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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腊月青梅子     大楚怀王txt下载     大楚怀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四十九章 合万归一

    熊槐闻言,哈哈大笑道:“贤卿一心为国,寡人欣慰感动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支持呢!”

    唐昧一听,心中大定,得到楚王的肯定之后,他立即对未来充满着向往。

    想着,唐昧立即乘胜追击道:“大王,臣虽不才,但愿为大王前驱,虽万死而无悔。”

    “善。”熊槐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唐昧立即拱手道:“大王,臣愚钝,如果利出于一的策略行不通,那么应该如何制定百姓的升爵之路。”

    “不。”熊槐笑着摇了摇头:“贤卿还没有明白寡人的意思,寡人是说军功授爵的策略行不通,而不是说利出于一的策略行不通。

    其实,利出于一的策略,乃是治国的上上之策,寡人又怎会弃而不用。尤其在现在这个战事频繁的年代,利出于一正是强国强兵的上策。

    但是,一个强大而成熟的国家,这一个“一”却不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一”,而是应该成为无所不包,能调动举国之力的“一”。

    所谓“一”是“万”,“万”是“一”,这个包涵所有的“一”,寡人以为没有什么比爵位更好的了。”

    “爵位!”唐昧一怔,脑海中闪现出一点灵光,却又没有立即抓住,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明白,心中十分难受。

    “不错,就是爵位。”熊槐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露出期待的眼神道:“贤卿仔细想想,秦国百姓为何如此求战心切,为何如此悍不畏死,不就是因为只要有了战功,他们就可以获得爵位,就可以获得爵位所带来的:土地,奴隶,田宅,妻妾,乃至官职等等数不尽的好处吗。

    所以说,秦国的“一”就是爵位,而不是敌军的人头。只是因为当时秦国形势紧迫,再加上商鞅的法律,通过敌军的人头提爵容易,而努力耕种提爵太过困难,再加上现在天下各国都将战争立为国家的头等大事。

    所以,世人乃至秦国自己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秦国的“一”就是上阵杀敌一般。

    而现在,寡人却要说,其实秦国找到的那个“一”就是爵位。”

    唐昧眼前一亮,他已经明白楚王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了,不禁有些兴奋的道:“大王是说,只要给百姓晋爵之路,然后只要获取爵位就可以获取自己所需要的一切,那么百姓就会拼命的想要提升自己的爵位。

    而我们想要调动举国之力,只需确定爵位的晋升方式便好。”

    “哈哈哈”熊槐哈哈大笑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关键就在于晋爵的方式,而且还需要简单明了,能让所有的百姓都能看到自己的晋爵之路。”

    说着,熊槐伸出一根手指,举例道:“就好比现在,天下以战事为主,寡人若是告诉百姓,一户百姓,百亩之地,连续三年只要超过当地平均亩产的两成,或者连续十年达到当地平均亩产,就可以晋爵一级,并获得爵位的种种的好处,那百姓会怎么做?”

    唐昧理所当然的应道:“那百姓肯定会卖力的耕种土地,获得更多的粮食,而不是现在这样,许多百姓在地上撒一把种子,就不管了,只等每年秋收。”

    熊槐点了点头:“同样的道理还有工匠,在战事以打造战争器械为功,在天下太平之时则以打造生活生产工具为力,寡人只要告诉他们晋爵的道路,他们就会拼命的为寡人打造器具。

    还有那些商人,若是寡人告诉他们无爵者等同普通百姓,即便家中积累万金,也不能拥有奴隶侍婢,所居之地也不能超过一亩,所用之物不能有金器,所穿之衣不能有丝帛,逾越者查收家产,全家发配垦荒。而商人想要获得爵位,那就只能通过缴纳足够的税收来晋爵。如此,寡人想来就再也没有偷税漏税的。

    还有,寡人想要让普通百姓多生子女,宣布能成功生育并养活七个子女成年的,可以晋爵一级。如此,那些百姓在能养活子女的情况下,还不是拼了命的生孩子。

    所以说,只要晋升爵位就可以获得一切,那百姓就会拼命的晋升自己的爵位,若是有钱就可以拥有一切,那百姓就会全都钻进钱眼里,若是身强力壮武艺高强就可以获得一切,那么百姓就会拼命的习练武艺,撕虎裂豹不在话下。”

    此时唐昧静静的听着楚王述说,直到楚王说完,他再次看向楚王的眼神,顿时变得狂热起来。

    若真能如此,楚王诏令一下,百姓齐心而动,举国之力干一件事,还有什么干不成的呢。

    “大王英明!臣深感佩服。”唐昧拜伏道。

    “英明!”熊槐听着唐昧真情流露的话,不禁感叹道:“寡人闻,以术治国者,其术有穷,以道治国者,其道无穷。”

    说着,熊槐突然向唐昧问道:“贤卿,你说寡人真的找到了治国之道了吗?”

    唐昧用力的点了点头,立即敬佩的拜道:“以臣之愚见,自三代以来,论治国之才,无出大王之右者,即便是太公管仲,也不如大王远矣。”

    熊槐哈哈一笑,然后神情落寞的摇头道:“阿谀奉承,若是寡人真有管子太公一半本事,何至于困于郢都之中数十年,轻易动弹不得。有想法的人到处有,一天冒出一个上策的人也不乏其人,但是真能将所思所想实现的人,世所罕见,而千年来,也就管子商君两人而已。”

    唐昧闻言,想起楚国种种实情,即便是楚王,一旦出动贵族的利益,都会引起莫大的反弹,不由暗暗一叹。

    接着,唐昧见楚王神色落寞,不由鼓气道:“大王身为一国之君,怎可屈尊降贵与管子商君这些人臣相比,臣窃以为三代以降,各国之君全都不如大王。至于管子这等大贤,臣虽没有管子之才,却希望能做管子商君的事。”

    熊槐闻言,看在唐昧良久,然后“哈哈”一笑:“好,有贤卿这句话,寡人心中甚慰。”

    顿了顿,熊槐再开口道:“贤卿,刚才爵位的事情,咱们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接下里,贤卿就认真想想百姓晋爵之路,如何能极力调动百姓努力耕种。待分田完毕之后,寡人再向江东百姓公布。”

    “唯。”

第八百五十章 编户分田

    很快。

    随着参加考核的人在考核合格之后。陆续进入各地任职,江东的贵族也稳定下来。

    贵族百姓全都稳定下来后,江东再次恢复平静。

    此时,大家本以为现在江东已定,楚王也已经祭祀完吴越两地的先君先贤,应该很快就会离开江东返回郢都的。

    结果,楚王一直滞留会稽别宫,丝毫没有返回郢都的意思。

    这让不少心中有所期待的人大失所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到了江东收获稻米的日子。

    接着,江东百姓患得患失的将地里的稻米全都收割完成后,见地方上的幼儿还在传唱江东免税的歌谣,直到九月份,也没有见县中的贵族前来催粮。

    至此,所有的江东百姓总算是心中的石头落地,彻底放心了。

    一时间,江东各处都开始传唱楚王的仁德,感激楚王的大恩。

    但此时,楚王依旧深居会稽别宫,既不去各地巡视,也没有返回郢都的意思。

    就在所有人揣测楚王心意的时候。

    九月初一,会稽城外的楚军突然分出五万楚军前往江东各处。

    就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时候,九月十五日,深居会稽别宫的楚王,一连下达了三道诏令。

    “诏令,因原江东贵族大量消亡,众多百姓重归官府直属,而地方官吏太少,难以管理。是以,寡人决定编户齐民,统计人丁,并令民什伍,五户为伍,设伍长一名,十户为什,设什长一名,以管理百姓,并防备盗贼。”

    “诏令,寡人见大量江东百姓无田耕种,为定人心,务使耕者有其田,故决定按户按人口授予王田让其耕种,以安民心,并按照约定缴纳每年的军赋田税地租户口税等等。”

    “诏令,越国亡国,大量士卒败退山林沼泽为盗。寡人深感盗贼不易,故决定特赦盗贼,只要三月之内向各地投诚,便可编户为民。若冥顽不灵,三月之后,不在楚国户籍者,所有楚国百姓官吏皆可抓捕向官府请赏。”

    这一日,苦竹县城,秋收之后,因李氏灭族,不知如何娶妻的李仲,得到长辈的指点之后,带着家里所有的积蓄,来县城中官府送上聘礼,希望官府给自己指定一个老婆。

    此时各国为了增长人口,早已出现官府干预婚姻,并给大龄男女指定婚姻强制结婚的事。这种事之前越国有,现在的楚国同样也有。

    故而李仲一来,官府的人便熟门熟路的收下聘礼,并将此事应下。

    然后,心满意足的李仲便离开县府,往家中赶。

    还未出城,路过官府发榜处时,李仲猛然听到楚王下诏的事。

    揣着对楚王的感激,还带着淡淡的回去显摆的心思,李仲在发榜处停留下来,然后听官府的小吏在宣读楚王的诏令。

    一听到这事直接与他自己有关,顿时急急忙忙的向前挤去。

    结果,当李仲挤到公榜前,才发现自己不识字,不仅不识越国文字,连楚国文字也不认识。

    接着,李仲听了一阵,倒是知道了楚王下了三道诏令。

    他不关心编户,也不关心盗贼,只关心自己能分多少田,还有要交多少粮食。

    只是听了一阵,知道自己家中两口人,按照每亩八石产量计算,可以分的二十五亩后,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接着,李仲发现自己算不清究竟要交多少税,军赋田税地租等等,要交的税太多,他记不住也算不清,远不如昔日李氏时每年收获前直接告诉他要交多少粮来的清楚明白。

    故,等小吏宣读了一遍,正在喘气间,立即见缝插针的向小吏问道:“敢问贵人,这大王的诏令,我等百姓每年究竟要交多少税?”

    小吏瞥了一眼人高马大,却有些畏缩的李仲,立即知道这人城外的黔首,于是不冷不淡的:“接近五成!”

    李仲一听,切切心喜,这交给楚王的税,并不比交给李氏多。

    只是李仲一想到一道丰年或者遭遇战事,交给李氏的粮会突然大增,于是,趁着小吏喘气,赶紧又问道:“敢问贵人,若是丰年呢?我等百姓要交多少税?”

