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论谍报人员的养成
苏安然觉得自己肯定是无法理解妖怪的逻辑。
没错，就是妖怪。
正常人类，哪怕就算不是修士，随随便便于凡尘中的普通人，也肯定不会想着给女孩子送一条虫子啊。
虽说六师姐……应该是不会怕一条虫子的，但是估计赤麒真敢送虫子，六师姐肯定会让他明白为什么花儿那么红。
“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人吗？”
赤麒一脸疑惑的望着苏安然：“我过人是谁都不认识，怎么可能喜欢对方。”
苏安然捏了捏眉心，内心不断反复告诉自己：这是个技术宅。
“我的意思是，你以前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赤麒脸上的奇怪之色更明显了：“你们人类那么羸弱，有什么好喜欢的？要知道，我们妖族可是……”
“我六师姐也是人类。”苏安然幽幽的说道。
“……会与时俱进的。”赤麒流畅的接上了自己还未说完的话，“如果让我早点发现人族里有像你六师姐这么优秀的人，我恐怕会更早的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你六师姐是我见过的最完美、最善良、最……”
“行了。”苏安然罢了罢手，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六师姐去查探情况了，暂时估计不会回来，你不用求生欲这么强。”
赤麒有些憋屈。
论实力，他可是已经凝聚出魂相的凝魂境强者，哪怕不借用御兽的力量，也能够轻松吊打苏安然。
可是现在，他却是根本不可能对苏安然动手。
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是他的小舅子。
“你以前没喜欢……其他妖族吧？”
苏安然差点就在“喜欢”后面又加了一个“过”，但是考虑到赤麒的直线型脑回路，他硬生生的想要强行换成一个“上”字。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添加任何修饰词，毕竟那可是超直宅男赤麒，一旦用了第二个字的话，保不准……不对，是保准就会变成开车型话题了。
不用揣摩，他都知道赤麒到时候会如何回答。
赤麒听到苏安然的话，内心也有些犯迷糊。
为什么自己的小舅子突然要这么问？
他这是在替魏莹做试探吗？
所以我应该要怎么回答才好？
该死的，早知道之前就多留意下万事楼的那个什么万事论坛了，里面最近多了很多有趣的恋爱故事，例如什么《我的霸道龙王》、《青丘狐狸爱上我》、《跟幽影氏族的奇妙事》……虽然那些故事的撰写者都是人类，可是里面都是他们和妖族之间的故事啊，如果我早点看完那些故事，我现在起码也能够对答如流了啊！
可恶！
赤麒的内心发出悔恨不甘的吼声，但是大脑却是开始疯狂沸腾起来。
“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些庸脂俗粉。她们可不值得我开启封闭许久的心扉，只有你师姐，才是唯一一个能够进入我内心的人。我要为她承包……承包所有的灵兽！”
无数念头在赤麒的脑海里盘旋着，最终他决定从他看过的那几个故事里随便摘几句他喜欢的话来回答。
例如这句从《我的霸道龙王》里的经典台词。
虽然赤麒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说经典，但是他觉得既然那么多人都这么认为，那么肯定是不会错的吧？
当然，他可不会蠢到把里面女主角的名字以及那个承包鱼塘用上。
不过赤麒有些奇怪的观察着苏安然，为什么自己这个小舅子的表情这么奇怪？
“抽筋了吗？”
“只是一点……后遗症。”苏安然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
他莫名的觉得这台词实在太熟悉了。
“我师姐很喜欢灵兽不假，但是你还是别送虫子了，不然我怕我师姐一激动，你的脑袋就要开瓢。”
“那我要送什么啊？”赤麒一脸的茫然。
“我怎么知道。”苏安然白了赤麒一眼。
他以前在地球也没追过女孩子，而来到这个世界后也不是在修炼，就是在秘境或者前往秘境的路上，哪有什么功夫认识妹子？唯二认识且算是有点关系的，一个现在正在等着复活，另一个是死了后就只剩个灵魂，还时不时的对自己精神污染。
一想到这一点，苏安然突然就觉得有些悲从中来。
“不过你可以……先从提供情报开始。”苏安然沉吟片刻后，才开口说道，“要是有什么针对我们太一谷的情报，你都可以提供给我六师姐啊。这样以后不就有借口可以约我六师姐见面了吗？再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了解我六师姐，自己打听到我六师姐喜欢什么，然后再想办法弄到手送给我六师姐，这不是更能彰显你的诚意吗？”
“对哦！”赤麒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小舅子，以后你在妖族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只不是和八王氏族有关的，我都可以帮你解决，就算没办法解决，我也可以出面帮你周旋！”
虽然人族是直接将妖王都划分为一个阶层，但是在妖族里妖王也是有强弱之分的。
其中最强大的八位，就被称为妖盟八王，他们所组建起来的族群，也被统称为八王氏族。
在八王之下的，则是二十四路大妖。
并非说二十四路大妖的族群就没有妖王，只是他们这些妖王没有能够达到最顶尖强横战力的水准，比起八王那个级别还是有点差距。但二十四路大妖，也算是整个妖盟最顶尖的贵族阶层、特权阶级了，在妖盟中还是拥有相当程度的影响力。
赤麒所属的赤鬃氏族，就是二十四路大妖之一的族群。
所以赤麒在妖族里的身份地位，基本上是等同于人族这边三十六上宗的掌门血嫡。
只是，赤麒并没有盲目傲慢。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实力，并没有自大的说什么连八王氏族也能搞定，或者说什么二十四路妖王族群也能解决。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说出来的这种打包票的话可信度极高，这或许也是他亲和力高的一种人格魅力体现。
……
就在赤麒开始和苏安然称兄道弟——在苏安然看来，这是赤麒的单方面认为，他的屁股从来就没有歪。只要六师姐一声令下，他就会是那个拔……不，翻脸无情的人——的时候，魏莹回来了。
苏安然看了一下自己这位六师姐的脸色，心中已经咯噔一声，预感到一些不妙。
“六师姐，情况……很严重？”
魏莹望了一眼苏安然，不过她并没有在意一旁的赤麒，而是开口说道：“已经可以确定了，基本上所有十九宗弟子都进入了龙宫秘库。……现在平川这里，全部都是妖族。而相知林也有妖族形成的封锁线。”
魏莹的意思很简单。
他们已经孤立无援了。
苏安然没有说话。
此时距离天堑绝壁的雾壁消散还有三天半的时间。
这个时间节点，若是不打算前往桃源的话，那么在平川上逗留肯定会被聚集在这里的妖族围杀。倘若王元姬和宋娜娜也在的话，那么苏安然和魏莹自然是觉得无所谓。
可是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继续逗留于此绝不是一个明智之选。
至于原路返回……
相知林上空那一片浓郁的黑气可不是开玩笑的。
指不定，此时相知林内两个战场已经彻底爆发了，现在还敢进入相知林的绝对就是去送死——这一点，不管是苏安然还是魏莹，都没有提醒赤麒。毕竟赤麒虽说屁股已歪，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出于某些利益方面的考量，给妖族提个醒什么的，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就等于让妖族逃过一劫了。
在相知林里吃了那么大的亏，现在苏安然和魏莹是恨不得最好能够把相知林内所有妖族都给一网打尽。
“那……”
“改变计划吧。”魏莹开口说道，“原本要押后的那个计划，先提前执行吧，现在妖族都知道我们的到来，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虽然我对谋略这些事情不太了解，但是我也知道突袭的重要性。”
“我明白了。”苏安然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这位六师姐所说的计划是什么。
“赤麒，我很感谢你的情报，不过我们就此别过吧。”魏莹转过头，望着赤麒，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你也不用继续跟着我们了，接下来没你能帮忙的事情了。”
“怎么会没有呢。”赤麒急了，“有我在，如果遇到妖族的人，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们周旋一下，不用打起来啊。”
“有你在，如果彼此都给面子的话，的确不会打起来。”
魏莹点了点头。
但是就在赤麒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魏莹已经再度开口，直接打断了赤麒的话：“但是我们可没打算放过那些妖族的人。这一次我们吃了一个大亏……我们太一谷弟子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了？”
“那……”赤麒迟疑了一下，然后咬了咬牙，“我也可以帮你！”
这一次，轮到魏莹的眼里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了。
“帮我？杀你自己的同族？”
“我们最多算是目标共同体联盟，可不是什么同族。”赤麒叹了口气，“马和蛇能算是同族吗？”
“不都是妖嘛。”魏莹眨了眨眼。
作为科学党派人士，虽然如今已经接受了玄界的画风和设定，但是在魏莹看来，妖怪、妖族、妖兽其实都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妖。唯一要说有区别的，就是有没有灵智，能不能说话，可不可以变形，但就本质上来说起码可以算是同一种族。
这就跟黑人、白人、黄人一样，最多就是国籍、肤色上的不同而已，本质上不都是人类嘛。
难道能说黑人不是人？
最多也就是某些畜生不把自己当人。
“不一样的。”赤麒无奈摇头，“按照你们人族的说法，最多就是种族相同，可实际上还是有不少的差异。而且我们妖族的这种差异性，可不像你们人类那样只是利益的牵扯问题，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非常复杂，甚至可以说牵扯到我们妖族的物种起源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不过……”
赤麒的话说到一半，觉得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就像之前小舅子教的那样，用一个话题引申另一个话题，营造话题深入，制造相处机会。
赤麒，你可真是个举一反三、活学活用的超级天才！——赤麒给自己点了个赞。
“那就别说了。”魏莹淡淡的说道。
赤麒笑容僵住。
不对啊！
这和我猜想的剧本不对啊！
赤麒抬头望着苏安然，眨巴的眼神摆明了就一个意思：小舅子，你告诉我的方式不管用啊！
“咳。”苏安然一脸的爱莫能助。
他和魏莹这位六师姐接触得不多，自然不可能多么了解她的性格。
不过考虑到她是从“科学严谨观”的世界穿越而来，想必对于物种起源之类乱七八糟的学科肯定是不感兴趣的。而且那个世界的人，基本上都是恨不得把一分钟当两分钟用，完全讲究“实事求是”和“时间效率”，自然不可能会把时间浪费在听故事上了。
“我师姐的意思是，我们到时候要动手杀那些妖族，里面有些是你的敌人，你可以下得了手，可要是保持中立，或者甚至是你们族群的战友呢？”苏安然轻咳一声，然后开口说道，“这个时候你是帮我们呢，还是帮他们呢？又或者，干脆就两不相帮呢？……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可能仅代表你自己。”
“想想你背后的族群。”
赤麒张了张嘴，然后沉默了。
因为苏安然说的是他无法辩驳的事实。
就算他的屁股歪了，可以不顾一切的帮魏莹，但是他的行为所产生的后果，不用想也知道会在妖族引起什么样的波澜。
“不过，你虽然不能跟我们同行，但是你可以给我们提供情报啊。”苏安然突然又开口说道，“有你在妖盟里给我们提供情报，我们就不会掉进妖盟的包围圈和陷阱。而且，你只跟我师姐联系，这样也没人会怀疑你，对吧？”
赤麒原本黯淡的双眸，蓦然一亮。
小舅子，你这个人族朋友，我赤麒交定了！
127. 藏拙？
王元姬笑靥如花。
真正的笑靥如花。
她的发色微红如血，肤色却变得宛如白霜般雪白明亮，脸颊上则有着奇异的黑色纹理，这些纹理构筑成类似一朵盛开鲜花的模样——看起来就好像有人用墨水在一张宣纸上描绘出一朵鲜花那般。
尽管诡异，但却反而为王元姬增添了几分异域美感。
“呦呵，这就不行了啊？”王元姬笑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啊，这才多久就体力不支了。……你们碧海氏族都是像你这样的软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太没意思了，枉费我一直以来的高估。”
“怪……怪物。”
面对王元姬的冷嘲热讽，另一边的敖成却是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而且还有着非常明显的虚弱感，就如同重病卧床多年的人一样。
而事实上，敖成此时的情况也的确没有好到哪去。
他那翩翩公子的形象早已尽毁，不说披头散发的形象，他身上的衣物也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比凡俗的乞丐装好到哪去。不过真正让人感到可怖的，是他胸腹间的一道长疤，宛如狰狞的蜈蚣缠身。一道浅浅的冰霜覆盖在这条“蜈蚣”上，倒是勉强起到了止血的作用，只不过从身体上传来的痛楚，就不是这种冰冻所能够缓解的。
而透过这道覆盖在可怕创口上的薄冰，隐约间似乎还能看到他的内脏和胸骨。
敖成的左手捂着自己胸口上的冰晶，苍白的脸色上布满了惊惧。
这就是天榜第五的实力？
可是，空不悔也没有如王元姬这般恐怖啊！
敖成在惊惧的脸色下，隐藏着的深深的疑惑。
“你走不掉的。”王元姬脸上笑语晏晏，若非敖成脸上的惊惧之色极为明显，寻常人根本就看不出王元姬出手如此狠辣，“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你想看我的修罗诀，我可以给你看，反正又不是什么秘密，但前提是，你要做好陨落的代价。”
