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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腊月青梅子     大楚怀王txt下载     大楚怀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去意

    另一边,秦国夏阳,魏冉正与一群秦将议论军情。突然,一个偏将快步走进来:

    “魏将军,探子来到,河东地区的魏人这几日正悄悄调兵前往东部。”

    “真的动了?”魏冉大喜,再次确认道:“可曾确?”

    “将军,经过我们的探子再三确认,魏国真的调兵去东部了。”

    “好,太好了。”魏冉大喜过望。

    之前甘茂被秦王荡驱逐,自请为秦国打探魏国虚实,并鼓动魏国与楚国做对,将魏国的重心转移到南边,并还承接了阻止齐国救援魏国的重任。

    所以,甘茂前脚离开咸阳,魏冉后脚跟着离开咸阳来到夏阳。而且,不久后,秦国精心准备的十五万大军也悄悄赶到夏阳。

    其后,因为秦国援助魏国粮食,使得魏国放松了对秦国警惕。而且甘茂在河东刺探,发现河东空虚后,魏冉本来已经决定十天前出兵伐魏了。

    但是甘茂传来楚国出兵的消息后,魏冉就暂时忍耐了下来。

    他想搭上楚国的便车,扩大了自己的战略目标,将半个河东的目标扩大为整个河东地区。

    果然,这十天的等待是值得的,楚人前脚在魏国大肆劫掠百姓,魏国后脚就从西部调兵了。

    正想着,此时魏冉下首的一个壮硕青年开口道:“将军,楚魏之战已经爆发,而且这次楚国伐魏还动用了三十万大军,声势浩大,想来楚魏两国的战事必然要打上几个月,直到各国出兵救魏才会结束。

    是故,在下以为除了要打出秦楚联盟援楚伐魏的旗号外,还需对外诈称我们秦国以十万或者八万大军声援楚国。”

    “十万?八万?”魏冉微微一怔,然后迟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婿白起。

    这种对外隐藏自己兵力的做法他也知道,就如同孙膑的增兵减灶之计一样,可以使对方轻视自己。

    但是现在魏国自顾不暇,河东已经空虚,现在不应该诈称三十万大军以恐吓魏人,然后轻取河东吗?而且不仅不如此,反而还十五万大军诈称十万八万。

    想着,魏冉奇怪的问道:“这是何故?”

    白起面无表情的应道:“避免喧宾夺主,同时避免各国恐惧。更重要的是,以河东现在的情况,十五万大军或者十万大军甚至五万大军,也并没有多少区别,无非是一击就中罢了。”

    魏冉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是了,现在的魏国已经是惊弓之鸟,无论是真弓实箭,还是虚晃一枪,以魏国现在的状况,都要被吓死。

    所以秦国无论是出兵五万,还是出兵十五万,都没有什么区别。

    而对于楚国来说,那么就不是这样。

    秦国出兵五万那只是声援楚国,而若是秦国出兵十五万,那就是秦国趁楚魏两国大战,用楚国拖住魏国主力,而秦国则在一旁大占便宜。

    若是此时魏国忽然同楚国讲和,万一楚国不岔秦国占便宜,同意退兵,那魏国东部的兵力就会立即西进。

    同理,还有各国那边,若是仅仅只是五万大军,那各国还不会放在眼里。可若是十几万大军,那各国就会担心魏国会不会被秦楚两国吞并或者被严重削弱,以致快速出兵救魏。

    而现在秦国最缺的就是时间,不仅仅只是攻打魏国城池的时间,还有在河东布防的时间。

    想着,魏冉微微一笑:“嗯,不错,正该如此。”

    说着,魏冉立即下令道:“传令,立即派出使者前往汾阴,就说秦国援助魏国的粮食已经就绪,明日将路过汾阴城,请魏人放开关口。”

    “诺。”

    “将军白起,明日只要汾阴那边放开关口,你就立即率军渡河冲击汾阴。”

    “诺。”

    “将军向寿”

    将任务部署完,魏冉让诸将退下后,又嘱托白起:“起,这一次你做为秦军先锋,务必要一战成功,不要污了吴子之名。”

    白起闻言,一脸肃然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因为崇拜吴起而特意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白起,一直被他人耻笑。现在,他有机会能独自领兵作战,正是为自己正名的时候,证明自己有资格叫白起。

    想着,白起充满自信保证道:“请将军放心,此战必胜,起不会污了吴子之名。”

    “善,本将相信你,更相信你会成为不逊色于吴起的名将!”

    另一边,楚军大营。

    这一日,唐昧结束了与大梁的对持,才率军返回大营,就接到了大梁城中的消息。

    “甘茂今天一早就跑了,而且还去了齐国。”唐昧见到被魏人驱逐出大梁的使者唐林,并从唐林口中得到甘茂逃亡的消息,不由一怔。

    “甘茂宁愿去他毫无根基的齐国,也不愿接受大王的邀请回国用事,这实在是可惜了。”唐昧摇头叹道:“甘茂此人长袖善舞,对上不负君王,对下能笼络群臣,现在我楚国正缺一个这样的大臣,可惜他却不愿回国。

    只是,现在甘茂既然跑了,而且我们已经获得了大量的人口,已经达成了既定的目标,再在魏国呆下去,也没有必要了。”

    说着,唐昧向大帐中的诸将看了一眼,见阴君依旧出征未归,不由皱眉:“阴君还未归来吗?鄢陵的战事如何了?”

    此时,负责联络的将领立即应道:“柱国,阴君来报,鄢陵百姓拼死抵抗我们的攻击,阴君接连强攻鄢陵两日,未能攻克城池。现在阴君还在鄢陵城外,准备明日继续攻城。”

    唐昧摇了摇头,现在楚国经过连年大战,已经是士卒疲惫,国力衰弱,已经经不起久战硬战,甚至连这次出兵伐魏,军中将士都怨声载道。不过是因为之前的攻势异常顺利,才造成士气高涨的假象罢了。

    现在阴君攻城不利,恐怕高涨的士气很快就会低弱,若是阴君久攻鄢陵不克,那这次出兵伐魏耀武扬威的行动,那就功亏一篑了。

    不能打下去了,应该见好就收!

    想着,唐昧沉吟道:“自从魏人知道我们劫掠百姓后,就到处散布我们楚人的谣言,说我们劫掠百姓是要将百姓全都贬为奴隶,男的送到矿产挖矿,女的送到被魏韩两国打残,并且极度仇视魏人的汉北郡为奴。

    现在魏人大恐,为了避免城池被攻破,全都积极主动参与守城,加上魏国从远处调来了一些丁壮帮助守城,我们此时要攻克魏国城池,已经十分困难了。”

    说着,唐昧停顿了一下,见诸将听到他的话,都已经有了退意,便开口道:“传我将令,今夜休整一番,明日继续去大梁城外耀武扬威,等阴君率军归来,后日我们便退兵回国。”

    诸将一听,全都露出喜色,齐声应道:“诺。”

    “传令给阴君,让他明日不必攻打鄢陵了,立即收兵回营,准备撤退。”

    “诺。”

    “传令给水师将军沈宜甫,让他准备好,本将要撤了。”

    “诺。”

    接着,唐昧又看向唐林道:“为了将过错推给魏国,将军明日下午再去一趟大梁,谴责魏王私自放走甘茂的行径,并告诉魏王,我们这次来魏国真的是为了甘茂来的,现在既然甘茂走了,那么我们也退兵了。

    还有向魏王表达本将的遗憾,若是魏王早点交出甘茂,楚魏两国何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本将早就退兵了。”

    唐林点了点头:“是,柱国。”

第一千零九十章 换相

    大梁城墙上。

    使者唐林羞辱了魏王一番,接着又将楚魏交战的所有责任全都推给魏国后,直接冷冷的一拱手:“告辞。”

    说罢,没有给魏国君臣反驳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走。

    “可恶,欺人太甚。”魏王看着楚使离去的背影,不禁面色扭曲,恨得咬牙切齿的道:“楚人该死,欺我魏国新败,悍然出兵伐我,不仅兵围大梁让寡人颜面大失,而且还大肆掳走寡人的百姓,令我元气大伤。现在临到退兵了,还恬不知耻的将战争责任推给寡人。

    寡人耻之,欲出城与楚人死战”

    将军倪良一听魏王盛怒之下要出城决战,脸色微微一变,立即劝道:“大王不可,如今我们士气低落,而楚人士气正高,冒然出城,恐不是楚军的对手。”

    “混账!”魏王大怒道:“难道将军就让寡人白白的被楚人羞辱不成。”

    “这”倪良顿时一滞,而后脸上传来阵阵热意。

    常言道君辱臣死,他现在身为魏国主将,在魏王被羞辱的情况下,他不仅不能洗刷君王的耻辱,反而还要劝阻魏王,这劝阻的话他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明知楚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胜率极少的情况下,顺从魏王的心意,冒然出兵与楚军决战,这种他也做不出来。

    进退维谷间,倪良只得耻辱的拜在魏王面前,深深的低下头颅:“大王,臣无能”

    此时,魏相翟强见倪良羞愧的拜道在魏王面前,当即替他解围道:“大王,兵法有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刚刚楚国使者来,一定是楚人的计策,楚人想要激怒大王,诱使我军出城与楚人决战。

    否则,楚人不可能在明天就要撤军的情况下,还主动前来告知我们他们的行动,并且还前来激怒大王。

    所以,臣断定这一定是楚人的奸计。”

    说到这,翟强自信满满的指着城外的楚军道:“而且,如果臣所料不差的话,现在楚人一定已经在城外设好伏兵,只等我们出城一战。甚至,如果今日我们不出城,那么楚军明日一定会假装撤退,然后设伏以待我追击之师。”

    “相国所言当真?”魏王迟疑的看着翟强。

    现在他心中虽然还是很窝火,但是进过倪良翟强两国的劝阻后,火热的头脑也微微冷却了一点。

    现在他这个魏王已经里子面子全都丢的干干净净了,若是再大败一阵,那他还有什么面目再去见国中的父老兄弟!

    想着,魏王全身一冷。

    此时,翟强见魏王已经不再要求强行进兵,立即千真万确的点头道:“请大王相信臣,楚人来到大梁城下十日不到,肯定不会就这么快离去的。所以明日退兵之言,不过是欺诈之语。”

    “好,寡人相信相国。”魏王勉强点了点头。

    只是,魏王扭头一看城外的楚军,心中火气再次冒了上来。而无处发泄之下,魏王顿时大吸一口气,然后咬紧嘴唇,接着右手紧握成拳,狠狠向城墙上打去。

    “砰”的一声巨响。

    周围的魏臣全都向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却见数股血迹从魏王拳头上涌出,并顺着城墙缓缓流淌。

    见此,群臣微微一怔后,顿时就有约一半的大臣立即向魏王拜道:“大王,君辱臣死,楚人欺我太盛,臣愿率军出城死战,血溅楚人,以示我魏国不可欺。”

    魏王闻言,斜眼扫过城墙,见大量的大臣被自己的鲜血激出血性,心中不禁微微一热:“这才是寡人的臣子啊!”

    只是他一看身侧的相国翟强正呆滞的站在一旁,心中的热意顿时消失,然后将嘴里的血气咽下,冷淡的道:“诸卿的好意寡人已经知道了,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不是我们与楚人决战的时候”

    另一边,唐昧一直呆在大梁城下,见唐林回来后,大梁城始终没有动静,不禁摇了摇头:“没想到魏人连这样的羞辱也能忍下,看来这个魏王也并非冲动之人啊。”

    说罢,唐昧回头看了看身后隐藏的大量弓弩手,吩咐道:“魏人不会出来了,收兵回营,准备撤退。”

    “诺”

    接着,次日五更时分,阴君率军在前,唐昧坐镇中军,水师携带着军资并做为后阵,数十万大军沿着鸿沟,快速的向陈地而去。

    楚军撤退的第二天,魏王得到楚军的动静不由一愣。

    “楚军接连两日快速向南撤退,已经跑到大梁城百余里外!”魏王愣愣的道:“这不是楚人的诱敌之计,而是楚人真的跑了!”

    说着,魏王脸色顿时扭曲:“该死,寡人中计了,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示之以能,楚国真的已经虚弱异常,根本无力作战。若是寡人寡人唉!”

    魏王长叹一声,虽然楚人虚弱,但是魏国同样也没有一战之力。因为魏国比楚国更虚弱,就算楚国出兵之前,群臣都算准了楚国的外强中干,但是当楚人真的来了,大家明知道楚国是虚张声势,但魏国也不敢出城一战。

    所以说,这一次,楚人就是欺负魏国比楚国更虚弱。

    不过,现在楚人真的退走了,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他通过这一战,已经看出来了,刚刚即位的他,还真是大臣未附百姓未信的孤家寡人。

    想着,魏王目光一冷:“传诏,请群臣前来议事。”

    大殿。

    群臣行礼后,魏王看着翟强道:“相国,寡人刚刚得到消息,楚人真的退了,而且快退到陈地了,不知相国可知此事。”

    翟强面无表情的应道:“臣已知之,楚人畏惧大王贤明,攻打魏国不足十日,便自己退走了。”

    魏王笑了笑道:“是啊,不足十日楚人就退走了。”

    “可是”魏王看着翟强道:“之前相国可是信誓旦旦的告诉寡人,楚人可不会就这么快退兵的,结果楚人却退走了,不知相国可有什么向寡人解释的吗?”

