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力问颛顼
“看样子你已经成功了,你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你的天赋更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甚至有些……不像我?呵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有这样一种感慨。”
唐骥平静的站在大楼的边缘,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在他的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和他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男子,只是相貌比他略微年轻了一丝,仅此而已。
乌尔维特,此时此刻就站在唐骥的身后。
“至今为止,我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三个月之前。那时候的你,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或者说,就算你的手段全部动用,对于我来说也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现在的你,已经有了和我战斗的资本,虽然绝对会输。”
“血液将会带你走下深渊,遇见那幼崽,黑色的山羊,充满血腥和死亡的神圣祭台。从你走来的地方,孩提时代的乐园,走到知识的殿堂,走进家乡的回忆,走到生命与死亡的交接,走到人类的美丽与丑恶的交接处、想象力与破坏力的极致点,最终迎来那森森的带着血液和红蜡的白骨之树。”
“你大约已经走过了那象征着你的心结的被黑山羊幼崽守护的神圣祭台,你大抵已经经过了海提时代的乐园,路过了家乡的回忆,掠过了知识的殿堂。那么,你即将面对的,就是生命与死亡的交织之处了。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乌尔维特这么问到。
唐骥回头,看了看他,笑了出来。
“我没有任何看法,或者说就算我有任何看法,都不会让你知道。毕竟,其实你只是带着语言来,却根本不知道语言会以什么方式实现。你甚至连幻境当中所存在的事物是什么都一概不知,只能凭借时间黑箱的生成和湮灭来推断我到底经历了几个幻境。”
乌尔维特楞了一下,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回答道:“但是,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就算我没有了这一段记忆,只要你还有,这不就无所谓了?更何况,我站在这里,这就意味着未来的你也会失去这一段记忆。”
唐骥轻轻一笑,不再说话。乌尔维特现在还不能死,虽然唐骥现在并没有太大把握,但是如果在战斗的开始就让唐蒂亚戈对乌尔维特的巫术体系做出微调,然后在关键时刻用出【愧疚】【过去】这两把板斧,加上手里的天命剑,唐骥有五分的把我能够把乌尔维特留在这里。
但是还是那句话,不是杀不掉,是不能杀。
唐骥需要的是乌尔维特体内充沛的能量和其所象征的浓厚的信仰力量。靠着这些力量,唐骥才能在关键时刻不至于因为力竭而冲关失败。
现在的唐骥,如果真的杀死了乌尔维特,也没有办法保存这股力量,要么强行吸收最后爆炸,要么任由其消失在天地之间,彻底失去这一次走完封神之路的机会,唐骥不会做那么蠢的事情。
仔细想想,唐骥突然觉得,那一句老话说的其实没有问题。一个人,终究会变得越来越像自己所憎恶的人。
唐少龙为了封神之路,不惜坑杀了一个奈亚,让奈亚分身化作李悦真心爱上他,然后在对方最开心的一刻背叛,将对方吞噬干净。
而唐骥,为了封神之路,让乌尔维特坚信自己就是过去的他,找到各种乌尔维特的弱点,在对方因为自己的成就而最为骄傲的一刻做好万全的准备然后背刺,吞噬对方的一切。
这就是父子么?即使仇恨深刻到了连血缘关系都恨不得切断的程度,却依旧有着如此之多的相似之处。
乌尔维特看着唐骥眼中是一丝骄傲,对过去的自己的骄傲。他转过身去,三步之后便消失在了虚空当中。唐骥冷笑了一声,往前迈步,三步之后,同样消失在了虚空当中。
天理之门开辟的异空间当中,不管上下左右都是浓郁的漆黑,只有天理之门上的门帘在散发出幽幽的灰色光泽。
瓦莱莉雅坐在青藤旁边,钻石钢尘构成的纤细手指抚摸着藤条,感受着上面充沛的生命力,就好像整个人浸泡在温热的泉水当中一般舒服。
白猫好像一只石狮子一样蹲在大门的旁边,过了一会儿又躺下,玩着大门上藤条垂下的一片叶子,就好像一只真正的猫咪一般。
就在这时,空间裂开然后又恢复,唐骥走了进来,手上还抓了一大串的烤肉。瓦莱莉雅笑着应了过去,而白猫的身体则瞬间变成了老虎大小,轻轻围成一个圈,让唐骥仿佛坐沙发一般坐在了中间,然后用舌头去撸唐骥手里的肉串。
唐骥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只不过,这次睁开眼睛之后,瓦莱莉雅和白猫都能够看到,在唐骥的眼睛上反射出来的,一扇血红色的大门。
是的,瓦莱莉雅看不到,白猫也看不到,只有唐骥能够看得到,那扇血红色的大门,这意味着这次的幻界仅仅只对唐骥一个人开放。
“这次的幻界,大门就在我的天理之门所开辟的异空间当中,看来这次我只能独自前行了。等下我送你们出去之后,你们记住,和黄道十二宫一起,立刻撤退回到我们自己的城市当中。在秦锺持国天他们两个不参与的情况下,我们不要再继续过问人类的战争了。”
唐骥抽出天命剑,轻轻挥舞着,在剑锋所留下的一片残影当中,依稀看到了命运。人类,或者说现在的纯种人类的命运,是随着这个世界走向漆黑一片的海洋的,跟随者人类,和人类保持相同的步伐,绝不是一件好事。
瓦莱莉雅轻轻点了点头,到今天,黄道十二宫当中最强的人除了唐骥就是她们三个,而她和白猫又足以压制绮瞳的不满。
唐骥又从怀里取出怀表来看了看,欣慰的点了点头。在他拿到天理之门和天命之剑之后,世界死亡的进度被往回拉了一点,大概从十点整回到九点五十五的样子,而且还在不断往后走,缓慢但是坚定。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好兆头,至少,能够拖延更长的时间。
“那么,就走吧。”
说着,唐骥转过了身,踏入了那赤红色的大门当中,一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孤零零的天理之门耸立在原地,周围十一把剑当中,其中两把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华,然后开始逐渐变化……
津门城,黄道十二宫在收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撤退。黄道十二宫的核心成员只是他们这些人,但是如果算上来参加这场战争的巫师,那么足足有超过八百人,全员都是巫师。这么多的巫师,有的已经在津门购置了产业,有的还在做试验,撤离可不是一件小事。
阿兰珈托生无可恋的看着自己刚刚修筑完毕的实验室,那可是整整一栋八层高占地面积一个梵蒂冈的大型实验室,里面还有超过一百个研究院,怎么现在就要撤退了?
然后绮瞳在大地上开了一扇空间门,将实验室连带地基和地基下面的泥土,连带里面的研究人员连带家属全都转移到了他们所构建的城市当中,还用空间技术稳定了地基,保证八级以下的地震不会对研究所造成任何伤害。
绮瞳略带忧愁的看了一眼昏黄色的天空,黄道十二宫凡是留在这里的,都知道了阿兰珈托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在他看来天空应该是蓝色的。但是……
是的,所有的记录,地球上所有的书本当中都显示,地球的天空从一开始就是昏黄色的,从古至今都没有变化过。
但是,为什么那本叫做【三国演义】的小说里,会有这样一句话: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如果说天空原本就是黄色的,为什么需要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毕竟就算是最早的国风雅颂,那些远远比三国要早得多的典籍里,天空是黄色这件事就已经确立了……
但是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事物,能够瞬间修改所有人的记忆乃至于所有的书面文字记载,只剩下蛛丝马迹供人猜忌,这有可能吗?如果有可能,那么这个存在要强大到什么地步?又或者说,这个存在根本只是一个模因?
但是不管怎么样,绮瞳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唐骥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这个世界面临死亡的事情,但是绮瞳却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世界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很不对,虽然说不出来但是就是有浓浓的违和感,让人想要抠着嗓子问,为什么?
绮瞳轻轻扭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但是那里什么也没有。
但是她刚刚明明感觉似乎有一道影子掠过。
闭上眼睛,那无穷无尽的幻象就朝着她席卷而来,每一幕都是她的一种死亡方式,血腥而扭曲,难以言喻,让人感到无以言表的恐惧,甚至连恶心的呕吐都做不到。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康维斯看着天空,他们已经濒近了战争的胜利,但是为什么,这场胜利来的这么……倒不如说,为什么会有这场战争的存在?这场战争是为了什么而发生的?
在战争胜利之前,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当战争达到了这个地步,整合部队已经被压制到了长江以南的时候,他们才突然想起来,他们为什么要和整合部队发生战争?
有谁还记得,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发起的;又有谁还记得,这场战争到底解决了什么问题?
似乎这场战争就是毫无理由的发生了,在这人类数量本身就所剩无几的关头,将人类的数量进一步的消耗着。而双方也没有了停战的理由,只是在为了战斗本身而战争。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世界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还是我们都不正常?
翻了翻旁边的本子,康维斯将那本册子猛地和起。如果说整合部队和第一秩序从一开始就在战争,为什么人口普查上显示,第一秩序的青壮年在前两个月几乎没有减少,只有最后的这一段时间才开始断崖式的下跌?
明明在战争,人口却没有减少?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就好像被谁用墨笔改写了一般,令人感到难以忍受的诡异。
强忍着大脑当中的不适,康维斯想要把自己的儿子女儿叫过来。但是就在这一瞬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大脑为什么会感到不适?
是的,当自己思考到有关于这个世界本质的问题的时候,大脑就会开始不适,让自己本能的把注意力转移到大脑的不适上去,而放弃对于本质问题的思考……
然后康维斯彻底放弃了抵抗。
不管对方是谁,是某种东西,某个神,某种程序,但是当自己还在对方的掌控之中的时候,就不要和对方对着干,只有这样才能活得久。
或许这个世界是不对劲,但是只要我活的好,这就足够了。如果世界真的要彻底崩坏,那也是整个世界的人跟我一起死,至少我在死前是享受的,而他们是受苦的。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康维斯想的很透彻,甚至可以说,绝大多数的巫师和普通人都是这样的心思。鼠人入侵有军队顶着,巫师发疯有猎巫人顶着,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小家子日子就够了。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今大道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著其义,以考其信,著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
这个世界啊,终究是小康的,人人都为了自己过活的愉快,谁会去操心整个天下的事情呢?或许只有傻瓜和疯子才会去用自己的力命去挽救一个岌岌可危的世界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子问杨朱曰(1)
“你好,我,你,我们是,我。天空,神,大地,命运,剑,轮,非攻,不拔,利天,凤兮,衰。故国,不死,盈溢,晟亏。”
唐骥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一阵阵的头疼被压了回去。轻轻理平自己身上的白大褂,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看着里面漆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化作一片血洼。
不习惯的揉了揉自己还在淌血的手背,唐骥那超乎常人的恢复能力在这里根本没有用。他握了握拳,这次他在这里,彻底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出现,甚至连身体里的金属都已经消失不见。
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唐骥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没有在跳动,血液也没有在流动,这也是为什么血液是黑色的缘故现在地上的血液已经开始发臭了。
身上是白衬衫,黑色的休闲西裤,老式的方头皮鞋,外面是白大褂,脸上是一副金丝眼镜。或许,如果没有大灾变,在唐骥工作之后就是这副模样吧。
拉开隔间的莲子,唐骥从床边拿起了病历簿。翻开之后,从胸口的口袋里抽出一把手术刀,发觉不对又塞了会去,找到了一支圆珠笔,按开,走到了那张病床边。
病床上,一个穿着锦斓袈裟的大和尚端坐着,左手扣着佛珠,手背上满是针眼,右手手中盘着两颗刻着骷髅的铁球,光头上九个香印分三行排列,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让人很难找到他的眼睛在哪里。
看了一眼病历,唐骥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吃了药之后有没有好转一些?”
大和尚摇了摇头,依旧笑眯眯的,摇晃着手中的蒲扇,睁开眼睛,眼眶里却是两颗雕刻着骷髅的铁球:“有,有,小施主。我的感觉已经好多了,我佛慈悲,阿弥陀佛,您还是先去看看别的病人吧,我不急,不急。”
唐骥点了点头,把病例撕下来揉成了一团,走到了旁边的病床前。那张病床上是一个小男孩,正在玩魔方,咯吱吱咯吱吱的金属声音让人感到心烦意乱,但是唐骥不会因此而排斥病人。
走到小男孩的床前,从口袋里掏出大和尚的病例纸来,捏住小男孩的腮帮子把纸团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在小男孩的病历上“严重的躁郁症带来的交感神经紊乱”下方的医嘱一栏里写下了“我佛慈悲”四个字。
小男孩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要把自己掐死的样子,连脸都憋紫了。唐骥皱了皱眉,从床下的药框里抽出一根针管两支安培,把里面的卡马西平和氯丙甄混合之后打进了小男孩的胳膊上,然后小男孩没过多久就安稳的睡着了。
唐骥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小孩子什么的,还是安安静静睡觉的时候最可爱,尤其是当别人不管怎么吵闹也打扰不到他们的睡眠的时候就更可爱了。
但是形式工作还是要做的,于是唐骥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第三章病床旁边,拉开了病床上的帘子,白花花的床单上是一副染血的骨架,两只空洞的眼眶看着天花板。
唐骥问了两个问题,似乎是因为没有听到回答的缘故,从下方的病例板上摘抄下来:“严重的骨质疏松,似乎是因为太过严重导致了声带受损……”
然后唐骥离开了病房,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走廊上是满满的血迹,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墙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色彩。天花板上的氖气灯一闪一闪的,似乎接触不是很好。
反手锁上了办公室的大门,做到了座位上,唐骥看着桌子上的病历簿揉了揉眉心,似乎是想要抱怨一两句,却突然感到右臂上一阵疼痛。
拉起袖子,唐骥微微眯眼,看到的是无数用手术刀刻下的小子,在自己的胳膊上,已经结痂,但是刚刚似乎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
“pureor i rig ha,keiyomin dno slee……los memb……”
唐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瞬,眼中闪过了一道青光。纯金在我的右手当中,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为什么我自己要给我自己留言?不过现在纯金已经不在我的右手当中了,或者说并没有被带进来,这个留言却依旧强调了这句话……
换句话说,有某种事情是不能通过直接记录留下来的,而第一句话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下解开后面几段没头没尾的话的密码。
“钥匙在我的思想里,不要睡觉,会丢失记忆……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能够记录下来的事实,看样子会抹去痕迹的某个存在并不用有智慧,只是通过某个原则行动罢了。不像是未来的我的手笔,未来的我也不是弱智,不至于非要用这种方法来帮助自己明白“谨慎行事”的重要性。”
“最关键的是,我感觉我明明没有忘掉任何东西……”
“等等,不对。如果我没有忘掉任何东西,我刚刚为什么会如此自然的帮那三个明显就不对劲的家伙用完全不正确的手段看完病呢?”
“看样子是我的思维被污染了,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潜移默化的,我的思维发生了改变。如果说这片空间到底是为了什么……等等?”
“蓝天白云?”
“对了,在我的记忆里,是有这么一个词汇的,蓝天白云,但是我在我所有的记忆和习惯当中,天空都是黄色的,昏黄色的,带着灰色的云朵。所以说,这个幻界只是为了提醒我,外面的改变连带着我们的思想一起改变了?”
“也就是说,这片空间的目的根本不是让我去学习什么,而是为了提醒我,外面的世界在命运怀表的指针指向十点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根源性的改变,而这个改变又影响到了几乎所有的书面文字记载和人们的记忆,只有一丝丝证据停留在这个世界上,等着我们去挖掘。”
“有趣了,这下真的有趣了。原来这个世界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之前,还是蓝天白云,海洋还是蔚蓝色的,真是有趣极了……”
唐骥捏着下巴感慨道,然后轻轻一抹,胳膊上的伤口就彻底消失不见。果然,这一段文字只是为了提醒他,当他本身意识到之后,这段文字就会消失。而且根据唐骥对于自己的了解,恐怕这就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并没有经历失忆轮回。
就在这个时候,医院当中传来了一阵难言的动荡。唐骥面色一冷,说真的,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一次要面对的是哪一次的心魔了,但是那也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那就是自己的执念,医院,母亲曾在这里去世,爱人曾在这里死亡。
如果说,母亲是死于癌症,唐骥并没有什么需要抱怨的,因为私生子由天明,不可强求,即使是诸葛孔明想要镶星续命不是也失败了?不过话说回来,水镜先生都还活着,诸葛孔明卧龙却已经死了,这也未尝不是一种讽刺。
“所以,这里就是我小时候的心理阴影的具象化,我最软弱的时候,我这一生当中唯二向着神祈祷的时候?真是悲哀,我人生中两次向着神祈祷,却两次失去了我最爱的人。我的母亲,和陆雅洁。”
说着,唐骥闭上眼睛,然后睁开,他听到了敲门声,毛玻璃当中能够隐约看到护士的影子,但是唐骥知道,那东西肯定不是护士,而是某种会带来极大危险的怪物。
从桌斗笠抽出一把手术刀来,唐骥平静的走了过去,打开了门。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向后一闪,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手术刀,然后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膝盖上,将半月板踹倒了对方膝盖的侧面,紧接着薅住对方的领子就把那个护士小姐姐扯进了办公室里,一道扎进了对方的太阳穴。
直到这时,唐骥才有余裕关上了门,看了一眼护士的脸。不过那根本就不是人脸,整个脑袋就跟一颗鸡蛋一样被大量的绷带缠住,完全看不见底下有什么东西。
“寂静岭里的鬼怪护士吗?真是让人害怕,可惜也仅此而已。看来我小时候的畏惧,在我现在的疯狂面前,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说着,唐骥从办公室的大门里走了出去,一瞬间走廊上十数个护士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唐骥的身上,然后就是走廊最顶端的一个病人,手中拎着输液架子,上面是一包三和剂和两袋药,下面还挂着尿袋,脸部的肉褶子挤在一起,整张脸就跟抬头纹一样怪异。
在那些护士们反应过来之前,唐骥就已经冲了出去。在那些看上去恐怖凶残但是仅仅只是普通人水准的怪物面前,唐骥就仿佛在水中海草之间游泳的鱼儿一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等到他掠过这段走廊的时候,所有的护士的喉咙上都多出了一道口子。
唐骥轻轻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了在最后的那个人。但是仅仅是看了一眼,唐骥的目光就转移了开来,就好像没有看到这个人一般。等到唐骥意识到问题的时候,转过头去,那个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唐骥轻轻揉了揉眉头,这种思维被潜移默化影响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啊……明明已经看到了那个人,却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房子那个人身上,下意识的就忽略了他……是存在感的问题吗?存在感已经低到了,即使是一个洞察力超越常人不知道多少的巫师都无法察觉到的程度?
唐骥呼出了一口气,这个幻界到底是干什么的……他现在越来越疑惑,即使是自己为了帮助自己克服童年时代的阴影,也没有必要搞出这种东西吧。更何况,童年所留下来的恐惧,对他已经完全造不成任何影响了,只看这些护士有多么容易死在他的手上就知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异质感,很明显有什么地方错了,他理解的有问题?等等,生与死的交织之所……对,对!
是的,前三个地方分别是海提时代的乐园、陈旧的家乡和知识的殿堂,也就是小孩子玩的公园、六岁时陪伴着母亲治病的村镇和高中,换句话说,这些地方都是跟随着时间移动的。但是这所医院……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从周围的文字看来,大概率是津门的医院,也就是……
自己出生的医院。
生与死的交织之处,或者说死与生的交界之处,是他出生的地方,但是却排在了他的学校之后,这里或许本应该是第一个幻界,但是却被人为的修改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还以为你要更长时间才能意识到,但是你现在就注意到了,这很好,证明你有这个天赋,而且也没有堕落了你手中拿着的能力。”
就在这时,一个清丽的女声从他的身后传来,而唐骥并没有因为这个女声兴奋,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因为那个声音的主人明明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却仿佛空无一物。
唐骥猛地回头,紧接着后跃,和那个女人拉开了距离,但是随及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位移,仅仅是在原地踏步。
少女合上了手中那巨大的圣典,微微笑了一下,但是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笑容,就已经让唐骥感到了一阵难忍的恍惚。
或许一般人会把这恍惚当成是自己被美女晃了一下,然而唐骥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甚至没有用,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肌肉动作,就已经牵动了大量的精神力,让人不自觉的被魅惑。
一个少女,十七八岁的模样,青春靓丽,但是一举一动都带着浓重的媚气,妖娆到了极致。三千青丝在脑后垂下,看上去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变换着颜色,让人眼花缭乱,一身宫装鬼影憧憧,看不出是真是假是虚是实,只觉得眼花缭乱。
仿佛是看到了唐骥那尽力抵抗着她的魅惑的样子很可笑似的,宫装女子恬静的一笑,轻轻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那宫装就化作了短袖牛仔裤的穿着打扮。但是唐骥只感觉又是一阵眼花缭乱,不自主的调动起精神力来抵抗,一时间头晕脑胀。
“很好嘛,精神力蛮强的。所以说,至少你有资格听到我的名字,而不至于精神力被直接冲散,这就很好嘛。”
“是啊,就像是不能直视古神旧日一样,不是因为他们对你们有多少恶意,只是单纯的,大脑在一瞬间接受了大量难以解读的信息导致的崩溃坍塌。如果你的精神力不够,就算我只是单纯的说出我的名字,你也有可能会死,或者发疯,一如直视古神。”
“从这一点来说,旧神,古神,旧日支配者,外神,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的名字,宫鸢妃。”
第二百一十八章 子问杨朱曰(2)
宫鸢妃脸上带着微笑,点着脚尖走到了唐骥的面前。唐骥后退了一步,两步,无穷无尽的魅影在向着他袭来,他不自觉的抵抗着这种精神冲击,头疼欲裂。
就仿佛是在直面旧日支配者一般,唐骥能够感觉出来,呆在宫鸢妃的面前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做着判定,一旦有一次判定无法通过,就会被这种魅惑之感所俘获,下场基本和中了哈利波特里的夺魂咒一个效果
大概就是,傻乎乎的笑着,觉得特别开心,然后用尽自己的全力去执行宫鸢妃所下达的每一道指令吧。最可怕的是,这种力量的发动根本不需要她动用任何精神力,这种魅惑就跟她的呼吸本能一般,萦绕在她的身边。
“重新自我介绍一遍,我叫做宫鸢妃……是个,古神。”
宫鸢妃笑眯眯的说道,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又换成了那一套七彩的宫装,或者与其说是宫装,倒不如说是仙女的衣服。只不过,这时候的唐骥终于从那幻影当中看清,那七彩衣上不知为何,燃烧着熊熊的烈焰,烈焰却是橙粉色的。
“古神,或者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如果外神,也就是混沌痴愚的阿撒托斯和三柱神所对应的是那些旧神们的话,那么我们古神所对应的,大概就是旧日支配者们了。比如拉莱耶之主克苏鲁,或者黄衣之主哈斯塔?”
