，直取浪翻云的咽喉。
刹那间，他们都明白到，若依这形势发展下去，只有同归于尽的结局。
两人眼光交触，同时会心而笑。
心神融合无间，比任何知己更要投机相得。
“锵！”
覆雨剑回到鞘内。
庞斑拳化为掌，与浪翻云缓缓伸来的手紧握在一起。
庞斑握住的，是将整个天地化为己身的浪翻云。
浪翻云握住的，则是我心即天心，我身胜天地的庞斑。
这一刻，两人的心境相融，两位旷古绝今的大宗师境界相合，那是怎样的波澜壮阔。
千百道电光激打而下，刺在两人紧握着代表勘破了生死的一对手掌处。
爆起了远近可见，震破了虚空，强烈至使人睁不开眼来的庞大电光火团。
“轰！”
第五十六章 拦江之战（四）
当大片**雷电移聚至拦江岛上空，使满月无踪，天地失色时，东方天际却因乌云的移驾露出了明月高悬、金光灿烂的夜空湖水，月光还不住往拦江岛这方向扩展过来。
在这中秋佳节，于这天下人人翘首等待决战结局的水域，光明与黑暗，和平与狂暴，正展开它们的斗争和追逐。
东方那边的湖水在月照下闪烁生辉，这边的湖水却仍因风吹雨打而波汹浪急，情景诡异无伦。
众人正呆看着在拦江岛上空那令人目眩神颤、动魄惊心的光芒时，东方不败悄然转身。
林恒疑惑道：“东方?”
“不用看了。”
东方姑娘踏波来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他们二人还能在世间再存在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们是真正的此世无敌。”
“两人都悟道了吗?”
林恒默然，两位当世风流子，搏杀之下，终于共同了悟了天道，即将飞升而去。
自此天下多事矣。
庞斑与浪翻云手掌交接之后，云雾再锁拦江岛，除却练神大宗师，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到底谁胜谁负，谁生谁死，无人知道。
到底胜者是否破碎虚空，破空而去，也无人知道。
但却仍旧无人喧哗，也没有大宗师高谈阔论。
达者为先，不论在场诸人如何的狂傲。
他们不得不承认，庞斑与浪翻云在这一战之后，已经胜过他们所有人。
这一战之前，东方不败有三成把握拉着庞斑一起死。
但面对雷霆共击的庞斑与浪翻云，这种天地之威尚不能及的力量，她若是拼死一战，只怕一成把握都无了。
云遮雾罩之间，缓缓地行出一道身影。
众人无不是心神一动，哪怕是林恒情知两人皆已经达到了无上至境，也不由的猜想来者到底是谁。
一袭白袍仍旧一尘不然，月光之下如神似魔。
哪怕是与浪翻云这样堪破最后一着的对手生死相搏，庞斑依旧没有失了他的风度。
最终，仍是做了一甲子天下第一的庞斑，先从拦江岛之中走出。
与浪翻云一战后的庞斑，似乎得到的某种升华。
原先，因为修习道心种魔神功到了道胎魔体的地步，庞斑所行之处，无时无刻不在掠夺天地造化反哺自身。
这种掠夺天地的波动，甚至连庞斑自己都没有办法掌控，故而庞斑哪怕不言不行，也给人以极大的压力。
但现在的庞斑，哪怕携飞升大势而来，依旧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这样的感觉，和曾架舟江行的浪翻云，何其相似。
所谓道心种魔，本就是魔门功法，损天地而补不足，天然与天地不合。
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庞斑依然做到了拦江一战之前浪翻云的与天地合，他现在的境界，可想而知。
在庞斑踏足水面之后，白发大监曹正淳也缓步而出，眼神定定地望向庞斑，问出了那个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庞师，可曾悟透何为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
庞斑轻轻一笑道：“若是只是想破碎虚空，我甲子之前就能做到，浪翻云是真正的大才。
不是他，我若是在破碎之前无法明悟天人合一，飞升之后就更难与更加无垠的天地合一。
如今，我已经做到了练神境界真正的完美无瑕，古往今来，没有人可以在这个境界上的积累胜过我。
我有了浪翻云的境界，浪翻云却没有我的道胎魔体，哪怕是他通晓我的一切，也再没机会重修道基了。
倒是天人境界，我还差一点圆满。”
说到这里，庞斑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林恒。
林恒心中一片寒冷。
这个活了一甲子的老怪物，心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战斗**。
能让他大张旗鼓的拦江一战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要借浪翻云来补全他的境界。
他要让自己，在每一个境界的根基，都是最完美，最无暇的道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快的踏向下一个境界。
如今，他做到了，他以拦江一战，破碎虚空为契机，窃取了浪翻云的天人合一感悟。
作为主神预备役，贾维斯也跟他科普过，虽然在群侠传世界天人合一，不代表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天人合一。
但有这种感悟在，再次天人合一，就会更加的轻松。
又在他身上种下了魔种，飞升之后，自然成就无缺天人。
庞斑用了整整一个甲子的时间，终于做到了将自己的后天，先天，练神，乃至飞升之后的天人境界，做到了无缺道基。
换个说法，他在这四个境界，已经是做到了完美，堪称道果，是本境界的极境。这是他以后逆行伐上的根底。
每一个境界极境者，必然可以跨阶而战，但不是每个可以跨阶而战者，都是境界极境。
就好像庞斑，其实他还是练神大宗师，但是他没做到练神极境之前，一样有天人战力，所以被称作在世天人。
又好像浪翻云，他没有庞斑那样同境无敌的战力，但凭借练神极境，一样能够做到可敌天人。
这两人，都是可以在拦江一战之前，就战力远超大宗师的人。
境界极境，其实便是将极致的境界转化为战力。
当然，庞斑要做到此界史无前例的四境极境，前提是林恒能够成就天人体魄，然后被他吞噬。
“庞师，那浪翻云?”
