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5章 物是人非
老汉不说话了。
看着苏景，嘴巴嘀嘀咕咕的，大概是在说哪里来的神经病，一副小年轻的模样，结果却这么唏嘘感叹的。
他爹死的时候，怕是连他都没生出来……这么一副跟他有所交集的模样。
怕不是年轻人故弄玄虚吧。
他闷头整理自己的包子，不搭理苏景了。
苏景拿着包子，转身往另外一处走去。
途经一处铁匠铺。
顿住了脚步。
“哥哥曾经受过这里的铁匠帮助，是不是？”
秦穹低声道：“哥哥曾经跟我说过这件事情，所以这一家铁匠铺也是多年传承的老店，因为有我的照顾……他们就是想倒闭也难，佛家有言，种善因得善果，若是为了哥哥，我愿以德报德，护持他们一脉，长久安康。”
“多谢你了。”
“你我兄妹，何必言谢？”
秦穹低声道：“哥哥你累了吧，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苏景点头，说道：“隔壁右转有一家咸阳居，他们家的酒挺不错的……我曾经跟……喝过一次，去看看吧。”
秦穹沉默了片刻，说道：“那酒楼已经不在了，不过我知道另外一家店，那里的酒很好喝，只是哥哥你身体不好，不能多喝，只能喝三杯。”
“行，给我拿人头那么大的酒杯来。”
秦穹顿时失笑。
苏景笑道：“玩笑而已。”
说话间。
两人来到了一处陌生的所在……据苏景所知，这里之前曾经是当铺来着，可如今，已经直接拔地而起一座六层高楼。
装饰之华贵，较之苏景所知道的那家咸阳居，强了何止数倍！
似乎有人提前安排。
繁华的酒楼。
两人刚到，便直接安排了最顶楼的一处幽静包间。
这包间有屏风在，挡住，外人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景致。
若是想听人声鼎沸之声，只消打开房门，便仿佛置身于热闹的酒肆之中。
若不想听，关上门，便幽静无比。
动静结合，倒是高端的很。
秦穹很贴心的大开房门，听着外面那些呼三喝四之声。
她主动帮苏景斟了一杯酒。
苏景拿在手里，却没喝，而是静静的看着下面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
都是陌生的面孔。
没有一个熟悉之人……
曾经的熟悉，已经都不在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头颇有几分唏嘘之感。
“哥哥你不喝吗？”
秦穹看着苏景，问道。
苏景定定的看着手上那晶莹的酒水，从出来之后，看到这诸多的物是人非，无法想象……不过一觉睡醒而已。
红雪和曌姐姐都已经离开了自己。
珺羡想必仍待在曌姐姐的身边。
清川如今不知身在何方。
容若怕是应该也在天涯海阁吧？依着自己跟她的交情，她难道说这三十多年来都未曾来看过自己？
而且陌如呢？
她不是也和自己有一段感情么？
她们怎么突然都不来看自己了……如今自己已经苏醒，她们但凡有所关注，应该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还有……
还有谁？
苏景不知道……但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但到底是什么，想不起来。
真的完全想不起来。
明明就像小穹说的那样，随着在现实中逗留的时间越长，记忆就会越发的清晰。
但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记忆的清晰，心头的失落感却反而越来越重。
也罢……
醉上一次吧。
苏景直接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味道香醇，较之前世里喝过的蒸馏酒，味道各有千秋。
苏景困惑的看着手中完全空了的酒杯……眼底浮现迷惑神色，怎么回事，自己竟然没有醉倒？
我不是一杯就醉的量么？
“哥哥，慢点喝。”
秦穹关切的嘱咐了一句，又帮苏景斟满，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柔声道：“我知道，一觉醒来，物是人非，这感觉肯定不会好受的……但事已至此，哥哥，你别太难过了，不然，怕是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的，我只是有些唏嘘而已。”
苏景静静的坐着，又把手中美酒一饮而尽，叹道：“我的酒量倒上涨了不少啊。”
秦穹抿嘴而笑，佩服道：“哥哥素来千杯不醉的。”
“是么？这倒是继承了倾心的酒量了。”
想起自己当初劝楚倾心一醉解千愁，她却说这东西再好喝也解不了愁……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醉，也从不曾醉过。
那时候，自己可是很羡慕来着。
“你不用去忙自己的事情么？”
苏景突然转头看向了秦穹，困惑道：“你如今身兼大秦之主与异魔之王，统治两种完全不同的种族，想来应该是很繁忙的吧？”
“没事，我都趁着哥哥你休息的时间，把一切都处理好了。”
秦穹笑道：“哥哥难得苏醒，我想尽量多陪在哥哥身边。”
“如果有正事，就去忙吧。”
苏景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离开你照顾就不行……我现在身体是挺虚弱的，但又不是废人，我能感觉到我体内的真气？或者说是道之真意……我也不太清楚，但有这东西护体，怕是等闲人等，也是伤不了我的吧？”
“哥哥你是想单独独处一会儿么？”
秦穹轻声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忘公而已，你也不再是之前那个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什么都不用关心，什么都不用在意的小公主了吧？”
苏景定定的看着秦穹那俏丽的面容，柔声道：“该工作的时候就得工作，趁我睡着是什么意思……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厉害，但这么长时间没好好休息，你眼睛都黑了。”
“什么……我……我眼睛黑了？！”
秦穹急忙背过了身子，摸出一面小铜镜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然后那本就削瘦的肩膀瞬间垂了下来。
“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自己的，我就在这里坐上一会儿，等你忙完了，来接我吧。”
“那……我晚上，能还陪着你吗？”
秦穹小声问道。
苏景本想说男女有别，可看着秦穹那希冀的目光，又想到两人已是三十余年未有交流，对自己而言不过是一觉而已……但对她，却是何其漫长的一段时光？
想着，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秦穹顿时雀跃起来，笑道：“那我这就去办公去，我让馥儿陪着你，有什么需要，让她去做就行了。”
她招手。
一道俏丽的身影出现，恭敬的对着苏景躬身，道：“见过十一公子！”
苏景挑眉……面前这少女，俨然正是三十年前，那一直陪在秦穹身边的小小侍女。
没想到，她竟然到现在都还是这般青春靓丽。
第1966章 你真的不怪我么？
早在几天前，苏景就已经察觉到了。
不时的会有人向他们这边奔过来……只不过秦穹都会早早的发现，然后提前挥手，将他们斥退。
想来，应该是那些办理公务的人吧。
苏景曾经与李曌同~居过一段时间，他可是知道的太清楚了，李曌为了能多与他相守一阵子，到底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繁忙的国务，很多事情都必须有一国之君亲自首肯过目才行。
也就是她有李珺羡在侧协助，而她们姐妹两个又是亲密不分彼此……不然的话，她想跟苏景在一起相守，恐怕是根本万万不能的。
一国之君尚且如此。
何况小穹如今可不仅仅只是大秦之主，更是异魔之王……以一己之力掌管两个大国。
忙碌程度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真是难为了她，这段时间里，只要自己醒过来，她就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俨然是那种……
苏景突然想起了周幽王、纣王、唐明皇等人。
可惜，我却不是可博烽火一笑的佳人。
看着秦穹离开的背影……
苏景微笑，回头看向了馥儿，说道：“咱们两个可也是好久不见了。”
“那只是对公子而言罢了。”
馥儿抬头，眼底带着些微敬仰神色，道：“这三十多年来，公子昏迷，都是陛下亲自照拂……但若陛下实在太过繁忙，都会由奴婢代为照看公子，所以这些年来，馥儿时常陪在公子身侧。”
“你好像一点都没变，来，坐下说。”
“是！”
馥儿轻盈的走到苏景身边，轻捋裙摆，略带着几分拘谨的跪坐下来……还没看苏景，俏脸已是忍不住红了。
借着给苏景倒酒的契机，隐藏住自己羞涩的情绪。
苏景能够想象……
听她说的，这些年来，她没少帮自己擦身服侍，到底是个黄花大闺女，如今面对自己这个正主，估计多少有几分不适应吧。
端过酒杯，慢慢抿了一口。
酒香充斥口唇之间。
这种不醉的感觉，真的是怀念太久了。
他看了一眼馥儿，说道：“三十多年了，我记得，你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就算跟着小穹学习了一些武道功法，恐怕也难有太大的成就……你到现在纵然还活着，怕也该垂垂老矣，怎么还这般年轻？”
“奴婢承蒙陛下看重，将奴婢转化为异人了。”
馥儿低着头，说道：“异人寿元极长，待得寿元将尽之时，只消进入怨池浸泡，便可回复青春……除非异人真的厌倦了活在这方世界，才会选择自灭，奴婢虽颇有不适，但寿元极长，若能陪在陛下身边，让她有个能说心里话的人，些微不适，奴婢也能忍受。”
苏景奇道：“是么，人类也可以转化异魔么？”
馥儿并不计较苏景仍然以异魔称呼，她轻声道：“据陛下说法，异人与人族，本就是近亲，可说同源，只是灵魂方面有所不同……陛下神威通天，已是可以自如转化异人与人族之间的区别……”
“神威通天……”
苏景喃喃重复了一下，忍不住失笑。
馥儿鼓着小脸，认真道：“陛下如今可是很厉害的。”
纵然面对苏景颇多拘谨，但听苏景话里颇有些不以为然之意，她仍然执着的为秦穹说话。
苏景笑道：“我知道她现在肯定已经今非昔比，能逼的红雪她们都束手无策，小穹能为，恐已非是寻常人所能想象了，只是她纵然再强十倍，我可能暂时也拧不过这个弯儿来，小穹对我而言，好像永远都是那个跟在我后面，对着我笑的小丫头。”
“公子能这样想，其实也是很好的。”
馥儿眼底浮现些微忧郁神色，轻声道：“公子苏醒之前，我已经很久未曾见陛下笑过了……也许只有在公子面前，她才能再做回那个天真可爱的公主殿下吧，陛下她……她太苦了，她这些年来做了不少的错事，但无论哪件错事，都是为了公子，她所有的心思，都已经落在了公子的身上。”
“是么……我能醒过来，还是多亏了她呀。”
苏景轻轻叹了口气。
却突然想到了傲红雪。
红雪是小穹的师父。
两人曾经感情也算甚笃，如今，难道说竟然已经走到了这步境地么？
想着，苏景颇有些唏嘘的叹了口气。
恐怕也是为了自己吧。
如此一想，感觉面前的酒也是无味了。
又喝了几杯……果然没有醉的感觉。
“我们走吧。”
苏景起身，往楼下走去。
“是。”
馥儿起身，乖巧的跟在苏景的身后，两人一起往阿房宫里走去。
物是人非，咸阳对他而言，已再无半点熟悉之感，甚至于连熟识之人也没有……逛也没有什么意义。
身体都没恢复，还不够我累的。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向了阿房宫。
过得两个时辰……
正自坐在花园里看着流水潺潺的苏景蓦然间眼睛一动，看着向他飞奔而来的少女。
“哥哥！！”
秦穹欢快的叫着，身上穿着明黄~色的皇袍，看来颇有几分威仪，可惜，见到苏景之后，这份威仪就只剩下娇憨了。
她飞快的跑到苏景身边，半跪在地，把头枕在苏景的腿上，柔声问道：“哥哥没有觉得不舒服吧？”
苏景含笑道：“当然没有，你以为我是小孩子么……一刻也离不开父母的照看？”
“哥哥不是小孩子，我才是小孩子，一刻不见到哥哥，就忍不住心头发慌……我只有哥哥了，哥哥必须得在我的眼前才行。”
秦穹嘿嘿笑了笑，搂着苏景的腿，似乎很是满足于口鼻尽都是苏景的气息。
她轻声道：“说好了的，今晚哥哥还得让我陪你睡。”
苏景轻叹道：“男女有别，偶尔一次还行，长久怎么能行。”