“啊哈,自然,我不是哈斯塔或者克苏鲁的对手,这一点始终没有变。毕竟,我是个女孩子,或者说,【阴性面】,并不像那些男人,或者【阳性面】一样擅长战斗。”
“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不能用【男女】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了,毕竟在超越了**本身物理本身之后,我们的生理性别就已经宣告寿命终结,只能靠着灵魂上自我认知的【阴性面】和【阳性面】来区分性别了……”
“嘛,说了这么多,其实这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距离你实在是太遥远了。不过你到是还不错,能够掌控的了自己的精神,没有被我把魂儿勾走,这就很不错,证明没有看错人。”
“你应该能听出我话里是什么意思吧?虽然在语言里……是的,我当初用的语言和你一样,也是中古汉语……在语言里,他她它是同一个音节,但是当我用意念和你交流的时候,你应该能够清楚而明晰的理解我所表达的意思才对。”
“啧……真是有趣,我说你啊,一直往后退干什么呢?害怕我嘛?你在害怕我看着你?还是在害怕我会让你心神失守?还是害怕你自己失去理智?在害怕我,还是在害怕你自己?”
“我,宫鸢妃,无相之狐,就这么让你感到恐惧么?”
不知不觉得,唐骥已经后退到了墙角,避无可避,他只感觉自己的头仿佛被斧头劈进去了一般,巨大的压迫感作用在他的身上,让他无法动弹,甚至心底里那个叫唤着让他“跪在宫鸢妃面前亲吻她的脚尖”的呼声是如此的强烈,让他几乎无法抑制住。
宫鸢妃那不经意之间散发出来的魅惑气息,就仿佛强行让人类的人格当中分裂出一个对她无限痴迷的人格来,然后那个人格以她所散发的精神力为粮食速度惊人地成长,很快就将主意识碾碎,这个人就沉溺于对宫鸢妃的迷恋当中,永远不可能被拯救。
唐骥能够感受得到,是因为他自己的人格被命运丝线所封锁了,所以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人格分裂的现象,但是就算是这样,他的灵魂也在猛烈震颤着,难以抵挡。
“嘛,别这样,看着你痛苦,我也很痛心。只不过,从广义角度来说,我虽然是的下属,但是我可不听的,女孩子可是很任性的,我也是偷偷跑到这个世界来的呢。”
“一个被注视的凡人,你很稀奇呢。不是我说,虽然我们才到达这个生命层次十万年,但是对于来说,在超越了生物甚至生命的概念之后,的存在时间就自动从那一刻蔓延到了所有位面的时间线的开始和终结。而现在居然会对一个凡人起了兴趣,所以我对你也有些特殊的兴趣了呢。”
“所以说,你的特别点到底在什么地方?我甚至能够看到……”
说着,宫鸢妃纤细的手指伸进了唐骥的口袋里,抽出来了一个银色的打火机,上面是紫色的宝石纹路。
“没错,是那一位当初最喜欢的打火机。伴随着的升格,这个打火机也从一个普通的打火机,变成了如今的神器。说真的,当初那一位用过的吸尘器现在都是神器了……如果当初那一位在家里打扫过卫生的话。”
“看看你的衣服,看看你的打火机,看看你的怀表,它们都不属于你,而属于那一位。那一位把这些东西送到了你的手上,自然是相信你有着……至少是拯救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的力量的。但是你现在……”
说着,宫鸢妃嫌弃的把唐骥的脑袋拨拉到一边去。
“看着现在的你,我只看到了一个疯子,疯疯癫癫,马马哈哈,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说真的,你连一个内在的要变强要战斗的理由都没有,现在战斗和变强完全是为了从这个即将死去的世界里脱身而已。”
“你没有信仰,你一往无前猪突猛进但是却不知所措。你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你一直在为了达到某个目标在战斗,却丝毫没有想过这个目标达成之后该怎么办。最关键的是,你的目标也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宫鸢妃轻轻摇了摇头,轻轻咬着自己嫩葱一般的手指关节,洁白如玉的牙齿微微露出粉嫩的嘴唇的边缘。唐骥又摇了摇头,闭上了眼,但是即使是这样,那股魅惑气息却还在往他的大脑当中钻。
“嘛,既然来到这里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那么,去重新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为了谁而战吧。重新认识你自己,或者说,重塑你自己?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地球人喜欢怎么表达了。”
说着,宫鸢妃轻轻点了点手,唐骥只觉得一阵猛烈的头晕目眩便失去了知觉。等到他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所感受到的却是一声啼哭。
“……”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去做什么?
唐骥走在一片荒芜的战场上,步履蹒跚,他能够感觉得到,这片天地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压抑着自己的力量,让他变得和一个普通人无二。
他仿佛一个幽灵一般,能够脚踏实地,却无法对任何事情产生交互。地上流淌着金色和赤色交织的血液,一个又一个的战士,他们骑着披着奇怪盔甲的马匹,手中是长剑和符文枪械,还有能够释放屏障的盾牌,他们身上的武器和护具都刻画了卢恩文字。
唐骥能够看到,他引以为傲的半身回路,在这里,竟然连一只马都有,每一个战士的身上都覆盖着至少一半的卢恩文字回路。
然而这不是重点。
骑士们前仆后继的战斗,他们的对手却是一个萦绕在火焰当中的身影。唐骥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感到了强烈无比的头疼,甚至超越了看到宫鸢妃时的痛苦,那无疑是一位旧日支配者,或者古神。
起初是一团赤红色的光从深海之中冒出,紧接着那片海洋就开始沸腾起来。周围的鱼群全部死亡然后浮上水面,海水整个被赤色的光芒染的如同一团火烧云一样,如果不是巨浪翻滚而是风平浪静的话真的可以用这个比喻。
从海面上升起的,仿若日头的东西,那是背着一个巨大的火环的怪物。赤红色的火焰在他的身后化作一个魔法阵一样的东西,那就是那怪物的羽翼。
那怪物的上半身是很瘦弱的人体,从肩膀道肋骨最低段都被赤色和黄色的盔甲覆盖着;在肋骨之下是孤零零的一条脊椎连着下半身,脊椎骨上还燃烧着不可抑制的烈焰。
她的下半身被笼罩在庞大的如同莲花瓣的裙甲之中,赤红和白色交织的裙甲的缝隙之中烈焰正在喷吐而出;在裙甲之下露出的却是一对踩着火云的马蹄,身后的马尾也仿若天边的火烧云向上飘扬而不是低垂着。她的双臂并没有盔甲覆盖,而是一只手拿着长剑,一只手手背带着一把巨大的十字弓。
那把长剑并非无名之辈,一如它的主人一样。长剑的名字是长青之剑米斯特汀,剑主的姓名,即克拉肯,火之王的名号,便是洛基,北欧神话之中的火之神,八足天马的母亲,亦是巨狼芬里尔,中庭之蛇耶梦加得的缔造者。
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即使是在海上,又是雷雨天气这种不利的环境之下,洛基本身的威压依旧存在。被冰封在海面上的船只上的人早就已经动弹不得,也并没有人去在乎他们;但是就连上官阜也陷入了一种畏缩的状态之中,好像有人正在按着她的脑袋要求她对面前的这只克拉肯臣服。
火焰的神明,那必然是一位神明,而唐骥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火】这个词汇,那是永不熄灭的火焰,那是……
紫色的火焰一瞬间在唐骥的身上升腾而起,仿佛遇到了对手一般,和扑面而来的赤金色火焰遥遥对峙。即使只是看到了一个类似记忆或者幻象的景象,那紫色的火焰也如同遇到了敌人一般警惕。
这一刻,天河幽炙就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唐骥能够感受到天河幽炙当中所蕴含的骄傲,那是对火之神的火焰的不屑,却又隐隐蕴含着一种警惕。或许,只是因为唐骥至今为止还没有将天河幽炙的真正力量释放出来吧。
天河幽炙曾经的主人,必定和这火之神交过手。
骑士们前仆后继的向着火之神扑了过去,火之神手中的长青剑轻轻一划,天空便撕裂了。蔚蓝色的苍空当中裂开了一道口子,漆黑色的宇宙从裂口当中透露出无尽的星空,紧接着一道蔚蓝色的火光便从天空中砸了下来。
唐骥感到意识被一阵拉扯,他只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死亡,以及空气中燃烧所带来的炽热。他摇了摇头,却无法驱散这感觉,就好像自己被困在了熔炉之中一般,痛苦难忍。
让他看到了那不管怎么提升力量都不可能战胜的敌人,让他看到了即使是封神之路走到尽头也不可能战胜的敌人,意欲何为?
唐骥不知道,他想知道。
如果当你追逐的目标化作了不可能,你该怎么办?如果你明知道你所希冀的目标是不可能做到的,你还会去做吗,还是去寻找别的目标?
唐骥本能的想要放弃,但是当他直面自己,真的就这样了吗?
放弃一直以来坚持的封神之路,放弃自己刚刚创造的天命之剑和天理之门?
或者继续走下去,即使前方有一个自己永远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等等,火之神只不过是一个幻影,一段记忆,为什么我已经肯定了,前方有一个我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我的敌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将会打到我,杀死我?
唐少龙?
不是,唐少龙并非不可击败的。即使是乌尔维特都能和他有来有回,有了天理之门和天命之剑的我,只要走完了封神之路,想杀他并不难。
那是谁?
我在恐惧的,我在潜意识里就已经把它当做不可战胜的敌人,是谁?
啊……
是的,天空,海洋,大地,面前的血海深渊。
所以,因为终归会死亡,我要放弃我现在在追求的一切吗?还是继续走下去,即使知道结果,也要让过程让我安心?
我要奋起反抗,拼尽自己的全力,用尽所有的手段,不论卑鄙还是高尚,与之交锋,然后……迎接死亡?
是的,我最终会死。我的敌人,那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敌人,那永远不可能战胜的敌人,是命运啊……
命运说,我会死。
我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
……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子问杨朱曰(3)
………………
如果命运要我去死
我会就这么安心的去死吗?
安心?
人活着总是在追求安心的。
人终究会死,但是在活着的这个过程上,人总是在追求安心,权利,金钱,爱情,全都是为了安心,即使知道这一切在死后也不可能带走。
每个人都是为了克服不安和恐惧以求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不论为争名夺利、支配别人、或是赚取金钱,都是为了安心。结婚或是交朋友也是为了安心,为和平而努力其实都是在替自己的安心找借口。
是的,唐骥自己,也是在寻求着安心。用快乐来麻痹自己不安的内心,去和黄衣之主战斗以保证自己生存的环境安全也是在求安心,他所做的,都是在求自己的安心。
当结果已经注定,命运的路程已经通往了那必死的深渊,他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那就是让这个过程能够安心,至少,能够说,我曾经奋力争取过。
或许这就是觉悟吧。
明明看到了必死的结局,士兵会用自己的胸膛顶住枪口,那么他已经有了觉悟,在觉悟之后勇气就会涌上来,无论是面对敌人还是死亡都不在带有恐惧,而是用自己的力量去抗争。
我不是早就打定主意了么?即使知道命运的丝线的断裂,但是却也要握紧手中的剑,与敌人作战。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放弃变强?
永远不会放弃战斗,永远战斗,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选择。
看到敌人,我来,我见,我战斗。或许不能征服,或许不能胜利,或许不能存活,但是我在这里,我已经完美地完成了过程,剩下的结果,就交给神来决定。
在看到了自己的死亡之后,依旧能够选择去战斗,当唐骥做出了这个决定,他整个人的心都平静了下来。没有必要焦躁,没有必要感到痛苦,因为最后的结果也无非是死去。
死去之后,不是烟消云散,或许会上天堂,但是唐骥觉得自己会下地狱,但是那又能怎样?无非是换了一个地方活着。他爱的人,或者也很好,如果死了,上天堂,他会欣慰;下地狱,他也很高兴,因为能够找到一个伴儿。
或许会去转世轮回?那么,将这一切的不幸都洗去,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或许也会很舒服吧?
当死亡不再能够让人畏惧,那么就已经没有了可以畏惧的事情。唐骥得到了觉悟,于是失去了恐惧。当他再一次看到了周围的尸山血海,看到了那迎面而来的赤血洪潮,他只是微微一笑,因为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结果都不会超出他的想像。
轻轻用手指一勾,唐骥一愣,随及笑了出来。命运的丝线,就这样在他的身边经过,而他却浑然不知。
看向未来,看向过去,命运始终在那里,不进不退,仿佛亘古以来就是如此,遥远的未来亦是如此,永远不会改变一般。
但是唐骥能够看到,是的,他能看到那命运的丝线正在一根一根的崩裂,就宛如承受不住重量的渔网,在缓慢而坚定的崩断一般,它们已经承受不住这个位面的存在。
还有多久,这个世界就会彻底死亡,坠落入那下方漆黑无光的大海当中?唐骥看着那丝线崩断的速度,有可能是百年,有可能是万年,也有可能是数千年,但是最多也不会超出万年。
唐骥知道,巫师们的标准寿命只有一千年,而且这是上限,九成九的巫师都会在两百岁之内自然死亡,如果没有战死的话。
但是唐骥更知道,当他走完封神之路,他的寿命将会无限延长,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不被杀就不死。更关键的是,由于命运的牵引,恐怕簇拥他完成封神之路的剩下十一个人,也能够得到他的生命共享,只要他不死,剩下十一个人的寿命也是无限大的。
换句话说,如果想要继续活下去,要么将这个位面的命运强行拽住,让其无法坠落进那不可知的黑暗之海当中;要么就拖家带口的离开这个位面。但是不管哪一种,都需要有强大的实力,毕竟人类现在的科学水准制造不出跨界旅行的曲速引擎
顺便一说,其实唐骥觉得用曲速引擎进行旅行很危险,因为当曲速引擎发动的时候,就相当于靠着引力规律进行了时间旅行,毕竟从一点消失从另一点出现,一旦距离除以时间大于光速,就会被归类为时间旅行。
然后,庭达罗斯猎犬就出来野炊了。
说起来,唐骥已经找到了庭达罗斯猎犬的踪迹,就是在天理之门所存在的异空间当中。但是由于唐骥并没有做时间旅行,所以庭达罗斯猎犬似乎对于他并没有食欲。
唐骥猜测,庭达罗斯猎犬,应该是以时间旅行者身上的某种【特质】为食,而不是以时间旅行者本身作为食物。毕竟,庭达罗斯猎犬,长得完全不像是猎犬,反倒更像是某种胶质。
长长的扭曲成一团的蓝绿色橡胶,顶端橡胶裂开一个小口,长长的不定型的蓝毒箭蛙一般色泽的舌头从中伸出,上面还挂着附着的紧紧的诡异液体;四肢从身体的缝隙当中蔓延而出,顶端是无限分裂的触手,看上去有点像海葵。
唐骥甚至试着用手去摸这些庭达罗斯猎犬,但是他失败了。看样子,除非出现在物质界,否则他和这些猎犬并不能进行接触直到一只猎犬穿过了他的天理之门上的薄雾纱帘,那只庭达罗斯猎犬就变得可以触碰了!
从那之后,唐骥察觉到了,他的天理之门,似乎是庭达罗斯猎犬除了追踪时间旅行者之外另外一种到达现实世界的方式。
所以说,天理之门上的那一层灰蒙蒙充斥着死亡气息的薄雾纱帘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唐骥自始至终都没有想通。
可以看到,一座城市当中积攒了六个月的生命气息构成了一条藤蔓,一座城市下方所包含的矿脉构成了一座拱门和一座地基,那么这座城市千百年以来的死亡气息淤积的冻土当中的死亡气息,为什么只构成了这一层隔绝生死的纱帘?
很明显,这不合理。
手指轻轻划过纱帘,唐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天理之门的门口,庭达罗斯猎犬在他的身旁掠过,就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唐骥的指尖似乎感受到了那冰冷的死亡气息,不像是寒冷但是却会融化的冰块,反而像是寒冬腊月的冰冻泥土,干冷而坚硬。
然后唐骥回过头去,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宫鸢妃,那令人感到恐惧的古神。他现在直视宫鸢妃,依旧会感到难以抑制的头疼,但是却已经不影响他的行动。或许是因为他不再对宫鸢妃抱有畏惧,因为宫鸢妃并没有伤害他的想法,否则唐骥已经死了。
“所以,你已经看到了,你想看到的东西,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古神无相殿下?”唐骥平淡的问道,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抽出了天命剑。
宫鸢妃笑着坐在半空中,眼皮半垂,仿佛是在慵懒的嗤笑,却没有一丝鄙夷,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看到了我想看到的,所以,我是不是得给你一份电影票的前呢?我的主演阁下。”
说着,宫鸢妃的指尖飞出一段翠绿色看上去有些朦朦胧胧的液体金属,在唐骥反应过来之前就钻进了他的鼻孔当中。一瞬间,唐骥感受到自己的大脑一阵难忍的疼痛,但是随及就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清明,仿佛阴翳在一瞬被除尽。
“这是……”
“这是这个幻界当中最珍贵的东西……或许对于你们来说是最珍贵的东西,毕竟是珍稀的炼金金属,【玳瑁金】。这东西大概本来就是你的,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用我的无相火做个熔炼,毕竟在变质这方面,就算是那一位的【天河幽炙】也比不过我千变万化的【无相火】。”
是的,那七彩交加的粉红色火焰顺着唐骥的指甲缝和五官的缝隙当中钻进了他的身体当中,他能够感到自己身体当中的金属正在飞速融合着。
痛,异常的痛感让唐骥出了一身冷汗。这种疼痛已经不止局限于物理层面的c纤维导素,而是涉及了灵魂的疼痛。唐骥强行忍耐着,因为他能够体会到,这种忍耐当中带给他的好处有多么高。
剧烈的灼烧痛感从唐骥的体内传来,那是骨骼融化,骨髓扭曲,内脏灼烧的感觉。唐骥甚至觉得,是自己面前这个阴性个体在有意的折磨自己,没有完全控制住那无相火在自己体内的燃烧。
就在这一刻,疼痛猛然暴发,唐骥整个人的眼睛瞬间睁大,嘴巴张开,看上去像是要嘶吼出些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吼出来,只是从喉咙当中猛地涌出来了一口血赤金色的血。
看到已经因为疼痛而失神的唐骥,宫鸢妃微微皱眉,从半空中用两根指头捏住一滴水珠到眼前看了看,然后将所有的血液尽数焚毁。
“啧啧,已经有六种金属了?黄金,珍珠,玳瑁,琉璃,玫瑰,琥珀,现在就差绿青金了?真是不得了,明明这些金属一个位面都不一定有一种,但是在这里居然能够凑齐……是因为你帮了他们么?”
说着,宫鸢妃微微抬头,却只看到无尽虚空。随之,她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这里曾是她的故乡,也是的故乡,如果说宇宙当中有哪一个位面能够轻而易举的凑够七种金属,那么这颗星球一定是首选。
“算了,六种就六种,虽然七金不齐,但是六种正好能组成一个稳定结构。绿青金本身也不是带来特殊能力的金属,而是平衡剩余六种金属力量平衡,并且进行提纯改造的金属。”
“……也是纯化灵魂,让我们得以超脱,从容易腐朽的盐魂生物,将灵魂点燃神火,悦动不止,即使千万年也不会心如死灰的重要力量。”
“万物的灵魂都是盐,纯净的盐,污秽的血,活人的灵魂就藏在血液里,而血液是污秽的,只有当血液里的盐析出之后灵魂才会变得洁净。从这个方面来说,火葬到是让人洁净的仪式。”
“但是盐魂是干枯的,死寂的,容易腐朽蒙尘的。带着盐魂,即使永生也不过是种苦痛,最终将会在永生当中状若死灰,化作一大块盐,不听,不看,不想,在时间长河当中彻底失去自己。”
“只有火焰一般悦动的灵魂,那被点燃了的神火,才是永远活跃的,永远保持着精神,永远存在着好奇心,难以疲惫,难以抑制,永远保持年轻,永远不会腐朽……”
“你的灵魂,就仿佛干枯的柴薪,在等待着一把烈火的点燃。去找到那最后的一种金属,它会带着你的灵魂从死寂当中得到升华,将灵魂当中的疯狂完全清楚,让你得到清明。”
说着,宫鸢妃指尖的火焰渐渐熄灭,唐骥的身体也从痛苦的抽搐当中平静了下来。当疼痛减弱的那一瞬间,唐骥就夺回了掌控身体的权利。但是当他站立在地上,却打了个踉跄。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轻轻握拳,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这种力量……
仅仅只是念头一动,纯金色的卢恩文字回路就已经覆盖了他的整个身躯。闭上眼睛,甚至不需要去用五感,他就能够感受到自己身边的空间流动。
他的身后,法皇天秤凭空浮现了出来,唐骥抽出天命剑,一剑在自己和法皇天秤之间斩下。法皇天秤停在了半空,变得凝滞而死寂,那墨蓝色的跃动着火焰的盔甲在这一瞬化作了毫无生气的灰色,盔甲缝隙当中金色的瞳孔也在这一刻熄灭,好像变作了一副盔甲雕像。
唐骥轻轻挥手,将法皇天秤用卢恩文字封印在了一个小瓶子当中。轻轻抬起手来,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唐骥知道他自己已经彻底摒弃了重力这种力量。自现在起,他身上所剩下的力量,有且只有天河幽炙了。
抬起手,一团紫黑色宛若粘稠的油脂一般的团子在他的手心浮现,轻轻跃动着,仿佛活物一般。唐骥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这就是真正的【天河幽炙】,那七重天堂的护城河水。
“神说,这是你的得,你索取的越多,你要付出的一分也不会少。你舍予的越多,你应得的一分也不会少。”
第二百二十章 子问杨朱曰(4)
“你要走了?”