曹正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庞师如此成就浪翻云，不怕以后后患无穷吗？”
庞斑的嘴角勾起，轻笑道：“若是没有更强的浪翻云，怎么会有更强的我。
浪翻云越强，我越开心，没有他陪我一起飞升，我可真怕所谓的仙人不过尔尔。
再说，这世上，怎有人能胜我庞斑?”
曹正淳一时哽咽，无话可说。
这才是庞斑啊，做了甲子的天下第一，他的出现在那个时代如同一颗璀璨流星，却没想到这颗流星永不凋零。
“好了，本座于此世已无牵挂，言尽于此了。”
庞斑抬头，望向愈发浓厚的乌云，摇头叹道：“真小气，你能容一个邋遢道人，就不能容一个我吗？”
“轰！”
一道紫色的雷霆击下，庞斑轻笑一声，左脚踏地，迎着雷霆而上。
雷者，天地之怒。
但庞斑的身躯，却连雷霆都难以撼动。
重重乌云之中，庞斑的身影闪现。
只见庞斑双手一划，撕开厚重乌云，紫雷绕手，却难以触碰他的一双肉掌。
“庞斑既生此世，必还天地之恩。”
浩荡天地，在在场众人的感知之中，却再难容得下那位白袍神魔。
那一袭白衣左手一绕，将掌中紫雷化作一颗圆球。
万丈高空之上，那白袍放肆大笑。
“天地生我庞斑，庞斑今日，一身真气，尽皆还于天地。
魔门邪极宗有邪帝舍利一颗，今日我庞斑，将一身真气，传入紫雷之中，反哺天地。”
湖面之上，本来惆怅万分的林恒一个激灵，望向身旁的东方。
“东方，咱们现在还能走吗？”
庞斑说的好听，将一身真元传下。
但他道胎魔体犹存，便是根基犹在，只消得破碎之后轻而易举便能重修回来。
甚至由于世界的问题，真气会更加纯粹，也更容易被世界所接受。
平心而论，庞斑或许是真的想要反哺世界，但这也必然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换做林恒，他也一样会如此做。
但问题是，林恒身怀道心种魔真气，知晓这只是个鸡肋，除了他的紫白太极勉强可以吸收，很难再有别人能炼化。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一位破碎前夕的天人毕生真气，就算是大宗师，也要动心的。
可以想象，得到这道真气的人会被多少人敌视。
一颗邪帝舍利，就成就了大唐双龙，庞斑的一身真气，若是真被人炼化，怎能说不会早造就旷古绝今的大宗师。
而果不其然，庞斑将紫雷汇于掌心，闭上双眼，一身真气疯狂的涌入掌心紫雷之中直至紫雷化作固体圆球。
然后这位上九天摘紫雷的谪仙人，一步踏下，落在了林恒的身边。
林恒嘴角一抽，说道：“我能拒绝吗？”
庞斑摇了摇头，望向拦江岛。
随着盖天乌云的飘走，月光飞快地往拦江岛照射过去。
耸出水面的礁石逐一呈现在视线下。
倏忽间，傲立湖中的孤岛遥遥展现在全场观者的眼前。
月满拦江下，终年锁岛的云雾奇迹地去得一分不馀。
这长年受狂风刮蚀，雨水冲刷，悬岩陡峭，石色赭赤的孤岛，在回复澄碧清明，反映着月夜的湖水里。像一位给揭掉了蔽面轻纱的美女，既含羞又骄傲地任君评头品足。
当众人眼光移往峰顶时，在明月当头的美景中，一幅令他们终生休想有片刻能忘掉的图象展呈在壮阔的视野中。
浪翻云背负着名震天下的覆雨剑，傲立在峰顶一块虚悬而出的巨岩尽端处，正闲逸地仰首凝视着天上的明月。
又是圆月当空，此月却再难照此身了。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那是他们最后一眼看到浪翻云。
第五十七章 紫雷珠
浪翻云飞升了。
自两百年前无上宗师飞升之后，终于又有人挣脱了世界的束缚，成就了天人。
此刻，无论是正道魔道。
无论是散修还是名门。
是少年游侠，还是垂垂老朽。
尽皆躬身行礼，齐声喝道：“送天人！”
这一拜，便是百年风流去。
一袭白袍的庞斑却是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紫雷真气递出，悠悠的说道：
“我现在就是真气亏空，一样杀你，你信是不信?”
虚空之中，剑光隐隐闪过，却不发一言。
庞斑摇了摇头，道：“若是你能放下所执，也不会输给那么多人，凭你的杀人术，早该飞升了。”
“你就那么希望我飞升?你就不怕我胜过你?”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虚空响起，语气淡然，却有剑意升腾。
在场所有的剑客，尽皆觉得鞘中长剑颤动，直欲脱手而出。
林恒的太阿剑，也不住颤动，但她身边的东方眼神一瞟，长剑自定。
在见过浪翻云的剑道之后，林恒一直在想，什么样的剑客，能在剑上与浪翻云道术两尊?
现在，林恒知道了。
因为有人自虚空踏出。
如果说浪翻云是剑道极致，剑中有天地的话。
那眼前的人就是一柄剑，一柄天生的剑，锋芒毕露，剑气横生。
眼前之人虽然一袭黑袍，但却好似是黑色剑鞘裹住周身，将锋芒内敛。
但哪怕被剑鞘所封，这柄剑，这个人，已经让人心悸。
“怕?”