秦穹轻声道：“哥哥对我而言，已超越了男女之别，这些年来，我辛苦奔波，就是为了复活哥哥……哥哥如今终于复活，我片刻也舍不得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的！”
苏景摸着秦穹那一头柔顺的如云长发。
轻轻叹了口气。
脑海里莫名浮现那被自己一剑斩杀的秦政。
自己要杀秦政，自是决无半点犹豫，但小穹当初夹在中间，便是左右为难。
如今，她竟是全然都未曾提过此事。
“小穹，秦政这事，你真的不怪我么？”
他轻声问道。
秦穹的娇躯顿时僵住了。
第1967章 异样
苏景轻声说道：“你也说了，梦境其实是现实的投影，虽然细节处有些不同，但秦政在现实里恐怕也是被我亲手斩杀的吧……你……小穹……你当真不怪我么？”
秦穹枕着苏景的腿，除了之前娇~躯有些僵硬之外，这时又已恢复了正常。
“这是你们的选择，我也无法替你们决定些什么。”
她也不抬头看苏景，轻声道：“父皇取死有道，无论是他杀你，还是你杀他……你们都有各自的理由，而且都全然不顾忌他人的看法想法，我又要怎么阻止你们呢？既然无法阻止，我也只能接受了，你胜也好，败也好，我都会倾尽全力护住你们失败一人的性命，若不行……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又怎能失去另外一个呢？”
“委屈你了。”
苏景轻轻叹了口气。
“只要你醒过来，只要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就不苦。”
秦穹抬头，看着苏景……眼底的执着，让苏景竟忍不住心头微颤。
他突然想起有一日，他与筱竹师姐一起逃亡之时，当初曾经流亡到了一处森林之内，因为没有吃食，跑去打猎……当时遇到了一只母豹子，这母豹子为了护住自己唯一的幼崽，面对数人围攻，拼死逃窜，最后被堵在绝地之时，死死的盯着自己等人。
那凶戾的眼神，让人心头生惧。
那是已经失去一切，不惜一切的疯狂眼神。
他想起馥儿之前的话……
确实。
秦政已死，曾经的师父也已经分道扬镳，自己已经是她唯一的牵挂，唯一的执念。
苏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醒了么？我现在应该很厉害吧？既然都醒了，自然没人再能伤害我了。”
“哥哥确实很厉害！”
秦穹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如果不是哥哥让我的话，我恐怕根本就不是哥哥的对手……哥哥之前也不是把全部时间都放在女人身上呢，不然，也修不出这么厉害的实力来。”
苏景：“………………………………”
“可惜……她们都不能与你共患难，只有我……只有我才能永远陪着你，只有我才能永远在你的身边……哥哥也只能有我……”
秦穹喃喃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梦幻之意。
“小穹。”
苏景叫了一声。
“啊？”
秦穹恍然间如梦初醒。
抬头迷茫的看着苏景。
“没什么。”
苏景道：“我困了，想休息了。”
“嗯，我扶你。”
秦穹低低的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之前苏景答应她的话……脸上露出了几分雀跃之意。
“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苏景叹了口气，也只能任由她扶着了。
就像秦穹当初跟苏景描述的一样。
似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大秦已是隔绝了另外三国，成了独立于人族之外的地界。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苏醒之后……之前需要面对的敌人，已经成为了历史。
之前曾经的苦恼，如今已经尽皆不复存在。
除了对于傲红雪她们竟然不来看望自己这件事情有些疑虑之外……
不过也不算什么。
苏景已经决定了。
等到自己的身体彻底与灵魂契合之后，到时候他就先往天涯海阁走一遭，到时候再去大乾看望傲红雪。
依着苏景的猜测……小穹这段时间里，怕是有些魔怔了。
她恐怕是私藏了自己复活的消息，红雪和容若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然的话，他对他的爱人自然有着绝对的信心。
只要自己醒过来……她们定然会不管不顾的来寻自己的。
三十多年未见了啊，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怎么样了。
可惜……现在身体不适，却是不得不等一阵子了。
苏景安心的在阿房宫里住下了。
没有了秦政，没有了尸山，没有了过往那些敌视的目光。
所有人看着苏景的眼神里，都是敬畏中带着好奇……似乎好奇于他们的王为何这般执着于复苏这个看起来不过稍稍好看些的人类。
这种地方，住着还是很舒适的。
尤其是晚上时不时的，小穹还会钻到自己的被窝里来。
她对他的痴缠……几乎是到了超过一个时辰看不到，便要焦躁不安的程度了。
好像我会飞了不成。
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流淌。
苏景也慢慢的开始康复，从一开始的只能坐轮椅，到后来拄着一根拐杖，便能自如行走……再到现在，基本上转移腾挪，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只要不剧烈活动太久，基本上与常人也没有什么异样了。
过了多久？
没有了正事，就这么每日里看着花开花落，守着小穹，连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计算了。
起码也得小半年的光景吧？
感觉身体与灵魂之前的契合也已经差不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差了一点点……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
用小穹的话说，毕竟梦中细节与现实不同，不同的经历会引起冲突，等冲突平息，自然就好了。
苏景也就不急了。
而这段时间里，发现自己的康复还需要一段时间，他已经打算开始给容若她们写信……告知她们他已经苏醒，请她们来咸阳一会。
至于小穹会不会给他寄。
苏景对自己的妹妹有信心……我可是她哥哥，她再不愿意，拿出哥哥的威严来，训斥她几句。
再不听话，就要揍了。
管你什么异魔之王，大秦之主，在我面前，都是妹妹！
只是提起笔，才感觉……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景所知晓的容若，是梦中的容若。
他知晓的红雪，是梦中的红雪。
曌姐姐也是梦中的曌姐姐。
现实中，她们与梦境中是否没有任何二致？！
不知道……但总感觉，有那么几分疏离感。
很多本来亲密的话儿，也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能规规矩矩的写上一句我醒了，甚是想念，盼你前来一叙。
然后，将所有的书信封好。
打算趁着某个闲暇，让小穹帮自己寄出去……
只是这一日。
却是有所不同。
小穹几乎每天只用两个时辰便可处理完所有的事务，可这一天……整整四个时辰。
她竟然还没有回来。
甚至于，整个阿房宫之内，都是一阵风声鹤唳！
到处可见持着武器的黑龙卫！
三十多年过去……
黑龙卫早已达到全军皆是先天宗师的地步，实力强大，任一人都可比拟那些宗门精锐弟子。
而纵然如此，这些人仍然是如临大敌般。
几乎将整个阿房宫都给掀的底朝天。
看来，似乎是在搜寻什么人似的。
第1968章 刺客
整个阿房宫，都陷入了一片风声鹤唳之中。
苏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听小穹跟自己说，异魔危机解除之后，整个族世界遭逢大劫，又曾共聚一处对抗强敌。
互相之间的龌龊摩擦，早已经消失殆尽。
纵然有什么小小争端，也不会再宣诸于战场，而是在谈判桌上就把问题解决了。
外来的太过强大的压力，让人族空前的团结……自然，也就不再有什么争端。
而秦穹更是身兼秦国之主以及异魔之王的地位。
异魔人族尽都在她的掌控之下，怎么还会有动乱产生……
苏景走到台阶下面，叫住了一队从旁经过的侍卫队，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启禀殿下，是阿房宫内来了刺客！”
那侍卫为首者，是一名异魔。
说是异魔，其实穿上人类服侍，除却眼睛闪烁幽光之外，其他地方，与人族没有任何二致。
见是苏景，他极其恭敬的行礼，道：“咸阳有刺客混入，已被陛下打伤，如今已是逃遁无踪，似是潜入了阿房宫内，我等奉命，前来搜寻他的下落。”
很离奇的景象。
异魔们对苏景，都可算恭敬无比……是因为他体内有一半的异魔血统么？
秦政既然能被异魔之王派来当暗子，想来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自己继承他的血脉，也算是得了优待。
反倒是那些人族……
嗯，秦国子民，对自己这个楚国皇子，纵然是多年之后，仍然缺乏基本的尊敬，恭敬的行礼之后，就不言不语了。
苏景闻言皱眉，道：“行，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那一队侍卫往前奔去。
只是奔到一半……
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为首的异魔队长犹豫了一下，回头，恭敬道：“殿下，刺客厉害，您身体不适，最好还是暂且回避比较好，不然若是伤在刺客手里，到时陛下震怒，怕是我等皆将人头不保！”
苏景顿时失笑，道：“异魔还怕死？！”
那异魔队长尴尬道：“属下虽是异人，但却已娶了妻儿……若属下身死，纵然他日复苏，怕也不是属下本尊，到时妻儿怕是就无人照顾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宫。”
“多谢殿下体谅！”
异魔队长再度恭敬的对着苏景行礼，随即带领属下，往外奔去！
苏景脸上带着些凝重神色，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些微古怪神色，喃喃道：“异魔还真在人族里扎根了么？不过如今小穹继承了异魔之王的力量，连她都没能抓住刺客……这刺客竟然这么厉害么？”
他摇了摇头，恐怕中间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隐情吧。
不过那异魔说的很对，三十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人族的实力提升到什么地步……也许，破道都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呢？
若是这样的话，小穹抓不住刺客，也是情有可原了
自己如今有伤在身，还是不要在外面多晃荡的好。
想着，他往如今的住处走去。
秦穹并未给苏景安排寝宫，他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睡在秦穹当年还作为公主之时所居住的青莲宫，小姑娘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嗯，想让自己长时间逗留在她的视线里吧。
三十多年不见……苏景感觉，秦穹似乎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了。
比如说，生怕一会儿不见自己，自己就会消失不见之类的。
想来，这三十多年，她也是过的担惊受怕吧？
沿途走来。
果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所有的侍卫皆是严阵以待。
连黑龙卫都出动了大半。
苏景脸色变的凝重起来，敌人就这么厉害，如今的黑龙卫俱都是先天宗师……直接出动了数百人，就只为了抓住一个人。
这刺客莫非还是传说中的入道至尊不成？
想着，他手指微微动了动。
随即忍不住摇头叹息……
既是梦境，也许在这里仍然有着莫忘剑的存在，但羲和剑和紫郢剑这两把神兵，恐怕就未必存在了。
而且，谁知道自己武器现在哪里？
体内功力都已经不复之前的模样……就算再行召唤，恐怕也召不出莫忘剑来了。