在异空间庭达罗斯猎犬的围绕当中,唐骥站在天理之门的正中央,双手插在口袋里,平静的问道。如果不出意外,那么宫鸢妃就会在此时此刻离开,这也是他在命运当中看到的。
宫鸢妃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似乎是因为古神都能够看到命运的丝线一般。她只是点了点头,她来到这里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无穷的生命当中增添一点快乐,她没有干涉尤格索托斯和调停者的棋局,她只是,帮助一颗棋子觉醒了自己的思考罢了。
无相,无形,随风而逝,御风而行。宫鸢妃一脉相承了列御寇的自由自在,她所做的一切都从心所欲。她的心轻若羽毛,永远不会因为一件事而眷恋,停留在一处。
轻轻摆了摆手,淡粉色的羽毛飘散漫天,在第一片羽毛落地的时候宫鸢妃的身形就变得淡薄,当最后一片羽毛落地的一刻宫鸢妃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唐骥挥了挥手,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去,看着那象征着死亡的薄雾纱帘。虽然这件神器在他的手中成型,但是却并非他的作品,而是他根据唐少龙留下的图纸制造出的属于自己的神器,所以上面有些涉及到神性象征的部分他至今也弄不清楚。
唐少龙创造这件神器的法阵之前就已经窥探过旧神的力量并且从中窃取了权柄,所以他的视野是远远高于唐骥的极限的。所以,唐少龙能够理解的东西,唐骥并不一定能够理解。
但是唐骥还是知道这神器簇拥自己走上封神之路的方法,那就是周围的十二把剑。除了天命剑之外的十一把剑,是十一把容器,用来容纳黄道十二宫当中剩下十一个人的命运的钥匙。
从九点钟方向拔出一把剑,那把剑极其纤细,看上去仿佛一把刺剑,剑柄上是淡紫色的水晶所构造成的暗含斐波那契数列的玫瑰花。唐骥能够感受到这把刺剑当中所蕴含的,是白猫雅洁的命运之丝,那阴阳交错的水月双鱼。
从十二点的方向抽出另一把剑,即使只是抽出来,无尽的寒气也已经蔓延到了唐骥身边的空气当中,甚至连呼吸都会呼出白雾。这是一把看上去仿佛唐刀的长剑,只有一侧开刃,翠绿色琉璃一般的刀刃纤薄而锋锐,让人感到一阵寒噤,这是瓦莱莉雅无穷冰冷的翡翠天蝎。
“还有九把剑……”
唐骥能够感觉到,当黄道十二宫的命运全部归位的那一刻,这十二把剑,将会组合在一起,从杀伐用的神器化作一件引导命运的圣器。而那圣器,恐怕象征了命运本身。
轻轻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唐骥将两把剑插回了它们的原位,重新拿起了天命剑。他双手握住剑柄,轻轻一交错,那剑柄就被分开,天命剑化作了一阴一阳两把长剑,一把上面刻着【天命】,另一把上面刻着【天瑞】。
“看起来,果然是为了我量身打造的武器。知道我喜欢用二天一流,所以两把剑可以分开,这种武器能够体会到它的使用者的感觉,我是不是该用【他】或者【她】来称呼,而不是【】?”
将天命剑和天瑞剑插进了腰间的剑鞘当中,唐骥不禁感叹自己大衣的方便,凡是在衣服范围之内的东西都能够延伸出来,即使是剑鞘这种【剑的衣服】也能够从上面演化出来。
一闪即逝,唐骥已经离开了存放天理之门的异空间,回到了那幻界当中。但是此时的幻界已经化作了死寂,墙壁上鲜红色的血液化作了漆黑的血痂,墙角和墙面上充斥着裂纹和蜘蛛网,脚下的瓷砖破碎,细细的嫩芽顺着缝隙钻出来,似乎是某种植物,但是它们却朝着漆黑而不是光亮的方向生长。
“我……这又是到了哪儿了,或者说那条时间线上?这个幻界在被宫鸢妃和一众古神一通折腾之后,似乎变得非常不稳定了,我总觉得下一刻这里的空间就会破碎啊……”
说着,唐骥顺着医院的大门走了出去,却发现整间医院就仿佛死了一半寂静,蟋蟀从他的脚边飞过,但是除了虫子老鼠和乌鸦之外没有别的生物出现,让唐骥一度怀疑这座医院是不是已经死在了这里。
然后,一只黑猫出现在了唐骥的面前,焦黄色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就好像看穿了唐骥所有的想法一样。但是唐骥知道,这只黑猫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因为他当时什么也没有想。
黑猫坐在了唐骥的面前,尾巴盘住了自己的前爪平静的看着唐骥。紧接着,那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的沙子就从它的身后的地面上仿佛黑蛇一般盘旋着流到了走廊上,流淌在地面上,盘旋在墙壁上,悬挂在天花板上,密密麻麻,乌乌泱泱。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唐骥享受一般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笑了。这种味道很亲切,非常亲切,让他感到仿佛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和自己所爱的人依偎在一起的感觉。
是的,血液会让唐骥感到温馨而快乐……自从陆雅洁去世,唐骥赶到医院却只看到了她那充斥着血腥味的鲜血的尸体的时候起,唐骥抱住了那具尸体的时候,几滴少女的鲜血流进了他的口腔,血液的味道荡漾开来,他就痴迷上了血液的味道。
魔鬼制造了吸血鬼,吸血鬼赐予动物精血制造了狼人,而狼人吃肉,吸血鬼饮血,魔鬼玩弄灵魂。所以,灵魂包含在血中,血液又流淌在肉里。血液包含着灵魂,唐骥能够感受到,那难以抑制的美味,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和陆雅洁的灵魂在那一刻合体。
从口袋里抽出那深红色的烟盒,这是他最好的卷烟,没有任何别的杂质或者爆珠,但是单纯的纯金色的烟丝所带来的享受也是别的卷烟所带不来的。
轻轻抽了一口,吞云吐雾。
唐骥抽烟的毛病和喝酒一样,是在陆雅洁死后才染上的。那段时间他除了实验和睡觉,剩下的时间无时无刻都在用烟酒麻痹自己。不过倒是因为这个,所以唐骥意外的学会了怎么在喝醉酒的情况下保持手感的稳定……完全不符合手术操作流程,但是实用。
沙子已经围绕到了唐骥的身边,但是唐骥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沙子构成的黑蛇的头颅盯着他。
“为什么,不躲开?”黑猫开口问道,是一个诡异嘶哑带着重音的男声,但是年龄似乎不大,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伤到了嗓子。
“因为不需要躲开,这种程度的幻术还不足以通过精神创伤反馈到我的**。”唐骥微笑着挥了挥手,面前的黑沙就仿佛云烟一般散去。
“我该怎么称呼你,黑法老,或者说,黑发老余烬当中所诞生的黑暗?”唐骥微笑着,走到了黑猫的面前。周围的医院如同潮水一般融化殆尽,两个人现在站在昏黄色的天空之下,周围一片寂静。
黑猫轻轻嗅了嗅鼻子,眯起了眼:“随便你,我只是一个非人非鬼的怪胎,你爱怎么叫我都可以,我并不介意。只是,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那就是,我到底是谁?”
唐骥微微愣了一下:“你是黑法老死后余烬当中死灰复燃的火苗,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黑猫摇了摇头:“我问的不是我从哪里来,而是我是谁。”
“你长得像是一只黑猫。”
“我问的不是我的外貌像是什么,我问的是我是谁。”
“……你曾经是黑法老。”
“我不曾问你我过去是谁,我想知道我现在是谁。”
不知不觉,唐骥已经盘腿坐在了黑猫的面前,看着黑猫的眼睛。他说出了很多答案,但是黑猫并不满意,似乎黑猫自己也在思考着什么东西,只是两个人同样都没有找到答案。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去,哲学的终极三问。说真的,如果你问我我要到哪去或者我要做什么,我或许可以回答你,因为我也才刚刚明白,但是你问我我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也只能说,我是唐骥,但是这其实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黑猫平静的看着唐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答案,但是如果没有得到,他也释然。
临了,黑猫转过了身,踩了踩地面,一扇漆黑色的大门在他的眼前浮现而出。黑猫摆了摆爪子,示意再见:“别把我的存在告诉你的那位朋友,我还想去找一找我是谁。还有,如果你需要帮忙,你知道从哪里能够找到我。”
唐骥点头,然后突然说道:“记住,你是你,不是我,不是他,不是她。”
黑猫微微一愣,猫咪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然后穿过黑光的大门离开了。唐骥完全感觉不到那扇大门通向什么地方。或许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不在这个位面之内。
在黑猫离开之后,大门便崩溃了。唐骥苦笑一声,我知道去哪里找你,去哪里啊?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知道啊?你怕不是在报复吧?
但是唐骥也知道,黑猫没有骗他,因为奈亚分身的特点就是永远不会说谎,仅仅会隐瞒一部分的事实。奈亚分身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可以合同欺诈,但是不能违背合同。
“所以说……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唐骥并不会靠着太阳计算经纬度的那一套,但是如果时间没有变化的话,那么现在的津门应该是大半夜才对,但是这里却是艳阳天……
“我该不会穿过了半个地球跑到欧罗巴了吧?!”
周围是荒芜的隔壁,脚下是坚硬的土地,唐骥自觉已经不知多长时间没有在这样坚固的地面上行走过了,但是这里却是如此的干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大太阳之下,唐骥一步一顿的走着。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无法接收到来自唐蒂亚戈的消息,只能单方面给唐蒂亚戈传话。他仅仅说了一句话:我还活着,正在归来。
周围的地面上,有一圈一圈的蓬蓬草生长,唐骥不知道那是什么职务,但是这里是戈壁滩这件事是很明确的。他刚才路过了一口看上去像是钻油井一样的机械,但是里面没有人,机械也都搬空了,剩下的不过是个架子,上面是阿美利加的公司标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
天空渐渐变得暗淡,周围的空气也渐渐变得寒冷了起来。唐骥不怕冷,但是在深夜当中判断自己行走的方向就更加困难。他尝试着飞起来在天空中看,但是周围方圆百里之内似乎都是这荒芜的戈壁和连绵起伏的山丘,最多无非几根草芽。
坐在了原地,唐骥此时此刻完全可以用天理之门将自己带的飞起来,甚至通过异空间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样完全没有意义。
当命运把你带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不要着急回去,因为命运自然有他的道理。唐骥走在命运的丝线上,他看的很清楚,自己来到这里是跟随者命运的指引的,那么这里就必然会有着召唤自己的东西。
“不过为啥我看到的……是骆驼,还有包裹着头巾的阿拉伯人?我这是到哪儿了,阿拉丁,一千零一夜,天方夜谭?”
唐骥挠了挠头,他一早上起来就看见一个包着头巾的大胡子靠着骆驼在距离自己不到两千米的地方在地上挖了个坑用周围的干草在烤肉和无酵饼。
唐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他走的很慢,就仿佛一个普通人一样。但是那骑着骆驼的阿拉伯人在看到唐骥的一瞬间就激动了起来,从宽大的袍子底下抽出ak-47对准唐骥疯狂的扫射了起来。
唐骥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把半空中飞来的子弹全部接住,然后捏住一颗弹头轻轻一弹,那阿拉伯人的脑袋就被弹头贯穿,死的不能再死。
“为什么这么暴躁呢?还是你好啊,骆驼,即使看到人类死在你的身边也不会感到恐惧,眼神总是这么温和。”
说着,唐骥走到了骆驼的身边,开始摸尸,不一会儿就找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文字让唐骥的眉毛一抽抽。
“这不是阿拉伯文吗……我真的到了阿拉伯世界了?”
他又回头看了看地上的ak,看来年代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八十天环游地球
驼铃声轻轻响起,骆驼柔软的蹄子踏在被赤红色的太阳烧的烫脚的戈壁滩上,没有一点声音。骆驼的背后是水囊和货物袋,还有一个穿着和天气格格不入的大衣的男人。男人正在细心的擦拭手中的一把莫辛纳甘步枪,看上去就好像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年代戏当中走出来一般。
唐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没有白猫在真是不方便,以往白猫都是用爪子轻轻一挂就干干净净,皮肤一点也不紧绷,那里像是现在,都已经长出小胡子了,幸亏不是鼠须,否则形象都完蛋了。
轻轻舔了舔自己的指尖,上面有一股麦芽糖的味道。唐骥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指,他已经很久没有摘下过自己的手套了,或者说,他从末日开始,发疯的一瞬间就披上了这件被曾经的旧神在还不是旧神的时候用过的大衣,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脱下过这件衣服。
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在这件大衣之下,我的身体是什么样子来着?唐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记不清了,是有啤酒肚,还是六块腹肌?隔着这么厚的衣服完全摸不到,所以他甚至连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都忘了。
骆驼身上的货物很简单,是咸盐,看那红彤彤的颜色,大概率是从盐矿里挖出来的岩盐,里面有着超标的铜离子,但是不担心里面会包含着海潮的力量,会导致生物变异。
二十公斤的咸盐,十五公斤的水,十个串起来的大饼和一挂肉干,一包金银,包括了一锭金子和一大堆的银条,还有一把ak47和一大堆子弹,还有两颗手榴弹。看得出来,这人应该是个买卖盐铁的云游商人。
唐骥并没有牵着骆驼走,而是让骆驼自己走。都说老马识途,其实骆驼更厉害。更何况,唐骥现在也辨别不了方向。
在切断了和法皇天秤之间的联系之后,唐骥的天河幽炙终于纯化完成,但是这也给他带来了一段虚弱期完整的天河幽炙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力,以至于他都无法控制。
幸运的是,这里没人知道他是谁,更没有人会想要来刺杀他。如果实在中原的话,恐怕已经有一大群巫师凑过来了,比如秦锺那只大蜘蛛,一生的梦想就是把唐骥按在身子底下注入毒液然后吸干。
现在的唐骥,对于天河幽炙的控制能力,仅仅在十米范围之内。毕竟,原来控制的是没有重量的火,但是天河幽炙的质量,其实比铁水还要沉重得多,而且自身的每一寸火焰都在做着对流运动,任何物质在接触到天河幽炙之后,都会被吸进去,燃烧殆尽。
最关键的是,天河幽炙这种火焰,是向下沉的,而且具备液体属性,这就意味着只要唐骥想,在未来他完全掌控了天河幽炙之后,就能够一场火雨让一座城市只在历史书上剩下一鳞半爪。
当初唐蒂亚戈曾经告诉过唐骥,十万年前,那一位在成为旧神之前,就是用天河幽炙下了一场紫色的火雨,摧毁了罗马城,被世人称作【告死的天使】。
唐骥觉得,如果有一天他能够完全掌控天河幽炙,那么他也必定要下一场火雨。他不知道火雨最终会下在什么地方,但是必然有一个地方,要被从地球上彻底抹消。
他曾经问过唐蒂亚戈,被天河幽炙焚烧过的东西去了哪里,因为似乎不管天河幽炙焚烧什么,都不会有余烬留下。而唐蒂亚戈所给的回答,是【虚无】。
天河幽炙焚烧过的东西,彻彻底底的化作了能量,不会有一丝一毫留下。现在暂时是化作基本粒子在空间当中消泯,但是如果天河幽炙能够做到极致的地步……
可以将物质完全转化成能量。
唐骥觉得,火属性的终极力量,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走在路上,唐骥看着地图,渐渐地也想起来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巴哈雷斯坦,往北方大概十英里就是伊斯法汗,新世界的第一扇大门的位置。
“所以说,跟随着命运的指引,感受命运对我的引导,这就是我的使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让这个世界得以从那漆黑无边之海当中暂时脱离。”
手里掂量着那赤金色和青铜色交杂的宝盒,或者说是【炽热钢尘】,唐骥能够察觉到等到八扇大门全部打开的时候,这炽热钢尘当中的破界之力就会彻底与其同化,化作一件强大无比的炼金武器。
“伊斯法汗,世界之半……当初学历史的时候就知道这座城市,本来以为末日海潮来临没机会了,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到了这个地方?”
说着,唐骥从骆驼背上一跃而下。说真的,他的身体能力比骆驼要强得多,人类本身就是擅长长跑的动物,古代人类就是靠着脂肪堆积、长跑和攻击做成来站上食物链的顶端的。
“这片大地并没有被海潮侵袭的迹象。即使是在我当初生活的城市,在海水退下之后,大地当中依旧残留着当年海潮所留下的力量,这是海水带上来的。但是很明显,这片大地当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海潮力量。”
“我当初去过一次罗布泊,在那里的大地之中也同样没有海潮力量。很明显,克苏鲁的力量是靠着水域传播的,在没有水的地方是遇不到克苏鲁的力量的。”
唐骥跟骆驼说话,也不管骆驼能不能听懂。只是看到,那骆驼轻轻吐了吐舌头,从旁边的仙人掌上拽下一块满是刺的仙人掌肉吃进了嘴里,然后用舌头把刺吐了出来。
就在这时,唐骥听到了一阵马达的声音。很明显,这个末日并没有针对人类的科技,只是将地球之外的卫星与人类隔绝导致很多资源无法运用。至今为止,巫师没有针对上都的唯一原因就是上都的手里还掌握着核武器。
“有车来了,不过我觉得三成的可能性是和我们一样的商队,剩下七成把握,这是一伙沙漠劫匪或者说是恐怖分子。不过我倒是希望是后者,这样我们两个就都能坐车了。”
骆驼喊了一声,嘶哑难听,但是就好像它能听懂唐骥说的话一样。唐骥看了看这只骆驼,本以为这骆驼是个慵懒货色,但是其实这家伙意外的是个精干小伙。
说着,那辆车就已经开到了唐骥的面前。看到了唐骥的装束,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开火。唐骥无奈的左手捂住脸,右手一挥,紫黑色的天河幽炙在面前化作一道薄薄的水膜,所有打在上面的子弹全都泥牛入海。
“这里的民风都这么暴躁的吗,怎么一言不合直接开枪啊?”
说着,唐骥又一挥手,天河幽炙被收回了袖子里,手中多出了两把盒子炮,对准了对方连续点射,连射四枪对面车上的四个人就全都死亡,车子斜着朝着唐骥冲了过来。
唐骥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插在兜里,抬起一只脚,将车子硬生生停了下来,然后拉开车门把尸体扔出去自己坐了进去。
骆驼兄在唐骥发号施令之前就冲到了卡车的后面,两口把车厢上的油布撕了下来,跑到车斗里去吧身上的货物全都摔在了车厢当中,然后卧倒在地上,脑袋靠着前面的驾驶舱,对着唐骥涂着舌头吐出了一口口水,糊在了后车玻璃上。
“……什么奇葩毛病?”唐骥吐了一句操,他对于这种充满灵性的动物并不讨厌,毕竟白猫其实也是一只充斥着灵性的动物,只是太过于有灵性,以至于唐骥已经把她当做和自己陪伴在一起的女孩子来对待了。
直到这个时候,唐骥才看到,原来后车厢里还有不少东西,包括了粮食和水和金银还有枪支弹药,甚至还有两个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姑娘,也不知道是这群人从什么地方抢来的。
不过这个时候骆驼兄正拼命地对着两个姑娘献殷勤,唐骥摇了摇头,看着汽车,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应该先踩离合?
然后就熄火了。
“离合轻轻的踩,刹车慢慢的抬……然后是啥来着?踩离合,松油门,换挡……”
然后车子打着旋飞了出去,天知道车子熄火之后是怎么飞出去的。
“顺序错了……抱歉抱歉!”唐骥对着车后面一脸不满的骆驼兄打了个哈哈,然后又一次打着火,松离合,踩油门,一挡走,松离合,踩油门,二挡走,松离合,踩油门,三挡咯!
然后就没接着往上挂挡。
骆驼兄用蹄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新认识的这位老哥虽然好像很强,但是也貌似不太聪明的亚子,至少车技实在是……三十公里每小时,伊斯法汗市区都没这个限速!