庞斑笑笑，仿佛从没有把这些介怀于心，他只是轻笑道：“我只怕再没有能胜过我，我只怕无人与我论道。
这天下若是没有天人合一的浪翻云，没有剑骨天成的独孤求败，没有大日东升的东方不败。
我就算是翻掌间镇压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黑袍老人默然不语，良久方才说道：“你已经看透最后一着，又何必留恋人间，莫非要学张真人，得享陆地逍遥?”
庞斑摇了摇头，叹道：“就算我参悟了浪翻云的天人合一，在这点上，也远不及张真人，我若是再不走，就该雷劫加身。”
在场诸人，除去少数几人，都是在邋遢道人退隐之后生人。
本以为能与雷霆之威抗衡的庞斑就已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此刻听得庞斑对这位武当祖师如此尊崇，不由的对那位张真人多了两份好奇。
而作为大内首宦，知道明朝诸祖对这位的层层加封，但却一直未见其人的曹正淳便好奇道：
“庞师，不知张真人还是否在世?”
闻言，独孤求败也饶有兴趣的望向庞斑。
朱允作为大明皇长孙，他其实是见过张真人的。
在那个时代，张真人还没有彻底的生死不知。
大明曾多次派人前往武当寻访，朱允也曾亲自前往，所以他可能是在场众人唯一见过张三丰的人。
说实话，哪怕是见过庞斑与天地抗衡，手撕雷霆的一幕，他仍不认为庞斑能够胜过张三丰。
所以，他也期望着这位心中有执，不愿飞升的邋遢道人还在人间。
因为这样的事实，对他这样同样留恋人间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鼓舞。
若不飞升，仍可长生不死，他便可以永世守护大明，这也是他心所愿。
天下没有永远的王朝，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但真理，就是用来打破的。
而张三丰自从明初之后，就再也没有出世过了。
哪怕是魔师庞斑崛起，天下道消魔长一甲子，武当山也不闻不问，坐看云卷云舒。
作为道门千年以降，最杰出的大宗师，若他还在世，又怎会避世不出?
而且当年魔功大成的庞斑，也曾亲自踏遍武当山，也未曾找到张三丰。
所以世人才认为张真人是羽化了。
毕竟，只有死人，才会毫无痕迹。
而此刻，庞斑登临天人。
在他破碎之前，若是张三丰还在世，绝对瞒不过这位。
庞斑闻言，望了一眼林恒，古怪的笑道：“他在不在世，并不重要，就算你们干出什么事来，他也不会再出现了。”
一个人，不管他生死如何。
如果他不干预任何事情。
那他于死无异，因为他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独孤求败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神色却放松了少许。
对于他来说，张三丰在世，是一个好消息。
张三丰不在世，则是一个更好的消息。
而张三丰可能在世却又无法插手人间事，那便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而林恒，则是眼神一眯，似乎有了某些判断。
庞斑望向林恒，将手中的紫雷珠递出，缓缓道：“你刚刚问我可以拒绝吗？
我回答你，自然是可以的。
但是你想好了吗？”
林恒微微一愣。
“你说你想要胜过我，那你想成为天下第一吗？”
月色之下，庞斑的白袍舞动，他脸色冷酷，言语却像重锤，一击击轰击着林恒的内心。
“想要胜过我，那你至少能做到我都能做到的事情吧。
天下第一，只是挑战我的基本条件罢了，我与浪翻云飞升之后，东方不败不会与你出手，剩下的人，都各有缺陷，天人无望。
如果你连这些人都胜不过，做不了自我之后的天下第一，你谈什么胜我?”
“没有你的紫雷珠，没有你的道心种魔真气，我一样能成为天下第一。”
林恒咬牙说道，他与这个世界的人比，优势太多了，没有瓶颈的他，只要时间足够，他的突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呵。”庞斑摇了摇头，笑道：“是，你的天资绝世，乃是天生的无缺天人，可你可知道，我遇到的大宗师，没有一位是天赋异禀之辈。
浪翻云年及冠之前，也不过是碌碌之辈，自洞庭湖中观潮数载，悟出自然之道，溶于剑中，才有了突飞猛进的覆雨剑客。
东方不败为了练就大日金针，甘愿忍受千针刺穴，大日灼体之痛，不惜此身，才能练就阴中至阳的葵花宝典。
独孤求败，我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但你以为他是天生剑体?
他是将天下第一的名剑震碎，一块块的打入肉身，将自己变成了人身之剑，才能成为天下长剑共主，就算这样，他也花了近百年才明悟练神，攀登到大宗师之境。
而曹正淳，他是我亲手送上练神的，他恪守童子功六十年，在天残之身的情况下，每日都得控制纯阳的真气运行，否则必然走火入魔而死。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不走火入魔而死，已是侥幸，但他却接连破境，你以为这只是侥幸?
就算这样，他都在练神明心之时，险些身死。
这样的大宗师，一路披荆斩棘才攀上的高峰，你凭什么压下他们?