也罢，还是不拖累小穹了。
想着，在门口侍立的侍女恭敬的行礼中，他打开宫殿大门，走了进去。
侍女随即进入。
坐在窗边，苏景淡淡道：“给我倒杯茶！”
“是！”
侍女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去倒茶。
而苏景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着那侍女窈窕的身姿，道：“对了，馥儿呢？”
“陛下有事，让馥儿侍官在旁侍奉……所以暂时由奴婢侍奉殿下！”
那侍女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递给苏景。
苏景接过，看着手中那晶莹剔透的茶水。
茶是小穹给自己准备的，虽然自己对茶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她给的，也是最为上等的碧尖雪顶，传说中，纵然举遍当世，一年也只能产出数两而已。
老实说，颇有几分暴殄天物的感觉。
“我好像没见过你。”
苏景上下打量那侍女，看来，约莫二十出头年纪，身姿高挑，五官娇俏，眼底带着些微幽色，显是异魔与人族的混血无疑！
不过说没见过，倒也不对……毕竟，还是有着几分面熟之感。
他莞尔的捧着茶，道：“我不是说过，碧尖雪顶，这东西太过奢侈，我喝不出区别来……以后不用再给我泡这茶了么？怎么，馥儿那么细心，竟然没有嘱咐你这个？”
“这……还请殿下赎罪！”
那女子急忙跪倒在地，惶恐请罪。
苏景问道：“还有，馥儿她们都是唤我公子的，殿下……这应该是大唐或者大乾那边的称呼吧，你的母亲是乾人还是唐人？你看来年纪不大，却已是先天宗师，怕是在黑龙卫中也属佼佼者了，结果却跑来当一个侍女，是小穹无识人之明，埋没了你这颗明珠，还是说你其实别有所图，压根就不是这宫中的人呢？”
说着，他脸上露出了几分玩味神色，问道：“之前我看阿房宫内那么严阵以待，还以为该是多么厉害的刺客呢，你的年纪，这等功力，自然是相当不差，但若说让大半个黑龙卫出动，怕还是远远不够资格……莫非，你还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连小穹都得小心戒备呢？”
第1969章 故人之后
这话一出。
那跪倒在地的女子，低伏着的俏脸顿时浮现些微凶光，她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了。
抬起头。
眼底幽光一闪而过，冷冷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说罢，一道火线直袭而来，并未袭向要害，而是直朝脖颈侧方而去，看来，是打算制服苏景。
事实上，躲到这里，纯属无奈之举。
可沿途却发现这名男子，看着病恹恹的，但所过之处，所有人无不是严阵以待……甚至于在暗处更潜伏着数以十位的黑龙卫暗中保护。
这等地位规格，莫不是那异魔之王养的姘头？
她自然便起了挟持人质的心思。
只是这人身后暗中保护的高手实在太多……所以她没办法，只能暂时装作侍女，哄骗这人进到宫殿。
果然，所有人都护在外面，这才算是给了她可乘之机！
不过须臾间。
带起阵阵幻化之光。
一柄亮银色的两刃银枪已是横在了苏景的脖颈边上。
那女子冷冷道：“别乱动，乖乖带我出去……我不杀你，不然的话，姑奶奶今日里让你尸首两处！”
苏景瞳孔微缩，本来抬起准备格挡的手顿在了那里，定定的看着那银色长枪，随即顺着枪刃视线上移，看着那名年轻女子，问道：“这一招是不是叫雪燕回空？！”
女子一愣，随即冷笑道：“你还想让我心思动荡么？可笑……姑奶奶既然敢来，早就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了，你什么都惊不了我！”
苏景问道：“赵雪燕是你什么人？！”
女子大惊，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娘的称谓？！”
想着，她眼底瞬间闪过凶光，“你们早就已经掌握了我们两个的行踪，是不是？可恶……我就知道，当初秦穹那贱人饶我一命，果然是抱着顺藤摸瓜的主意。”
苏景挑眉，目光在女子身上来回扫了一阵，问道：“赵雪燕是你娘？”
他心头浮现些微荒诞感觉。
上次见面之时，赵雪燕犹还一腔仇怨，誓要杀害异魔之王为父弟报仇。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嫁人生女了。
“松开吧，既是故人之女，我也不太想伤你，坐下，我们两个好好聊聊，我与你娘有旧，亦曾并肩作战，交情不差，不算你的敌人。”
苏景摆手，示意那女子停手。
“我都说了，你休想扰乱我的心绪，我娘跟异魔不共戴天，又怎么可能会与你这异魔的姘头有旧？！”
“你可真是像你娘，乍乍呼呼的，太冲动了。”
苏景屈指轻轻一弹。
虽然体内功力已非是之前熟悉的真气，但这纯白氤氲更是如臂驱使……不过轻触，那女子便忍不住娇躯一震，只感觉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待得反应过来。
苏景已经坐在远处的椅子上。
而她的枪刃，更是不知不觉的收回到了背后。
可偏偏，她却连自己是如何收回的都不知道。
“你……”
“别太焦急，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境界，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就算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打一个先天宗师都跟成人打婴儿似的，小姑娘你实力不差，但想对我出手，还差了几万光年呢。”
苏景端着茶抿了一口，轻笑道：“不过既是故人之后，我自然也不会伤你……坐下聊聊吧，这里除了小穹之外，平日里没人会来，而如今小穹既然忙于处理你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到这里来的，这里暂时安全。”
女子脸露惊疑不定神色，刚刚一试……
面前这人实力确是通天。
自己竟然连他是如何出手都看不清。
若他真的心怀恶意的话……
她问道：“你不杀我？”
“都说了，赵雪燕是我朋友，我们曾同生共死不止一次，我自然不会杀你，倒不如说，我还想问问你，你的实力不差，怕是已玄藏四层了吧？这个年纪，这等实力，比你娘亲同龄之时该是强了不少……不过若要行刺小穹，你的实力怕是根本不足称道，想不到你不仅真敢胆大包天去行刺，还真能全身而退，你受伤了？！”
很离奇的，明明是行刺秦穹的刺客，苏景竟然还有心情跟她。
“只是些微内伤而已，很快就康复了。”
那女子冷笑道：“谁知道那贱人打的什么心思。”
苏景皱眉道：“我虽不知理由，但你能活着逃出来，小穹手下留情乃是必然……别人既然手下留情，你却口出秽言，未免太没教养。”
“哈哈哈哈……我跟那贱人讲什么……”
话刚说到一半。
那女子呼吸蓦然间一滞，明明对方并未如何做势。
但她却只觉一股滔天凶势扑面而来。
苏景冷冷道：“你若不会好好说话，那我就用对待囚犯的方式对待你了……我问，你答，敢有半句虚言，别怪我不看赵姑娘面子，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你不想死吧？要活要死，就看你那张不会说话的嘴了。”
“你……”
“你的名字！”
女子轻轻哼了一声，道：“赵红袖！”
“随母姓么？”
“我爹早死了。”
“你娘在哪里？”
赵红袖冷笑起来，“你想把我们娘儿俩一网打尽？！”
苏景淡淡道：“真要想把你们两个一网打尽的话，我会现在抓住你，然后把你吊在城墙上，让你风吹日晒，活活渴死饿死……赵雪燕若真是你母亲，你猜在你被曝尸而死之前，她会不会出手救你？她若露面，你猜她能否逃出生天？”
赵红袖勃然大怒道：“你无耻！”
“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而已，没打算这么做，我说了，赵雪燕是我好友，我与她三十余年未见……还不至于刚刚苏醒，就要杀她女儿祭天！”
苏景悠然的把玩着手指，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想把你们母女都抓住，我有太多太多的办法了，可我没这么做，这还不够证明，我是你母亲的好友么？我能容忍你到现在都还拿着你的兵器，够诚意了吧？”
赵红袖冷笑道：“我母亲的亲人好友早都死光了。”
苏景笑道：“我确实也死了……不过最近又复活了，别看我跟你年龄好像差不多的样子，但事实上，加上死的时间，我今年怕是……得七八十岁了。”
赵红袖：“…………………………………………”
第1970章 多年不见
阿房宫内的混乱，似乎全然未曾影响到咸阳城内诸多百姓的生活。
倒也对，秦穹对于面前这女子的实力似乎也颇为了解。
如今整个阿房宫内，已是布下天罗地网。
这等严密的看守……
“若是依着你的实力的话，就算是插上翅膀，恐怕是根本逃不出来的。”
“你是想说插翅难飞么？”
赵红袖冷冷看了苏景一眼，道：“不劳你费心，我其实自有办法逃出来。”
苏景无奈摇头笑了起来。
“我现在应该已经能证明我的诚意了吧？”
苏景看着除了嘴硬，脸上已是露出了心有余悸神色的赵红袖，叹道：“我已经把你带出来了……现在远离了阿房宫，以你的实力，杀人是不太可能的了，但逃离咸阳，难度还不算太大，说来不怕你见笑，昔年我还是一个小小的炼气武者的时候，可就已经能逃出这天罗地网的包围了。”
说着，他难掩心头些微自得之意。
自秦政死后。
他心头颇有几分落寞，更多的，反而是释然。
他已经能自如的谈论起以前的事情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赵红袖冷冷说道。
事实上……早在苏景带她逃离阿房宫之时，她就察觉到了。
那近乎于铺天盖地的搜罗，超过两位数的先天宗师，几乎是滴水不漏的封锁。
若自己被其中任何一人发现踪迹，到时候，怕是都难逃离阿房宫……性命自是无忧，但若要让那女人饶命，她情愿去死。
不过面前这个男人。
她上下打量苏景……这人看起来病恹恹的，但本事可是真的不低，数百名先天宗师的封锁，在他面前，竟然如无人之境般，轻轻松松便带了自己出来。
“你应该是秦穹那个……咳咳……那个女人的属下吧？”
她试探性的问道：“你未经她的允许，就把她的敌人带离了阿房宫，你不怕她找你的麻烦？还有你这样擅自离开阿房宫……”
“我是她的哥哥，不是她的属下，我做什么事情，还有必要向她汇报么？”
苏景淡淡笑了笑，道：“至于敌人的话，小丫头，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不知道小穹为何留你性命，但若说是她的敌人，你还远远不够资格，估计顶多也就是个消遣无聊日常的玩具罢了，你若当真对她有威胁，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么？”
他说的清淡描写，但赵红袖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如果我娘她……”
“我会问清楚，她与小穹到底有何恩怨。”
苏景说道：“我知道，她的父亲弟弟都是死于异魔之王手中，但异魔之王已经死了，若她是因为父亲之死而迁怒于整个异魔种群的话，我希望她能放下仇恨。”
“若不能呢？！”
“不能就不能呗。”
苏景叹道：“好歹有些交情……我还不至于见面就打杀了她，但我会问清楚个中详情，看看是谁的错，居中调停，若能化解这一段恩怨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你想的太好了。”
赵红袖轻轻哼了一声，但听了苏景的话，她脸色却和缓了不少。
这人，也许真的是娘亲的朋友也说不定……毕竟，他已经真正展现了他的诚意了。
若不是他，可能自己连逃离阿房宫都做不到。
只是如此，嘴上是定然不能服输的。
她冷冷道：“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的娘亲，但我警告你，你若真的耍有什么阴谋诡计，日后九天十地，黄泉碧落，无论你逃到哪里，我必取你性命！”
“放心！”
“跟我来吧……我娘在咸阳城外三十里的一处小镇里，我们得先想办法出城才行。”
“不用想办法，我带你！”
苏景搭在赵红袖的肩膀上。