敖成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身上这道可怕的伤口几乎让他丧失了一半以上的战斗力，仅存的真气也需要消耗过半用以防止身上的伤口恶化，以及保持头脑的清明，避免被修罗域的力量所渗透，从而影响到自身的理智——敖成的领域空间，只能勉强维持在周身一米的范围，早已不复之前那般还可以和王元姬的修罗域分庭抗礼。
“世人是真的低估你了。”
这一次，敖成的这句话才透露出一种真正的心悦诚服。
并不像之前他见到王元姬那会时说的，还带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修罗域和修罗诀的加成，没想到居然能够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叠加效用。等你入了地仙境，证得阿修罗王身，恐怕这世间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制衡你了。”
王元姬依旧面带微笑，并未因为敖成的话而在内心产生任何波澜。
古井不波。
这是王元姬此时状况的真实写照。
说其傲慢也好，说其自大也罢，王元姬从来就不会因为外界任何人的任何评价而做出改变或者妥协。
但是只有太一谷的人才知道，王元姬的性子才是真的冷静到近乎于冷酷——或许，这就是名将之后的性格：外界的喜怒谩骂于她而言，就如清风拂面，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她喜欢谋而后动，并不会因为内心的一时心绪而做出任何不理智、不恰当的行为。
真正的做到了“面对朋友时如春天般温暖、面对敌人时如冬天般冷酷”。
不过只要是人，就终究会有弱点。
王元姬并非圣人，自然也不是无欲无求。
她唯一的死穴是太一谷的同门，当然她的逆鳞也同样如此。
所以，对于敖成的这句话，王元姬有点想要发笑。
她从不低估自己的实力，但是也不会真的目中无人。
且不说玄界还有多少隐而未出的天才、大能，就说如今同境界的修士里，王元姬就很清楚自己绝不是上官馨和唐诗韵两人的对手。哪怕就算是对上叶瑾萱，除非是以性命相博的话，她的胜算才有可能达到五成，如若不然的话，她其实也打不过叶瑾萱，毕竟她所修炼的功法非常特殊。
修罗诀，其前身是《万兵修身诀》，是上官馨代师传授给王元姬的功法。
这门功法的立意，是将全身所有部位都修炼得如同兵器法宝般锋利。
例如剑指、掌刀、肘枪、腿鞭、脚斧、臂盾、头锤等等。
《万兵修身诀》是将武修修士的肉身锤锻成十八般兵器，让其可以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够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完全不会受到任何干扰和限制。而且就功法的立意上来说，这门功法是能够直指大道的功法，也就是说当修士将全身所有部位都开发完毕时，自然而然就能够踏入道基境。
若非后来出现的变故，王元姬的修道之路本该如此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只是自从那次入魔事件后，王元姬修炼出修罗域，与《万兵修身诀》这门功法的修炼路径背道而驰。可是王元姬又舍不得这门功法，她是真的喜欢这种全身所有部位都尽在她的掌控中的这种感觉。
所以在沉淀许久后，王元姬终于将这门功法加以改进，变成了如今的《修罗诀》。
本质上，看起来似乎和《万兵修身诀》没什么不同。
但是《万兵修身诀》的本意是于己不败，有着不杀的理念；而《修罗诀》则是以杀道证道，世间万物皆可杀。
所以诚然如同敖成所言，她的这套功法配合修罗域，才能够真正的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她并不惊讶于敖成能够窥破其中的隐秘，事实上能够在修罗域内和其交手的人，都能够看出这一点。只是玄界至今都未有风声流传的原因，则是因为所有看破了其中奥秘的人，都已经死在她的手上了。
这是一个整个玄界除了太一谷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的秘密情报。
因此如今天榜上将其排名列于第五，倒也并非是真的小觑王元姬。
只能说，王元姬深谙“低调发展，苟到最后”的理念。
当然，也可以说，她前面的几位师姐光芒太盛，以至于彻底将其掩盖住了。
但若是因此就觉得王元姬没什么了不起，那么就会像敖成现在这样，打开惊喜盒了。
“差不多了吧。”王元姬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敖成楞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王元姬此时说这话的意思。
“你的后手啊。”王元姬笑了笑。
然后，在敖成先是茫然疑惑，继而醒悟惊惧，最后怒目圆睁的三重变脸环境下，王元姬身上的血气稍微一敛，整个领域竟是开始出现一阵晃动，仿佛就像是王元姬此时遭到重创，以至于整个领域都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一样。
甚至于为了效果的逼真，王元姬还强行让血气切入了敖成的领域，然后开始给他的领域注入大量的血气，让其领域气势疯狂膨胀起来。
这一幕，咋看之下就好像是敖成突然发威，然后重创了王元姬，并且在领域的争锋之中压制住了她一般。
若非身处其中的两位当事人，任何在外界窥探的旁观者，必然只会震惊于敖成的强大，以及即将落败的王元姬。
但是只有被囚禁在修罗域内的敖成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王元姬的阴谋。
甚至，他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自身领域的控制权。
哪怕今天他没有陨落于此，但是领域破碎的结果也是无法改变的，他就算侥幸逃脱，也必然会修为大降，没有百年甚至更长久的时间，都不可能重回如今的境界修为。
“你是什么时候入侵了我的领域？”敖成一脸的惊慌，“为什么我全然不知！”
“你的领域都被我的修罗域压制了那么久，你要是还能察觉到，那我不是很没面子？”王元姬轻声笑道，“你还真以为我会站在这里听你废话，和你说些有的没有？真当我看不出来你在借机恢复体力吗？……只是你有后手，我也想要将你们一网打尽，所以干脆将计就计咯。”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吗？”
“不存在的。”王元姬摇头，“你都知道万事楼低估了我，就凭你和阮天、周羽，也想让我翻船？这不是很可笑吗？……你真以为我刚才跟你说的，我准备弄个第二名来玩玩，是在说笑的吗？……空不悔，也是时候挪一下位置了。”
“你！”
没有理会敖成的无能狂怒，王元姬依旧自顾自的操纵着血气，进行着“表演”。
但是敖成此时的状况，却是越来越难受。
甚至他的脸上，已经不再是愤怒，而是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来自王元姬那几乎无穷无尽的血气，不仅侵入并控制了敖成的领域，甚至还完全架空了敖成对自身领域的操纵，可以说他的领域已经彻底废了，此时的他已经跌落一个境界。而且不仅如此，侵入到敖成领域内的血气，甚至透过之前敖成与自身领域的联系，直接侵蚀到敖成的体内，将其也一并控制住。
随着体内的生机被疯狂的剥离抽取出来，敖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
他的头发开始变得斑白，身上的肌肤也开始变得松弛、失去弹性，甚至就连血肉也开始萎缩，身子骨更是不断的缩小。然后很快，他的头发就开始掉落，接着是牙齿、指甲，身上更是开始长出了乌青的斑点。
“这……”
“这！”
“这是！”
声音由强变弱，前后甚至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你竟在掠夺我的命数！”敖成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惊怒，“你……你这是逆天而行！太一谷也保不住你！”
王元姬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并没有理会敖成的叫嚣：“你都说，等我证得阿修罗王身，玄界再也没人能够制衡得了我。那么就算让玄界的人知道了，我脱离了太一谷，还有谁能奈何得了我？”
“不……不……不……”
敖成已经衰老得连站都站不稳，只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王元姬的血气钳制住，所以此时还能够依旧站立着。可是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种种酸痛感，却也在清晰的表明他的这副身躯已经支撑不住了，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王元姬！放过我吧！我……我的命数……我……”
“反正你已经注定是个死人了，还不如把你的命数贡献出来，为这世间做件好事。”
“不，不行，我……”
身体的衰老，真气的流失，敖成整个人的情况已经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他竭力的挣扎着，试图挣脱王元姬施加于身的枷锁。
可是之前他没有被掠夺命数时都挣脱不开，更何况是此时已经变得如此衰老的他？
命数被掠夺，神魂也会变得衰弱。
而命数被掠夺一空，也就代表着神魂的湮灭。
那可是真正的身死道消，在这世间的一切存在痕迹都会彻底消失。
别说什么兵解成鬼修，如若世间真有轮回一说，这种神魂湮灭、身死道消的下场，也代表着他永世无法入轮回，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
这才是敖成疯狂挣扎的原因。
只是很可惜，正如王元姬所言，他的下场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咔——”
颈骨断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敖成的脑袋一歪，却是死得不能再死。
王元姬伸手结印，将从敖成身上掠夺来的命数封存到一颗明珠内，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锦盒，将这颗珠子放了进去。
这颗珠子，自然不是命珠。
因为能够制造命珠的，只有红尘楼大楼主。
所以王元姬此时采集到的这颗珠子，还是要经过苏安然的手转交给艳红尘，然后才能够制成用于命阵的命珠。
“区区一个妖帅就能够掠夺到千年命数，该说真不愧是妖族吗……”王元姬失笑一声，“还差六颗定命珠。”
将锦盒重新存好，王元姬抬手打出一道血焰，然后就将敖成的尸首焚烧起来。
伴随着血红色的火焰燃烧而起，一阵朗笑声突然响起。
笑声猖狂且得意。
“敖兄！真不愧是你！居然能够压制住王元姬，这次看来我们不止是重创王元姬那么简单了，完全可以将其斩杀在此！”一道身影，从敖成的领域外破界而入，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这一战之后，只怕你我的名声都要往上提……一提……”
来人丰神俊朗，一身大氅毫不遮掩身上的贵气。
只是脸上的神色，很快就由兴奋转为懵逼。
“敖……敖兄？”
这领域内的环境，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这旁边正在燃烧着的血焰是谁？
还有那个巧笑倩兮的女人，似乎一点伤也没有啊？
这……
剧本不对啊？
“周羽，你说要斩谁于此？”王元姬面带微笑。
周羽的脸色有些僵：“哈……哈哈……玩笑话，玩笑话。我不知道王小姐你如此雅兴，竟在这里烧烤，我刚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周羽转身想走。
可是，周天景色蓦然一变，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响声后，敖成的领域当即破碎，只留下修罗域那充满不详意味的血色天地。
“王……王小姐……”
“既然来了，就别那么急着走，我们来聊聊吧。”王元姬依旧面带笑容，只是这微笑在周羽看来却显得相当惊悚，“正好，我还缺了点东西，想跟你借来一用。”
“借……借什么？”
王元姬笑而不语。
但是血红色的气息，已经凝聚于她的右手，化作了一柄关刀。
128. 从心
血红色的天地里，两道身影迅速的碰撞到一起。
刚一接触，双方就又立即分离。
只不过右边那道身影只是退了一步，就已经稳住身形；而左边那道，却是一连退了三四五六步后，才勉强维持住身形。然而不等对方重整旗鼓，右边那道身影就已经又一步冲了过来，再度缠绕上左边那道身影。
一掌横扫。
空气里一抹血光迸射而出。
周羽艰难的仰躺后倒。
血红色的光华在空气里一震，下一个瞬间凭空暴涨出近米的宽度。
如果不是周羽倒落的速度极快且果断，那么这一道犹如实质般的血红光华就算不能直接将他的念头斩落，也必然会给他带来一次重创，哪怕到时候性命可以保住，可是面对如此怪物对手，下场如何不用想也能够知道。
但周羽很清楚，这一次自己之所以躲避足够及时，倒不是说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而是他刚才已经吃过一次这样的亏了。
掌刀。
王元姬的手段之一，只是在这片修罗域空间里，她的掌刀威力变得格外强大。
之前周羽就是因为没有过于重视，才导致自己的胸口上多了一道血痕——这还是他察觉到空气里的灵气流动变得不自然，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做出改变，否则的话就不是伤口多了一道血痕那么简单了。
不过也幸亏敖成死得早，不然的话恐怕他倒是会很乐意和周羽交流一下关于“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这句话。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
周羽整个人躺倒在地，眼里有着一丝的劫后余生。
此时此刻，他早已没了和王元姬继续交手的念头。
眼前这个怪物，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下一刻，他双目圆睁，整个人毫不顾忌形象的立即侧滚开来。
因为王元姬已经抬起自己的右腿。
王元姬身材本就属于比较高挑的类型，此时单腿高抬，以完全违反人体关节的形象单立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竖起来的一字，若是忽略了她右足上缠绕着的血红色光晕，身形看起来倒是显得十分迷人。
脚斧。
或者说，战斧。
