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章 临行准备
(); 郑丽琬这么一说,谢逸倒是振奋了不少。 ( . . )
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太消极了,不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了。至少为了自己在大唐的职业发展,这事便必须认真对待。
功劳对自己很重要,因为这关乎爵位,关乎实力增长。
自己在大唐要面对的敌人很多,都是位高权重者,想要和他们过招并且获胜,必须在短时间内积累较强实力。
功劳便是提升地位的快捷渠道,特别是军功,尤其是在以军功起家关陇贵族面前,更为重要。
出使薛延陀是个苦差事,同样也是件要紧事,只要办好了,便是立功,李二陛下能亏待自己?而且也可以趁此机会对边防和军事情况有所了解,有所见识和锻炼。
虽说此行要吃不少苦,甚至还有凶险,却又何尝不是一次良机呢?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这或许也是其中一个方面吧,人要得到一些东西,必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丽琬所言甚是,是为夫迟疑了,薛延陀纵然是龙潭虎穴,咱走上一遭又如何?”谢逸笑道:“只是一走数月,舍不得你们啊!”
“我们也舍不得你,不过为了将来,数月时间而已,我们在家里等你回来。不过,到了草原上可不许随便和牧羊女……”
谢逸笑道:“当然不会了,听说草原上的人不经常洗澡,羊膻味很重,我可是有洁癖的人,怎么会……”
“那这几个月,可苦了我们三郎了。”
“不要紧,走之前你们先把我喂饱就行,这样我也能忍饥挨饿一段时间啦。”说话间,谢逸的手已经有些不老实了。
“你呀……走之前这些天,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一双美人儿含羞低头应允。
“真的吗?”谢逸惊喜道:“那好,今晚……你们一起……”
……
天亮了。谢逸动了动有些疲乏的身体,一左一右两个美艳的可人儿也跟着醒了。
两位美人瞧了一眼情形,尤其是此,便连忙拉起被子盖个严实,两张涨红的脸全都埋进了被窝里。
“都这会了,事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害羞的?”谢逸瞧见此情此景。不免打趣。
话虽如此,但越是这么说。两位美人反而越是羞涩,想起昨晚的事情,脸色便如红苹果一般。
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昨天晚上那个情景,唉……逸倒不觉得,毕竟夫妻一体,已然熟悉。
反倒是杜惜君和郑丽琬彼此眼神相遇时,连连躲闪,好像都为昨晚的事情羞羞哒,难为情。
“都是你害得。”最终两枚粉拳砸在了谢逸的胸膛上。
谢逸不禁感慨。若是没有这次出使,这个略微过分的愿望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仔细说起来,似乎还得感谢李世民。
不过既然是冒险,那走之前自然要好好放松下,“过分”那么一丢丢也不是不可以。
杜惜君和郑丽琬虽然难为情,终究也接受了,毕竟而今同侍一夫。相处十分融洽。以谢逸的性子,此等事情迟早会发生了。
但承宠之时,尤其是留种子的要紧时候,杜惜君总是将郑丽琬推上前,目的显而易见。大概是希望谢逸走之前,能为谢家留个香火。然而子嗣天定,杜惜君的一片良苦用心是否能够如愿谁知道呢?
……
快活似神仙的同时,谢逸也少不得要做准备。
出使之时,朝廷肯定会派人随行,鸿胪寺的侍从,以及护送的兵马。但光是这些远远不够,危急时刻指望他们?
想想皇帝在他们的保护下都遇刺多次。谢逸自然不怎么说放心,除了动用这些人之外,少不得还要准备些自己的底牌。
好在现在有夜北和雪殇,以及他们招募组织起来的人马,至少有人可用。保护自己安全和出使任务顺利完成的同时,也算是对自家力量的考核与训练。
一提到前去塞外,夜北表现的最为兴奋,他擅长追踪和野外生存,草原上同样如此。至于雪殇,则是近身护卫的最佳选择。
如果言谈中起了冲突,那些蛮力很大的草原汉子怎能是雪殇的对手?只是将他们全都带走,长安家里反而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不想郑丽琬却摆手道:“长安的城里到底安定,谢家是伯府,安全自当无忧。倒是三郎你出使在外,尽是虎狼之地,身边应当多些人手。”
“可是你们能行吗?不会……”想想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人全在长安,谢逸多少有些不淡定。
杜惜君道:“放心吧,我们身在长安,外有卢国公晋王和长乐公主为援,内里还有冷娘子护卫,安全无忧,三郎尽管放心。”
冷娘子是夜北的师妹,早前是个女刺客,杀人不少,后来厌倦了杀手生活,金盆洗手,现在受邀前来长安,成为淮阳县伯府的女护卫,负责保护女眷的安全。
想来倒也是,自家是淮阳县伯府,杜惜君还有蔡国夫人的封号,寻常人本就惹不起,何况还有一众关系良好的外援。
自己奉旨出使,李世民多少会对谢家多些照应,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好吧,你们在长安一切好心。”
“三郎你当心才是,务必要安安全全回来,我们在长安等你。”
还未到话别之时,也不是在灞桥,但依依惜别的气氛很浓重,甚至有那么点伤感。
安顿好家里,谢逸开始着手让夜北与雪殇安排随行人员。除了以谢府仆从跟随身边的少数几人外,其余大部分恐怕都要暗中跟随了,否则虽能起到御敌之效,却也会引起朝廷的关注。
谢逸并不像过早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尤其是避免引起猜忌,所以不得不有所调整。
自己身边安排妥当,夜北甚至先一步在前去薛延陀汗帐的路上开始侦查,以防被不测。
而谢逸则进了皇宫,再次去面见皇帝李世民,听候君王训诫叮嘱,并且尽量争取帮助与支持。
以确保本次出使能圆满完成任务,安安全全地从塞北回来,等着论功行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八一章 暂别长安
(); 谢逸进了承庆殿,和李二陛下密谈了许久。
君臣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外人毫不知晓,只知道弘文馆的谢学士奉命出使薛延陀。
不过外界也有一些传言,说在杜伏威一案和郑丽琬的婚事上,李二陛下对谢逸多少有些不满,所以……
话到此处,谁也不曾往下多说,都是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然后大家似乎都懂了,各种无凭无据的传言也便不胫而走。
毕竟出使贺寿这种事,随便派个会说话的官员便能办妥,没什么特别的,公认才学出众的谢学士前去,实在是大材小用,几尽于贬谪啊!
由此可见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得罪皇帝,哪怕是胸怀广阔的明君,尤其是在女人这方面。
谢学士确是个少年才俊,却为了女人……
唉,红颜祸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啊!
不过知悉内情的人对此完全是嗤之以鼻,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天子之腹,皇帝陛下能是那么心胸狭隘的刻薄之人,会那么肤浅?
皇帝陛下选了谢逸出使,绝对不是贬谪,而是青睐和重用,三省六部的重臣们心里都明白,此番出使薛延陀可不是那么简单。
不过也有人认为,谢逸太过年轻,且没有外事方面的经验,让其出使多少有些太过草率。
善于纳谏的李世民采纳了这些建议,权衡之下做出了些许调整,至于调整的原因到底是觉得谢逸资历不足,还是担心太过明显,影响效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刚卸任梁州都督府长史的狄知逊被委任为正使,谢学士则屈居其后,担任副使。
这就对了嘛,狄知逊几十岁的人了,更为稳重,经验丰富。这样的人出使才对嘛。谢逸虽有才华,却还不过二十岁,让这样的人出使多少有些不妥,甚至薛延陀方面会觉得轻视。
毕竟关乎两国邦交。乃是大事,不能疏忽大意,必须谨慎。
对于这样的安排,谢逸觉得全无所谓,有什么区别呢?唯一不同的是。大概就是有人帮忙打理一些繁杂之事,自己可以轻松点。
可是又能轻松到哪里去呢?李二陛下也忒看得起自己了,竟然委派给自己这般要紧的差事。
谢逸不禁觉得有些压力,但为了功勋,为了前程,必须得硬着头皮去闯。
好在随行的除了鸿胪寺的官员随从外,李二陛下还特别派出了五百兵马随团护送,驻防灵州的江夏郡王李道宗也会多加照应。
然而没什么区别,在大唐境内,使团绝对安然无忧。但进入草原薛延陀境内,若真有个什么意外,五百人能顶什么用呢?
要知道真珠可汗夷男麾下现在有十多万控弦之士,若真是擦枪走火了,那后果……
不堪设想啊,但愿大唐的威势能镇得住他们!
等到七月下旬,一切准备都就绪了,使团也该按时出发了。
临走之前,晋王李治来了,同行的还有晋王公主兕子。多少都有些不舍谢逸,故而前来送行。
李治叮嘱道:“谢长史,薛延陀远在千里塞北,此行一路小心。”
谢逸道:“多谢殿下记挂。臣会随机应变的,我们说好的,冬日里要为晋王府修造地龙取暖的,臣说话算话。”
“好,本王等着。”
谢逸安慰道:“放心吧,薛延陀慑于大唐天威。薛延陀人很乖的,只是去送个寿礼而已,会很顺利的。”
“嗯!”李治轻轻点头,他隐约能意识到谢逸此行不简单,但毕竟年纪还小,很多详情都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逍遥哥哥,听说你要去很远的地方,还要去很久。”晋阳公主看着谢逸,颇为好奇。
“是的。”
晋阳公主悠悠道:“听人说你要去的地方很冷,记得穿暖点,骑马的时候小心些……然后回家的时候,记得给兕子带礼物会来。”
“好,我记住了,公主待在长安也好好的,可好?”
“好,兕子会很乖的。”年幼的晋阳公主对政事不大懂,叮嘱两句便转身去和小蛮一道玩耍。
“三郎,一路小心,早些回来。”杜惜君一边为谢逸整理行装,一边柔声叮嘱。
“会的,你放心好了。”
郑丽琬凑上前为谢逸整理衣装,低声道:“三郎,一切小心为上,安全第一……若事不可为便罢了,只要平安回来就好,纵然陛下怪罪也没什么。”
显而易见,郑丽琬似乎有些后悔了,不该那般强调功劳,“怂恿”谢逸出使的。说到底,丈夫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
谢逸柔声安慰道:“没事,我家果决的丽琬去哪了?别弄得个思归人的怨妇一般,开开心心在家里等我。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勾搭牧羊女的。”
闻听此言,郑丽琬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微嗔丈夫没正经。但下意识摸摸平坦的小腹,不禁有些遗憾,成婚已经快两个月了,杜惜君也有意让自己多承雨露,可惜仍无喜讯。
谢逸似乎看出了郑丽琬的念头,柔声道:“才两个月而已,着急什么?两人……三人世界还没过够呢,我可不想你这么快成大肚婆。”
“没正形。”郑丽琬脸色娇羞,微微嗔怒。
“嘿嘿,你们在长安好好的,家里的事情你和惜君商量着办,等着我回来。”谢逸叮嘱两句,便依依惜别了。
天色仍旧有些炎热,谢逸不想让他们前往郊外送行,以免太过悲伤,只是去贺寿而已,没必要搞得生离死别。
临走之时,小蛮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跑过来一把抱住谢逸的大腿,很是不舍,一番撒娇留恋。
谢逸正感搞不定时,一个窈窕靓丽的身影出现,俯身三言两语便将小蛮搞定,让人刮目相看。再抬头时,谢逸才瞧清楚,正是寄居在谢家的武二丫。
武二丫款款道:“谢学士一路顺风,多加保重。”
“多谢!”谢逸抱拳回礼,踏步出门,临走时不忘看一眼李治,晋王殿下似乎对这位武二娘子没什么兴趣啊!