    小吏看了看期待的李仲,压下心中的火气,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一半。”

    李仲听出了小吏的冷淡,但为了问个明白,还是着脸问道:“贵人,若是发生战事,我等要交多少税。”

    小吏闻言,见李仲身强力壮,忍着怒火,微怒道:“这个壮士,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一半,无论是是否丰年,无论是否发生战事,都是一样的,每年都是收成的一半。还有,若是遭遇灾年,则另有减免,但无论如何,肯定不会超过一半。”

    李仲闻言,虽然小吏的语气不善,但搞清楚自己要交的税后,依旧大喜的给小吏行了一礼,然后瞬间从心中涌出一个浓烈的感激之情,张了张口,才大赞道:“大王仁义,竟然只收一半的税。”

    这话一出口,立即遭到周围的另一人狂喷:“什么狗屁仁义,全是狗屎,当年越王在时,我等只要交四成的税,现在楚王一来,我等的税就涨到五成,还不如唔唔”

    这人还未说完,就被身侧的人捂住嘴巴,然后就被拖着向外走。

    此时,拖走他的人还在不断的赔罪道:“诸位他一大早就喝醉了,失言,失言。”

    那两人一走,周围的百姓立即议论开了。

    “果然是喝醉了,无论丰收还是遭遇战事,都跟平常一样叫一半的收成,楚王果然仁义啊。”

    “是,以某看,现在的楚王就跟传说中越王勾践一样贤明。”

    “不错,难怪楚王可以灭掉越国,原来楚王跟当年灭亡吴国的先王一样贤明。”

    李仲听见不少人认同自己的想法,不由再次露出笑意,只当刚刚那人真的喝醉了。

    就在他再次准备开口赞美楚王之时,此时,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早就听说楚国税赋重,果不其然,竟然要交一半的税。不过还好,我等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是啊,不过还好不是在秦国,否则我等就不是交一半的税了。”

    李仲一听,猛然回头,正欲训斥说话两人,却发现身后有不少人露出跟这两人一样神色,好像他们真的要多交许多税一般。

    李仲:“”

    接着,有人道:“不过楚王分田之后,每家每户就有了自己田,虽然不能买卖,但也不用担心往后自己照料的良田突然分给其他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错,楚王分田,这可比越王时强多了。”

    李仲:“”

第八百五十一章 颁布爵位 上

    接下来数天,整个江东都陷入一片忙碌中,忙着统计人口登记户口,忙着将江东的王田分给百姓。

    而江东的百姓,也陷入欢欣鼓舞之中。

    只要是种田的,每家每户都能分到足够的田地,这让他们很是心满意足。

    尤其是那些家中人口不足五口的人,更是欣喜,因为他们虽然家中人少,但是分到的田,却不必其他人少。

    而少数人口超过九口的家庭,或者一些人数为六七口的家庭,则为了多分田,便在登记户口时,便自发的分户。

    另一边,江东贵族那边,虽然这次楚王的分田行动,因为没有对他们的田地动手,也让他们稍稍松了一口气。

    更重要的是,这次江东突然多出大量的百姓归属官府,楚王为了加强对江东的控制,并没有从将楚人贵族封到江东,以加强对江东的控制。

    这也让他们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当初楚王对江东贵族下手的时候,他们最担心的问题,除了受到牵连意外,剩下的就是楚人贵族大量涌入江东,跟他们争夺江东的人口地盘。

    若是如此,他们往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因为现在楚人控制江东,一旦江东原来的贵族与楚国的贵族发生矛盾,那毫无疑问,官府一定会偏袒楚人。

    对此他们毫不怀疑,这就跟以前越国灭吴时,越国所做的一样。

    但现在,楚王将属于官府的王田全都分给百姓,断绝了楚人贵族前来江东的可能。从此以后,江东还是他们的江东,只不过换了一个王,无论是越王还是楚王,只要他们老实本分,那都是一样的。

    为此,为了将分田一事尽快完成,为了避免楚王突然回心转意,江东的贵族纷不约而同出人出力,一面动用自己的影响力宣扬楚王的仁义,一面让人协助官府办事,以加快分田的速度。

    结果,半月之后,统计人口,分田到户一事便基本完成。

    十月初十,会稽。

    唐昧将各地传回的消息全部禀报了一遍后,然后脸色较为沉重的道:“大王,吴地,那边的分田一事已经全部完成,还有上虞诸暨那边也完成了,唯独会稽这边出现的一些问题。

    因为会稽这边可耕之地少,大量的咸水沼泽导致开垦困难重重,以至于这次分田会稽周围耕地不够分配。”

    “不够分配?”熊槐脸色笑容收拢,迟疑的看着唐昧道:“贤卿,之前统计人口与田亩的时候,不是说足够分了,怎么现在突然缺田了。”

    唐昧脸色苦笑的应道:“大王,这都是因为分户还有山林沼泽的盗贼归附的缘故。原本会稽的田是够的,但是一些百姓为了多占田地,家中六口人,也分成两户,一户五口人,一户一口人,按照大王的诏令,五口之家二十五亩良田,一口之家也是二十五亩良田。

    再加上那些人口十几二十口的家族,分出的小家庭就更多了。”

    说着,唐昧拱手道:“所以,现在会稽这边的王田已经不够分了。”

    “贤卿,你说吧,究竟缺多少田。”

    “会稽各地本着优先分给家中人口较多的家庭,独自一人的家庭或者只有夫妻两人的家庭后分,现在据各地汇报而来的数据,整个会稽还有一万多户百姓没有分到田。

    也就是现在还缺普通耕田一百多万亩,也就是万顷土地。若是亩产八石以上的良田,则缺二十五万亩。”

    熊槐一听,这缺口甚大,顿时眉心紧锁。

    这要是放在其他地方,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百里土地,有地九万顷,楚国大部分的地区都是地广人稀,重新开辟万顷土地,并非难事。

    但是会稽这地方,虽然同样也是地广人稀,而且还是地处平原。但是那些咸水沼泽,根本开辟不出什么耕地来。

    让百姓喝着又咸又苦的水,在盐碱地上耕种。

    这哪是楚王开恩施惠百姓,这简直是发配,而且还是发配到穷山恶水中等死。

    想着,熊槐摇头一叹,然后看着唐昧道:“寡人的王田已经分完了,现在缺少耕地,贤卿足智多谋,不知卿有何高见。”

    唐昧拱手道:“大王,会稽周边的土地难以开垦,是故,臣以为眼下之局,需要双管齐下。

    其一,如今分地已成,百姓都在传唱大王的仁德,是以,臣以为现在正是公布爵位的良机。

    公布爵位之后,便可对百姓宣布,开垦荒地百亩并能连续五年保持每亩产粮超过两石半的,便可晋爵一级,从普通百姓晋升第一级爵位。为鼓励百姓到吴地或者上虞去开垦,还可以许诺免费提供农具,开垦的前三年免其赋税。

    会稽可耕之地少,一直以来都是会稽的大问题,臣想来,出现这种事,百姓会理解的。再加上爵位的引导,臣想大部分的百姓都会去垦荒的。”

    “可行。”熊槐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接着,顿了顿又向唐昧问道:“贤卿,此法虽然可行,但是寡人想来,应该还有不少不愿远离家乡,前往上虞吴地垦荒。”

    “所以臣还有第二个办法,那就是对爵位的种种的权益进行确定,无爵者不可逾越。江东那些田宅奴婢超过自身爵位贵族,立即进行警告,要求他们交出超过自身爵位的土地田宅奴婢。

    至于江东的商人豪强,凡是无爵者,全都依普通百姓论处,不可有姬妾,不可有奴婢,不准穿丝帛,不准占据耕地等等。

    如此,会稽周围便会腾出一部分耕地来,臣想,有了这些耕地,应该足够剩下的百姓耕种了。”

    熊槐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好,可行。贵族那边倒好办,占据大量土地的大贵族,要么与越国一同灭亡了,要么不久前被清洗掉了,剩下的那些中小贵族,逾越的只占很少部分,寡人不担心他们会起事。

    至于越国商人那里,只要寡人稍后颁布商人晋爵的法令,所有的商人都会成为新发的拥护者。

    而豪强那边”

第八百五十二章 颁布爵位 中

    熊槐摇了摇头,唐昧与屈原都有一个相同问题,那就是没有刻意培养变法得利势力,只想着自上而下进行改革,期待所有人都能以国家的利益为主,站在国家的立场考虑问题。

    但,人心叵测,无利可图的情况下,一个国家的数百万人口,怎么可能会同心协力呢。

    更何况现在的变革明显对封君大贵族不利。

    所以,此时的变法应该尽快培养一个变法受益群,以对抗强大的守旧势力。

    这个群体,普通百姓肩负不起这个重任,百姓愚昧可为羽翼,却不能充当主力。而地位低下的商人群体同样也扛不起这个重担,不仅仅是商人地位低,更重要是商人与普通的种地耕田的百姓脱节,在重农抑商的大环境下,商人只能在旁边摇旗呐喊。

    至于楚国的大商人与大贵族,本来就是一枚铜钱的正反两面,他们不会主动要求变革的。

    唯一能肩负这个重任的,那就是各地豪强,或者说是各地的士。

    这些豪强祖上基本上是贵族,只是因为失去爵位或者没能继承爵位人,而成为富农或者地主。

    所以,他们跟贵族多多少少有藕断丝连的关系,不会遭到贵族的强烈警惕。而且,身为富农或者地主的豪强,与普通百姓之间也有极强的联系,在百姓间声望极高。

    而且,地方的豪强,数量庞大,家中富足,正欲干一翻大事来,不像普通百姓那样安于现状,而是急迫想要改变自己的政治地位。但,他们却总是报国无门,以致在各地乃至各国游仕,这些人,就是变法的天然主力军,他们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这些江东各地都有,而楚国本土那边也有,且天下各国哪里更多。

    所以说,而这些人,都是变法需要拉拢的人,也是未来变法的主力,是新法的有力维护者,是一统天下的有力拥护者,怎么可以对他们进行打击呢!

    想了想,熊槐没有直接明说,而是摇头道:“不妥,寡人刚刚才杀了一大片贵族局势,现在又对豪强出手,此举极为不妥。是故,寡人决定对这些人网开一面,进行赐爵。

    接下来一月之内,让各地豪强将家中的田产上报,并让各地官府对他们的田产进行确认,然后根据他们的田产赐与相应的爵位。

    但凡隐瞒田产,少报漏报的,待日后被寡人查出逾越,抄家,并全族贬为庶人,发配洞庭垦荒。

    另外,贤卿稍后也传出消息,稍后寡人将在江东之内彻查所有土地,无论是山地、林地、沼泽、耕地、河流、荒地,只要是江东的土地,都要登记在册,以备查看,并每二十年清查一次,以防有人偷税漏税。”

    “唯。”唐昧点头应着。

    接着,熊槐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然后道:“至于那些有地的商人,也按豪强处理,不能让江东乱起来,眼下,还是要以稳妥为主。”

    “大王这”唐昧有些迟疑的道:“如此一来,臣担心那些商人会改变自己户籍,纷纷冒充豪强士人。”

    “无妨!”熊槐笑了笑道:“不久后,待时机成熟,寡人会立即公布商人晋爵的方法,并用法律将商人与豪强区分开来,以避免现在那些商人不像商人,豪强不像豪强。”

    “这”唐昧想了想,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拜道:“大王英明!”

    熊槐闻言再次将情况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定江东不会发生大的动乱后,便不在迟疑,当即下令道:“传诏给柱国,让立即下令让江东各地的楚军加强戒备,以防不测。另传诏给边疆诸将,让他们小心戒备各国来袭。”

    “唯!”

    “另传诏给令尹,告诉他们,江东的政策乃是江东新附,为控制江东而采取的策略,此法不会在楚国本土实施。”

    “唯!”

    次日,十月十一日,距离楚王上次下诏后,这一日,楚王再次在江东各处下诏,而且这一次的诏令远比上次的三道诏令多。

    “诏令:寡人闻分田之后,百姓对每户拥有的最大田亩数颇有怨言,而对贵族勋贵拥有多亩田地心生羡慕。故,寡人考虑良久,决定听从民意,开放百姓获取的田亩最大数量。

    是以,寡人决定对百姓开放爵位,百姓只需晋升爵位,便可多获土地田宅,只要爵位足够,还可获得娶妾拥有奴婢的权利”

    “诏令,为凸显爵位的重要性,今后江东各地的伍长、什长、里社之长,皆优先考虑爵位高的百姓,还有各地官府的官吏,同样也优先考虑爵位高的百姓。从今往后,凡江东各地,无爵者不可担任江东各县佐吏。”

    “诏令,江东无爵者全都按黔首处理,凡黔首,不得有姬妾,不得有奴婢仆人,不得使用礼器,墓地

    诏令,凡有爵者,生活起居衣着服饰不得超过爵位规定范围以外,不可高于自身爵位,亦不可低于自身爵位,以辨别身份,如有逾越,全族贬为庶人,如有不合者,官府进行劝解,三劝不改者,降爵。

    诏令,升刺史令陈轸为御史大夫,依旧主管刺史府,江东各县赠设刺史一职,除采风本职之外,增加计功一职,凡各地贵族百姓晋爵降爵,皆须本县刺史复查,确认无误后方可进行。”

    “诏令,晋爵之法”

    “诏令,寡人闻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是故,为促使各家贵族为国家效力,为避免贵族子弟多出不肖之徒,寡人决定在爵位传承之时,需降一级爵位,务使贵族子弟多为国效力,有功则升,无功则退。”

    诏令一下,整个江东顿时一片沸腾。

    对于百姓来说,全都是有利的,至于爵位所附带的种种好处,无论田宅姬妾丝帛车马坟地等等,他们都是穷的置办不上,这些东西都跟他们无关。

    但是,楚王晋爵之法,无论是耕地的产量,还是开垦,亦或者是上阵杀敌,都是他们晋爵的办法,而且看上去并不是很困难的样子。

    而只要有了爵位,他们就将脱离百姓,成为以前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贵族一员。

    这由不得他们不兴奋。

第八百五十三章 颁布爵位 下

    普通百姓们为能看见成为贵人的机会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地方上的豪强地主已经在为即将获得的爵位的欣喜不已了。

    会稽城,王府。

    诸兴一进门,见到王府主人王丰,无视了他脸上的焦虑,满怀期待的问道:“王兄,你生意遍布会稽周围数县,消息灵通,不知今日从会稽传来的那个消息是否是真的,楚王真的下诏赐爵了吗?”