    “这”翟强一听魏王之言,脸色顿时僵住,大王的语气不对啊。

    就在翟强心中狐疑之际,魏王猛然脸色一变,然后语气冰冷的道:“相国遇事不明,致使寡人错失解救百姓的机会,以致二十万百姓沦为楚人奴隶,其罪大焉!”

    翟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惊恐的看着魏王道:“大王,臣”

    话还未说完,那边魏王便打断道:“相国不必向寡人解释,真正需要相国解释的乃是那被掳的二十万百姓。”

    说着,魏王见一些大臣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便抢先开口道:“寡人念在相国为魏国效力多年,决定不追究相国的责任了。不过,相国之位,卿也不再适合了。”

    “大王要罢黜我!”翟强全身一僵,然后呆呆的看着魏王,顿了顿,见魏王始终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着他,见此,他便知道魏王心意已定。

    最后,翟强只得长长一叹,拜谢道:“谢大王!”

    魏王见翟强认命,微微点头,然后直接看向自己的弟弟公子安道:“寡人闻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今国家连连遭遇不信,正该我兄弟齐心协力共兴魏国之时。”

    说着,魏王笑了笑道:“贤弟可愿助为兄一臂之力。”

    这话音一落,殿中群臣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魏王竟然选择公子安接替相国之位。

    不过,新君即位,任用自己的弟弟做相国,这在各国之中都很平常。

    是以群臣魏王心意已定,也无法反对什么。

    而此时,早就知道魏王心意的公子安,立即大声应道:“为大王分忧,这是臣的荣幸,敢不效命。”

    不久,退朝后,魏王独留新任相国公子安,兄弟二人共商国事。

    正商议间,一个侍者匆匆走进来:“大王,不好了,数日前秦国出兵八万偷袭汾阴,汾阴城措手不及,已经失守了。现在秦人正打着声援楚国的旗号,在河东地区到处攻城略地。”

    魏王闻言,心中大为震恐的同时又大为庆幸。

    幸好秦楚两国也貌合神离,现在楚人已经退兵了,否则,秦楚两国同时来袭,那魏国就危险了。

    而现在,楚军已退,就凭秦国的八万军队,根本不值一提,等魏国援军赶到河东,则秦军自退。

    想着,魏王立即冷笑道:“好一个背信弃义的秦国,竟然趁寡人欲楚人大战之际偷袭河东。不过,好在上天站在寡人这边,楚人伐我不足十日便退了。”

    说着,魏王对公子安道:“贤弟,你可愿率军前往河东击退秦人?”

    “臣愿为大王分忧。”

    “好。”魏王点了点头道:“寡人给你十万大军,再加上封丘调五万大军,共十五万大军,迎击秦军。”

    “唯!”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韩王来

    宛城。

    熊槐得到唐昧达成战略目标,并已经率军返回国中的消息后,不由大喜过望。

    虽然之前已经击退了五国联军,但是被动防守战的胜利,终究不是很完美。

    而现在,韩宋臣服,秦齐讲和,楚军更是出兵报复魏国,兵围大梁,俘获二十多万百姓归来,获得对魏国的重大胜利。

    这一场大胜,不仅向各国展示了楚国的实力,而且还给了国人一个交代,并能极大的提高他这个楚王的声望。

    接着,等韩王正式来朝,这无疑会将他的声望推高到无以复加的高度。

    那时,当他在楚国强行推动变法,即便正式与国中贵族争夺国中的利益,想来也没有不长眼的敢出来反对了。

    想着,熊槐感叹道:“二十年的准备,变法的内外条件终于成熟了。”

    说罢,熊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招来几个谒者吩咐道:“传诏,柱国伐魏有功,所获良多,加赐柱国食邑两千户。”

    “唯。”

    “传诏给水师主将沈宜甫,告诉他,这次俘获的二十万百姓,寡人决定全部送往洞庭垦荒,让他用船只将百姓送到长沙去。”

    “唯。”

    “传诏给太府尹,马上会有二十余万百姓前往洞庭垦荒,让他准备好粮食药物农具,提前运道长沙,准备接应百姓。”

    “唯。”

    “传诏给长沙公,告诉他这批前往洞庭的百姓,全都以家庭为单位进行安置,并每五户为一伍,十户为一什,采取连坐制,让百姓相互监督。并让他严加看管,不可让百姓跑了。

    还有,让长沙公告诉百姓,只要百姓安心为寡人耕种三年,三年后,寡人还他们自由,并且还会将他们使用的土地房屋农具全都送给他们,给予他们楚国国人的待遇。

    若是有人敢反抗或者逃亡,轻则什伍全都贬为奴隶,重则屠什灭伍。”

    “唯。”

    处理完这批战俘后不久,陈轸走了过来,禀报道:“大王,韩国使者前来告知,韩王几瑟即将抵达鲁阳。”

    “虮虱终于到了吗?”熊槐大喜道:“传诏,明日寡人将亲往鲁阳迎接韩王。”

    “唯。”

    三日后上午。

    得知韩王将赶到鲁阳后,熊槐亲自在鲁阳关外三十里处等候。

    没等多久,熊槐就远远的看到一大群车队出现在前方,见此,熊槐露出一丝笑意:“终于来了。”

    未几,前方的车队在三里处停下,接着,五辆打着韩王旗号的车越阵而出,不急不缓地向这边驶来。

    见此,熊槐站在王车笑了笑,并没有动。

    很快,熊槐边见韩王的王车到了近前,并在距离他的王车百步外停下,然后就见韩王几瑟从王车上下来,只带了两个随从步行而来。

    见此,熊槐笑了笑,也下了王车,并在邓陵光的护卫下,带着二十亲卫向韩王几瑟走去。

    虽然二人逐渐靠近,当二人距离十步之时,韩王几瑟率先拱手行礼道:“楚王!”

    熊槐见状,也不托大,只是慢了韩王几瑟数分,同样拱手道:“韩王!”

    待二人直起身躯,熊槐与韩王相视一笑。

    接着,熊槐笑着走到韩王几瑟身前,拉着几瑟的手,饱含深情的道:“虮虱,多年不见,在韩国赵国之时可好?”

    韩王几瑟闻言,看着楚王深情款款的样子,想起自己年少时在楚国的日子,不禁有些哽咽道:“好,都好,但不及在楚国的日子快乐。”

    熊槐感叹道:“一转眼,你现在都已经是韩王了,成了一国之君,做为国君,当然要以百姓之忧而忧,百姓尚未安定,国君有怎能快乐的起来。所以说,国君称孤道寡,这就是在时刻提醒自己啊。”

    韩王几瑟闻言,连忙钦佩的应道:“谢大王教诲,虮虱必铭记在心,以百姓之忧为忧,以百姓之乐为乐。”

    熊槐看着韩王几瑟恭敬的样子,叹道:“韩王不必如此,现在你也是一国之君,你父也替你改名几瑟了,不必再自称虮虱。倒是寡人出言无状,实在是失礼了。”

    韩王几瑟摇头道:“大王何出此言,大王待我如子,我待大王如父,在大王面前,我永远都是昔日的那个虮虱。”

    熊槐笑了笑,但在心中却是微微一叹,韩王几瑟对他如此恭敬,恐怕心中的畏惧已经远远超过父子之情了。

    不过,他也没希求韩王依旧向待父亲一样待他,毕竟,成了国君,就是亲儿子也会变得。

    想着,熊槐依旧笑容满面的道:“韩王再次来楚,这次可要在楚国多留数日啊!”

    韩王几瑟一听,想起楚国的伐楚大军已然撤回,而国中的事情已经交付相国公叔处理,便应道:“敢不从命。”

    熊槐得到韩王肯定答复,不禁“哈哈”一笑,然后拉着韩王的手,一起向自己的王车走去。

    而后,二人同乘一车,共同返回鲁阳。

    鲁阳关。

    熊槐与韩王分开后不久,陈轸来到熊槐身侧,小声的禀报道:“大王,魏国河东传来的消息,不久前秦国出兵八万,打着援助我楚国的旗号,出兵攻打河东,而且已经攻克汾阴城,正深入河东。”

    “呵呵!”熊槐不屑的道:“援助寡人?背信弃义,趁火打劫,还好柱国已经退兵了,不然就让秦国白白的占便宜了。”

    说着,熊槐向陈轸问道:“魏国那边是何反应?”

    “大王,魏王以新任相国公子安为将,率十五万大军迎击秦军。”

    “十五万大军。”熊槐略一沉吟,摇头叹息道:“可惜秦军数量太少了,否则,若是秦魏两国旗鼓相当的在河东大战一场,然后无论谁赢了,那都是对寡人大大的有利。

    不过,就算是如此,只要秦国占据汾阴,在三晋的封锁线上打开一个缺口,然后源源不断的侵袭魏国,那也是对寡人的极大支持。

    现在寡人太需要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了。”

    说着,熊槐吩咐道:“传诏给柱国,让他暂时留在陈地,给魏国保持压力。”

    “唯。”

    另一边,韩王几瑟同样也得到了秦国伐魏的消息。

    “秦将魏冉率八万大军伐魏,魏相公子安率十五万大军迎击。”韩王几瑟沉吟道:“这次秦国应该是想趁楚魏大战之际去占魏国便宜的,现在楚军已经撤回,公子安率领的魏军又远超秦军。

    若是寡人所料不差,公子安大军一到,秦军应该就会停止前进,然后退保汾阴周围的区域,守住河东的据点。”

    想了想,韩王几瑟觉得河东的局势不会有太大的动荡,而且不会影响到韩国,于是便吩咐道:“传诏给相国,告诉他继续稳定国中,不可轻举妄动,不必理会秦魏之争,寡人将继续前往郢都深结楚国。”

    “唯。”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加速驰援

    安邑。

    本是魏国故都的安邑被秦军接连强攻半月后,终究还是因实力不足而沦陷了,现在已经落入秦国之手。

    此时,安邑城守府中,魏冉看着挂在厅中的地图,叹恨道:“可惜可惜啊,楚军退的太快,前后不过十天时间,我们这里才出兵,那边楚军就退了。若是楚魏两国能打上一个月,则整个河东都将归我所有啊。”

    说着,魏冉看了看地图,摇头道:“而不是现在,因为时间太短,我们仅仅只是攻取数座城池,勉强占据安邑,魏国援军就快到了。”

    说罢,魏冉看着向寿问道:“向将军,这次魏国援军的主将确认是魏王的弟弟公子安吗?”

    向寿点头道:“将军,此事千真万确,公子安被任命为魏相的当日,便被魏王提为援军主将,此刻正率领十五万援军前来河东。”

    “公子安!”魏冉不屑的一笑:“若是公孙喜前来,本将说不定还会暂时退兵,但是他公子安这个从未上阵杀敌的公子王孙!呵呵,那安邑这个地方,再加上半个河东,本将就全要了。”

    此时,白起沉吟道:“将军,依在下之见,只要我们能击溃魏国援军,那么我们还有机会占据整个河东。”

    “击溃魏国援军。”魏冉一怔,他虽然意动,但却在已经达成战略目标的情况下,也不愿冒险与魏军决战。

    想着,魏冉摇头道:“起,太冒险了。魏国公子安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手中还有十万攻打楚国汉北郡的精锐之师,战力不容小觑。

    而我们这边,因为没想到楚军退兵这么快,所以之前为了尽快占据河东,已经分出了大量军队去攻打南面的蒲坂、令狐、知地等地,这些军队此刻还在南方,难以来援。现在我们在安邑的军队已经不足七万。而且为了防备魏人反叛,我们还要留下许多军队镇压魏人。

    这样一来我们的军队数量就连魏军的一半都没有,这种情况下出城与魏军决战,还不如占据安邑守城,然后等南面的军队前来,到时再与魏军决一死战。”

    “不,等我们的援军到来,那时就太晚了。”白起再次劝道:“将军,用兵之道贵速不贵久,战端一起,日费千金,大王之所以同意将军率军攻打河东,那是因为大王认为楚魏相持,我秦军能轻取河东大部分的土地,甚至能轻取整个河东。

    但是,现在楚国退兵,魏国全力来援。而我们虽然用诈称八万的办法,避免了各国快速驰援魏国,但是我们近一个月来,同时攻打河东多地,这些全都瞒不过河东的魏人。所以,现在魏国或多或少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虚实。

    若是将军采取沉稳的办法,则魏国援军必定依靠地利人和,用稳扎稳打的办法,一面跟我们打持久战,一面向各国求援。到时,我们为了保住安邑这个魏国故都,必然会陷入长期战争中。

    而这,却并不符合大王的预期,一旦大王有变,将军又如何自处。”

    魏冉闻言一震,却是反应过来了,此时此刻,坐困安邑的确是最蠢的选择,对秦国而言,最有利的莫过于快速击溃魏国援军,然后尽取魏国河东地。

    如若不然,那就应该退守汾阴周围的区域,给公子安以及魏国一个台阶,然后让魏国退兵,最后依靠汾阴蚕食河东地。反正以魏国目前的虚弱,绝对不会为了区区一两个城池就跟秦国决战。

    而坐困安邑这种事情,不仅魏国耗不起,秦国同样也耗不起。一旦真的陷入消耗战,秦魏两国谁先坚持不住,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魏冉这个秦军主将肯定会最先被秦王罢黜。

    想明白之后,在自己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魏冉立即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女婿,问道:“起,若是与魏国援军决战,你有几分把握。”

    白起想了想,看着魏冉应道:“六成。”

    “六成?”魏冉迟疑的看着白起道:“真有六成?”