赵红袖还来不及惊叫，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似是已化作虚幻云雾，面前来来往往，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自己却好像化为游鱼，在这拥堵的水中逆流而上，竟是那般的从容写意。
“道之真意！！！”
她忍不住心头巨震，面前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却自称七八十岁的老家伙，竟然是个入道至尊？！
而且看来，与寻常入道至尊还有些微不同，最起码，将道之真意轻易覆在自己身上，一般入道至尊可是办不到这种事情的。
这么说来，难怪他能这么轻易的离开阿房宫，这人实力之强，恐怕足可与那异魔之王相提并论了。
幸亏他没有敌意。
咸阳城外。
监视森严。
但在苏景的七无绝境之下，却是如入无人之境般便走了出去。
“看来，虽然功法有所不同了，但以前的武技还是可以施展的！”
外围。
苏景显出身形，脸上露出了些微自得神色。
事实上，可不仅仅是可以施展那么简单，刚刚施展之时，他能清楚的察觉到那自如写意之感，较之之前，似乎更为纯熟自然。
自己的功力果然大为提升。
“走吧。”
他说道。
“跟我来吧。”
赵红袖淡淡说了一声，当先施展轻功往前奔去。
而苏景跟在他的身后，信步闲庭，却始终缀在她身后三丈之地，一厘不多，一厘不少。
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两人已经来到了咸阳之外的一处小镇里。
“竟然是这里么？”
苏景脸上露出了些微怀念神色。
“怎么，你来过这里？！”
苏景轻声道：“当年，我也曾被人囚困于阿房宫之内，后来逃出咸阳，一路奔逃，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我的一位……至交友人。”
赵红袖撇了撇嘴，道：“什么至交友人，说的那么文绉绉的，是相好的吧。”
“不是，后来她成为了我的师姐，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之时，她还是阴阳道宗少宗主，现在的话，应该已经是宗主了吧？”
苏景笑了笑，说道：“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不见，她怎么样了。”
赵红袖深深看了苏景一眼，脸上露出了几分古怪神色，没有再说话。
往前又走了一阵。
她说道：“到了，我娘亲就在前面客栈的二楼……我是感觉无聊，所以才偷偷跑出来的，后来见离咸阳那么近，就顺带去刺杀一下那个……额……女人了，我娘应该还没走，她肯定在这里等我。”
“是么？！”
苏景抬头，看着客栈的大门。
心头却莫名浮现荒诞之感。
明明感觉之前才刚见面几个月的功夫，后来咸阳之战中，自己曾遥遥在人群中看到过她的踪影。
只是转眼功夫便不见了。
但现在……对她而言，却可能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景象了么？
第1971章 她姓苏
进了客栈。
那之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赵红袖，脸上也罕见的生出了几分忐忑的神色。
那神色，俨然是犯了错的子女面对父母之时的景象。
不过回头看了苏景一眼。
若这人真的是娘亲的老朋友的话，也许……也许自己不会有事呢？
娘亲欣喜于旧友相遇，就不揍自己了？
想着，赵红袖带着苏景上了二楼，拍了拍房门，道：“娘，我回来啦。”
“进来吧。”
屋内，响起淡淡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磁性。
苏景不久之前还听着这样的声音，自然听的出来，果然是赵雪燕的声音。
但较之那时，这声音明显低沉了许多，多出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只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到……这些年来，她应该已成熟了许多，最起码，不再如之前那般了。
赵红袖在门口，怯怯诺诺，不敢开门。
苏景直接推开了房门……
当先走了进去。
赵红袖狠狠的给自己鼓了好几把劲儿，这才跟在了苏景的身后。
房间里，陈设简单。
而在床榻之上。
一名看来风姿绰约的女子，正静静盘膝坐在床榻之上，眉目如画，古井无波！
身着一袭纯白襦裙，却难掩那姣好的身姿，较之当年初见之时，已是成熟秀丽了许多。
当年的她若说是初展风韵的花朵。
如今，她便是已经熟透的蜜桃，尽展成熟女子的风华。
果然啊……三十多年过去了么？
苏景深深叹息了一声。
时间好像单单没在自己和小穹两人身上留下痕迹。
看着如今较之那时更显风情的赵雪燕……他才如此真切的肯定，原来，真的已经是三十多年过去了。
“你又去刺杀秦穹了？这次，又是被她手下留情放回来的么？”
赵雪燕似乎犹还未曾察觉到进来的苏景，她闭目，淡淡说道：“一次一次，这样的去丢人……你不觉得羞耻么？以你如今的实力，莫说刺杀，恐怕就连……”
“赵姑娘。”
苏景淡笑着招呼了一声。
赵雪燕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瞳孔猛然张开，死死盯着屋内的苏景。
她娇躯瞬间绷紧，眼底闪过不敢置信神色，惊叫道：“苏……苏景！！！”
“嗯，是我！”
苏景叹道：“很久不见啦，赵姑娘。”
赵雪燕死死盯着苏景，待得判断并非他人假扮后，她脸上露出了震撼神色，随即转为复杂，问道：“你没死？！”
“我死了三十多年，这才刚复活没多久。”
苏景叹道：“大脑到现在都还是一团浆糊，很多记忆都模糊了……但见到这位小赵姑娘，听她说她是你的女儿，难得有故人消息，我特地来看看你。”
“是么？”
赵雪燕定定的看着苏景，沉默了一阵，方才轻叹道：“刚刚活过来么，看来，秦穹真的是没有撒谎，她一直在想办法复活你，而现在看来，她成功了。”
苏景问道：“这些年来，你过的怎样？”
赵雪燕苦笑道：“就那样呗……战争已经结束了，普天之下，再无战事，我现在就带着红袖浪迹天涯，传授她我的武学，希望她日后能有超越你的成就，可惜，她资质有限，虽然年纪轻轻便已是先天宗师，但比起你当年，却是逊色了太多太多。”
赵红袖恼道：“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比不上这个娘娘腔了？”
赵雪燕冷冷道：“我还没问责你之前的冲动鲁莽之过，你还敢跟我犟嘴？！”
“不……不敢。”
赵红袖顿时萎了。
“回自己的房间好好反省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
赵红袖声音里顿时带上了几分雀跃，欢快的往外跑去……只是才刚跑到一半，似乎意识到母亲还在，自己这样表现不好，当下急忙收敛愉态，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的往隔壁走去。
偌大的房间里，仅仅只剩下了苏景与赵雪燕两人。
赵雪燕轻轻叹息了一声，穿上鞋子，歉然道：“真是太对不住了，我对这孩子可能有点骄纵，结果这孩子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点脑子都没有。”
苏景说道：“没什么，毕竟为人父母，对孩子过多的宠爱，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是不是又去行刺秦穹了？！”
赵雪燕叹道：“自从突破先天宗师境界，这丫头就越来越有点自傲了，仗着秦穹不会伤害她，一次又一次……我都揍了她不知道多少次了，可她却死不悔改，唉……”
苏景问道：“她为什么要去刺杀小穹？！”
“你不知道么？！”
赵雪燕惊奇的看着苏景。
“我不是说了么，我才刚刚复活，记忆一直很混乱……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
苏景叹道：“我还以为，是因为离洛前辈死于异魔之王的手中，她又继承了你的仇恨，所以才会……”
“我很有自知之明，我的实力，连昔年异魔之王都远远不及，何况如今的秦穹？”
赵雪燕回神，摸了摸自己的长枪……枪杆中间，那一截修复之痕，看来很是明显。
她轻叹道：“现在我已经放弃了……一切已成定局，纵然杀了秦穹又能如何，不过是让天下陷入动荡之中而已，我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看着红袖嫁人生子，有个安稳的归宿，可惜，她却是个不安分的，总想着为母亲报仇。”
“为母亲报仇？”
苏景惊奇道：“怎么，小穹还曾伤过你不成？”
“我？”
赵雪燕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浮现些微扭捏神色，但到底已不再是昔年的女子，多年流浪生涯，让她心态已是洒脱许多，她落落大方的笑道：“我们之间，那次不过是意外而已，之后因为冲动，虽然也有过几次……几次……亲密，但我并不是红袖的亲生母亲！”
“你不是赵红袖的亲生母亲？等等……”
苏景突然虎躯一震，死死盯着赵雪燕，震惊道：“你……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短短一句话，但却似乎隐藏了太多太多的隐意。
什么叫一次意外？
难道说，赵雪燕和我也……等等……
她并不是红袖的亲生母亲？为什么要特地跟我说这些……难道说……
“赵红袖，难道……难道是……”
苏景震惊的看着苏景。
“也是呢，你还不知道。”
赵雪燕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赵红袖不过是化名而已，她本姓苏，原名苏红袖！”
苏景：“………………………………”
第1972章 我帮你报仇
！这简直是比苏景知道自己与赵雪燕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因缘还要让他震撼的事情。
苏红袖！！！
不是姓赵，是姓苏。
谁的苏？
苏景瞠目结舌，震惊道：“难道说，那个姑娘，竟然是我的……”
赵雪燕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她是你的女儿，亲生骨肉，不然的话，你以为为何她区区一介先天宗师，却总能自阿房宫中平安脱出？以秦穹的能耐，怕是她还未靠近她十丈之内，就已经被彻底连魂都不剩，被斩杀殆尽了。”
苏景惊道：“小穹也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对她刻意忍让，乃至于屡屡留情，才让她……”
“红袖很聪明，但有些不把聪明往正点子上用，她还以为，秦穹是想要通过她抓住我，所以才对她屡屡手下留情，她也因此，时常进入阿房宫中，探知她的秘密，想要找到她的弱点！”
赵雪燕轻叹道：“不过确定了秦穹因为你的缘故，对她一直都有手下留情之后，我也就由着她了，让她知道自己与敌人的差距也好，省的她如平日里那般骄傲自大。”
苏景：“……………………………………”
原来竟然是这样。
难怪当时自己就察觉到了古怪之处……比如说，对于刺客，虽然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但却似乎并不如何惊讶的样子。
感情是因为，这个刺客还是个常客。
时不时的就来刺杀一通。
这次这么严肃，估计也是因为多了自己的存在吧？
“那……红袖，她……她的母亲是谁？！”
苏景有点头疼的叹了口气，坐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
苏红袖。
看着不大，但也约莫二三十岁，换言之，她该是与自己同龄，或者比自己……
根据自己昏迷了三十三年来说，她怕是已经三十出头了。
三十岁的闺女二十多的爹，见过没？
我今天不仅见到了，还亲身体验到了这种感觉。
简直是……简直了。
赵雪燕答道：“是傲红雪。”
“她还是乾国公主？”
苏景皱眉道：“既是公主之尊，为何会拜你为师……额，我并不是看不起你，实在是红雪实力天资之强，皆在你我之上，咱们还在先天之境，她就已经突破入道至尊，依她的性情，我想不出她会让自己的女儿拜他人为师，最起码也得自己亲自教导吧？”
赵雪燕挑眉，问道：“你不知道？”
不等苏景回答，她醒悟过来，道：“是了，你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到现在才刚刚苏醒，怕是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什么事情？”