    诸兴说完,顿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瞪着王丰。

    他诸兴祖上也是越国的贵族,还是越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但可惜,再强大的家族,也顶不住时间的流逝。百年前的越国动乱,让许多越国贵族衰败了下来,他诸氏便是其中之一。原本的越国大族诸氏,传到现在,不仅爵位已失,连封地也没了,现在只剩下良田三百亩传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虽然他衣食无忧,但是诸兴并没有满足,他想恢复诸氏在越国的地位。

    可是,诸氏在越国衰败后,就离开了越国官方,而越王用人,有多是王室中人,还有其他的大贵族的人。

    他诸兴十年前曾游历吴城一年余,花费了百金,将祖上积攒下来的本钱耗尽,也没有见到越王一面。

    于是,他彻底死心了,回到会稽,继承家业。

    但是,今天他一听楚王下诏,听说楚王要根据家中耕地大小赐爵,那颗早已冷却的心,顿时再次火热起来,立即找到了世交王丰询问详情。

    王丰本是越国王室,当年越国内乱,越王接连惨死,甚至发生越王想跑到山上做野人而不得的事情。当时越国王室的惨烈,让王丰祖上害怕,担心遭到牵连,故而自己将自己驱逐出王室,改姓为王,不在参与政事,经商为业,以示自己无意参与王室厮杀。

    数十年下来,倒也凭借着王氏的特殊地位,倒也混的风生水起,生意遍布江东各处。

    此时王丰听到诸兴的询问,一脸苦涩的应道:“不错,楚王真的公布了按田赐爵的消息,家中有多少田,就可以赐予相应的爵位。”

    诸兴一听,兴高采烈的道:“好好好,太好了。”

    说着,诸兴又皱了皱眉问道:“王兄消息灵通,可知按照大王的诏令,我诸氏良田三百亩,可获得什么爵位?”

    王丰闻言定了定神,然后收拢心神,耐心向诸兴解释道:“按照楚王诏令,第一级爵位士伍可以有地两百亩,诸兄家中有地三百亩,应该被封为第二级爵位士什,也可能是第三级爵位乡士。”

    “才第二级第三级。”诸兴闻言皱了皱眉,他诸氏现在虽然没有爵位,虽然破败了,但是诸氏在会稽周围那些无爵家族中,还是顶尖的。

    王丰见诸兴脸上不悦,立即安慰道:“诸兄有所不知,虽然会稽之地产量较其他地方高,三顷土地,可比上虞吴地等地十顷,以产量论,足以媲美楚国第八级爵位上间。但是,楚王诏令,赐爵仅以耕地多寡论,故诸兄虽有上间之富,却只能享士之爵。”

    诸兴顿时即位失落的问道:“王兄,这楚国的爵位是怎么算的?”

    王丰应道:“楚国原本就有的国大夫、列大夫、上间、七大夫、五大夫五个大夫爵,再加上新增的士伍、士什、乡士、县士、上士等五个士爵,总共十个爵位。

    其中士伍可以有地两百亩,每升一爵加地百亩,直到上士有地六百亩,国大夫八百亩,列大夫十顷,上间二十顷,七大夫四十顷,五大夫八十顷。”

    说着,王丰摇了摇头:“至于五大夫之后的卿爵,楚王现在并没有公布出来,应该都是军功爵位。当然,江东的卿爵本来就很少,而越地就只有文氏一个卿爵,至于最高等侯爵,也只有吴侯越侯两人而已。”

    诸兴闻言,长叹一声道:“可恶,若是能以每年的产量论,我诸氏三顷地,足以媲美寻常地方十几顷地,这次就可以列入大夫爵位之中。结果,现在却只能沦为区区士爵,可悲可叹啊。”

    王丰见诸兴不虞,立即安稳道:“诸兄,虽然你获得的爵位低,但是也不必气馁,要知道会稽周围耕地本来就少,楚王分地之时,普通百姓才分到二十五亩,其他原本就有地的家族,超过百亩的就更少,能获得士伍的家族更是寥寥无几,兄能获得士爵,算是在会稽周围爵位较高的了。

    除了那些本来就被封做大夫爵的家族,会稽之地什么人能超过诸兄。

    而且楚王诏令,县中属吏将优先选用爵位高的人,如此,不久后诸兄为官做吏,以兄之才华,在下以为一定会很快建功立业的。”

    诸兴闻言,顿时点了点头。

    他在会稽,自然不能跟吴地上虞那些地方比,正所谓爵位不在高低,只要比周围的人就行了。

    想着,心中顿时好受多了。

    诸兴正欲说话,突然瞥见王丰情绪低落,脸色很不好看,不由问道:“王兄,你这是何故,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可有在下效劳的地方?”

    王丰摇了摇头,悲痛道:“诸兄有所不知,楚王诏令,商人等同普通百姓,不可拥有姬妾奴婢等等,一旦逾越,则抄没家产,全族发配洞庭垦荒。”

    说着,王丰不由泪流满面:“我王氏几世经商,家累千金,这些财产很快就保不住了啊!”

    诸兴闻言,张了张口,却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几世财富,全部化做乌有,这让他怎么安慰。

    此时,王丰见诸兴哑口无言,更是大哭道:“更可恨的是,会稽周围的人爵位太低,某宅院器具送不出去也就罢了,连某家中姬妾侍女仆人也全都送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爱妾被楚人收走,不知流落何方矣。”

    诸兴一听王丰打算散尽家财,顿时想起王丰手中的十顷林地来,接着,诸兴眼前一亮,急忙开口道:“王兄,你祖上不是传下来十顷林地么?既然大王只是单纯的以地赐爵,王兄何不将林地全部开垦成耕地,如此,也能获得一个列大夫,或者上间之爵啊。”

    王丰一怔,迟疑道:“可是那里乃我越国香料产地,乃我王氏根本,某何忍毁之。”

    诸兴怒道:“王兄,你若成为普通百姓,那些香料你能保住吗?”

    王丰闻言脸色一白,然后狠狠咬住嘴唇,直到鲜血直流,这才开口道:“好,某这就去关闭所有店铺,并召集所有姬妾奴婢附从!”

    “王兄还要散尽家财?”

    “不,我去毁林开垦。”王丰咬牙切齿道:“如今王氏生死存亡关头,我要亲自带领家中所有族人下人,一同去开垦,务必在一月之内,能开辟十顷耕地出来。”

    说着,王丰便不理会诸兴,直接向外而去。

    诸兴闻言,顿时心中大恨,可惜会稽周围的土地开辟不出耕地来。

    想着,诸兴愣了愣,然后对着王丰的背影大叫道:“王兄等等,你我两家世交,如今王氏有难,某自当全力相助”

第八百五十四章 商人百工

    就在那些豪强商人找到楚王诏令的漏洞,奔走相告,准备紧急开垦农田的时候,苦竹城的梁氏族长梁,却在心中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深深陷入的忧虑中。

    这次楚王下诏,虽然再次保护了他们的财产与爵位,他梁身为楚王亲封的五大夫,距离卿爵只差一步之遥,家中的五十余顷地,也没有达到五大夫的上限。

    但是,因为楚王新公布的继承爵位的法律,却让他很为难。

    这次楚王效仿秦国,将爵位分成十级,新增了五个士爵,混合楚国原有的大夫卿爵,凑齐了十个爵位。

    按照规定,大夫爵甚至所有的爵位,若是没有功勋,那用不了几代,就会降为士爵,如此,他们的荣华富贵岂能保存。

    他是五大夫,拥有五十余顷地自然不算什么,但是,若是他没有立下功勋,或者他的儿子没有立下大功,无法继承他的五大夫爵位,而是降了一级,继承是七大夫之爵。

    那就大事不妙了。

    七大夫只能有地四十顷,这样一来,他梁氏就得失去十几顷地,这对梁氏而言绝对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要知道,按照楚王的规定,财富乃至所享受的权利,都是跟爵位挂钩的。

    若是没有相应爵位,那他们现在的土地属民等等,都会被楚王收走一部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祖上传下来的财富,一步步慢慢的被楚王夺走。

    不仅如此,若是楚王真的有意效仿秦国,将爵位也与官职挂钩,那他们一旦从现在的爵位上退下去,再想升上来可就难了。

    一郡之长甚至一县之长,想要混个卿爵不是难事,但是县丞功曹想混个卿爵,却是千难万难。

    一想到这,一股沉重的压力顿时紧紧的压在梁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眼下的局势是,他梁氏要么立即起兵反抗,要么立即决定彻底投靠楚国,为楚王效力,建功立业,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可是

    但若是要反抗,梁一想起那些向他询问之后,高高兴兴离去,等待楚王赐爵到来的豪强商人,顿时全都脸色一白。

    如今楚王刚刚将王田分给百姓,又给地方的豪强赐爵,连那些大商人都可获得爵位,现在就起兵反抗,可能不用楚王出手,各地的百姓就不答应,那些豪强商人更不会答应。

    可若是不反抗,要想保住现在的爵位,那就得拼命的立功。

    而一想要立功,梁心中就难受的很。

    越国这才灭亡两年,他之前效忠的越王还尸骨未寒,而且楚王刚刚才杀了他一大群亲朋好友

    现在就让他抛下种种成见,抛下心中的种种负担,一心一意的为楚王效力!

    一想到这,他心中就难受。

    若是之前投靠楚国,还可以安慰自己是保全实力,是暂时依附楚国,未来时机一到,还能倒戈一击,拨乱反正。

    但现在就彻底倒向楚王,心里有道坎过不去啊!

    这该怎么办呢怎么办?

    此时,同样的困恼也困扰着江东其他有爵位在身的原越国贵族。

    十天后。

    唐昧一脸沉重的禀报道:“大王,自从爵位公布之后,江东陷入一片欢喜之中,不少刚刚获得爵位的豪强,已经上表谢恩。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赐爵之法,可以说已经成功。

    但是,不出大王所料,所有家中有地的商人,全都将自己装扮成地方的豪强,而不承认自己商人的身份。

    而且很多豪强还在趁我楚国没有清查江东耕地,正在想方设法在自己家中的荒地上开垦,以期能获得更高的爵位”

    唐昧还未说完,熊槐便笑着打断道:“贤卿,此事不必理会,他们乐意开垦,然后向寡人交税,这对楚国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而且,晋爵之法本来就有鼓励百姓开垦的意图,所以,这一个月内,他们能开垦多少,就开垦多少吧。”

    “大王仁义!”唐昧点头应着,然后又拱手请罪道:“大王,臣有罪,之前那个收回贵族商人田地的计划,因为商人不承认自己商人的身份,导致田地收回的数量不够,所以不少不愿迁走的百姓至今还没有分到田。”

    “此外!”唐昧沉吟一下,然后拱手道:“大王,现在会稽城中的那些无地商贩,还有许多有地却不是耕地的商人,因为无法获得爵位,而家中的宅院以及生活用具全都超过普通百姓的限制,以至于他们现在已经无心经商,或者带着家中所有的人都去开垦去了。

    此时,会稽城中的商铺关闭了不少,百业凋敝,城中百姓生活极为不便。不仅是会稽城,会稽周围的城池,也都传来了同样消息”

    熊槐闻言笑了笑,这种情况也早在预料之中。

    各国在以农为本的思想指导下,商人的地位低下,现在有个可以改变自己地位的机会,那些商人自然会死死的抓住。

    至于那些无地小商人,家中富足,有钱却不能花,只能过着穷人的苦日子。

    如此,他们又何必辛辛苦苦的赚钱呢!