然后他的视线看向了旁边被绑在一起的两个小姑娘,骆驼的眼睛涩咪咪的,轻轻用蹄子抚摸着小姑娘的脑袋,结果两个丫头惊叫了一声,缩在车角瑟瑟发抖,一下子骆驼兄似乎受到了不轻的心理创伤。
其实这很正常,两个姑娘脚踝被捆住,双手被绑在身后,两个人背靠背绑在一起,眼睛被布蒙住,嘴里也塞着布片,只能呜呜咽咽的含糊的叫出声来。本来就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陷入了恐惧,再加上骆驼那她们曾经完全没感受过的蹄子的摸顶……
唐骥似乎终于想起来怎么开车了,现在好歹把车子挂到了五档,虽然还是开的战战兢兢而且每次过弯基本都是不稳定的漂移,但是速度好歹上去了。
后面的骆驼兄撕咬了半天才把两个小姑娘身上的绳子扯掉。在唐骥看来,这俩丫头大概十五六岁,虽然是花季,但是脏兮兮的一看就没兴趣。到是骆驼兄,一个劲儿的献殷勤。
唐骥怀疑这只动物成精了,在思考待会儿要不要把镇压掉。
其实唐骥对于骆驼兄的状态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那就是本土变异生物。任何地球上原来不存在但是现在存在,而且存在方式并非依靠巫术力量的生物,都是本土变异生物。
不过想到这里,唐骥又有些寻思,白猫到底是不是本土变异生物。毕竟她的身上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同,并不是根据环境而发生进化,反倒像是为了能保护他而发生的改变。
“不过骆驼喜欢上人类女性这也太……算了,没什么问题,我不能歧视,毕竟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爱上一只猫的人……”
唐骥哼笑了一声,心情突然愉快了很多,哼着歌踩了一脚油门。卡车的车轮在满是石子的地面上飞驰颠簸,刚刚想要和两个小姐姐亲密接触一下的骆驼兄一抖,差点一口啃在人家小妹妹的脑袋上。
吓得人家又缩回去了,姐妹两个十指相扣的抱在了一起。
骆驼兄幽怨的看了唐骥一眼,唐骥白了他一眼,然后车子就开到了道路外面,差点和山石亲密接触,闹得唐骥再也不敢分心开车了。
那一对儿小姐妹,在车后看了看这只诡异的骆驼,又看了看前面开车开得歪七扭八的唐骥,似乎察觉到了这一人一兽似乎并不是什么邪恶之人,于是她们渐渐地也没有这么害怕了。
轻轻舒展着自己那被绳子束缚已久的胳膊,让血液流到冰凉的指尖,她们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但是再想一想被那些头巾男人杀死的父亲,和被他们……最终死去的母亲,她们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骆驼兄见状,用蹄子夹起一块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布,递到了两个少女的面前,似乎是想要叫她们擦擦眼泪。
小姐妹看到骆驼那怪异的笑着的模样,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在这风沙当中依然干干净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唐骥,双手贴在胸口轻轻弯下腰去。
她们在祈祷,向那她们从孩童时就被教育要每天对其做五次祈祷,最终其忠实信徒却给她们带来了灾难的神祈祷。不管是哪个神,她们都在祈祷着。她们是虔诚的信徒,即使她们的信仰给她们带来了灾难。
唐骥哼笑了一声,他看了一眼那一对姐妹,摇了摇头,猛地踩下了油门。车子在道路上飞驰起来,少女摔在了车舱当中痛呼,唐骥却只是摇了摇头。
信仰能够给人带来力量,譬如唐骥,从敬畏当中得到了更多的力量,让他敢于坚守自己的原则,在世间行世人不敢行之事,说常人不敢说的话,即使面对死亡也能保持冷静。
但是信仰有的时候也会让人变得懦弱,譬如这一对少女,不思索如何变得强大,却只会向那明知道给她们带来灾厄的神明祷告,莫非是希望再遇见更多的狂信徒现场把她们献祭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沙子上的国家
这是一个古老的国度,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在这里诞生,然后在这里被埋葬。征服者在它的遗骸上洒下盐和荆棘的种子,将男女老少全部带走,少数为奴,多数被杀。
吉普车缓慢的走进了镇子里,守卫镇子的民兵只是看了一眼这辆车就放行,或许是因为恐怖分子从来不会这么温顺的开车,或许是因为车子后面居然不明所以的装着一只做鬼脸的骆驼。
车子停在了路边,唐骥摸着自己的嘴唇思索了一瞬,却发现自己并不会说阿拉伯语。想了想,还是决定用英语。或许会引起敌视,但是他并不怕。
“老兄(dude),问一下,这附近什么地方能住?”唐骥对着路边一个头巾比脑袋还要大的男人说道。
男人很淡漠的看了唐骥一眼,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唐骥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这种眼神,或许他们在看每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种眼神吧。
“往前走三百米,看到乔治布什的脑袋印在门口地板上的那一家就是。”那人这么会达到,唐骥点了点头,关上车窗,在这里开着窗户开车简直就是在吃沙子。
旅馆很脏很破旧,但是房间很大。那男人似乎还秉持着外国人都是富翁的思想,把唐骥引领到了伊斯法汗最好的酒店,虽然也并不怎么好,尤其是底格里斯河的鱼全都不能吃的时候。当然,水到是很快就渗进了沙子。
人们的眼神似乎都麻木了,他们看到了唐骥,唐骥身后跟着的骆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要有钱就是大爷,在各个地方都是这样。
但是当他们看到了唐骥身后拽着骆驼的鞍子两个衣衫褴褛的露着脸的姑娘的时候,他们的眼里透漏出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少女们更加恐慌,几乎要缩进骆驼的毛发当中。骆驼兄看了一眼那些仇恨的人,对它们吐了一口口水。
唐骥越发的觉得自己和这只骆驼合拍。
唐骥的钱很多,多到花不完的地步。黄金在这里还是贵金属,被当做货币,但是在中原已经被当作生产炼金金属和工厂机械的原材料来使用。更何况,他还有天理之门,津门城下的二十二条矿脉里有两条都是金矿,还有四条银矿。
唐骥现在相当于一个矿藏主,要多少钱有多少钱,至少贵金属不担心花光。
从楼梯上往上走,唐骥看了一眼骆驼兄。一只骆驼,靠着墙往上一点一点的层,唐骥当时就想要笑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但是一想到还要去打开八扇大门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八扇大门后面是什么,他还不知道呢。
其实,他走遍世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新世界的大门背后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跟随着指示去打开那扇门,让这个世界远离死亡而已。
但是,这并不能让这个世界的人都远离死亡。
唐骥知道,那扇大门的背后可能是一个鸟语花香的新世界,有可能是一个大航海时代的落后世界,但是也有可能是准备好了侵占现实世界的大军,或者钻出一个森之妖精。
在房间里,两个小姑娘被骆驼兄推进了浴室里,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出了女孩子嬉闹的声音。唐骥则在手中把玩着炽热钢尘,他并不知道这把钥匙该怎么用。
轻轻地扭转着上面的机械纹路,唐骥遵循着命运的指引,对于他来说并不需要破译符文,只需要跟着感觉走就能打开大门,虽然他也能感觉到这方块的表面的符文的确存在着某些规律。
就在那一刻,这炽热钢尘上突然浮现出了惊人的热量,不过唐骥早就能火免,所以牢牢地将这魔方握在手中。但是下一刻,那魔方就挣脱了他的手,飘了起来,前方的四个部件分开露出核心,一副地图映照在了墙壁之上。
那是伊斯法汗的地图,不过看上去只有地形相似,更多的早就随着时代的变迁消失不见。这是十万年前的了炼金产物,说真的到了今天还能看出地形的相似已经不容易了。但是诡异的是,上面的文字却在不停的变化着,好一会儿才稳定了下来,显示出了中古汉语。
“从古代的尘埃当中渐渐浮现,那深埋流沙当中的遗迹被发现,人们伴随着神迹重现了它的辉煌,然后忘却了神迹本身,让那伪物成了文明的象征。数字并不重要,正确的数字上大门的锁头才重要。”
“看起来像是在说,十万年前的某做建筑被重现了,然后这里的人们依靠这遗迹将这座建筑复刻了出来,在现在被当成了文化遗产。所以说,我们要寻找的,是某一做能够被称作文物的建筑,大门就在其中。不过数字是什么意思……”
唐骥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了旅游地图。伊玛目广场,伊玛目大寺,希克斯罗图福拉大寺,阿里卡普宫,四十柱宫,三十三孔桥,礼拜五大寺,凡克主教座堂。
“如果说是包含数字的话,那么四十柱宫、三十三孔桥和礼拜五大寺最可疑。但是如果为了保险,我们最好都去一趟,因为保不齐上面的数字说的是门牌号的意思。”
骆驼兄“嘎”的叫了一声,唐骥轻轻扶额,这位骆驼兄倒是挺聪明的,但是就是有点不着调。算了,有时间了想想看看有什么炼金药剂或者手段能够把这只骆驼加强……
……
唐骥走到了骆驼兄的身边,抽出小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指,一滴吃金色的血液滴落。他依稀还记得,宫鸢妃说过,永恒之血能够强化某些生物,前提是它们能够抗住这种侵蚀保持理智,而不是失去理智基因崩溃变成嵌合体,也就是所谓的【鬼种】。
骆驼兄看了一眼那赤金色的血液,伸出了舌头,唐骥便滴了三滴血在它的舌头上。他总感觉自己和这只骆驼挺有缘分的,毕竟是这场旅行一开始就遇见的生物。
“剩下的,就看命运吧,骆驼兄。你是命运送到我的身边的,如果命运让你活下去,那么你就能够得到光荣;如果失败,那么就是命该如此。”
骆驼兄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蹄子,点了点头。它从一开始就知道那血有多么危险,就像在地震之前它能够得到警觉一般。但是……它厌倦了。
作为一只骆驼,一只被养大的骆驼,他厌倦了作为人类的坐骑,日复一日的驮着商品走在相同的道路上。哪怕他很聪明也没有用,骆驼的蹄子不会容许他做出比骆驼本身能做的事情更多的选择。
不如赌一把,赢了是运,输了是命。
骆驼兄渐渐地沉睡了过去,闭着眼睛蹲在地上,鼻息依旧平稳,但是看到鼻孔处的空气的扭曲景象就能够体会到它的鼻息温度高到了多么可怕的地步。
唐骥躺在了床上,平静的闭着眼睛。他的头有些疼,这是控制天河幽炙的力量所带来的后遗症。他似乎太过于骄傲了,天河幽炙是只有永恒神族才能彻底掌控的非凡力量,现在他每次运用天河幽炙都会给精神带来很大的负担。
从空间当中将天命剑拽了出来,只有天命剑握在手心的时候唐骥才会感觉稍微好一点。天命剑上的力量,能够帮唐骥分担一部分控制天河幽炙的负担,毕竟完整的天河幽炙是灭界级的力量。
就在这个时候,浴室的大门打开,两个小姑娘偷偷地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唐骥的方向,又看了看沉睡的骆驼兄,然后又缩回了浴室里。
过了一会儿,两个姑娘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湿漉漉的脚丫在地毯上留下一个一个的脚印,身上披着余烬,脑袋也被毛巾缠得紧紧的,连带着脸也被遮住。
唐骥注意到,她们似乎是在模仿黑纱。
但是这不关他的事。
“是时候行动了,今晚不管骆驼兄醒来了没有,都得先去第一个地方。先去礼拜五大寺,然后去四十柱宫,然后去三十三孔桥。如果都没有,再去剩下的地方。”
这么想着,唐骥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天河幽炙在走完封神之路之前是不能用了,这种精神上的重压实在是太痛苦了。
不过幸运的是唐骥还有天命剑,天命剑本身就能够控制雷火风冰等天象,所以倒是不用太担心战斗力下降所带来的问题。
两个小姑娘看到唐骥没有理她们,又看了看房间正中间的床,最终还是没有敢躺上去,两个人抱在一起,缩在墙角静静地睡去,她们太疲乏了。
唐骥睁开了眼睛,冷漠的看了她们一眼,从柜子里取出一条被子盖在了她们的身上,然后躺回了床上,继续闭目养神。
时钟渐渐地走着,在半夜十二点的那一刻,唐骥突然睁开了眼睛。窗外是并不辉煌的灯火,两个小姑娘正在熟睡当中丝毫没有醒来的可能,骆驼兄还在沉睡,但是从外貌上来看似乎已经撑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但是唐骥摸它的时候薅下来了一大把毛,它似乎在脱毛。
打开窗户,唐骥一跃而出,然后优雅的落地,身上的大衣变成了一身遮头盖脸的长袍,裹着唐骥的身子,就好像他整个人都隐匿在了黑雾当中一样。
街道上的人很多,都是年轻人。保守的老年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只剩下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们在街道上“狩猎”,也就是拿着枪械随机选择一个受害者,他们大多是狂热分子。
唐骥并没有被选中,因为在黑雾当中他整个人的可见度都降低了,甚至连带着他的存在感也几乎被磨削。只要他不出声,他甚至可以直接穿过两个严阵以待的卫兵。
唐骥随便找了一辆小货车,车顶上架着重机枪,三个包着头的青年坐在车中,眼窝深陷,一脸凶相,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唐骥看了看他们,他现在的状态比隐身还要强,于是他悄悄一点地面就做到了车子的后备箱上,平淡的看着这些人,想要得到一些消息。只可惜……他可悲的发现自己不懂阿拉伯语。
“奈亚,给我兑换一份语言通晓!”唐骥在大脑里默念着,虽然接收不到奈亚的消息,但是如果是交易,奈亚通过权限应该还是能完成的。果然,下一秒他就能够听懂这些人的话语了。
“上次我们在街上捕杀的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的家属找到我们游击队的总部了,没有问题吗?”
“没关系的,听说被一顿乱棍打出去了。再有下一次,送他们吃子弹!还敢来找我们,我们可是大食圣战军,这群人真是不知好歹,我们是帮他们家里铲除了败类!”
“那就行。不过老兄你说的也没错,谁家的良家妇女会在深夜跑到街上的?这个时间还不在家里服侍丈夫,肯定是个邪恶的女巫!”
“是啊,祭师大人说了,女巫都是邪恶的,从魔鬼那里换来的力量!怎么可能有正常的女子会得到赐福使用神力呢?只有祭师大人们才能使用那种超凡的力量!”
“唉……真希望我也能做一个祭师啊。不过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见过神。话说回来,我们的神是什么样子来着?”一个拎着枪的男人问道。
“或许,是一个面目黝黑消瘦的开朗男子,还穿着一身西装?”
三个人在第一时间将手中的枪支指向了声音的来源,也就是唐骥的位置,但是唐骥早就已经跳下了车,把手里手榴弹的拉环扔在了地上,走出去不到五秒,就听见了爆炸的轰鸣在他的身后传来。
“都是人渣,死了就死了吧。不过这里的发展还真是畸形,对男性巫师就尊崇的高高在上,对女性巫师就全都当成魔女,抓起来囚禁甚至杀死?甚至连晚上出门都被当成邪恶的女巫……伊斯法汗,我为你感到悲哀啊。”
说着,唐骥快步离开了这里。接下来这里恐怕会聚集各路人马,不过那与他无关,就让这些人空紧张一晚上吧。
走出去不到两公里,就看到前面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建筑,建筑的总体结构是方方正正的建筑顶上多出来几座高塔,塔顶上看上去像是一颗洋葱,旁边还有好几座一模一样的建筑,所有建筑连接在一起,构成了这座礼拜五大寺。
“好极了,到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灵
唐骥走进去,看了看那些群情激奋的人,摇了摇头,这些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只知道跟随着自己身边的人高呼大叫,可笑至极。但是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从人群的侧面饶了过去,然后走到了大寺的墙壁边缘,踩着墙,就这么走了上去。
渐渐地走了上去,走到了大寺的顶端,他便也看到了下方究竟在干什么。三个女子,一个老太太和两个姑娘,挣扎着,被带刺铁丝绑在木头柱子上,脚下堆满了木柴,还有人在网上泼燃油。
唐骥轻轻摇了摇头,他甚至没有闻到巫师的味道,这证明这三个女人根本不是巫师只是可怜的普通人罢了。但是普通人的死活,和他何干?
人类,之所以能够社会性的活着,就是因为他们具有价值。或许是能够生产价值,或许是能够作为交换价值的中介,或许是本身就具有不菲的价值。但是下面的这三个人,拯救她们对于唐骥来说除了让局面变的混乱,让寻找大门变得困难以外,没有任何价值。
这不是某个人的错,也不是时代的错。硬要说的话,大概是这个世界的错。
走进了大寺的大门,内部是漆黑一片。唐骥隐隐约约借着身后渐渐扩大的火光看清了那金碧辉煌的殿堂,虽然惨叫声并不那么悦耳,但是唐骥对此并不在意,这仅仅给他带来了一些小小的不悦。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在大寺当中平静的走了一圈,世界之钥并没有发出什么特殊的响动,这只能证明大寺并不是唐骥要找到的新世界大门的存在之所。
唐骥失望的摇了摇头,不过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所谓,只是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三个人看到了。他们或许以为唐骥没有察觉到他们,但是唐骥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视线。
唐骥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转身离开。他现在的状态不是很适合战斗,而对方是巫师,如果对方没有跳出来冒犯,就没有必要下杀手,甚至可以对他们视而不见。
身后的三个人非常识趣,什么都没有做。或许,他们也感受到了唐骥是多么具有威胁性的一个存在。不过他们大概并没有察觉到唐骥是个巫师,毕竟唐骥的确已经不是巫师了,他身体里一丝一毫巫术力量都已经消失不见。
等到唐骥离开之后,他们才开始交头接耳。
“呃,丹增,你说那个人是不是我们的同行啊?”
“我觉得不像,你看他,跑到这种毫无防备的名胜古迹里来,却什么都没有拿就走了?就算是个新手,不认识什么文物值钱,也至少应该知道墙上的金叶子是纯金的吧。”
“或许那个人是个考古学家?他只是为了看看这座古城在破灭之前最后的样子?安昂,你怎么看?”
被称呼做安昂的男人挠了挠头,看上去很迟钝的说道:“呃,我不知道啊。”
阴影当中走出来的三个人,红头发尖脸的瘦削白人是丹增,身材高大但是略微驼背,脸上还贴着创可贴的男人是安昂,而剩下一个被称作苏的东方人一直带着墨镜,即使是在这种漆黑一片的大厅当中。
他们是文物贩子,或者说,一个大型犯罪组织下辖负责文物贩卖的组织。在欧罗巴一些还保持着良好秩序的国家,这些文物依旧保留着它们应有的价值。
当然,倒卖古董只是他们的副业,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寻找那些具有真实价值的古董也就是公元1600年之前的古董,从那一年之前,有一些古代产物是炼金制品,都有着特殊的功效,或许能够用来战斗,或许能够用来做别的,这些东西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但是你没发现吗,那个人好像在寻找些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是他最后并没有找到?”苏问道,他摊着手挠了挠头。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他没有拿走这座殿堂当中的任何东西的原因就是,他在寻找某种价值更高的东西!走,我们跟上去!”说着,丹增从阴影当中快步走了出去。
“我们不用和老大汇报一下吗?”安昂挠着头说道,这个人看起来脑子似乎不太好使,完全没有另外两个人身上一看就是悍匪的气质。
丹增回过头来,尖锐的嘴唇微微抿着,然后臭骂到:“你个蠢猪知道什么,我们要找的可是某种价值远远超过这座殿堂当中任何事物的宝贝!”
说完,三个人跟了上去,唐骥并没有走远,而且他们也有追踪的巫术。
唐骥看了一眼身后,似乎那三个人跟上来了?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微笑,然后彻底屏蔽了自己对于巫术力量的感知,让自己完全处于未知状态。
不使用天理之门,不使用天命之剑,不使用天河幽炙,带着骆驼兄,带着自己的枪,一路完成一次环球旅行,感觉非常不错啊。
在这样的末日当中还能够放开心思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或许这也是强者的余裕吧。当弱者还在思考怎么生存的时候,强者已经开始思考怎么生活的更好,这就是差距,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平平无奇的行走着,宛如一道漆黑的旋风。唐骥的步伐非常快,可以说快到出奇的地步。所幸,他的存在感也同样的低,只有巫师能够隐约的注意到他的存在。至于被那三个三脚猫发现,唯一的原因他们的特长就在于此。
四十柱宫,近在眼前。
传说中的世界文化遗产,也荒废了。花园当中满是焦黑色的枯枝败叶,和纯白色的建筑物上的残缺与裂痕彰显着这里曾经禁受了战火的蹂躏。
唐骥走进了四十柱宫,没有人拦住他,因为这里空荡荡的,空无一人。这里不再光荣,这里已经破败,这里是一个荒废之所,或许用不了几年就会彻底化作泥土。
唐骥顺着宫殿走了一圈,没有任何反应。他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想要离开,却在出门之前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看着四十柱宫正门处的水池。
“来者何人?自何地而来?要往何处去?”
唐骥走了回来,看着那水面上突兀的浮现出的灵,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能看见是一个男人,身上披着纯白色的大氅,头顶是类似国际象棋里国王标志的皇冠,也是纯净的白色,没有一颗宝石,只是金属与布匹。
灵漂浮在水面上,看着唐骥,唐骥也看着灵。
“来着唐骥,自不知处来,去往心安。”唐骥回答,然后后退了一步,行了个礼。恭敬,但是并不谦卑,看上去像是例行工作。
“王座空虚已多时,而汝又缘何到来?”灵平静地问道,无悲无喜,声音空洞而虚无,让人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寂寥。
“我是,加冕之人。”唐骥回答着,摘下手套,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灵凑过来看,看到了一双艺术品一般修长的手,那手上却逐渐出现了血迹划痕,那是荆棘留下的伤。
“汝,自耶路撒冷而来,此刻,立于血迹之土背弃之地,见吾,此亡故他乡之人,意欲何为,为王加冕之人?”灵如此问道。
“开门,释世,救人,救我。”唐骥如此答道。
“门通何处,世人何渡?”灵如此问道。
“行我所行,诸事不加身,我即是我,非他。不渡世人,渡我。”唐骥看着灵那朦胧不清的双眼,回答道。
“世人皆醉,汝亦醉。醉梦中人,命定之人,汝还有何话说?”灵的身形变得越发模糊不清。
“无话可说,命定之人即为我。”唐骥近乎于傲慢的陈述着事实。
“如此,天命已待多时。”
灵消散了,在唐骥的手中留下了一颗奇异的几何体。正二十面体,每个表面都仿佛存在着一片水波粼粼的水潭,但是这几何体能够做什么,唐骥不得而知。
轻轻一捏,几何体消失不见,被存放进了天理之门的空间当中。但是唐骥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钻进了天理之门的空间当中,却看到就在石拱门的顶端,那有着上下左右中五个空洞的地方,最上面的空洞当中,那几何体静静地呆在那里。
“天命已待多时……么?”