苏景心头蓦然间一沉，死死盯着赵雪燕。
“乾国已经如昔年大夏一般，覆灭了。”
赵雪燕轻轻叹息了一声，看着苏景的眼神里已是多出了几分怜惜之意，她轻声道：“乾国国主傲红雪，与乾国共存亡，已于三十年前离世。”
纵然心头已经隐隐约约有所预感，但当赵雪燕说出这话，苏景心头仍然如遭雷亟。
他面色苍白，问道：“你是说红雪她……她死了？！”
赵雪燕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不仅仅是乾国，大唐也已不复存在了，如今这方位面，版图已经仅仅只剩余了大秦一国而已……大秦一国，半数异魔，半数人族，姑且也算是和平吧？四大帝国，已经成为历史了。”
苏景追问道：“大唐也……那曌姐姐和珺羡呢？！”
“唐皇李曌，自是与大唐同命运，包括珺羡和清川，皆是留守大唐，最终随着大明宫的崩塌陷落而殒命。”
“连她们也……”
苏景脸上已全无半点血色，他死死盯着赵雪燕，问道：“那陌如还有容若她们……”
赵雪燕移开了头，说道：“慕容若于人魔大战之中，力竭而亡，苏陌如因不愿臣服异魔之王，饮毒酒自尽，你奇怪红袖为何会拜我为师，我可以告诉你，因为除我之外，所有人都死了……我与红雪交情不深，但也不浅，托着你的关系，她是绝对信的过我的，所以，才会将当时还年幼的女儿交托给了我。”
苏景心头已是一片冰冷。
嘴唇全无半点血色。
甚至于，更是颤抖不停，他喏喏着嘴唇，竟有些不敢问出口了。
赵雪燕轻声道：“凶手是如今的异魔之王——秦穹！！！”
苏景沉默。
他蓦然间想起，自己刚刚苏醒之时，秦穹说过的话。
她说，三十多年来，她们从未曾来看过他。
苏景本以为，是她们事务繁忙，又因为身份特殊，所以才无暇来看望自己。
自己还特地准备了信笺……想要让小穹派人帮自己送过去，毕竟，对自己而言，不过一觉的功夫而已，但对她们而言，却已经是整整三十多年未见了。
这何其残酷。
可哪知道。
命运真正残酷的，却是对待自己。
不过一觉的功夫而已。
自己竟然已经失去了一切。
而凶手，却是自己曾经最亲的亲妹妹！
…………………………………………
“你们说完了？”
隔壁房间里，正自禁足的赵红袖，不对，苏红袖正自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长枪，看到苏景推门进来。
她悄悄往他身后瞄了瞄，看到赵雪燕没有进来，这才轻轻舒了口气，语气恢复了冷淡，问道：“你没有跟我娘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苏景：“没有。”
“那就好，别让我知道你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不然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
苏红袖轻轻哼道：“不过想不到竟然是真的，你竟然真的是我娘的朋友……看你年纪轻轻……”
“我都说了，我今年都六七十岁了，你娘看起来年轻美丽，但事实上，比我大不了多少，我俩年岁相差不多。”
苏景口中随意的说着，目光定定的打量着苏红袖。
当初初见的熟悉，来自何处……终于明白了。
她的面容，其实与自己颇有几分深似，只是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以及傲红雪的柔婉。
她是我的女儿！
是我与傲红雪的女儿，是我于此世的血脉延续。
继承了我与红雪的相貌与特点，这一点毋庸置疑，不仅仅是因为雪燕的话，更是因为秦穹对她的次次手下留情。
苏景轻声问道：“我刚刚听雪燕说，你是想为你亲生母亲报仇，才屡次刺杀秦穹的么？”
“不然呢？我闲着没事去挑战这么厉害的敌人。”
苏红袖咬牙，道：“可惜，我的实力提升越是厉害，越是察觉到我跟她之间的差距……我娘总说我不自量力，我知道她的意思，但只有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我才能知道该如何去拼命修炼，反正那个秦穹估计对我有所企图，她又不会杀我，所以我每次有所进益之后，都会去找她，我年纪轻轻，已是先天玄藏之境，但我从未自满过，因为我知道的，我太弱，弱到连让敌人认真都做不到。”
“其实，我可以帮你！”
苏景说道。
“什么？！”
苏红袖顿时错愕。
第1973章 探头者死
咸阳城！
刚刚离开的两人，再度回到了这个城市。
只是离开之时，苏景满心期待，期盼于与老友之间的重逢。
可如今，却已经仅仅只剩下了无尽的沉重之感。
好像……脚上拖着千斤的巨链，每一步的迈动，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脑海里，不住的回荡着前段时间的经历。
秦穹的殷切照顾，秦穹的关怀倍至，秦穹的巧笑嫣然，在自己苏醒之时，她那欣喜到泪流满面的幸福……不是假的。
她对自己的感情，真的已经深到了将自己作为她人生仅余的希望。
但为什么……
为什么？！
傲红雪不是你的师父么？
她对你不是关怀备至么？
清川不是你的嫂子么……你不是也说过，若她是你的嫂子，你是愿意承认的么？
为什么……
想着，心好像被撕成了两半。
一半是复仇的渴望，如火焰般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另外一半，却是如坠深渊的冰冷，连心都被冻结，迷茫、无助，甚至于痛苦的想要了断自己。
当年，面对秦政。
纵然自己的亲父，他也全无半点犹豫。
因为秦政于自己，全无半点教养之恩，两人之间，除了血液的羁绊之外，再无其他。
但小穹不同……
苏景还能记得，那稷下剑宫之内，冰冷衿被之内的相互依靠。
她用她的体温温暖自己。
她是自己的阳光，是自己的温暖……是自己人格未曾扭曲的根源所在。
现在，她却亲手扼杀了自己最为珍视的一切。
不……不是……
绝对不是！
“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
苏红袖跟在苏景身后，脸上带着些忐忑神色，低声问道：“喂，你真要替我去报仇吗？那女人很厉害的。”
听到她的问话，苏景回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问道：“我不厉害吗？”
苏红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鄙夷道：“你笑的好恶心。”
“抱歉，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你笑了。”
苏景转头，慢慢往前走着，感觉自己刚刚的笑容确实不够慈祥，可自己也没慈祥的笑过啊。
“你该不会是对我……”
苏红袖突然想起了什么，冷冷道：“你我年岁看似相差不多，但你自己都说了，你跟我娘差不多，我不喜欢比我大的人的。”
“瞎想什么呢？！”
苏景回头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可是我的晚辈……你想为你娘报仇，正好，我也想为她讨一个公道，索性带着你了。”
苏红袖惊道：“你还认识我娘？”
“我们很熟。”
“那……那我娘是怎样一个人？”
苏红袖抱怨道：“每次我问我娘，我娘都不告诉我，据说我两岁不到，我娘就死了……我对她都没有印象的。”
“她很厉害，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两个女子之一，实力之强，在年轻一辈中，堪称最强，亦是此方世界用最少的时间突破进入入道至尊的人。”
苏景脸上带着些怀念，轻叹道：“她也很骄傲，让人感觉好像雪山般高不可及，但事实上，她最温柔了，对自己在意的人千依百顺，总是笑的很甜，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她好像是将自己所拥有的所有温柔都倾注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了，所以外人看来，多少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你一点都不像她，反倒像你现在的这个娘，莽莽撞撞，顾头不顾尾的。”
“你好像很了解我的两个娘。”
“很了解，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才刚刚分别了几个月而已，结果一切，物是人非。”
苏景道：“我们到了。”
他站在阿房宫的门前。
忍不住摇头轻叹，秦政是自己的死敌，为了杀他，自己当真是殚精竭虑。
如今终于功成，结果却反而被夺走了更多的东西，该不会真的有报应这种东西吧？
就像琅霄所说。
因为自己违背了伦理纲常。
“苏景，你确定我们要进去？你不是说，你是那个女人的哥哥么？”
苏红袖轻声道：“还是说这就是一个阴谋，你故意骗我过来，把我送入虎口？”
苏景说道：“你不是也说了，秦穹不会伤害你的么？那你怕什么？”
“也是呢，你若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可不怕你，走吧。”
“走吧！”
苏景也轻轻的说了一声。
这段时间里，苏景时常出宫。
城卫自是认得他的。
恭敬行礼道：“见过公子！”
说罢，目光怪异的落到了苏红袖的身上。
他似乎认出了她的身份，有些惊奇于……刺杀陛下的凶手，为何会跟公子待在一起。
但陛下曾经吩咐过，不许伤这刺客性命。
他索性也就置若罔闻了。
不是他该管的事儿啊……陛下英明，但对她的兄长，却是言听计从。
带个刺客算什么，陛下自然不会责怪，阻拦了才会有难。
苏景当先往里走去。
苏红袖急忙跟在后面，握住了自己的长枪。
她多次来到这里，但却都是悄悄潜伏……哪有如今日这般，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尤其是，对于自己的抓捕很可能还没结束。
这算不算是另类意义上的自投罗网？
正想着。
数十道黑影已是从天而降……
直接将两人环住！
黑龙卫！
这数十道身影，目光已是死死的盯在了苏红袖的身上。
显然，他们已是搜寻了她一夜……到现在，才算是找到了她的踪迹！
只是顾忌于苏景的存在，不知道该不该出手拿下她。
苏红袖握紧了手中长枪，脸上露出了凝重神色。
这些人单体实力自然远不及她，但俱都是先天宗师的境界，再配合上进退有度的合击之术，若真的陷入其中，苏红袖可没有能全身而退的把握！
她看向了苏景。
这种时候，似乎也只能相信他了。
苏景却淡淡道：“走吧，我带你去见秦穹！”
说着，慢慢迈步往前走去。
黑龙卫未敢阻拦，却在他刚刚走出包围圈，立时合拢，将苏红袖围在中间。
苏景站定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看着那些黑龙卫。
心头一股火焰缓缓燃了起来。
他冷冷道：“不想死，就让开！”
“公子，这刺客屡次刺杀陛下，已是罪大恶极，我等奉命抓她……”
话未落下。
那说话的黑龙卫顿住了，随即化作无数细小仿若拳头大小的肉块，散落一地。
碎尸万段！！！
苏景目光冰冷。
他们是大秦的中流砥柱，自是劳苦功高……
那么攻打大唐之时，攻打大乾之时，他们在哪里？
是在守护大秦，还是在前线冲锋陷阵？
苏景不知道……
但红雪她们的死，他们肯定也有一份功劳在内。
他现在没心情分辨谁该死，谁不该死，但若谁敢探头，就死！
第1974章 我该怎么相信你？
清淡描写间，斩杀一个黑龙卫。
黑龙卫们并不是能被杀鸡儆猴的人……多年来严苛的训练，让他们纵然伤亡过半，仍然能自如的从容杀敌。
但这回，敌人却是……
对陛下的敬畏，让他们面对这位鬼神莫测之人，竟不知该如何抵挡。
怕是不怕，了不起就是个死，但若是死后还因为冒犯了陛下的兄长，结果被抄家灭族的话。
那可就死的太冤枉了。
毕竟，从陛下面对这位皇长兄的态度来看……这种事情，似乎是铁板上的钉钉。
当下，所有人都慢慢的让开了位置。
一个是陛下的长兄，一个是陛下亲自下令，不可妄自伤害之人。
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他们好像都明白了，为什么陛下会下令不要伤害一个刺客了。
“走吧！”
苏景不在意这些黑龙卫为什么会让开位置……哪怕他已经做好了将这些黑龙卫尽都覆灭的打算，但他们配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从踏进了阿房宫之后，苏景心头，就一直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他迫切的想要找到秦穹，用她这盆水浇熄自己的火焰，或者……是油，让自己燃烧的更为狂暴。