    想着,熊槐摇了摇头,脸色轻松的道:“贤卿不必忧虑,现在的情况不正是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吗?

    如今出现这种情况,正是公布商人晋爵的方式的时候了。”

    说着,熊槐脸色一正,开口道:“诏令,寡人闻颁爵令一下,各地百业凋敝,商人纷纷关门闭市,给各城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寡人思虑再三,以为务农者故为国家之基,然百工商贩亦是国家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耕者寡人子民也,百工商人亦寡人之子民,寡人不愿厚此薄彼,故特颁布百工商人晋爵之法。

    耕者以务农纳粮为本,商贩则以经商交税为基,工匠则以打造器具为根,故而寡人决定以商人缴纳的税收做为商人晋升的依据,以百工打造的合格精良器具多寡,并在战争农事的创新做为晋爵依据。

    然,寡人闻农者乃天下之本,故决定将国中百姓进行分籍,耕者入农籍,商人入商籍,百工入工籍,一旦入籍,便明确各籍的晋爵方式,不得相互混淆。

    为使耕者尽心耕种,不可经商牟利,寡人决定,凡是农籍的商人,其经商的范围不得超出所在之县,违者抄家全族发配洞庭垦荒。同时,为使各地官员,尽心国事,凡各地官员,不得参与经商。

    另,为使商人尽心经商,为使百工尽心工事,凡入商籍工籍者,全都不得拥有耕地”

第八百五十五章 恩威并施

    “同时,身在商籍的人,只可以获得爵位,却不可为官。”熊槐再次给商人增加了一个限制,然后沉默了一下,接着道:“至于商人的爵位,就以江东各地商人之前两年,在江东地区所缴纳的商税关税为基础,进行赐爵。

    至于工匠”

    熊槐摇了摇头,各地的自由民工匠,都是一些小工匠,也难以统计,至于官府的工匠,大都是官府掌控的庶人,这些人,进行赐爵那就算了。

    想着,熊槐开口道:“传诏,今后所有江东工匠,但凡登记在册的,所打造器具,都需在器具上进行署名,以备考据。大型工程,更需主官立碑为证,众工合作的大型器具,也需主事者进行署名。

    不过,所有上贡的礼器可以例外,但也需要登记在册,以备将来赏罚。”

    “唯!”唐昧闻言俯首一拜。

    诏令下达之后,江东的大小商人顿时喜极而泣。虽然商人不能依据自己的爵位做官,但是可以凭借自己所交的商税晋爵,虽然不能拥有耕地,但是却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贵族的特权,这些,可是天下各国都不准许的。

    而会稽城外南方数十里外的地方,当王丰得到楚王新下的诏令后,看着已经被焚毁一小半的林地,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吩咐下去,停止烧林。”

    一旁的诸兴大惊道:“王兄,你这是准备入商籍?”

    王丰慎重的点了点头:“不错,诸兄,我王氏与你们不同,我王氏的根基就是经商,而且王氏的香料虽然不比大王直属的贡品,但是也是闻名天下的珍宝,备受各国贵族追捧。

    十顷耕地混个上间之爵,再依靠立功提升爵位,远不如缴纳商税提升爵位来的快。况且,在下听说,楚国大商人一向地位颇高,不是各国能比的。再加上有了大夫之爵在身,而楚国贵族也没来江东,在下也不担心自己的财富会引起事端。

    所以,与其上阵搏杀换取爵位,还不如通过经商晋爵来到轻松,至于不能做官”

    王丰讥讽的笑了笑:“同样也远离了意料之外的风潮啊。”

    诸兴闻言张了张口,然后摇头一叹。

    就在王丰下定决心的时候,江东的其他有地的商人,经过几日的思考后,同样也做出了选择。

    有的继续开垦荒地,以耕地获爵,准备脱离商籍,有的则是直接向官方请命,请入商籍。无论何种选择,在他们看来,都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随着商人稳定下来,重新开始打开店铺做买卖,一场刚刚露出苗头的危机,顿时化解于无形。

    随着法令深入各地,逐渐获得豪强商人的支持,再加上江东的贵族在种种顾虑之下,不敢有所异动。

    于是,法令在楚国的强制推动下,在唐昧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直到一月之期到来,各地豪强纷纷将自己的田产上报,并如愿获得楚国的爵位。

    至此,江东的变法初步完成。

    会稽宫中。

    唐昧兴高采烈的将各地的情况一一禀报完,然后拱手道:“大王,如今江东变法已成,各地传来的消息,江东百姓都在传唱大王的仁德,赞美大王的德行。”

    说着,唐昧笑道:“如果一月之前,在分田给百姓之时,各地百姓都在将大王与越王勾践比,那么想在,整个越地的百姓群臣,都在传说大王神明如大禹,是越王勾践远远比不上的。”

    接着,唐昧伏地一拜:“大王,臣以为,经过两月的努力,现在越地已经归附,只需稳定数年,那越地便不再我楚国的忧患之地,而将成为我楚国又一块根基之所。”

    熊槐闻言笑了笑:“贤卿此时说这话还太早了,要想看看百姓群臣是否真的心悦诚服,寡人以为还得试一试才知道。”

    “试一试!”唐昧一愣,若有所思的道:“大王是说查地以及人口。”

    熊槐点了点头,露出戏谑之色道:“不错,这两个月来,寡人一直都在施恩百姓,但是,要想越人彻底心服,单独想要靠恩惠,这还不够。寡人以为,现在是时候树立国家与律法的威严了。”

    说着,熊槐态度一正,立即下令道:“传诏,从明日开始,在整个江东之内彻查登记的人口,严查所有百姓群臣,是否有少报漏报隐秘人口与耕地的问题。

    清查人口以伍为单位,一经发现隐瞒人口,有爵位的剥夺爵位,并抄没家产,族人贬为普通百姓,前往上虞垦荒。没有爵位的,抄没家产,全家贬到洞庭垦荒。

    同伍之人,知而不报,有罪,普通百姓罚做苦役三月,有爵位的直接剥夺爵位,免除苦役之罚。所在之伍,伍长有罪,剥夺爵位,并免去伍长一职。

    同时,为鼓励百姓告奸,举报者乃同伍之人,免罪,非同伍之人,便可获得被举报者一半的家产。同时,为防止百姓随意举报,凡诬告者,坐反。”

    说到这,熊槐一脸慎重的看着唐昧:“贤卿,关于清查土地的问题,不能仅依靠各地县府,县府的实力太过弱小,这次寡人带来的八万楚军,寡人让柱国配合你,暂时全都交给贤卿任用,寡人要知道整个江东所有的土地,耕地,山地,沼泽,河谷,塘湖等等,但凡九地,都要彻查清楚。

    还有,那些散居在山林沼泽之中的人,无论是越国遗民还是野人,只要没有被登记在户的,都可抓捕为奴,抓捕者有功,赐一金。”

    唐昧一脸肃然地应道:“臣领命。”

    一个月后,当楚王再次下诏,整个江东再次为之沸腾。

    有隐匿人口想要躲避劳役偷逃人口税的被举报的,也有在山间河谷隐匿耕地,打算偷税漏税却被发觉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总体来说,因为因赐爵的缘故,隐瞒耕地的人少,隐匿人口的人多。

    但无论何种情形,已经发现或者被人举报,全都受到了重罚,有爵者全都以爵抵罪,无爵者被发配垦荒,连同伍的人都被牵连罚做苦役。

    一时间严打之法弥漫江东各地,所有人都在警惕着自己身边的人,即是防备他们告发自己,也防止他们牵连自己,当然也准备发一笔横财。

    但无论如何,这一次的严打,极大的展现了楚王与律法的威严。虽然也让江东百姓一度出现恐慌,但也却在控制范围之内,而且也并没有引起江东百姓的怨恨。

    正所谓以法罪人,杀罚虽重,其人不怨。

第八百五十六章 齐王崩上

    另一边,江东的种种情形,也已经开始向四周传播,波及到楚国各处,又传到各国哪里。

    而距离江东最近的地方,无疑就是东海之上的岛屿。

    东海之上,岛屿密布,而且岛上也不乏其人,这些人以部落为单位,航海为业打渔为生,因与吴人越人皆有所不同,故统称为外越人。

    海外数十里处的一座十里大小的海岛上,密密麻麻散步着许多木居,其岛的最中心处有一处明显有别于其他木居的房子,其更加高大坚固。

    此时,房中,吕瑕从一个探子手中接过从越地传来的情报,脸色苍白的打开一看,一看完,顿时面无血色,僵直许久。

    直到手中的帛书突然从手中跌落,这才突然伏在案上嚎啕痛哭道:“呜呜呜臣有负大王所托,越国完了越国完了”

    吕琅见状,轻轻将帛书捡起,见帛书所写的内容,同样脸色微微一变。

    这帛书上所写的,正是这一段时间,楚王下诏彻查人口土地的消息。

    见此,吕琅立即冲还在大哭的吕瑕问道:“兄长,楚人在我越国欺压百姓群臣,此时此刻,还需兄长拿主意才是。”

    吕瑕闻言,直起腰来,一边流泪一边反问道:“拿主意,拿什么注意,私藏土地,隐秘人口,这是我越国也无法解决的顽疾,现在楚王以此抓捕我越国百姓豪杰群臣,并大行连坐之法,面对如此酷烈之举,整个江东的群臣百姓,全都因为楚王之前的分地赐爵之举,而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异动。

    面对楚吏到来,不是带路就是告密,所有被抓捕的对象,全都束手就缚。如此种种,不就是说明楚王已经掌控越地了吗?”

    说着,吕瑕再次痛哭道:“越国这次是真的完了,真的完了,复国无望,再也不能复国了。”

    吕琅闻言,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兄长,越国彻底完了,那大王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们安排在各岛的士卒怎么办,还有我们劫掠而来的百姓怎么办?”

    吕瑕闻言,顿时收住哭声,止住眼泪,接着向屋外的天空眺望许久,然后才开口道:“走,离开这里,越国已经被楚人收服,用不了几年,江东的百姓就将全都变成楚人,而不复吴人越人。那时,我们这里距离江东太近,迟早会被楚人发觉。”

    说着,吕瑕哀叹道:“我们早就应该走了,几月前,楚王杀戮江东贵族后,没有将土地百姓赐给楚国贵族,而是直接分给越地的百姓时,我们就该走了。只不过,当时我心中还有一点奢望,这才停留至今。如今”

    吕瑕摇了摇头:“趁着现在还是冬季,北风正大,我们带着大王去南方,去南越。”

    吕琅一怔,轻轻囔囔道:“南越”

    另一边,齐国临淄。

    此时,齐太子地跪坐在齐王床前,面有忧色,一字一顿的读着江东传来的,关于楚王彻查江东人口土地的情报。

    齐王静静的躺在床上,用厚厚的被子仅仅的裹着自己,口中喘着粗气,仿佛那厚厚的丝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样。

    但,即便是身上盖了几层丝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是他却没有感到丝被带给他的温暖,相反,他此时还觉得很冷。

    齐王已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很早就知道了,最起码去年之时,他处理国事之时,就隐隐感到力不从心。

    但是,相国储子突然病重,无法处理国事,太子地治国经验不足,他也只能勉力坚持。

    此时,齐王感觉自己就像那耗尽灯油的灯,已经油尽灯枯,但是为了发出光热,只能燃烧灯芯,以尽最后的努力。

    唯一令齐王欣慰的是,他的太子地,聪慧过人,这几个月来,处理国事也没有多少差错。

    但是,此时他完全顾不上那厚重的丝被,只是静静的听着太子地口中的情报。

    听完之后,齐王皱了皱眉,将这几个月楚王在越国所做的事情全都回想了数遍,然后长长一叹。

    接着,齐王看着近前的太子,问道:“太子,这一份情报,你怎么看?”