他们是没有你这般的天资，但我相信，你若与他们处于同境，他们杀你，不比我杀寻常大宗师难到哪去。”
林恒有心反驳，但却一时无言，比起那些苦修才能突破先天的人，他甚至都没资格称为宗师。
“想成为天下第一，那你必须有天下第一的样子。
唯有天下第一的毅力，天下第一的心境，天下第一磨练，才能成就天下第一的雄心！”
庞斑将紫雷珠掷于地上，傲然说道：“我庞斑，自入江湖的第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天下第一。
但在这个过程中，我身披九十七创，三十二创皆是生死之战，只要有一创再狠一点，我便会在成为魔师之前身陨！
论天资，我是魔门自向雨田之后，第一个练就道心种魔神功的人。
论资源，整个魔门的资源都会想我倾斜。
只要我想，我可以窝在魔门，轻而易举的成就大宗师再出关，而不用冒着生命之险，与那些江湖人士在泥里刨吃的。”
“但是那样，世上就再也不会有魔师了，如果没有这些，我可能一样会成为大宗师，但是绝成不了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是荣耀，也是负担，你如果连这些都背不起来，凭什么享受荣耀。
武者，止戈，但唯有至强的武力，才能让天下止戈，在这之前，你要争，争一切能让你变强的东西。
武者必争，如果你连这都不敢接受，你连武者都算不上，何谈宗师，何谈大宗师，更别说天人了。”
林恒的指尖深深地嵌入肉中，他苦涩的问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的确是觊觎你的天人体魄，但我不希望我的魔种寄生在一个废物的身上。”
庞斑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你当然可以选择平平淡淡的成就天人，这对我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因为那样的你，绝不可能脱离我的掌控。
但如果你拾起了这颗紫雷珠，固然随时会身陨，可若是你成功了，你的天人体魄，将不会虚有其表。
在血与火的磨练之下，才能铸就精气神小三合的无上魔种。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样的魔种口味会很好。
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死了，那我也便认了。
但若是你没死，才有资格真正的站在我的面前。”
庞斑轻声问道：“所以，你的选择?”
第五十八章 庞斑飞升
林恒深吸一口气，望着脚下那吸引着无数目光的紫雷珠。
现在庞斑犹在，就算那些人再觊觎，也绝不敢出手抢夺。
但是庞斑一旦飞升，谁若是拿到了紫雷珠。
那便是天下公敌，武林公敌，天下共击之。
不拿它，顺风顺水，成就天人。
拿它，便是与天下为敌，但却会更快速的成就大宗师，而且不是徒有其表的练神。
林恒咬牙，闭上双眼，似乎是要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庞斑背着林恒的面容一滞，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此时，围观众人也尽皆目光一热，呼吸急促了起来。
若是林恒不取，那这紫雷珠，不就是人人皆有机会?
毕竟哪怕庞斑飞升之后，他们不会对他指定的人客气。
但是总归是少了一分师出有名。
如今林恒自己放弃，那这紫雷珠，便是谁都可以插一手了，毕竟庞斑说了，回馈天地，那给谁不是给呢。
退一万步说，林恒也是战力非凡的先天强者，少了他一个人，大家的机会就都多了一分啊。
一念至此，围观诸人皆是对林恒投向感激的目光。
庞斑摇了摇头，心中叹道：“无所执者难成练神，有所执者又难以飞升，也不知道，他这样是好是坏。”
随着林恒的闭眼，四周都开始喧嚣了起来，话题总避不开林恒脚下的紫雷珠。
到底还是顾及庞斑的存在，哪怕林恒放弃了，他们也没有逾越。
而这时，林恒却睁开了双眼，无奈地扫视了一周，喊道：“干什么啊，不知道我这个人最贪小便宜了吗？我都要放弃了，你们还在我耳边讲它的好。
真的是。。这样我会动心的啊。”
言罢，林恒俯下身去，将紫雷珠握在手中，一口吞下：“味道还不错，就是有些噎。”
庞斑嘴角一弯，朗声说道：“紫雷珠无可消化，开膛破肚，可得之！”
“对啊对啊。”
早有预料的林恒点了点头，环视一周，笑道：“所以呢?
谁来杀我！”
满座寂然
东方姑娘莲步轻移，却被一道目光所摄，偏头望去，正是独孤求败。
“不与我叙叙旧吗？我的好徒儿?”
东方姑娘红袍舞动，厉声道：“师尊，你培养我登上日月神教之主，用以钳制东厂和护龙山庄，我已然做了，难道非要逼徒儿不成?
这些年来，你不断的试探着我的底线，我也不闻不问，但也莫要太过分了，我的好师傅。”
“放心吧，为师不会跟你出手。”独孤求败摇了摇头，世人皆说独孤求败有着天下第一的名剑，但哪怕面对庞斑与东方，他也依旧没有出剑。
“只是接下来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比较好。”
“师徒反目，还真是有趣。”
一袭白袍的庞斑轻笑一声，善意的说道：“小姑娘，这个老家伙已经彻底将那把神剑炼化了，单就杀人之术，拦江一战之前的我，都稍有不及。”
“他不如我。”
东方姑娘眉目间，开始泛起金芒，瞳孔中甚至隐隐约约有一**日沉浮。
“天榜的制定，肯定有他的一手，他既然自甘位居我之下，不管我们本来的差距是多么的微小，那一刻，他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庞斑轻笑一声，叹道：“小小年纪，心境圆融无破，我当年也不及你。”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凭什么以为，你能比我更强。”
独孤求败的黑袍鼓动，似乎再难以封印他的一身剑气，在他周围，似乎有剑气破空。
三丈之内，人身剑域。
“葵花宝典，你拿到的是完整版，连大内，都修炼的是残缺版，你真以为，我不会留下任何后置手段?”
听到这话，早就知道他身份的林恒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一旁的曹正淳，却踏步来到了东方与独孤两位天榜前三之间。
独孤求败眉头一皱，喝道：“曹正淳，你想干什么?”
“从天榜出世以来，我东厂就一直在搜寻你的踪迹，天榜九人，就连朱铁胆的内功都是奇遇所得。
但是你，却修炼着大明皇室嫡传武学，还能传下已经在宫中失传的完整版的葵花宝典，你到底是谁?”