无论哪个，总好过这不上不下的吊着。
两人往前走去……
沿途，再无人阻止他们的脚步。
苏景往青莲宫走去。
那里是秦穹曾经的寝宫，如今是自己的居处，她很少会离开那里超过两个时辰，今天已经迟到了不少了，如今自己离开这么长时间，她肯定在那里。
一前一后，两人的身影里带着沉默。
直到前方……
那道俏生生的身影，身着黑色镶金边的皇袍，秦朝与大唐不同，秦朝以黑为尊……就连皇袍，也是黑色。
身着黑色皇袍的她，看来较平日里，多出了几分冷冽气质。
但看到苏景的一瞬间，她的笑容，仍是那般温暖人心。
可惜……这温暖，却反而让苏景心头有些微悲凉之感。
“哥哥，你回来啦。”
秦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笑道。
她没如以前那般，上来抱住苏景的胳膊，亲昵的跟他撒娇。
目光落到了苏景身后。
她的笑容带上了些微落寞，轻声道：“我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还派了所有的黑龙卫，想要提前抓住她，结果没有看到哥哥你的影子，我就猜到了，你肯定还是是跟她一起走了。”
“秦穹！！！”
苏红袖戒备的提起了手中长枪。
“你不用戒备的，莫说我的哥哥在这里，我不会伤你，就算他不在的时候，我又何曾真正伤过你一根指头？”
秦穹嘴角轻轻扯了扯，淡笑道：“你自己也该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以你的微末实力，能数次从阿房宫中逃走，我究竟是放了多大的水……怕是整个澜沧江都空了吧？”
苏红袖冷笑道：“你别指望我会承你的情。”
“我也没指望你会承我的情。”
秦穹看向了苏景，眼底浮现复杂情绪，轻声道：“哥哥，你都知道了？”
“我既见到了雪燕，自是全都知道了。”
秦穹撇了撇嘴，轻声嘀咕道：“雪燕……叫的真亲密，在梦中，你不是都唤她做赵姑娘的么？”
苏景闭口不言。
确实，两人之间，交情其实真深不到哪里去……互相合作的两次，中间都充斥着欺骗与算计，之后更是因为不同的理念而分道扬镳。
但在此方位面，赵雪燕不仅帮他照顾他仅存的女儿数十年，听她口气，两人之间，虽非如容若红雪这般的挚爱红颜，但却也因缘巧合之下，有过数次亲密的结合。
属于互相慰藉的类型？
不知道……但最起码，在苏景的心头，对赵雪燕的感觉自然亲密了许多。
但这并不是该对秦穹提及的问题。
苏景轻轻舒了口气，问道：“赵姑娘也好，雪燕也罢，都不过是个称谓，重要的是……我既然见到了她，她的话，你的话，为何却这般冲突？是她在撒谎，还是你在撒谎？！”
他踏前一步，冷冷道：“你跟我说，红雪她们整整三十多年未曾来看过我一次，我有过怀疑，但我未曾怀疑你的话，只以为她们是有什么苦衷，但现在雪燕却告诉我，大乾也好，大唐也好，都已经不复存在，大秦已是此方世界唯一的国度，红雪和曌姐姐她们都已……是她在骗我，还是你在骗我？！”
秦穹低下了头，轻声道：“你会问我这话，不就已经断定了，我在撒谎了么？”
苏景也不回头，指着苏红袖，冷冷喝道：“我的女儿就在我的身后站着，堂堂公主之尊，结果却被迫浪迹天涯……你又会对红袖屡屡手下留情，除了她是我的血脉这个解释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什么？！”
苏红袖失声惊叫起来，“你说……我……我是你的血脉？你是我爹？这么怎么可能，你那么年轻！”
“我只是被迫反击而已。”
秦穹低声道：“自从我当上了异魔之王，她们却咄咄逼人，她们始终认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理念，对我一再逼迫，我是被迫迎战，结果……”
“结果你就杀了你的师父？杀了你的嫂子，杀了所有我所有珍爱的人？！”
秦穹急道：“你珍爱的人不是还有我么？我还在啊。”
“你的说法，跟雪燕说法还是不符啊。”
苏景闭上了眼睛，心头一股火缓缓升腾而起。
她真的承认了。
这么说来，她们是真的不在了么？
所有人……
容若、红雪、曌姐姐、珺羡、陌如、筱竹师姐，还有无忆……
苏景皱眉，头又隐隐约约的开始疼了起来。
他轻声叹了道：“你说你是被人逼迫，但为什么，听雪燕说起，是你自从成了异魔之王后，便性情大变，一切事端，都是你主动挑起来的呢？”
秦穹冷下了脸来，“哥哥，你是信她，还是信我？！”
“我信我自己！”
苏景闭上了眼睛，随即睁开，冷冷道：“你说我是被红雪逼迫，不得不出面与你对决……但我无法想象，若是你受害者的一方，我究竟要如何丧心病狂，才会出面，与她们一起欺负你……除非……除非你才是施暴者，秦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真想信你，但秦穹，你让我如何信你？！”
第1975章 我们是不是自投罗网了？
秦穹俏脸瞬间变的煞白。
她后退了几步……竟似站立不稳。
“你真是我爹？！”
苏红袖犹还惊疑不定的看着苏景，确认道：“是我娘口中那个很厉害的人？！”
苏景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快杀了她为我娘报仇啊！”
苏红袖愤怒的叫了起来。
“哥哥，你要杀我么？”
秦穹低低的苦笑起来，她苦涩道：“没错，事端是我挑起的……因为我不甘心，为什么大家都可以幸福在一起生活，偏偏我被隔离在离你万里之遥的地方，连想要见你一面都不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已经做了决定的，只要哥哥你能平安，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但……但我真的想不到，当我真的继承了异魔之王的力量，当我真的踏足了怨池之内，我竟然会嫉妒，会愤怒，会因为想见却见不到你而陷入狂躁之中，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竟然会变成这样，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了。”
苏景皱眉道：“什么大错？”
“人族与异魔的战斗再次兴起，然后，以你哥哥你的死告终。”
秦穹苦笑道：“你的死彻底让我清醒了，但清醒又有什么用……我开始疯狂的寻找想要令你复苏的法门，然后，我真的找到了，可她们竟然还阻止我，她们……太过分了，我就只能一错再错了。”
苏景皱眉，问道：“什么法门？！”
“九霄玉佩！！！”
秦穹轻声道：“九霄道器，各有异能，碧霄之能，便是能操纵灵魂……我以碧霄之力，强行收束你的灵魂，温养你的肉身，准备让你复活。”
“与秦政想要复活倾心一样的说法。”
苏景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该不会，秦政会有复活倾心的念头，就是你的主意吧？”
秦穹道：“这是我与他的交易，我提供了他复活倾心姨娘的法门，他也得对我必要时的行动予以方便，毕竟，他的实力不弱，若真的不跟我配合，我恐怕会有很大的麻烦！”
苏景自嘲的摇头笑了起来，叹道：“我还以为你们父女情深呢，没想到中间也充满了算计，真可笑，我之前一直在惆怅，如果杀了秦政，到时候该如何面对你，没想到，全然是我多想了。”
难怪。
难怪当初秦政竟然会警告自己，让自己小心秦穹。
恐怕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秦穹的不正常……
等等，他为何会警告我？！
那个时间，我应该只是个孩子而已……而且之前的经历明明仅仅只是个梦，梦里的人物难道不是都设置好的么？
秦政应该是类似于一个ai一样的角色，他怎么可能会发现秦穹的异样？
苏景头又开始隐隐作疼起来。
“秦政是我的父亲，我自然对他很有感情……但我的父亲早已经死在了哥哥你的手中，我已经痛苦过了！”
秦穹轻声道：“对我而言，那仅仅只是一场梦而已，秦政是我的父亲，但那个秦政却不是我的父亲，所以，我可以安心享受与他的父女之情，但他若死，我也决不会太过心痛……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已经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哥哥的身上。”
“那个秦政不是你的父亲，那么我这个楚南应该也不是你的哥哥吧？！”
苏景突的冷笑起来。
头很疼。
但这疼痛感却反而让他更清醒，让他敏锐的听出了秦穹话里所蕴含的意义。
“秦穹，你对我恐怕是没有一句实话……”
苏景闭上了眼睛，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在自己面前，这正用温柔眼神注视着自己的秦穹，似乎与自己所想象中的秦穹，已经渐行渐远。
并非是性情大变，而是……
自己一直都没有看清过她。
此时此刻。
似乎所有的记忆都复苏过来。
之前模糊的违和感，在这一刻瞬间尽都爆发……
“在你眼里，我应该也不是你的哥哥吧？”
苏景定定的看着秦穹，道：“那你又何必这么对我虚与委蛇？！”
“你是我的哥哥，但却是残缺不全的哥哥，不过没关系了，很快就会完整了！”
秦穹突的笑了起来。
那是真切开心的笑容，好像看到了自己辛苦努力尝试多年，终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一样……
她笑道：“哥哥你知道吗？第一次尝试的时候，你才仅仅只有呼吸而已，虽是活过来，但却连自己的神智都没有，但我没有放弃，继续努力，继续尝试……如今整个世界已经和平，除了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去付诸于心血了，所以，我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这件事情上面，我亲眼看着哥哥你从一开始的没有神智，到慢慢的能睁开眼睛，能发出一些属于自己的声音，然后是能慢慢的靠坐起来，一次比一次好，这不就证明了，我的路是对的！距离我的哥哥真正苏醒过来，已经很近了，我不怕困难，只要能成功，再困难我也能坚持，因为除了让我的哥哥复活之外，我已经没有别的会在意的事情了……”
“她什么意思？”
看着露出明媚开心笑容的秦穹，看来娇憨无比的面容，苏红袖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感觉她刚刚说的话，似乎很可怕。
她忍不住躲在了苏景的身后，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问道：“你真有把握能打败她吗？咱们两个会不会是自投罗网了？！”
苏景反握住苏红袖的手，紧紧握住。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柔声道。
苏红袖哼道：“你别想我叫你爹，你看着比我还小上不少。”
我女儿还是个傲娇！
纵然心思郁结沉重，但看着苏红袖那可爱的模样，苏景心头仍是忍不住升起一股怜惜之意。
这是我和红雪的女儿。
我的血脉。
他拉着苏红袖的手，正色问道：“所以，你根本不是我的妹妹，是不是？我也不是你的哥哥……那你这段时间里，又是为什么对我这般亲近？”
“因为我真的累了，我需要一些安慰。”
秦穹轻叹道：“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哥哥死的彻底，只留下一丝残魂被我强行拘住，对你而言，可能仅仅只是几十年的记忆，但对我，却是庞大到不可思议的记忆……我想让哥哥抱抱我，搂搂我，哪怕只是个代替品也行，因为这样的话，我会更有动力，准备迎接真正的哥哥归来！！！”
第1976章 九霄
苏景也沉默了。
秦穹笑的仍然温柔，看着自己，那动人的眼眸里蕴含着的，是深厚的情意。
让人无法怀疑的情意、
但她话里的意思……
却让他纵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莫名的一凉。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这么晚吗？哥哥。”
秦穹目光落在了苏红袖的身上，轻叹道：“我想着，决不能让哥哥你跟红袖见面……不然的话，只要她一句无意的话，可能就会让你发现我所构建的假象，到时候，我就不能再享受哥哥温暖的怀抱了。”