    太子地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齐王,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道:“父王,儿臣以为越国完了,彻底复国无望了。”

    齐王闻言不置可否,继续问道:“还有呢?”

    太子地闻言,又看了看齐王,无法从齐王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只能继续道:“父王,既然越地已经闹不出什么动静,而且江东距离齐国太远,我齐国鞭长莫及,不能直接干预。

    故而,儿臣以为,与其让章子将军继续屯兵清河,引发齐楚两国敌意,莫不如让章子将军归来,以缓和齐楚两国关系。”

    “不错,见微知著。”齐王笑了笑,然后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太子地一怔,自己该说的都说了,怎么会还有。

    想着,太子地向齐王拱手一拜:“父王,儿臣愚钝,请父王明示。”

    齐王闻言笑道:“我儿聪慧,不输他人。但是,太子方才之言,乃是臣子之言,不是国君之言,所以,为父常说,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未来要继承齐国国君之位,虽然现在还未即位,但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要以一国之主来看问题,而不是臣子。”

    说着,齐王笑道:“太子,你可知道为父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想到了什么?”

    太子地一愣,想了想,然后茫然的摇了摇头。

    齐王见状,叹道:“为父想起了当年灭燕的盛况。”

    “灭燕。”太子地一怔,然后从齐王脸上发现遗憾之色,思路一转,瞬间反应过来。

    他的父王听到楚王在越国所作所为后,肯定在心中悔恨当年灭燕之后用错了策略。

    当年齐国灭燕,本得到了燕人的支持,数十万齐军仅仅用了短短的五十天,就完成了灭亡燕国的壮举,可谓风光一时。

    可惜,当时的数十万齐军,非但没有安抚燕国百姓群臣,反而操之过急,立即开始对燕国贵族进行清洗,引得燕人降而复叛,整个燕国烽烟四起,然后几十万齐军在燕地到处镇压燕人的叛乱。

    正是因为当时大量齐军被牵制在燕国,以至于齐国不得不借助宋国的力量抵挡各国大军。

    结果宋军一叛,齐国顿时一溃千里。

    而现在楚国在越地的消息传来,同样都是灭国,同样都是到处劫掠杀戮,但越国却没有到处反抗,反而逐渐稳定下来。

    想着,太子地焕然大悟道:“父王是说当年灭燕之后,若是没有急着对燕国贵族下手,而是先拉拢燕地百姓,分化燕国百姓与贵族的关系,再对燕国贵族动手,燕国的情况必然会截然不同。”

第八百五十七章 齐王崩中

    齐王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太子地见状,疑惑的道:“父王的意思是?”

    齐王开口道:“为父所想到的不仅仅只是这些,更重要却是楚王在江东的变革,给为父打开了一条新思路。同时,也让为父意识到,为父不如楚王远矣。”

    太子地:“”

    齐王此时自顾自的道:“十几年前,为父即位之初,初见楚王之时,本以为楚王不过尔尔,只是依仗他父王打败了我父王,仗着楚国实力比齐国强,这才能在六国会聚中占据盟主之位。其后楚王在伐秦一战中,以及回国后在楚国的变法,无不显示出楚王的寻常。

    即便是各国伐齐之后,为父被那个寻常的楚王欺压近十年,为父也没改变自己的看法。”

    说着,齐王露出不屑的笑容。

    太子地:“”

    齐王笑了笑后,又感叹道:“但是,寡人却忘了,人不仅会变,而且也会成长的。正如楚王,当年的楚王远不如为父,但是,现在的楚王,其治国手段却远超寡人。

    如果说灭越之时仅仅只是凸显楚王的阴险,那六国伐楚就表明了楚王的坚韧,而这次越地的变法,就足以说明楚王的耐心与手段,足以玩弄天下人。

    现在寡人与楚王一比,则不如远矣。”

    说着,齐王一脸沉重的道:“太子,当年魏秦两国先后变法,崛起于各国之中。各国明知魏秦两国之法能复国强兵,更有利于与他国征战,可是为何各国却没有仿效?”

    “这”太子地想起齐国的种种,心有猜测,但看了看齐王,却摇了摇头:“儿臣愚钝。”

    齐王叹道:“正如昔日孟子所言,挟泰山以超北海,非不为也,实不能耳。变法的好处,各国也知道,但不是不想跟进,实则是不能。

    无论是我齐国,还是楚燕赵韩等国,国中的公族势力太强,全都无法采用秦国那样的军功爵制。”

    说着,齐王将头转向太子地,缓缓开口道:“就以我齐国来说,数十年前,我田氏取吕氏而代之。虽然我田齐建国的时间比魏国变法晚,本可以效仿魏国变法,但是,当时的齐国内忧外患,先君为避免我田齐陷入内乱,为将齐国的军队牢牢的控制在田氏公族手中,不容许外姓之人插足,于是大量任用田氏之中为将。

    田忌、田盼、田婴这些都是先王所信任的大臣,包括现在的章子,也都是我田氏之人。”

    说着,齐王语气复杂的道:“虽然诸多田氏大将,确保了我齐国的军队不会落入旁人之手,但同样也让我齐国无法如同秦国那样,对普通的士卒施行军功爵制,以鼓励士卒作战。”

    太子地闻言恍然,若是齐国也实施秦国的军功爵制,给了所有人以晋升机会,一切都按军功说话,那么,田氏对齐国的军队控制力,无疑会遭到极大的削弱。

    此时,齐王顿了顿,又苦笑道:“可惜的是,到了现在,我田氏已经有国近百年,群臣归附百姓归心,此时已经不用刻意提防国中贵族颠覆,还有其他的国家的干预。但,到了现在,军中将领十有**都是田氏中人,此时再想给其他将领以机会,却也千难万难。”

    太子地默然。

    接着,齐王又道:“我齐国是如此,其他国家也一样,尤其是同我田氏取而代之一样的三晋,就更是如此。赵国公室强盛,之前屡屡发生争位之事,韩国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进行大的变法,皆是因为此等缘故。

    魏文侯虽雄才大略”

    齐王感叹了一声,然后讥笑道:“但是他的儿子远不如他,虽有文侯珠玉在前,依旧不免走上了我们齐赵韩三国同样的道路,大肆任用公族贵戚,还将吴子逼到了楚国。”

    太子地一怔,然后看着齐王轻轻的道:“可是,父王,魏国还是有武卒的。授田免税的武卒,仍然是各国一等一的精锐之师。”

    齐王闻言笑道:“魏武卒虽然强盛,但是现在的区区数万人,在动辄数十万大军的大战中,根本不足畏惧。更何况,魏国深居天下之中,死战之地,这一点武卒,自保都不够用。而且”

    齐王想起之前魏王知耻而后勇,准备励精图治发奋图强的事来,不禁笑出声来:“而且,自从魏国失去河西上郡后,魏国剩下的河东河内大梁等地,因为人口稠密,国家已经没有多余的土地可以赐予了。所以,当年二十万武卒横扫天下的局面,已然成为绝唱,

    所以,魏国纵有武卒之强,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作为秦齐楚三国的羽翼,合众弱以抗一强。魏国要想再现魏文侯当年的强盛,除非”

    说着,齐王想起楚王最近在越国干的事来,语气极为沉重道:“除非,魏国再次从周围的国家夺取千里之地,然后采用楚王之策,避开国中贵族,在新获之地进行军功授田,大肆训练武卒。”

    太子地闻言,心中一惊,脸色微微一变。

    此时,齐王感叹道:“寡人说为父不如楚王正是如此啊!

    楚国建国七百年,如此长的时间里,积攒的公室贵族不计其数,如今楚国已经有近两百年没出现非公室令尹,楚国公室实力之强,其可见一般。

    当年赫赫有名的吴起,在楚国变法失败了,而后楚王任用屈原变革,同样也失败了。但是,楚王沉寂十余年后,却另辟蹊径,避开楚王的众多贵族,在江东开始变革。”

    说着,齐王一脸沉重的道:“以目前江东的情况来看,江东的变革大事已成,只要楚王五年内不发生意外,则楚国的实力必然大增。当年连吴起都办不成的事,现在竟然让楚王办成了。

    昔日苏子曾说,秦帝楚王,横则秦帝,纵则楚王。以前寡人还以为秦国才是我齐国的大敌,现在看来,楚国比秦国更加危险。”

    说着,齐王看着太子地,郑重的告诫道:“太子,南方的那个楚王,足以你学习揣摩许久,太子务必小心,保持警惕。

    还有,若是日后我齐国再次灭国,太子可效仿楚王在江东的旧事,不可将公室贵族封到新地。

    现在我齐国公室的实力,已经够强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齐王崩下

    太子地听着齐王的最后一声感叹,顿时想起他父王即位之时,与孟尝君之父的种种矛盾,顿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当时田氏初立,许多国人还心向吕氏,故而先王才大量任用田氏之人为将。

    但是,现在田氏立国多年,依旧大量采用田氏将领,那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最早的田忌,后来的田婴等等,全都实力雄厚,更重要的是,当年的田忌还曾起兵谋反,率军攻打临淄。而孟尝君之父田婴,也曾意图在薛地自立,筑城自守。

    如是种种,公室的实力,早已引起历代齐王的警惕。

    尤其公族不比旁人,若是公族谋反失败了还好,一旦成功,齐国各地的大臣,肯定不会为先王报仇的,因为这是田氏内部之争。

    想着,太子地沉默了许久,才应道:“父王放心,儿臣一定会对楚王保持十足的戒心的。”

    齐王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又皱了皱眉,然后吃力的将手从被子中深处,接着一把抓住太子地胳膊,将太子地拉近自己,告诫道:“太子,楚国强大,为父不担心太子会放松对楚国的警惕,而担心太子会放松燕国的警惕。”

    “燕国?”太子地一阵,想起那个如小丑一般上蹿下跳,却被齐国深深的打击到,只能沉迷后宫,四处寻仙问道的燕王,顿时不屑的一笑。

    齐王见状,立即用力的抓住太子地的手,厉声道:“太子,你忘了为父刚刚所说的吗?人不仅会变,也会成长的。昔日的楚王,就是现在的燕王,寡人更担心的是,现在的楚王,就是未来的燕王。

    火焰爆烈,人人畏惧,故而被火烧死的人寥寥无几。水流柔弱,人人亲近,然被溺死者何其多也。

    这楚王如同火焰,寡人并不担心太子会轻视楚国,寡人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日渐成长,心机渐深,却时刻打算向齐国报仇雪恨的燕王。

    当年纪侯向周天子告发齐侯,结果周天子烹杀齐哀公,这一笔帐,齐国可没有忘记,到了齐襄公时,一举将齐国灭亡。孔子议论说: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寡人杀掉燕王哙,杀掉了燕太子平,还有燕国诸多公子公室贵族,这笔账,刻骨铭心,别说现在的燕王,就是燕王之子,也不会忘记的。”

    太子地认真的点了点头:“父王放心,儿臣是不会忘记的。”

    齐王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再次在床上躺好,接着目光游离,想起昔日的往事,笑道:“太子,仅仅是不忘记燕国对齐国的仇恨还不够,太子更需要做的,乃是彻底解决燕国这个后患,完成为父以及齐国历代先君的夙愿。”

    太子地再次点头道:“父王放心,儿臣不敢忘。”

    “好。”齐王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此时,一个侍者突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急道:“大王,不好了,相国储子的嫡长孙来报,相国储子刚刚薨于相府。”

    “什么?”齐王浑身一震,顿时面如死灰。

    侍者的话犹如一柄锋利冰寒的利剑,狠狠刺入齐王的心间,让他心痛难耐。

    那个自他即位之时起,就在他身后出谋划策的心腹重臣,竟然在这个时候先他而去。

    齐王喘着气,良久,本想起身亲自去送相国,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力气,连起身都困难。

    见此,只能痛苦而遗憾的对太子地道:“太子,代寡人送相国,以重礼相送。”

    “儿臣领命。”

    齐王在太子地离去后,再次想起往日之事,良久,最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齐太子地拜祭完相国储子之后,刚刚离开储子府邸,一阵寒风吹过,太子地顿觉全身一寒,接着,一片雪花从眼前飘过,太子地微微抬头,见鹅毛般的大雪突然降下,不禁囔囔道:“下雪了。”

    话音还未落下,此时,一个侍者惊恐的来到太子地身侧,痛哭道:“太子,不好了,大王刚刚驾崩了。”

    太子地闻言,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相国储子死了,现在他父王也随后而去,一天之内,齐国最重要的两根顶梁柱,竟然全都轰然倒塌,那他现在该怎么办呢?