正四面体,正六面体,正八面体,正十二面体,正二十面体,神圣几何,四象极限。
唐骥离开了那空间,仔细的思索着。良久,露出一个笑容,乌尔维特,你真惨。
乌尔维特身后的石拱门上,没有十二把命运之剑,也没有神圣几何,更没有死亡薄纱。那只是一个空壳子的天理之门而已,或许只能用【石拱门】来称呼。
舒展了一下身体,唐骥转过身去,走出了四十柱宫,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探索的东西了。坐在车子上,他丝毫没有发现跟在自己身后那没有开灯的黑车,或许,只是他自己不想发现罢了。
凌晨四点三十,天就快要亮了。唐骥看了一眼自己的命运怀表,指针稳稳地,一点都没有变。然后他合上了怀表揣进了兜里,踩了一脚油门。当车上只剩下自己的时候,他开起车的感觉会变的好很多,因为即使发生了碰撞,也不会造成任何损失,反正他不可能因为车祸而死。
……
沉睡中的骆驼兄,抖了抖眼皮,然后整个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大片的毛发顺着它的身体落下,露出了粉红色的皮肤。随之而来的,那粉红色的皮肤也开始从松弛变得紧绷,背后两个驼峰当中的脂肪快速消失,里面的能量在变体当中消耗殆尽。
骆驼兄的体表出了一层汗,随及汗水便蒸发到了空中化作蒸汽,它的体温达到了惊人的七十度,这个温度下即使是鸡蛋都能够瞬间烫熟。
皮肤上渐渐生出了血迹,薄薄的金属色泽的鳞片从中冒出了头,就像是无穷无尽的春天的嫩草一般快速的生长着,伴随着流了一地的鲜血。
后腿之下,那柔软的蹄子的骨骼正在快速的重构,偶蹄的指尖变得尖锐,四根粗大而尖锐的指头,在后方的第三关节上则生出了一根尖锐的带着倒勾的利爪。
尾巴渐渐的缩了回去,不,确切的说只有弱体缩了回去,剩下的骨头部分依旧留在外侧,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粗,末端生长出了尖刺和倒勾,仿佛流星锤或者利剑。
骆驼兄那原本温润的头部已经不再是那样了,鳞片覆盖了它的面庞,头顶渐渐地生出了尖锐的犄角,牙齿也变得锋锐,宛若尖刀,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它的耳朵渐渐地变得尖锐起来,变得修长,坚实的立在脑袋后方。
骆驼兄的腰……如果它有腰这个部位的话,大概就是肋骨后方的部分,渐渐地变得纤细,而上半身则鼓起了肌肉。包括它的前爪,也开始变得仿佛鹰隼虎爪一般,不再是纤细的支撑身体奔跑的蹄子,而是捕捉猎物的爪子。
很明显,骆驼兄正在从食草动物向着食肉动物的方向转变。它的鼻孔里喷出来的,已经是实打实的水蒸气,它的体温已经高到了难以言表的地步,至少超过了水的沸点;它的血管正在散发出淡淡的银光,它血管里流淌的已经不再是血液,而是某种类金属物质。
两个女孩早就已经醒来,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她们哪里敢搞出动静来,毕竟她们面前的骆驼兄已经不是白天那只搞笑的好色骆驼,而是一只实打实的能够把她们轻易杀死的怪物……
就在这时,骆驼兄睁开了眼,那赤红色的眼睛看向了两个小姑娘。小姑娘们甚至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这骆驼的眼睛里,再向外放射出赤红色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光芒!
“嘎,嘎呼,呼喝啊啊啊啊!!!”
骆驼兄咆哮着,灼热的寇水从嘴里滴落,发出红炽光芒的液体落在地毯上然后快速冷凝,化作了银色的金属固体。它张开了大嘴,一股炽热的金属气息从中喷吐而出,就好像铁匠铺的味道一般,拍打在两个少女的脸上。
终于,两个少女忍不住了,大声地尖叫了起来。然而,这除了让骆驼兄变得更加凶暴,没有任何用处。
月光洒在大地上,看不出血液的红色,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三十三桥明月夜
炽热钢尘上散发出了赤红色的光芒,唐骥心说,这次终于来对地方了。不过这光芒还很微弱,只是让唐骥确定了,他的目的地就是三十三孔桥。
从车上走下来,唐骥关上了车门,然后一脚踹在车子的侧面,那卡车便被踹飞了出去,高高飞起,然后沉重地落在路边,油箱上开了一道口子,汽油泼洒出来,唐骥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造型怪异的金属火柴划着扔了过去,紧接着就是一声剧烈爆炸的轰鸣声。
唐骥不看身后的爆炸,笑着叼着嘴里的烟走进了三十三孔桥。这座大桥相比起四十柱宫来说保存的可谓完好,甚至走廊上的长明灯里的灯油都还在。
跨过前庭,走到了三十三孔桥上。一个带着白帽的回教僧侣看到了唐骥,却仿佛没看到一般,平静的走了过去。归根结底,命是自己的,在这个群魔乱舞的时代,要么成为发疯的狂信徒,要么变得懦弱而得过且过。
唐骥走到了三十三孔桥上,手中的炽热钢尘越来越烫,光芒也越来越亮,八块零件当中的一块“噌”的一声,仿佛利剑出鞘一般往前延伸了一截,想必这就是开启大门的钥匙了。也不知道,这钥匙要打开的大门在什么地方。
“旦增,你确定我们没跟错地方?为什么越往这里走,我越能感觉到一股让人难受的压抑气息?你知道我最擅长感知,但是这地方就仿佛有一股天然压制我的感知力的力量。”苏挠了挠头说道,他已经抽出了大口径手枪,因为他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旦增摸了摸下巴,然后回答道:“肯定没找错地方。能让他一个考古学家放弃大片的文物和宝物,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肯定是某种特殊的宝贝。如果说是某种能够压制巫术力量的宝贝,那肯定值这个价格!”
说着,三个人跟了进去。他们的手中都是大威力的手枪,其实他们的身上还配备了步枪,但是特制的炼金消音器能够把手枪单发子弹所发出的声音削弱到三十分贝之下,而连发时消音器效果会递减,所以他们暂时用的还是消音手枪。
唐骥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身边空间的浮动。是的,是的……这里的空间的波动,即使是已经失去了空间能力的他也能感受到,是如此的剧烈,甚至感觉下一刻这里的空间就要像掉在地上的玻璃一样粉碎一般。
炽热钢尘已经轻轻飘了起来,在半空中,明亮的赤红色光芒照亮了左右,整座三十三孔桥上所有的长明灯的火焰都朝着炽热钢尘飘了过来,宛若百鸟朝凤一般。天空中的月亮仿佛也要掺一手一般,是诡异的血红色。
血月之下,渐渐地,周围的夜开始不平静起来。已经死去的人从地下,拖着腐朽的身躯爬了出来,它们的双眼从眼眶当中飞出,不断地膨胀着,膨胀到了人头那么大,四处飞翔着,被它们碰撞到的一切都在那一刻碎裂。
飞翔的恶魔之眼和奔袭的没有眼睛的僵尸在地上吼叫着,咆哮着,紧接着大量刚刚死去的人还新鲜的尸体破裂了,肌肉缩紧,将血水全都挤了出来,化作一团肉瘤,在半空中毫无目的的狂乱飞舞着,仿佛继承了它们本来主人生前所经受的痛苦一般。
唐骥看着天空中的群魔乱舞,微微笑着。这算什么,对他不能造成威胁的临死反扑?真是可笑,居然会有这种奇怪的力量,用来对抗他开启大门的行为,又或者是大门当中的某些东西已经被提前释放了出来?
三十三孔桥的第十七和十八根桥柱的正中间的孔洞当中,一个钥匙孔凭空显现出来,那是东洲八极当中的艮山。看起来,那位制作封印的旧神,曾经也很喜欢中古汉语文化体系,甚至从宫鸢妃的名字看来,那位旧神曾是一位汉人。
本来唐骥能够感受得到炽热钢尘对于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那一份执着,那是刻画在卢恩文字的灵魂当中的执念。在唐骥到达大门门口之前,那炽热钢尘甚至在拉着他前进。但是到了现在,就在大门的门口,那钥匙漂浮在了空中,反而停止了运行,似乎是在瞪着唐骥的指令。
唐骥微笑了一下,轻轻推了一把那半空中的钥匙:“去吧,打开大门,让我们看看,在大门之后究竟是什么,让我们看看新世界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
炽热钢尘飘向了钥匙孔,就在钥匙和钥匙孔接触的一瞬间,空间当中出现了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漆黑色细缝,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如果按照震级来算,恐怕足足有七级强度。
唐骥晃了两下,恢复了平衡,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金丝楠木的文明杖。他轻轻敲打着地面,随之地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是他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多出了一些改变。
远方,中原,绮瞳看着天空微微眯了眯眼。她是世界第一的空间大师,她能够看到,就在整个地球的上空,出现了一条崎岖的空间裂痕,那是这个世界的空间开始变得不稳定,某些东西即将被释放出来的征兆。
与此同时,黄道十二宫当中除了唐骥和还不可知的金牛座之外的十个人,同时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正在发生异变,大概八分之一的力量从巫术力量转化成了,他们的身体变得比原来更加强大,但是他们的巫术也在渐渐消泯,只剩下最擅长的一项,正在加强,且脱离巫术的范畴。
“这就是命运的牵引,当我们簇拥着他登临天堂的时候,他也会拉着我们走向天堂,这就是唐骥所留下的预言,也是我们必将迎来的未来。”
端坐在城门楼之上,瓦莱莉雅看着那一座由他们建造起来的完全属于巫师们生活的圣城,轻声说道。她的身体异常的纤薄,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走;一米四六的身高让她看起来不像是十四岁的初中生,反而更像是一个小学生,如果忽略那张靓丽的面庞。
但是,所有的巫师看着瓦莱莉雅的神情当中,都充斥着敬意与畏惧。身材小小的冰雪女王,也是下手残忍无比的冰之恶魔。以童真的面孔行驶着暴君的手段,这个孩子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小瞧,正如没有一个巫师敢于小看那只围绕在瓦莱莉雅身边的白猫一般。
大门渐渐的打开了,唐骥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封印,而现在那巨大的封印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无数的力量从中泄露而出,很多曾经适用的规则都不再适用,很多曾经是虚幻的事物,在现在将成为现实。
唐骥微微笑着,他笑得很开心。他已经能够看到,这扇大门之后所关押的,不仅仅是某个强大的守卫生命体,更是……真理!
说真的,唐骥现在所面对的敌人,要么是下位眷族,要么是自由种族,要么是星球本土上的敌人,但是唐骥从来没有面对过上位眷族甚至是旧神本身。究其原因,就是知识量不够的原因。
简单的来说,历史上曾经有过一次人类战胜了旧日支配者的事迹,那就是黄帝战胜了蚩尤。但是有哪一个旧日因此而死亡吗?没有。人类所杀死的,不过是这玩意儿的倒影,以及这玩意对这世界的影响,而不是这玩意儿本身。
从古至今,真正杀死了一位外神的,只有传说中那位叫做调停者的旧神和另外几个旧神,甚至他们也只是从根源消除了奈亚拉托提普存在的事实本身,让奈亚拉托提普混沌本源的存在从结果变成了原因,然后消除了其存在。
可以说,没有到达同境界下的知识水平或者概念级别,就永远不可能和旧日支配者战斗,因为你连对方的存在形式都了解不了,更不要说杀死对方了。
但是,越来越多的知识,给了唐骥另外一条路。即使生命层次和概念层次不够,如果能够走完封神之路,加上这些用语言完全无法描述的知识,至少对付完全体的上位眷族是不成问题的。
越来越强,唐骥也就越来越能够体会到,自己当初杀死的那一只黑山羊幼崽,是多么侥幸,或者说那位旧神给自己放了多少水。毕竟,黑山羊幼崽,可是算作最上级的仆从种族,如果无穷吞噬的话可以轻而易举的覆灭一个位面……
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唐骥最近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发生某些奇怪的改变,不过这种改变是良性的,所以唐骥也就顺其自然了。
大门彻底打开了,从那山岳岩石色泽的光幕当中,一只庞然大物钻了出来。它落在了三十三孔桥外侧的水域当中,挤占了水域的大半有余。
起初看上去,那就是一座山岳,灰黑色的石头,上面还覆盖着泥土青草和苔藓。但是慢慢地,它动了起来,舒展开来,四只爬虫一般的坚实肢体张开,支撑着那不知道数千上万吨的沉重身躯战力了起来。
那山石的上半身也舒张开来,与下半身四肢爬虫一般的身体完全不同,上半身却仿佛是肌肉盘虬的赫拉克勒斯,只是头颅又不似人类,没有脖子,脑袋直接长在脖颈之上,三角形,一只庞大的眼睛盯着唐骥,嘴巴在胸腔上,是竖着的,张开之后里面满是不规则的金属利齿。
“我被逐出了我的家乡,有被囚禁了十万年!如今你们把我扔回了这个世界,你们这是自寻死路!我,非命疏,今天就要摧毁……”
在他说完那令人感到尴尬的宣言之前,唐骥已经抽出了天命剑,一跃而起,另一只手里的炽热钢尘跟搬砖一样扣在了非命疏的头顶。
赤红色的雷光一阵闪耀,非命疏的身体震颤着,也不知道一块顽石是怎么感受到雷击的疼痛的,但是他就是这么翻倒在了地上。
等到雷光消泯,非命疏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唐骥,猛地一躬身:“小生沉睡十万年,头脑一时不灵光,还请命定之子恕罪!”
唐骥看了看手里的天命剑,索然无味的把它扔回了空间里。这就怂了,也太快了吧?
“看着我,给我说说,八扇门后面都是什么样的怪物,你们都叫做什么名字,来历是什么!”唐骥命令道。
“是……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们……曾经都是永恒神族,但是我们堕落了,从光荣的永恒神族当中堕落发疯失去理智,我们荣耀的黄金血化作了漆黑,我们那远超人类的完美身姿,变成了如今的怪物模样,我们的力量位阶也变得腐朽。”
“我们从充斥着荣耀的战士和科学家化作了怪物,而那一位,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找回自我的机会。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们被当做八个封印的守护神,封印在了其中,用时光冲刷我们的堕落血脉,在某一天,或许我们能够从堕落当中回归……”
“很明显,我失败了,我依旧是一副怪物的模样。”
“在十万年的冲刷当中,我找回了理智,但是我也因为无尽的孤独而发疯。憎恨与日俱增,便开始想要毁掉这个充满了错误的世界。这,便是全部。”
“我们一共有八个人,我们的名字分别是:非命疏,猎师厝,殷琼琚,尧知马,徇掠星,落心老,风缺,铡命司。”
……
远处,在那庞然大物落地之后就警惕的藏在了墙角的三人,看到那庞然大物在和唐骥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化作一道流光被收进了唐骥身后的空间,微微思索了一针,突然说道:“我明白了!”
“你们看,那怪物被放出来的时候明明一副要毁灭一切的样子,但是在那个考古学家出示了宝盒之后突然就变得温顺了,甚至被收进了某种空间当中。也就是说……”
“用那个盒子在正确的地方打开大门,释放其中的怪物之后,那怪物会听从释放它的人的命令!我们要发达了!”
“快点汇报老大,我们一定要抢到这个盒子,去释放更多的怪物!我刚刚隐隐约约听见,像这样可怖的怪物,一共有八个!如果能够掌控这八只怪物的话,我们组织肯定能够统治世界!”
第二百二十五章 黑手
轻轻打了个呵欠,唐骥感觉自己似乎是困了,大抵是需要睡觉了。反正他现在一点都不急,睡一觉,晚上启程,第二天起程都没什么区别。
但是当他借着晨曦的第一缕光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的那一刻,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紧接着他就一脚踩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他把脚移开,却发现,那是少女一只残缺的脚丫。
房间里四处都是鲜血,将墙壁染得通红。所有的家具都被掀翻在了房间的四壁下,在唯一一个没有家具的墙角,缩着一个大只佬。
一个长着土黄色鳞片的肌肉盘虬的怪胎,正蹲在墙角,一副自闭的样子。看样子这家伙站起来,算上一米长的脖子能有四米高,只是胳膊和腿一样长,而且脖子也往后仰,所以看起来比起站着,更适合像麒麟一样爬着行走。
“哟,骆驼兄,你变成土龙了?或者我该怎么称呼你,大蜥蜴?或者是地行兽?”唐骥调侃着过去拍了拍骆驼兄的肩膀说道,丝毫没有在意房间里的两个姑娘已经变成了一地残骸的事实。
“老哥,快别说了……你看看我都干了些什么?我现在到是不再是一只什么都做不了的骆驼了,但是我变成了一个怪物……”骆驼兄焦黄色的眼睛里竖直的瞳孔丧气的看着唐骥说道。
“看看这间房子,我失去理智的时候,把那两个姑娘给……我的天,我都不知道我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会这么暴躁,就好像被饥饿和凶残冲昏了头脑一样。”
骆驼兄跨着脸,虽然那张看起来和史矛革一样的土黄色的大脸看起来很凶残,但是放在骆驼兄身上就成了喜感。
“冷静点,我的朋友,不过是吃人而已。”唐骥拍了拍骆驼兄的大脑袋说道,从口袋里掏出一截肉干塞进了骆驼兄的嘴里。
“如果你是为你吃了人而感到痛苦,那么推荐你去看看东方的一本叫做西游记的书,里面哪个神仙的坐骑没有在凡间吃过几个人,更何况你是只动物,吃别的动物,包括人,都是很正常的。”
“如果你是觉得你很喜欢那两个女孩,我得告诉你,一天是孕育不出爱情的,你只是多情泛滥,或者荷尔蒙过度。前者的话我带着你环游世界的时候你会遇见很多各种各样的姑娘,后者的话我现在就能带你去泻火,你选哪一种?”
骆驼兄想了想:“唔,后者吧。你要去环游世界,还要带着我?那倒是不错,我早就听我原来那个主人,就是被你爆头那个,说过,欧罗巴的白皮大洋马特别好。”
唐骥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他在思考骆驼兄想要骑的大洋马是真正的日不落纯血马还是那些股价比较大的白人女性。不过他没有问,到时候看骆驼兄的反应就知道了,而且他觉得是后者,那么问出来就不太雅观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骆驼兄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是像人类一样站着,紧接着就爬了下来。虽然身后没了驼峰,但是唐骥骑骆驼也不用鞍子,骆驼兄也不会把他摔下去。
“我打算睡一会儿,如果你觉得你走的足够稳当不会把我从你的背上摔下去,那么我们现在就启程。或者……”
唐骥环视了一圈全是血的一片狼藉的房间,这地方好像的确不适合睡觉了。那怎么办呢?总不能枕着那只剩下来的脚睡在地上吧。
这么想着,唐骥翻身爬到了骆驼兄的背上,把自己像是盐袋子一样地挂着:“成了,我就这么睡了,把我平平稳稳的带出去,一路往北走就对了!”
“行。还有,我能给我自己起个名字不?老是叫我骆驼兄骆驼兄的,感觉好不舒服啊。”骆驼兄这么说道。
“随你,自己给自己起名去,别麻烦我就行,我睡觉了。”说完,唐骥就沉入了梦乡之中,对外界的任何事物都没有一丝一号的反应。
骆驼兄打了个响鼻,从嘴里喷出一股灼热的气流将旅馆的外墙掀飞,一跃而出落在了地上,稳稳当当的驮着唐骥往城外走去。周围的路人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是在这种寒冷的清晨,能够出门的人都是清醒无比的人,这不是幻觉。
一只庞大的土黄色的龙兽驮着一个看上去正在睡觉的人,向着西北方向飞快的冲了出去,在身后留下了一串奇怪的脚印,以及一个都市传说,还有旅馆主人的谩骂声,骆驼兄的足爪甚至把旅馆门口小布什的脸踩碎了。
“我该叫自己什么呢?阿布德尔?阿比盖尔?阿伯拉罕?呃,感觉都不太好听,不如就叫做我曾经那个主人的名字……虽然他被现在我背上这位爆头了?”