苏景沉默了一阵，问道：“你杀了红雪她们，有想过该如何跟你真正的哥哥交代吗？”
“随他怎么处置，我只要他好好活着，再说，我已经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哥哥跟你不一样，他若是复苏，纵是想要自杀也是做不到的，只要他能活过来，喊我一声小穹，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苏景：“……………………………………”
苏红袖附耳到苏景的耳边，低声问道：“怎么，听你口气，你难道不是她的哥哥吗？”
苏景摇头，问道：“那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问吧。”
“我真正的妹妹，小穹她在哪里？”
苏景话音落下，秦穹脸色忍不住一变。
随即轻轻移开了头，道：“不在了。”
“是么？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景轻轻叹了口气，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那你该把哥哥的身体还过来了。”
秦穹柔声说道，她缓缓抬起了手。
一瞬间……
苏红袖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只感觉四面八方，似乎一股浩然巨力侵袭而来，竟全无半点躲避的间隙。
她也是先天宗师。
但在这股沛然之力面前，竟似乎全无半点抵挡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力量袭至近前。
然后，消失不见。
苏景抬手。
一指点向秦穹……非是他所会的任何一项武技，而是随心而指，体内白色氤氲随之而动。
宛若一柄刺穿迷雾的指南针，在缭绕的雾气中，为他们指出了逃生的方向。
而白色氤氲亦随之散尽。
苏景全力出手，终于得以一窥自己体内的全貌。
然后……
他心头已是莫名的震撼起来。
太阳系，九大行星，宇宙浩瀚。
而金银双色银河横贯宇宙，宛若两条星河交叉汇流，漫天繁星璀璨闪耀，看来，分明一条真正的宇宙。
而那巨大的太阳……正向外喷勃着金色的火焰。
荒炎，在体内竟汇聚成为恒星么？
熟悉的感觉，虽然比自己强大了何止千倍万倍，但其根基，却分明便是自己的赤火神功与圣心诀！
只是其中，已经被增添了太多凌驾于其上的东西，所以之前自己竟然无从察觉。
这是我这具身体本身的实力么？
何其强大……何其……宏伟！
苏景再度抬手。
直指秦穹……体内浩瀚星河亦随之而动。
这一刻，浩瀚宇宙，漫天星辰，尽皆在苏景的掌控之下。
好似此方天地，已尽都被他掌握。
在他巨力牵引之下，之前秦穹布下的层层阻碍，于瞬间尽都被撕成碎片，连带着强大无比的星辰宛若无数流星雨坠下，直朝着面前的秦穹砸落而去。
无数流星，便是无数剑气。
划过浩瀚星河，越过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苏景出手，生生违背了剑法最为根基的原理。
夺命十三剑第十五剑，真正灭情绝性的一剑，在这一剑之下，自己所有的心性都会转为杀性。
苏景到现在都还记得琅霄的话。
这一剑不可轻易施展，不然的话，纵然面前站着的是至亲挚爱，自己也是无法留手。
但看着面前那张对他巧笑嫣然的脸，还有留手的必要么？
借这杀心，不再留手了吧。
瞳孔之内，闪过猩红血光……
苏景倾力一击，直袭秦穹而去。
“哥哥，你当真要对我下杀手么？”
秦穹轻轻说着，慢慢后退一步……
只是一步，却仿佛隔开了无数个世界，这势在必得的一剑，竟就那么去势已尽，浩瀚无穷之力，到底非是不生不灭之力，就那么生生去势已尽。
“你怕是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个我了吧？”
苏景一剑落空，却丝毫也不意外。
面前的秦穹，是继承了异魔之王力量的人，而且听她的口气，她的实力怕是早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我杀再多的你，那都不是我的哥哥，而且，我并不是杀，只是让他们成为我的哥哥的一部分而已，但你……哥哥，当年阿房宫中，床寒衿薄，是谁用体温帮你取暖？所有人都欺负你，又是谁对你悉心呵护陪伴，那都是我。”
“心怀恶意的接近，还想要获得真感情么？”
苏景低低的冷笑起来，叹道：“当初，与异魔之王初见之时，他说我不过是个玩物，之前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可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对不对，秦穹？！”
“你既然知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又怎么敢贸然来这里呢？你难道就不困惑么，哥哥你拥有足可与我匹敌的力量，可我却就这么让你复苏过来，让你掌控他的力量，你就不觉得奇怪么？每一个哥哥的实力都那般强大，可为何，我却能将他们化作我的哥哥的养分！”
秦穹叹道：“我其实并不想对你出手，哥哥……如果我可以笨一点，自欺欺人一点，也许我可以欺骗自己，说你就是我的哥哥，是那个陪我伴我，爱我护我的人，那我就可以安然的享受你的陪伴，但不行，我这人就是活的太清醒，所以，哥哥……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场家庭角色扮演的游戏，该结束了。”
话音落下。
体内强大能量蓄势待发的苏景蓦然间一震……
那浩瀚无比的星河，正自各自依循轨迹运转的宇宙，就那么被生生锁住了。
九颗更为璀璨的繁星，宛若九颗太阳，显现于浩瀚宇宙之上，凌驾于浩瀚宇宙之上。
这九颗繁星，以极其玄妙的轨迹固定，各自之间，有强大的能量互相流通，于瞬间……将苏景体内的银河系生生锁死。
太阳、九大行星、漫天星光，尽都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连那两条奔腾于宇宙之上的星河，也随之冻结！！！
苏景蓦然间身体一软，险些站立不稳，他心神蓦然巨震，死死看着秦穹，一字一顿道：“九霄！！！”
第1977章 碧霄
苏景这时才反应过来。
九霄之中，为何碧霄到手，却全无半点反应……
恐怕秦穹将九霄交给自己，就已经存了不好的心思。
苏景体内银河浩瀚，却始终冲不破那九霄之锁的束缚。
他冷冷道：“我一直以为，集齐九霄玉佩，便是获得破道之力的关键，是对抗异魔之王的唯一途径……现在看来，九霄玉佩，不仅不能帮我对抗异魔，反而是我的取死之道了，我这是在自寻死路，你是在我集齐九霄之后，才对我出手的，或者说，我集齐九霄之后，你立即就对我出手了！”
秦穹正色道：“不错，聚齐九霄，就代表着哥哥你真的成熟了，我可以采摘你这颗果实了，因为哥哥的实力实在是太强，我必须得有遏制的手段才行，九霄玉佩，各司其能，汇聚一处，便是一个守字，守与锁，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眼底浮现愧疚神色，慢慢往苏景走去，口中轻叹道：“对不住了，哥哥，但你也不想我们兄妹两人无法重逢吧，你不必难过，你不会死，你会成为哥哥的一部分……以后，待得哥哥真正复活，我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
可才刚刚走了两步。
她就忍不住捂头低声惨叫起来。
那之前一切都在掌握的自信从容瞬间消失不见，她眼底浮现惊慌神色，惊叫道：“兄长，快走，碧霄，用碧霄！”
苏景蓦然间一震。
死死盯着那脸露哀伤神色的秦穹……
“你别想拦我！”
哀伤神色瞬间一扫而空，秦穹那俏丽的脸上浮现狰狞之色。
她死死盯着苏景。
抬手。
可这平日里轻巧无比的动作，如今做来却是这般艰难。
“动手！”
苏景暴喝！
然后……一道银光，从天而降。
赵雪燕身影乍现，冷声啸道：“秦穹，受死！”
秦穹屈手成指，一指点在枪尖处，已是将赵雪燕势在必得的一击轻易挡住。
她冷冷道：“我饶你一命，不过是要让你好好照顾哥哥的血脉，赵雪燕，你当真也想寻死么？”
赵雪燕不答，一枪被抵，转身间，自她身后，又出现一个赵雪燕。
又是一枪直袭……
枪若流星，于转瞬须臾之间，跨越千山万里。
竟然直逼秦穹心脏。
秦穹瞳孔猛然一缩，显没想到，这女人短短数十年间，竟然已经强到了这般地步。
猝不及防之际。
她直接握住了赵雪燕枪尖……手掌迸血之际，稍一用力。
坚不可摧的长枪顿时断裂两截。
可赵雪燕慌也不慌，竟似已经习惯了一般，自那断裂处，又延伸出了一根枪头。
直接将秦穹洞穿。
她的动作太快太快，秦穹又似乎因为什么原因，导致身体反应比平日里迟钝了不止一筹……
竟然伤在了赵雪燕的手里。
赵雪燕一击竟功，也不恋战，娇喝道：“快走！”
说罢，提着站立不稳的苏景和苏红袖，纵身向着远处飞奔而去！
“不许追！”
秦穹捂胸喝了一声，喝定了想要追击的馥儿，随即恼道：“快追啊！”
馥儿震惊的看着秦穹，点头道：“是！”
说罢，再想去追……可这一耽搁，人影廖廖，哪里还有苏景他们的踪影！
“秦穹，你敢阻我！”
秦穹愤怒的嚎叫了起来。
而此时。
赵雪燕身影快如闪电，转瞬之间，便已经跨越了数百里的距离，来到了远离咸阳的一处荒野之地。
把苏景和苏红袖放了下来。
“没想到，秦穹竟然丧心病狂到这般地步！！！”
她声音里带着低沉难以压抑的愠怒，“连自己兄长的残魂都拿来玩弄！”
“她已经疯了。”
苏景缓缓站定脚步，距离秦穹越远，越是能察觉到九霄玉佩的封锁之力渐弱，恐怕她等自己聚齐九霄之后再对自己动手，就是因为她顾忌会拿不下自己，所以才用九霄作为压箱底的底牌吧。
可笑自己却还以为这是对抗异魔之王的最后手段。
结果自己给自己整了一副枷锁。
他眼底浮现落寞神色，看向了赵雪燕，认真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是啊，何必言谢。”
苏景苦笑……赵雪燕的实力，当真是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之外。
倒也对，她的天资确实非凡，当初初见之时，她的实力便足可与自己相提并论，那时自己已经是先天宗师之中的佼佼者，而她却能凭借自身苦修与自己并驾齐驱，其天赋自然非比寻常。
而如今，踏足入道至尊之后，她的实力提升，更是进步神速。
也就是有她的暗中照拂……自己才会自投罗网，与秦穹对峙。
因为苏景自信就算他的实力有所不及，加上赵雪燕，就算不敌，全身而退也没什么问题。
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早就在自己的身体里设下了暗锁。
“你受伤了？”
看着赵雪燕唇角一丝殷红，苏景关切问道。
“还好，只是反震受伤而已，这女人比我想象中厉害不少。”
赵雪燕苦笑道：“我苦修三十余年，踏足入道，本以为就算不敌她，也有了跟她较量的资本，没想到，我们之间的差距反而更大了。”
苏红袖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受了伤……怕是伤势不轻，短时间之内，追不上来。”
赵雪燕正色道：“先找个地方休息，看看苏……苏景你能不能解除秦穹的控制，三十年前，你便是唯一能与秦穹交手之人，只要你实力恢复，不再受制于他，到时候，我们就不必担心她了。”
苏景低低苦笑起来。
赵雪燕说的真的是太乐观了。
确实，自己体内的实力较之之前梦中的自己，强大到何止数以千倍。
但这些功力却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就算解除了暗锁，自己如果不能如臂驱使的话，恐怕也未必能与秦穹对敌。
而且……
“算了，我还是先看看自己体内的情况吧，我们先找一处安静的地方！”
苏景把心头那古怪的违和之感收起来。
耳边却莫名响起了那句……
碧霄！
莫非此事，跟碧霄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提醒我的人……又是谁？
第1978章 另一个秦穹
三人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
苏景表示自己需要仔细摸清楚体内的禁制到底何来，自己竟然无从察觉。
而苏红袖则眼神古怪的看着苏景，目光在他眼角眉梢仔细流连，想要找出一道皱纹或者岁月的沧桑痕迹。
然后在他发现之前，拉着赵雪燕随意找了个借口，遁了。