这门武技是模仿长柄战斧的攻势：腿为握柄，脚后跟为斧刃。
与其有异曲同工之能的武技，是腿鞭，也称关刀。
这一招同样是以腿为握柄，但是不同的是攻击点则改为了脚背：以真气灌注于脚背形成刀刃。
可以说，这两门武技一门是竖直向的攻击手段，一门是横扫向的攻击手段，就如同X和Y两个坐标轴一样。
此时王元姬的战斧落足。
恰好是周羽侧滚躲避的瞬间。
尽管没能一足就将周羽当场斩杀，但是落足点的位置所产生的强烈冲击爆破，却也还是震得大地迸裂，无数的石块向着周围四面八方飞速弹射出去。
周羽只感到后背传来一阵极为密集的打击痛楚。
他知道，这是被那些石块轰击到的原因。
但是下一秒，还不等周羽起身，他的腰部就传来了一次更为强烈的冲击感。
隐约间，他甚至能够听到骨折的声音。
咬了咬牙，周羽头也不回的抬手朝后打出一片飞羽。
同时背部双翼展出，整个人迅速的升空而起。
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王元姬缓缓的收回左腿，同时只是轻巧的一个侧身，就几乎躲过了他所有的飞羽攻击。而几根实在来不及躲避的，也只是随意的伸出并指的右手，在羽根处轻点一下，然后伴随着金铁交击的闷响，这些飞羽就全部都被王元姬一一打落。
到了此时，周羽哪还会不知道。
刚才腰部传来的重击，就是王元姬的左腿踢出来的。
尽管他不知道王元姬到底是如何在那一瞬间就调整了重心，将支撑全身重心和重量的立足点转移到刚落足的右腿，并且让左腿也能够施展出腿鞭，但那一击给他带来的重创的确是毋庸置疑的。
周羽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自己下半身的感知。
换做在地球，他这就叫瘫痪、半身不遂。
可在玄界，这种问题的治疗虽然同样非常棘手和麻烦，但起码并非什么绝症。尤其是周羽并非人类，他是鲲鹏一族的血裔，哪怕并未出现任何返祖现象，但起码也算是个半个羽族，只靠后背的双翼，他还是能够保持一定的机动性。
看到飞在半空中的周羽，王元姬“切”了一声。
对于自己没有一脚将对方给踢死，她还是感到有几分不满的。
不过这也变相证明，周羽在妖帅榜上的排名要比敖成高一位，并非没有理由的。
敖成，妖帅榜排名第八。
周羽，妖帅榜排名第七。
看着王元姬毫不遮掩自己的不满，周羽的内心此时却也只剩下一片恐慌。
他早就知道王元姬的实力很强，从玄界历史上所有跟王元姬展开领域死战的对手里，就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的这一点来看，周羽就绝不会轻视王元姬——当然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他曾在王元姬手下吃过亏，虽然那一次在玄界很多人看来都是属于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可是作为当事人的周羽却绝不会这么看。
所以如果你让周羽跟王元姬单挑的话，他是绝不会同意的。
这一次会愿意过来协助碧海氏族，也是因为碧海氏族告诉他，这次将会有三个人一起围攻王元姬，他和阮天只是负责从旁协助，真正的主力会是敖成。
本着只要能够将王元姬斩杀，自己也能够了却一桩心魔旧事，更何况还会有凤凰翎作为报酬。
周羽才会答应碧海氏族的围杀邀请。
可结果呢？
他才刚赶过来，敖成就已经死了，被烧得连灰都不剩。
这让周羽意识到，眼前的问题可比他之前所想象的还要更加严重。
这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彻头彻尾的怪物！
人族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可怕的修士，这绝不可能！
周羽的脑海里，都已经开始脑补出王元姬其实是背井离乡的落难妖族的身世。
不同于周羽的胡思乱想，王元姬此时的表情倒是真的相当不爽。
周羽的身体硬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强一些。
如果刚才是换了敖成，她那一脚早就把对方给踢成两段了。
但是现在，居然才只是把周羽踢了一个半身不遂，这就跟王元姬原本的计划有所出入，导致此时让周羽飞天而起，暂时脱离了自己的攻击范围。
叹了口气，王元姬知道自己也犯了轻敌的念头。
其实早在第一次利用掌刀的攻击范围要比肉眼可见更广的小阴招，结果虽然伤到了周羽，但是并没有比想象中伤得更深时，王元姬就应该发现周羽修炼的功法不同。
但是那会，王元姬却忽略了这一点，以为只是周羽通过对真气的流动变化，提早发现了隐藏其中的杀招——鲲鹏也勉强可以算是翼族，这些鸟人最擅长的一点就是观察和判断真气波动，毕竟鸟类生物对于气流的变化是格外敏感的。
只是王元姬怎么也没有想到，周羽修炼的功法居然不是寻常的北冥氏族功法。
妖盟八王里，大荒和赤山、幽影三个氏族，是众所周知的武道修炼体系；青丘、碧海、北冥三个氏族，则是走的术法和本命神通的修炼体系。点苍氏族比较特殊，既有术法也有武道，甚至还有剑道、佛门等等诸多修炼功法，可以说是相当的五花八门，这也导致了点苍氏族在妖盟八王里是最为特殊神秘的一支。
至于最后一支的森野氏族，他们是七色螳螂的后裔，修炼的功法并非是武道或者术法，而是最为原始的妖族修炼体系：本命神通。甚至可以说，他们能够跻身妖盟八王的行列，甚至在整个妖盟里拥有较高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依靠就是他们这种完全尊重传统的修炼方法。
因此，围绕着森野氏族的一众妖盟族群，都被称为古妖派。
撇开其他种种不谈。
本该是走的术法修炼体系，兼顾本命神通修炼方法的北冥氏族，周羽的身体素质自然不可能强大到哪去。可事实上，他修炼的功法却并非北冥氏族自古传承下来的修炼方法和技巧，反而是兼顾肉身修炼的武道体系。
这一点，就让王元姬感到有些不爽了。
略微活动了一下颈脖和双肩，稍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肌肉，然后王元姬也缓缓的升空而起。
与依靠自身本体的双翼，凭借气流和体力就完全可以浮空的周羽不同，王元姬的浮空需要消耗的不仅是体力，还有体内的真气，而且就机动性和灵活性上，显然都要比周羽略差一些。
这一点，正是交战之前王元姬最想竭力避免的情况，也是她会在开战之初就死死的缠住周羽，不让他有任何升空的机会。却没想到，最终居然还是让他寻到一个破绽，成功的升空。
接下来的战斗，对于王元姬而言，就会有些棘手了。
不过，也仅仅只是略微有点棘手而已。
“王元姬，这只是一次误会。”看着同样浮空而起的王元姬，周羽竭力压抑住内心产生的惊慌。
他知道，自己已经对王元姬产生了心魔恐惧，未来的修炼成就恐怕也就只能止步于此。如果换了其他妖族修士，恐怕都不会选择就此认怂，而是宁愿拼死一搏。
毕竟突破地仙境本就困难重重，哪怕就算是天才，也不敢说自己就有绝对必然的把握能够突破成功。那些敢言自己绝对能够踏足地仙境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妖孽中的妖孽。
周羽只能算是普通天才，甚至还达不到妖孽的水准的。
所以他很清楚，此时产生了心魔，对于日后的境界突破，难度无疑又要提升一倍。
可是，他的生活理念与态度，注定了他的行为不可能像其他妖族修士那样，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概。
在他看来，妖族的寿元普遍都比人族要更长久，就算人族只要能够踏足凝魂境的，都能够活上千载。
而妖族，一旦踏足凝魂境，千年以上的寿元都只是基本起步。某些得天独厚的特殊血脉，甚至能够活上三、四千年以上，乃至等同于人族的地仙境。
以周羽如今的寿元来看，就算他需要多花费一、两倍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够突破到地仙境，也总比就这么死在这里好得多。
就像人族常说的那句话，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所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活下去。
“误会？”王元姬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可不觉得是误会。……你还记得你一开始说了什么吧？”
周羽脸色一黑。
他觉得自己的祖上是不是曾和乌鸦***过，要不然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张惹是生非的嘴？
因为他这臭嘴，他都不知道惹出了多少的麻烦。
若非他实力足够强，是妖帅榜排名第七的存在，恐怕他现在早就已经坟头草三丈高了。
不过如果说以前只是觉得开玩笑的话，那么今天，周羽就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没办法把这事处理好的话，那明年今日就真的是他的忌日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周羽哂笑一声，“只要王小姐你同意，我现在立即离开龙宫遗迹。而且，我还能够把碧海氏族在龙宫遗迹的所有计划全部都告诉你，绝不存在任何欺瞒。”
“如果你是想说敖蛮的事，那就算了吧。”王元姬冷笑一声，“他虽然有点手段，不过还是太稚嫩的，从他让敖成在这里拦截我，我就已经猜到对方打算干什么。”
周羽微微一愣，然后看向王元姬的目光就变得更加惊恐了。
他知道，敖成虽然已经死在王元姬的手上，但是以敖成对碧海氏族的忠诚，他是绝不可能出卖碧海氏族的，所以断然不可能告诉王元姬关于碧海氏族的计划以及领队是谁。可是现在，王元姬却依旧能够一口道破敖蛮的身份，那么显然这一切都是王元姬自己猜测出来的。
如果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倒只能说王元姬运气好。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王元姬自己推测出来的话……
周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如果你没有其他遗言，那么也差不多该上路了。”
“等等！”看着杀气渐渐浓郁，几乎都要化作实质从王元姬的身上流淌而出，周羽急忙开口，“我知道这一次碧海氏族的真正核心计划！我也知道他们在保护的人是谁！”
散逸而出的杀气略微一滞。
王元姬凝视着周羽片刻，然后才开口说道：“是谁？”
对于这个情报，王元姬是真的推测不出来。
因为她手头上的情报实在太少了，尤其是这种涉及到核心内容的情报。
她最多也就只能知道，碧海氏族这一次队伍里肯定有一名身份地位极高的人，而且碧海氏族在龙宫遗迹里的一切计划必然都是围绕着对方而来。最开始的时候，她猜想是敖薇，或者是敖蛮，但是随着敖成的出现以及周围局势上的变化，王元姬知道自己猜错了。
所以对于周羽的这个情报，王元姬是真的非常感兴趣。
不过，周羽显然也不是傻子。
他并没有立即把答案公布出来，而是开口说道：“那你必须要保证，之后你会放我离开，毕竟在龙宫遗迹里，你不能再对我出手。……我们以神魂起誓。”
王元姬没有立即回答，她就这么凝视着周羽。
直到周羽的精神差点都要崩溃了，她才缓缓点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这边，也还有几个条件。”
“你说！”周羽才不管王元姬会提出什么条件，反正只要不是他的命，他都觉得可以谈。
他就是这么一个非常从心的妖族。
129. 算账
血红色的天地间，充斥着不详的气味。
在这片由修罗域化成的地域里，虽然有明亮的光芒，但是照耀在身上的时候却绝不会让人感到温暖，反而只有彻骨的寒意。而在这股寒意的“烧灼”下，任何人的血液都会变得沸腾滚烫起来，源源不绝的战意在疯狂的燃烧着，足以让任何意志不够坚定者最终沉沦在这种疯狂杀意所激发的兴奋感里。
轰鸣的爆破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然后很快，修罗域就破开了一角。
一道黑色的身影冲了进来。
这道身影散发出狂暴、癫疯以及各种无穷无尽的混乱杀虐气息。
他就如同最黑暗的魔神，充满了破坏与毁灭的无尽**。
“王元姬！我要杀了你！”疯狂的怒吼声，在修罗域内响彻着。
但是与他想象中的情况不同，在这片血红色的天地里却并没有那道让他念念不忘的倩影。
“阮天？”一道跌坐于地的人影，发出了惊喜交加的声音，“是你吗？”
“周羽？”那道黑色的身影，看到跌坐在地的那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许疑惑，“敖成呢？”
“死了！”周羽发出一声吼声，表情显得格外的激动，“他被王元姬杀了！不过我也趁机重创到她，她的伤势也不会好到哪去。……绝对比我现在的情况还糟！”
阮天快速跑到周羽的身边，将其搀扶起来。
但是他的神色，很快就凝结了：“你……”
“废了。”周羽露出一声苦笑。
他就算被阮天搀扶着，但是下肢也呈现出一种软绵绵、如同面条一样的状态，显然是不可能站立起来。只要阮天松手的话，周羽就必然会跌落倒地。
“不过只要能够脱离这里，我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能够恢复的。”周羽沉声说道，“她被我偷袭成功，已经躲起来了，现在对领域的掌控力非常薄弱，我们两个联手的话绝对能够突破她的领域离开这里。所以……”
“不！”阮天神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我要杀了她！”
“什么！？”周羽脸色大变，“你……她虽然被我重创，但是这个时候的王元姬才是最危险的。”
“我知道。”阮天点了点头，“但是杀了她，是我的目标！而我，也是因为这一点才答应敖蛮的条件，来和敖成联手的。”
“但是敖成已经死了！”周羽沉声说道，“我也已经重伤了，帮不了你太多。现在我们离开这里，找敖蛮汇报情况，然后再想办法调集人手过来，绝对能够杀了她。……别忘了，王元姬也已经受伤颇重，剩不了多少战力，所以……”
“如果她跑了呢？”阮天转过头，一脸狰狞的望着周羽，“王元姬不是傻子，如果我们现在离开这里，她选择离开秘境的话，那么怎么办？……所以不行，我必须在这里杀了她！亲手杀了她！替我弟弟报仇！”
“别犯傻了，就算她跑了，她的师弟师妹也还在这里，我们完全可以……”
“不！”阮天摇头，“我不仅要杀了她，我还要杀了她的师弟和师妹！……只让她一个人给我弟弟陪葬，太便宜她了，我要她的师弟师妹都给我弟弟陪葬！”
阮天一脸的目瞪口呆：“你疯了！”
如果是换了小门小派，别说是让其门派的师弟师妹陪葬，就算是屠了整个门派也不会有人出头。
这一点，叶瑾萱已经用无数事例给整个玄界上了一课。
当然，你说她背景深厚也好，靠山强大也好，都改变不了玄界的一个事实：弱肉强食。
但是这个规则，也是有极限的。