    突然之间,太子地发现整个齐国都落在他的肩膀上,沉重的压力落在他的心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仅仅只是数个呼吸之后,太子地定了定神,然后一面回宫一面吩咐道:“传令,立即准备为先王举行国葬,向各国发布讣告,并派人出访各国,表明齐国与各国的交好之意。”

    “唯。”

    “传令,立即举行即位仪式,孤明日正式既齐王位。”

    “唯。”

    “传令,让大臣季子代相国位,先行处理国事。”

    “唯。”

    “传令,让章子将军继续留在清河城,小心戒备楚国。让声子将军去北地,小心戒备赵燕两国。”

    “唯。”

    “传令,速去魏国大梁,请魏相孟尝君田文回国参加葬礼。”

    “唯。”

    “传令,立即派人去滕国拜访滕相翟强,向他送上孤的礼物,并告诉他,现在齐国兑现昔日的诺言,助其登上魏国相国之位,望其不要辜负了孤的好意。”

    “唯。”

    会稽宫中。

    熊槐满脸笑容的坐在王位上,一手揽着宋美人,享受着宋美人的服侍,并看着吴美人在殿中翩翩起舞,脸上露出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

    江东的变法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现在江东在唐昧的主持下,人口已经清查完毕,连土地的清查也已经进入尾声,只剩下一些偏远无人的荒地还没有查清,但是这些无主的荒地,已经不影响大局。

    现在,熊槐已经可以确认,江东之地大局已定,只要安安稳稳度过几年,江东就是楚国的江东。

    更重要的是,熊槐原本以为楚国在江东的变法会引起各国的警惕与干预,但这半年来,虽然江东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但是各国也没有大的异动,更没有趁机伐楚,这让熊槐大感意外的同时,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距离江东最近的齐国,中间还隔着一个淮南呢。

    若是齐军真的攻打淮阴城,或者渡海而来,那熊槐就要让齐国看看,楚国水师天下第一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本来楚军水师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惜是齐军没来。

第八百五十九章 剑指宋国

    江东事情顺利,国中国外全都无事,这令熊槐难得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平静时光。

    唯一令熊槐不满的是,楚军在江东查探一月多,虽然抓捕了许多越国遗民以及其他越人,但是却没有发现吕氏兄弟半点踪迹,好像他们已经彻底从越地消失了一般。

    此时,殿外突然传出一声开门的声音,接着一道寒风吹过来,熊槐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全身一寒,然后皱了皱眉,揽住宋美人的手不由微微用力,让宋美人紧紧的贴着自己,然后看着娇嗔的宋美人笑道:“美人,似乎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一些。”

    宋美人闻言,立即将手中的美酒递道楚王嘴边,然后伺候着楚王喝完,这才通红着脸笑道:“大王若是觉得冷,臣妾今晚愿与妹妹一同给大王暖暖身子!”

    熊槐闻言,哈哈一笑。

    正大笑间,熊槐见陈轸快步走了过来,不由开口问道:“臣卿有何要事?”

    陈轸立即拱手应道:“大王,齐国传来的消息,齐王与齐相储子在十天前先后病死了。”

    熊槐一怔,然后大乐道:“好好好,这是一个好消息,齐王与储子竟然都死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开怀许久,熊槐突然笑容隐去,满脸伤感道:“齐王一走,与寡人同代的各国之君,又少了一个了。现在,各国之君,也就魏王与宋王与寡人同辈,其中宋王最为年长,也不知道宋王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着,熊槐感叹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怀中的宋美人,吩咐道:“传诏,让群臣来见寡人。”

    “唯。”

    不久后,熊槐让陈轸将齐王与齐相储子同日归天,以及新即位的齐王地一系列的动作全都告知群臣,然后问道:“不知诸卿以为,我楚国眼下应该如何是好?”

    昭雎闻言,眼睛余光看了一眼楚王,然后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唐昧,然后率先开口道:“大王,齐王虽死,然匡章依旧在清河驻守,以备我楚国。而且,齐王又将声子调往北地,以备燕赵两国。

    如今赵国重心不在齐国身上,魏国乃是齐国的盟友,宋国首鼠两端,燕国实力弱小,而我楚国经历了连年大战,急需修养。”

    说着,昭雎拱手道:“故,臣以为,何不趁此机会,派出使者前去与齐国交好,压一压宋国。”

    唐昧一听,立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现在江东的变革正刚刚开始,他可以说是楚国之中最不愿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的,此时昭雎话音一落,唐昧立即开口道:“大王,臣附议,我楚国正方兴未艾,此时不宜动兵。”

    其他群臣一听,纷纷附和道:“大王,柱国所言极是。”

    熊槐点了点头,他自己现在也趋向于修养,不想在此时动兵。

    想着,便看向昭常道:“左尹,有劳贤卿走一趟齐国,代表寡人参加齐王的丧礼,并表达对新王的祝贺,说明寡人交好新王之意。”

    “唯。”昭常点了点头。

    “另传诏给将军景阳,让他谨守淮阴城,不得与齐国发生争端。”

    “唯。”

    说着,顿了顿,熊槐意味深长的道:“诸卿,齐王走的突然,这让寡人想起了更加年长宋王,各国之君,以宋王最为年长,快接近花甲之年。但是,现在宋国太子贞却远离宋都,在淮水之北筑城,若是这宋王突遭不幸,而宋太子远在淮北,这极不利于宋国的稳定。

    是故,寡人不忍心宋国发生这等悲剧,故而打算劝说宋王让太子贞回都,不知哪位贤卿愿走一趟宋国,为寡人劝劝宋王。”

    群臣一听,立即便知楚王的心意。

    这是打算趁齐国内部不稳,无暇顾及宋国,想要将宋国拉到楚国的阵营。

    此时,上官大夫心中大喜。

    当年宋王将他驱逐出宋国,让他深以为耻。

    现在齐王与齐相储子同时病死,齐国必然会先稳定国内,而收缩在外部的势力,避免与其他国家发生冲突。

    如此,宋王没有了齐国的支持,岂不是只能只能答应楚国的请求。

    一想起他当年灰溜溜的离开宋国,不久后又将趾高气扬的前往宋王,并对着宋王颐指气使,然后再宋王的礼送下离开宋国,想着,心中不由大感畅快。

    于是,上官大夫立即请命道:“大王,臣愿往。”

    熊槐一怔,看了看激动的上官大夫,微微颔首。

    上次上官大夫在宋国受辱的事情,朝野皆知。而且上官大夫去宋国任相,多多少少也是受他逼迫。现在宋国没有齐国的帮助,难以抵挡住楚国的压力,此时楚使入宋,必能会受到宋国浓重的接待。

    而上官大夫此时入宋,算是一雪前耻。

    这事,熊槐不想阻止。

    更何况,宋王在各国之中搞平衡,始终不愿倒向楚国,而且还将亲近楚国的太子贞赶到淮北筑城。

    这让楚国的颜面很难看。

    楚大宋小,让仇视宋国的上官大夫去宋国,正可向宋王表达楚国的强硬态度。

    楚国虽然搞不了齐国,宋国还是不在话下的。

    想着,熊槐应道:“好,那就有劳贤卿了。”

    宋国都城商丘城外。

    上官大夫远远看见宋相仇液来迎,立即露出笑容。

    仇液乃是宋相,更是赵国的大臣,现在宋国派仇液来迎接,而不是派齐国的田不礼来迎接他,心虚之意已然显而易见。

    而且,仇液出城十里相迎,如此高的礼遇,无不说明宋王这次气虚,远不复上次驱逐他的底气。

    想着,上官大夫顿时讥讽的一笑,然后立即向迎来的仇液赶了过去。

    到了近前,上官大夫笑着行礼道:“有劳宋相出城相迎,上官诚惶诚恐啊。”

    “哪里!”仇液一听上官大夫语气不对劲,想起上次上官大夫狼狈的离开宋都,心中微微一沉,于是立即回礼道:“寡君听说大夫来访,欣喜若狂,特让在下来迎,再三嘱咐在下要重礼相待,不可怠慢。”

    上官大夫一听,笑道:“宋相,这可不像宋王的为人啊。”

    仇液闻言,尴尬的笑道:“大夫看来是误会寡君了,上次大夫离开宋国,大王本来吩咐是要下面的臣子重礼相送,奈何臣子曲解大王之意,这才产生了一些误会。”

    “误会!”上官大夫呵呵一笑,摇了摇道:“误会也罢,不是误会也好,那都过去了。这次在下奉楚王之命拜伏宋王,不知宋王何时有暇?”

    仇液闻言,沉吟了一下,问道:“不知使者的意思是?”

    “明天!”上官大夫不容置疑的道。

    仇液一怔,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善!”

第八百六十章 宋宫之中

    次日。

    宋宫中。

    宋王看着殿中的上官大夫,心中泛起阵阵恶心。

    当初他为了获得楚国的支持以对抗齐魏两国,特将楚国重臣上官大夫请来担任宋相。

    结果,还没过多长时间,就在宋国跟随楚国伐魏期间,楚国偷袭越国,两月之内轻取越国。

    消息传来,宋王当时傻眼了,回头再看他当初请上官大夫来宋的举措,真是愚蠢至极,被楚国坑死了。

    是时,宋国在楚国的支持下,夺取了齐魏两国大量的土地,与两国关系极其恶劣。而楚国灭越,顿时引起天下各国的敌视。

    当时的情况,宋国既不容于各国,又担心楚国稍后会像灭亡越国一样灭了宋国。

    故,为了向各国表明宋国与楚国决裂的决心,为了掩饰自己决策失误,宋王将上官大夫驱逐了。

    但是,宋王没想到的是,这才过了两年多,楚王竟然派出了他极其厌恶的上官大夫来宋。

    此刻宋王一看到上官大夫,立即想起昔日被楚国算计的情景,好像是在被楚王嘲讽一般。

    在齐王齐相同时归天的情况下,楚王派这个人来,肯定是故意的,是来恶心他的。

    恶心。

    宋王心中恶心,但眼下的形式,只能露出一故笑容,笑道:“贤卿,许久不见,寡人心中甚是挂念,不知这次贤卿来宋,有什么对寡人指教的吗?”

    上官大夫闻言,见宋王明明很不待见他,当初连见都不肯见他,就将他赶出商丘,驱逐出宋,而现在他再次来宋,宋王却不得不露出亲切的笑容,强颜欢笑的接见他。

    见此,上官大夫心中如喝了蜜一般,舒坦极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因此而满足,他这次来宋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如此,他可是带着大目标来的。

    想着,上官大夫脸上不由露出嘲讽讥笑之意,笑了笑,然后才趾高气扬的道:“大王,寡君这次命外臣入宋,乃是听说大王让贵太子在淮北筑城,让太子驻守淮北,有这事吗?”