这事闹得,难道武昭仪、武皇后没有出现了可能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二章 狄家小宰相
(); 暂别长安,尤其是与一大家子人话别,谢逸多少有些不舍。
但圣命难违,任务在身,必须启程北上。
使团已经在城北的龙首原上汇合了,谢逸只需要赶过去同行即可,省去了不少麻烦。
然而万万没想到,在过龙首渠的时候,谢逸竟遇到了一个人——魏王李泰。
魏王殿下声称是去泾阳探查“泾渭分明”这一景致,作为《括地志》编撰的资料,返程时与谢逸偶遇。
李泰客气道:“谢学士,此番出使重任在身,然前路凶险,还望多加保重。”
“多谢殿下。”谢逸礼貌回应。
“相信以谢学士的能耐,定能游刃有余的,本王在长安等谢学士‘满载而归’,到时为尊驾摆酒庆功。”
“承殿下吉言,多谢。”不禁感慨,最近一段时间,李泰对待自己的态度变化确实大。对自己礼貌客气了许多,有意拉拢。
今日李泰出现于此处,说是偶遇,但到底是不是偶然,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至少在旁人眼里,魏王殿下对谢学士还是相当青睐的,比如正在等候的狄知逊,他从梁州都督府长史的位置上刚刚卸任,便兼上了礼部侍郎的头衔出使。
当然不是出使那么简单了,临行之前在承庆殿里,皇帝陛下的那番话他记忆犹新。
此番虽说自己是正使,但说到核心主角,怎么也少不得这位谢学士。当然了,重任大家都有份,自己到底更有资历和经验一些,与谢学士的机灵睿智应该相得益彰。
他唯一担心的是,谢学士年轻气盛,会不会目中无人?如果是这样,此行合作起来恐怕会……
等到一见面,狄知逊才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谢逸彬彬有礼。姿态很低很客气,狄知逊年长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资历。在此之前,他可是梁州大都督府长史。这等职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担任的。
梁州与长安只隔着一座秦岭,扼守蜀中要道,震慑巴渝,算是要冲所在,此处的驻军自然意义重大。
狄知逊能担任都督府长史。自然有其非凡之处。而且谢逸得到消息,他返回长安本来是要出任郑王府长史的。
郑王李元懿是高祖李渊之子,也是尊贵的亲王,仔细说起来人家身份和自己不相上下。
面对这样的人,自然姿态得低些,关系处好了有利于合作嘛!此行前路凶险,窝里斗绝非好事。
“谢逸见过狄侍郎!”
“谢学士客气了,此行你我二人奉旨出使,当需精神团结,好生合作啊!”
“那是自然。请狄侍郎放心。”
谢逸正要与狄知逊深入寒暄,了解一下对方背景为人什么的,不想有一辆马车匆匆赶来。
狄知逊见状,不好意思道:“抱歉谢学士,恐怕本官得稍微耽误片刻。”
谢逸摆手道:“没关系,千里之行,家人担心前来送别也在情理之中嘛!”
果不其然,马车上下来一位妇人,仪态端庄,款款大方。或许是保养得宜的缘故,虽已到中年,但看着还算年轻。
妇人身后则跟这个**岁的男童,见到狄知逊后立即上前见礼。眼眶红红的,似乎有些不舍。
“哎呀,不是说了不让他知道嘛!”狄知逊轻身埋怨,似乎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出使之事。
狄夫人无奈道:“原本是不知道的,不想今日下学早,听府上的仆从说起。便一定要来给你送行。”
“父亲,一路珍重。”
“放心好了,倒是你在家记得听母亲的话,好好读书,莫要顽皮。”
“孩儿明白!”男童很是机灵,也颇为懂事,立即躬身行礼。
“好了,为父要走了,你且回去吧!”
“不,孩儿在这里目送父亲离去……”男童的反应出乎意料。
“仁杰听话,跟娘回去,免得你爹放心不下。”狄夫人劝慰的声音不是很大,但谢逸却听到了。
不禁讶然道:“狄仁杰?”
这小屁孩便是大唐名相,后世影视剧中大肆渲染的破案高手“狄大人”?对啊,狄姓算是小众,大唐姓狄的名人应该有限,自己见到狄知逊竟然毫无意识,真是不应该啊!
“你在叫我吗?”
激动之下,谢逸下意识的呼声有些大,男童听到了,奔上前来回应一声,等若承认了身份。
狄知逊训诫道:“没礼数,这位是弘文馆的谢学士,还不快见礼。”
“狄仁杰见过谢学士。”年幼的“宰相”彬彬有礼,有模有样。
“快快免礼。”谢逸讪讪道:“狄侍郎,适才见到令郎聪颖有礼,人如其名,不免有些失礼了。”
和许多家长一样,狄知逊谦虚道:“哪里,谢学士谬赞了,一个淘气小子罢了。”
“哪里,令郎小小年纪便一表人才,将来必定是大唐俊杰。”谢逸看着年幼的狄仁杰,连连点头。
“借谢学士吉言,但愿如此。”狄知逊脸上满是笑意,显然对这个儿子颇为自信。
当然是吉言,这可是将来要做宰相之人,自然是才俊!
念及此处,谢逸猛然想起先前临出家门时见到武二娘子的情形,如果一代女皇不再有,那凤阁名相还会应运而出吗?
迟疑片刻,谢逸暗自摇头,狄仁杰这个人不曾变化,家世才学如旧,始终堪为宰辅之才。
即便没有了女皇,其他人为皇帝时,他也能……比如李治在位时,宰相也可以姓狄嘛!想想往后的打算,自己身边需要人,李治身边同样需要帮手。
狄仁杰便是很好的人选,年岁相当,资质不错,君臣一道成长,相互信任最完美不过。
“谢学士,你看着我有事吗?”
见谢逸直勾勾盯着自己,年幼的狄仁杰发出了疑问,随即引起了狄知逊和狄夫人的好奇。
“呃,这个……”谢逸沉吟道:“狄侍郎,夫人,晋王殿下如今出府读书,王府可能需要一位伴读,适才见令郎年岁相当,且聪颖有礼,所以……”
闻听此言,狄知逊,尤其是狄夫人一脸喜色。能给皇子,尤其是皇帝钟爱的嫡子伴读,那可是莫大的荣耀,更有利于儿子的前程。
这种好事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而今话从晋王府长史口中说出来,自然让他们满怀希望。
谢逸见状,轻声道:“不过此事需要和诸位师傅商议,还得陛下应允准许,眼下是来不及了,等从薛延陀回来,再从长计议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八三章 薛延陀
(); 信口开河,谢逸给自己的行为这样定性。
李治或许确实需要一位伴读,但目前并无明确的需求,至少没人提出来。
不过想想办法或许还是可以办成的,李治在王府读书颇为孤单是不争的事实,有个伴读是好事。
但此事需要几位太傅赞成,还得李二陛下点头应允,等从薛延陀回来倒是可以好好想想办法。
毕竟狄仁杰是个好苗子,人才储备早些做没错,狄知逊也是有作为的官员,颇得李世民重视;其祖父狄孝绪官至尚书左丞,狄家乃是并州名门,出身还算不错。如果再加上一番巧妙的说辞,成功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虽说是信口开河,但狄知逊和狄夫人对谢逸却多有信任,毕竟谢逸是晋王府长史,说话自然可信。
同时他们也是当真希望儿子能入晋王府伴读,那样可以得到当世一等一大儒们的教导,更容易接触到皇室高层。
将来必定能够得到晋王的提携,如果再因此得到皇帝陛下的青睐,必然是前程远大,着实乃可遇不可求的良机。
当然了,当伴读也是要有付出的,某些时候多少要扮演点书童的角色,甚至可能受欺负。但付出与回报是成正比,甚至超有所值的。何况晋王殿下温文尔雅,性格平和,儿子在王府应该不会吃亏。
所以自打一听谢逸说起,狄知逊夫妇便满怀期望,相当的期待。
龙首原惜别,狄夫人回家大概会更加慎重地教养狄仁杰,狄知逊和谢逸的态度也亲近了许多,这对未来一段时间的出使大有好处。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了龙首原,沿着官道北上,前往千里之外都尉捷山,薛延陀真珠可汗夷男的汗帐设立在那里。
这个地点究竟在哪呢?因为旁边有条著名的图拉河。谢逸才有了大概的推测,肯定属于后世的外蒙是必然的。
在没有飞机火车的年代,实在是遥远啊,走上两个多月实属寻常。
自打大唐灭掉东突厥后。阴山之下的土地大概归属于大唐,那里设立了许多羁縻州,大都由昔日的草原部族首领担任地方官。
其中以和顺郡王阿史那思摩为首,游牧在大河南北。除此之外,大唐在定襄、云中等地都驻有兵马。
其中以驻守并州的英国公李绩。驻守灵州的江夏郡王李道宗两支兵马最为强盛,一东一西时刻提防着北方草原。
首当其冲要提防的便是薛延陀,这个部落应该是薛和延陀两个部族融合而成,属于铁勒人的一支。
和许多游牧部族一样,他们最初很弱小,属于处处委曲求全型的,最初臣服于西突厥,一度臣服于柔然,后来见到东边的突厥人强大,也曾归附。
不过他们和颉利可汗的关系却不大好。颉利一度还曾派兵攻打薛延陀,但被首领夷男化解。
当此之时,登基不久的大唐皇帝李世民正打算北伐突厥,一雪昔年渭水之盟的耻辱。除了积累钱粮,训练整顿兵马外,也需要盟友。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从古到今这句话都很有道理,本着这个原则,李世民派人与夷男联络,大唐和薛延陀结为同盟。
大唐给夷男可汗的封号。并暗中支持,薛延陀在一旁牵制突厥人,为大唐军队北伐提供帮助。
事实上,在战争的过程中。薛延陀确实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夷男也被大唐册封为真珠可汗。
然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话也自古适用,尤其是在放在国家和国家的外交上。
东边的突厥被大唐军队击败,颉利可汗被抓到长安,草原上出现了势力真空。薛延陀人开始不安分了。
夷男以清扫颉利旧势力为名,开始在草原上大肆扩张,趁机吞并收复了不少小部族。
草原上,人口和羊群便是力量的象征,很快薛延陀的势力便膨胀了,如今牛羊成群不说,麾下的控弦之士已有二十万之众。
其力量已经与昔年的突厥颉利可汗不相上下,算得上草原上的一方霸主了,其汗帐也从北边向南迁了许久。
之所以不敢继续向南,盖因为这些突厥故地现在属于大唐版图,且大唐兵强马壮,夷男不敢轻易掠大唐虎须,所以有所克制和隐忍。
但只要有实力,野心这东西便克制不住,爆发只是时间问题。李二陛下显然不希望北方草原再起大规模祸患,所以一新想要将其扼杀在萌芽阶段。
然而大唐的国力和兵锋威慑是远远不够的,只要有以寡敌众的成功案例,野心便不可能轻易消弭。
所以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北方草原便有可能重燃战火,再起兵戈。所以九成宫阿史那结社率行刺之后,大唐君臣才会这般紧张。
尤其是首恶阿史那结社率逃走,这人一开口会说些什么,夷男又会听信些什么谁知道呢?关键后边还有西突厥的怂恿和支持,后面会是怎样的发展趋势就更难说。
眼下大陆东方,最强大的三股势力便是大唐、西突厥和吐蕃人,若论国力而言,大唐肯定首屈一指。
但说到军事实力,游牧民族便当然不让。大唐与吐蕃之间隔着吐谷浑,暂时还有缓冲,但蜀西一代已然开始有些许冲突,只不过还不严重。
至于西北方向,随着大唐的势力沿着祁连山不断向西扩展,触及西域汉朝故地,这些地方的高昌、龟兹等国则是西突厥势力范围。
西突厥自然不希望唐朝步步紧逼,加之与东边的突厥人到底同出一源,多少有兔死狐悲,惺惺相惜的情绪。
所以和大唐之间的冲突是最为直接的,那么处于两国之间薛延陀这个第三方强大势力便显得举足轻重,成为双方争取的关键。
如果薛延陀能倒向那一方,必然会实力大增,至少会处于有利地位。
所以都会加强对薛延陀的拉拢,至少要探查真珠可汗的想法,以及薛延陀的动向。
正是因此,此番可汗寿辰才会显得如此特殊,如此重要。(未完待续。)
第一八四章 愤怒的结社率
(); 薛延陀举足轻重,出使便任重道远。
想想谢逸便觉得压力山大,而且还得时刻担心安全问题。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种话应该只存在于戏文之中,万一夷男起了反心,薛延陀再不愿臣服于大唐,自己能落得好?