“乌阿姆德阿布德尔。”
唐骥突然开口说道,在这漫天的黄沙之中开口说道。然后,骆驼兄,或者现在该叫做乌阿姆德阿布德尔的怪物,它那淡黄色的外表上骤然浮现出了火红色的纹路,眉心处多出了一个菱形,菱形外侧就是火纹,一直蔓延到后背。
“名字,是一种有魔力的东西。在我的老家,有一种传说,当动物修炼有成的时候,它们会找一个落单的人类,让人类为他们赐名,赐名之后,它们的形体才算固定,才能化形,此时看来不无道理。”
阿布德尔嘶鸣了一声,安静了下来。它的足爪虽然尖锐,掌心指肚却也很柔软,完全不担心陷入沙子之下。
……
“十万年前的那场战争……”
“或许未来再也不会有那么庞大的战争了。”
“因为宇宙里不可能诞生出另外一个和当年的永恒神族那么强盛的种族,更不会诞生一个能够被称为【圣徒】的王和三个王佐。”
唐骥的意识端坐在天理之门上,看着面前的非命疏讲述那十万年前的战争。他的记忆似乎也模糊了,但是还是能够讲述出一个大概来。
“很多人死了……永恒神族这种完全不符合宇宙秩序本身的强大而永存的生命,在那场战争当中,本身的三百二十万永恒神族,在那一场战争之后,只剩下了三十六万三千零一十二个人。”
“我们胜利了……在我们的领袖的带领下,惨胜,我们打破了永恒神族必将因为奈亚拉托提普的脱困而生,然后全灭于与奈亚拉托提普的决战的预言,我们最终活下来了,我们打破了命运。”
“我是一个失败者……在决战当中,我的信心动摇了,我懦弱了,我退缩了。在那一刻,我失去了掌控我自身的力量的强大灵魂,我堕落了,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直到今天,我才恢复了理智,回忆起了这一切。”
“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只知道,这座星球被他们抛弃,这个位面被他们遗弃,他们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对人类也失望了……”
“永恒神族,死一个,少一个,因为永恒一族永远不可能生育,这是永生的代价。或许,这就是永恒神族与人类仇恨的由来在永恒神族刚刚诞生的时候,他们还不曾掌握这力量,于是在实验室与战场上,一个个的死去,永恒一族开始其实有七百六十万余人。”
“永生对于凡人来说是诅咒,对我们来说却并非……”
“人类的灵魂是盐,血中的盐,凝滞而坚硬,却会在时间的流逝下变质,要么腐朽,要么凝固,渐渐地失去生机,化作顽石,失去思考的能力,在无尽的时空当中孤寂而死。”
“但是永恒神族的灵魂,是燃烧悦动的烛火,永远年轻,永远活跃,永远充满动力,永远充斥着对目标的执著与年轻的思想。永生,对永恒神族来说,是祝福,带着绝嗣诅咒的祝福……”
“我是神族的遗留者,我是天使当中的失格者,我被遗弃,也遗弃了自己,在无止境的孤独之中与自己对话,看清了自己的灵魂,明晰了我的使命,然后我看到了命运的轨迹。”
“我的堕落是命运注定的,我在这里也是注定的,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我成为你的使徒是注定的,你的西行也是注定的。”
“对了,最后一件事。我在八个堕落者中眼光是最为广阔的,年龄也是最大的,我要说,你身后的那扇门底下的十二把剑,如果相应的命运注入,可能会成为某件【圣器】。”
说罢,非命疏就不再说话,宛如一块真正的顽石,漂浮在漆黑的异空间当中,一动不动。
唐骥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巨大顽石,笑了出来。命运就是这么可怖,把人往它安排好的路上推过去,就像一个玩弄蚂蚁希望蚂蚁走在自己规划的道路上的孩童一样。
“虽然是命定之子,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粒棋子。但是这粒棋子,至少是点在棋盘正中的大龙,气眼已经盘活,不渝被吃,到是幸事一件。”
说罢,唐骥盘膝坐在了天理之门下,死亡薄纱在身后轻轻飘荡,轻抚着他的后背,而他的面前就是那掌控了风火冰雷天象万变的天命剑。
……
一架直升机在沙漠上扔下了绳梯,将三个人拉了上去。旦增、安昂和苏,他们回到了直升机上,而那里早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在等着他们。
那是一个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形健壮却显得优雅,淡金色的头发在脑后束起,脸型显得坚毅而果断,棱角分明,手中握着一根文明杖。
“mr. wyvern(瓦尔瑞先生)。”三个人鞠躬到。
瓦尔瑞先生抬起手来,制止了他们的行礼:“你们拒绝了我所颁布的任务,我想知道你们的理由。”
“很简单,老大,我们找到了更高级的目标。自始至终,我们的第一目标都是远古留下来的炼金物品,其次才是古董,而我们这次找到了完美的炼金物品!”
说着,旦增把手中的摄像机递给了瓦尔瑞先生。瓦尔瑞先生拿过了那摄像机,看着录像当中非命疏那庞大到难以置信的身躯,轻轻颔首。
“你们做得很好,汇报的非常及时。那么,从现在起,我们的小组的全部力量,将会被运用在得到这把钥匙,并且开启剩下的大门身上。”
旦增挠了挠头,突然开口道:“呃,老大,我们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剩下的大门在什么地方啊!”
瓦尔瑞阴森一笑:“很简单,这个人知道不就行了?你们跟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他,去解开那些剩下的【八大恶魔的封印】。录像里已经清楚的显示,恶魔会听从那释放它的人的命令,你们只需要确保自己释放出它们就行了。”
“我还有一个猜想……你说这些恶魔,会不会还知道别的恶魔聚居的地方?如果知道的话,我们就可以在掌控一个恶魔之后彻底把这个人干掉,由我们,去打开其它的大门!”
说着,瓦尔瑞将手中的文明杖拧开,那文明杖的上半部分是一根手柄,紧接着一根碧绿色的光柱就从中带着电弧伸出,那正是一把翠绿色的电浆剑。
“或许对方是个很难对付的巫师,从他骑着的那怪物就能看出来;但是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你们能够在中东那种乱局当中得到那么多的古董,你们一定可以释放那些恶魔,让它们成为我们的仆役。不过或许你们还需要一个帮手……”
说着,瓦尔瑞点了点手,飞机机舱最后排那个看上去一大团的阴影突然站了起来,化作了人形,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轻轻拱手。
“这位是来自东国的武术大师,叫做【廖福】,他会帮你们的。”瓦尔瑞微笑着介绍到。而廖福,很配合的伸出一只手,抓住身旁一把放着的ma步枪,一把将枪管捏碎成了一团,就好像捏纸巾一般容易。
“你们四个,从今天起的唯一目的,就是放出剩下的所有恶魔,且要由你们亲自动手!”
说着,瓦尔瑞挥了挥手,有人从直升机的另一头推出来了四辆沙漠摩托:“来,我就知道我最得力的手下不会让我失望,我早就帮你们准备好了可能要用的工具。现在,行动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德黑兰
德黑兰,在伊斯法汗的北部,在里海的南部。一座繁荣的城市,在战火当中也已经一半化作了废墟,另一半则正在化作废墟,在炮火的隆隆声当中,在人民的呻吟当中。
从漆黑当中,唐骥骑着阿布德尔,渐渐的走了出来,依稀能够看到阿布德尔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黄色光彩,此时正是深夜,城中灯火如白昼,烈焰在街头焚烧。
“这里是什么地方,开始的地方,结束的地方,我们要坐船启程的地方。”唐骥平静地说道,距离他离开伊斯法汗已经过去了四天,阿布德尔奔袭的速度非常快,尤其是在太阳之下
“我们从德黑兰往北走,顺着里海的边缘一路向北,到达阿塞拜疆,以巴库作为第一道补给站;然后进入俄列亚边境,从阿斯特拉罕找到北行的伏尔加河,顺着伏尔加河到伏尔加格勒,紧接着去博罗捏时,然后一路向北到达列宁格勒。”
骆驼兄……阿布德尔打了个响鼻,它对于这种事情没什么概念,他只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走相当长的一段路径就是了。不过它从出生开始就在四处巡游,多走三两处倒也不难。
“德黑兰,曾经沙漠之上的文明之所,现在的烽火连天之处。它不欢迎我们,但是我们还是要进去,你说这是为什么呢?阿布德尔?”
“山不到我这里来,我就到山那里去。”阿布德尔说着,迈步走进了那城市的边界线,顺着贫民窟,在越来越多的贫民的注视之下,向着城中心迈步走去。它走的很慢,平时那每小时三十公里的速度完全没有发挥出来,仅仅以正常的四蹄动物漫步的速度向着城中走去。
“是龙?是龙吧,还是大蜥蜴?是怪物,是魔鬼,是妖?是巫师吗?大概是巫师大人们吧。回去吧,不要看了,巫师大人会发火的……巫师?好可怕,我们要被当做祭品么?不,我们怎么可能被看上当做祭品呢……”
唐骥的耳边充斥着淅淅索索的言语,细声细气,但是却包含着说不出的沉重和恐惧。但是这一份沉重,在此处,此时,此地,似乎宛若常态。
“我们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在一个错误的世界,错误的时间。”唐骥评价道,然后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上依旧是那一身大衣,他似乎永远都不打算脱下这一身战衣,或许这一身衣服和他是一体的。
“谁知道呢?我生在这片土地上,我看到过它最好的时候,也看到过它最坏的时候,即使是此时,此地,也不是我所见过的最惨烈的时候,远不如那芥末味的气体在空气中荡漾,人们仿佛麦子一般被收割倒下的时候。”
唐骥了然,那是光气,一种化学毒气。唐骥不曾使用过化学毒气,但是却也对此有些了解,毕竟是塔尔的长项。
唐骥从大衣当中掏出了一块饼,在大饼上刻画下了一个十字,将饼分成了四份。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群,围绕着他,带着畏惧,又带着好奇。
“在此我是撒玛利亚人,我将在此布施,不论信仰,不论性别,不论肤色……我愿得皈依,但不皈依也无妨,食物是你们的得,不皈依是你们的失。”
说罢,唐骥掰开了饼,一块,一块,从骆驼背后扔下,落在地面上,却不沾染一粒尘埃。人们争着抢着扑过去,将饼塞进嘴里嚼碎,然后跟随着唐骥,唐骥依旧在撒饼。
人们看到,每当唐骥撕下一块饼来布施,剩下的饼就更大,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上百个人跟随在唐骥的身后,他们已经吃饱,但是唐骥手中的饼依旧源源不绝。
唐骥的大衣里存储了多少食物,他早就没有计算过了。但是或许,养活一座城市的人都足够,因为他曾经在大衣里装下了一座粮仓。
唐骥不曾吃过这些粮食,粮食是用来吃的。那么,粮食就是给这些人吃的,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凡是遇到饥肠辘辘的人,这粮食是他们的得。凡贪得无厌的,生命是他们的失。
人们跟随在唐骥的身后,他们每吃的一块饼,都来自于唐骥的布施。他们已经饱腹,却依旧跟在唐骥的身后,承接住唐骥所扔下的饼,然后递给他们身边依旧饥饿的人。
队伍越发的庞大,每个人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或许是将饼递给下一个人,或许是将饼塞进口中填饱饥肠辘辘的自己,在这一刻却没有人贪婪,他们只是沉默的跟随,无人出声。
天边播撒下了一丝曙光,光芒照耀了大地。在天地将开未开之时,德黑兰内城城墙上守城的士兵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他们在恐惧,举起了手中的枪,却不敢扣动扳机。
一个男人,跨坐在一只土黄色的地龙身上,手中拿着饼,分给身后的人,那些人们自己不吃,却将饼布施给路边的穷苦人。在他的身后,是数千人的庞大队伍,人们跟随着,互相搀扶着,走到了城门之下,簇拥着唐骥。
“该死,这群贫民,是想要攻城吗!给我开枪,把他们打回去,打回去!让他们去死!”将军在后方看到了这一幕,大声地对着传呼机咆哮着,城门处的士兵却默默无言。
曾经的他们,也冲到了城门前,但是他们是混乱的,无序的,充满了暴躁的情绪,却在枪声响过之后疯狂的后退,只留下了因为踩踏而死的尸体。
但是现在的这些人,他们带着秩序而来,他们都很平静,没有鼓噪,甚至安静的让人感到恐惧。他们的眼睛是平静的,却也是带着觉悟的,似乎他们都在等待着命令……
人们汇聚起来,千年之前他们曾经这样,千年之后他们依然这样。人们汇聚在他的身边,不是他施展了神迹然后人们信了他,而是人们信了他然后他施展神迹。
唐骥,从第十二块饼开始,就再也没有拿出更多的饼来。他身后的人,不是被粮食喂饱的,而是被信仰喂饱的,那饼在信仰之力的滋补下,每缺少一块,就多出来一块。
“我不需要神迹取信于人,我只需要对信我的人施展神迹。”唐骥说着,他能够感受到,一枚新神的种子在他的身上种下了,种子却被他剥离之后种植在了天理之门基座的裂缝当中,他自己是不需要成为新神的,新神是天理之门,而不是他。
“老兄,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呢?我感觉你既不是一个悲天悯人之人,也不是一个与人为善之人,虽然并非大奸大恶但是也绝非善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阿布德尔开口问道。
唐骥很平静的回答道:“因为我想,所以我做。我并不悲天悯人,我只是想看,人性当中,有没有善,人类值不值得我环绕世界费尽心思去拯救,我要知道我所做的有没有目的,或者我应该直接带着我所爱的人离开这颗星球,在封神之路走完之后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我觉得不是,这还是不是你真实的想法,但是我觉得我要是再问下去就会变成一种叫做驴肉火烧的事物,所以我觉得我还是不要问为好。”
说着,阿布德尔沉默了,只剩下唐骥看着自己身后的人群,人群簇拥着他,他站在城门前。
阿布德尔说得对,他这么做总得有个理由,那么他的理由是什么呢?或许,他只是觉得好玩;又或许,他真的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更多的可能性,唐骥觉得并没有理由,只是想要这么做,于是就做了。
“打开城门。”唐骥命令道。
没有人行动。
但是城门打开了,就仿佛城门在听从唐骥的命令一般。
风将城门的门栓卸掉,将大门推开,然后唐骥轻轻踢了一脚阿布德尔的肚子,阿布德尔就驮着唐骥,带着身后的人群走进了德黑兰。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了城市当中,唐骥调转过来,看着那些聚集在一起依旧默然不语的人们,开口说话了。
“今天,我带你们到此,将食材摆放在此,你们要自己做。”唐骥说罢,就向着城中走去,而身后的人们便不再跟随。他们向着城中散去,有明白的,有不明白的,明白的带着不明白的。
“今日,我能带你们到城中,给你们富裕的机会,但是得到了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你们自己了。老兄,你说话就不能不用比喻好好说吗?”阿布德尔抱怨着,但是唐骥没有理他,只管让他往前走。
“还有,我要去找姑娘,帮我找姑娘!”阿布德尔说着,甩了甩头,唐骥叹息一声,滚鞍落下,从大衣里掏出一根银条放在了阿布德尔的手中,便独自向城中走去。
走在成立,不过二百米,便有人迎上来,脸上笑开花,腹中藏尖刀。但是,唐骥却无甚可怕,因为凡是人的,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先知到自远方到了卡尔曼苏丹的宫殿,带来了贫穷、混乱、死亡和瘟疫,意欲何为?”迎面而来的人的笑容隐匿在大胡子地下,深邃的眼窝当中藏着一抹凶光。
唐骥坦荡荡的回答:“我自东土而来,要往西方而去,来此不过借道,还望各位行个方便。当然,若是不方便也无所谓,但是我不会改道。”
“那么,请先知来到我们的皇宫,苏丹殿下想要遇见您。”大胡子笑着伸手说道,将唐骥向着宫殿的方向半推半搡的拉了过去。唐骥也不抵抗,只是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
宫殿内外是两个世界,宫殿外是黄沙漫天的阿拉伯世界,宫殿之内却是潺潺流水的宫廷院落,青翠欲滴的树木和花开正艳的乔木与外侧连仙人掌都干瘪的气候完全是两个世界。
进了宫以后,他们把每一扇门都一个个地关上了,还加上了门锁。里面有一个大院子,四周环绕着一个拱廊。四周的墙都是用白色的雪花石膏做成的,到处都嵌有蓝色和绿色的瓷瓦。柱子是绿色大理石做的,地上铺着一种桃花色的大理石砖。
跨过院子的时候,两个戴面纱的女人从阳台上往下望着,开口吐出污言秽语;守卫急勿匆地走着,他们手中的矛尖在磨光的地板上发出响声。他们打开一道精致的象牙门,我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有七个坛子的带水的花园中了。
园里种的是郁金香、牛眼菊、银光闪闪的芦荟,一股喷泉在昏暗的空中悬挂着像是一根细长的水晶棒。柏树就像燃烧完了的火把。在这样的一棵柏树上有只夜莺在唱着歌。
在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宫殿,宫殿的偏门当中走出来两个太监,摇摆着肥硕的身子迎接唐骥,用那焦黄色的瞳孔带着好奇和恶意打量着他。其中一个人低声念叨着恶言恶语,而另一个则从树上悬挂着的盒子里取出香果塞进嘴里咀嚼着,不发一声。
片刻之后唐骥被迎了进去,卫兵们被遣散了,太监在大门上轻轻敲了两下,两侧巷道里各走出三个瘦削的男人,头顶是极高的帽子,手中是一人高的长杖,长杖的顶端是旋转着的四根扭曲在一起的锋锐利刃。
他们是宫廷巫师,卡尔曼苏丹蓄养的巫师,在宫廷当中,为卡尔曼苏丹炼金炼丹,保护他的安全。
在六个宫廷巫师的围拢之中,唐骥跟随着他们,走进了宫殿。为首的宫廷巫师转过头来,对唐骥露出了带着恶意的微笑,另一个宫廷巫师的法杖末梢长出了甜甜的桑果,被他摘下来塞进嘴里,流出了紫红色的汁液。
唐骥微笑着,不出言语。他看了看这座城市,幻影尘沙笼罩之下的阴霾,将这座城市化作了海市蜃楼。这里是美丽的人间?还是风暴摧残当中的一座落魄城池?
看了看宫廷当中若无其事走来走去的太监与宫廷巫师,还有蒙着脸却穿得很少的光着脚的舞女,再看看宫廷外的烽火连天,看看那手持枪械在生死当中挣扎的头巾人们,看着那些在战争当中不知所措的母亲与孩子,看看那些失去了一切在子弹纷飞的路口平静的抽着水烟的老人们,唐骥哂然一笑。
不过如是。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这是你的得——
宫殿当中是一片漆黑,但是伴随着一盏油灯发出了柔弱的光亮,仿佛是一条线似的,一盏一盏的灯火亮了起来,每一盏灯火的旁边都有一个身材很好但是蒙着脸的仕女静静地退下。
灯火一直蔓延到了那中央宝座的脚下,照亮了那年轻的苏丹苍白的面孔,面孔之上的一丝哂笑,和对唐骥的一丝打量。
年轻的苏丹躺在大红的狮皮长椅上休息,双眼仿佛疲惫的沉着,手轻抚着一只栖在小腹上的猞猁。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未着上衣却带着铜盔的黑人,那人两只穿了眼的耳朵上垂着一副沉甸甸的耳环,手中拎着一把看上去沉重的砍刀。
唐骥站在堂下,苏丹问他,你从何处而来,要到何处而去,唐骥却不回答,只是看着他微笑。苏丹也微笑了,点了点手,那黑人便举起了手中的砍刀,对准唐骥砍了下来,只一下,砍刀便断了。那黑人便浑身打颤,躲到了架子后。
苏丹站了起来,俯视着唐骥,唐骥仰视着苏丹,眼神却是俯视,脸上带着不经意的微笑,不卑不亢,或许是没有必要卑,更没有必要亢正如你不会对一只动物摆出骄傲的表情。
苏丹抬起手,空气中便浮现出了无数的短矛虚影,数百上千,前后左右,对准了唐骥。而唐骥依旧看着,丝毫动作都没有,甚至看上去不打算反抗。
就在一个瞬间,似乎是苏丹下了决定,所有的短矛在那一刻毫无时间差的朝着唐骥飞射而来,唐骥甚至能够感受到被短矛撕碎的气流掀起的风浪。
然而,唐骥微笑着,看着长矛飞射而来,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然后长矛在半空中化作了齑粉。他依旧没有动作,脸上带着笑意,那笑意却惹得苏丹浑身发寒。
苏丹的牙齿打着颤,他没有感觉到巫术力量,唐骥并不是一个巫师,他深知这一点。于是他开口道:“阁下啊,请问,你究竟是一个我不应该伤害的先知,还是一个我不能伤害的先知的儿子?”
“姑且听之,如是我闻。”唐骥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手,于是年轻的苏丹便走了过来,跪在了唐骥的面前。唐骥俯视着苏丹,苏丹仰视着唐骥,眼神中却是敬畏一如面对神明的凡人。
“旧世界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全新的世界将会降临,我们要与新世界战斗,以殖民者的身份掠夺他们,以侵略者的身份摧毁他们,以满盈的恶名去剥夺他们。”
“天空震荡裂开反复八次,此间,新世界将会降临。在那一刻,有的国王相信我,准备好了坚船利炮;有的国王将信将疑,铸造好了高强城坳;有的国王不相信我,在王国中荒废嘲笑。”
“那准备好的国王,就是饱满的谷子,在春天播种下去,在秋天将要收获,有一百倍的,有六十倍的,有三十倍的。”
“那将信将疑的国王,就是不甜的葡萄,不能榨浆酿酒,却也可以果腹,有三倍的,有一倍的,还有失去一半的。”
“那不信的国王,是牧羊人圈养的黑羊,毛发污浊无用,只能杀死吃肉。他们不能得到草料,连已有的也要被剥夺去。”
“准备去,国王,让你的士兵披挂,让你的马匹雄壮,让你的船只迅捷,让你的炮火猛烈。跟随我,而我跟随主所勾勒的命运,我们都是命运的士兵,我要让跟随我的人得到一百倍,六十倍,三十倍。让那不信的,你们的得就是他们的失。”
苏丹低下了头,仕女从一侧垫着脚无声的小跑过来,纤细的手掌心是一抹姜黄。唐骥捏起姜黄洒在苏丹的头顶,将黑发染成黄色,仪式便完成了。
“先知,请容我为您的旅程献上我所能的帮助。请随我来,从我的财宝里拿走您希望的,留下您所不屑的,您所不屑的将成为我所珍藏的。”苏丹弓腰说道。
唐骥便随着苏丹走进了宫廷之后,那里有一间屋子,八面都是用红云斑石修筑的围墙,铜皮装饰的天花板上悬掉着一些灯。苏丹触摸了一面墙,墙就自动打开了。
唐骥与他走进了里而的一个长廊,廊里点了好多火炬。在长廊两旁的壁禽中,放着很多巨大的酒缸,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银币。
唐骥与他来到了长廊的中央,苏丹说了一句平日不应说的话,一道装有机簧的花岗岩石大门一下子就弹开了,他用手挡住他的脸,以免他的眼睛给弄得发花。
一个巨大的乌龟壳里装满了月牙石,巨型月亮石的空处里堆满了红铬宝石。纯金铸造的箱子里乘着洁白的象牙雕刻的三转球,皮制的口袋中是闪烁的钻石。还有红玛瑙和祖母绿,红玛瑙放在钴蓝杯中,祖母绿放在铂金杯中。
青金色的利刃排列在杉树的架子上,旁边堆放着落灰却闪烁的盾牌;袋子里是成捆的气息氤氲的法杖,另一些袋子里则是炼金蚀刻。所有的武器在金丝掐边镶嵌紫玉的纯白丝绸的包裹当中,旁边还有红松箭筒里银光闪烁的利箭。
从东方来的瓷器在房间的一脚堆放着,旁边是和纸上荡漾的水墨画;金丝木上摆放着大块的沉香,沉香之下的架子是一整块黄玉雕刻的,在沉香正中央的凹陷当中是两柄黑犀角的匕首。
“先知啊,你尽可能的拿走吧,如果它们当中有任何能够对您带来帮助的的话。”苏丹说着,他的脸上带着不舍,但是为了更大的利益,他能够放弃这一切。首先他是苏丹,然后才是财宝之主。
唐骥摇了摇头,他从面前不起眼的陶缸中抓起了一枚银币,又是一枚,一连抓起了三十枚银币,把它们用一根细丝串了起来,捧在手中。
唐骥转过身去,指尖轻点苏丹的额头:“那么,我拿走了你的罪恶。你的金银,让它们留在你的箱子里,我不需要。让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你要在这里种下美德的种子,清除荆棘与盐,让土地上长出甜美的葡萄和饱满的谷子。”
苏丹受教,于是唐骥便离开了宫殿,没有回头,他每走一步身后的风就会自发的拂去他的脚印。而苏丹,在自己的额角抹上了一抹姜黄,然后回到了王座上。
唐骥走出了皇宫,太监们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不自觉的将嘴里还没有嚼烂的香锭咽进了肚子里;宫廷巫师们轻轻鞠躬,他们的五感很强,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更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至少自以为知道。
当唐骥走到皇宫门口的时候,阿布德尔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阿布德尔那张蜥蜴和骆驼结合出来的大脸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但是或许只有唐骥能看懂,在别人的眼里这却是一个恐怖的笑容。
唐骥登上了阿布德尔的后背,便站了起来,驮着唐骥向着远方走去。城中的人们向着先知注目,看着先知的身影逐渐淡漠在了风沙当中,然后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默然的工作。
行走在风沙当中,唐骥拍了拍阿布德尔的脑袋,阿布德尔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还是很满意唐骥这个主人的,毕竟会给一只骆驼嫖的钱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不过那个姑娘真的好绵软啊……
唐骥看了一眼这龌龊骆驼,摇了摇头,他想不通他的第一只坐骑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只骆驼。虽然说是因为唐骥的血才变得像一只地龙的,龙性本淫这种事情也能稍微解释一二,但是貌似骆驼兄在还是一只骆驼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人类姑娘了……
“行了,老大,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啥要做一个神棍吗?我觉得如果你真的全力输出,把这座城市打沉应该都不成问题啊?”