    这话一出,殿中宋国群臣见上官大夫用如同天子使臣训斥诸侯的语气向宋王发问,好像宋国如同楚国的属国一般。

    接着又见他神色骄傲,看宋国群臣的眼神如同看下人一般。

    顿时纷纷大怒。

    “楚国使者无礼。”

    “侍者何以对大王不敬!”

    “大王,臣请驱逐楚使”

    宋王原本见上官大夫面带讥讽,神色高昂,心中顿时冒出一股怒火,怒火还没有被压下去,又听见他语气极其不逊,顿时火冒三丈。

    但,接下来一听群臣之言,又见上官大夫依旧面带讥讽,毫无惧色。

    见此,宋王心中自付楚宋两国实力差距极大,立即压住怒火,然后摆了摆手,压下群臣的声音后,冷冷一哼道:“贤卿,这是宋国内部之事,楚王派卿来问这种事情,这手也太长了吧。莫非楚王已经有意称天子,开始插手各国内部之事了。”

    上官大夫一怔,这话容易引起各国激愤,他可不敢接。

    于是,他立即摇头道:“大王误会了,不是寡君要插手宋国内部之事,而是太子贞之女,乃寡君的宠妃,听说其父与大王有矛盾,被大王赶到淮北筑城,再三请求寡君,希望寡君能出面问问,莫非大王有意废太子吗?”

    废太子三个字一出,殿中顿时鸦雀无声,连许多原本对上官大夫怒目而视的宋臣,都有意无意间微微低下头,然后将全部心思放在宋王脸上。

    宋王起兵自立近三十年,太子贞也快做了三十年的太子,而且太子贞这些年一直战战兢兢,辅佐宋王治理宋国,没有出现差错,在群臣百姓中声望极高。

    尤其是现在宋王的年纪快接近花甲,算算历代宋王驾崩的年纪,甚至算上天下各国之君驾崩的年纪,宋王都算年纪大了。虽然现在宋王身体没有大毛病,但是人老了,很容易说走就走。

    所以说,老迈的宋王剩下的时日不多,朝中大臣以及国中百姓,大都属意太子贞。

    更何况太子贞在朝中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其他公子的势力都远不如太子。

    与其此时废立太子,容易引发宋国内乱,还不如继续让太子贞做太子。

    此时,宋王一听上官大夫将废太子之事宣之于众,顿时将楚宋两国矛盾转到他与太子贞之间,顿时大怒。

    废太子一事,他心中也曾有这个想法,但是他可从来没有说出口。

    虽然不久前他曾借齐国田不礼将太子贞德党羽以及亲楚派大臣给清洗了一遍,但是,令宋王很无奈的是,他曾将废太子之事试探朝内保持中立,并未投靠太子贞的大臣。

    结果,那些大臣十有**不支持他行废了之事。

    所以,他只能让太子贞远离国都,去淮北筑城,以徐徐图之。

    太子贞一离开都城,所有人基本上都明白了他的心思。

    拐弯抹角劝说他不要乱来者有之,与太子贞划清界限者有之,劝他直接废立太子者亦有之。

    不过,宋王自己心里明白,眼下太子贞依旧声望极高,支持者甚众,还不到废立的时候。那些劝他废太子的,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思。

    所以,宋王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是默默干着废太子的事,却从不将此事宣之于口。免得引发群臣不满,更是为了避免挑拨太子贞早已极度不安的心,以致太子贞铤而走险。

    为此,宋王还将公开劝说他行废立之事的大臣给罢免了,以安太子贞焦躁之心。

    现在,这上官大夫竟然在大殿之中,群臣之间,直接将这事挑明,意图挟持群臣之心,绑架他的意志。

    宋王看了看殿中寂静无声的群臣,又看了看那个该死的上官大夫,眼中冒出一股怒火。

    此时此刻,他可不能直截了当的说要废太子,这话一出口,宋国肯定要炸。

    同时,现在他也不能说没有废太子的意思。

    不然,这上官大夫一定会挟持群臣劝说他让太子贞回来。如此一来,群臣全都站在太子贞那边,与他这个宋王对立,让他这个宋王彻底陷入不利不说,还会导致宋国面对楚国极为不利。

    而要是太子贞这次回来了,那下次再想赶太子贞走,那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想着,宋王头上微微冒出一丝汗迹,看了看殿中群臣,又看了看上官大夫,来回看了看后,最终将目光放在殿中似笑非笑的上官大夫,良久不语。

第八百六十一章 不依不饶

    上官大夫在殿中等待了一会儿,见宋国群臣又全都看向宋王,而宋王迟迟没有回应。

    见此,上官大夫微微一笑,然后向沉默不语的宋王开口道:“大王,众所周知,太子乃国之储君,非同一般大臣可比,不可久离国都。否则,必定国中群臣难附,百姓人心不稳,且父子相疑。

    昔日晋献公使太子申生别居在外,久之,虽晋献公无废太子之意,但是父子疏离,仅仅只是骊姬一句诬告,申生便申述无门,只能以死自证。申生死,重耳亡,诺大的晋国,便因此内乱数十年,日渐衰弱。”

    说完,上官大夫立即拱手道:“大王,由此可知,太子别居在外,实非国家之福。即便大王没有废太子之意,但大王与太子分居两地,父子相离,难免会给外人父子离心之感。

    届时,一旦有人向谗言,而后有人从中作梗,使太子贞无法自辩,再加上就不见大王,太子惊恐交加,惶惶不可终日,或走或死,这恐怕都不是宋国之福。”

    上官大夫话说完,殿中群臣不由点了点头,这话有理有据,也正是他们所担心的。

    而他们更担心的是,太子贞惊慌之际,若是没有按照上官大夫所说,或以死自证清白,或惊恐逃亡在外,而是起兵谋反

    在楚国异常强盛的现在,而齐国自顾不暇之际,一旦太子贞引楚军入宋,或者楚国以帮助太子贞为名,出兵入宋,那宋国的大好局势,恐怕就会断送了。

    这一刻,宋国的太子党,亲楚派,再加上中立派,甚至是宋王的亲信,都在相互观望之际,瞬间达成了一致。

    此时,宋王见群臣在上官大夫说完后,许多人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许多原本期待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接着,殿中本来十分压抑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重。

    见此,宋王不由又惊又恐。

    他早就知道这次楚使访宋,乃是来着不善,但是,他却没想到,楚使竟在三言两语间,就让群臣都站在了太子那边。

    此刻群臣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宋王知道,这是因为楚使还在这里的缘故,所以他们还不能在此时进谏。但是,只要楚使一走,恐怕群臣就会立即云涌而至,谏言盈耳。

    宋王不由长叹一声,似乎太子贞回到宋都已经成为定局。

    只是一想起太子贞头上的那一缕白发,即便太子贞还没有回到商丘,还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宋王依然生出阵阵厌恶。

    接着,宋王厌恶的目光,透过殿中,仿佛又回到了数月前,也就是楚王强行索要太子贞之女后不久。

    当时,一向强健的宋王偶感风寒,不得不将朝政托付于太子贞。

    宋王偶然风闻太子贞在他病重期间,于府中大摆宴席,好像一副高兴的样子。而且,据说宴会中,许多大臣都对太子歌功颂德。

    同时,国中还有一些谣言,说他宋王病重将死,太子即将即位为王,这让宋王顿时心中大不痛快。

    不过因为这种谣言在他射天鞭地,与齐魏楚等国为敌时,就时常冒出来,宋王时常听到国中有诅咒他的谣言。

    所以宋王心中恼怒归恼怒,虽然对太子有些不满,但也并没有生出废太子的想法。

    可是就在第三日,当太子贞前来问候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令他大为恼怒的事情。

    那一日,他竟然看到往日额头总是微皱的太子贞,在他养病期间额头竟然舒展开了。

    这不是在暗暗欣喜还是什么?

    更过分的是,他还从太子贞的头上看到了几缕白发。或许太子贞的头上以前就已经冒出白发,而他没有在意,或许是这几天才冒出的。但,当他看到太子贞头上白发的那一刻,他彻底懵了。

    许久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太子贞已经快做了快三十年的太子,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而他这个太子之父,这个宋王,也快到七十岁了。

    一念及此,宋王顿时勃然大怒,然后将一脸茫然的太子贞臭骂一顿,将他赶出宫去。

    其后,宋王每见太子贞,看着他头上的白发,总是冒出一股无名火,父子关系每况愈下。

    直到秦楚两国开战,宋王这才找到机会,一举将太子贞贬到淮北,来个眼不见为净。

    而且,为了让防止太子贞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宋王已经决定废了太子贞。

    这几个月来,直到现在,宋王还在心中迟疑,究竟是立三十岁以下的儿子,还是立二十岁以下的,亦或者是干脆立那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做太子!

    想着,宋王目光渐渐回到现实,看了看群臣,然后又看了看楚使,最后心中的千言万语全都汇聚成一句话。

    寡人还没老!就算太子贞回到商丘又能如何,他终究是太子,而寡人才是宋王,宋国的太子终究还是寡人说了算。

    想到这,宋王笑了笑,然后看着上官大夫笑道:“楚王之意,寡人知之矣,还请贤卿回去告诉楚王,就说寡人从未有废太子之意。之前让子贞去淮北,不过是因为淮北之地,乃是楚王送给子贞的聘礼,故而在淮北筑城,唯有子贞出面最佳,而不是寡人另有他意。

    如今淮北的淮泗城即将筑成,子贞只待城池筑成,自然就会归来。

    还请贤卿回去禀报楚王,让楚王放心,让宋美人也放心,楚宋两国的友谊,绝不会改变。”

    此时群臣一听宋王在楚国的压力下松口,已经有了让太子贞回都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此,太子贞满意了,楚国也满意了,宋国暂无兵患之忧,大善。

    “大王意思,臣已经知道了。”上官大夫一听宋王说完,立即笑着行了一礼,接着,直起身体后,再次看着宋王道:“但是,臣奉寡君之命来宋,必须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如此才能不负寡君之望。”

    说着,上官大夫看向宋王,笑了笑,拱手道:“不知大王打算什么时候让太子回商丘,请大王明告于臣,也好让臣能回去禀报寡君。”

第八百六十二章 驱逐出境

    此言一出,宋国群臣顿时一怔,然后大吸一口冷气,接着纷纷冷冷的看向上官大夫。

    刚刚宋王明明已经答应让太子贞回都,而这个楚使竟然还逼迫宋王给一个确切日期,若是宋王给了,这不就是楚王使者在宋国宫殿中斥责宋王,然后宋王被楚使训斥,接着奉楚王之命,让太子贞回来吗?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宋国岂不是变成了楚国的属国,往后他们君臣还有什么面目与各国君臣相见。

    宋国群臣气愤间,大殿的正前方却传来了宋王的怒笑声:“使者,这事恐怕不是一国使者应该问的吧!”