没有特殊身份,不会成为人质,所以直接杀了祭旗是最直接有效的做法。
唉,想想不免有些怕怕的。
不过呢,在谢逸的记忆里,大唐贞观年间,薛延陀似乎没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所以,应该没什么吧?
但愿如此!
使团的路线是沿着渭水西行,出了大散关之后转向北,经庆州北上灵州,渡过黄河后一路北上草原。
在大唐境内这段自然安宁,七月间的西北已经不那么炎热,也没有刺骨寒风,所以一路走来倒也颇为惬意,还有如画的风景欣赏,甚至可以当成是一次公费旅行。
……
然而惬意的旅途中,不见得就如看起来那么平静。
自谢逸出长安的那一刻,有人便动了。
长安城里某个再平常不过的小院里,一个中年人脚步匆匆进入屋内,低声道:“主人,去薛延陀贺寿的使团已然出长安了。”
“是吗?还真是积极啊!”一个安坐几前的男子低声回应,褐色的眼珠转个不停。
“正使是狄知逊,副使是谢逸。”
“有意思啊!”褐眼男子感慨道:“李世民还真是看得起这个年轻人,看来我真是老了,世间真是人才辈出啊!”
属下人劝慰道:“主人正当盛年,何须感慨,倒是那个谢逸……不过是个黄毛小子而已,不用太高看他。”
“不,李世民高看他,我们便不能掉与轻心。”褐眼男子摆手道:“记住,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敌人。否则……会死的很惨,叔父当年便没把李世民那小子放在眼里,结果……”
“是,属下受教了。”
“我们的人跟上去了吗?”褐眼男子不再多言。转而询问。
“主人放心吧,跟上去了。”
褐眼男子微微有些担心,不放心道:“有尾巴吗?”
“没有,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上次阚棱替我们背了黑锅。官府的追踪放松了很多,我们的人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那就好,不过仍需小心,李世民还有大理寺的那个孙伏伽鬼着呢!”
“是!”中年属下躬身问道:“主人,那使团那边……”
“不着急,且先等等看。”褐眼男子沉吟片刻,轻声道:“给西边传讯。”
“啊,是。”中年属下微微有些惊讶,旋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称是。
“一处开花有什么意思?花开遍地才漂亮嘛。是吧?”褐色的眼珠不断转动,目光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
七月间,江南或许还有些炎热,但西北已经颇为凉爽。站在黄河岸边,秋风拂面时,甚至微微有一丝凉意。
阿史那结社率看着眼前波浪滔滔,浩浩汤汤的黄河,恍如隔世。
九成宫行刺失败,在山野里奔逃许久。最终累到在泾河岸边。但幸运的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有人救了自己。
然后掩护自己沿着泾河逃离,经过萧关。绕道北上,终于到了黄河岸边。
此时此刻,阿史那结社率心情复杂,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长安多年,已然快要忘记草原的模样,此刻再看到昔日熟悉的草原。看到故乡,心中好生激动。
心情澎湃之下,他跪伏在地,叩拜草原之神,然后亲吻这片熟悉却又陌生的土地。
“回到故乡的感觉不错吧?”在这个神圣感染的时刻,一声呼唤将阿史那结社率拉回现实。
回过头来,一个年岁并不很大的灰衣男人站在身后,那张脸熟悉却又陌生,再次让他心情复杂。
顷刻之间吧,阿史那结社率脸上拂过许多表情,但最终定格的大概算是愤怒吧!
“结社率……哦不,阿史那兄,不管怎么说是兄弟救了你的性命,这样看着你的救命恩人,不礼貌吧?”灰衣男人笑着反问,颇有调笑意味。
“救命恩人?我落到今日的地步,难道不是你害得?”阿史那结社帅率反应很激烈,好似真的很愤怒。
灰衣男子摇头道:“做人可不能这样,怎么能说是我害了你呢?得凭良心说话。”
“良心?”阿史那结社率冷笑道:“若非是你怂恿,在背后出主意搞策划,我怎么会去九成宫,又怎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九成宫可是你自己要去的,是你自己说想要杀了李世民,我才帮你出谋划策的。没成功是你自己实力不足,时运不济,岂能怪旁人?”
阿史那结社率冷哼道:“哼……就是怪你,自打那日在平康坊遇到你,我便……若是没有你,我现在仍旧好好在长安……”
“在长安像狗一样活着吗?”这次说话不是灰衣男子,而是一个沉静的女人声音。
阿史那结社率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蒙面女子,看到了一袭随风飘动的紫衣。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如果非要有个身份,那算是你的朋友吧!”紫衣蒙面女子轻声回答。
“你们是一伙的?”阿史那结社率凝神片刻,总算反应过来。
紫衣女子摇头纠正道:“往后我们都是一伙的。”
“不,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我不会在和你们……”
“阿史那氏的子孙怎么这般愚蠢?你还有的选吗?”紫衣女子一声冷笑,很是嘲讽。
“我不会再被你们利用。”阿史那结社率表情中依旧满是怒意。
“利用?别这么说……扪心自问,若非你想杀李世民,单凭别人怂恿几句,怎会去九成宫呢?”
见阿史那结社率不吱声,紫衣女子续道:“一个成年的大男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哼!”阿史那结社率冷哼一声,颇不服气,却不得不接受凄惨的处境。
“这就对了,不管怎么说,我们有共同的仇人李世民,所以便算是朋友。”紫衣女子悠悠道:“反正你在长安活得也不如意,还不如回到任你驰骋的草原,想办法让你的仇人活得不如意,你说是吗?”(未完待续。)
第一八五章 李道宗
(); 出了大散关,过了庆州便逐渐进入灵夏平原。
隋唐时期,黄河尚未开始大规模泛滥,北方黄河流域的仍旧是肥沃富饶之地。
但黄河上游的真正富饶的地方只有两处,一个是河套平原,一个便是灵夏,也就是后世宁夏平原。
“塞上江南”的说法可不是徒有虚名,谢逸等人进入灵夏平原时,正是秋收时节,看到平原上广袤的良田,已经黄橙橙的庄稼,相当喜人。
不过看得出来,此地的粮食产量都不高,据狄知逊称是气候原因,距离黄河比较远的地方仍旧缺水,所以庄稼长势有限。
但这样的收成放在西北,那已经相当不错,灵夏百姓相对富足,驻守边疆的兵马军粮供应也能有所保障。如果不大规模调动兵马,军粮能在一定程度上实现自给。
这就满足了?
谢逸不由心想,玉米今年应该种植第二茬了吧,土豆应该也是。等到将来种子充足时,这些相对干旱贫瘠的土地全都能派上用场,粮食产量应该还能有更大提升。
也许到时候,光是一个灵夏平原的粮食产量便能供应好几个州县折冲府的军粮,说不定很快便能做到。
不管怎么说,玉米和土豆都是耐旱作物,是后世西北的主要粮食作物,以高产优质著称,在大唐怎么能例外呢?
除了农田,也能看到一些牧场,成群的牛羊行走在青黄相见的草场上,相当壮观。偶尔也能遇到几个牧羊女,但相貌和装扮确实不敢恭维。
毕竟已经靠近西北草原,灵夏一代地区算是胡汉杂居,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兼而有之,犬牙差互。
至于这片土地,哪家的实力强大,便归属谁家所有,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秦汉时和匈奴拉锯争夺。后来被鲜卑人占据。隋朝早年间被突厥占领,现在则落入大唐手中。唐末以后则落入党项人手中,最终成就了一个称雄西北多年的西夏国。
谢逸很庆幸,自己是生活在大唐这样一个强盛的时期。当然了。这个时期的强盛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出使薛延陀的目的不正是为此嘛!
行走在大唐境内,谢逸全当是度假,欣赏一下大唐的壮丽河山。此时的西北自然条件还算可以,至少没有后世那般恶劣。山上仍旧有草木,并非光秃秃一片。
如果现在就开始保护,也许西北的荒漠化和水土流失问题能够有效控制,生态甚至可以逐渐恢复。
那么自宋朝开始,直到后世民国都肆虐的黄河水患兴许能够避免。如果能够促成,也算是一件造福后世子孙,造福民族的贡献。
不过呢,难度不小。
首先一个便要保证此地少些战乱,并且牢牢控制在大唐手中,否则谈何保护。何谈治理?
西北的边防啊,自古便是中原王朝的忧伤。
李世民豪气地宣称不休长城,试图以他天可汗的威名震慑北方部族,这个思路倒也没错。修长城劳民伤财,被动防御也没有多大效果和意义。
国家强大,兵锋强盛让人不敢进犯这个道理没错,但前提是一直维持下去,并且有英明的君王才行。
可江山传承,谁能保证每一代的继承人都英明神武?所以啊,这终究并非长治久安之法。
可是……
怎样才能做到呢?这似乎是个更大的难题。
先不管那么多了。此番先搞定薛延陀,便算是成功了。在出大唐境前,经过灵州时需要先拜访一个人——江夏郡王李道宗。
这位王爷在后世关于隋唐年代的演义中很著名,颇有反派意味。但实际这位王爷蛮忠诚的。
李道宗也是李渊的堂侄,自打晋阳起兵开始便立功不少,初时被封为任城王,而今改封江夏郡王。与河间郡王李孝恭并称为“贤”,乃宗室中为数不多可以领兵打仗的王爷。
与李孝恭擅长平内乱不同,李道宗更为擅长的是御外敌。
贞观八年。吐谷浑进犯大唐边疆,威胁河西走廊,唐太宗调动兵马反攻,李道宗便领兵出征。
李道宗先以一支偏师破敌,将吐谷浑大军击溃,然后和侯君集等部由南路追截南逃的吐谷浑军。
在无人的苦寒之地行军二千余里,在乌海追上吐谷浑伏允可汗,大破其众,俘其名王骁将,使得唐军大获全胜。
贞观十一年,李道宗改封为江夏郡王,但是他犯了个小错误,因为贪赃一度被禁足府上,还剥夺了职权。
年初时,因为杜伏威一案,河间郡王李孝恭落得灰头土脸,请罪后在家中闭门思过。宗室里顿时没了掌握兵权的大人物,于皇室稳固和力量平衡没有好处。
当时有人猜想,也许皇帝陛下会进一步重用吴王李恪,但事实上并没有,反倒是禁足的李道宗被放了出来,驻守灵州。
李二陛下这一招,可谓是一举数德,施恩之下,李道宗必然感恩戴德,效忠皇帝。宗室的力量得以加强,军中也得以平衡,同时更有个稳妥之人看着北边的薛延陀。
由此可见,李二陛下对真珠可汗夷男的提防并非一天两天了,一个个都老谋深算啊!
从长安临走之时,承庆殿中密谈,李世民特意叮嘱自己路过灵州时拜访李道宗。
当然得见了,太必要了。
如果薛延陀有点异动,李道宗是距离最近的兵马,某种程度上他自己的后盾,必要时还是救命的指望。
不早点沟通一下怎么能行呢?见见面,强调一下前线的危急形势,让江夏郡王早些做准备,好为自己提供必要的帮助。
想来李道宗应该好说话吧,毕竟李孝恭是因为自己而倒霉,闭门思过。然后他才顺理成章复出,再次得到重用。
当然了,作为宗室中的名将,李道宗的复出是迟早的事,但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这个契机提前了。
就凭这一点,李道宗多少该感谢自己吧?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至少要好好对待自己,必要的事情多操点心总是应该的吧?(未完待续。)
第一八六章 夜半马蹄急
使团沿着黄河岸边一路北上,恰逢夕阳西下。
谢逸看着远处的景象,下意识吟诵起唐诗中的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狄知逊闻声,顿时眉头一挑,讶然道:“这是谢学士新作的诗句?”