别说是拿来对付十九宗这等庞然大物了，就算是三十六上宗都不会坐视这样的情况出现。如果真有人敢屠戮一个门派的弟子泄愤，那么接下来必然就是两个宗门的全面开战了——当然，有些修士觉得我光脚的不怕你穿鞋，反正我门派式微，没什么前途，换取你名门大宗那些有前途、有资质的弟子，绝对是我赚了。
可实际上，玄界还真不怕这样的人。
那些曾经这么觉得的修士，最终都体验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其中这方面又以左道七门里的天命宗为最。
周羽会如此说，是他觉得阮天真的疯了。
他要是敢这么做的话，黄梓绝对会出手的，到时候恐怕就算是妖族三大圣都保不住阮天以及他身后的族群。
“我没疯！”阮天冷声说道，“在玄界，我自然是不敢这么做的，谁知道那些天命卜算的人会推算出什么。但是在秘境，尤其是龙宫遗迹这里，一切规矩都不同，到时候只要遗迹封闭，等几十年后再开启，所有的痕迹早就已经被清算消失了，谁又会知道这些呢？”
周羽惊讶的望着阮天。
他从来就没有想到，阮天居然会心思缜密到如此程度。
恐怕他想杀王元姬，以及想要杀太一谷的其他弟子给他弟弟陪葬，这种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是一念及此，周羽的内心就更加不安了。
阮天毫不在意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这显然是想要拖他下水的节奏。
如果他敢把这件事抖出去的话，那么到时候黄梓发起怒来，要泄愤的对象就不止是阮天的族群，必然还包括他的北冥氏族。而相比起连二十四路大妖都不算的阮天族群，他背后的八王氏族显然更具地位——在这一点上，妖盟必然会下死力的保住他们，可以说阮天是真的好算计。
知晓了这一点，周羽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看着阮天那癫狂而狰狞的神色，他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好！”阮天点头。
此时的他，脸上有着极为兴奋的神色：“王元姬躲起来并不可怕，别忘了我的本体。……我会把她找出来的，到时候你也不需要干什么，只要封住她的逃跑路线，剩下的就交给我了，正面强攻这种事，本来就是我最擅长的。”
说着，阮天就开始抽动鼻翼，开始快速的分辨空气里的气息。
修罗域虽是王元姬的领域，但是在没有自成小世界之前，依旧是要依附于最为基础的世界法则，这一点是无法更改的。
因此，就算修罗域再怎么特殊和强大，气息这种东西依旧是无法隐蔽的。
阮天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阵黑光。
很快，这阵黑光就开始不断的膨胀扩大，直至彻底扩散出去，与整个修罗域覆盖到一起。
周羽知道，这层黑光就是阮天的领域。
无味域。
阮天的领域同样属于非常特殊的领域类型：其领域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增强黑天实力的效果，也不会对周围的一切造成任何破坏、改变。但是只要处于他的领域范围内，所有的气味都会被彻底收集起来，几乎可以说在他的领域范围内，一切事物都无所遁形。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话，阮天可以通过更改气味，让他的对手判断失误。
不过最为可怕的，是无味域可以依附到其他人的领域上，不会和其他修士的领域产生碰撞和冲突。
要知道，两个修士同时展开领域的话，领域是会产生碰撞与交锋的，等于说两名修士都只能发挥出自身领域效力的一半，甚至是更低。只有在领域交锋的冲撞上，能够压制住对方的领域，才能够让自身的领域能力发挥更大效果。
修罗域之所以可怕，就在于修罗域的其中一种特殊性，它拥有很高的优先级，能够轻易的压制住对手的领域，这也是王元姬一旦施展领域，总是能够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
阮天的领域就具有类似的特性，只不过他的领域并不具备实力提升的效果。
不过如果运用得好，无味域的效果发挥几乎不在修罗域之下。
周羽，在无味域展开的瞬间，他就感到了一阵轻松感。
身上那股燥热的疯狂气息，也不由得下降了几分。
他知道，这就是阮天的无味域在发生作用了：通过气息的扭转和改变，他们两人已经被修罗域默认为某种特殊存在，说是同化可能有些过，但是起码修罗域不会继续针对他们。
这一点，也是阮天领域的可怕性。
而周羽也明白，能够修炼出领域，并且完美开发出自身领域作用效果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蠢货呢？
很多人都以为阮天是个莽夫，毕竟他疯狂、狂躁且自大，甚至就连周羽也是这么认为。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阮天也是一个非常擅于伪造人设的聪明人：他将自己的细腻、谨慎、聪明，全部都隐藏在他刻意营造出来的疯狂与自大的性格里。外人只能看到他那种癫狂到几乎目中无人的态度，却怎么也想不到，隐藏在这表象下的那种阴毒算计。
“找到了。”阮天发出一声兴奋的笑声。
然后他很快就朝着他所发现的地方冲去。
周羽的目光微微一眯，然后背后双翼一展，冲天而起，紧跟在阮天的身后。
很快，他就看到阮天在一处平地上停了下来。
在修罗域里，除了天地皆是一片血红之外，实际上大地上并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这里呈现在所有人视野里的都是一片荒凉到完全可以说是荒瘠的大地。
别说是障碍物，就连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石块都没有。
至少，在周羽面前，他看到的就只有一片平地。
“这里？”周羽悬浮在半空中，不由得开口问道。
“嘿。”阮天没有回答，他的双眸已经变成赤红色，整个人似乎进入了某种兴奋的状态，“眼睛会欺骗人，当然感知也可以被扭曲。只是，在我的无味域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扭曲和蒙蔽我的嗅觉！”
黑色的火焰，陡然在阮天的右拳燃烧起来。
下一刻，他就一拳轰向了正前方：“给我滚出来！”
如同火海一般的黑色火焰，猛然向前喷发而出。
熊熊燃烧着的黑焰滚滚向前，赤红色的大地在黑焰的烧灼下，很快就开始消融、晶化，变成某种黑红相间、类似于琉璃结晶一般的物质。
不灭黑焰。
这是阮天在某个奇遇经历下获得的功法，也是让他能够跻身妖帅榜前十行列的重要因素。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哪怕阮天身后的族群知晓阮天的疯狂，以及担忧阮天的疯狂迟早会为族群带来灭顶之灾，可他的族群却依旧没有压制阮天的心性。因为妖盟是更比人族更讲究“弱肉强食”的地方，所以他的族群需要阮天将他们的族群带领前进，成为新的二十四路大妖族群之一。
黑焰滚滚向前。
但就在这时，一道赤红色的火焰也跟着燃烧起来。
修罗焰。
传说中，阿修罗是一群操纵火焰战斗的异类，他们所有人诞生之时就会有一道火焰在他们的体内伴生。随着他们的成长，火焰会逐渐壮大，直到阿修罗成年后，拥有了惯用武器后，这朵伴生火焰就会被他们注入兵器里，成为阿修罗们比伴侣更加亲密和更值得信赖的同伴。
王元姬将自身的功法改良为《修罗诀》，那么作为阿修罗为具特殊的修罗焰，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呢？
只是，这火焰的旺盛程度，显然并不对劲。
阮天才刚发现这一点，他的黑焰就已经被修罗焰彻底倒卷而回。
而且伴随着修罗焰的开路，一道倩影从中杀出。
看到这道倩影那一脸淡然的模样，而且身上的气息平稳，哪有周羽所说的重伤垂死模样。
“周羽！你敢背叛妖族！”阮天发出一声惊呼，当即就想要逃跑。
可是，面对阮天自己送货上门，王元姬怎么可能让他跑了。
一往无前的冲势，转瞬间就冲到了阮天的面前。
掌刀、剑指、肘枪……
只是几轮猛攻而已，阮天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所有的招架当即崩盘。
他的手脚都被王元姬直接折断，甚至还一拳捣毁了阮天的妖丹，此时此刻的阮天哪还有数秒前的意气风发。
他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变成了一条死狗。
“别这么看我，我也只是为了活命而已。”看着阮天望向自己的愤恨目光，悬浮在半空中的周羽沉声说道，“相比起你的情况，我的威胁性显然不够高。……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吧。”
阮天倒是很想开口怒骂。
只是他的声带都被王元姬一手扯断，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别忘了你之前说的话。”王元姬单手提着被她瞬间爆发所打残的阮天，冷声对着周羽说道。
“我自是不会忘。”周羽看着浑身煞气极盛的王元姬，又看了一眼死狗般的阮天，他轻轻叹了口气，“毕竟我们有心誓。”
“这次龙宫遗迹，你好自为之。以后在玄界遇到了，就各凭本事。”
周羽没有回答。
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早已做出了决定，这辈子打死都不可能再和王元姬碰面了，以后只要有王元姬的地方，他周羽就绕路走。他就不信了，玄界这么大，秘境这么多，他还会再遇到王元姬。
看着周羽离开之后，王元姬并没有收起领域。
他望着依旧一脸硬气的阮天，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希望你一会，还会如此硬气。”
说罢，王元姬就取出一个琉璃珠。
而阮天，在看到这颗琉璃珠时，脸色瞬间大变，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
只是，已经被彻底打成残废的他，又怎么可能挣脱得开。
“本来这是为周羽准备的，但是谁让他告诉了我一个惊天大秘密呢？所以，只能放过他了。不过还好，你自己送上门了，整整两百多年了，我们这次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了吧。”
130. 暴风雨
宋娜娜脸色阴沉的望着被她凿开的“乌龟壳”。
李楠不断加固强化的金属土层，终究还是挡不住发了疯的宋娜娜。
她没有动用因果律的力量，因为在定命盘的作用下，宋娜娜就算借用因果的力量，所能够发挥的效果也会非常有限。毕竟天道平衡本就是以相生相克作为力量基础，就如同阴阳两极，所以自宋娜娜于玄界诞生后，整个玄界的卜算神道便有了惊人的变化，甚至说一句短短百年内的发展就相当于过去三千年的发展，也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定命盘的出现，很快就被人发现能够针对宋娜娜起到一定的效果作用。
不过想要完全抹除宋娜娜的“金口玉律”也是不可能，最多只是起到一定的削弱作用，以及防止宋娜娜脱身。
但是定命盘制作费用极为昂贵，而且还是一次性的道具，所以若非大宗门的话，可负担不起这种消耗。
再加上定命盘的效果，无法抵御宋娜娜的“逆转因果”，因此除非真的是财大气粗或者有比较明确的针对计划，否则不会有人准备和动用这种没什么卵用的法宝。
刀剑宗会被逼得封山十年，倒不是说他们就没有定命盘，而是定命盘固然可以困住宋娜娜，可是在她“咫尺天涯”的能力下，就算困住了宋娜娜也杀不死她。而一旦让她施展“逆转因果”的话，那么刀剑宗就要赔上整个宗门数千年的基业。
郭羽不敢赌，也赌不起。
所以他选择封山十年。
但是现在的情况则有所不同。
宋娜娜不可能因为一个李楠就动用“逆转因果”，因为她李楠还没那么值钱。
可是在“金口玉律”效果被严重削弱，李楠又打算跟她硬碰硬，这就让宋娜娜有些抓狂了。
为此，宋娜娜不惜动用了另一种她特殊能力。
灵化。
灵化是灵气化的更进一步强化。
大多数走的道门术法修炼体系的修士，只要天资不是太过于愚钝，在本命实境之后都能接触到一种更加高深玄妙的特殊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术法的威力都会得到小幅度的提升，神识锁定和判断感知也会变得敏锐一些。
这种状态，就是道门所言的灵气化。
但是却很少有修士能够真正的掌握灵气化，大多数都是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在比较偶然的状态下触发的。
而如果能够真正的掌握灵气化，随时随地都能够让自己进入灵气化的状态，那么只要继续钻研下去，就有一定的可能性能够掌握更为精深的灵化状态。
在这种状态，修士的术法威力都会得到极大幅度的增幅：据保守估计，灵化状态与非灵化状态，术法的威力起码相差三倍以上，最高甚至可以达到五倍的差距。
不过灵化状态的情况下，终究是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损害。
或许道基境后，可以免疫这种损害。
但是在地仙境以下的境界，灵化对身体的损伤影响可不小。甚至如果频繁且过度的使用这一能力，还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恢复的永久损害，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修士未来的境界修为高低。
所以如今玄界，在术法一道的发展和运用上，其实是有些畸形的。
大多数天才都能够让自己进入灵气化，其中比较杰出的甚至能够灵化。而在面对同样能够灵化的对手，你不进入灵化状态，你就绝对打不过对方，可如果彼此都进入灵化状态，那么就是在拿自身的根基做赌注了。
宋娜娜的情况比较特殊。
灵化对她造成的伤害，要远比对一般修士更大，但是同样的，她能够从灵化状态下获得的好处，也远比一般的修士更强。
这就像是一柄双刃剑，在伤害对手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
只不过，宋娜娜拥有其他修士所没有的、得天独厚的优势。
那就是方倩雯。
方倩雯对太一谷弟子的疼爱和关心，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她替苏安然照顾青玉，虽然方式有点奇葩，但的确是很认真的履行自己大师姐的职责，而且青玉的实力提升程度也非常的快速，这一点保证了她未来在转化灵兽方面绝不可能出现任何差错。
至于其他谷内的弟子，那就更不用说了，丹药的供应上从来就没有短缺。
而宋娜娜，自然也是最佳受益人之一。
她有一种灵丹，是方倩雯目前所能炼制的最好的一种灵丹。
这种灵丹无法作用于修炼，也无法恢复宋娜娜的任何伤势和真气，但却可以根除宋娜娜解除灵化状态后所带来的损伤。仅这一点，就足以让这种灵丹在玄界成为炙手可热的硬通货。