    “嗯”白起点头道:“魏国援军主力先攻楚国汉北两月,而后又绕道韩国前往大梁守城,接着又从大梁绕道上党前来河东,半年间转战千里,乃疲惫之师。

    而魏军主将公子安,此前也从未领军作战,这次冒然被魏王提拔为相国以及主将,必然难以服众,指挥困难。

    且,算算公子安的行程,离开大梁后一路疾行,这正是他立功心切的表现。

    这样一个控制不住军队的主将,带着一群疲惫不堪有士气低落的军队,只要五万军队就可以击败他,只需七万军队就可以击溃他。”

    “六成把握,已经可以一战了。”魏冉闻言笑了笑,然后问道::“起,你打算怎么打?”

    白起闻言立即单骑拜道:“将军,末将请将军给我五万大军,让我去攻打北面的绛都。”

    “绛都?”魏冉微微一愣后,接着眼前一亮,大笑道:“好计策。”

    另一边。

    公子安率领魏军刚刚离开道路险阻的上党郡,一个从绛都来的信使便赶到了军中:“相国,秦将白起率五万大军强攻绛都,绛都危在旦夕,请相国速速前去救援,迟则绛都不保。”

    “秦军正在强攻绛都?这不对啊,我们率领十五万大军救援的消息根本就没有保密,秦军也必然已经知道了。现在秦军知道我们来,不仅不退兵,反而还继续北上强攻绛都,这有些反常啊。”公子安疑惑的嘀咕了一声。

    此时,副将魏齐发出一声惊呼道:“不好,秦军打算以绛都拒我援军,然后尽取我河东地。”

    “嗯?”公子安闻言一怔,随后反应过来。

    河东地乃是一个盆地,西面是汹涌澎湃的河水,东部是高大险峻的王屋山,南面是延绵不绝的中条山以及峡谷中的河水,而西北方向则是庞大的吕梁山。

    所以,魏国前往河东地的主通道那就是走汾水流域,而绛都这个昔日晋国的都城,正位于通道之中,坐落在九曲沃水之畔,乃易守难攻的之地。

    只要秦军占据曲沃,依靠地利拦截魏军,那么魏军轻易之间就无法通过,这样一来河东就危险了。

    此时,公子安虽然心急如焚,但是想起河东各地传来的情报,知道秦军的数量肯定不止八万人。于是,他强行按捺住慌乱,向信使问道:“确定攻打绛都的秦军只有五万吗?”

    “相国,军国大事,岂敢虚言。”

    公子安点了点头,然后向魏齐问道:“将军,令狐,知地,蒲坂等地情况如何?”

    魏齐一听便知道公子安的担忧所在,想了想,立即应道:“相国,河东的消息,蒲坂等沿河关邑大多已经被秦军攻克,令狐知地等地,因为路途远,且不失秦军的主要攻击目标,现在还在坚守。

    探子来报,攻打令狐等地的秦军现在还在攻城,并没有半途而废的样子。至于攻打蒲坂的秦军,距离绛都太远,即便是急行军,现在也无法赶到绛都。

    所以,现在攻打绛都的秦军,最少五万,最多八万,不能再多了。”

    公子安顿时松了一口气,无论是五万还是八万,秦军的数量都远不如魏军。

    接着,公子安又想起河东地区的虚弱,想起绛都残破,守备力量已经严重不足,不禁心急如焚,急切间,便立即下令道:“传我将令,加快速度,驰援绛都!”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战起

    绛都。

    这一日,白起正率秦军强攻绛城,大战两个时辰,接近日中之时,一个斥候快速从北面飞奔而来:“报将军,魏国十五万大军正在魏相公子安的率领下,快速向绛城赶来。”

    “终于来了吗?等他们很久了,这绛城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白起杀气腾腾的一笑,然后大手一挥,吩咐道:“传令,鸣金收兵,停止攻城,大军后退十五里,准备迎战魏军。”

    “诺。”

    “传令,派出使者前去向公子安挑战,就说昔日魏将吴起以五万之师大破我秦军五十万,我白起不才,愿效仿先贤,以五万之师迎战十五万魏军。

    为表诚意,我秦军先后退十五里,主动让魏军渡过沃水,然后列阵一战,希望魏军不要让我失望,避而不战。”

    “诺。”

    随着鸣金声响起,正在攻城的秦军迅速向南方退走,接着又在十五里外开始集结列阵。

    另一边,公子安率军走到绛城北面十里处,一个斥候快速跑来禀报道:“相国,秦军见我援军赶来,已经停止攻城,并向南退走了。”

    一侧的魏齐闻言,立即拱手贺道:“恭喜相国,贺喜相国,威震秦国,尚未交战,秦军便恐惧的主动败退了。”

    “哈哈哈!”公子安见秦军果如预料一般,知道魏军势大主动退走,大笑道:“将军说笑,这不是本将之功,全是将士用命,快速赶到绛城,打破了秦国快速占据绛城的幻想啊。”

    接着,大军继续南下不久,一个将领前来禀报道:“将军,秦军派来使者。”

    “使者?秦军现在派使者来干什么,难道是想讲和?”公子安诧异的嘀咕了一声,然后吩咐道:“带使者过来。”

    “诺。”

    不久,使者来。

    公子安笑道:“秦军已退,使者来访有何贵干,难不成是想要让本相停止追击?”

    公子安话音一落,周围的为将顿时发出哈哈大笑声。

    使者见状,蔑视的看了周围的魏人一眼,讥笑:“敝国将军白起,欲效仿先贤吴起,以五万秦军破十五万魏军,将军担心魏人无胆应战,已经主动后退十五里,让开沃水险要,请魏军渡河一战。”

    说着,使者讥讽的看着公子安:“若是将军不敢渡河一战,那就请将军从哪来回哪去,这河东地,我秦国要了。”

    “好胆。”公子安见区区一个秦将使者,也敢公然羞辱他,顿时大怒道:“让秦将秦将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将这就去取他的人头。”

    使者离去后,公子安皱眉道:“对面的秦将叫什么名字,有何战绩,是何身份?”

    诸将闻言面面相觑,刚刚那使者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秦军名字只是提了一句,好像是叫白起,但他们也不敢确定,因为对面的秦将太陌生了,跟秦国司马错等名将完全不能比。

    此时,魏齐迟疑的开口道:“刚刚听那个使者说,好像秦将是叫白起。”

    “白起!”公子安皱了皱眉:“完全没听说过,连主将魏冉都不是,就一个无名之辈。”

    说着,公子安让人拿出白起的信息来,展开一看,顿时讥笑道:“我道是谁,原来却是普通百姓出身,读了两本兵书,仗着自己是秦将魏冉的女婿,白捡了汾阴安邑两座城池,就自诩自己是下一个吴起,还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白起。

    我呸,恬不知耻,难道所有叫起的人都是吴起?”

    魏齐一听白起是这么一个人,立即破口骂道:“无耻之极,竟然还敢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白起,这简直是玷污了吴子的贤名。可惜吴将军没来,否则他要是听说这么一个小人玷污他先祖的英名,还不暴起前去与秦人拼命。”

    诸将闻言纷纷附和道:“无耻之极”

    顿了顿,待众人评击白起之后,公子安皱眉道:“不过白起此人虽然不知羞耻,但一向崇拜吴起,读过兵书,也不可不防。

    传令,多派探子去沃水查探,免得秦军设伏,半渡而击。还有,查探秦军的动向,看秦军是否在列阵。”

    “诺。”

    不多时,当魏军距离沃水五里时,一个斥候来禀报道:“报将军,经过多方打探,秦军未在沃水设伏。”

    “嗯?秦人在搞什么鬼?”公子安带着狐疑下令道:“继续前进。”

    接着,到了沃水北岸,又一个斥候禀报道:“将军,秦军已经在南面十五里处列阵完毕。”

    公子安一听,脸色一冷,当即下令道:“传令,让前军派出一万大军渡河,让他们小心埋伏。”

    “诺。”

    另一边,秦军战阵前列,白起站在一脸战车上,一脸平静的目视前方。

    而秦军的探子不断传来魏军的消息。

    “将军,魏军到了沃水。”

    “将军,魏军开始渡河了。”

    “将军,渡河魏军开始在案边列阵戒备了。”

    “将军,魏军主力开始渡河。”

    “将军,魏军全部渡过沃水。”

    “将军,魏军开始列阵了。”

    “将军,魏军列阵完毕了。”

    此时,魏军前军阵中,公子安看着前方阵型整整齐齐的秦军,嘲笑道:“本将本以为秦军会半渡而击,或者乘我立足未稳突袭,亏我小心戒备了好久。结果,大出我意料,这秦将白起竟是一个死读书的宋襄公第二。这等读书读傻了的家伙,乃身患脑疾,无可救药,本将可一战擒之。

    只是可惜对面的秦军太少了。”

    说罢,公子安拔出宝剑,向前秦军方向一指:“传我将令,擂鼓,冲锋,击溃秦军。”

    “诺。”

    “咚咚咚”

    “冲啊”

    五万魏国前军如潮水一般向秦军涌去。

    对面,白起见魏军杀过来,面不改色,平静的吩咐道:“擂鼓,迎战。”

    “诺。”

    随着秦军阵中也响起战鼓声,很快,两军便厮杀到一起。

    而后,厮杀声,战鼓声,便响彻整个战场。

    大战不久,公子安见前军没有占到便宜,当即大手一挥:“传令,从中军调四万大军,从左右两翼向秦军发起进攻,击溃他们。”

    “诺。”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惊变

    此时,白起见大战开始后,魏军的攻势除了刚开始有点压力外,之后便压力锐减,甚至大战后不久,秦军还开始满满获得优势。

    见此,白起心中大喜:魏军果然已经疲惫不堪,实力远不如秦军。

    接着,他又见魏人援军从两翼而来,依旧平静的下令道:“传令,让两翼做好准备,魏军即将来袭。告诉两翼,无论如何都要顶住魏军第一波攻势,哪怕是死也要顶住。”

    “诺。”

    随着魏人援军来,秦军两翼压力徒然倍增,可是,在秦军将士的拼死阻击下,还是在魏军的第一波攻势中稳住了阵线。

    接着,魏军虽然还在源源不断的对秦军展开进攻,但是给秦军造成的压力却在逐渐减少。秦军虽落入下风,但却在白起的调度下阵型依旧牢固,始终未让魏军突入阵中。

    激战一个时辰后,白起见魏军又调来两万援军,却始终没有大军迂回秦军后阵,见此,白起冲魏军冷冷一笑:“魏人这是想围三阙一,顺势驱赶掩杀?还是魏人太过疲惫,已经无力完成迂回作战了?”

    说完,白起立即吩咐道:“传令下去,准备撤退。”

    “诺。”

    秦军一退,正在密切关注战场的公子安便立即发现了。

    “秦军退了!能在我军的围攻下坚持一个多时辰,这白起还算有点能耐,但是,也就是如此了。”

    公子安大喜道:“传令下去,加强攻势,彻底击溃秦军主力,然后趁势掩杀,本将要一举收回故都安邑。”

    很快,秦军败退,开始向南逃走,而魏军见状,立即顺势追杀。

    一逃一追间,很快两军又跑了约十里地。

    只是,秦军逃亡尚能勉强保持阵型,而魏军这边,千里驰援,士卒早已疲惫不堪,强健还能奋起直追,而疲惫弱小者已经掉队,跑了十里地,魏军阵型大乱,且无数的将士在十里路上蔓延,一直从沃水之畔蔓延到秦军之后。

    此时,逃亡中白起回头一看,见魏军在追杀中已经阵型大乱,甚至连有的旗帜都开始歪歪斜斜,仿佛士卒不堪重负的样子。

    见此,白起大喜道:“事成矣,河东将不复魏国所有!”

    又跑了五里地,一片追杀声中,突然响起一阵震天的战鼓声。

    正在追杀的魏人一懵,追杀到现在,他们的战鼓早就抛到脑后了,现在战场上冒出战鼓声,这当然不是他们的。

    既然不是他们的那么

    魏人大恐,纷纷四周遥望,立见两侧十里外隐隐约约出现大量人影。

    见此,魏人纷纷恐慌的喊道:“中计了,秦人有埋伏。”

    很快,秦军伏兵靠近,左侧打着魏冉的旗号,五百辆战车打头,后面跟着大量步卒。而右侧则是三千骑兵当先,后面同样也跟着大量步卒。

    不多时,魏军还未整理好阵型,还不知是退是守间,飞奔而来的战车以及骑兵便杀入魏军阵中。

    士气全无且疲惫不堪,已如惊弓之鸟的魏军,当即大乱纷纷退走。

    此时,秦军阵中,白起见伏兵已出,而魏军败走,当即下令道:“将军已经杀退魏人,魏人已败,诸将士随我反击魏人!”