呃……
谢逸不禁暗自摇头,又那什么了……但这事没法解释,只能无奈点头。
“早就听说谢学士大才,诗文甚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单单这两句便将眼前胜景一句道尽,而且是恰到好处,淋漓尽致。”
狄知逊道:“应该不止这两句吧?不知可否尽数吟来,好让本官开开眼界?”
“啊……”谢逸不禁尴尬,这首诗的全文……一时间似乎记得不是那么清楚,这玩意要读出来不伦不类,岂非……
“不瞒狄侍郎,这首诗还有一二处不慎妥当,还需斟酌,晚点吧!”谢逸只好找个借口推辞。
“好的,本官拭目以待。”狄知逊满脸笑意,心中又想起了儿子入晋王府伴读的事。在晋王府不仅仅能得到那些大儒们的教导,谢逸也会多有提点的,有当世第一才子教导,儿子应该多有进益吧?
看来确实得想想办法,让谢学士多帮帮忙,尽可能促成此事才好。
如此一来,狄侍郎对谢学士更加客气了。夜里扎营之时,还特意给谢学士敬酒表示敬意,不免让谢逸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正当谢逸打算在黄河岸边好好享受一回篝火晚会,露天宿营时,意外发生了。
杂乱的马蹄声响起时,夜北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叮嘱雪殇保护谢逸后,便消失在夜色中。负责率领五百随行将士的校尉孙武开也顿时紧张,没错,领兵的正是他。
自打九成宫护驾有功后,孙武开得到李二陛下的青睐,而今已经是昭武校尉。和秦家小娘子的那桩婚事也自然而然成了。
只是完婚还需要一段时间,让其跟随使团护送是李二陛下的旨意,也是孙武开自己的愿望。
他对这趟出使没有那么多的担忧,更多觉得这是机会。难得皇帝陛下器重,自己焉能给脸不要脸?
成婚的事情可以稍微推迟些,但机会难得啊,这千里之行走下来,又是大功一件。何乐不为呢?
当然了,毕竟是出使草原外邦,凶险还是有的,是以多少都有些心理准备。但孙武开万万没想到,这才是在大唐境内,灵州驻守有大军的地方,竟然也会有此等麻烦?
听到嘈杂的马蹄声,所有人的心头不禁一紧,孙武开令将士们列阵,成防御阵型。将谢逸和狄知逊保护在中间。同时做好准备,若有异常随时护送两位要员离开。
谢逸和狄知逊面面相觑,但两人的脸色都还算正常,没有惊慌失措。谢逸是经历过陕州和乐游原行刺的,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狄知逊则是梁州都督府长史,也算有过军旅经历,千军万马的场面都见过,何况是眼前这等情形。
如果是白天,一切都好说,但夜里……
视线受阻。到底有什么异常状况一无所知,这才是最让人无奈的地方。好在夜北擅长追中和夜行,但愿他能有所发现。
果不其然,夜北并未让人失望。片刻之后便发回安全的消息,顿时让人松了口气。
待到夜北再回到营地时,大约十几二十匹马已经奔到了营地附近,并且主动亮起了火把。
火光照耀下,可见他们尽是唐人服饰,为首的是一男一女。看样子年岁都不大。尤其是女孩,看起来不过才十三四岁。
身后跟着一群扈从模样的人,不过都带着兵器,甚至配备有军中的横刀,难道他们是官府中人?
但狄知逊提醒他,西北混乱之地不比长安,兵器管制没那么严格,寻常人配有横刀,甚至是强弩也不奇怪。
所以这些人的身份还不好确定,但看他们的情形,好似刚刚逃过追杀,一个个灰头土脸,甚至有挂彩。
他们是什么人?何以会半夜遭遇伏击?伏击到底是真是假,又何以会出现在营地附近?是巧合,是求援,抑或是有目的的接近?
谢逸心里顿时满是问好,适才夜北释放出的安全信号,主要是针对疑似敌人的数量和威胁程度,十几二十人自然很难撼动五百人的使团护卫。
但出现在使团以后,可就要小心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你们是大唐出使薛延陀的使团?”
不等谢逸开口,为首的青年便张口询问,而且问的如此精准。谢逸和狄知逊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惊讶。
此番出使虽然不是秘密,但使团的行踪确实没多少人知晓。漆黑的旷野之中,见到一群手执武器的军队,便能分毫不差地辨认其身份,显然不同寻常。
是以谢逸不禁有些怀疑,此子是不是暗中跟踪在后?那么他有什么企图呢?
“是的。”出人意料,谢逸并未否认。
“太好了。”不等青年开口,旁边的少女倒抢先一步道:“真是太好了,我们是……”
“小妹!”青年男子呼喊一声,恰如其时地阻止了少女,显然是不想让妹妹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青年男子道:“各位好,家父是灵州刺史府的官员,今日和小妹外出探亲,归程时有些晚了,不想遇到歹人袭击,幸好两位相救。”
“是吗?”谢逸淡淡应了一声,显然没有被这个蹩脚的故事打动。青年男子越是如此,越是欲盖弥彰,嫌疑也越重。
“我们哪里相救了,是你们自己来这的。”
“哪里?”青年男子摇头道;“正是因为使团扎营于此,起到了足够的威慑力,所以歹人也不敢继续追击,我等才得以逃离虎口,所以还是得谢谢你们。”
“尊驾客气了,不知是何等匪徒在追击二位?另外,尊驾又如何称呼呢?”谢逸摆摆手,冷静沉声询问。
“很凶悍的匪徒,也许是马贼吧?黑夜里没怎么看清楚……”青年男子悠悠道:“对了,忘记自己介绍一下,在下名景桓,这位是舍妹……”(未完待续。)
第一八七章 古怪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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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桓?
应该只是青年的名字,他的姓氏暂时不得而知,但也许有特别之处。◎,
因为青年有意隐瞒,这就有可疑之处了。
他自称其父是灵州刺史府的官员,但偌大的刺史府从刺史司马再到普通的官吏,人员太多了。
谁知道他父亲是什么人?
有可能只是无名小卒,也有可能是一州刺史,甚至也有可能是江夏郡王李道宗的子女也未可知。
会吗?看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以及随从的情况而言,是有这个可能的。
但也不能这般武断,更不能大意。
如果真是王府的世子郡主,怎会大半夜在外逗留,还被人袭击了呢?李道宗应该不至于失职至此,让灵州这般不安,以至于让自己的儿女身陷危险。
所以,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谢逸笑问道:“景郎君,小娘子有礼了,既然是刺史府子弟,想必两位是打算回灵州吧?”
没错!名为景桓的男子当即承认。
谢逸轻轻一笑道:“正好,我们也要去灵州,一起同行吧!”
“嗯,叨扰了!”景桓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拒绝,显然也不会拒绝。
在被人追杀的时候遇到一直能够庇护的人马同行,傻子才会拒绝。然而景桓脸上也没有过多激动,好似无所谓一样。
这一点不免有些奇怪,也不知是他素来性情如此,还是故意克制。如果是克制,原因又是什么呢?
逃离虎口得到庇护不应该庆幸吗?至少不应该这般冷淡,是他有着乎年纪的淡定,还是……提防自己?
谢逸暗中自嘲,难道我像坏人吗?
不应该啊,咱这么英俊潇洒,温文尔雅,该人见人爱才是。看那位马背上的小娘子不就在偷看自己嘛!但是狄侍郎有点严肃。是他的缘故?
或者这一男一女心里有鬼?也许他们迫切地想要进入使团,如今目的达成,却按捺心情,意欲何为呢?
灵州已经接近边塞。有些不安定不奇怪,但这样明目张胆大规模的劫掠袭击,可就有问题。奇怪的袭击导致的一系列行动也就变得疑点重重。
谢逸问道:“景郎君,可还记得袭击你们的有多少人?有什么特征吗?”
“五六十人是有的,他们伪装成一支商队。被我和小妹现的都携带有兵器,而且……行动不轨,所以前去查问,没想到……”
名为景桓的男子无奈道:“没想到他们突然动手,我家扈从拼死抵挡,损失惨重。若非遇到使团,恐怕……”
狄知逊不由思量,如果真如其所言,确实凶险,但若真是如此。这灵州该是多么不安定啊!
尚未出大唐国境,便有人敢于拔刀相向,对官吏子女大打出手。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行动诡异,意图更是莫名。
这样一群人不知身份的危险人隐藏在灵州,究竟想要干什么呢?难道他们大有图谋,会不会是冲着使团来的呢?
谢逸同样有效担心,不过他更为在意的是“景桓”遮遮掩掩的态度,也许他现了些什么,却为何又要故意隐瞒?
或者这些话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杜撰出来的,然而这有的杜撰却又显得太蹩脚。难道是反向思维,故意用这般蹩脚却又接近真实的杜撰来迷惑人。
也罢,既然人家不愿意说。那也就不逼问了,等到了灵州,答案自然会揭晓的。
不过在到达灵州之前,这些人必须小心提防,轻易被人欺骗而着了道,人就丢大了。
更要紧的是。可能会威胁到小命。
“很晚了,想必诸位也疲惫至极,我让人安排营帐给诸位休息,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如此,多谢了!”
……
很古怪的情况,这一夜谢逸和狄知逊自然不敢睡的太沉。
不过多少能睡会,毕竟有夜北这个擅长夜袭的高手在,能够起到提防的作用。
一夜时间,相安无事。
谢逸不禁有些怀疑,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这一行人的身份还是有点古怪,如果能探查出来那自然是最好。“景桓”那里估计是没什么进展了,但那个可爱的小娘子……也许是个突破口。
小娘子年纪约莫十三四岁,长相不错,是个美人坯子。一身紧致的行装甚至凸显出几分玲珑的身形,在大唐人眼中,小娘子算是已经长大了。
但在谢逸看来,和后世的中学生有什么差别?如果非要说有,大概便是眉眼举止间的那股子英气吧?
如果换上一身戎装,当真称得上英姿飒爽。
“敢问小娘子如何称呼?”怀着各种目的,趁着景桓不备,谢逸与小娘子套起了近乎。
“安宁,叫我安宁好了。”小娘子轻声回应,声音清脆,眼神则时不时从谢逸身上掠过,似乎颇为好奇。
其实从昨晚开始,这种“偷看”便一直存在。
“安宁,很好的名字,可惜有人却不让娘子安宁,真是讨厌。”谢逸笑言之时,至少已经确定一点,他们隐瞒了姓氏。
“确实讨厌,他们……”安宁姑娘刚要开口,猛然意识到什么,突然闭口不言,狐疑地看了一眼谢逸。
“安宁娘子,光明正大看我就好了,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我不会不好意思。”
谢逸这么一打趣,名为安宁的小姑娘顿时有些脸红,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灵州的天气如何?夏天热不?冬天冷吗?”
“啊,夏天很热,冬天……不知道,我们刚去……”虽然只是半句话,但安宁已然出卖了他们前去灵州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最早是春天的时候到的灵州,还不曾在灵州经历过冬天,这是个关键的时间点啊!
可惜了,从长安临走之前没好好研究一下灵州官员的履历,不然或许能有所守护。
不过也许根本没什么用,官员不一定到任时间便携带家眷子女,所以没什么参考价值。
但小娘子愿意开口,这是个好现象,谢逸准备再接再厉,再问出点东西来。
不想小娘子先一步开口道:“谢学士,郑娘子嫁到贵府了,是真的吗?”(未完待续。)
第一八八章 深秋寒冬将要至
呃……
好生古怪,小姑娘怎么突然问起此事?
整个长安都知道郑丽琬嫁给自己,小姑娘却用了个疑问句,是不大确定,还是难以置信?
这能说明他在五六月便离开了长安?纵然如此,她问这句话的动机何在,只是因为好奇?