曹正淳目光炽烈，望向独孤求败，一身纯阳的天罡真气透体而出。
同样的天罡护体罡罩，如果说林恒的天罡护体罡罩在先天之后已经由气态化为了液态，在真气运转间会缓缓流动的话。
曹正淳的天罡护体罡罩，则已经由液态化作了固态，乳白色的罡罩，充斥着真实的质感，论坚硬，更是胜过世间任何金属。
这天下修炼天罡童子功的人绝不止三五人，但能将之练到由虚化实的境界的。
古往今来，只有一个曹正淳。
面对着曹正淳的质问，独孤求败不发一言，只是脚步下移，轻轻一踏。
虚空之中，剑气纵横。
“一个逆徒和一个沙包，有胆，就与老夫一战。”
拦江岛旁，林恒皱了皱眉，有心将独孤求败的身份喊破，但是曹正淳忠心皇室。
而朱允，可能是当今大明辈分最高，血统最纯的人了。
大明开国皇长孙，可以说，朱棣是抢了自家侄子的权力，得位不正。
若是林恒将一切全盘托出，曹正淳的反应，真的是很难意料的。
他不出手，都已经是较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曹正淳将他视做乱臣贼子，决心将他视做皇室丑闻，为了将一切掩盖而杀了他。
但还有更差情况，那便是曹正淳跳反，决心拨乱反正，承认他大明皇长孙的身份，站在他的一面。
而这种未知的情况下，谁也保不准曹正淳会做出什么选择。
毕竟这世上，比天道更难悟的，从来是人心。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都不说。
林恒是如此做的，朱允也是如此想的。
所以大日与剑域碰撞，辗转离去。
而天罡护体罡罩架起的曹正淳，则犹豫地望向庞斑。
庞斑轻笑道：“无妨，就算我真气亏空，没有天人战力的大宗师也威胁不到我，你无需为我护法。
再说了，我就要破碎了，也没人拦得住我，以后，你想做什么事情，都随着心意来吧。
你这个人，太重情，要不然凭你能将天罡童子功练至练神的大毅力，怎么会走火入魔。
那位的心思，昭然若揭，你又何必如此。”
曹正淳眼神清澈，轻声道：“我曹正淳，这辈子只认一个主子，君上不放心我，我得让他安心。
庞师之恩，我铭记于心，魔门我会多多照拂，不会让魔消道长的，庞师放心。”
“哎。”庞斑摇了摇头，没有再劝说曹正淳。
想要成就练神，必须知道自己究竟渴望的是什么，这也是练神大宗师的力量源泉。
曹正淳的源泉，是忠，若是让他警惕那位，无异于让他改弦更张，否认自己，在他自己没有悟透之前，谁也改变不了他的。
“我要走了，若是你也需要道心种魔真气的话，你尽可出手。”
庞斑出神地望向天上的明月，轻声说道：“我当时为了助你练神，给你留下了一道道心种魔真气，你若是得到了紫雷珠，一样能炼化里面的道心种魔真气。
这也算我给你的礼物吧。”
“庞师?”曹正淳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若是他死了，说明他没资格做我的鼎炉，我不可能做他的保姆，护着他成就天人。
那样的话，结出来的魔种，会污了我的道心。”
庞斑至今没有再看林恒一眼，只是白袍震动，下一刻声如雷霆，传音千里。
“余一生吞吐天地灵气，尽皆还于天地，心中无憾，自此之后，天下再无庞斑！”
话音落下，天地之间雷声轰鸣，似乎是天地共证。
天人感应之下，庞斑最后望了一眼这片天地，然后轻叹一声。
这一声，不知有多少感慨万千。
也不知有多少如释重负。
魔师庞斑，盖压天下甲子有余，自出道而来，未尝一败，身披百创而登临天下第一。
也是整个江湖，共尊之尊主。
在他飞升的前一刻，仍未有人敢出手，挑战他的地位，哪怕此刻的他，处于人生最低谷。
这个百年江湖啊，有大日，有神剑，有人气吞山河，有人步履维艰，有人阴诡地狱，诡计多端，同样有人横空出世，其势如天。
但终究，只有一个庞斑。
站在拦江岛前，众生拜服。
这个百年江湖，即将落幕了。
或许以后会有人再称魔师，却绝不会有人，江湖共尊一甲子，一战尽去百年风流。
于寂静无声之中，庞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可叹此生无遇胜我之人，心有不甘，且看上界，可有仙神，但求一败。”
当白袍消散于天地之间，只留下余音绕梁，有人失声痛哭，有人仰天长啸，有人怅然若失，有人烈酒灌豪肠。
这一幕众生相，若是有佛子看到，必生大感悟。
但终究，这一切的一切，都随庞斑而去，时代落幕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霜寒十四州。
送庞斑！
第五十九章 天子神拳初显威
“公子，可要趁现在走，我日月神教之巨舰，一旦驶开，这些寻常小舟，完全是望尘莫及。”
眼看在场众人都陷入阵阵感怀之中，日月神教巨舰上的管事却没心情伤春悲秋。
毕竟，他们的教主可是下令了，只许他们死在林恒之前，否则，格杀勿论。
作为日月神教立教以来唯一的女教主，东方不败御下之严，远超旁人想象。
所以东方不败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人敢质疑，也没有人敢有异议。
至于东方不败能不能活着回来，这一点，他们从来就没有质疑过。
东方不败御下极严，为何还能让日月神教上下一心?