    另一边,公子安正在追杀中,突然听到战鼓声,心中顿时生出阵阵不安。

    接着,就有斥候来报:“将军,不好了,秦将魏冉在前方设伏,大量秦军突然杀出,前军不敌,已经败退。”

    公子安闻言心中一乱,脸色一白,立即下令道:“中魏冉奸计了,退,立即退兵,退守绛城。”

    只是,公子安虽然下令,但是军令传达缓慢,后面的人还在不断向前赶,前面的人则有的停下观望,有的已经开始往后跑,再加上阵型已乱,许多军队已经陷入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状态。

    接着,大量的将士全都挤在一起,魏军中军与后军便乱成一团,乱了一阵后,才龟速向后退走。

    慌乱间,魏国前军败兵被秦军驱赶而来,败兵冲进乱兵中,场面顿时更加混乱了。而公子安的战车卡在大军之中,前后左右都是人,轻易间难以动弹。

    须臾,魏冉率秦军杀到,此时,魏冉见魏军大乱,又见公子安的将旗呆在原地不动。

    见此,魏冉大喜道:“天助我也,传令,大军即刻向公子安所在之地杀去,杀公子安者赏千金,本将表其为五大夫。活捉公子安者,本将亲自表其为庶长。”

    说罢,魏冉立即指挥着战车向公子安杀去,其余步卒紧随其后,直扑公子安的将旗。

    此时,魏军中,魏齐将秦军直奔而来,兵锋直指公子安,顿时大恐的对公子安喊道:“相国,我军已败,请相国立即弃车逃亡,稍后收拾残兵再与秦人作战。”

    公子安闻言,哭丧着脸,摇头拒绝道:“大王将国家托付于我,而我不仅未能击败秦军,反而还丧师辱国,现在我还有什么面目再回去见大王。”

    说着,公子安一面让人将自己的虎符交给魏齐,一面面如死灰一脸决绝的道:“魏将军,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本相亲自为将军断后,请将军替本相收拾残局。”

    说着,公子安便指挥大军向秦军冲去。

    只是,公子安现在只能指挥得动自己的亲卫,至于其他的魏军将士,根本就没人听他的。

    而魏齐见状,只得叹恨一声,然后直接跳下战车,带着自己的亲卫望北而走。

    是役,七万秦军先破十五万魏军于绛南,而后追杀十里,又大破魏军于沃南。此战秦军前后斩首五万余,俘虏魏军六万余,而魏国重镇绛都守见援军大败,恐慌之下直接开门投降。

    接着,河东各地听闻援军大败而归,魏国精锐尽丧,元气大伤,于是纷纷投降秦军,至此,秦军尽取魏国河东。

    最后,秦国为了夺取河东的土地与财富,又将绛城安邑令狐等五城二十余万百姓驱赶回魏国,尽数占有当地百姓的土地与财富。

    大梁。

    “算算时间,现在援军应该已经杀到河东与秦军作战,河东的消息也会在今明两日传回大梁。”魏王想起河东的战局,不由在心中默默的嘀咕了一声。

    只要公子安能击退秦军,那无论是公子安还是他魏王,都能获得大量的声望,如此,他就能成为真正的魏王,而不是之前那个大臣未附,百姓不信的新君。

    想着,魏王心中不禁充满着期待。

    正想着,一个侍者来到魏王不远处禀报道:“大王,将军倪良求见。”

    魏王闻言精神一振,立即应道:“快传。”

    不久,倪良满脸惊恐的走进来,不等魏王询问,便长拜道:“大王,魏齐将军传来消息,我军在绛南遇伏,我军大败,相国战死,十五万大军大崩,魏齐将军在战后只收拢三万余溃军,不得不退守上党。”

    “这不可能!”魏王闻言先是满脸的不信,然后双拳猛地一砸王案,发出“砰”的一身大响,接着魏王情绪异常激动而愤怒的冲倪良大吼道:“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倪良闻言深伏在地,声音颤颤的道:“臣不敢欺瞒大王,我军真的败了。”

    “这不可能!”魏王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大王”

    须臾,魏王苏醒过来,见身边围满一群侍者,而将军倪良也在身侧,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有气无力吩咐道:

    “传诏,立公子圉为太子,让太子圉即刻前往赵国朝见赵主父以及赵王,魏国正式向赵国称臣。”

    “传诏,立即让成阳君出使齐国,重申齐魏之好,并重礼贿赂齐相田文,请田文从中说好。”

    “传诏,相国战死,国不可一日无相,寡人欲拜大臣楼庳为相,拜将军倪良为国尉。诏令,请相国立即携带重礼出使楚国,寡人欲与楚国讲和。”

    说着,魏王脸色苍白的看着将军倪良道:“将军,接下来国中之事,寡人就托付于你了。”

    说完,魏王脑袋一晕,再次昏死过去。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诏令

    另一边,楚国郢都。

    早在楚国大破齐魏宋三国联军,五国相继退兵之后,各地的封君贵族便开始接到楚王诏令,陆续返回郢都。

    等熊槐带着韩王几瑟回到郢都之时,楚国的高层除了柱国唐昧以及唐昧麾下的将领还有个别无法的脱身的重臣外,其他的朝中大臣以及各地封君,已经在楚王的诏令下,早早的赶回郢都了。

    此时,楚王在汉北郡分王田于百姓,大规模的给百姓赐爵的消息,也遍传楚国。

    是以,熊槐一回到郢都,顿时所有郢都的楚国贵族全都感到一股前所未有大浪正在涌向楚国,这一股大浪甚至远比吴起之祸还要来的强烈。

    而与高层的患得患失不同,随着楚王的归来,而且还带回韩王,这在中下层官员贵族以及百姓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以一国之力大破五国联军,并还能使另一个万乘大国之君来朝,这可是昔日庄王都没有达成的壮举。

    是故,熊槐一回到郢都,便受到了国中百姓的热烈欢迎引以及崇拜。

    而熊槐回到郢都之后,则没有理会国中的群臣与百姓,而是先与韩王几瑟沐浴斋戒三日,然后在楚国王宫中,在群臣的见证下,正式接受了韩王的朝拜,并重新与韩国签订盟约。

    接着,送走韩王后,熊槐又带着群臣先祭祀了宗庙,以述说功绩,他已成功击退五国保住了楚国的社稷。

    次日,熊槐再率领群臣公开祭祀黑帝女娲,以感谢神灵的庇护,让楚国取得了战争的胜利。祭祀的最后,熊槐再次奉上一块精美的五色石,投入江水以祭祀女娲。

    沉壁祭祀之后,熊槐站在江水北岸的高台上,看着台下的群臣以及不远处的国人,郑重的宣布道:“诸位父老兄弟,这次抗击五国的战事,我们楚国以一国抗天下并取得了战事的胜利。

    可是,这次的胜利并非寡人之功,也不单单只是群臣的功劳,更是国中百姓之功。为了抗击五国,全国的所有百姓家中全都出丁一人,无数的百姓为了这一战而永远的失去了亲人。其中,最为惨烈的,还是汉北郡,这一战汉北郡男丁战死者超过一半。

    是以,此战的胜利不仅仅只是寡人的胜利,更是诸位父老兄弟的胜利。”

    说着,熊槐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道:“是故,为了奖励父老兄弟,寡人决定赐国中所有百姓税赋一年,除了军赋以外,其他的税收徭役,接下来的一年全都免了,以让父老兄弟得以休养生息。”

    熊槐的话传到周围的百姓耳中,顿时引起了百姓的强烈反响。

    “大王英明”

    “大王仁慈”

    “大王神明”。

    此时,熊槐在百姓群臣的呼喊中,不禁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一刻,他在国中的声望已经拔高拔高再拔高,已经超过了楚国历代先王,达到了鼎盛阶段。

    所以,时机彻底成熟了。

    不久,回到楚宫后,熊槐立即下诏道:“诏令,三日后大朝,寡人将论功行赏,并有大事宣布。”

    “宣布”

    诏令一下,群臣纷纷沉默,然后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前方高大伟岸甚至披着莫名光彩的楚王。

    楚王三日后要宣布什么,他们心中已经知道了,甚至早在战事结束后就已经知道了,并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们还是感到震惊与恐慌,变天了。

    只是,此刻尚在宫中,他们全然不敢动,甚至连给其他大臣使眼色也不敢。

    不久,群臣一出王宫,众多大臣立即围上令尹昭雎。

    “令尹,君乃是百官之首,三日后大王有大事宣布,令尹可知是何事!”

    “是啊令尹,大王有事不跟群臣商议,三日后就要直接宣布,这可这可”

    “令尹”

    “令尹”

    “咳咳”

    众人的议论纷纷中,昭雎轻轻咳了两声,等众人安静下来后,昭雎开口道:“诸君,在下今日已经疲惫,无心理事,咱们有事还是三日后朝议中说。现在,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昭雎便径直向自己的府邸走去,没有理会在场的众人。

    此时另一个人群堆里,司马景缺看着聚集而来的众人,心中默默一叹:唉,还有什么脸去跟大王分说呢!

    想着,景缺摇着头,没有理会众人,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

    “司马!”

    “司马?”

    见景缺的马车飞驰而去,围住景缺的人全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宫中。

    熊槐见陈轸来,沉默了一下,然后表情复杂的开口问道:“陈卿,现在城中情况如何?”

    陈轸面无表情的拱手道:“大王,城中现在十分热闹,左尹、左徒、咸尹、工尹、太府尹家中都门庭若市,热闹非常。当然,现在最热闹的还是太学,据说连已经有三月不曾露面的太傅,都出现在太学之中,听太学的诸子讲学辩论。”

    熊槐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前面那五位重臣家中热闹,熊槐不用想也知道,昭常范环他们肯定是在商量着怎么大消自己的念头。而屈原已齿哪里,则肯定是在鼓动人跟着他们干。至于金君同,他既是楚国大封君,又是朝中重臣,肯定有许多人去他那里探口风。

    而太学哪里,太学不仅是楚国的学术中心,同样也是楚国的人才培养基地,更是变法派人士的活动中心。

    现在他要开始变法了,太学的热闹那时理所当然的。

    只是,许久不露面的太傅环渊也出来凑热闹,这倒是有些出乎熊槐的预料。

    太傅环渊不仅是太子之师,而且他楚王也以师礼相待。不仅如此,做为老子的门人,稷下学宫的创始人之一,他在各大学派都有崇高的威望。

    熊槐之所以能轻易笼络楚国的各大学派,并让各大学派聚集在自己身边,冒着灭门的风险跟着自己干,太傅环渊正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而且,太学的建立,太傅环渊同样厥功甚伟。

    现在太傅环渊在这个紧要关头露面安定人心,以支持变法,这才是真正的国士无双啊!

    可以说,太傅环渊正是他熊槐的子夏,看似没有功劳,但其实,他的功劳地位不下于正面主持变法的屈原。

    唯一可惜的是,环渊的年纪也跟子夏一样,太老了。

    想着,熊槐心中担忧的问道:“陈卿,现在太傅身体如何?”

    陈轸闻言,知道楚王的担忧,立即应道:“请大王放心,太傅精于养生,行走起卧尚能自理,依臣之见,太傅的身体状况比臣还好。”

    熊槐闻言感叹道:“如果太傅能活到子夏那个年纪再死,寡人就无忧了。”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聚众

    就在熊槐默默观察郢都情况的时候,另一边,左尹昭常的府上,却是出奇的热闹,大量重臣封君全都聚集于此。

    “左尹,方才大王说三日后有大事宣布,君乃朝中重臣,不知君可知三日后大王要宣布什么事?”

    六君一开口,其他的人立即期盼的看着昭常,纷纷开口道:

    “是啊是啊,左尹可知大王要宣布何事?”

    昭常听着众人的询问,虽然心里有九成把握,大王肯定是要效法江东汉北,在楚国展开变法了。同时,他也清楚,在场的众人应该都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大王还没有将事情公布,其他不敢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公开议论大王还没有公布的事情,他昭常同样也不敢。

    想着,昭常立即解释道:“诸君,在下在之前的一年里都出使在外,并未在朝中,而且大王滞留汉北郡半年有余,一回到郢都,就忙着沐浴斋戒,以接受韩王的朝见,并祭祀先祖神灵。

    大王回到郢都后,既没有召见群臣,又没有接受群臣的求见,我也不曾与大王商议。所以”

    昭常连连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道大王具体要宣布何事,或许令尹知道大王要宣布什么事!”

    “令尹。”廷理孙浩一听,立即叹道:“或许令尹知道,但是刚刚在宫外的情况,诸君也看到了,令尹根本不理人。”

    “是啊,是啊,令尹根本就半点也不理会我们”

    昭常听着众人纷纷发表对昭雎的不满,心中窃喜,但却替昭雎辩解道:“诸君,或者因为刚刚只是在宫外,人多口杂,令尹不便多说,是故才难以开口。

    不过请诸君放心,刚刚已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重臣去令尹府上拜访了,想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知道大王要宣布何事了。”

    众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他们心中已经十有**的肯定大王要宣布何事,但现在就差有人公布出来,然后他们就团结起来,以某位或者几位重臣为首,对大王的变法进行抵制。

    如果这事由令尹昭雎出面,那就再好不过了,实在不行,司马景缺或者左尹昭常也可以,再不行,负责建议事宜的咸尹范环也可以。

    就在众人的期待中,没过多久,上大夫景邵带着一脸的无奈以及愤怒走了进来。

    见景邵脸色不好看的走进来,昭常心中大喜,立即问道:“上大夫如何?令尹怎么说?”