只是，玄界却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东西——或者说，其实那些真正走的术修道路，例如万道宫之类的宗门，必然也会有类似的灵丹，但是在药效方面肯定不如方倩雯制作出来的品质。
紫红色的灵丹被宋娜娜一口服下。
她略显疲惫的眼神也才开始渐渐恢复了一丝生气。
从雪白颈脖处延伸出来的古怪黑色纹理，在丹药药效的发挥下，快速的消退；紫色的长发也开始渐渐的消退，恢复成原本那一头乌黑靓丽的发色，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却是不难发现，宋娜娜此时的发梢多了一些开叉，而且头发的光泽也不如之前般明亮，营养上的缺失终究无法快速的补偿。
只是，这些损害都不是宋娜娜所在意的。
她真正在意的，是居然被李楠给跑了。
那个金属乌龟壳内，早已空空如也，而从地上那个仿佛被某种酸液腐蚀的洞穴来看，很明显李楠就是从这里逃脱的。只是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逃脱的，宋娜娜却居然不知道，这一点她就有些气闷。
一道强横的气息，朝着宋娜娜的方向掠了过来。
宋娜娜回头望了一眼来人，脸上的阴沉之色才略微有所消退。
“师姐。”
“我就猜到你应该也是被人针对了。”王元姬看着战场上的狼藉，笑了一声，“看起来，你被对方戏耍了？”
“恩。”宋娜娜点头。
对于自己的师姐，她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太一谷的氛围与一般宗门不同，所以哪怕是王元姬的语气有些调侃的味道，但宋娜娜也知道这不是王元姬在嘲讽自己，而是她真的觉得相当有趣。只不过一想到这一点，宋娜娜就觉得胸口更疼了，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让自己的对手给逃跑了。
“不用在意。”王元姬摇头，“你以前遇到的对手，都是你有心算无心，天时地利都被你占了，所有你的对手除了饮恨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不过这次不一样，大荒氏族虽说是走的武道路数，但是对于术法的运用和神通的开发，他们其实没有落下，只是相对于其他妖族而言，还是青涩一些而已。”
“而且李楠本就精于土遁，以定命盘牵制住你，然后不断加固自身的防御壁垒吸引你的注意力，再利用土遁脱身，她可比大荒李家的其他族人要聪明多了。”王元姬笑了笑，“这一次进入龙宫遗迹的，都是些很有意思的家伙呢。每一个……都很擅长营造人设呢。”
宋娜娜没有询问为什么五师姐会知道对手是谁。
事实上，这种一目了然的情报，根本就不需要开口询问。
如果她真要这么做，那么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不过真正让宋娜娜在意的，是王元姬说出来的那个词汇：“人设？”
她记得，这是师父曾在谷内反复提起的词汇。
而似乎整个太一谷里，也只有眼前的五师姐和擅于布阵的八师姐对这方面最有研究，可以算得上是权威。
“恩，我遇到了周羽，那家伙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不同于在周羽面前表现出来的冷酷凶残，此时的王元姬在提到周羽这位鲲鹏血脉的族裔时，脸上倒是露出一丝笑意。
只不过这个笑意，对于熟知王元姬的人而言却很清楚，那是一种孩童找到有趣玩具的新奇和欣喜。
宋娜娜默默的为周羽点了一根蜡烛。
“师姐没什么大碍吧？”
“没。”王元姬知道宋娜娜在问什么，“对方的计划确实非常周到，但是很可惜他们错估了我的实力。……敖成死得太快了，以至于周羽不得不单独直面我的攻击，若是换了其他北冥氏族的人，或许还能坚持到阮天赶过来，到时候情况还真不好说。但可惜，这一次来的是周羽。”
一提到周羽，王元姬就又想笑了。
以王元姬的实力，若是对手铁了心要拉开距离只施展术法的话，她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能够和敖成在短时间内就分出胜负，其实还是因为敖成低估了王元姬，让她成功逮到机会，直接了当的解决了。
而周羽？
北冥氏族本就是走的术法与神通结合的修炼路数，可是周羽却偏偏走的是武道的修炼路数——这一点，倒和李楠有些相似——所以在面对王元姬时，周羽也只能硬着头皮和王元姬硬碰硬了，而结果如何，不用说也懂。
毕竟王元姬拥有天榜第二的实力，还是走的最为纯正的武道修炼体系，周羽能打得赢王元姬那就真的有鬼了。
因此这场单方面吊打的战斗，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看到自己五师姐的笑容，宋娜娜也没有再询问什么，她直接开口问道：“现在六师姐和小师弟似乎去了桃源，我们怎么办？立即跟他们汇合吗？还是说……”
“有老六在，只要不是掉进妖族设计的陷阱，他们就不会有事。”王元姬摇头，“接下来，我们来给妖族找点麻烦吧。既然他们敢算计我们，那么他们就要做好一旦被我们破局之后，必须要承受的后果。……师妹，你的领域还能展开吗？”
“当然！”
宋娜娜骄傲的抬头，脸上流露出得意且危险的目光：“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那还等什么呢？”王元姬笑了，“狩猎愉快。”
宋娜娜笑着点头：“可惜让李楠跑了。不过没关系，这笔账我迟早会和她清算的。”
一声雷鸣骤然炸响。
下一刻，整个相知林就开始变得虚幻朦胧起来。
明明相知林依旧存在于龙宫遗迹内，所有人都能过清楚的看到这片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广袤树林。
可是看着宛如因为水雾的弥漫、遮掩而显得有些朦胧的相知林，所有正试图进入相知林的人族修士却全部都是脸色猛然大变，一种恐怖的气势毫不遮掩的从相知林内散发出来，犹如一头正张开狰狞血腥巨口的猛兽。
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此刻的相知林已经产生了变化，变得相当的危险。
但是真正知道其中发生什么事的修士，却是少之又少。
而当妖族的敖蛮收到消息时，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相当难看起来了。
“虚幻域……宋娜娜！”
敖蛮知道，他安排在相知林阻挡人族修士前进的那些人手，已经没了。
……
龙宫遗迹内，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私心和野望。
但不同的地方在于，妖族这一次是有备而来，而人族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他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当然，也并非没有或者说并非不清楚。
只是天性上对于自身实力的过度自信和来源于背景身份上的傲慢，让他们下意识的认为，妖族并没有能力和他们争斗。
但事实上，妖族的布局却是早已形成了大势，只要进入龙宫秘库的那些人族修士出来后依旧不识相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来自妖族的无情围剿。到时候，他们在龙宫秘库内拿了什么东西，全部都要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或者说，按照妖族最开始的计划，这些人不管愿意不愿意，最终全部都要把秘库内的东西都吐出来。
至少，原本的计划是如此的。
假如没有太一谷的人在捣乱的话。
但现在，在接连折损了不少人手之后，妖族，或者说敖蛮也不得不考虑和整个人族在龙宫遗迹内开战的结果。
一个王元姬，一个宋娜娜，就将敖蛮精心布置的杀局撕出一道无法遮掩的缺口：他手上能够动用的人手，瞬间骤减了百分之九十，哪怕是放到整个妖族阵营里，也损失了接近百分之七十的人手。
要知道，这一次妖族虽然是以敖蛮为主，所有人都必须配合他的行动。
但是实际上，其他妖族之所以会如此配合，甚至连青丘氏族也愿意配合，纯粹是因为碧海龙王开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而且按照计划来看，他们就算听命于敖蛮的指挥，本身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
各个妖族的减员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他们一开始的预估，以碧海龙王之前答应的条件，根本就无法弥补这方面的损失——要知道，妖族们损失的人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凝魂境的强者。
对于像碧海氏族、青丘氏族、大荒氏族这等财大气粗的八王氏族而言，这点损失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二十四路大妖以下的氏族而言，其损失就非常的惨重了，尤其是像阮天身后的氏族，那几乎可以说是伤筋动骨了。
一时间，因王元姬和宋娜娜联手展开的屠戮报复行动，整个妖族阵营瞬间就有些慌乱了。
所有人都清楚，龙宫遗迹的暴风雨，来临了。
131. 争
妖族这一次过来的氏族，除了青丘氏族和碧海氏族是有目的的，其他氏族基本都是属于凑热闹的类型。
例如大荒氏族，他们是受碧海氏族的邀请过来帮下忙，而报酬则是进入龙宫秘库的机会。当然，其本身也是存了让氏族子弟多获得一些实战经验的机会，毕竟这一次碧海氏族描绘的宏伟蓝图实在是太过美好了。
可结果如何？
大荒刘家被寄予厚望，二十妖星之一，排名十九的刘浪已经死了。
妖族的情况，可不比人族。
人族可以在同一时期培育多个传承子弟，虽然因天资缘故在未来会出现不同的层次表现，但也正是这种不断缩小的筛选，让人族的未来永远都是光明的——毕竟，那些无法培育出继承人的宗门、家族，早就湮灭在历史的洪流里了。
但是妖族不同。
论其天资才情，妖族其实不比人族少，而且因为妖族那得天独厚的优势：如寿元天生就比人族多、对灵气的感应和吸收也要比人族更快等，妖族其实很大程度上是要比人族更能够适应玄界。
可是。
人族的宗门、世家，对于血亲嫡系都看得那么重，妖族在这方面只会比人族更重视。
像敖成，虽然他也有个“敖”姓，可他体内流淌的可不是真龙之血。
真正可以说流淌真龙之血的，除了碧海龙王之外，就只有他的十个子女。
所以，对于妖族而言，培育妖盟的天才是整个妖盟的共同方针，但是这些培育起来的妖族天才，相比起自己氏族的血脉族亲，地位可是有着极大的差距。至少这些并非自己族群的血亲，是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自己氏族的继承人，他们最高的成就就是成为自己氏族下一位继承人的帮手。
所以在继承人这方面，妖族和人族是截然不同的。
刘浪的死，足以让大荒刘家和碧海氏族产生间隙，而且以妖族的情况，恐怕未来数百年两家都不可能和睦——并不是大荒刘家没有其他继承人，但是刘浪可是跟敖薇、李楠、敖蛮等人处于同一时代的杰出子弟。所以当敖蛮、李楠等人在未来可以独当一面，为自己的氏族遮风挡雨的时候，大荒刘家就会出现断层了。
这一点，才是大荒刘家不满的原因。
而作为此次联合行动另一个妖族巨头，青丘氏族。
她们在感受到相知林发生的变化，以及随后收到的消息后，她们就第一时间停止了和敖蛮的联系。
死了一个敖成和阮天，周羽也遭到重创，李楠不知所踪，同时还搭上了相知林内妖族布置的数十名凝魂境强者——尽管知道那些凝魂境强者不过只是初入化相的境界，绝不可能是王元姬和宋娜娜的对手，可是在一天多的时间内尽数丧命，这个战绩就有点恐怖了。
至少，夜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份实力。
她虽说也能够轻松解决这些人，毕竟凝魂境虽然只有三个小境界，但是每一个小境界晋升所带来的实力提升，就几乎等同于之前的每一个大境界：拥有魂相的凝魂境强者和没有魂相的凝魂境强者，双方的战力差距大概就相当于成年人在揍小屁孩；而是否掌握领域的差距，则等同于开着坦克的军人和拿着木棍的原始人。
二十妖星之所以能够和其他妖帅拉开差距，就是因为二十妖星都是拥有领域且已经处于凝魂境巅峰的强者，属于半只脚都已经踏入地仙境的层次。虽然他们之间的实力也有高低之分，但是相比起其他妖帅还是有着绝对优势，说碾压或许可能有点过，但是单手吊打绝对不成问题。
所以夜莹知道，如果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她也能够轻易的屠戮数十名不过初入化相境界的凝魂境强者。
可她还真没把握和自信，能够做到像王元姬、宋娜娜一般，在一天内就如同砍瓜切菜般的将所有对手料理干净。光是找人这方面，她就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了。
这不是对自身实力的低估，而是对自身的实力有着极为清晰的认知。
王元姬的实力，绝不像万事楼公布的情报那样，她绝对是被整个玄界都低估的人。
而就连夜莹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一点，作为这次龙宫遗迹行动上的总指挥，妖帅排名里跻身前五的存在，敖蛮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呢？
……
“唉。”
一声无奈的叹息声，充满了疲惫感。
“输了。”
“还活着就不算输。”甄楽看着略显失意的敖蛮，朱唇轻启，“真正的失败，是从你死亡的那一刻开始。”
敖蛮张了张嘴，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此时的他，有一种感觉，就是憋得慌。
“我们损失了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人手，剩下的那几家也肯定不会继续支持我的行动了。”敖蛮摇了摇头，“现在，我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我们自己了。只是，距离天堑绝壁的雾壁消散还有大概一天的时间，以王元姬和宋娜娜两人的情况，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追过来了。”
“就算真的追过来，也只会是王元姬一人。”甄楽摇了摇头，“宋娜娜，因为她的特殊性，所以她是被玄界了解得最透彻的一位，她不可能有所隐瞒和保留。……王元姬这个人，的确是被你们所有人都低估了，但是我相信，哪怕就算是她，在短时间内解决了那么多人，也不可能依旧保持着巅峰状态。”
听到甄楽的话，敖蛮的眉头微皱。