其原因就在于其强大的个人魅力，在上代教主任我行的三尸脑神丸控制下，他的统治可谓是稳如泰山。
但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东方不败仍能纠结一大批死忠，篡权夺位。
要知道，那时的东方不败，可还没有练神，在这种情况下，扳倒了任我行，其魅力可见一斑。
哪怕是亲眼目睹了拦江一战，日月神教众人仍认为，自家教主可以一战。
这种盲目的崇拜之下，让这名管事毫无杂念，只想着如何将这位林公子给保全下来，直到教主归来。
“不必了，若是只是为了摆脱这些小舟，哪怕是我踏水而行，也足够了。
但是想取我性命的人，或许很多，可敢出手的，寥寥无几。
但这些人一旦出手，也不是区区舟舰就能甩脱的。”
林恒傲立舰首，体内紫白太极图围绕着那颗紫雷珠，疯狂转动。
庞斑的一身真气有多庞大?
如果说林恒的真气是一口山泉的话，庞斑的真气就是汪洋大海。
要知道，练神大宗师固然与先天大圆满的真气在质量是没有大的差别。
但是庞斑不一样，他在拦江一战中，疯狂的窃取天地灵气为己用，可以说短暂的时间内，他的一身真气已经膨胀到了一种地步，四肢百骸尽皆被真气充斥。
方圆百里之内的真气，尽皆被抽空了。
若不是林恒一身真气已然返后天为先天，阴阳平衡之下，质上面与道心种魔真气不分伯仲。
再加上他的紫白太极图中有一道道心种魔真气做阴阳鱼，他根本没资格炼化这颗紫雷珠。
哪怕是如今他有了炼化紫雷珠的资格，但紫雷珠在紫白太极图的运转之下，被引导出的真气，依旧是九牛一毛。
虽然哪怕九牛一毛也是一股堪称庞大的真气，但是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因为已经有人出手了。
如果说以前有人跟林恒说有人可以驾马行水。
林恒一定以为那个人是个疯子。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信。
因为人最相信的，还是眼睛看到的。
蹄踏燕上，昂藏大汉，丈八长枪，分水而行。
邪灵厉若海！
“我说的话依然有效。”
厉若海的眼睛似乎蕴藏着星辰，刚刚林恒没有在拦江岛周围发现他。
但实际上，厉若海一直在。
拦江一战，对道路已经确定的大宗师来说，效果不大。
对那些初出江湖的人来说，又
太过于高端。
而能从这一战中汲取到资粮的，恰恰是厉若海这种先天大圆满，半步练神的地榜宗师。
厉若海长枪所向，林恒默然不语，身体却渐渐地绷紧。
厉若海的出手，他早有预料，甚至哪怕是这个他早就熟知的敌人，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但没有必胜的把握，不代表他不会出手。
庞斑当年初入江湖，便知道他自己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
但他仍是数十次处于死亡边缘。
林恒来这个世界的任务，便是压倒一切，成为新的天下第一。
扪心自问，想要像庞斑那样被尊称为尊主，又怎么可以避战。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厉若海再强，也要打过才知道。”
林恒的气血在勃发，自从他在泰山之巅成就双料先天之后，他从来没有全力以付的与任何人交过手。
但是面对杀意以起的厉若海，如果他还留手，会死。
当庞斑与浪翻云飞升之后，厉若海的心境，已然圆满。
只差一步，他就可以直入练神。
而这一步，就是顺心意，明悟自身。
林恒深吸了一口气，毕竟还是少年郎，热血未凉。
此刻，已然将生死抛之脑后。
要成为天下第一，必然要有天下第一的野心，也必然要有天下第一的勇气。
庞斑可与天地相争，我又怎能输给厉若海。
“喝啊！”
林恒怒目圆睁，头顶气血狼烟透体而出，长达九丈九尺九寸。
“厉若海，与我一战！”
林恒畅快一笑，只觉体内的血气运转之下，紫雷珠的表面竟然在溶解，道道紫色雷霆，竟然顺着林恒的气血运转，附着到了气血之上。
而随着紫雷珠的溶解，其内的道心种魔真气也更容易的便被紫白太极图引导而出。
“原来如此。”
林恒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以战养战，方能突飞猛进，庞斑啊庞斑，到现在，还留了这一手。
这是逼着我与他们生死搏杀啊。
林恒甩去脑中杂念，左腿在巨舰上一踏，偌大的巨舰，竟然颤抖了一下。
肉身如上古龙象，吞吐天地！
随着这一踏，林恒的身形瞬间腾空，在空中竟然生生于不可能之间，连踏八步，直冲厉若海。
八步赶蝉！
高速移动之间，林恒体内暴动的气血与过溢的真气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疯狂的自林恒的拳头处聚集。
好个厉若海，面对林恒蓄势一击，竟然不闪不避，一杆长枪直冲而上。
林恒瞳孔收缩，但却没有停下前冲之势，双拳一振，一拳轰出。
“君要臣死！”
席卷十丈的气血狼烟似乎被注入了某种意志一般，隐隐约约化作了一头仰天长啸的血龙。
当气血狼烟中蕴含武道意志之时，说明其人，即将精与身合，离小三合相差不远矣。
这一拳之下，有林恒所借之大势，有林恒一身真气，有林恒的拳意与气血相合，甚至拳上隐隐约约覆盖着一层电芒。
可以说，这一拳，是林恒此生，最炽烈，最极限的一拳。
敢有所当者，立毙于拳下。
“嘭！”
“嘶！”
拳枪相交之下，洞庭湖上瞬间爆出波涛，只听得蹄踏燕一声长嘶，两人身形便被水雾掩盖。
围观众人无不目露惊骇，那些本想出手之人，也不由的打了退堂鼓。
如此煊赫战力，固然远不及拦江一战之意境高远，但却更接近于他们所能理解的层次。
人身搅动水域，不同于人身抗衡天地那般虚无缥缈，是他们亦可以做到的地步。
只不过看个人实力，搅动水域的范围或大或小罢了。
而像两人相争这般，波涛掀起数十丈之高，众人心中自有自知之明，自己根本没能力插手。
到了这种地步，数量已经没办法弥补差距了。