    景邵闻言脸色难看的坐在昭常下首的席上,摇头道:“在下无能,未能见到令尹,令尹闭门谢客,在下连令尹家的大门都没进去。”

    “这唉”昭常闻言不禁长叹一声。

    众人也都大吃一惊,楚国朝中的权利,基本由昭景屈三家把持,景邵也是景氏的门脸人物,却连昭雎的大门都进不去,这昭雎也太不给面子了。

    想到这,众人立即意识到,让令尹昭雎出面这条已经走不通了,昭雎为了保住自己的令尹之位,已经铁了心保持中立了。

    就跟他上次做的一样。

    既然令尹这条路走不通

    就在众人惊叹间,昭常又问道:“上大夫,司马那边如何?”

    景邵一听顿时心中冒出一股怒火,昭雎不让他进门也就罢了,但是在景缺哪里也吃了一个闭门羹,这就过分了。

    不过,为了保住景氏的颜面,景邵只是摇了摇头。

    众人见此,立知司马这条路也断了。

    这时,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到左尹昭常身上。

    接着,君开口非难道:“左尹,现在朝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但令尹司马闭门谢客,这实在不是令尹该有的态度,实在是太没有担当了。

    如今朝中风起云涌,谄媚阿谀之徒环绕大王之侧,此时正该有一个德高望重的重臣出面斥退小人,引进贤臣。

    依在下之见,左尹乃大王肱骨之臣,于国有大功,德行高洁,众莫能比。若是左尹开口,不仅大王会慎重的考虑左尹的看法,而群臣贵族也会心服口服,甘为羽翼的。”

    “不错,若是左尹出面,在下心服口服。”

    “正是,如果左尹开口,在下愿紧随其后。”

    此时,主位上昭常见众人纷纷开口劝说,并且全都愿以他为首,团结在他身边,心中大喜,当即应道:“退小人,进贤臣,固我所愿也。只是,谁知道大王三日后要公布什么事?”

    带头抵制大王,这事他愿意干,劝诫大王本来就是臣子的责任。

    可是在大王还没有公布的时候,就公开揣摩大王的意思,并提前聚众抵制,这

    万一三天后大王说其他事情,比如说立王后、修宗庙、修陵寝这些不用跟臣子商议的大事情,然后大王拿他今天聚众议事非议大王的事情一说,那他就完了,轻则免官重则削爵。

    所以,此刻昭常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众人,希望现在有人能捅破那一层薄纱。

    只是在昭常的目光中,众人纷纷败退,全都眼观鼻鼻观心来。

    昭常不敢做的事情,他们同样也不敢。

    须知,出头的椽子先烂,这里这么多人,一旦走漏风声,事情被大王知道了

    一时间,偌大的大厅中竟鸦雀无声。

    就在众人尴尬中,一个昭常的门客匆匆走进厅中,然后快步走到昭常身侧,低声禀报道:“”

    “什么?”听着门客的禀报,昭常大惊失色,露出一丝急态,大声问道:“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君上,千真万确,现在天下都在议论此事!”

    此时,景邵好奇的问道:“左尹,发生了何事,整个天下都在议论?”

    而殿中的其他人也都好奇的向昭常看过去,想要知道什么事让昭常为之色变。

    另一边,昭常听到景邵的询问,又见众人看过来,心思一转,立即脸色难看的道:“诸位,秦魏河东大战的消息传到郢都。

    不久前,魏冉率七万秦军大破十五万魏军,现在魏国主力全军覆没。

    而且,魏王以楼庳为魏相,派楼庳来向我们楚国求和了。”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选定目标

    众人一听全都一惊,惊讶中,景邵率先感叹道:“七万破十五万,不想魏冉此人还有这种本事。”

    话一出口,景邵想起这战的后果,瞬间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厅中接连发生变脸绝技,以致对魏冉的惊叹声瞬间消失无踪。

    许多人已经意识到,原本楚国大破三国联军,已经扭转了外部的不利条件,所以大王才会不跟群臣商议,就打算直接宣布变法。

    现在,魏国彻底被打残,外部条件进一步变好,甚至彻底明朗,如此一来,大王还会有顾忌吗?

    想到此处,许多人顿时心急如焚。

    要是三天后的朝议上不能阻止大王,那么司马景缺的悲剧,就即将降临在他们头上。

    想着,众人便急不可耐的相互观望起来。

    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说不等楚王都开始变法了,都没有人主动将此事挑破。

    未几,六君最先沉不住气,开口道:“左尹,还有诸君,大王说三日后有大事宣布,以在下之见,大王十有**要将江东汉北的变法在整个楚国推广,在全国范围内展开变法。”

    事情一被六君说破,厅中顿时一静。

    接着,大厅中立即响起了一片对六君的赞扬声。

    “六君英明,大王那边我始终猜不透,不知大王要干什么,现在听六君这么一说,在下茅塞顿开啊!”

    “六君贤”

    “六君”

    此时,六君听到厅中全都众人对他的赞扬声,心中顿时升起阵阵得意,仿佛其他人全都不如自己一般。

    不过,好在六君心中也清楚,虽然自己在封君中地位很高,但在朝中的影响力那就远远不如了,想要劝阻大王,那还得让朝中重臣牵头。

    想到这,六君有些无奈的轻咳一声,制止了众人的称赞后,才向昭常拱手道:“左尹,昔日悼王任用吴起变法,致使我楚国数十年无法恢复元气,甚至连弱小巴国都敢抚我虎须。

    现在大王被小人蒙蔽,竟然效法悼王,这实在是太令人心痛了。我早就听说朝中诸公左尹最贤,现在眼看国家正在步向深渊,还请左尹出面力挽狂澜,本君愿紧随左尹之后,为左尹摇旗呐喊。”

    厅中其他人一听,立即齐声道:“请左尹出面主持大局。”

    昭常闻言立即点了点头。

    刚刚厅中那一片对六君的赞扬声,的确也令他吓一跳,他可不希望才赶走了屈原唐昧,接着朝中又跑出一个六君来。

    虽然封君出任令尹的事情少有,但毕竟也有不是,连叶公同时兼任令尹司马的事情都发生了,更何况是封君担任令尹。

    想着,昭常毫不迟疑地道:“为了楚国的长盛久昌,在下虽百死而无悔。”

    众人闻言齐声赞道:“左尹大贤”

    另一边。

    众人从昭常府上散去后不久,陈轸就带着昭常府上的消息进了王宫。

    将昭常府上的完整情报看完,熊槐眼中露出一丝冷色,接着一个念头从心中冒了出来。

    要不要先将昭常搞掉?免得他在自己眼前碍眼!

    心中略一沉吟,熊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前以封君为主要目标,不能将朝中的重臣也纳入打击范围,打击范围太广,反弹就会太大。

    最关键的是,万一

    熊槐还需要一个朝中重臣来托付国事,以稳定国家。

    所以,朝中重臣以拉拢为助,最多闲置,将他们赶出朝廷的中心。

    想着,熊槐冷冷一笑,看着陈轸道:“陈卿,之前你不是说在江淮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只是暂时挑不出人选吗?现在不用挑了,寡人看这个六君就很合适嘛。”

    说着,熊槐脑海中回忆起六君的事迹来,语气冷漠的道:“当年寡人连年征战齐国越国,好不容易休整了一段时间,结果这个六君不仅不趁机休养民力,反而趁着休战时间为自己大修住宅,以至于差点耽误战事。而这一次,又是这个六君率先跳出来搞事。

    六君不仅最沉不住气,而且六君做为六地最大的封君,拥有的私田私属也是最多的,并且还跟同在六地的廖君逯君交好,实力充足。

    一旦寡人开始变法,与封君开始争夺人口,六君的私属必然损失极大。一个即沉不住气,又有较强的实力,而且损失极大又自私自利的人”

    熊槐用肯定的语气道:“他一定忍不住的。”

    陈轸一听,立即点头道:“大王,臣明白了。”

    陈轸离去后,熊槐再次拿起河东战事的情报,笑道:“真是天助寡人啊,原本寡人还有些担心,各国会不会趁楚国内乱时再次纠结起来,配合国中叛军一起行动。

    但现在,魏国精锐尽失,韩宋两国臣服,秦齐两国与寡人结盟,五国却是再也联合不起来了。

    而且,秦国占据魏国河东,一举跳出三晋对秦国的封锁,对三晋行成了庞大的压力。只要秦国在河东不退,则三晋一日不得安宁,有秦国替寡人顶住三晋的压力,现在寡人也能睡个好觉了。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

    此时熊槐看着情报上的白起二字,顿时皱起眉头。

    旁人或许还不知道这个家伙的厉害,但熊槐心中可是一清二楚,他活着的时候让天下所有的其他将领黯然失色,震慑了一个时代,他死后同样也震撼了所有的后人,稍稍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个家伙的凶残。

    这是一个杀神,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杀神。

    现在这个杀神从历史书上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还是自己心腹大患的国家的将领。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老了,而对方却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壮年,这是何等的操蛋。

    顿了顿,熊槐将手中竹简放在案上,轻轻嘀咕道:“行军作战,终是小道,战场上的一时的胜利,终究难改天下的大势。君不见,李牧百战百胜,赵国还是亡了,君不见,项羽战无不胜,但项羽最终也败亡了。

    所以说,区区一个白起,那算得了什么呢!”

    说着,心稍安,熊槐有拿起江汉封君的令尹的奏章来。

    一个时辰后,熊槐将这些封君令尹的奏章看完,发现这些令尹全都传来已经大致控制将军封君封地的局势的消息,顿时心中大安。

    “楚国之外形势一片大好,楚国之内同样也兴师一片大好,这次的变法,寡人有信心。”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求变

    三天时间就在眨眼间过去。

    楚国大殿中。

    “拜见大王。”

    “免礼。”

    熊槐坐在王位上接受了群臣朝拜后,看着群臣笑道:“诸卿,之前五国接连伐我,陈蔡沦陷,淮北汉北险些不保,全赖群臣齐心策力,将士用命,我楚国这才渡过难关。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此寡人之宝也。三日前寡人已经赏赐了国中百姓,现在该轮到诸卿了。”

    说着,熊槐停顿了一下,见群臣虽然脸色沉重,但是听到赏赐之后,脸色无不稍稍和缓柔顺一些,甚至连大殿紧张的气氛也微微为之一松。

    见此,熊槐看向昭雎道:“令尹,此战卿苦战三国许久,最后不惜以身为饵,大破齐魏宋三国联军,彻底扭转了战局,此功大焉。

    现在卿的爵位是射阳侯,寡人决定再给贤卿晋爵一级,封射阳公。同时,鉴于卿的封地射阳,其内百里都荒芜贫瘠,难以开垦,是故寡人这次不再赏赐百姓,而是加赐贤卿食邑五千户,以奖功勋,望令尹再接再厉,继续建立功勋。”

    群臣一听,顿时震惊的看了看楚王,接着又羡慕的看了看昭雎。

    侯爵变成了公爵,不是县尹自封的公,而是实实在在的公爵。这赏赐就已经够丰厚了,更何况还有额外的食邑五千户。

    大王对昭雎也太好了一些。

    一时间,殿中所有大臣看着昭雎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

    此时,熊槐看着群臣羡慕的目光,心里微微一笑。

    这次他重赏昭雎,目的不仅仅只是笼络昭雎,同时也是在告诉其他人,只要有功勋,无论是谁,是什么爵位,他楚王都可以赏赐,而群臣也无需担心他楚王发不出赏赐来。

    尤其是那些新晋的贵族,熊槐相信这些赏赐一听是他们所期盼的。

    想着,熊槐看了看案上的名录,继续赏赐道:“阴君”

    良久,熊槐才完成对卿爵以上的人的封赏。

    赏赐之后,熊槐咽了咽口水,然后目光从群臣脸上扫过,见群臣面带喜色,对自己获得的封赏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见此,熊槐笑道:

    “诸卿,现在赏赐已经全部赐下,接下来的朝议,寡人要宣布一件事。”

    “来了。”群臣闻言顿时收拢心思,面上再也不复方才的喜悦。

    此时,熊槐说完见群臣全都僵住,笑了笑,对屈原道:“左徒,将江东的事情告诉诸卿。”

    “唯!”屈原先拱手应了一声,然后从席上站了起来,携带着两卷竹简走到殿中,再拱手道:“大王!”

    熊槐点了点头。

    接着,屈原又脸色沉重向群臣拱手道:“诸位同僚。”

    “左徒!”群臣回应。

    礼毕。

    屈原手中拿起一卷竹简,一脸肃然的开口道:“诸位,在下右手所持的竹简,乃是这五年来江东的粮食产量,以及田地开垦数量。而在下左手所持的竹简,乃是越国尚未灭亡之前,越王无强在位的三十余年的粮食产量,以及田地开垦数量。”

    说着,屈原见群臣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笑了笑,抬起左手,扬了扬手中的竹简道:“根据越国典籍的记录,江东的上田粮食产量约十石每亩,中田约五石,下田三石,平均下来每亩地产粮约五石左右。这个数据想来诸位也很清楚,跟我们楚国的洞庭差不多,但略高于洞庭。

    至于越国的开垦田地数量,则整个越王无强时期都只有略微增长,其近于无。”

    群臣闻言全都点了点头,虽然具体的数据不知道,但是大家都是有田有人的贵族,大致的数据还是能估算的。

    至于垦荒,越国那边容易开垦的土地大都分给贵族了,越王哪来的土地和人口进行垦荒。

    接着,屈原又高举右手的竹简道:“诸位,而这卷竹简则是江东变法之后,将隶属于王田的土地分给百姓之后,这五年的数据。”

    说到这,屈原立即将竹简展开道:“自从将土地分给百姓之后,江东百姓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全都欣喜异常,即便没有各地农官的督促鞭策,百姓耕种田地也从不懈怠,甚至还十分积极。

    是故,在气候天象不变,土地肥沃贫瘠不变,耕种人数不变,耕种工具同样不变得情况,这五年来,江东的粮食产量出现明显的增长。

    根据江东各地的统计结果,这五年来,江东各地每亩地的产量比起越王无强之时,多得多产约三成,少的也多产达一成,平均多产近两成。

    不仅如此,自从大王宣布江东百姓可以自由开垦属于大王的荒地,并可以将开垦的土地据为己有之后。五年间,江东新增田地超过十万亩。”

    说着,屈原发出一股来自内心的喜悦:“大王,诸君,不说新增的田地,仅论江东的粮食增产。

    按照江东平均亩产五石的产量,这两成的收获,就相当于每亩产粮提高了一石。

    一石的增产这是什么概念?”