不过很快，他就又舒展开了：“那甄姐你的看法是……”
“一天时间……如果我是王元姬的话，我会选择休整，以让自己的实力重新恢复到巅峰状态。”甄楽缓缓说道，“而且，我想宋娜娜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继续作战，她很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恢复状态。术修虽然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可以发挥出比剑修更强的战斗力，但是这类修士也是所有修士里最羸弱的一类。”
甄楽双眸微眯，身上流露出不同于往常的果决冷酷气息：“按照你们之前的推测，如果没有错误的话，那么宋娜娜的目标应该是锦鲤池里的阳石，这点和青丘氏族那几只小狐狸的目标冲突……所以告诉她们，要是不继续合作的话，等天堑绝壁的雾壁消散之后，那么大家就各凭本事。”
敖蛮并不愚蠢。
他虽然已经知晓自己中了宋娜娜的因果律影响，受到降智打击而做出一些错误决定，导致自己的计划出现重大纰漏。但是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情况下，很多事情也就渐渐回味过来，自然也明白甄楽这话的意思。
主动权，依旧还在他们的手上。
恰好印证了甄楽之前所说的那句话：还活着就不算输，真正的失败是从你死亡的那一刻开始。
他还没死，现在手上也还拥有翻盘的底气。
“我明白了。”敖蛮点头，不需要甄楽说得太彻底，他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是一场较量。
一场从王元姬进入龙宫遗迹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且没有任何退路的较量。
赢家通吃。
输家虽然不一定会死，但却绝对会是生不如死。
……
当夜莹收到敖蛮传来的消息时，已经是当天下午了。
她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脸色就变得相当的难看。
“怎么了，夜莹姐姐？”
“欺人太甚！”夜莹脸色难看的说道，“碧海氏族那边搞出来的烂摊子，居然要我们帮着收拾。”
“难道不能不理会吗？”青箐有些好奇的问道。
夜莹摇了摇头：“我们没得选。……你必须要进入锦鲤池。”
青箐纯洁无瑕的脸色上，流露出几分不解。
夜莹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你修炼的功法并不是我们青丘氏族的传统传承功法，而是《妖皇典》所记载的心经。这门功法非常的特殊，我们青丘氏族迄今为止也只有不到十人能够修炼……青书之所以想要夺走阳石，就是因为她修炼的也是这门功法，想要将锦鲤池的所有气运尽数转接到自己身上。”
“那我姐姐……”
“青玉小殿下也是如此，而且是有史以来天赋最好的一位，未来的成就几乎不在青乐殿下之下。”夜莹叹了口气，“修炼这门功法的人，都必须要进入圣池洗礼。但是万兽林至今还没有开启，所以……”
“等不及？”
夜莹点头：“因为青玉殿下的事，所以确实等不及了，必须让你和青书的心法境界都提升起来。”
龙宫遗迹、万兽林、天穹梧桐，之所以是这三个地方是妖族公认的三大圣地，就是因为这三个地方都有着对妖族而言极为重要的地方。
例如龙宫遗迹内的龙门，对于水泽类生物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而万兽林内的兽神湖、天穹梧桐的心叶则是对于兽蹄类、飞禽类妖族有着莫大的助益。
按照原本青丘氏族的打算，青玉、青书、青箐都会前往万兽林的圣池经受洗礼，只有这样她们所修炼的功法才能够更近一层。但是没想到的是，万兽林还没到开启时间，被寄予厚望的青玉就陨落了，这就让青丘氏族有些坐蜡了，几乎是直接下令严禁族内血裔外出。
不过随着龙宫遗迹的开启，碧海龙族的上门求援，想到了锦鲤池妙用的青丘氏族，于是就让夜莹负责带队。
若不是实在联系不上青乐的话，此时也不会是夜莹带队，而是会由与空不悔平起平坐的青乐负责。
妖族在如今年轻一代的妖帅榜上，排名前五的都不是易与之辈。
点苍氏族的空不悔、青丘氏族的青乐、碧海氏族的敖蛮、幽影氏族的罗琦、森野氏族的唐芸，就是如今妖盟年轻一代的领头者。其中，又以空不悔和青乐这两人为最，毕竟这两人的名头之大，哪怕就算是在人族那边也是有所见证——他们是妖盟唯二登上人族天榜的妖族。
不知夜莹内心的具体考量，青箐也不敢随意开口。
相比起青玉，青箐的天赋其实是要有所不如的，甚至比起青书都要略微逊色。
若不是青玉陨落的话，其实青箐是不够格获得“殿下”的称号。
妖族还有一点不像人族，那就是哪怕妖族的族群血裔亲眷众多，但是有些称号名头，也必须得依靠他们自己去争取，不像人族世家那般，只要是家主子嗣就一定会有个名头。
这一点，尤以青丘氏族、大荒氏族、点苍氏族为最。
像青丘氏族，出身王狐一族的青字辈血裔可不少，但为什么只有青乐、青书、青箐等数人能够得称殿下？
天资是一回事，更多的还是要看她们自身的底蕴和实力。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野心。
青箐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人脉和底蕴，甚至就连天资都不如其他人。
随着青玉的追随者都被青书蚕食一空，以及青玉的身死，青玉这一脉几乎可以说是一蹶不振。倘若青箐不站出来的话，那么她们这一脉就只会成为其他几脉壮大的养分，到时候下场如何，妖盟的历史可没有少记录。所以哪怕青箐再怎么知道明知不敌，她也必须得站出来扛旗。
有时候，妖族的世界就是如此血腥。
青箐转过头望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两名老妪，眼里有着几分不舍。
“小主不用为我等担心，老身这残躯本就是用于此刻。”
“小主，我等走后，你要保重。”
“两位姥姥……”青箐张了张口，似乎想要阻止两人。
这两位老妪，已经是青箐这一脉在凝魂境这个境界里，最后能够拿得出手的底牌了。
但是不等青箐开口，左边那名老妪就已经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哪怕她牙齿已经掉光，脸上也满是皱纹，笑起来显得非常不好看，一点也不符合青丘狐族的美艳，可是在青箐眼里，这依旧是最美的微笑：“夜莹小姐，我家小主就拜托你了。”
“我明白的。”夜莹点头，“昔年受到五公主不少照顾，夜莹不是白眼狼。”
两位老妪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就走了。
“青箐小姐，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你必须得加快步伐了。……最起码，你得赶在青书夺走锦鲤池的阳石之前，进入锦鲤池，让你的气运得以改变。”
132. 一样都是开挂的人生
“没事吧？”王元姬看着脸色苍白的宋娜娜，不由得开口问道。
“还好。”宋娜娜轻笑一声，本就足以让人惊艳的面容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一瞬间的她竟是变得明艳不可方物。
就连王元姬，都不由得失神了瞬间。
这一刻，她想起了黄梓最常说的那一句话：这该死的甜美！
“师姐？”
“没什么。”王元姬微微摇头，“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噢。”宋娜娜不疑有他，略微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了。
因为特质上的特殊性，宋娜娜的存在虽不说是整个玄界的禁忌，但也的确算是神憎鬼厌那种。
她和苏安然不同。
苏安然是只要不随便插手某些事情，安安静静的呆着，还是能够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可宋娜娜只要在一个地方呆着，哪怕她什么都不干，周围的气运也会因她的到来而改变——并不是往好的那方面改变，她会不断的汲取周围范围内所有生物的气运加固自身，从而导致一定区域范围内的生物都陷入厄运缠身的环境。而且因为这些生物的气运变差，周围的环境自然也会因他们的存在而导致出现各种不可预估的问题。
最经典的案例，就是当年黄梓让宋娜娜去一个大宗门潜伏。
结果才十几年的时间，这个曾位列三十六上宗之一的大宗门就彻底废了，如今都还在入流和不入流之间挣扎着。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宗门的弟子是真的相当顽强，到现在还在寻找宋娜娜这位失踪的门主，希冀找到门主之后就能够复兴宗门。
对此，宋娜娜表示爱莫能助。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从那之后，宋娜娜就没有回过太一谷，甚至不会在一个地方逗留太长时间。
道门至今都无法解释宋娜娜身上的特殊情况。
佛门倒是认为，这是业报缠身，属于诅咒。
不过在被黄梓提剑上门，找他们的方丈聊过人生后，大日如来宗就再也不提宋娜娜的事了。
所以，就算是太一谷的弟子，其实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宋娜娜了。
或许方倩雯还时不时会和宋娜娜见面，但至少同样一直在外游历，很少回谷的王元姬，是真的有近百年没见过宋娜娜了。
此时仔细看后，她才发现，自己这位九师妹似乎又变得更漂亮了。
“师妹，你是不是……皮肤变好了？”
“没有吧？”宋娜娜有些懵逼。
王元姬却是开始以一种打量的目光扫视着宋娜娜，这让宋娜娜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
下一秒，宋娜娜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攀在了她的胸上，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胸口处传来的酥麻感和挤压感，却是让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嘤咛：“师……师，师，师姐！你干什么！”
“这弹性！还有这规模！”王元姬发出惊呼声，“你果然又长大了！”
“师姐！”宋娜娜脸色瞬间变得绯红起来，“你在说什么呢！”
“不会有错的！”王元姬抬起头，一脸认真的望着宋娜娜，“你又变大了！而且还变白了！变得更好看了！”
宋娜娜没好气的拍开王元姬那不安分的双手：“师姐！你够了啊！”
“诶？”王元姬眨了眨眼，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脸上露出几分不甘，“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宋娜娜已经不想搭理自己这位五师姐了：“师姐，现在我们还没安全呢，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啊？”
“这就是正经事！”王元姬咬牙切齿。
太一谷九女里，当属宋娜娜的身材最好，也是最完美的，这一点是整个太一谷所有人都公认的。
她就仿佛是集齐了上天的所有宠爱，长得最漂亮、身材最好、气质最佳、气运最强……等等，几乎所有能够想象到的美好全部都汇聚于她的身上。很多时候，在面对宋娜娜，太一谷的诸女都会不由自主的陷入怀疑人生的怪圈。
你说，大家一样都是开挂的人生，怎么还有高低不同呢？
而宋娜娜在看到王元姬的动作，就知道自己这位五师姐又在想什么了，于是不由得开口说道：“五师姐，你现在起码比二师姐和四师姐好吧？她们两个都没有说什么。”
如果说，宋娜娜的身材在太一谷里是当之无愧的王。
那么上官馨和叶瑾萱就比较可怜了，没有凹进去已经算是老天的仁慈了。
王元姬看着宋娜娜，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一直觉得，上天都是公平的。它给予了你一样东西，就必然会拿走属于你的另一样东西。”然后，她又看了一眼宋娜娜的身材，不由得撇了撇嘴：“当然，你不算。……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宋娜娜也是一脸的无奈。
太一谷几位师姐，性格各异。
例如大师姐方倩雯就非常的温柔，完美诠释了“女人是由水做成的”这句话——不管是平时的一举一动，还是她生气发怒后或者伤心难过的样子，那是真的给人一种“大师姐就是水做成”的印象。
而像三师姐唐诗韵，很多人都觉得她是最不讲道理的。
但实际上，三师姐才是整个太一谷里最讲道理的那位，她甚至比大师姐还讲道理，从来就不会恃强凌弱——前提是太一谷的弟子没有受到欺负。只不过她的性格特征也非常明显，那就是霸道，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太一谷里最霸道的人，尤其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
除此之外，像四师姐的小心眼、六师姐的冷漠、七师姐的贪婪、八师姐的狡诈，几乎都可以说是她们性格上最明显的特征表现，而且还是从不掩饰的那种。
而如果要说谁最像黄梓，几乎可以说是深得黄梓神韵的，那就是是非王元姬莫属了。
她才是太一谷里最不讲道理的那位。
只是她隐藏得相当完美，就像黄梓说的，王元姬很懂得如何给自己进行人设营造，所以她的形象和声誉在玄界是最好，也被玄界认为是最好理解、最好识别，甚至整个玄界都认为太一谷王元姬是最没有秘密，被整个玄界了解得最为透彻的人。
但只有同为太一谷的其他人才知道，这些都是王元姬刻意表现出来的。
是她想要让你们知道这么多，所以你们也就只能知道这么多了。
所以此刻，宋娜娜觉得自己有很多想要反驳的话，可是她也知道，就算她说出来，哪怕是真的有道理，自己这位五师姐也不会听，谁让她是最不讲道理，可是偏偏又是歪理最多的那位呢？
所以宋娜娜已经认命了。
为什么一样都是开挂的人生，可是自己和五师姐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宋娜娜有些苦恼。
然后就在她略微有些失神的这一瞬间，来自身体上的异样让她又急又气：“师姐！你真的够了啊！”
“不够！”王元姬一脸的理直气壮，“我所没有的，一定要在你这里体验一下！”
“我还是个病号！”
“啧！”王元姬撇了撇嘴，在听到宋娜娜说自己是病号后，她才勉为其难的停手。
在玄界，几乎就不存在相同领域的能力。
哪怕就算是看似相似的领域，但实际上在功效方面也有或多或少的区别，不可能做到两个领域完全一模一样。
而且很多时候，领域都是一名凝魂境修士的底牌，除非是那种强大到近乎于无解的领域，否则的话一旦展开领域争斗的话，是绝不会让外界获得自身领域的情报。
不过宋娜娜不同。