谢逸现在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你是说郑丽琬?没错,她而今是我夫人。”谢逸直截了当回答。
“果然,唉……没希望了。”
什么?小娘子的反应竟然是轻声感慨,声音不大,谢逸一时间没听太完整,但只言片语间似乎……
谢逸追问道:“安宁娘子认识拙荆?”
“什么?”小娘子对如此谦称有些陌生,一时间有些茫然。
谢逸只好改为大白话,问道:“你认识丽琬?”
小娘子悠悠道:“见过,郑娘子宛如天女下凡,风采迷人。”
“哦,多谢娘子对丽琬的称赞。”谢逸不禁狐疑,此女难道是郑丽琬的亲朋?或者崇拜者?
没听说过啊,而且怎么觉得的哪里怪怪的!
谢逸正在狐疑之时,小娘子又问道:“听说谢学士很喜欢郑娘子,甚至甘愿得罪……陛》 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为了所爱之人,谢逸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谢逸的回答斩钉截铁。
安宁小娘子似乎颇为震动,微微错愕后才道;“那也得郑娘子愿意嫁才行,两情相悦,真好!”
“是的,很好!”谢逸越发觉得小姑娘怪怪的,尤其是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怎么就突然提起了郑丽琬呢?
谢逸问道:“安宁娘子。你和我家丽琬很熟吗?”
“呃,我……”
小娘子正要开口,“景桓”不知何时突然靠了过来,一个眼神便制止了自家小妹继续“透露”信息。
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吗?如果继续这样不友好,谢逸真想一怒之下将他们赶走,让他们去独自面对旷野里隐藏的凶险。
一见面是不客气,这会眼色之间不友好,甚至有点恨意……
恨意?
谢逸看着疑点越来越多的“景桓”,不禁在想,他因何而恨自己呢?
看了看“景桓”。又看了看安宁小娘子,谢逸心里猛然一个激灵,不会是因为郑丽琬吧?
好像刚才“景桓”靠近之时,自己恰好提到郑丽琬。
可是……
郑丽琬和此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从未听她说起在灵州有什么熟人啊!
古怪,当真是古怪!
除非……
谢逸不由脑洞大开,难道“景桓”是把自己当情敌?难道他也喜欢郑丽琬?
在这个猜测的基础上,再去联想安宁小娘子的那几句话,似乎顺理成章,能够得出一个答案来。
郑丽琬当年的倾慕者肯定不少。但碍于其曾被选为皇妃的缘故,大部分人都知难而退,不敢有所表露。
如果郑丽琬一直不曾嫁人倒也罢了,但如今他嫁给自己。必然惹起了很多人的嫉妒。
但也只是嫉妒而已,还真有人将此事放在心上,甚至有实际行动?
太离谱了吧!至少在长安,谢逸没遇到。
难道今天是例外?
自己揣测了大半夜。枕戈待旦,惴惴不安竟是因为嫉妒吃醋引起的?
如果真是这样,也忒TM搞笑了。
谢逸对此颇为无语。狄知逊见状询问,他又无法开口解释,只是无奈地摇头,或者苦笑。
好的一点是,一路相安无事。
这是在最紧要的,只要平安,一切都好商量。当然了,感情的事情除外,对“情敌”只能有限地客气。
……
就在使团和“景桓”兄妹一道前往灵州的同时。
他们身后仍旧跟着一条尾巴,不过变得小心翼翼,谨慎非常,唯恐再露出丝毫蛛丝马迹。
然而毕竟已经露出过尾巴,想要再藏回去便有些难了。或许能藏得过初一,却未必能躲得过十五。
“主人,是属下等办事不利,请主人原谅。”一名男子跪伏在地,低声请罪。
“这般小事都能办砸了,你们真是……厉害啊!”那双熟悉的褐色眼珠瞧了一眼远处的天边,显然甚是不悦。
“主人见谅,我们本来很小心的,谁曾想被那对年轻男女……而且他们麾下都是硬茬,所以没能及时将他们全部灭口。”
跪伏的属下颤声道:“又是黑夜,他们才趁机逃走,得到了使团的接应,所以我们……不敢再追下去,只好……请主人恕罪。”
褐眼男子沉吟不语,片刻后才悠悠问道:“那对年轻男女是什么人?搞清楚没有。”
“没能确认,但从身边扈从的情况来看,可能是……”跪伏的属下轻声吐出几个字,便垂首不语,等待处罚。
“罢了,让所有人撤离吧!”
不曾想,没有听到处罚的言语,反而得到了撤离的命令。是幸福来得太快,还是情况变化太突然?
“主人,这……”
褐眼男子负手而立,遥望天边,轻声道:“昨晚已经暴露行踪,还指望什么呢?使团必然提到警惕,不可能再有收获。
还有李道宗,灵州出了这样的事情,于公于私,他能放过我们?他可不是一个尸位素餐的宗室,是有些真本事的。我们力量有限,没必要冒险,更不能为此折在灵州。”
“主人,属下失职,对不起!”属下彻底跪伏下去,头顶触地连声道歉,他显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导致了很严重的后果。
“罢了,事已至此,说这些都晚了,既然北边不行,那我们去西边吧,天意如此!”褐色的眼珠再次转动,再次遥望天边那踪影难觅的使团,叹道:“那个姓谢的小子当真好运道。”
“主人……”
“别说了,走吧!”褐眼男子冷笑道:“看看在薛延陀人和西突厥人面前,他能不能有那么好的运道,走着瞧吧!”
随后便转身向西,缓步而行,整个人表情低沉,沉吟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黄河岸边的谢逸猛然了打个喷嚏,凑巧的是安宁小娘子也喷嚏连连……
谢逸下意识裹紧了衣服,心中暗道:看来不是有人念叨自己,而是起风了,要变天了,西北的深秋与寒冬就要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九章 金城郡主
灵州靠近黄河边,大概在后世的吴忠附近。
北周和前隋时这里设置有灵武郡,唐朝恢复灵州之称,属北地郡,此时或许显得籍籍无名。
然而在历史上也曾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安史之乱后,唐肃宗就是在这里即位的。有郭子仪等人的支持,逃奔蜀中的李隆基直接成了被架空的太上皇。
当然,如今只是贞观年间,什么都不曾发生,灵州或许没什么名气,但重要性却不言而喻。
作为一个北防薛延陀,西望祁连,提防吐蕃和突厥的要冲,灵州在军事上至关重要。
如今驻守此间的人正是江夏郡王李道宗,宗室里硕果仅存的统兵将领。
无论是冲着其郡王还是灵州兵马统帅的身份,谢逸都得前去拜访。
不等自己进入灵州城,已经有人等候在城门口,谢逸并不认识,但狄知逊看到之后却大为惊讶。
“江夏郡王?!”
谢逸讶然道:“慢着,狄侍郎,你说什么?”
“谢学士,城门口马背之上正是江夏郡王本人啊,不曾想王爷竟然亲自出城迎接。”狄知逊对大唐的礼仪很清楚,如果是寻常的州县刺史,确实有必要出城来迎接招待使团。
~ 但李道宗是堂堂郡王,身份尊贵,君臣有别,他驻守地方,只有旁人去拜会他,焉有他出来迎接客人的道理?
当然了,如果来的是长孙无忌、李绩之流倒也说得过去,但狄知逊和谢逸的分量显然都不够,纵然是出使薛延陀,代表大唐皇帝,也得出了国境才是那么回事。
如今在灵州境内。自然当不得那么认真,但偏生就发生了。李道宗此举算得上是礼贤下士?还是平易近人?
狄知逊当即摆出一副必要的受宠若惊,快步上前道:“臣狄知逊(谢逸)参见王爷,怎敢劳动王爷千金贵体出城相迎。”
“别客气,本王在灵州鲜少有贵客,听说还是长安来的两位英才。本王心痒难耐,自然着急来见见了。”李道宗的回答算得上风趣,看来是个颇为幽默之人。
谢逸暗自打量这位江夏郡王的相貌,与李世民和李孝恭都不同,面孔之上没有那种坚毅豪迈的感觉,整个人看起来更斯文儒雅,此时脸上挂着点笑容看起来相当的平易近人。
但举止之间,尤其是眼眸之中,仍旧有一股英武深沉掩藏不住。让人有些忌惮,有所敬畏。
“这位便是名满长安的谢学士?”李道宗与狄知逊寒暄两句,转身看着谢逸,颇有兴趣笑问。
“下官谢逸,王爷谬赞了。”
“如果真是谬赞,该是满长安的人谬赞才是,本王只是实事求是而已。”李道宗哈哈一笑,说道:“按理说。在长安时变应该见见你这样的少年英才,可惜啊。当时本王尚在……”
“禁足”二字没有说出来,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毕竟当初江夏郡王禁足的原因有点不光彩,大家都理解。
李道宗继续玩笑道:“所以啊,今日本王才迫不及待赶来,想要瞧瞧你到底有什么非凡之处。现在想来。你能到灵州,站在本王面前,应该所言不虚。”
“承蒙王爷抬爱……”
“父王!”谢逸刚要客套几句,不想一声呼喊在身后响起。
回过神来,只见安宁小娘子快步奔跑了过来。目标是冲着李道宗,口中则喊着很关键的称呼“父王”。
谢逸微微有些石化,还真是李道宗的儿女?
果不其然,景桓,哦不,应该是李景桓才对,也快步走了过来看,躬身向李道宗见礼。
“怎么?闹够了,回来了?”不经意间,李道宗轻轻松了口气,对女儿似乎颇为爱宠,但瞧见儿子,神情有些不大友好。
“儿子一时糊涂,父王见谅。”
“真的是,为了一个女……”言及此处,李道宗突然住口,目光从谢逸身上瞟过。改口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会和使团在一起?”
“这个……”
不等李景桓开口,安宁小娘子便声泪俱下道:“父王,我们遇到了了歹人……”
听过女儿的一番叙述之后,李道宗顿时勃然大怒,灵州地界上竟然有这样一支神秘武装隐匿,有图谋不轨之意。
竟然还险些动手伤及自己的儿女,当真是胆大包天啊,如果不是遇到使团,一双儿女还回得来吗?
李道宗不禁有些后怕,至于儿子的些许“不肖”和任性已经全然不放在心上,毕竟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没事就好,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为父就好。”李道宗轻声安慰,对女儿很是宠爱。
片刻后才转身问道;“景桓,你可有察觉,那些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意欲何为?”
“什么人不知道,但根据当时的情况,也是冲着使团去的,父王不妨问问谢学士,看他们是否得罪了什么人。”李景桓的回答很冷淡,对谢逸一如既往的不友好。
李道宗看在眼里,不由脸色一沉,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而看向谢逸。
谢逸很自觉上前,笑道:“王爷,原来这二位是府上世子和郡主,谢逸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怎么……”李道宗微微有些迟疑,大概是觉得谢逸不认识儿子和女儿有些奇怪。
“啊,世子和郡主思虑周全,想必有什么顾虑,不曾表明身份,只声称是灵州刺史府官员家眷。”
谢逸忙道:“也怪下官有眼无珠,世子和郡主这般尊贵气度,岂是寻常人家能有的,我竟没看出来。”
李道宗讪讪一笑,微微有些尴尬,按理说当时的情况下,确认使团身份后,李景桓兄妹也及时表明身份求援的。
但李景桓并没有这么做,原因是什么他自然是清楚的,好在谢逸“懂事”,及时帮忙打圆场,否则江夏郡王府可就要丢人了。
“谢学士说哪里话,不过是两个不成器的孩子罢了。”李道宗笑了笑,这才为谢逸介绍,李景桓正是李道宗长子,未来要承袭江夏郡王爵位的世子。至于女孩李安宁,乃李道宗之女,爵封金城郡主。(未完待续……)
第一九〇章 使至塞上
金城郡主?
谢逸搜罗自己掌握的唐史,只有一位嫁到吐蕃的金城公主,不过那是唐中宗时的事情。 .