    说着,屈原看着昭雎以及已齿道:“令尹,工尹,为了将江汉地区的粮食产量从两石提高到三石,大王制定了庞大的水里机会,在两位的努力,我们调用了大量农夫还有奴隶,辛苦了十余年,才将郢都附近水渠修建完成,让郢都附近的粮食产量从三石提高到近四石。

    而江东呢,什么都做,仅仅只是将王田分给百姓,就让整个江东的粮食产量提高的一石。”

    已齿闻言,一脸的挫败,感叹万千道:“斯然,朝廷呼之,农官催之,农人教之,工匠利之,不如百姓乐之。”

    昭雎脸上也露出一阵惊色,此前江东的事情都是直接对楚王负责的,他虽是令尹,但是也对江东知之甚少。

    此刻,从屈原口中得到江东的数据后,他且惊且喜道:“吾尝闻,百姓勤于治田,以需多与之水,以求多与之肥,田地治,则收获百倍,此诚不我欺。”

    此时,其他大臣也都被江东的亩产数据给惊住了。

    想当初,大王为了将江汉的粮食产量增加,不惜制定了二十年乃至百年计划,要围绕修建覆盖整个江汉的庞大水渠。

    而为了获得这项恩及百姓千百年的工程,为了能让自己贤名如孙叔敖一般流芳百世,当时的令尹景鲤与司空昭鱼可是把脸都豁出去了。

    可是,现在呢,江东那边什么都没做,粮食产量就增加了一石。

    这岂能让人不震惊。

    此时,群臣还没有反应过来,屈原便向楚王长拜道:“大王,当今之世,各国战事不断,相互吞并,以致昔日的八百诸侯,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个了,连强大的越国以及强盛的中山国都被吞并了。

    天下间战争的惨烈,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方,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我们吞并其他国家,就是我们被其他国家吞并。

    而探究战争胜负的本质,却是各国土地人口的数量,而决定土地人口数量的根本,却是土地的粮食产量,看的是如何能养活更多的人。”

    说到这,屈原再拜道:“是故,为了多产粮食,为了强大楚国,为了不被他国吞并,为了吞并他国,臣请大王依江东之法,分王田于百姓。”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争辩

    屈原话音一落,殿中方才还在震惊江东粮食增产的群臣,立即反应过来了。

    殿中,位于左侧群臣上首的景缺听到屈原的话,顿时想起自己在汉北军的凄惨遭遇,想着,嘴角一抽,似乎嘴里的苦味更浓了,又似乎心中的伤口又被捅了一刀,心在出血啊。

    只是,他看了看上方的楚王,心中长长一叹,心里有苦难开口啊!

    想着,景缺顿时眼观鼻鼻观心,做起隐形的木头人来。

    而位于右侧前列的昭常,却在听到屈原的话后立即深深皱起眉头,该来的已经来了。

    分王田于百姓?

    虽说屈原或者大王的意思,只是分配直属于大王的王田,但是这也绝对不能忍。

    百姓愚昧而贪婪,见到大王要赏赐田地,必然会蜂拥而至。

    就像汉北郡发生的事情一样,连隶属于景缺私属也出现了大量逃亡,以致景缺不得不放弃在汉北郡的私田。

    当日汉北郡是这样,现在将汉北郡的事情推广到全国,国中各地肯定也会是这样。

    可问题是,现在的国中贵族,又有谁家中没个几顷私田,又有谁家中没藏匿个几百户私属呢?

    一旦所有贵族家中的私属出现大规模的逃亡,以那些贵族封君的贪婪,他们岂能罢休?

    届时,国中贵族必定群起反抗。

    当年吴起变法只是稍稍触及贵族的利益,还没有像这次一样,触及贵族的根本利益,可是就这样,吴起就在王宫中,遭到了万箭穿心之祸。

    现在屈原要动贵族的核心利益,那些贵族岂不是要捅破天。

    想着,昭常默默的为自己鼓劲。

    我这么做不是在反对大王,也不是反对楚国变得更加强大,更不是舍不得家中的利益,而是为了楚国的长治久安,是为了避免楚国出现内乱,是为了避免楚国衰弱。

    对,我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楚国。

    昭常一边默默的为自己鼓劲,一边看了看殿中群臣,见群臣全都期待的看着他,顿时信心十足,然后在楚王还没有开口之前,大声反对道:

    “大王,左徒的建议乃是祸国之言,臣请大王三思而行,万万不可听从屈原的乱国之策。

    臣闻言治国之道在于稳在于平,是故老子云:治大国若烹小鲜。现在国中的百姓已经习惯于久俗,冒然移风易俗,进行根本性的变革,太过不便。轻则百姓难以适从,重则国家混乱难以治理。

    昔日周室承平日久,周厉王不满现状,任命阿谀奉承的小人进行改革,结果如何?不过短短数年时间,国家大乱,国人群起围攻周王,厉王只得仓惶出逃,不仅厉王实行的法度全部被废止,甚至国人永远也无法原谅厉王,以致厉王欲返回都城而不得,最终只能在悔恨中老死他乡。

    这还仅仅只是对厉王的祸患,而对周室而言,其祸更甚,周室由此而衰,导致现在周天子也只能寄居在西周公哪里,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说到这,昭常情真意切的拜道:“大王,请以周厉王为戒,缓而图之,不要冒然进行大变,否则,昔日周厉王的祸患必将在我楚国身上重演。”

    昭常话音一落,殿中的许多大臣,以及所有的封君,全都长拜呐喊道:“请大王三思,以周厉王为戒。”

    群臣呐喊时,情谊真切,发自内心,声音洪亮而清晰,齐整而分明。

    这一股声音从群臣的口中出来,却汇聚在殿中,真的是振聋发聩,响彻天地。

    熊槐听着这声音,一时间压力倍增。

    只是,当熊槐的目光从进谏的大臣身上移开,转向那些并没有附和而是在一旁观看的大臣时,见他们数量约占据群臣总数的五分之一左右,顿时心中越发安定了。

    “还好,寡人为了今天已经准备了十余年,这一次寡人已经不是在孤军奋战了。而且,去掉殿中的封君,支持寡人的大臣已经超过三分之一,这人数,已经足以支撑变法了。”

    另一边,屈原见楚王在群臣劝阻后,虽然脸色依旧不变,但是眉目间却变得沉重起来。

    此时,他唯恐楚王被群臣劝阻,便再次开口给楚王鼓劲道:“荒谬,左尹的言辞未免也太过耸人听闻了吧!

    左尹将周厉王与大王相提并论,周厉王那个独夫岂能与大王相比。周厉王改制,那是要将天下的土地归为己有,那是一个与天下人为敌的独夫。

    而大王呢,却是要将属于自己的土地分给百姓,这种好事百姓欢舞都来不及,何以会埋怨大王。”

    昭常一听屈原说他将大王与周厉王并列,明目张胆的在大王面前上眼药,要大王疏远他。

    当即大怒道:“左徒,我什么时候将大王与周厉王等同了,我只不过是劝说大王施政不要太急罢了。

    反倒是你建议,这才是霍乱国家的根源,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是国家稳定的基石,是国家长治久兴的法宝。

    可是你呢,现在劝说大王将土地分给百姓,百姓无功受赏,这至国中的贵族以及国中那些从事商贾百工的百姓于何地?”

    屈原大笑道:“谁说是无功受赏了,百姓为国征战,百姓为国纳税,这就是功劳,这就该受赏。百工做工,其维持生计的工具器械全都是自己的,商贾行商,他们的货物都是自己,可是农夫耕种,凭什么土地不是农夫的?”

    昭常闻言顿时一滞:“这”

    此时,君见昭常一时词穷,立即加入战场道:“左徒,你常说我等封君太过贪婪,可是今日一见,在下却以为你左徒才是天下最贪婪的人。

    在下虽然贪婪,但是却也不敢逾越半分,可是你左徒的贪婪,却已经突破天际,竟敢将本属于大王的土地百姓也全都贪了。”

    屈原闻言眉目一瞪,怒斥道:“君,大王面前岂可胡搅蛮缠,说这种没根没据的话。”

    “没根没据!”君嗤笑道:“恐怕未必吧?按照江东的法制,鼓励垦荒,开垦出来的土地归百姓自有,现在左徒在全国推广,这就是其中最大的问题。

    普通百姓垦荒,一家五口或者七口,一年到头又能开垦多少土地。而左徒则不然,屈氏乃是我楚国最显赫的家族,家中土地无数,隶属于屈氏的百姓同样也为数众多。若是左徒全力发动家中百姓垦荒,这隶属于大王的土地,不久后不就全都变成你屈氏一家的吗?”

    “瞎扯!”屈原整张脸一板,冷冷的盯着君道:“怎么,莫非君你神通广大,能背着泰山横跨北海吗?”

    “不能?”君摇了摇头,反问道:“左徒,这跟我刚刚质问你有什么关系?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嗤!”屈原笑道:“既然君你不能背着泰山横跨北海,那你凭什么就能说我区区一人一家就能开垦耕种整个楚国的田地?”

    “这”君一怔。

    此时,屈原大声道:“常言道人力有时穷,一户百姓,五口之家,全家老少一起上阵,终年耕种不过百亩。如果勤于农事,奋力耕种,一百五十地亩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则难堪其负。

    而我屈平,受大王信重,委以为卿,大王的封赏加族中的配额,名下才有百姓一千户。

    一千户百姓,如果全都是农户,按照一户百亩的算法,不过是有地千顷,即便我屈平奋力垦荒,也不过是垦荒五百顷。而这还是极限的算法,更何况我屈平名下的百姓还有三百户工匠,千倾土地都耕种不完,又如何能开垦整个楚国的土地。”

    说到这,屈原眼睛突然死死的盯着君:“君,刚刚你说开垦荒地于贵族更有利,甚至贵族能开垦整个楚国的荒地,想来这一定是以自己为基准推论的了。

    可是,平记得清清楚楚,君你继承祖上的爵位以及封地,所属一共两千户百姓,其中有五百户百姓在典籍上记录的是百工之属,也就是说君你最多就只能耕种一千五百顷地,撑死也就两千顷。

    可是现在君你竟大言不惭的说能耕种整个楚国的土地。”

    说着,屈原脸色一冷,厉声问道:“君你一定私藏百姓,隐匿人口了?肥,大王在上,你还不从实招来,你究竟匿藏了多少人口?”

    君闻言大惊,接着偷偷的看了看台上的楚王,见楚王听到屈原的话后,正用凌厉的目光看着他。

    见此,君心中大恐,立时满头大汗的连连叩首道:“大王,冤枉啊,臣一向尽忠职守,万万不敢做出这种不忠之举。刚刚臣不过是打个比方,左徒竟然出口中伤,请大王万万不要相信左徒之语,臣的封地里就只有两千户百姓,这是有据可查的。”

    此时,已然老迈非常的曲阳君见君三言两语就被屈原击溃,立即直起深驼的腰躯,拱手道:“大王,君只是举例说明左徒之法更利于贵族,而没有其他意思,还请大王明察。”

    六君等人见老重的曲阳君出面,立即附和道:“大王,曲阳君”

    此时,熊槐见封君的气势一弱,不想再等,也不想再跟封君贵族打口水战,真要说法他们,恐怕说到天荒地老也不能将他们说服。

    想着,熊槐右手手掌猛地往王案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大响。

    群臣见楚王震怒,大恐,全都拜道:“臣等无状,臣等有罪。”

    群臣拜倒后,熊槐怒道:“今天寡人召集诸卿来,不是为了听诸卿辩论的,而是为了直接向诸卿宣布,为了让百姓生产出更多的粮食,寡人已经决定将大司农典籍中的田地全部分给百姓,并与百姓约定税赋。

    这事寡人已经决定了,卿等只管执行,朝中大臣负责安抚各县百姓,各地封君负责安抚治下百姓,群臣齐心协力稳定国中便可,其他的规章制度国法章程,会由朝中重臣商议,然后寡人公布,其他人就不用管了。

    寡人这么说,卿等可曾明白!”