阿布德尔咀嚼着嘴里的沙枣问道,在离开城市之前买了一大袋子沙枣扛在背上,反正的手也能抓东西,于是就不时抓一把沙枣塞进嘴里,然后把枣核像是机关枪一样的喷吐出去。
“我要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让他们跟随我,用他们的命运簇拥我走完封神之路。越多的人围绕在我的身边,我走封神之路就会越轻松。”
唐骥这么回答道,同时也看了一眼身后。在那黄沙覆盖的阴影之中,有一伙人正在默默地跟着他,大概就是在他释放非命疏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那一伙人了。
但是唐骥不在意。
他身边的人会簇拥他上天堂,不论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如果说朋友是炼钢的碳,那么敌人就是磨刀的石,他们都会簇拥唐骥上天堂,只要有越来越多的人围绕在他的身边。
身后聚集的人似乎多了起来,那一辆跟踪他的车渐渐地远离了,成群结队的骆驼似乎跟了上来。虽然唐骥曾经让苏丹不要多事,但是他似乎还是派遣了一支队伍跟了上来。
阿布德尔有意的放慢了速度,骆驼群便追随了上来。骆驼的身上拖着水和食物和金银,还有人。一共有二十四只骆驼,每两只骆驼身上就骑着一个仕女,身旁跟随者一个卫士。
卫士们身上穿着盔甲和长袍,腰间带着单手锤,手中端着枪支,在沙漠上行走宛如在平地上行走一般,他们的长跑上带着血色,阴森可怖,看上去像是百战之人。
仕女们全都带着薄薄的面纱,上身是舞娘所穿的胸衣,露着肩膀和肚脐,下半身则是华贵的长裙,赤着脚,在脚部的食指上带着一枚金属的戒指,在脚腕上也啷当挂着几个金环。
“那个蠢货苏丹,是想要把我先知的形象改造成西行的波斯商人吗?”唐骥无奈的吐槽着,阿布德尔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
于是,唐骥从空间里抽出了天命剑,轻轻地一挥,太阳高挂的天空中旱地惊雷,熊熊的火焰在唐骥的身后的砂砾上划出一道线来,沙子渐渐地被融化成了玻璃水,那道线就是天鉴,不允许任何人过来,或者过去,大火会烧三天三夜。
唐骥转过身去,这样那商队就不会跟过来了。是的,唐骥宁可称呼那是商队,也不愿意承认那是一支护卫队。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或者说如果有人能够杀了他的话,那么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当中没有一个能够保护他的,唐少龙也不行。
但是就在这一刻,唐骥突然听到了自己的身后传来的声音,那是一个女孩子的惨叫声,压抑着,却又压抑不住的发出来的惨叫声。
唐骥回过了头,却看到一个少女,赤着脚,踩着超过六十度高温的沙子,向着那火圈走了过来。那是护卫队当中的一个仕女,她向着唐骥的方向义无反顾的走了过来,脚底已经被炙烤的发出香味,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焦黑,头顶的汗水不要钱一般的滴下,她却在依旧向前。
唐骥漠然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进了火焰的范围当中,轻轻伸手驱散了火焰的温度。他很疑惑,这个女孩为什么如此的执着,一定要走到自己的面前?
少女拖着浑身的烧伤,走到了唐骥的面前,跪了下去。唐骥轻轻摆了摆手,他和新神不一样,他把信仰力量当成一种货币,能够随时从名为奈亚的杂货铺里买东西的货币,需要什么就买什么,虽然利用率很低,但是他本来也不依靠信仰吃饭。
轻轻挥了挥手,少女身上的伤就痊愈了。说起来,不知为何,似乎治愈别人比治愈自己所花费的代价要小得多,唐骥已经进行了实验,同样的伤势,治愈需要的能量也一模一样,但是治愈别人很容易,治愈自己的代价是数十倍。
“为什么要跟随我?”唐骥俯视着她问道。
“因为跟随先知是我的光荣,跟随着先知,我能够得到光荣,这是我的得我愿意为此付出失,即使那是我的生命。”少女回答道,带着虔诚,眼中是仰慕和敬畏,却没有一丝浑浊。
“那么你就跟随着我吧,我会教授你一些东西,这是你的得”唐骥说着,抬起了手。对于虔诚的求道者,他总是愿意给予更多的,因为他们配得上。
“那么,在我们行走的地方,阿布德尔就交给你来照顾了。”说着,唐骥从骆驼兄的背后落下,对少女说道,同时和阿布德尔有了一个眼神交流。
老哥,我就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变异
戈壁滩上,万里无云,天空中赤红色的日头照耀着大地,让大地被炙烤的发烫。唐骥端坐在阿布德尔的后背上,平静的打坐着,他的意识仿佛沉到了海底,又仿佛进入了宇宙,探索着人类的精神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这会让他变得更强。
修行就是这样,外物或许能够让你的力量变强,但是根基终究还是自己的心境。只有心到了,才能够运用力量;如果心不够,力量只是暂时的。据说,永恒神族的力量,就源自于他们的内心,只要灵魂还在,哪怕把他们塞进一具普通人的身体,也会在几天之内重新拥有永恒一族的力量。
“你不失去,就难以得到。你得到了多少,就会有同样的失。”唐骥默念着,这并非他自己所想出来的话语,而是命运向他揭示的。
“那一千年完了,撒但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唐骥平静的吟诵到,所说出来的是一个预言,却仿佛真实。
那少女,名叫阿伊莎,跟随在阿布德尔乌阿姆德的身边。她的脸上蒙着轻纱,长发披在脑后,头顶上是金的和银的饰品,上半身只是简单地金属与薄纱编制的胸衣,下半身则是华丽的轻纱长裙,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毫无赘肉的腿,在裙子下,一双赤脚踩在滚烫的地面上。
阿伊莎能够感受得到疼痛,那是灼热的疼痛,太阳晒在她的身上像是要把她烤干,大地仿佛灼热的铁板炙烤着她的脚心,像是要把她烤熟。
但是,阿伊莎更能感觉到,太阳虽然要把她烤干,她却丝毫没有脱水或者神志不清的症状;大地虽然炙烤着她,她却没有烧伤的痕迹依旧能够感受到疼痛;大地上的砂石磨痛了她的脚,她的脚底却既没有出现水泡也没有起茧子,依旧白皙嫩滑。
“神让他的信徒历经痛苦,却不让他的信徒流血。这是神的考验,神说:要有得,必定要失。这就是我的失,我将得到承蒙光荣。”
阿伊莎顺从的跟随着唐骥,哪怕再忍受炙烤与疼痛,她没有问出一个字,一句话。跟随就是荣光,承蒙荣光就是幸运,幸运之后,就不应该奢求更多。
唐骥又看了一眼阿伊莎,这个姑娘给了他一种仿佛瓦莱莉雅的错觉,驯顺的跟在自己的身后,听到了命令就会执行,得到了赞扬就会开心,纯洁而美丽。
瓦莱莉雅,你过得怎么样?还有白猫……
人生中,从七岁过后就没有过的浓烈的孤独席卷了唐骥,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白猫对他来说多么重要,重要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唐骥从七岁开始认识了陆雅洁,他们一起长大,每天形影不离,一起去学校,一起放学。初中他们也在一起,陆雅洁的父亲会很高兴的开车送他们两小只一起去学校,不过后来陆雅洁的父亲去世了,于是就改成了唐骥骑着自行车带着陆雅洁去学校。
中考,唐骥当初的分数是全省第五,在省重点上学,但是陆雅洁却没有考上。她很伤心,和唐骥说,就算我们不能一起上高中了,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但是唐骥在哪一年夏天转学到了陆雅洁的高中对于他来说,在什么地方学习都能拿到最好的成绩,因为他从来都是自学而不是靠老师;但是如果没了陆雅洁,他只会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在陆雅洁进入新学校的班级的第一天,她看到了微笑着的唐骥抱着一捧薰衣草递到了他的面前。从那之后,他们两个就走到了一起,他们之间的默契是正常人难以理喻的,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然后……陆雅洁去世了,就在唐骥考上大学,准备正式向陆雅洁求婚的前一个月。
在唐骥最痛苦的那一天,唐骥捡到了白猫,他一直坚信白猫是陆雅洁派来陪他的小天使。白猫也正仿佛一个天使,乖巧可爱,粘人,而且还很聪明。
末日来了,唐骥发疯了,然后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有白猫不离不弃的陪伴在他的身边,他曾经的队友都已经不见了他曾经是有过队友的。
然后,在第一个幻界,他惊异的发现,白猫居然能够说话,能够和他聊天。从那时起,唐骥就再也离不开白猫了。他发觉,只有白猫能够理解他,理解他的孤独,理解他的痛苦,理解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和最坚硬的地方。
白猫是个女孩子,唐骥从来没有把白猫当做一只猫咪,白猫从来都是他最信任的那个人,是填补了陆雅洁所留下的空洞的那个人,是他最爱的……
唐骥割裂了自己的手指,赤金色的血液涌出,唐骥能够感受到六种炼金金属在其中合为一体。如果他想,他能够从血液中提炼出金属。
“就用这融合金属,来做一枚戒指吧。能大能小的戒指,一枚魔戒,在上面铭刻最强大的誓约和保护魔法,然后把它送给白猫。”
“等到我回到了长安,见到了你,我就要和你订婚。这一次,我不会犹豫,我要让你在我的身边,永远不和我分离。”
唐骥这么想着,潺潺流出的鲜血落在地面上,但是那血液已经是漆黑一片,其中最耀眼的金属已经被提炼而出,化作了半空中一枚金色的指环。指环上毫无装饰物,却显得极为耀眼,难以言喻的庞大力量在其中汇聚。
渐渐地,纯金色的指环上浮现出了一行文字。那文字是用一种未知的语言书写,那是唐骥从唐蒂亚戈那里学到的文字,一种不存在与现世的文字。
“很好,同时具备了外神的诅咒和命运的祝福的戒指。这枚戒指,在白猫手上的时候,她就是受到命运庇护的,所有的不幸都会被命运传递到他人身上;而如果有任何其他的人带上了这枚戒指,就会受到外神的诅咒,变得狂暴,不可见,渐渐地发疯,变成一只贪婪的怪物!”
“这枚戒指,就叫做……爱之列车吧。”唐骥微笑着将戒指熔铸完成,塞进了嘴里。这枚戒指看上去制作的轻而易举,却混合了命运的力量,是这个世界上的无价之宝。有了这枚戒指,除非是旧日支配者那个级别的敌人,否则没有什么攻击能够伤害到白猫。
制作这枚戒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深邃的爱。唐骥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爱,于是下了一个制约:只有白猫才能用这枚戒指,这枚戒指只能保护白猫,即使是唐骥自己带上这枚戒指也会受到最严苛的诅咒。
正如同医疗别人所消耗的远远小于医疗自己一般,医疗自己是【索取】,而医疗别人是【奉献】与【爱】。情绪的不同,决定了力量和代价的区别。
然后唐骥转念一想,戒指似乎是最好戴在身上不容易破损丢失的饰品形式了。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能制作一批戒指来练手呢?就当做制作炼金装备的练习……
不过这一次当然不可能用唐骥自己的血液里的六神金去做戒指了,奢侈也不是这么个用法,这六种金属的珍贵程度合在一起都顶的上天理之门了……
天理之门上到是有不少的金属,随时可以抽离一部分,反正那时一整条矿脉里的金属,只抽取一丝不会造成影响。更何况,矿脉里可不止有金属,还有各种各样的宝石。
“金属元素,能够当做炼金基础的元素,三种:金,银,铂;能够当做镶嵌灌注的宝石有十二种:红铬石,绿松石,蓝宝石,黄玉,紫水晶,钻石,猫眼石,祖母绿,红玛瑙,和田籽料,玉石英和青玉。”
“那么,做三种戒指,铂金的三枚,黄金的七枚,白银的九枚……然后用我的血再加一枚,一枚能够统御所有戒指的力量的指环。”
说着,唐骥开始用天河幽炙如果只是小范围的使用还是可以的融化了一块白银,让一根银条渐渐地浓缩,变得微小,化作一枚戒指的样貌,然后开始在上面铭刻卢恩文字。
然后失败了。
是的,唐骥的精神力还不足以百分之百成功的铭刻卢恩文字这种囊括了三个空间维度和一个时间维度的文字,即使只是单个的文字也很困难。
“很显然,这需要不断的练习,幸运的是,我的时间很多,在回到长安之前我都可以一直联系。以及,原来阿兰珈托给我的手机还能联系上,这是让奈亚对这手机做了什么吗?”
唐骥看着手机里传送过来的试验资料和记录,嘴角微微抽搐,所以你已经成功的做出兽人这种东西了,而且还有十二种,而且和人类没有生殖隔离,亲代会遗传母体的外貌特征?
换句话说,当兽人和人类生孩子的时候,只会遗传母体的外貌,不管母体是兽人还是人类,且不会携带父亲有关于兽人与人类差别的基因。
也就是说,如果是兽人父亲人类母亲,出生的就是纯血人类;如果反之,就是纯血兽人,不存在血脉稀释或者类似的问题。当然,如果是不同种族的兽人,那么也以母体种族为准。
“阿兰珈托你可真能搞事情,我才走了几天,你就给我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很好,你真的很好啊我跟你说……”
然后唐骥又接到了一条消息,这一次他差点连自己先知的风范都没维持住,一头从骆驼背后栽下来。所以说,果然万恶之源就是阿兰珈托吗?当初创造了鼠人这个对人类威胁极大的种族,今天又创造了兽人这种奇怪东西,居然还……
为了增加兽人的数量,阿兰珈托和唐蒂亚戈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还达成了一项愉快的py交易。
唐蒂亚戈会创造十二种兽人各五十万个相貌在平均水平及以上的女性,投放在亚细亚、欧罗巴、阿美利加三座大陆上,同时给她们置入虚假的记忆,让她们以为自己不过是本土变异生物。由于这些兽人并非正常生产诞生所以它们没有灵魂;但是她们的后裔是有灵魂的……
而阿兰珈托和唐蒂亚戈所达成的交易,就是所有这些兽人的第三子的灵魂,全部归属唐蒂亚戈所有,从今往后兽人的第三胎必定是死胎。
不过这对于兽人来说似乎并不是个事儿……毕竟兽人平均每次排出卵子是三颗,换句话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第一胎就已经把注定要死的胎儿生出来了。
“这特么是想要制造物种入侵吗?阿兰珈托你给我过来我要给你脑袋上加两个buff!”唐骥的眼皮都在抽搐,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崩溃过了,但是阿兰珈托和唐蒂亚戈真是不把这个世界彻底掀翻不罢休啊!
“我一共制造了十二个品种的兽人,分别有着十二种动物的特性。最关键的是,这次制造出来的兽人除了变异部分之外和人类没有太大差距,不像鼠人连理智都混混沌沌变得和老鼠差不多。”
“牛人(偶蹄目黄牛),生产者,力量极大,肌肉脂肪较高但是没有明显的脂肪层,身材略显高大,爆发力能够达到亚洲黄牛的水平。变异部分:头顶长角,足部是蹄子,消化系统改变(盲肠膨大),身后有尾巴。”
“猫人(猫科云豹),掠食者,习惯用脚尖着地,指尖足尖的指甲是从肉中生长出的爪子,五感极其敏锐,擅长攀爬,且拥有猎杀本能。变异部分:犬牙变长,猫科动物的耳朵,爪子,掌心肉球,尾巴,消化系统,行动姿势以及脊椎结构。”
“狼人(犬科蒙古狼),狩猎者,擅长群体作战,嗅觉及听觉极端灵敏,天生的群体配合狩猎者,不像猫科动物具有杀过行为,没有猎杀本能,但是战斗力也不如猫科。变异部分:犬牙变长,犬科动物的耳朵,尾巴,消化结构。”
“兔人(啮齿动物门北极雪兔),生存者,腿部力量加强,听觉加强,速度非常快且擅长挖洞,牙齿在受伤情况下能够自发生长。变异部分:牙齿,耳朵,眼睛,腿部,尾巴,消化结构。”
“蜥蜴人(有鳞目彩虹飞蜥),猎杀者,冷血动物,心脏只有三块瓣膜,胸腹部和四肢内侧之外的部分带有鳞片,能够抵御普通力度的冷兵器攻击,能够冬眠。变异部分:舌头,皮肤,体温,心脏,尾巴,消化系统。”
“人马(奇蹄目纯血马),变异程度最高的生物之一,上半身是人而下半身是马。但是在青春期结束之前下半身的前一对蹄子并不会发育,所以和人类一样站立行走,身材比例与人类无异,除了肚子的位置多出一对未发育的前蹄。在青春期结束后前蹄发育,下半身会变得如同真正的马匹一样。”
“羽人(今颚总目夜莺),变异程度最高的生物之二,前肢变成了鸟的羽翼而后肢变成了鸟的爪子,能够在天空中飞翔,月经时以下蛋的方式将废物卵子排出体外。因为未知的变异,所有羽人的羽毛都在粉色与紫色之间。”
“鱼人(鲈形目金枪鱼),水下者,冷血动物,同时能够使用鳃和肺部呼吸,指间有鳍,后背与手脚部位有鳞片,在水下速度极快,且容易被大型鱼类忽略。变异部分:呼吸系统,内循环系统,皮肤。”
“羊人(偶蹄目岩羊),极寒者,变异特征很少,只有体毛旺盛与头顶长角,以及身后的尾巴。同时,手脚力量极大且骨质极为坚硬,能够在最为陡峭的山崖上攀爬,能够在含氧量极低的地方运动,能够抵御寒冷。变异部分:毛囊,尾巴,骨骼。”
“松鼠人(啮齿动物门松鼠),斥候,速度极快,身形矮小,即使是成年个体身高也只有一米四左右,动作迅捷,能够快速运动保持平衡。变异部分:尾部,牙齿,耳朵。”
“蝙蝠人(翼手目吸血蝙蝠),与羽人不同,能够飞行,但是羽翼是长在后背的,有着完整的四肢与哺乳动物的体内系统。与其说是蝙蝠,到是更接近于恶魔。变异部分:羽翼。”
“半龙人(爬行动物门红色种),运用了还不能称之为龙的种基因,赤色的鳞甲和锋锐的指甲,橙色的长发,头顶是锐利的犄角,能够运用火焰的力量,同时也拥有能够飞翔的羽翼,是强大无比的种族!”
第二百二十九章 边境冲突
“Выotвpatnteльhыnoceл,вывeдntemehrn3moenctpahы!ecлnвыпpoдoлжnteдвnгatьcrвпepeд,rpa3o6ьюгoлoвyвaшenco6ake!”
“!!”
“苏卡不列!!!”
“砰!”
远处走来的唐骥微微抿了抿嘴,看着远方的黑海边上绽放出的血花和倒下的无头躯体,摇了摇头:“这算是毛子对于从南方沙漠来的异教徒的标准欢迎仪式吗?还真是符合他们的风格我是说,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阿伊莎走在阿布德尔身边,神情冷漠。她本身就生长在两伊边境,家人都死在了枪炮之中,必要的时候她也能够端起枪来战斗。也正是战争,才锤炼出了她的心态,能够在被火焰灼烧的情况下继续行走,追逐自己的目标。
远方眼看就要打起来的两群人转过了头,却看到了两个奇怪的人一个其在某种近似于地龙的生物身上的穿着英式风格墨蓝色大衣的男人,和一个跟随在他的身边穿着仿佛大食舞娘的少女,少女的脸上还带着面纱,身穿轻纱和金属胸衣,让人不禁疑惑她会不会冷死在此。
是的,现在的气温已经下降到了十五度,那少女身上穿的衣服实在是太单薄了。她看上去也不像是有着脂肪层能够抵御寒冷的毛子大妈,她是怎么在这种气候下坚持下来的?