贞观年间倒也有一位嫁去吐蕃的公主,就是那位名垂青史的文成公主,两者的封号相去甚远,应该没什么关系。
谢逸听到这个封号,更多是一种感慨。
按照古代制度,帝王之女称公主,亲王之女为郡主,李道宗是郡王,按理说他的女儿只能为县主才是。
但他的女儿确被封为金城郡主,皇帝不糊涂,三省也并非疏而忽违背制度,多半是有意而为之。
目的大概算是施恩吧,古代这种事经常有,有时候要施恩于某臣子将领,但碍于制度或其他缘故,不能直接加恩。
所以便采取一些恩赏家人的做法,比如讲其母其妻册封为诰命夫人,幼子封爵等等。
这几种比较常见,比如英国公李绩北征突厥有功,他的一个幼子尚是顽童便被册封为郡公就是这个道理。
李道宗因是李世民的从堂兄弟,按照古代宗族五服制度,算是宗室,但毕竟亲疏有别。若非自晋阳起兵开始便多有功劳,恐怕被册封为郡王都不容易。
也正是鉴于其功劳,才能以及在朝堂上的重要性,朝廷和皇帝都需要对其多加恩赏。然而李道宗的爵位肯定是不能再升了,郡王已经是到头了。
所以只好在其儿女身上做文章,其儿子是继承人,自然也不好随便加封,女儿则无所谓。
县主封为郡主,不过是个名号而已,最多是多一郡之税作为郡主的用度,为其“汤沐邑”罢了。
再多也没有什么实际影响,而江夏郡王府却算是得了偌大的面子,于是乎恩臣都高兴,感恩戴德。相得益彰便顺理成章。
毫无疑问,李世民对李道宗相当多有重视是不争的事实。
“见过世子,郡主!”没办法,君臣有别,谁让人家是皇室呢?不见礼不行啊!
金城郡主李安宁倒是客气,急忙阻止。但世子李景桓就不那么友好了,心安理得地占了谢逸的便宜。表情依旧冷淡。
李道宗的表情难免尴尬,可是他又开不了口,什么都不能说。
自家儿子喜欢的姑娘嫁给了谢逸,然而被对人家不客气?好像有些道理,但纵然他李景桓曾对郑丽琬有意,也得表达出来,或者说众人皆知也算一回事。
单相思的暗恋后,对人家明媒正娶的婚事有意见?显然不合规矩,不合礼数。
李景桓年轻。言语举止难免轻浮,但李道宗成熟稳重,焉能允许传出这样的流言影响江夏郡王府的声誉?
然而即便他什么都不说,谢逸心里也明白,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那层窗户纸要真被捅破了,大家都尴尬,何必呢?
李道宗转移话题道:“景桓说那些身份诡异之人。可能是冲着使团的,谢学士有什么”
谢逸道:“这个……下官不曾见到,所以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不过要说有人跟踪使团,意欲不轨,倒不足为奇。”
“嗯。陛下已经给本王来了旨意,你们此番出使薛延陀要务在身,有宵小欲行不轨是可能的。”李道宗知悉内情,深以为然。
“如此说来,幸好被世子郡主撞破了宵小行径,让我们所有警示,否则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谢逸装模作样道:“多谢世子。郡主!”
李景桓依旧高冷,不置可否,李安宁则笑道:“没事,谢学士太客气了,当时不过是发现他们都带着刀,好奇之下便多问了几句,不曾想他们恼羞成怒,露出了狐狸尾巴。
只是当时太吓人了,若非使团就在左近,恐怕真的会有危险,所以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
李道宗笑道:“好了,就不要相互致谢了,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进城去休息,待本王为你们接风洗尘。”
“谢王爷厚爱,那就却之不恭了。”谢逸倒是不客气,当即应允。
一行人进入灵州并不雄伟却相当坚固的灵州城。来,城池的许多地方都是新整修加固过的,痕迹都是新的。
想必是李道宗到任后的作为,来,这位王爷治军驻守颇为用心。
不过从加固灵州的行为上来乎也反映出一些信号。
也许江夏郡王很早就已经开始为开战做准备了,或者说李二陛下已经在准备了。薛延陀始终是个心腹之患啊,那么这趟出使……
想想谢逸便觉得压力山大,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李孝恭如今兼着灵州刺史,刺史府也便改成的临时“王府”,规模和陈设自然比不上长安王府,但在灵州城里也算是首屈一指。
所谓接风洗尘,不过是一顿并不算很丰盛的宴会,除了李道宗和李景桓外,灵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也有参见。
席间觥筹交错,谢逸这位名满天下的才子自然是一个焦点,宴会之上自然有人提出让谢学士留诗一首于灵州。
谢逸抓耳挠腮许久,终于想起了那首《使至塞上》的全文: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吏,都护在燕然。
诗文出口,没有人怀疑这是“借鉴”之作,全都笃定是谢学士即兴新作。使团前往薛延陀,不正是“使至塞上”吗?
还有诗文中的“居延(海)”距离灵州的距离不远,而使团正是从萧关而来,马上就要离开汉家边塞,进入胡人居住的草原。
尤其是第三据“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将精致描写的传神到位,有种无可代替的优美感觉。
至于最后的“都护在燕然”似乎有点超脱现实,毕竟边塞暂时并无战事。但众人略微沉吟,便回过神来,感情谢学士这是在恭维江夏郡王。
高明,着实高明!
除了佩服谢学士泉涌般的才华,更佩服其为人处事之道,难怪年纪轻轻便名满天下,甚得皇帝陛下器重,果然非同一般啊!
于是乎,接风宴上少不得对谢逸一般恭维和崇拜,李景桓听在耳中难免郁闷,却又不得不承认谢逸才华横溢的事实,所以表情一直不怎么好br>
谢逸当然不会是个一个小子置气,前来灵州,最紧要的还是和李道宗的沟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九一章 推恩令
《使至塞上》尚且被灵州官员津津乐道之时,谢逸、狄知逊已然进了李道宗的书房。
他们需要沟通突发状况的应对之策,谢逸和狄知逊更想了解薛延陀的具体状况。
草原上现在情况如何,李道宗驻守灵州,还有一个紧要任务便是收集情报。
这也是李世民叮嘱,路过灵州时务必要拜访李道宗的缘故。
遵照皇帝陛下的吩咐,谢逸来了。
当然了,中间有那么点小插曲,李景桓和李安宁遇到袭击的事情,让他们头脑中的弦崩的更紧了。
“王爷,草原上可有什么最新消息?”狄知逊开门见山,直接询问。
李道宗说道:“很多,此番夷男寿诞,可算是自颉利灭亡之后,草原上最欢腾热闹的事情。”
谢逸打趣道:“是吗?这么说草原上的百姓这十年来日子过的也清苦?”
“对百姓而言大概是好事,清苦的是那些草原豪贵,安分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按捺不住了。”
李道宗叹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薛延陀人本不怎么庆祝生辰的,但夷男这次却大操大办,显然是想趁此机会有所图谋。”
“既然薛延陀无庆祝生辰的习惯,那朝廷何必+ ……”谢逸轻咳一声,悠悠道:“为了施恩夷男,朝廷也真是煞费苦心啊。”
“自打贞观四年用兵东边突厥后,朝廷兵力损失不少,钱粮靡费更甚。”
李道宗叹道:“加之西边吐谷浑等邦国屡有挑衅,朝廷也不得已尽量在北边多加忍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和薛延陀用兵,所以还是以安抚居多。”
“怕的是养虎为患啊,夷男若不理解陛下一片仁慈圣德。反倒觉得我大唐软弱可欺,那就不好了。”
“放心好了,陛下心里有数,不然何须让你们了两位亲王长史千里迢迢出使?”
李道宗道:“另外,不妨给你说个实话,陛下已经有旨意,一旦薛延陀生乱,灵、夏诸州的府兵都会调动……”
李道宗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他肯定已经得到李世民的许可。若是生变。可以调动边疆各州驻军,江夏郡王便是统帅了。
如此看来,此番出使……
谢逸不禁生出一种凶多吉少的感觉来,李二陛下果然给自己找了个危险的苦差事啊!
在长安的时候还不和自己多说,现在上了贼船,再想退缩已经来不及了。
唉,被皇帝陛下坑的感觉真的不好。
“王爷,既然如此,还是请您尽早准备一直精兵等候在边界处。万一有什么,下官会第一时间掉头往回跑的,到时候麻烦您接应一下。”
谢逸话一出口,李道宗便“鄙视”地看了一眼。低声道:“谢逸啊,虽然有这个准备,但如果能不开战,还是尽量不开战的好!”
呃……
“敢问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谢逸心中暗想。印象里的大唐帝国是强盛的,李二陛下也是强势之人,对开疆拓土比较有兴趣的那种。
面对咄咄逼人。颇有威胁的薛延陀去,岂会忍气吞声?不合常理嘛!
李道宗多少有点误会了谢逸的意思,他以为谢逸是在强调,为臣者只奉皇帝旨意,不听郡王告诫。
“当然是陛下的意思了,此等关乎国朝江山稳定的大事,岂是我一个武将敢置喙决断的?”
李道宗解释道:“前年关中旱灾,去年东都水灾,今年也有不少地方受灾,且秋收才开始。钱粮方面,朝廷的准备并不充足,打仗除了拼将士的勇武之外,最要紧的便是钱粮。”
“这么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凭着这张嘴,尽量让夷男不反是吗?”
“没错,尽量不现在反,只要拖上一年半载,朝廷准备充分了,自然会腾出手来收拾他们的。”
谢逸无奈道:“如此甚好,下官心里有数了。”
“陛下派谢学士前往,自然是信任有加,相信谢学士一定会办好的,就凭你这张舌灿莲花的嘴。”
李道宗悠悠道:“但愿从薛延陀回来,谢学士能再获得一个殊荣——大唐的苏秦张仪之才。”
谢逸低声道:“王爷,你这么是转着弯骂我是吗?”
“怎么会?你若是连本王这关都过不了,那就真没资格去薛延陀了。”
狄知逊哈哈一笑,言归正传道:“王爷,说说草原的情形吧!”
“好!”
李道宗道:“此番夷男寿辰,除了大唐,草原各部都有派使臣前往,其他的不要紧,最重要自然是西突厥使者了。
本来前两年西突厥内乱,两家以天山以西的伊列(犁)河界相互对峙,水火不容,严重内耗。我大唐也正是趁此机会出兵北上,才得以从容击败颉利,安定北疆的。”
“确实如此,东西两边的突厥人虽然分而治之,但到底同宗同源,当时若相互援助,我大唐军队相对取胜可不容易。”狄知逊对此深以为然,十年前他们都是那场决定国运大战的经历者。
“但现在不同了,今年咥利失之臣俟利发吐屯勾结欲谷设作乱,咥利失逃往拔汗那(今中亚费尔干纳盆地),在那里死亡。弩失毕部立其弟之子薄布恃勤为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西边的突厥人算是统一了。”
李道宗道:“别看西突厥可汗上表大唐皇帝,又是纳贡又是修好,但实际上却别有用心。尤其是近几年,大唐对西域各国的影响逐步加深,击败吐谷浑,大有沿着祁连山下的走廊恢复前汉盛世的趋势。
西突厥素来将西域各国视为囊中物,自家后花园里的臣属,焉能让别人染指?所以对我大唐还是相当忌惮和敌视的。”
那是当然,大唐的扩张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威胁到西突厥的安定,有想法是自然的。
如果放在以往,西突厥人估计不介意和大唐打一仗,但东边突厥颉利的战败是个血淋漓的教训。
使得他们不敢轻言动兵,毕竟从天山脚下兵发长安夜不现实。只要唐军尚未直接到达西域,两国的直接正面冲突暂时会避免。
自己不动手,可以怂恿支持别人动手嘛!
比如吐谷浑和薛延陀!