她几乎可以说是被整个玄界放在显微镜下的生物，所以关于她的各种情报几乎从来就不会有所欠缺。
因此，整个玄界对于她的领域能力也非常清楚。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宋娜娜的领域是属于比较无解的那一类。
虚幻域。
这就是宋娜娜的领域。
这个领域是目前玄界已知的最大领域：它的覆盖范围极广，迄今为止玄界的修士都还没弄懂宋娜娜的虚幻域所能覆盖的范围到底有多大。但是根据已有的情报证实，虚幻域的最大覆盖范围应该不会低于一千平方公里，这个范围就相当惊人了，要知道这几乎是二分之一的上海范围了。
而且虚幻域这个领域的特殊性，是明明存在于现界，但却又是被独立隔离开来的。
也就是说，一旦被宋娜娜拉进领域里，那么没有宋娜娜的认同，这些进入领域内的人根本就出不来。而且最离谱的，是其他人就算能够看到在领域内的人的战斗过程，他们也没办法进行任何支援，因为两方所处的空间是截然不同的，这就导致了哪怕其他人进入了虚幻域的范围，可如果宋娜娜不允许的话，这些人根本就进不去虚幻域。
这种特性，几乎已经算是带有一点小世界的性质了。
地仙境强者的小世界，就是已经于玄界隔离开来，开始形成属于自己的独特内世界，是不存在于玄界的地方。
而虚幻域，则是介乎于这两者之间：既看得见，但却摸不着。
这也是为什么妖族那边听闻到宋娜娜开启虚幻域后，脸色会变得那么难看的原因。
因为当虚幻域展开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失去一切支援手段了，除非宋娜娜愿意解除领域，否则的话他们都只能坐蜡。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虚幻域对宋娜娜的负担可不小。
维持这样的领域一天时间，她起码需要损耗百倍甚至是千倍于此的精力和真气，而如果精力真气都不足，又不愿解除领域能力的话，那么宋娜娜就必须以支付生命力的代价来维持领域。
这一点，大概是让玄界诸多修士都略感安心的消息。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宋娜娜所消耗的寿元，可不是一般的寿命，而是命数。
是那种少一天，就真正少一天，再也无法恢复的寿元——当然，也不是真的无法恢复，只不过没有人会往命阵去想，毕竟这是犯忌讳的。
可王元姬和宋娜娜也正是利用这种灯下黑的心理，大肆掠夺了相知林内数十名修士的命数。
不过很可惜的是，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妖族修士都能够被凝练成足够份额的命珠。
能够被安排在相知林当这个拦截工作的，虽说实力都算是有些保证，可终究不是各族里的精英，基本都是属于没什么前途的弃子，所以这些妖族的死亡，虽然会对龙宫遗迹内的妖族阵营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但是如果放到整个玄界的妖族阵营，别说是伤筋动骨了，最多也就是让他们感到有些微的惊讶而已，连肉疼都算不上。
当然，如果是放到各族群的内部派系斗争上，那就不一样了。
像青箐的青丘五公主一脉，那就不止是肉疼那么简单了，而是属于大出血的程度了。
这一次在相知林的反杀，王元姬一共收集到了二十颗命珠和两颗定命珠，如果不是放了周羽和让李楠跑了的话，那起码就是四颗定命珠入手了。
但不管怎么说，大道盘命阵的筹备工作，也已经完成了几乎一半。
不过王元姬也很清楚，接下来的另一半筹备工作，才是最困难的。
毕竟现在其他妖族已经有了戒备，想要拿他们的命数炼制命珠是不太可能的，搞不好这事一旦传出去的话，太一谷就会被整个玄界围攻了——在利用命阵逆天改命这件事上，整个玄界的态度都是一致：一旦发现，就会遭到整个玄界所有修士的围剿，绝不存在任何回旋的余地。
当然，如果你没被发现，自己私底下偷偷搞的话，没有证据谁也没办法奈何。
所以在利用相知林和虚幻域，以及王元姬的修罗域等多重遮掩后，也总算没有浪费宋娜娜的虚幻域。
而此时，宋娜娜和王元姬都还没有离开相知林。
因为宋娜娜刚刚结束了虚幻域，她现在正处于极为虚弱的状态，哪怕有方倩雯提供的各类速效灵丹，但想要恢复到巅峰状态，起码也还需要两、三天的休息时间，这一点是没办法节省的。
同理，王元姬也起码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但就在此时，王元姬的脸色却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了？”注意到王元姬的脸色变化，宋娜娜不由得开口问道。
“敖成是要跟我们争时间了。”王元姬冷哼一声，“他知道我们起码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所以他让人过来缠住我们，拖延或者阻止我们的恢复。……他不玩阴谋，改玩阳谋，还正好命中了我们此时的弱点。我可不相信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计划。”
宋娜娜听到这话，张了张嘴似乎打算说什么。
但是王元姬却完全不给宋娜娜开口的机会：“别和我说些没用的废话，你是我师妹，这个时候我是不可能丢下你不管的，哪怕我知道以你的气运肯定能够活下去。但是活下去和重伤侥幸存活的概念是不一样，别以为这些年没见过你，我们就不知道你都是怎么过的。”
叹了口气，宋娜娜没有争辩这个话题，而是开口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我被拖延在这里，短时间内恐怕是没办法离开了，我可不相信敖成安排过来拖延时间会是废物。”王元姬冷笑一声，“不过正好，定命珠还差五颗，我倒是希望这些妖族能够给力点，别再来一堆废物了。……四、五十名凝魂境妖族，结果够资格凝练成命珠的才二十位，更不用说定命珠了。”
“一群废物。”
看着五师姐面露怒色的模样，宋娜娜却是掩嘴轻笑一声：“不过，六师姐和小师弟怎么办？”
“你别看老六虽然很冷漠的样子，但她是面冷心热，她肯定能够照顾好小师弟的。”王元姬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坏笑，“至于小师弟……嘿，如果真的不行，我就让他去龙门那里逛一圈。”
“去龙门逛一圈？”宋娜娜眨了眨眼，“这对小师弟而言，会非常危险吧？”
“你当他‘天灾’的称号是假的啊？”王元姬白了宋娜娜一眼，“你信不信让小师弟去龙门，最紧张的就是碧海氏族？当然，如果让北海剑岛的人知道，他们的态度恐怕就真的不好说了。”
说到这里，王元姬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北海剑岛不像宗门，更像是商会。
他们的经济支柱产业就是试剑岛和龙宫遗迹。
如今试剑岛被苏安然给毁了，所以一旦让北海剑岛知道苏安然还打算毁了龙宫遗迹的话，哪怕他们和黄梓交好，这层关系也绝对不足以让北海剑岛站在苏安然这一边。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北海剑岛彻底倒向了碧海氏族。
要知道，当年北海剑岛差点被邪命剑宗攻破山门时，就是碧海氏族施加的援手。
所以北海剑岛和碧海氏族之间的关系，可要比外界所想象中的更加亲密。
这才是王元姬最担心的地方。
尤其是，这一次北海剑岛的领队者是朱元。
133. 为什么我的挂就跟别不一样？
朱元，虽说是玄界最近两三百年新崛起的人物，但是因为万事楼并未更新新一代的榜单，所以他比较倒霉的和上官馨、唐诗韵、空不悔等等一系列玄界妖孽并进了同一个时代。
论资质，他不算差，绝对足以担得起“天才”这个称呼。
只可惜的是，他出生的时间不对，在有唐诗韵、空不悔、叶瑾萱、许玥等等一众剑道妖孽横压的情况下，他注定是黯淡无光的。更何况哪怕就算是在北海剑岛里，他也没有强到足以横压整个宗门其他同门，不说如今挤入当世剑仙榜第九名的韩不言，就说能够与朱元齐名的，就还有三人，所以他自然无法担任北海剑岛这一代领军人物的桂冠称呼。
但是，在整个北海剑岛如今年轻一代里，他却是最心狠手辣的一位。
他没有身为名门大宗弟子的自觉。
对他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至于过程根本就不需要考虑。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的行事手段往往比较偏激，甚至经常被玄界认为太过于邪道——若非在一系列的审核里，证明他的确身家清白，且没有和魔门、左道七门联系的话，许多人都以为他是魔门或者左道七门安插到北海剑岛里的内应。
但不管怎么说，朱元在玄界的名头，的确比韩不言更大。
只可惜，这名声不是什么好名声。
所以北海剑岛往往都不怎么愿意放这条疯狗出山门。
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考虑，这一次进入龙宫遗迹的，却是由朱元担任领队。
王元姬不喜欢这个人。
若是她在苏安然身边的，那么自然可以无视这个人。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和宋娜娜都被拖在了相知林，妖族摆明了就是哪怕用人海战术去堆，也要把她们两人牢牢钉死在相知林，不给她们有任何插手或者干扰妖族计划的事情。
所以，当魏莹和苏安然收到来自王元姬的传讯时，苏安然其实是有点懵的。
“师姐。”
“唔？”
“五师姐的意思是……”苏安然想了想，然后还是开口问道，“让我们两个本命境，去和一群凝魂境的交手？”
魏莹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差不多吧。”
“打得过吗？”
不是苏安然不自信，怎么说他也觉得自己是一个挂逼，可奈何玄界这种地方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推论。
在他穿越来到玄界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怎么也会是个天资纵横的天才。
小说里不都这么说的吗？
然后他穿越过来了，结果却发现自己居然受到地球花花世界的影响，无法静心修炼，这种情况别说就算天资纵横了，就算是谪仙转世都没用。而且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这个世界居然有个和自己是处于同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前辈？
有老乡，而且人还挺不错，苏安然觉得自己的运气应该算是比较不错了。
毕竟他还有个外挂嘛。
可结果呢？
苏安然发现，有挂的不止自己一个，整个师门每个人都是挂逼。
而且这挂逼和挂逼之间，差距还有点大。
二师姐、三师姐、四师姐就不说了，重生党，前身本来就是天才，如今重活一世，吸取了前世的教训少走许多弯路，所以出道即是巅峰，苏安然还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重生党嘛，肯定要弥补遗憾，站在世界之巅的。
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接着呢？
不算自己，五师姐、六师姐也是穿越而来的，可结果这两人是不同的平行世界，那个世界的历史发展轨迹有点歪。于是这两人比自己更容易适应玄界的环境，而且离谱的是她们也都带着一个系统穿越，虽然功能单一，可也正因为功能单一，所以专业性强啊，这让她们的发展就显得非常稳当了。
而苏安然本以为，重生党、穿越党有点特殊是正常，这当地土著怎么也得收敛点吧？
小说不都是外来人依靠金手指吊打土著嘛。
可结果如何？
身为土著的大师姐有个随身小姐姐、七师姐莫名其妙的就精通了各种锻造技艺、八师姐的脑子里有个记录了各种阵法的图书馆。凭借这些金手指，只要她们愿意的话，那小日子可不要太滋润了。
而且最尼玛离谱的是什么？
是九师姐！
那已经不是挂逼，而是bug了。
为什么这么说？
宋娜娜在第一纪元时期，和上官馨是同一个部落的，只是随着部落的灭绝后，上官馨直接重生到了眼下。而宋娜娜却是重生到了唐诗韵所在的第五纪元时期，成为唐诗韵的师妹。之后因为一次秘境历练，唐诗韵死了，重生到了眼下的第三纪元，成为上官馨的师妹，但是宋娜娜却穿越到了另一个类似于玄界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她在那个世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当她在那个世界死亡之后，她就来到了如今的第三纪元，成为了太一谷在苏安然到来之前的小师妹。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
苏安然当初在这个消息后，他的内心是有点小崩溃的。
毕竟，一样都是开挂的人生，可自己的师姐们咋就那么牛逼呢？
是我开挂的方式不对，还是我的挂天生就别人不一样？
苏安然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算是接受了这种设定。
别说，一旦接受自己有九个如此特殊的师姐的设定后，还挺带感的——苏安然是不会承认，自己拿剑仙令砸人给砸爽了。但是同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安然也渐渐意识到，在玄界里，就算有挂也不可能让自己瞬间无敌起来，毕竟这不是无敌挂，他只能缩短自己成为强者所需要花费的时间。
他来到玄界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
而且如今进入龙宫遗迹的都是什么人？
不是二十妖星，就是天榜大人物。
苏安然不妄自菲薄，但也不会目中无人。
所以魏莹知道，苏安然问这话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打不过。”
“如果是那种初入凝魂境的，你还可以试着交手一下，毕竟小师弟你的情况比较特殊。”魏莹解释道，“但是哪怕是初入化相，对方的魂相没有凝练完毕，你也很可能不是对手。……我差不多可以对付两个这样的对手。至于那些已经凝练出魂相的，就算是我，也完全不是对手，更不用说那些掌握了领域的凝魂境强者。”
连魏莹都这么说了，苏安然就不做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他现在的实力，连自己这位六师姐都打不过。
“那怎么办？”
“五师姐也说了，实在不行就往龙门那边跑。”
“龙门？”苏安然楞了一下，他眨了眨眼，“五师姐是认真的？”
“是的。”魏莹点头，“如果真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会让小白与你同行，有小白载你的话，你的速度可以快上不少。”