蚁多咬死象这句话固然没错，但是人多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在这种战场之上，寻常的先天宗师，都不敢插手，否则两方压力共加于其身，非得被撕成碎片不可。
在场入流高手不下万人，能有资格插手这一战的，不超过一掌之数，可见一斑。
水雾慢慢散去，林恒的身影已经落到了地上，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血。
燎原枪法，炽烈无双，林恒硬桥硬马的对拳之下，虽然没有被利器所伤，但是这一枪的真气，还是对他的筋脉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不过林恒的嘴角，却是带着一抹笑容。
他的对面，地榜宗师，神下十人，境界之高远仅仅逊色与浪翻云与庞斑的厉若海，长枪断折。
“这柄长枪随某征战江湖十数载，枪下亡魂不计数，以至于我都快忘了，他毕竟还是一把普通的枪。”
厉若海的脸上一片平静，似乎丝毫没有因为长枪断折而感到苦恼。
“是我小看你了，气血狼烟之下，你已经有资格与我一战了。”
“嘿，明明是你的长枪折了，怎么搞的好像是我输了一招一样。”
林恒嗤笑一声，体内的真气被一式君临天下给轰出来近三分之一的量，但只是说话这几个呼吸之间，真气便恢复了圆满。
甚至犹有过之。
而随着他先天之后第一次全力出手，他一身躁动的气血也平静了些许，更加内敛，隐隐约约有突破九之极数的感觉。
“这一拳很有味道，叫什么名字。”
厉若海面无表情的将断折的长枪撇开，问道：“天下至猛之拳法，莫过于崆峒派七伤拳，一拳既出，敌我七伤。
我曾经与崆峒派掌门一战，他虽然未得拳法之三味，但已然能看出这门拳法的威力。
但与你刚刚的一拳相比，刚猛有余，霸道不足。这门拳法，可称天下第一。”
林恒抹去嘴边的一缕鲜血，轻声笑道：“这一拳，是吾师所创，名为天子拳法，这第一拳，便叫做君要臣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好生霸道，倒也贴切，天下至尊莫过于天子，其霸道也无人能及。”
厉若海若有所思，叹道：“输你一招，且继续。”
第六十章 自在极意
“有枪还输我一招，没枪了还要继续?”
林恒挑了挑眉，笑道：“我可不愿乘人之危。”
“不必如此，有枪无枪，与我而言，并无大碍。”
厉若海全身绷紧，整个人似乎化作了一杆长枪，双拳便是他的枪尖，锋芒毕露。
“我已经看透了你的拳法，天子所强，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只要你一拳未能建功，被我逼近身体，那你必死无疑。”
林恒也是收敛笑意，体内的紫雷珠缓缓转动，胀的他丹田隐隐作痛。
他的紫白太极图已经充斥了整个丹田，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之中也是真气游走，浑身就是一个炸药桶，一点就炸。
他知道，虽然出其不意之下，他已经把厉若海的长枪折断，但他的处境，反而更加危险了。
长枪虽毁，但是到了厉若海的境界，一拳一脚，皆是枪锋所至，影响固然有，但并没有那么大。
既然如此，那认真了的厉若海，实力才会得到真正的展现。
林恒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自己只有强攻，才能有一线生机。
但凡枪者，必重其势，燎原枪法更是蓄势无双。
百式枪法，一旦一一演练而出，待到顶峰，便是练神宗师，也是有死无生。
少年青衫展动，身影已然是分水而至，体内真气极速运转，已经被胀痛的丹田真气破体而出。
天罡护体罡罩！
“君要臣死！”
林恒面色坚定，明知功力不足，也要压下厉若海的大势。
既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这一拳，就是避无可避。
虽然厉若海不知这一拳的神妙之处，但是以枪为兵者，又怎会避而不战。
当即一拳轰出，却不与林恒对拳，而是不顾这一拳，要与林恒以伤换伤！
“嘭”
双拳交错而过，厉若海的身形下坠，生生的压得胯下蹄踏燕入水三尺。
但厉若海的面容不变，那一拳的威力，竟被他生生的转移了八成至水中。
水无常形而不死，这一拳的威力下移，整整十丈之内的湖水炸起。
四海之水皆立，不过如此
而厉若海的一拳，则轻松地的轰破了林恒的天罡护体罡罩，一拳刺到林恒地身躯之上，林恒面色一变，体内地紫雷珠运转，爆出一道电弧，这一拳才险些被拦住。
“厉某地燎原枪法，凡百式，二十刺专破护体真气，专打周身大穴，这一拳，本应封锁你的真气的。”
厉若海收拳傲立，若是说林恒的一拳毫无作用那无疑实在小看他，但他却依旧面色如常，甚至于还有余力真气破体，将胯下蹄踏燕托起。
这位邪灵，哪怕是在与林恒生死相搏，仍是没有将水中毫无作用甚至隐隐牵制着他的蹄踏燕给遗弃。
“太弱了，有如此拳术，有如此体魄，若不是庞斑的引下的紫雷，厉某一拳就能制服你。”
厉若海收拳傲立，轻声说道:“真气圆融无暇，气血强健如龙，拳法威严如天，再加上主天地生杀的雷霆之威，若是统合在一块，某也会觉得头痛，但你却将这些东西化作一盘散沙，就凭你这样，怎么让余有压力。”
林恒咬牙不语，心中却知道厉若海说的丝毫不差。
他一身武学，皆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神功，单论配置，已经做到了这方世界的顶配，但偏偏，没有办法将这些东西化作一个整体。
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林恒的每一项能力单拿出来都可以傲视同阶，但加在一块不仅没有做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甚至一加一都小于二了。