事实上,阿伊莎现在的确冷的浑身僵硬。但是,她却在苦苦坚持着,因为一路上他们根本没有遇到城市,就连喝水都是靠蒸馏里海的水解决的。唐骥虽然有很多资源,但是他不会给阿伊莎用,因为跟随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不过唐骥还是为她做了些事情,那是先知最擅长的事情他配了一杯药剂给阿伊莎喝了下去,这样不管是冷还是热,她都不会感冒了。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增强抵抗力的药剂。
巫师是不会感冒的,但是唐骥并没有想过把阿伊莎转化成巫师这也是阿布德尔的想法。巫师的寿命悠久,但是永生永世都要承受精神上的苦痛,这就是代价。而阿布德尔不希望这个女孩承受那么多。
唐骥对此到是无所谓,因为他也并非巫师,而且如果说在一位明显不是巫师的先知身边出现了一个巫师,那么他行的神迹有可能会被归类到这个巫师身上,甚至会被当做巫师的傀儡,那就不好了。
都说有超自然力量的人不容易被忽悠,但是其实巫师更容易被忽悠,因为他们被巫术本身折磨的太久了。在他们的心里,所有的超自然都是巫术和魔法造成的,而当一个人既没有使用巫术也没有使用魔法却依旧能够制造超验的时候,巫师就会自发的聚拢过来。
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渴望,或许还有畏惧但是在普通人眼里,恐怕就剩下敬畏这一种情绪了,这也是唐骥所想达到的结局。
渐渐地,唐骥走到了这群已经开始械斗的人的面前。他看着这群人,举起一只手,轻轻地说道:“止戈。”
一瞬间,所有的枪支全部哑火。毛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食人们已经扔下枪抽出了弯刀砍了过去。但是就在弯刀接触到对方身体的一瞬间,化作了纯净的灰烬。
唐骥看了他们一眼,他可没有调解的心思,但是他现在需要一个带路的人。离开了沙漠之后,阿布德尔自带的【老马识途】就用不了了,这样下去他们恐怕真的只能一路顺着里海边缘走下去,那消耗的时间就太长了。
“伏尔加格勒,有人愿意带我去吗?”唐骥看着两边的人问道,脸上带着中正平和的笑意,然而阿布德尔却打了个寒颤。它知道,自己的这位老伙计,如果露出这样的笑容,那就说明有人要吃亏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抱着脑袋的大食人走了过来,轻轻鞠躬行礼,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一时间让唐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着要不要干脆把这个人烧掉一了百了。
但是阿伊莎迎了上去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跟随的这位先知并非普通的大食人,不会对女孩子抱有歧视或者蔑视。在他的眼里,更注重的或许是坚定的信念和坚强的意志,以及不变的忠诚,而不是性别。
少女双手捏起裙边的轻纱,微微行礼,和那大食人交流了起来。唐骥闭着眼睛坐在骆驼背上,然后睁开眼这里海当中,似乎有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某种包含着克苏鲁的力量,但是又充斥着怨念的东西……
“什么鬼玩意儿……不,不会吧?我果然是已经跑到亚细亚和欧罗巴的边界线了吗,居然会出现这种怪物?那么我之后到斯班尼士的时候是不是还会遇见洞窟里的吸血鬼啊?”
唐骥虽然在吐槽,但是却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并不准备亲自动手,而是准备测试一下自己从伊斯法汗带出来的那位朋友非命疏的战斗能力。
天空仿佛在这一刻黯淡了下来,昏黄色的天空化作了漆黑一片,鲜红色的月亮的影子渐渐遮蔽了太阳,那是大日食。
唐骥看着天空,感受到了怀里炽热钢尘的颤动。果然,那个被尘封的世界已经被封印的太久了,仅仅是打开了第一道封印,里面的力量就开始侵蚀现实世界了。
不过唐骥对此并不担心。不要看现在这天象很吓人的样子,但是其实这只是尘封世界里的黑气被放出来了,而不是尘封的世界里的生物造成的。而大日食所造成的危害,更多的也是由日食诞生的邪恶生物造成,而不是日食本身。
就在太阳被完全遮盖的那一刻,平静的里海海面突然变得震荡了起来。无数身上披着类似藻绿的庞大怪物哀嚎着冲了出来,它们的目标似乎就是面前正在争执的人群。
【沼泽怪物】克系生物,本来是人类,在水中溺亡之后被克苏鲁的力量侵蚀,与沼泽的淤泥融为一体所化作的怪物。没有智力,能够和人类一样繁殖,每七个月繁殖一次,每次能够诞生三到五个胎儿。
从现在,就能够看出毛子和白布包头们的区别了。白布包头们的第一反应是远离水域,而毛子们的第一反应则是大吼着苏卡不列举着手里的枪射击这次这个男人可没有说止戈!
这一次,子弹飞射而出,将沼泽怪物撕成了碎片。从本质上来说还是生物的东西,就会受到物理攻击的伤害,这一点无可厚非,就像唐骥也本能的从怀里抽出了m500,但是觉得似乎和身份不符之后就塞了会去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灼热的风扑面而来,温度超过了两千度,一瞬间的过蒸杀甚至让沼泽怪物身上的绿色苔藓被灼烧成了焦炭。
阿布德尔,骆驼兄哼了一声,它虽然是土黄色的,但是却实打实的从唐骥那里得到了火焰的力量,只不过无法直接使用火焰,只能喷吐出热风而已。但是就是这种温度的热风,也绝对能够轻易杀死敌人。
唐骥轻轻打了个响指,半空中骤然出现了一座庞大的大门,那是天理之门所在的异空间的大门。从中,一个足足百米高的庞大身躯从中挤了出来,一尊庞大的砾石巨人,下半身是四足而上半身是人类,四条手臂闪烁着金属的色泽,分别拿着降妖宝杖、月牙铲、水磨禅杖和金刚降魔杵。
“非命疏,去,屠杀!”唐骥挥了挥手,用中古汉语说道,于是非命疏手中的降妖宝杖猛地往地面上一杵,无数的尖刺石锥就从水下刺了上来,将大量的沼泽怪物全部刺穿。
紧接着,非命疏另一只手中的金刚降魔杵猛地一拧,所有的石锥全部破碎成了比砂砾还要细小尖锐的石子,那些沼泽怪物每一次呼吸,都会将尖锐的石子吸进鳃里,只数次呼吸的功夫,它们就开始不断地吐血,眼看是活不长了。
然后,非命疏另一只手的月牙铲和水磨禅杖开始仿佛剁肉馅一样的飞速切割,都带出了残影,将每一个上岸的沼泽怪物切成了肉泥扫回了里海当中。
非命疏仅仅用了三十秒就清空了一座海滩,而此时他体表的黄金回路甚至还没有亮起来,这证明他连五成力都没有用上唐骥就是在用到五成力的时候黄金回路才会发光。
“哎呀呀,这个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呢,所以说,你的神术天赋是和【土】有关是吗?”唐骥波澜不惊的问道。
所谓【神术天赋】也就是指用【】来发动的天赋。不过与巫术不同,【神术天赋】具有【唯一性】,也就是说一个永恒神族有且仅有一种神术天赋,且不会与任何其他永恒神族发生能力重复的现象。每个永恒一族的能力,都是独一无二的,最多相似,却不会雷同。
唐骥的神术天赋就是【天河幽炙】,在神术天赋五大类当中元素类的顶点存在,再还不是旧神的那一位手中就已经能够当做对界(位面)宝具的力量,只是唐骥现在还用不好罢了。
“啊……的确和土有关,但是并不是最强的元素系(元素系、控制系、具象化系、本体系、神秘系),而是具象化系。”
【流沙降魔】能够具象化出代表了山神对于山石的创造、控制、崩坏的降妖宝杖、水磨禅杖、金刚降魔杵,以及用来对抗界外敌人的月牙铲。一旦宝具损坏,就需要十二个小时才能再次具象化,同一时间之内只能使用其中一把法器的效果。
“对于永恒神族来说,每个人的神术天赋都是秘密,因为一旦被知道了,就很容易被针对。所以您以后也要注意不要随便打听别人的神术天赋……”
“啊,当然,猎师厝那个笨蛋除外。他仗着自己的神术天赋很强就到处乱说,实在是个蠢货,虽然在还没有堕化之前,他也是那一位最信赖的手下之一。或许,那家伙现在已经彻底恢复了永恒一族的荣光也说不定。”
唐骥轻轻点了点头,说真的,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和唐僧一样,只不过他要西行的路比唐僧还要远得多。虽然殊途同归,两个人的目的地都是结束西行之后回到长安。
“那么,那个叫做猎师厝的家伙,他的神术天赋是什么?”唐骥随口问道,同时看了看越发阴暗的周围,已经有几个老毛子点上了马灯,而那些大胡子则早已经转身逃跑了。
“猎师厝的神术天赋叫做【金猴起千钧】。”
“行了你不用说了,一听就是一个很强的神术天赋。”唐骥打断了非命疏的话语,把他收回了天理之门空间当中,转过头来面对着那些恭恭敬敬走过来的毛子。
这群毛子的平均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大腹便便,下巴上一把胡子,手里不是拎着双管猎枪就是拎着大口径左轮手枪,一看就知道是里海边的牧民和猎人。
“这位……先生。”为首的那一人恭敬地鞠了个躬:“我是本地的警长。请问您来到我们镇子,有什么需要吗?”
唐骥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种态度就很好。就是在知道了明明对方身份处处都是古怪但是由于对方强到了一定地步所以不得不装出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
等等……这群毛子真的会演戏吗?或者说,他们现在都是本能反应?一想到这一点,唐骥突然对于这些毛子的行为模式有些绝望,这么莽的人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我来这里,是来购买水和食物和驼兽,以及一个向导。我们要到伏尔加格勒去,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路。”阿伊莎恭敬地代替唐骥回答道。在她看来,唐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似乎并不愿意和他人随意交际,那么这些工作就全部有她代劳了。
“那么请来这里。想必各位被大日食吓到了,这是我们这里的常态,只不过本来一个月才有一次大日食,现在距离上次大日食不过过去了十二天,不知为什么这次大日食来的这么快,但是我们村寨有足够的防御设施,足够大家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场灾难的。”
“对了,二位喜欢伏特加吗?我们村子里刚刚进了一批非常好的伏特加!”队伍的首领在末了,对唐骥这么大喊到。阿伊莎皱着眉想要拒绝,却听到唐骥欣然答应。
“好啊,伏特加,我很久没有和人拼酒了,不知道今晚我能喝倒几个!”
第二百三十章 天空神术
天空依旧是一片黑暗,当唐骥跟随着这些毛子走进他们的营地,所迎来的却完全不是敌视,而是热烈的欢迎。即使他骑着诡异的生物,但是在猎巫人确定并非是巫师之后,他就被当做了贵宾被执以了最隆重的欢迎仪式。
至于欢迎仪式是什么,大概就是用里海产出的大白鲟鱼鱼子酱和伏特加招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群老毛子居然自发的找到了养殖大白鲟鱼的方法,将这种极端珍贵的食材基因完整的保存到了现在。
听说,在海潮爆发的第一时间,毛子就想到了未来没有鱼子酱吃的痛苦,于是一群人直接开船进了里海,在大型鱼类的威胁下,打捞了一批又一批的鲟鱼,然后将这些鲟鱼冰封了起来。
但是在末日六个月,洪水渐渐消退,当他们打开仓库准备食用这些鱼子酱的时候,却发现很多鱼的鱼子在腹腔内部发育完成了,于是他们便开凿了一大片鱼塘将这些鱼苗播种了进去,虽然需要十年才能产出下一批鱼子酱但是他们的确做到了……
唐骥受到了难以置信的欢迎,但是紧接着村中所有的男人都登上了那足足六米高的混凝土城墙,手中拎着杠杆式步枪和ak系列步枪还有火箭筒与燃烧弹,准备对抗远处攻击而来的沼泽怪物,还有大量的深潜者。
并非是那些从人类转化而来的半吊子鱼人,而是真正的深潜者,同时具有人类和鱼类的基因的怪物,能够自发的进行生育,杀伤性远远大于鱼人,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还是再生能力。
“既然我吃了你们的招待,那么你们相信我可以帮助你们战胜这些敌人吗?”唐骥用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嘴角问道,阿伊莎静静地跪在他的脚边,而阿布德尔则已经跑去找大洋马了。
似乎是村长的老头喝着伏特加狂笑着拍着唐骥的肩膀:“那里能不信?信,当然信,我们都相信这次的难关肯定能过去,别说是这个了,就算是当年莱茵军队赶到了伏尔加河,我们也从来没有丧失过信心!”
唐骥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从未见过拥有像你这样的信心的,即使是在东方也一样。已经有的,我要给他更多,那么,也让我来动手,帮你们击溃这些怪物。”
说着,唐骥猛地一抬手,六把银色的长剑从空间当中骤然浮现而出。那是天理之门基座上十二把剑中的六把,虽然都是银白色还没有吸收过命运力量,但是却也已经是顶级的炼金武器。
六把长剑飞射向村庄的六个方向,形成一个完美的六边形。天空当中渐渐的聚集起了浓重的乌云,闪电在乌云当中聚集,隐隐的,云层当中发出淡蓝色的光彩,宛如游龙一般闪烁。
就在一瞬间,天空中六道雷霆同时劈落在六把长剑上,六把长剑坠落进了大地当中只留下剑柄在泥土之外。紧接着,那劈在长剑上的雷霆化作了蓝白色的锁链,连接了大地和天空,六条粗大的铁索之间无数的电流交织开来,将整座村庄用雷电包围。
深潜者和沼泽怪物,还有刚刚开始出现的灵吸怪,就在他们向前冲的过程当中被雷电墙壁上飞溅而出的电流击杀,落在地上化作一块无水的焦炭。
“天空神术雷道六杖光牢!”唐骥捏着手指平静的说道,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就是他所使用的招数的名称。
唐骥从在德黑兰得到了信仰,并且将信仰的种子种进了天理之门之后,就成为了天空之神的代理人(天空之神是天理之门,但是天理之门归属是唐骥,所以唐骥就是天空之神的全权代理人。)
天空之神的力量,象征着能够控制天象,也就是所谓的【风】【火】【雷】【水】四种力量。从这四种力量当中诞生出来的,就是天空神术,火道,雷道,风道,水道。
唐骥发现,凡是他的信徒,本来按照新神的定义他能够将自己施法的代价转嫁给他所有的信徒;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巫师了,但是他能看到他的信徒的命运,并且这些命运的力量会渐渐地反哺他。
与此同时,唐骥的信徒,都能够使用天空神术,不过他们使用神术不像唐骥能够瞬发,必须进行准备,也就是提前运用腓尼基文字,也就是延续了卢恩文字阅读方式的文字进行咏唱。
咏唱内容是什么……唐骥并不清楚,因为他自己又用不到,而且凡人运用这些力量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他也不知道,这就是为啥他把信仰的种子种在了天理之门里而不是自己身上的原因。
如果信仰的种子真的是毒药的话,他大可以把天理之门上的十二把剑拔下来,把死亡薄纱扯下来,把道之青藤拔出来,然后一脚把天理之门踹开跑路。至于天理之门,让它自己做天空之神去吧!
但是唐骥这一手很明显震惊了周围所有的毛子,他的行为基本可以被归类为人前显圣,尤其是猎巫人确认了唐骥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巫术力量的时候,而且他们曾经听到过阿伊莎称呼唐骥为“先知”。
很明显,这一道通天彻地的雷电光柱吸引了更多的怪物过来,但是那些怪物没有一只能够突破雷电六杖光牢的,它们全都死在了强烈的电击当中。
人们开始用崇敬的眼神看着唐骥,唐骥却在思考,在没有命运力量灌注的利剑身上都能够释放出如此巨大的力量,甚至没有怎么消耗自己的力量纯粹靠着天象就完成了这一道屏障,要是十二把剑全都经历了命运灌注能够释放出多么庞大的力量呢?
整整一天,在六杖光牢刚刚被布下的时候,老毛子们还在警惕有没有偷偷跑过防线的怪物;但是等到过了中午之后,他们就就已经开始坐在城墙上啜饮伏特加了。毕竟,完全没有一只怪物能够突破这防线,这肯定是上帝的雷霆!
此时此刻的唐骥,却已经进入了教堂当中。他看着正中央的圣象,圣象下是一枚小小的白银十字架,他就在看着这十字架皱眉思索。
神圣的力量……上帝真的在保佑这个世界?
这么想着,唐骥挥挥手,将旁边一块木头切割成了一个十字架,把它插在了教堂的正中央,取代了那白银十字架,随及一股神圣的气息从中氤氲而出,凡是在教堂里的人都受到了庇护,不管是唐骥还是异教徒阿伊莎,或者那些虔诚的人们,都在庇护当中,只是这种力量太过微弱一般人感觉不到。
唐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觉得这个玩笑有点开大了。
宫鸢妃曾经和他说过,那位十万年前的领袖,在晋升为了旧神之后他所用过的一切事物全都变成了神器,甚至他曾经的人类名字和最常用的用特殊颜料绘制的象征标志也变得具有了特殊意义,能够诱发简单的奇迹
那么上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甚至只是用普通的木头随手雕刻的十字架,都带有简单的保佑功能?这种保佑,只会让人的运气稍稍转好,而且是无差别的,不管是谁只要进入了教堂就会被保佑,只不过也很淡,轻微的一点儿,让人的心情变得舒畅,让人不再紧张。
但是宇宙当中,究竟有多少类似十字架的单独物件?
……
停止了思索这件事,唐骥离开了教堂。这个世界的未知实在事太多,知道得太多了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他对此深有体会。
天空已经渐渐变亮,翠绿色的月亮照着大地,唐骥能够看到那月光之下的怪物们仿佛退朝一般回到黑暗当中,渐渐地消失不见,于是他轻轻挥手,六把剑就全部回到了他的手中,然后消失不见。
人们欢呼着把唐骥连带着阿伊莎迎接进了最高级的房屋当中,开始炖菜,开始开酒。伏特加,在俄列亚的任何一座城市都是管够的,这是男人的酒浆,绝不像欧罗巴其他国家那些可笑的金酒和朗姆酒一般甜兮兮。
宴会开始了,唐骥孤单的坐在人群当中,所有人都在给他敬酒,所有人都围着他换歌鼓舞。他感到了一阵疲惫,这些人……
无趣。
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群居在一起,欢乐的宴会,奇怪的仪式,用酒精麻痹自己,都是为了什么,人类的快乐为什么值么肤浅,他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他们活着的意义难道就只是寻欢作乐,或者传宗接代,或者就是活着本身?这个世界上的生物难道都是这样的废物吗?
唐骥感到头很疼,他一思考这些问题头就很疼,就像是在不断地消耗精神力一样,但是他的精神力明明一点问题都没有。
唐骥感觉得到,自己正在脱离人类的范畴,不只是身体结构,更是自己的思维方式,已经完全和人类不一样了,这是生理变化带来的不可逆的。
就在这时,他的思绪被骤然打断,他烦躁的把意识沉沦进了异空间当中,看着刚刚释放了一大股的非命疏咆哮道:“你做什么?”
非命疏摇了摇那看上去根本不存在的脑袋:“你正在发疯。”
“?”唐骥疑惑道。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你的情感正在从人性向着神性的方向发展吗?”
唐骥点了点头,他的确注意到了。
“在成为永恒神族之前,人类的灵魂是容易腐朽的盐,如果人性化作了神性,最后也只能得到一块巨大的盐块。换句话说,坚如顽石,不动如山,彻底归化入自然,以身合道。”
“只有当你的灵魂成为了悦动的火焰,才能够承受神性灵魂的【寂】,那么你的灵魂就会是一团永远悦动的光团,这也是标准的永恒一族的存在形态。”
“人类是忍受不了那种程度的孤独的遗世而独立,或者会顿悟从人类直接升维成为永恒神族,或者会彻底与自然归化一体,化作清风明月山间顽石。”
“……”
唐骥看着面前庞大的非命疏,点了点头。他知道,对方是好心一片,因为他已经走上了成为永恒神族的封神之路,没有必要走那九死一生的顿悟之路。
“真是可惜,我是命定之子,说不定就能走完那顿悟之路。”唐骥耸了耸肩,退出了那个空间,回到了这里。这些人依旧在狂欢,唐骥却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从这件大厅走出去的第三件房子里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的气息和我们不一样?”唐骥突然开口问道,周围的人们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一个人走了上来。
“大人,那里面是一户罪人……他们一家三口,丈夫成了巫师发了疯,杀死了我们的好多人最后才被击杀,他的妻子和孩子现在在这里替她们的丈夫赎罪……”
“把她们带过来。”唐骥伸出手平静的说道。
“可是他们是不洁净的,会玷污您和这座殿堂……”那人明显不愿意,看他的意思,甚至想要用杠杆步枪把那一对母女直接打死。
“你们尊敬医生吗?”唐骥问道。
那些人一愣,看了看周围,点了点头:“当然尊敬医生,我们的医生曾经救过我们很多次,没有他我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那么,你们觉得得了痢疾瘟疫的病人是洁净的还是脏污的?”唐骥又问道。
“上吐下泻,自然是肮脏的。”
唐骥笑了笑,这才接着说道:“但是医生常到病人那里去,而不是普通人,因为医生要医治脏污,而不是洁净,所以医生值得尊敬。”
那人一愣,随及反应了过来,鞠了一躬:“好的,我这就帮您把罪人的孩子和妻子带过来不过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在她们的丈夫与父亲死后,大量的村民将怒火宣泄在了她们的身上,她们的样子可能有些……”
“无妨,去做就是了。心,比外貌要重要得多,即使是一个四肢残废的人,只要心中信念充沛,也能够成为强者;而心虚弱的人,即使给他巫师的力量,最终也只会在自我摧残与恐惧当中崩坏发疯。”唐骥微笑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