    群臣闻言,再次感到楚王的威严深入于心,全都不敢直面楚王,只得应道:“臣等明白。”

第一千零一百章 缄默

    下朝后,群臣从宫中鱼贯而出,有的面带兴奋之色,有的沉默不语,更多的则是脸色沉重,甚至脸色铁青。

    昭常府上。

    昭常与景邵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但两人却并没有说话。

    此时,昭常心中正止不住的叹息。

    原本,他以为今天的朝议上,只要在他的带头反对,然后大部分的大臣响应,那么楚王看到国中的反对力量后,就会掂量掂量,三思而后行。

    结果,虽然大部分的大臣出来反对了,但是,这却并没有什么用。

    面对楚王在群臣的反对下强行推动变法,不仅他们这些朝中大臣没敢强硬的抵制,连那些实力雄厚的地方封君也没敢强顶。

    想着,昭常不禁在心中默默感慨。

    大王变了,现在的大王乃是破齐灭越,而且还大败了五国联军的强势无比的楚王,已经不再是那个即位不久,群臣可以糊弄的大王了。

    想当初,大王先后两次用令尹昭阳清查国中土地人口,结果这事在群臣的消极抵抗中无疾而终。

    想当初,大王用屈原重新编写法律进行变法,结果这事在群臣的积极抵抗中主动退却了。

    而现在,即便是群臣反对,大王都不为所动。

    积极抵制已经无法影响楚王了。

    至于让地方进行消极抵抗?

    昭常又在心中默默一叹。

    之前令尹景翠在内政上少有建树,是故国中行政大权便慢慢转移到屈原身上。而令尹昭雎常年领兵在外,是故楚国的政事基本上已经全都落在了屈原身上。

    而在屈原掌握国家大权的时期,他自己以及其他反对屈原的大臣,纷纷被大王派去访问各国,以致屈原在朝无人制衡。

    结果,现在楚国的县尹已经有接近一半的人都是屈原一党的人,而各县的县丞县尉则十有**都是屈原的人,可以说,现在屈原一党已经控制了地方各县。

    这种情况下,就算效法当年消极抵抗,也是不可能的。

    此时,昭常面对楚王与屈原掀起的准备了十几年的浪潮,不禁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强烈无力感。

    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良久。

    景邵先沉不住气,开口道:“左尹,大王不顾群臣反对,要强行推动变法,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昭常面无表情的应道:“现在还不急,我们还可以静观其变。”

    “不急?”景邵诧异的看了昭常一眼,接着嘴角一抽,急道:“左尹,这都火烧眉毛了,你竟然还说不急。

    一旦大王正式在全国分田,那么你我家中的百姓必然会出现大规模的逃亡,就跟司马在汉北遭遇的情况一样。

    等百姓都逃走了,那时,我们再想聚集百姓,那可就晚了。”

    昭常闻言,见景邵一幅急不可耐的样子,便安慰道:“大夫勿忧,现在真正该着急的人可不是你我这些朝中重臣,而是各地封君。”

    “是!各地封君是很着急。”景邵焦急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道:“可是我们同样也会损失大量的百姓,没有了百姓,我们空有封地又有何用?左尹别忘了,封地以及百姓也是我们的根基啊,现在眼看我们的根基就要大为消弱,难道我们不应该急么?”

    昭常摇了摇头:“大夫此言差矣,虽然封地以及百姓是我们的根基,可是你别忘了,咱们昭景屈三族得以兴盛数百年的根本,却是在朝中。

    若是比封地比百姓,难道你景氏以及我昭氏,在两百年前能比得上叶公一脉?可是,叶公一脉现在能比得上我昭氏还有你屈氏?

    所以,封地百姓固然重要,但我们的根本还在朝中,只要朝廷还是我们昭氏景氏主导,那么新的封地与百姓还会远远不断涌现。

    所以说,现在你我还不必着急。既然大王已经强行推动变法了,那你我身为朝中重臣,便不可强硬的抵抗大王,免得惹得大王不满,失了尊位。”

    “唉”景邵闻言气恼地叹气道:“话虽如此,可是我不甘心,难道我们的百姓就这么白白的损失了,而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昭常闻言露出一股冷笑:“虽然咱们现在是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我们的百姓却不会白白损失的。”

    “嗯?”景邵迟疑的看昭常:“难道左尹有什么妙招不成。”

    昭常摇了摇头:“不,现在在下还没办法,不过,屈原现在带着屈氏在国中变法,将国中封君贵族全都得罪完了,各地封君肯定是恨不得吃他肉喝他的血,这种情况下,想来屈氏先祖的遗泽已经耗尽了吧!”

    “屈氏?”景邵闻言眼睛一亮,接着,他想起各地的封君来,又露出一股狞笑:“不错,咱们的百姓不会这么白白损失的。”

    就在昭常景邵念叨各地封君的时候,各地的封君也在念叨昭常等人。

    楚国宾馆中,众多江淮封君齐聚在曲阳君的院中。

    众人沉默了许久,曲阳君看了看厅中的众人,落寞的叹道:“陵君他们现在都没来,看来他们是不会来了。”

    六君闻言冷笑道:“他们怎么可能会来,现在的那些个江汉封君,可都是抱着大王的大腿,才继承原本跟他们无关的爵位的。他们连大王派给他们的令尹都忍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众人闻言全都一叹。

    大王几年前差点将江汉的封君杀了一个遍,又趁机派出令尹掌握封君封地的大权。导致现在有事,江汉的封君全都软了,连参加曲阳君的宴会都不来,唯恐又被牵连到。

    此时,君脸色难看道:“诸位,他们不用管了。现在的当务之急,乃是尽快商议出一个对策,一旦大王将新法公布,并在国中推广开来,那我们就全完了。

    诸位,你们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却又全都沉默不语。

    若是他们有办法,他们早就想出来了,何必等到事到临头才想呢。

    君见众人全都沉默,急道:“诸位,有办法就说啊,甭管行不行,先说出来啊!现在大家都不说,这可急死我了。”

    说罢,君立即看向主位的曲阳君:“曲阳君,你说呢?”

    曲阳君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钟离君、向君”

    君见被自己询问的人全都摇头不语,顿时右手在自己腿上狠狠一砸,叹恨着:“~~”

    此时,廖君见状冷笑道:“大王布局数十年,大势已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反了吧!”

    逯君闻言立即开口道:“廖君,慎言!”

    “呵呵!”廖君见逯君一脸恐慌的样子,不禁冷笑一声。

    众人见状,又一阵摇头。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新法

    另一边,就在封君们商议对策的时候,屈原则带着一车竹简进入楚宫中。

    不久后,熊槐的王案上便摆满了竹简。

    此时,屈原拱手行礼道:“大王,二十年前,臣奉命起草新法。这二十年来,臣经过在襄阳的实践,经过柱国在江东的实践,经过臣与柱国多次交流,臣与柱国率领门客百余人,合著新法十二卷。

    新法涉及王田的分配,土地的开垦,商贾的次序,工事的准则,度量衡的规范,铸币的统一,甚至还包括百姓爵位的晋升标准以及贵族爵位的降低等等。

    根据大王的要求,按照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准则,新法对国家的各个阶层包括庞大的普通百姓家庭,全都一一进行限制,大者分之强者弱之弱者强之,以防止某个阶层出现过分膨胀,并做到上下阶层进行流通,以期达到贤者进不肖者退的目的。”

    “善。”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十分期待的看着案上的新法。

    这已经屈原第三次献上新法了,如果算上三十年前的那一次,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现在熊槐还记得,屈原从襄阳归来后,没多久就献上了第一部新法,哪一部新法,屈原吸收了秦齐魏三国的长处,并结合楚国的特点编著而成。

    接着,等熊槐笼络了国中的各大学派后,大量学派的大贤涌入郢都,然后屈原又吸取一些诸子的长处,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对新法进行改进。

    而后,江东率先改制,结合江东遇到的问题以及得到的经验,便有了熊槐眼前的第三版新法,用以推广全国的新法。

    此时,熊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最右边的一卷竹简,飞快的扫过。

    因为新法的内容熊槐大致已经清楚,并且还看过两次了,是以这次熊槐翻阅的速度飞快,除了个别改善的地方稍稍慢了一点,其他地方全都一扫而过。

    时间从上午逐步推移到午后,安静的大殿突然传出“啪”的一声轻响,只见熊槐将手中的竹简轻轻的往案上一番,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善,新法已然完备,依寡人看,现在的这部新法就可以正式对外公布了。

    不过”

    熊槐皱眉道:“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这变法之事也要一步一步来,眼下贤卿还正当壮年,变法的事情还用不着急促。

    为了避免遭到国中的封君贵族以及大商人大豪强的强烈抵制,所以寡人决定三天后暂时只公布关于王田分配以及普通百姓晋升贵族的法律,而且,新的贵族暂时只对百姓开放士爵,至于大夫爵以及卿爵,等百姓的士爵稳定之后,在择期公布。”

    屈原听着楚王口中有托付国家之意,心中一暖,充满了感动。

    接着,他又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幅,按照大王所说,三天后所公布的法律已经足够他跟贵族争夺百姓。

    剩下的倒也不急,等贵族失去了大量私属,实力进一步削弱后,再公布新法也不迟。

    想必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公布贵族爵位三世而斩,国中的那些贵族也无法反抗了。

    想到这,屈原立即弯下僵硬的身躯,拜道:“大王英明。”

    熊槐见屈原同意,微微一笑,接着看到起身的屈原,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于是便问道:“贤卿,现在王案上的这部新法,在宫外可有副本?”

    “有!”屈原点头道:“臣带进宫里的新法乃是为了方便大王翻阅,准备留在宫中的,而臣的左徒府内尚有副本,以备传抄。”

    “善。”熊槐微微一笑,然后又期待的看着屈原道:“贤卿,寡人可是听说,贤卿先后三次献法,所有的新法都是贤卿自己亲手所写。”

    “回大王,新法事关重大,更要先交于大王检阅,臣不敢让他人代劳。是以,臣所献新法,全都是臣一字一字的亲手写上,确认无一错漏后,才敢上呈大王。”

    “贤卿忠于国事,一丝不苟,这正是国家之幸,也是寡人之幸。”熊槐感叹道:“而这部新法,不仅是贤卿的心血所在,同样也是国家重宝啊。所以”

    熊槐脸色一正,庄重的道:“寡人决定将这一部新法带到寡人的陵寝中去,并放在寡人陵寝陪葬品中最重要的位置。

    日后,哪怕寡人深居九泉之下,也要时时翻看这部新法。”

    屈原一听楚王如此重视新法,甚至要用这部新法做为最重要的礼器陪葬,这无疑是对他的最大的肯定。

    想着,屈原不由感激万分道:“谢大王厚恩。”

    接着,熊槐又对身侧的侍者吩咐道:“给左徒笔墨以及竹简。”

    “唯。”

    很快,一个使者便端着一个木盘走到屈原身侧。

    屈原心中了然,做为大王陵寝中最重要的礼器,这部新法就要有说明以及出处。

    想着,屈原当即拿起笔来,十分庄重的在竹简上写下一篇赋做为新法的序言,接着又单独拿出一片竹简写到:某年某月某日,屈平献新法于王。

    另一边,熊槐见屈原写完,大喜的宣布道:“传诏,请令尹等朝中重臣来见寡人。”

    下诏之后,熊槐便让人将大部分的新法藏起来,然后又让人快速传抄三日后要公布的新法。

    不久,群臣来。

    礼毕。

    熊槐开口道:“诸卿,刚刚左徒将新法献给寡人,寡人看后觉得已经十分完备,是以特请诸卿前来一观,看新法是否有疏漏之处。

    若是大家有何建议,咱们再进行商讨,若是大家都无意义,那么寡人打算在三日后,就将新法传于各县,正式开始变法。”

    群臣闻言,不少人都在心里嘀咕:大王都说好了,他们这些臣子岂能说不好。

    很快,大家都拿起自己案上的新法看起来。

    其中,左尹昭常观看的速度最快,当他将新法看完,发现新法主要内容就是分田,虽然这会在很大的程度上跟贵族抢夺人口,但却并没有涉及贵族封君的爵位继承,更没有屈原以前鼓吹的君子之泽三世而斩,甚至连对百姓开放的爵位也只有最低等的士爵。

    见此,昭常心中虽然还是不满,但是经历过上午朝议之后,他已经知道大王的意志不可违背,分田赐爵乃大势所趋,现在他无法阻止。

    “唉!”昭常在心中默默长叹一声,然后便闭目养神起来。

第一千零一百零二章 匡章死

    稍后,令尹昭雎也看完了新法,且在看完后,惊异的看了屈原一眼。他早就知道屈原在起草律法上有过人天赋,从三十年开始,弱冠之龄的屈原入朝后不久,朝中的法律就基本上都是屈原起草的。

    现在他看完新法,发现屈原果然名不虚传,这部新法他看了一遍,竟没有找到任何疏漏之处。

    或许,新法也就只有在日后的实施过程中,才会碰到问题吧。

    想着,昭雎同样也闭目养神起来。

    不久,熊槐见群臣全都放下竹简,便开口问道:“诸卿,如何,新法可有问题,卿等可有补充?”

    群臣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昭雎率先开口道:“大王,新法已经完备,臣以为可行。”

    昭雎话音一落,工尹已齿立即附和道:“大王,臣以为可行!”