    上官大夫闻言,笑了笑,然后诧异的问道:“楚宋两国乃是姻亲,太子贞乃是寡君宠妃之父,臣来宋国,代宋美人问候其父,这有何不可。”

    宋国群臣闻言,顿时惊恐交加,尤其是见王位上的宋王,脸上已经充满着愠色,纷纷对楚使怒目而视。

    现在宋国最害怕的,就是太子贞借楚国之力回都,引发楚国内乱。而比这更可怕的,那就是楚国趁齐国无暇他顾,打着帮助太子贞的旗号,出兵干预宋国内政,强行扶持太子贞上位。

    此时楚国使者在宋王松口许诺之后,依旧不依不饶,很明显,楚国已经打定主意,要主动出兵宋国了。

    想到这,不少宋国大臣气愤的指着上官大夫大叫道:

    “楚使此举失礼,这非人臣问候人君之礼,还请使者立即向寡君道歉。”

    “道歉”

    上官大夫瞥了一眼那些开口要求他道歉的宋臣,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在他逼迫宋王的情况下,这些大臣不仅没有强硬的表态,反而在气愤的外表下,却仅仅只是要求他道歉,如此的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无疑将宋国的虚弱尽数展现在他面前。

    看来宋国在无法获得齐国援助的情况下,仅凭现在的宋国,无法抵抗楚国的压力。

    这说明宋国内部的矛盾,远比楚国所预料的要严重。

    想着,上官大夫无视了宋国群臣,然后直接看向宋王道:“大王,难道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

    宋国群臣一见楚使傲慢的态度,以及对宋王的无礼,不由勃然大怒。

    但在楚强宋弱,楚国有意寻找伐宋借口的情况下,许多人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免得成为楚宋之战的牺牲品。

    但这些却不包括田不礼,此时,田不礼见楚使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后,却是不由大喜。

    宋国害怕遭到楚国攻打,宋国群臣担心此时开口惹怒楚使,会成为楚国伐宋的借口与陪葬品,但是他却不害怕,他背后可是还有齐国。

    相反,在齐国需要稳定内部的现在,如果有一个国家能吸引楚国的注意力,避免楚国趁机窥探齐国,这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而且,宋国虽然不比楚国,但是宋国也不弱。尤其是,一旦楚国打着宋太子的旗号出兵宋国,想要强行扶持太子贞上位,那宋王必然会与楚国决裂,而不会向楚国投诚。

    战事一起,就算在与楚国的对战中接连失利,但宋王依据彭城之坚,商丘之固,足以坚守数年。

    等到那时,齐国已经稳定下来,而楚国陷入伐宋的泥塘,早已疲惫不堪,一旦齐军出兵救宋,必能战而胜之。

    最后的结果,则是宋国彻底倒向齐国;宋王废了太子贞,另立亲齐的太子;齐国援宋破楚,声势大振;最关键的,他立下这等功劳,必然能获得新即位的齐王地的宠信,只要齐王开口,那宋相的位置,还不手到擒来。

    唯一的问题是

    田不礼看向王位上怒气冲冲的宋王,不由皱了皱眉。

    唯一的问题的就是这个宋王年纪太大了,若是楚宋交战,宋王突然驾崩,楚军乘势送太子贞回都即位,那他这个始作俑者,恐怕无法继续在齐宋两国立足。

    一边是一步登天,一边是万丈悬崖。

    田不礼迟疑了一个瞬间,便下定了决心。

    想着,田不礼立即激愤的从群臣中走了出来,指着楚使的鼻子大骂道:“竖子,着实无礼,别说寡君没有废太子的意思,仅仅是让太子在外魏国效力。就算是寡君有意要废太子,那也是我宋国的内事,别说是外嫁到楚国的宋美人,就算是楚王乃是寡君的亲兄弟,也无权插手我宋国之事。”

    宋王闻言,顿时点了点头。

    虽然宋国不比楚国,但是宋国也不弱,这种屈辱,岂是他堂堂宋王会忍受的。

    就在宋王打算开口赞同之际,那边,田不礼骂完了楚使后,依旧激愤难耐的下拜请命道:

    “大王,我宋国乃是堂堂大国,非是楚国属国,大王乃是一国之王,非是楚国属君。楚使擅自干预我宋国内政,着实无礼,臣激愤难耐,深以为耻。

    臣虽不肖,但也明白君辱臣死的道理。臣请大王下令,斩杀辱及君王的楚使,臣愿率军与楚国决死一战,虽死无悔。”

    田不礼话音一落,殿中顿时变得死寂。

    战争的帷幕被揭开了,而且还是宋臣揭开的。

    接着,一瞬间之后,就在诸多大臣惊慌失措之际,亲齐派大臣立即纷纷附和道:“大王,君辱臣死,臣请大王诛杀楚使,与楚国决一死战。”

    此时,上官大夫见状,立即向前走了三步,看着宋王怒喝道:“大王,难道宋国已经有意与我楚国一战了吗?”

    宋王闻言,双目饱含恨意,冰冷的瞥了一眼还在地上请命的田不礼。

    田不礼一开口,他就知道田不礼打得是什么注意。

    此刻齐国不愿遭到楚国的兵锋,难道他宋国就愿意遭到楚国的兵锋了吗?

    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无缘无故的替齐国挨刀。

    虽然现在他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田不礼,但是,在楚使面前,在田不礼打着一心为国的旗号的情况下,他只能忍了。

    想着,宋王又将目光转向楚使,他很怀疑,这个上官大夫来宋,是不是就是给楚国找伐宋借口的。

    宋王心中略一迟疑,便沉声道:“楚使,寡人虽与楚王有兄弟之谊,但是楚王插手我宋国内事,寡人受国于历代先君,请恕寡人不敢辱及先祖,万万不敢从命。

    而战争乃是寡人所厌恶的,和平才是寡人所向往的,虽然使者无礼在先,但寡人也不愿轻启战端。

    不过,若是楚王一定要插手敝国内事,那寡人也只好奉陪到底,在这彭城等着楚王的到来。”

    说着,宋王不给他人开口的机会,立即一摆手:“传令,送楚使离境。”

    说完,宋王立即拂袖而去。

第八百六十三章 暗潮涌动

    会稽。

    熊槐将上官大夫出使宋国的情报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猛然将手中的情报往桌案上甩,大怒:“混账东西,他想干什么,明明宋王已经有了松口之意,他为何不趁势退下,然后让宋臣出面游说宋王,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逼迫宋王。

    此举凭白恶了宋王,导致寡人送太子回都的筹算落空不说,还给各国以我楚国盛气凌人的印象。

    该杀,实在是该杀。”

    此时,亲手献上情报的陈轸,见楚王大怒,张了张口,却没有任何劝说之词。

    接着,熊槐再将上官大夫臭骂了一顿,然后露出迟疑之色,看着陈轸沉默许久,然后开口问道:“贤卿,不知卿以为上官大夫这是有意挑起楚宋两国的战端,让楚军伐宋,以解昔日受辱之恨。还是,别有所图?”

    陈轸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应道:“大王,上官大夫前往宋国之前,柱国与司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眼下我楚国应以修养为主,不宜大兴刀兵。柱国与司马议论之时,上官大夫就在现场,他听的很清楚,不会不明白大王的心意。”

    说到这,陈轸看了看楚王,见楚王脸色一冷,接着道:“上官大夫一向忠于王事,肯定不会为了报自己的私仇,而罔顾大王的王命,擅自挑起楚宋的两国的战端。”

    说着,陈轸拱手道:“大王,臣听说,上官大夫离开会稽之前,曾有人连夜拜访上官大夫,二人相谈许久。”

    熊槐闻言瞳孔猛然一缩,接着看了看陈轸,立即问道:“谁?”

    陈轸摇了摇头:“不知是谁的门客?”

    熊槐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不知是谁?那就有可能是越人,也有可能是楚人,还有可能是其他国家的人,这些人全都无法排除。

    不仅是拜访上官大夫的人,还包括上官大夫本人。

    上官大夫这个人他自然是知道的,办事的本事自然是有的,而且还精通阿谀奉承挑拨离间,而熊槐这次让他出使宋国,除了让他出一口恶气外,更是因为他最大的缺点同时也是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不会忤逆他这个楚王的意思。

    但是,现在,上官大夫到宋国,竟然擅作主张,明目张胆的背弃了他这个楚王的诏令,挑起楚宋两国的战端。

    熊槐默然。

    或许江东的变法,已经引起许多人的警惕,而且,现在许多人都不想让楚国或者说江东继续稳定下去啊。

    想着,熊槐心中颇为沉重,顿时沉默了下去。

    接着额,沉吟许久,熊槐才抬起头来,看着陈轸问道:“贤卿,事已至此,如何是好。”

    陈轸应道:“大王,宋国的内应来报,宋王驱逐了上官大夫之后,立即下令宋军做好了战争准备,并战事为由,将太子贞手中的筑城的人调走了一半。

    眼下宋国已经做好了准备,而我楚国内忧重重,不宜妄动刀兵,是故,臣以为,眼下还是以稳妥为主。”

    熊槐闻言皱了皱眉:“如今因为宋国之事,天下各国正看着寡人,若是寡人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宋王,岂不是让天下各国以为我楚国外强中干,若是各国在有心人的窜梭下,再次连横伐楚,岂不是大事不妙。

    而且,经此一事,楚宋两国翻脸,若是寡人不能逼迫宋国倒向我楚国,那么宋国一定会趁机倒向齐国。

    如今我楚国周边,就只剩下韩宋两国可以争取,齐魏秦三国全都恨寡人久矣,宋国不保,寡人担心各国见楚国内乱,会趁机伐楚啊!”

    陈轸闻言,立即拱手道:“大王,宋王年事已高,而太子贞的实力根深蒂固,是故臣以为短时间内太子贞依然还可以保住太子之位。

    只要太子贞依然是宋国的太子,那么宋王就不会冒着与楚国决裂的风险,彻底倒向齐魏两国出兵伐楚。

    而宋国不出兵,那齐魏两国的目标就只剩下陈城。陈城高大坚固,柱国曾多次加固陈城的城防,而且汉北三郡设郡县后,国家掌控的实力大增。陈诚如今背靠汉北三郡,齐魏两国短时间内攻不下来。

    而且”

    陈轸停顿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大王,若是齐魏秦三国在汉北三郡作战,那时,为了提高士气,为了挡住三国的压力,大王可趁机下诏,以土地收买军心。”

    熊槐一怔,想了想,摇头道:“不妥,江东还未彻底归附之前,战端一起,容易横生事端。”

    说着,熊槐长叹道:“此策过于急促凶险,而如今的寡人,可经不起再次失败,是故,寡人宁可缓行,也不愿急于求成。”

    陈轸点了点头,亦长叹一声。

    接着,熊槐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道:“陈卿,传诏给柱国,让柱国收聚士卒,聚集五万楚军,寡人要去淮水。”

    陈轸一听楚王要从江东调兵,立即劝导:“大王,江东变革刚刚开始,眼下还需稳妥为主,一旦楚宋交战,若是江东那些对新法不满的人趁机起事,臣担心大王这数月来艰辛将会付诸流水。”

    熊槐笑了笑道:“贤卿放心,寡人这次可不是去攻打宋国的,寡人此行,乃是为宋王送礼的。”

    “送礼?”

    一日后,上官大夫回到会稽。

    殿中,上官大夫哭诉道:

    “大王,那宋王实在无礼,臣去宋国好言相劝宋王让太子贞回都,不想,那宋王不仅没听臣的劝说,反而还将臣驱逐出境。”

    说着,上官大夫大哭:“大王,宋王侮辱臣不要紧,反正臣也不是第一次被宋王羞辱了,但是,这次臣可是以楚使的名义访宋,而不是宋国的臣子,这宋王哪是羞辱于臣,这是在羞辱大王啊。

    常言道,君辱”

    听到这,熊槐心中的怒火顿时难以忍耐,这个上官大夫刻意搞砸了出使的任务,此时竟然还敢欺骗于他,激他怒而兴兵伐宋,以达成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着,熊槐右手猛然用力一拍身前的桌案。

    “砰!”得一声巨响。

    上官大夫听到巨响,浑身一颤,接着抬头一看,却见楚王正大怒的看着他。

    此时,熊槐将刚刚拍击桌案的手收回,然后看着上官大夫大怒道:“混账,安敢欺我如此!”

    “这”上官大夫见楚王暴怒的看过来,打了一个寒颤,立即解释道:“大王,这是宋王”

    熊槐一听上官大夫还想将拉宋王下水,立即拿起将案上的情报木简,然后用力的甩在上官大夫的脸上,将他砸的头破血流,大怒道:“真的是宋王吗?你自己看看你在宋国干的好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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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怀王介绍:
熊槐刚刚穿越成为楚怀王,就碰到秦国的张仪前来送礼:商於之地六百里。熊槐表示要改写历史,不再做愚蠢的楚怀王,绝不绝齐连秦。结果第二天,和满朝文武商量之后,经过数轮唇枪舌剑,楚国上下达成一致意见。熊槐意气风发对张仪道:“寡人决定和齐国绝交。”大楚怀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怀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怀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