此时想来,几年前吐谷浑进犯大唐之事颇为诡异。吐谷浑力量相对薄弱,后面尚且有强大的吐蕃为威胁。
正常情况下,他们不该轻易对外动武,尤其是惹怒大唐这等庞然大物才对。可他们却偏偏这么做了,那么此事就显得非同寻常了。
大唐君臣原以为是吐蕃人在背后捣鬼,但前不久发生了一件事,一个插曲揭开了事实真相。
这事说起来当真有些意思。吐蕃如今国力强盛,在军事方面几乎可以与大唐比肩,其赞普松赞干布年轻有为,也颇为仰慕中原大唐帝国。
也有那么一个心愿,迎娶大唐的公主。
最初是有想法,大概觉得自己身价不高,不曾明说。但某次一个大唐使臣出使吐蕃,多嘴说大唐有弘化公主嫁给吐谷浑可汗。
吐蕃人一听有些不服气了,小小吐谷浑竟然迎娶了大唐公主。吐蕃怎么能例外呢?
于是乎,松赞干布便派人前来长安提亲,求娶大唐公主,结果被李二陛下直接给拒绝了。
提亲被拒。松赞干布和吐蕃大臣都觉得很屈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乎,他们带着兵马便去进攻吐谷浑了。
不得不说,吐蕃人这个逻辑思维真是特别。是大唐拒绝了他,可他们去率部攻打一个毫无过错的部族,吐谷浑当真是冤枉啊!
嫉妒。松赞干布肯定是嫉妒吐谷浑可汗,一个不如他的能娶到大唐公主,而他的求亲却被拒绝了。
所以得胖揍一顿吐谷浑,以泄心头之恨。
再者,或许可以理解为大唐示威或者说警告。看看我们吐蕃军力多强大,想打谁就能把谁打趴下,你们大唐不要看不起我,下次求亲可不能再拒绝。
根据文成公主下嫁的典故来看,吐蕃人的目的应该算是达到了。
同时也暴露出吐蕃和吐谷浑之间关系不良,那么在背后怂恿吐谷浑进犯大唐的,必然就是西突厥了。
对吐谷浑而言,他们大概是想要以此来借助西突厥的力量,来牵制的吐蕃,从而给自己争取生存空间。
除了吐谷浑,西突厥要拉拢的对象自然是薛延陀。
从各方面来看,薛延陀都比吐谷浑更有价值,更有实力。薛延陀而今的兵马与昔日的颉利可汗不相上下,他们距离大唐更近,开始作战后不想吐谷浑那样有后顾之忧,可有全心全意南下进攻。
对大唐造成的伤害和压力也是最大了,西突厥可汗相信,夷男绝对能把战火烧起在东边草原。
所以,夷男寿辰这样的好机会怎么会放过?西突厥必然会被人前来出使,加以最后的怂恿,并且商讨具体策略。
李道宗道:“西突厥可汗派出了他的亲弟弟努失毕部小可汗胡禄为使臣,出使薛延陀,你们到时候可能会正面交锋。一切当需小心。”
“有胡禄的资料吗?”
“有一些,但很简略,毕竟西突厥距离长安遥远,且刚刚发生过动乱,胡禄算是新崛起的新贵,以往籍籍无名,所以了解不多。”
“好吧,那就等到了真珠可汗汗帐再见识见识吧!”不能做到知己知彼,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嗯!”李道宗道:“你们务必要小心,不管怎么说胡禄身份尊贵,西突厥能让他出使,便表明对此重视程度非同一般,达成意向的可能很大。”
谢逸不禁心中暗叹,使臣的身份确实比较重要,但也要分场合和情况。如果真是为了与西突厥比肩,甚至超越之,最好是派一位亲王出使。
李世民能舍得自己的亲儿子,亲兄弟冒险出使?可能吗?
更何况,身份只是一个重视程度的象征,对薛延陀的影响成分不大。真正影响夷男做出决断的还是利弊权衡。
大唐给不了他太多利益,如果威慑再不够的话,便只能想办法糊弄和“恫吓”了。
要怎么做呢?
“王爷,就没有点好消息吗?”谢逸笑道:“如果完全是王爷所说的情形,下官还真有点畏缩啊!”
“使臣代表大唐,谢学士可不能有损大唐国体尊严。”李道宗悠悠道:“至于好消息,倒也不是没有。”
谢逸忙问道:“哦,什么好消息,王爷快快说说看,也好让下官压压惊,平复一下心情。”
李道宗沉吟道:“这个……从长安传来消息,夷男有两个儿子大度设和突利失不和,这事使团或许可以做做文章。”
“呃……这也算好消息?”
李道宗一本正经道:“对啊,有了这个消息,至少有利于使团行事嘛,自然是好消息喽。”
“好吧!”满头大汗的谢逸表示无奈,只得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李道宗期许鼓励道:“嗯,好好想想,到时候或许用得上。”
谢逸不甘心,问道:“王爷,长安那边传讯时,就没说点其他的?就没点建议什么的?”
“建议?应该算有吧,房玄龄让你好生利用薛延陀两位王子的矛盾,最好是挑起其内斗。”李道宗的回答与没说区别不大。
谢逸沉吟道:“对王子而言,最大的矛盾便是王位了,只是夷男正当盛年,似乎不着急立即承认,不过……”
“不过什么?”李道宗顿时颇饶有兴趣。
“如果想要他们的矛盾现在就爆发,那就得将立下储之事提前闹大,不若由我们大唐朝廷出面,给夷男的两个儿子加封。”
谢逸道:“比如都加封小可汗,将来便都有继承大可汗位置的资历,而今内斗便会开始加剧,甚至与夷男生出矛盾来。”
李道宗是明白人,当即了然于心。自古国无二君,薛延陀要是有两三个可汗,那可就热闹了。
狄知逊赞许道:“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得三省,甚至是陛下应允支持,也得有个合适的由头。”
谢逸笑道:“由头好不简单,当年汉武帝不是已经干过了嘛!”
李道宗和狄知逊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推恩令?!”(未完待续……)
第一九二章 请旨长安
汉初分封刘姓子弟为诸侯,到了景帝年间酿成大祸。
诸侯王与汉朝廷和皇帝因为种种利益纠葛而产生对立和摩擦,矛盾越发激烈,最终引发了“七国之乱”。
好在汉景帝反应迅速,又有周亚夫和梁王刘武奋力抗敌,最终平定叛乱,没有让大汉王朝分崩离析。
但汉朝的诸侯分封问题依旧存在,强大的诸侯王对朝廷和国家安定始终是个威胁,汉武帝时的淮南王之乱便是例子。
为了彻底解决诸侯封国问题,而又不引发诸侯王强烈的反抗,汉武帝采取了一种温和的方式——推恩令。
简单来说,就是皇帝以关怀所有的刘姓子弟为由,认为原来仅仅只有嫡长子继承王位,其他子弟毫无继承的处境表示同情和抚慰,并加以改变。
为了表示对所有刘姓皇族子弟的关怀,朝廷推恩众人,诸侯王死后所有的儿子都有继承权,封国由几个儿子均分。
表面上看似的朝廷多分封了几个王,实际上除了年节多点赏赐,死后多修几座规格高一些的王陵之外,朝廷实际上没有什么损失。
实际分封出去的土地面积还是那么大,原本可能对朝廷产生威胁的封国越分越小,抱团的筷子被分成一根一根。
比如梁孝王刘武死后,梁国便被分为五个诸侯国,于是乎中原地区再也没有一个可以和朝廷叫板的诸侯了,皇帝也便能心安。
这样的方式比较温和,老牌的诸侯和嫡长子肯定不乐意,但其余原本对王位无望的儿子自然高兴,会多加支持,执行起来也容易多了。不至于让诸侯王们同仇敌忾,联合起来反对大唐。
温水煮青蛙,杀人不见血的招数,还美其名曰推恩令,但效果当真不错。
适才李道宗提及真珠可汗夷男的两个儿子不和。可以加以分化,谢逸便想到了这个招数。
王子不和睦,争夺的本质是什么?
不就是王位嘛!
毫无疑问,薛延陀的两位王子肯定盯着老爹夷男的可汗之位呢!
但夷男正当盛年。可能不会过早决定王位继承人,所以两位王子争斗尚且有限,不足以内耗。
但如果提前催化,那就不同了。
草原部族和中原王朝不同,草原上是部落制。每个王子都会统领一部分人马,都颇有实力。夷男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也需要儿子的帮衬,率部拱卫并地方别人。
这一点,与中原皇子不掌军政,争斗起来主要是打打嘴仗,相互攻讦,争取大臣的支持和皇帝宠爱不同。
草原上要是起了冲突,是可以真刀真枪你死我活的,对大唐而言。这便是机会。
两位薛延陀王子大抵早就有这个心思,但苦于没有合适的名义,也不敢轻易开罪老爹夷男,所以多有隐忍。
然而,如果大唐给个封号的话,那就不同了,所谓名正言顺嘛!
毕竟对草原部族而言,大唐的封号还是很值钱的。
薛延陀崛起之后,夷男的实力一度可以和昔日的颉利可汗相提并论,但仍旧恳请得到大唐皇帝的册封。
西突厥何等强大。新可汗上位,也有朝贡长安求取封号的举动,吐谷浑和吐蕃亦是如此。
好像没有大唐的封号,就名不正言不顺一样。
既然如此正好。那就给薛延陀的两位王子也来个封号,给个可汗的名头,反正不花钱,只需要一道诏书即可。
有了这个封号,那两位王子就有名正言顺能够争夺薛延陀继承人的身份,甚至与自己的老爹夷男争一争。
如此一来。草原就成了三股力量,虽说是父子。但在王位面前,还能拧成一股绳吗?说不定还会彼此内斗,那样一来消耗可就大了,还有力量对大唐造成袭扰吗?至少威胁度会大大降低。
如果运作得当,再加上点好运气,甚至可能让薛延陀分崩离析,从此一蹶不振,毕竟是有成功例子存在的。比如突厥,不就分了东西两部嘛,西突厥内乱多年,也是刚刚才停歇的。
毫无疑问,这是大唐君臣最希望看到的场面。
因此当谢逸首先提出这个观点,联想到推恩令时,老谋深算的李道宗和狄知逊很快便想明白其中缘由。
纷纷拍手叫好,当真是个好主意。
“谢逸……逍遥啊,在长安时便听说你头脑灵活,想法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李道宗连连称赞,言谈间对谢逸的称呼也改了。
作为尊贵的长辈,以表字相称,明显有看中亲近之意。
谢逸谦虚道:“王爷谬赞了,不过是灵光一闪想到了而已,王爷以及朝中衮衮诸公深谋远虑,必定也有此类想法,只是小子抢先一步道破而已。”
“嗯,衮衮诸公或许有想法,但实话实话,本王确实没想到。”李道宗倒是实在,一点都不装模作样。
狄知逊笑道:“谢学士所言甚是,但推恩册封之事需三省商讨,陛下圣断下旨,时间来得及吗?”
说到这话,众人都有些犯难了,而今算是个紧要关头。此番出使除了打探消息,最好是连挑拨分化的事情一起做了。而且既然是以推恩的名义,使团前去贺寿时宣布最好不过,起到的作用也最为明显。
然而这事是在灵州才有提议,上奏长安,三省的宰相与皇帝商讨决断还需时日,加上路上传递耗费所需时间,多少有些紧张。
此等大事,没有皇帝点头,三省明发诏书,谁敢私自行事?再说了,没有盖上传国玉玺的诏书,薛延陀人肯定也不会相信。
李道宗沉吟片刻,轻声道:“这样吧,你们在灵州小住一两日,稍微晚些出国境,耽误不了大事。
然后本王飞速奏报长安,请陛下尽快圣裁,若得应允,定有诏书传来。然后本王派快马追赶,定当赶在使团出境前将诏书送到,两位以为如何?”