就好像天罡护体罡罩，若是在曹正淳的手上，哪怕只是先天境界，也绝不会被厉若海一刺便破。
还有林恒用源点领悟的岱宗如何，内有各家所长，但林恒除了斗剑之外，却从没有把这一剑术化为己用。
要知道，在理论上，岱宗如何可以是剑术，但也可以应用于拳脚，更像是一种恒定的状态。
但在与厉若海交击的过程中，他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做到左手推算。
林恒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如果再无法克服自己的杂念，这一战，估计就是他的最后一战了。
当即脑中一片清明，缓缓地将平衡地紫白太极图分离，将其中乳白色地天罡真气抽出，一以纯之。
天罡护体罡罩再次透体而出，但这次，却比起刚刚被厉若海一拳刺破地天罡护体罡罩多了一分流动地感觉。
有时候，平衡，就意味着平庸。
虽然紫白太极图地真气被两分了，但是由于道心种魔真气做阴阳鱼，紫雷珠更是被真气卡在中间，太极图却没有散掉。
只是乳白色地真气化作流水一般涌入天罡护体罡罩之中，但随着真气地流动，紫雷珠中却不断地涌出新的纯净地真气，维持着紫白太极图地形状。
林恒心中隐隐有些明悟，紫色地葵花真气游走至双腿，却意外地没有与天罡真气产生碰撞，而是由于根源紫白太极图地稳固，成泾渭分明之状。
其实早在林恒于泰山之巅成就先天，成就紫白太极图之后，他就隐隐明悟自己可以同时运转天罡真气和葵花真气两种异种真气了。
但若是在平时，林恒静心之下，他尚可以维持自白太极图的平衡，但是一到实战之中，就再难保持这种泾渭分明的状态了。
此刻，林恒借由紫雷珠为根本，再加上生死关头造成的重压之下，竟然在战斗中也做到了同时御使两道真气。
大唐双龙的大宗师之路，便是在追杀之中成就的，而此刻，林恒也抓住了一丝感触，若是这一战能够战而胜之，对他整合自身武学的帮助，是无比巨大的。
至于不能战而胜之，那就别说整合武学了，因为厉若海杀心已起，输了，就是死了。
林恒面色沉静，隐隐约约做到了物我两忘的境地，在这生死之间，却是有大机缘。
望着那流动如水的天罡护体罡罩，厉若海也是面色一变，知道此时自己一拳是决计无法再做到刺破天罡护体罡罩的地步了。
就在厉若海惊讶于林恒的悟性之时，林恒欺身向前，脚下步伐如同鬼魅，一时间连厉若海都难以把握他的落点。
练枪先练眼，这是大家之言，唯有眼至，方能枪至。
但此刻地厉若海，却无法用眼睛捕捉到林恒了，那他地拳，或者说枪，也自然无法捕捉到林恒的气机了。
“葵花身法”
厉若海喃喃自语道：“这世上真有人能将两道性质南辕北辙地真气同时运转而不被反噬而死，真是奇哉怪哉。”
林恒却不知道此时的厉若海在想些什么，若是往日的他，免不了会在战斗之中胡思乱想，但现在的他，在生死的强压之下，晋入到了武者梦寐以求的顿悟之中。
现在的他，一举一动，都是在做最优解，下意识的使出葵花身法也正因如此。
八步赶蝉，固然能够爆发出最大的力量，
但这门身法，乃是佛门武学，堂堂正正，没有任何变式，在蓄势方面固然无出其右者，但无论林恒如何蓄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更何况邪灵厉若海，一身武学皆在战斗中千锤百炼而成，林恒若是还使用八步赶蝉，本身自己的武学破绽就够多了，还直来直往，无疑于送死之法。
天子神拳固然是绝顶精妙的武学，但天下或许有不破之武学，却没有不破之人。
再强的武学，也得看使用他的人是谁。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此刻的林恒无思无想，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葵花身法乃天下极速，所谓天下武学，唯快不破，在极速之下，林恒本身地破绽就会被掩盖，这也是此刻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战斗经验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练出来的，但是却可以通过取巧，将自己的短板给藏起来。
林恒的身影转动，已经欺近厉若海的周身一丈，在这丈余之间，他却是在螺蛳壳里做道场，将葵花身法的鬼魅发挥到了极致，却没有主动出击。
枪者，长兵器，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在长枪挥洒地范围之内，自然是无人能敌，但是若是被欺近身来，那就难以挥洒如意。
就算是如厉若海这样地枪法宗师，在周身方丈之内，战力也是一定会下降的。
做到这一点，已经是难能可贵，林恒自然不会贸然出手，将这微弱的优势给葬送了。
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之下，林恒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地积累优势，知道一点点的优势汇聚成大势所趋。
不做不错，这便是此时林恒的处境，更何况他有紫雷珠在身，不虞真气耗尽之忧，乐得就这样耗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恒的武学会不断在这种物我两我的境界之中被整合，一身真气也会不断增长，而厉若海，擅使长枪者，只能速战速决。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莫不如此。
然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厉若海竟然闭上了双眼。
以心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