她有点无法接受，这个看起来年龄可能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爹……而且还是亲爹？
简直不敢相信。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拉着她娘去好好询问一番清楚了。
而此时，苏景却顾不得别的……
他敢去找秦穹对峙，一来，是因为心中确实悲愤抑郁，他无法想象那个可爱娇憨的妹妹，竟然会在背后谋划出这么大的阴谋，一切都在她的鼓掌之中么？
二来，便是他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
强大到胜过他本尊何止千倍……他不知道异魔之王到底有多强，但如果自己能拥有这等修为的话，纵然是异魔之王，自己也绝对足可与其一战。
苏景不知道传说中的破道之力是否存在，但就算真的存在，也不可能比他如今的实力强上半厘了。
结果没想到。
原来那个娇憨可人的妹妹，一直都是把自己当作旁人的替身，所以才能有这般可爱动人之姿，事实上，她对自己，就好像是在养花，时刻都在期盼着自己成熟，然后采摘了自己。
而且，若非雪燕担忧，想要在身后暗中保护，而自己亦多存了个心眼，同意了她的要求。
说不得……
自己真就陷在她的手里了。
但中间的意外。
“兄长……”
苏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自然看出了秦穹的纠结犹豫，或者说……她被什么人给阻止了。
不然，雪燕实力再强，恐怕也不可能在一招之下伤到她。
“是你么？小穹？！”
苏景眼底浮现落寞神色。
他脑海里不期然的想起了那间简陋的药铺，那个总是坐在柜台前，默默算着帐，整理着药材的姑娘。
那个……
时间有限。
已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伤春悲秋，一旦秦穹追来……自己出事不打紧，红袖是另外一个楚南的血脉，她恐怕绝不会伤害她。
但雪燕，自己可就真的害了她了。
苏景闭上眼睛。
将心神沉入紫府识海之中。
随即，心头有震撼之意。
他竟然修出了这般壮阔的浩瀚宇宙么？
太阳系缓缓运转，漫天繁星璀璨，再往外，是数之不尽的星辰，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世界。
宇宙之中，金白两道银河横贯于宇宙之上，将整个宇宙交叉分隔开来，看来壮阔宛若神迹。
而此时，在银河之上，九颗最为璀璨的星辰，悬浮于一切之上，将银河死死锁住，让其无从流转。
是自己到手的九霄玉佩！
尝试一下吧。
苏景将自己的心神沉入银河之中……
霎时间，银河奔腾，更为狂暴，向着九霄发起了极其嚣狂的冲击。
宇宙倾覆，星辰颤栗，九大行星随之剧烈颤抖……仿佛整个宇宙都在承受着灭顶之灾！
九霄玉佩。
九件道器，其中更有极其神妙的联系，联合起来，其封锁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
苏景本以为这是一个旷日持久的战斗！
结果没想到，冲击刚刚没几次……
其中一块玉佩便已经有不安之象，甚至于，随着银河的一次爆裂撞击。
九霄玉佩所组成的阵势，直接缺失了一角。
其中一块玉佩无法承受重力，直接跌在了银河深处。
苏景心念一动……
这玉佩已是出现在他的掌心之内。
一股血脉相连之感在心间浮现。
是玉霄！！！
玉霄还跟我有所牵连，结果竟然这么快就解开了九霄封锁么？
苏景心头大喜，当下继续冲击封印……
随着九霄玉佩的缺失，阵势立破，难度就小的多了。
不一会儿，青霄已经落入了掌中。
然后，是紫霄！
两个时辰之后。
九霄玉佩，已经尽都握于苏景之手，而且……
看着手里那块碧绿色的玉佩。
碧霄。
“原来如此！”
苏景自从阅读破道之力后，九霄玉佩的能力都已经使用。
然而唯独碧霄，他一直无法使用。
而如今……
重新将碧霄拿回手上，苏景却发现，碧霄已经再无任何特异之处，自己已经可以完美的御使这件道器。
而碧霄的能力竟然是……
苏景深深吸了口气。
起身。
九霄封印，已被他彻底解除。
但是……
他走出了门外。
而外面……
赵雪燕正和苏红袖两人并肩坐在墙头上，赵雪燕正在跟苏红袖说着些什么。
苏红袖听的目光灼灼，眼底似乎带着闪耀的光辉。
苏景认得，那是崇敬与仰慕。
说的是我的生平么？
苏景脚步刻意重了几分。
赵雪燕和苏红袖两人一怔，急忙住口。
苏红袖脸上飞起些微红霞。
而赵雪燕则落落大方的一跃而下，问道：“禁制解除了？！”
苏景点了点头。
“若是如此的话，想来秦穹追来，我们也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了。”
赵雪燕微笑道：“昔年你的实力便在秦穹之上……如今，有你在……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没那么容易。”
苏景叹道：“三十年前，可能这具身体的实力确实凌驾于秦穹之上，但这三十多年来，他一无寸进，而秦穹的实力却始终在飞速进步，要知道，时间对你们而言，可能是三十多年，但对她，是多少年，却是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了……刚刚交手之时，我就察觉到了，差距大到出乎我的想象之外，恐怕我们三人联手，也不可能会是她的对手了！”
赵雪燕闻言，脸色立时变的凝重起来了。
苏红袖却不解道：“什么意思？！”
说完，注意到苏景的视线。
她忍不住脸一红，往赵雪燕身后躲了躲。
显然，突然多了个爹，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景了。
“没什么，我只是摸清楚了碧霄的功能而已！”
苏景却没心思纠结这些，他苦笑叹道：“同样一件东西，在我手中，可能仅仅只是一件杀敌制胜的利器而已，可没想到在她的手里，竟然能折腾出这么多是非来……”
第1979章 平行世界
赵雪燕皱眉，道：“什么意思？！”
“我只是大致猜出来，秦穹到底干了些什么而已。”
苏景手中摩挲着碧霄玉佩，说道：“九霄玉佩，各司其能……你该知道吧？”
“我父亲是前任青霄，我怎会不知。”
“碧霄的能力，是操纵灵魂！”
苏景叹道：“若是在我手里，此物当可保我不受任何蛊惑，让我的精神无比强大……但在秦穹的手里，却能让她找到一条复活她兄长的法门！”
看赵雪燕和苏红袖皆是面露不解神色，苏景详细解释道：“拿到碧霄，运用碧霄之力，我可清楚的察觉到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和我的灵魂，这具身体里，有一具正在沉睡的残魂……就好像是用碎布拼接而成的破娃娃一般残破，那就是楚南，也就是秦穹真正的兄长，还有一具完整的魂魄，那就是我，虽然我的魂魄完整，但却远远不如那具残魂来的强大，因此，我一直在被那残魂强行吸纳融合，而这也就是秦穹的目的！”
苏红袖奇道：“又楚南又苏景的，难道你们还不是一个人么？”
“是，也不是！”
苏景摇头，叹道：“就好像秦穹是秦政的女儿，但秦政却不是秦穹的父亲一般……小穹是我的妹妹，我却不是她的兄长，好像你是我的女儿，我却不是你的父亲！”
苏红袖惊奇道：“你刚刚还说你是我的父亲，这会儿，又不是了？那你到底是不是？！”
苏景摇头，道：“这一切，其实并不是梦，取得碧霄，我已能护持我自身灵魂，之前与楚南逐渐的共鸣已经取消了，我也终于取回我之前的记忆了！”
之前的记忆。
无忆、灵姬、婠婠……
自己竟然忘记了她们。
是因为在这方位面之内，楚南并未遇到她们的缘故么？
或者曾经遇到了，但却擦肩而过，并无太多印象，各自有不同的人生轨迹，就好像相交线，仅仅短暂的接触，然后便渐行渐远了。
想着，苏景心头浮现些微唏嘘神色。
纵然是同一个人……但多少也有不同之处。
秦穹再强，也是一个人。
哪怕她是神明又能如何，她终究无法掌控情感。
所以，失控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她太强，纵然再如何失控，她都能够收拾残局，将一切都改造成她想要的局面。
“你说的不错。”
远处。
幽幽的叹息声响起，带着些微的惊异和复杂，叹道：“我是真想不到，哥哥你竟然能这么快就理解了碧霄的真正能力……我还以为，当世无人能理解我呢！”
“秦穹！！！”
赵雪燕信手一翻。
又一柄长枪浮现掌中。
苏红袖脸露怨愤之色，似乎是听赵雪燕说起她的父亲和秦穹之间的恩怨……反正她对她，是更不喜欢了。
看着那道娇小俏丽的身影缓缓漂浮而来，好像重力在她身上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一样。
她定定的看着苏景。
眼底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苏景从未曾见过那般复杂的眼神。
羡慕、愤怒、依恋、排斥、杀意、濡慕……
各种矛盾的感情，通过那双传神的明眸，竟清晰的印入苏景心底深处。
苏景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平行世界而已，没什么好难理解的，在这方位面，存在一个楚南，一个秦穹，若是死了，自然什么都没了……但在遥远的异位面，还有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同样也有秦穹，同样也有楚南，更有赵雪燕和苏红袖，傲红雪她们，都存在！”
赵雪燕皱眉道：“平行世界？！”
苏景说道：“我们所历练的轮回空间，也可算是平行世界的一种……主神会截取我们的人生片段，化为轮回空间，在那个轮回空间之内，也有赵雪燕的存在，但那个赵雪燕是生是死，与你全无任何影响，她拥有与你一般无二的实力，一般无二的思绪，但你能说她是你吗？”
苏红袖犹还一头雾水，赵雪燕已经点头，了然道：“完全一模一样的人生！”
“倒也不尽然！”
苏景道：“比如你当年为了逃婚逃离了渑池，其实很可能在另外一个时空，你并没有逃，而是乖巧的遵循了你父亲的命令，然后，你们会有完全不同的际遇，但你们却完全相同的一个人……你的每一个不同的决定，哪怕是早晨喝水还是喝粥，都可能会延伸出一个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一个完全相同，却又完全不同的你。”
苏红袖震惊道：“那岂非有很多很多个娘亲？！”
赵雪燕若有所思，看着苏景道：“所以，你是平行世界里的苏景，并非是……是红袖的父亲！”
苏景轻叹道：“我的红袖可还没孕育出来呢，但我与红雪已在一处，孕育红袖，自是早晚的事情。”
“哥哥你真的很聪明，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想明白这件事情。”
秦穹轻轻叹息道：“我还记得，利用碧霄玉佩，以强大的力量撕开时空裂缝的时候，本意不过是去寻找复活哥哥的法门，但却想不到，当我醒来，看到的，却是担忧的哥哥对我嘘寒问暖……那一瞬间我几乎幸福的昏死过去，我变小了，哥哥也变小了，我以为上苍垂怜，我终于回到了过去，能够再来一次，改变悲剧的结局，直到我发现另外一个秦穹的存在。”
秦穹咬牙，冷冷道：“我想不到，在我的身体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秦穹，那个世界里有哥哥，有秦穹……有傲红雪、有李曌，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我才知道，我不是回到了过去，我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但又相同的世界，那个哥哥，根本就不是我的哥哥！我愤怒之下，抹消了那个秦穹的存在，结果我也被强行重新返回了我的位面！”
苏景低声道：“位面都具有排他性，你并非那个位面的人，若是借小穹的身体行动，还能有所隐瞒，一旦真身暴露，到时候……就会像气运过低一样，被世界排斥，世界会想要杀死你。”
“不过，我虽然被强行遣回了自己的世界，重新回到了这个残破的世界。”
秦穹痴痴笑了起来，“但那个哥哥为了救我，竟然也跟着被我一起带过来了……两个完全相同的灵魂，互相之间自会融合，强大的吸融弱小，随着那个哥哥的消失，我哥哥那残破的魂魄，竟然有了一丝补充，我才知道，碧霄竟是这般神奇的东西，我才知道，原来纵然魂魄残缺，哥哥也是有着复苏的可能性的，只要我找到足够多的魂魄，足够多的哥哥的魂魄来喂养我的哥哥，那我的哥哥，就能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