    接着,新法派立即跟进。

    而后,其他心中不愿的人,只能默默不语。

    顿了顿,熊槐见群臣全都没有反对后,便开口道:“既然诸卿无异议,那么三日后就正是向国中各县公布新法吧。”

    说罢,熊槐立即看向昭雎道:“令尹,新法事关重大,卿稍后传令给各地县尹,让县尹调用全县的力量宣传新法,要各县做到每乡每村都张贴布告,宣读新法。

    还有,各县要做好稳定工作,不可出现动乱。若是地方出现动乱,轻则训斥,重则免职。”

    昭雎应道:“唯,请大王放心。”

    接着,熊槐又看向陈轸道:“刺史令,让各地刺史立即深入地方宣传新法。”

    “唯。”

    而后,熊槐又对屈原道:“左徒,新法传抄事宜立即展开,三日后,寡人下诏之后,寡人要给每县以及所有有封地的封君诸侯都送去一份新法。”

    “请大王放心,臣必不敢懈怠。”

    最后,熊槐吩咐道:“至于其他人,接下来的工作全都要以新法为中心,为新法服务。若是寡人发现有人暗中阻挠,休怪寡人不讲情面,一定发现一个处置一个。”

    群臣听到这,视线立即若有若无的向陈轸飘去,若是有人告密,那一定是他了。

    此时,熊槐摆了摆手:“就这样吧,诸卿退下吧。”

    “臣等告退。”

    群臣离去后不久,陈轸又折返回来。

    熊槐见陈轸来,并没有意外之色,而是问道:“情况如何?”

    陈轸应着:“回大王,探子来报,今日退朝后,群臣议论纷纷,虽对大王决议变法多有微词,但是却没有发生聚众商讨反对。

    至于封君那边,江汉的封君大都独自待在宾馆中,而江淮封君那边,却是聚集在曲阳君那里,打着聚会的旗号,行商讨反抗变法一事。”

    熊槐好奇的问道:“那他们商讨出办法了吗?”

    陈轸摇了摇头:“不曾,据内应来报,虽然封君有心反抗,但是面对大王的大势,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熊槐笑着摇头道:“这就言过其实,各地封君中也不乏能人,要说有人没有办法,这话寡人信,若是说所有的封君都毫无办法,那寡人却是万万不信的。

    或许他们也知道,寡人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跟他们抢夺人口,在动他们的利益。但是,他们同样也知道,他们之中也未必没有赞同新法的人,也未必没有心向寡人的人,连屈氏这个楚国最大的贵族,也都倒向新法了,地方上封君贵族中出现几个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所以,寡人猜他们一定是担心消息走漏,会让寡人提前有了准备,所以才秘而不宣,悄悄在自己封地准备应对寡人的抢夺。”

    陈轸闻言立即拱手赞道:“大王英明!”

    顿了顿,陈轸有笑着禀报道:“大王,齐国那边传来一个好消息,齐将匡章在半月前病逝,齐将声子正式接替匡章成为齐国主将。”

    熊槐闻言精神一振,大喜道:“匡章这个家伙终于死了,匡章一死,寡人在淮南的压力顿时就少了一半啊!”

    说着,熊槐连连对上天拱手行礼道:“真是上天庇护寡人啊,在寡人变法的前夕,国内国外的好消息全都集中涌现,这是上天向寡人昭示,寡人变法必成,楚国必兴啊。”

    陈轸闻言,眼中立即浮现莫名神采,同时也在心中暗暗惊讶。

    短短数月间,楚国的形式就从内忧外患的生死存亡关头,彻底扭转过来,内外形势一片大好。

    莫非真的是上天庇护大王!

    想着,陈轸低头看见自己腰间的四色石,瞬间全身一热,接着便感到身体充满了活力。

    此时,熊槐压下心中的喜悦后,又问道:“陈卿,齐将田甲如何,匡章死后他是否又高升了一步。”

    陈轸一听,立即便知道楚王的意思。

    田甲此人虽然已经被楚军俘虏了两次,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在田氏青黄不接的后,此时的田甲依然还是田氏之中首屈一指的将领。

    而齐国那边的军权,一般都是由田氏掌握,所以,匡章死后田甲在齐国的地位更进一步,这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

    陈轸摇头道:“大王,田甲被我们放回齐国后,遭到齐王的训斥,说他连续两次被我们楚国俘虏,让田氏甚至齐国蒙羞了。

    所以,这次匡章去世后,田甲并没有成为齐**方的第二人,而是与原本的声子副将触子同列。

    甚至,在掌握的军队上,守卫临淄的田甲,跟手握重兵坐镇历下的触子想比,在声势上也不如触子远矣。”

    “哦!”熊槐听到田甲的不幸遭遇后,心中的喜意更盛了。

    若是齐王将国中军队交给能力平平的田甲,那他会很高兴。可是,现在能力不足的田甲遭到齐王的贬斥,换上更有能力的声子触子,这样他心中更高兴。

    原本他就看出了胸怀大志的齐王,正与尾大不掉的田氏相疏离。只是之前有田文和匡章在,这种趋势还不明显。

    但现在匡章一死,一直掌握齐**权的田氏,在军方的最高将领,竟然勉强与他人并列第二,这是何等的窝囊!

    显然,齐王与田氏宗亲的疏离就更明显。

    或许,只要搞掉田文这个齐相,那齐王与田氏就会出现正常人都会看到的隔离。

    只是如何搞掉田文呢,熊槐陷入了沉思。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地方

    三天后,熊槐正式下诏在全国各县开始分田,并公布普通百姓晋升贵族的条件。

    诏令一下,整个郢都都沸腾起来了,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奔走相告。

    此时,郢都中的人,兴奋着有之,冷漠这有之,哀怨者有之,愤愤不平者亦有之。

    随着诏令快速传到楚国各地,很快,整个楚国都热闹起来了。

    楚国陪都鄢城。

    这一日,住在鄢城外不远处的村庄的村民罗田罗仲进城购买新的农具,购买完毕后,二人正在出城的路上,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铜锣声。

    听到铜锣清亮的声音,二人本着有热闹可看,不看白不看的原则,立即向敲锣的人围过去。

    到了近前,二人才发现敲锣的人乃是城中的官吏。

    见是官吏有大事公布后,罗田诧异的道:“大王有事,也不知道这次是又要打仗,还是大王又要赐税。”

    罗仲一边用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官吏,一边带着浓厚的期盼道:“田伯,几天前大王不是已经宣布修养生息了吗!大王肯定不会出尔反尔的,所以这一次肯定不是又要征召我去打战,肯定是大王要加赐税赋,说不定这次大王是要把军赋也一起免了。”

    说罢,罗仲看着官吏的目光充满了憧憬。

    此时,敲锣聚众的鄢城小吏黄戈见百姓越聚越多,且围观的百姓全都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全都从百姓的嘴里冒了出来。

    见此,黄戈重重的敲了一下锣。

    “哐啷”一声巨响,周围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此时,黄戈大声道:“大王有诏:大王忧心百姓轮耕王田不便,是故体恤百姓,决定将王田分给百姓。每一个成年男丁,大王都分田百亩,其中上田二十亩,中田三十亩,下田五十亩。每一个成年女子,在出嫁之后,嫁入之地都会分给她下田二十亩。

    分田之后,所有男丁的田地全都归自己所有,可以永久的耕种下去,并可以传给自己的子嗣,但不得买卖。而女子的田地,则归属于女子本人,无论是改嫁还是死亡,则田地再次收回。凡改嫁女子,则让再嫁之地再分下田二十亩。”

    周围的人听到这,顿时便有人发出惊叹声:

    “永久耕种,传给子嗣,这实在是太好,之前耕种田地,虽然也是按亩交税,但是每每自己培养出上田,还没耕种几年,就被贵人换走,实在是太过分了。现在田地归于自己,这下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培养田地了,即便不成上田,那也要养成中田。”

    “是极是极”

    在众人的精通声中,黄戈将有关分田的事情念完,接着又重重的敲了一下锣,等人群安静下来后,再次大声道:“接下来公布百姓获取爵位的办法。”

    “爵位?”罗仲一把拉住罗田的衣裳,惊叹道:“田伯,难道我们也跟汉北郡的百姓一样,可以变成贵人了!”

    罗田震惊道:“天哪,小仲,我们都要变成贵人了。”

    黄戈怒斥道:“肃静!”

    “成为贵人后,我们也可以送自己的子弟去乡学县学学习吗?”

    “成为贵人后,我们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仆役滕妾吗?”

    黄戈大吼道:“肃静!肃静!”

    人群中某汉子痴傻的问道:“若是我变成了贵人,我也可以娶两房小妾吗?”

    某人舔着嘴唇道:“我只想娶我们村的贵人的漂亮女儿做媳妇!”

    又有人期翼道:“若是我成为了贵人,我能去郢都见大王吗?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宫中见一见大王。”

    某人附和道:“我也想去!”

    此时黄戈猛然敲响自己手中的铜锣。

    “哐啷~~哐啷~~哐啷~~”

    一阵猛响之后,周围瞬间安静了。

    接着,黄戈清了清喉咙,开始大声道:“百姓晋爵之法:其一,开垦荒地,只要开垦的数量与自己家中分到的田地亩数相同,则赐爵一级。

    其二,耕种精通,只要累计十年,自己家田地的粮食产量,在本县同等田地中,产粮数量是最多的十分之一,那就可以晋爵一级。

    其三,织布精通,凡女子精于织布,累计十年是本县织布合格数量是当地女子织布数量前十分之一者,则女子的丈夫或者儿子赐爵一级。若是没有丈夫儿子,而赐爵给女子本人。”

    听到这,罗田猛然想起自己家那个号称织布能手的女儿,便鼓起勇气发问道:“敢问大贵人,女子善于织布,这爵位不可以赐给她父亲吗?”

    黄戈见有人打断,当即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正要开口训斥时

    人群中不少人问道:“大贵人,我也想问,这爵位不能给父亲吗?”

    “是啊”

    黄戈见状,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没好气道:“当然不能,女子十五及笄论嫁,十六不嫁,其父母有罪,罚双倍人头税,二十不嫁,其父母贬为庶人。这等有违天伦的罪人,岂能赐爵。”

    “唉!”人群中传来一阵失望的哀叹声。

    “我呸,一群小人!幸亏大王英明,对此早有预料,否则还真让尔等小人得利了。”黄戈怒骂了一声,接着,他见自己怒骂后,人群中不少人露出羞愧之色,这才脸色稍缓,继续公布道:

    “其四,工具革新,凡发明改进工具且有利于生产者,可上报县府评定功绩,之后论功行赏,功小者予以嘉奖赐予财物,功大者可赐爵一级,若是有类似石磨等国之神器者,则可赐予卿大夫爵乃是封君封侯。”

    “哇~~封侯!”人群又传来一阵惊叹声。

    “其五,英勇作战,凡百姓被征召上阵杀敌,杀敌一人赐爵一级。”

    说完赐爵的内容后,黄戈再次用力敲了一下铜锣,接着道:“贵族所携带的权利,凡有爵位在身者,一旦被征召入伍,则优先考虑有爵者担任伍长什长乃至屯长。”

    “哇!”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叹声。

    “凡有爵位在身者,一旦被征召参加劳役,则优先任命为伍长”

    “哇!”

    “凡有爵位在身者,官府可考虑任命为里长乡老等职,日后,无爵者不再担任里长乡老乃至村长村老。”

    “哇~~哇~~~”

    “凡爵位达到第四级县士者,可送一位子弟去乡学学习,凡爵位达到第五级上士者,可参与考核选拔县吏,考核通过,便可在县中担任属吏。”

    “哇~~”

    “凡”

    随着贵族的权利不断被公布,所有的百姓全都亢奋起来,一时间,大家都对自己成为贵族充满了期待。

    等贵族的权利公布完,等宣布诏令的官吏离开了,聚集的百姓都久久不散,大家都在议论要怎么为自己获取爵位。

    此时,罗仲囔囔道:“田伯,我要获取爵位做贵人。”

    “小仲,你田伯我也想。”罗田笑嘻嘻的道:“不过我可以获得爵位,但你就别想了,你是家里的老二,上父兄在,下有侄儿在,你们家的爵位怎么也轮不到你!”

    “”罗仲沉默了一下后,咬紧牙根道:“那我要分家,我要自己当家作主。”

    “那你爹会打断你的腿。”

    “就算打断腿我也要当户主。”

    “”罗田想起自己家的老二老三,沉默了好久,突然落寞道:“走吧,我们回村里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好!”罗仲应了一声,背起一捆农具就跟着罗田回去,走了两三步,罗仲又期待道:“田伯,我成为贵人,一定要当县吏。”

    “嗯,我也想。”

    “田伯,我要娶里长家的女儿为妻,我做梦都想娶她。”

    “嗯,我也想。”

    “嗯?”罗仲怒骂道:“我呸,老不修,你女儿都比人家大。”

    “这算什么,城中的好多贵人可是娶了跟自己孙女一样大的姑娘做老婆,等我成了贵人,我也要。”

    “可是你有老婆了。”

    “我可以纳妾啊!”

    “呸,呸,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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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槐刚刚穿越成为楚怀王,就碰到秦国的张仪前来送礼:商於之地六百里。熊槐表示要改写历史,不再做愚蠢的楚怀王,绝不绝齐连秦。结果第二天,和满朝文武商量之后,经过数轮唇枪舌剑,楚国上下达成一致意见。熊槐意气风发对张仪道:“寡人决定和齐国绝交。”大楚怀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怀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怀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