谢逸和狄知逊当即赞同道:“王爷所言甚是,有劳了。”
李道宗闻言走到书案旁,奋笔疾书写下一份奏疏,出门交给亲信。随即一队战力超强的王府亲兵快马出城,直奔长安。(未完待续。) 第一九三章 君明臣贤
奏疏送去长安,挑拨薛延陀父子的大计等于迈出了第一步,谢逸、狄知逊和李道宗都松了口气。
“王爷,那我们便在灵州叨扰两日,静候佳音。”
“嗯,陛下看到奏疏一定会尽快回复的,旨意不日就会到来。”李道宗笑道:“在灵州盘桓两日,全当休息了,本王会让人将一切安排妥当。”
谢逸笑道:“多谢王爷,不过还有件事得麻烦王爷上点心。”
“放心,他们敢对本王的儿女动手,那就莫要想在灵州地面上混下去。”不用多说,李道宗便明白谢逸说的是那些神秘的刺客。
谢逸道:“那就好,不过那些人可能身份特殊,另有图谋,活动范围也不仅仅只是在灵州。王爷除了在本地缉拿之外,最好也上报朝廷,提醒周边州县注意。”
李道宗呵呵一笑道:“适才写奏疏时,本王已将此事上报,陛下肯定会留意到的。”
“王爷英明。”
谢逸这话并非是拍马屁,而是发自内心地佩服,适才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推恩策上,些许来路不明的刺客难免被忽略,至少谢逸自己是这样,刺客是他刚刚想起来的。
但李道宗却记在心上,并写入奏疏之上,足可见其细心全面* 。事无巨细,无所遗漏,这是一个统帅的优良素质,很显然李道宗是具备的。
如今看来,李世民重用他不仅仅是亲缘关系,也不只是为了力量平衡,更要紧的还是李道宗有本事。
而且江夏郡王可比河间郡王李孝恭脾气更好,为人平易诚恳,口碑人脉,以及帝王恩宠显然更胜一筹。
……
诚如李道宗所言,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孙武开率领的军队由灵州当地官员招待。谢逸和狄知逊作为贵宾,则留居刺史府的客房。
通常来说,待客之事多由主人家眷安排。但很不凑巧,江夏王妃身体不适,仍旧留在长安休养,本来正好该出面的世子李景桓因为某些心结,远远躲开了。
所以大部分的麻烦事都落到了金城公主李安宁身上,好在大唐的男女之防不是那么严格,见面时有许多仆从跟随。
谢逸和狄知逊又都算得上“德高望重”,故而忌讳少一些。至少李道宗没有干涉。
“谢学士,客房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灵州偏僻,餐食酒水比不得长安,还请多包涵。”十四岁的李安宁很客气,居家时少了些许英姿飒爽,多了几分干练贤惠,落落大方。
也是,李道宗和李景桓都是糙老爷们。内宅之事多少得有个女人负责,王妃不在,他自然而然要代劳了。
谢逸客气回应道:“已经很周到了,多谢郡主!”
“那就好。父王忙碌,王兄不在府上,有什么不周之处派人告诉安宁就是……”
“令兄……?”
李安宁支支吾吾道:“家兄去了军营,他平素便和士卒同吃同住的。”
“哦。麻烦郡主转告世子,过去的就算过去了,但往后还是莫要再有不切实际的非分之想。”
见谢逸点破了事实。李安宁脸上表情微微有些尴尬,稍后才道:“谢学士见谅,家兄性情有些执拗,过些时候会好的……”
谢逸道:“我相信,令兄一表人才,又是尊贵的王府世子,娶得佳妇很容易。”
“嗯!”
“对了,郡主才貌双全,天生丽质,将来嫁得如意郎君也很容易。”见到小郡主的尴尬窘境,谢逸不免笑着打趣。
果不其然,李安宁闻言顿时有些脸红,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谢学士……”
“哦,郡主不必客气,若是回到长安需要购置嫁妆之类的东西,尽可去我家安逸轩,保证服务周到,价钱优惠。”谢逸寒暄两句,连忙告辞。
话未说完的金城郡主站在原地,又是尴尬又微有恼怒,气的直跺脚。
……
江夏郡王府的侍卫行动很快,一路换马,日夜兼程不过两三日便将奏疏送到了长安城,送到了承庆殿李世民案头。
李二陛下匆匆看过之后,推掉了当日所有的行程事务,与此同时,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三省宰相重臣奉诏入承庆殿议事。
消息刚传出来,诸位宰相都有些惊讶,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比如突发灾害、叛乱,抑或边疆战时一类的大事。
尤其是进了承庆殿,李世民拿起奏疏道:“这是李道宗从灵州快马疾送来的。”
“陛下,发生何事?难道是薛延陀?”房玄龄心里咯噔一下,只道是薛延陀反了。
李世民风轻云淡道:“没错,是薛延陀,但并非战事,而是消弭延缓战事的策略。”
房玄龄松了口气,问道:“哦,不知江夏郡王有何良策?”
“不是李道宗想出来的,是谢逸的主意,他在灵州和李道宗商讨应对之策,提议朝廷采用推恩策。”李二陛下手持奏疏,轻声言道。
“推恩?”熟悉历史的长孙无忌和岑文本都眉头一动,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李世民笑道:“汉武帝以推恩令解决了诸侯封国,谢逸建议朝廷效用此策以乱薛延陀,加封夷男两子为可汗。”
“嗯……好啊!”
长孙无忌立即赞赏道:“薛延陀两王子不睦,如果都得了可汗的封号,必然对为继承之事相争内耗,甚至与夷男有父子争耗。”
房玄龄赞道:“谢学士当真聪敏,臣不过是托江夏郡王转告他薛延陀内部不睦,可以加以利用,没想到转眼间便弄出了推恩之策,思绪之机敏比臣快多了。”
其他几位大臣表情差不多,他们都是老谋深算之人,推恩策的好坏以及预期成效显然而易见。也许他们都曾有过类似的念头,但谁都没有正经先提出来,此时自然没话说。
李二陛下满心欢喜道:“朕原本觉得让他出使薛延陀有些冒险,但现在看来,选择是对的。”
“陛下圣明。”
“时间紧急,卿等以为这推恩策可行否?”
“可行!”诸位大臣纷纷点头赞同。
李世民见状,当即吩咐道:“文本,即可拟写诏书,速速送去西北,赶在谢逸和狄知逊出国境前送到使团手中。”
“臣遵旨!”
李世民悠悠道:“除此之外,李道宗还说了件事,长安的那群鬼魅好像跑去了灵州……”(未完待续……)
第一九四章 国舅难当
李世民话音落地,诸位宰相皆是心中一震。
长安的那群魑魅魍魉是什么人?不就是在陕州行刺皇帝,在乐游原行刺太子的宵小嘛!
他们现在又去了灵州,但身在长安的他们却毫无察觉,就这样让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虽说这事具体是由大理寺少卿孙伏伽处置,诸位宰相并不负责,但他们仍旧感到脸上无光。
“陛下,宵小之辈是打算在北境生事吗?”
李世民道:“也许吧,李道宗已经在灵州展开追捕缉拿,但能不能抓到还未可知,中书省下一道诏书给西北各道州县,加强寻访追捕。”
“是!”岑文本和房玄龄当即领旨。
随后众臣散去,但独有长孙无忌被留了下来,这是常有之事,谁也不曾特别在意。
“陛下……”往日里,长孙无忌能大概猜到帝王心思,但今日却不知李二陛下为何要留下他。
李世民突然开口道:“辅机啊,你以为想要拿住那些人,靠州县的人行吗?”
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长孙无忌也有些诧异,迟疑道:“很难,州县能处理地方盗匪已然不错,那些魑魅魍魉不一般,恐不是寻常捕快官吏能应对的。”
“是啊,朕也颇为惆怅。”李世民轻叹一声,脸上有无奈神情。
长孙无忌提议道:“陛下,不若从大理寺和刑部抽调些许擅长追捕之人前往西北各州县。”
“管用吗?大理寺的捕快们就能办好此事?”李世民对此不以为然。
“陛下的意思是?”长孙无忌现在算是明白了,李二陛下肯定已经有想法,现在是想要和自己商量。
“朕准备抽调一些人手,组建一支专门刺探,缉拿和保卫的秘密衙署。”李世民悠悠道:“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百骑。”
“百骑?”
李世民道:“是的。从羽林卫中挑选精锐加以培训,当然,最紧要的还是忠诚。直接听命于朕。专司刺探情报,缉拿凶犯。暗中护卫,以及一些秘密事务。”
“陛下圣明,这是个好主意,这些人在暗处,州县捕快和大理寺在明处,一明一暗相得益彰,定能找寻到蛛丝马迹,缉拿魑魅魍魉。”
“嗯。初期朕已经选了一些人,比如前些天在九成宫护驾有功的那个孙武开。”
李世民这话一说,长孙无忌心里咯噔一下,顷刻之间便全然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打算。
“百骑”的建立绝对不仅仅只是一支缉拿宵小的人马,更要紧的还是刺探情报,监视肯定也是一个要紧的任务。
监视的对象除了外敌,必然还有臣子,其主要活动范围应该再长安城里,所有臣属都将会成为“百骑”监控的对象。
孙武开是率领使团护卫的昭武校尉,却也是百骑成员。这意味着什么?皇帝陛下在谢逸和狄知逊身边放了颗棋子。
使团身在千里之外,又做的事关乎国朝安稳的大事,放一颗棋子倒也说得过去。
然而……
也许这会成为常例。到时候长安城里,甚至自己府上……
长孙无忌不由觉得压力有些大,同时也在揣度李二陛下的心思,这些事完全可以暗中操办。
甚至不着痕迹地在自己府上放上一颗棋子,或者这颗棋子已经存在,却何必要告知自己呢?是警告还是暗示……
长孙无忌不禁暗自回想,过去自己到底有没有当着一些“危险人物”说过什么危险言语?这往后更需要小心了。
李世民却没有在意这些,低声悠悠道:“你有空的时候多去东宫走走,承乾近来有些……”
提到太子李承乾。长孙无忌心中又是一紧,长孙家最大的政治资本是什么?
不就是未来的大唐皇帝会有一半长孙家的血脉嘛!
然而东宫太子李承乾却……原本也挺好的。但自打跛了一条腿后,性情和作为是越发不如以往了。
据说他现在喜欢在东宫乐舞嬉闹。这倒也不是不可以,皇帝陛下有时候也会享受享受。
但东宫是个“危险之地”,一丁点的事情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加之李承乾自己也不成器,乐舞嬉戏的频率确实有点高了。
张玄素和孔颖达几个师傅也是的,这种事除了劝谏,也当为太子稍微遮掩。他们倒好,直言不讳,措辞很不客气地劝谏,以至于惹怒了李承乾,起到了反效果不说,还弄得朝野尽知。
长孙无忌有时候在想,李二陛下给太子选的几个老师学问确实不错,但这办事能力和风格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怕的是长此以往,东宫渐失恩宠和人心啊!
这可不是好事,自古以来废太子可曾有过好下场?而太子的舅家外戚也不会落到什么好。
很明显的例子,汉武帝的儿子太子刘据因巫蛊之祸身死,他的舅家,一代大将卫青家落得怎样的下场?
而今的长孙无忌和当时卫家何其相似,自己和卫青一样身居高位,多少有点权倾朝野的意思。卫青的儿子卫伉迎娶了诸邑公主,而今长乐公主则是长孙家的儿媳。
唯一比卫家好的地方是卫子夫只有一个儿子,但长孙皇后有三个儿子,如果太子李承乾倒了。
魏王李泰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这个外甥一直有此类想法,长孙无忌心知肚明。从资质上来讲,老四不比老大差,甚至更优秀。
只是若储位有变动,就一定是老四李泰补上去?
魏王李泰虽是嫡子,却不居长,是以连长孙无忌自己都没把握。但李承乾不同,身为嫡长子是有绝对继承权的。
尤其是玄武门之变后,担心天下人诟病,李二陛下对嫡长子格外重视,所以太子的地位还算稳固。
让自己去东宫走走,显然是有意让自己去劝导太子,这说明李二陛下对李承乾只是微有不满。
也只是微有不满,仍旧抱有很大希望,毫无动摇之心思。
这便好,想明白这一点,长孙无忌放心不少。不过也得李承乾自己争气才行,否则……
唉,自己这个国舅真是不好当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