小白，就是魏莹身边那头老虎灵兽。
据说魏莹是要将其培养成白虎，那是与青龙、朱雀、玄武齐名的圣兽。
按照魏莹的说法，灵兽的培育工作并不容易——虽说前期容易，但是这些灵兽生物自身的基因锁可不那么容易解除，想要更进一步的发展，就需要一些新的基因碎片来进行刺激和突破进化。
虽然苏安然表示，在一个玄界里听到关于“基因工程学说”的术语，让他觉得非常奇怪，不过毕竟这是来自科研发展未来的平行世界的魏莹，所以他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画风。
但也由于他很快接受这种画风说法，所以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六师姐的未来道路有多么难走。
小青想要揭开眼下的基因锁，就必须要跃过龙门，或者获得一滴真正的真龙血。
同理，小白的话则必须要进入万兽林的圣池，小红则需要天穹梧桐的心叶。
可以说，魏莹想要把自己的灵兽培育起来，妖族的三大圣地她就必须要全部去一遍。
如今龙宫遗迹还好说。
但是万兽林一直都被妖族牢牢的把控住，而天穹梧桐秘境则一直在凤族的手中。
前者还好说，无非是利益交换，总有进入的办法。
但是天穹梧桐就不同了。
这个秘境的入口虽然是被凤族把持，可凤族并没有加入妖盟，他们也从来就不跟玄界的其他修士交流，完全就是一个圈地自萌的状态。所以除非持有凤凰翎，否则的话想要进入天穹梧桐秘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魏莹是有一根凤凰翎的。
那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拿到的。
可她却一直都没有前往天穹梧桐秘境，由此可知这个秘境的危险性。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来桃源本来就是纯粹为了找青书的麻烦，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她，这只小狐狸倒是挺狡猾的嘛。”魏莹转移话题，脸上流露出几分饶有兴趣的神色，“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有野心，很有意思的家伙。”
苏安然、魏莹两人，自和赤麒分别后，就直接来到了桃源区域。
因为根据魏莹收到的情报，青书并没有进入龙宫秘库，而是带着她的一众追随者手下来到桃源，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目前唯一已经打听出来的消息，就是青书也对锦鲤池的阳石感兴趣，为此她甚至花费重金聘请了袁飞和许渡两位二十妖星的狠人来协助自己。除此以外，她身边还有三位凝魂境的强者，其中一位是已经凝聚魂相，另外两位虽说是凝魂境，不过却是属于魏莹之前所说的能够一打二的程度。
原本在这种实力差距下，苏安然和魏莹自然不会来找青书的麻烦。
他们虽然是太一谷弟子，而且也的确嚣张，但这可不代表他们两个人没脑子。
在明知道实力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下，还来找青书的麻烦，那就是千里送了。
所以在详细的打听一番，确认了袁飞、许渡已经那名凝聚了魂相的青丘狐狸都不在青书的身边后，魏莹和苏安然两人才会直接摸到桃源这边，准备解决青书。
按照计划，青书身边仅剩的两名初入凝魂境强者，将会由魏莹负责解决。
而剩下的那些本命境小妖，就由苏安然自己负责了。
原本的计划，的确是如此。
不过现在，在收到王元姬的通知后，苏安然和魏莹决定稍微修改一下计划。
那就是，在朱元或者其他凝魂境强者赶回来，并且捉拿住他们之前，把青书这件事解决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机会，就只好等以后了。
这一点，苏安然非常清楚。
他是绝不会拿自己师姐的性命来开玩笑。
“她很聪明。”苏安然开口说道，“她能够趁着青玉一时不察，就直接将她的势力彻底吞并并且完全架空了她，这样的人也的确配得上她的野心。”
“青书是青丘三公主的后代，青玉是青丘五公主的后代，两方有所争斗也是正常的。”魏莹耸了耸肩，“虽说青丘氏族并不流行养蛊，不过上一辈的人也不会干扰年轻一代的争斗，甚至还会有鼓励的意味。其中，青丘氏族又以长公主、三公主那一脉的争斗最为激烈和血腥，青书能够在这一系列的斗争里获胜，不管是才智还是天资必然不低。”
青丘氏族，除了九尾大圣之外，其下还有六位王狐一族的妖王。
每一位王狐一族的妖王自成一脉，所以一共有六位公主。
从这一点上来看，青丘氏族其实是有些类似于世家的：九尾大圣就是家主，六位王狐妖王就是世家里的六房。她们虽然会一致对外，但是内部之间彼此也是会有不同的竞争。
只是与一般的世家竞争模式不同。
年轻一代的王狐子嗣，都会被丢到一起，她们彼此之间必须要互相争斗，只有最终获胜的那人才能够成为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而且这种争斗成长，在未来接任公主之位的时候，自然也会成为六房里的领军人物——这种一代接一代的影响力，才是青丘氏族能够保持长久不衰的原因。
而一直以来，青丘六脉公主的领军人物，一直都是在长公主和三公主这一脉里诞生。
上一届的六公主领军人物，就是长公主一脉。
所以这一次，三公主一脉是真的憋足劲，准备拿下这个年轻一代领军人物的头衔。
134. 青书
很多人都以为，是先有九尾大圣，之后才有青丘氏族以及六脉公主。
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九尾大圣的名讳，已经没人记得了。
就连青丘氏族也都早已忘记。
但是有一点，整个青丘氏族都未曾忘记的，那就是九尾大圣其实是出身于三公主一脉。
这也就导致了青丘三公主一脉的人，素来比较目中无人。
一直到长公主一脉诞生了一位妖孽后，才压制住了三公主一脉的嚣张气焰。之后在对方接任长公主头衔后，其强势且凌厉的作风，更是压得其他五脉都有些喘不过气，就连妖盟其他氏族都知道青丘氏族诞生了一位作风相当与众不同的长公主——几乎所有妖族都曾认为，她很有可能成为青丘氏族的第二位大圣。
曾。
因为自她成为长公主后，至今已经过去了四千年，其他五脉公主都先后更换了两代人，唯独她还依旧把持着长公主的位置。
可是，她也始终未能踏破最后一步，成为青丘氏族的第二位大圣。
不过整个妖盟，也没有人敢小觑这位青丘长公主，或者说没有人敢小觑长公主一脉。
因为长公主一脉不仅有她，未来也还有她的女儿，青乐。
这位可以说已经被内定为长公主一脉的下一位继承人，便是和空不悔一样，是唯二能够在人族天榜上站稳脚跟的妖族。同时也是妖族二十妖星之一，妖帅榜排名第二的半步大能。
假若没有意外的话，青丘氏族其他五脉公主还将继续被长公主一脉压制，直到新的强者诞生。
不过有意思的是，属于青乐的“年轻一代”即将结束了——玄界妖族按照每千年一个轮回计算，属于新一代年轻妖族的时代即将来临，而属于空不悔、青乐等年轻妖族的时代，也即将结束。不过这并非有意思的地方，真正有意思的是，当妖族这一次新世代开始的时候，也恰好是人族整体更换新榜单的时候。
换句话说，当妖族迎来新世代的同时，正好也是上官馨、唐诗韵等横压了整个玄界年轻一代修士的狠人退场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当敖薇、罗娜、青玉三人出世的时候，会吸引整个妖族所有目光的原因。
因为属于他们这一代年轻妖族的时代，已经开始降临了。
尤其是，青玉还有一个“玄界年轻一代术法第一人”的名头。
要知道，这个名头可不仅仅只是在说妖族，同时还包括了人族。
正是因为青玉的横空出世，再加上目前长公主一脉似乎在诞生了青乐后，就用尽了毕生运气一般，陷入一种后继无人的境地，所以青丘五公主一脉的狐狸们才会感到一阵扬眉吐气，毕竟青丘氏族这年轻一代里，的确是只有青玉在独领风骚——虽然她是妖盟年轻一代三位大圣后裔里，最没什么存在感的一位，但那也是因为拿她和敖薇、罗娜相比，若是和其他妖族年轻一代的弟子比较，青玉那可是太有优势了。
这种状况，直到传来青玉陨落的消息后，一切才开始发生变化。
长公主一脉自青乐之后，就陷入一种后继无人的境地，两名出身于长公主一脉的青字辈弟子毫不起眼，不说她们那位在妖族里闪耀了近千年的姐姐青乐，也别说如今同辈里的天子骄子青玉，就算是和青书相比，都显得有些不足。
而二公主一脉、四公主一脉的子弟素来中庸，也没什么竞争性可言。
六公主一脉已经连续两个千年都没有子嗣出世参与竞争，若非如今的这位六公主是整个青丘氏族里实力仅次于长公主的，青丘氏族自身都快忘了自己氏族里还有一位六公主。
所以，出身于三公主一脉的青书，就很有想法了。
青玉活着的时候，青书最多也就只敢做点小动作之类的，例如偷偷的拉拢青玉的人，然后直接架空青玉，以此来表现自己的能耐，借而取得氏族内宗亲长老们的注意力，以换取更多的修炼资源。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青丘氏族的发展模式。
青丘氏族的发展模式，很像人族的世家发展模式。
所以六脉公主，在退位的时候，她们是转而进入青丘氏族的宗亲堂，成为宗亲长老。
这些宗亲长老的职责，就是负责培育、考核氏族里的年轻狐狸们：青丘氏族会将所有年轻的小狐狸们聚集到一起，不管是出身于王狐的金玉锦毛狐一族，还是夜狐、火狐、碧眼凶狐、白玉雪狐等等旁支，全部都会集中到一起接受宗亲长老的教育，然后一直到通过考核后，才允许这些年轻的狐狸们回归到自己的族群。
在这个过程里，身为王狐一族的小狐狸们，可不仅仅只是在学习那么简单。
她们同时也是在为自己的未来争取盟友、同伴，建立起自己的关系网，形成属于自己的势力圈、情报网络等等；而其他旁支狐狸族群的年轻狐狸们，他们在这里除了最基础的修炼学习外，同时也是在考验他们的眼光，毕竟从宗亲会这里离开，关系网基本也就已经确定了，所以他们的投资到底是否能够成功，这也是一个需要验证的地方。
并不是长公主一脉强，所有旁支族群就会投靠到长公主一脉。
因为长公主不可能永远都坐在那个位置上，她终究有一天也要把位置退让给下一代，然后进入宗亲会。
青书，就是在宗亲会里，成功的架空了青玉的实力，将她所有的支持者、追随者都拉拢到自己的身边。
甚至一度逼得青玉非常狼狈。
因为宗亲会可不会因为青玉有一个“玄界年轻一代术法第一人”的名头就偏颇她，她的势力既然被青书给架空了，那么就只能证明她是不合格的：将来当个打手可以，但是想要统帅族群那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次天元试练里，青书才会是领队，青玉就只能是一个参与试练的成员。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那场试练会导致青玉身陨。
青玉的死亡，对于青丘氏族无疑是非常大的损失——不管是强势的长公主，还是如今有了“公主殿下”称谓的青乐，甚至是其他几脉，都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好事。毕竟青丘氏族虽然内部一直保持着竞争，以刺激整个族群不要堕落，但是她们从来就不会针对自己人下黑手，所有的一切竞争都被控制在一个合理规范的范围内。
不过这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
至少，青书就从来没这么想过。
在宗亲会里，青玉就是她最大的对手，也是她想尽一切方法都要超越的目标。
而如今，青玉身陨，青书表面上自然不会有什么表示，但是私底下她却是要笑开花了。
失去了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她无疑就成为了这一代里最出色的一位。
野心，自然也就无可避免的膨胀起来了。
她想要更多的东西。
仅仅只是一个“年轻一代领军人物”的头衔，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是以，当氏族决定让她和青箐一起进入龙宫遗迹，进入锦鲤池改善自身的气运时，青书就将主意打向了锦鲤池内的混沌阳石。她想要拿走这块阳石，让自己的气运可以得到不断的滋补改善，拥有更强的气运，继而能够获得更多的好处、资源，让自己的实力更快的提升。
因为青书认为，宋娜娜既然可以拿走混沌阴石，那么她凭什么不能拿走混沌阳石。
甚至更进一步的认为，长公主之所以至今都未能突破那最后一步，成为青丘氏族第二位大圣，就是因为她时运不济，始终找不到踏出最后一步的方法，所以才会被卡住。
但是她青书是什么人？
她可是出身于曾经培育出九尾大圣的三公主一脉，她才是整个青丘氏族里，最接近九尾大圣的血亲后裔，所以就算青丘氏族要出第二位九尾大圣，也必然会是她们三公主一脉的人，哪轮到其他几脉什么事啊？而三公主一脉里谁最有希望，那么肯定是非她青书莫属了，除此之外还能有谁有这个资格吗？
没有！
“该死的，我花了那么多钱请袁飞，他现在说他要单独行动？”
青书因为计划被打乱的缘故，神色显得有些难看，这让她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狰狞，让她的姿容显得有几分扭曲。
但是此时，却没有人敢在这点上反驳青书。
她身边此时一共跟了十个人，除了两名凝魂境强者之外，剩下的人手实力都比较一般，其中好几位甚至连本命境都没有。
这些人的修为如此之低，却能够被青书带在身边，也由此可见青书对这几人的重视程度了。
“根据情报，好像是敖蛮殿下的计划失败了，所以现在需要抽调大量的人手前去相知林堵截王元姬和宋娜娜，袁飞阁下并不想介入到这种事情里，因此才选择单独行动。”一名凝魂境强者开口回答道，“玉离小姐和许渡先生……好像也被征调了。”
“那夜莹和青箐那个小贱人呢？”
“青箐殿下身边两位姥姥也被征调了。”青书可以说青箐是小贱人，这位凝魂境强者可不敢这么说，“现在青箐殿下身边只有夜莹小姐在保护着。”
“保护！？”青箐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夜莹不来保护我，反而去保护青箐那个小贱人？她是不是疯了，还是脑子坏了，难道她不知道我现在才是宗亲堂里成绩最好的吗？青箐那个废物有什么价值？保护她？”
面对青箐泼妇般歇斯底里的怒吼，两名凝魂境强者可不敢反驳和回答。
他们两人，以及玉离，都是三公主一脉的亲信，也是三公主派遣过来保护青书的。
但是夜莹不同，她是由宗亲会亲自点名的领队，就名义上而言，青书都必须要听从夜莹的安排。只是因为青书野心的膨胀，所以才不愿意搭理夜莹，毕竟这一次他们青丘氏族组成的这支队伍，由宗亲会派遣而来的人手不足十人，青箐的五公主一脉也只出了两人，剩下的人手全部都是青书自己拉拢争取过来的。
所以单纯就行动的安保问题上，说青箐沾了青书的光也不为过。
由此也能够看得出来，青书或许脾性不好，野心也很大，但是她的确是有点实力和手段的。
而两名凝魂境强者都不敢开口接话，周围那些实力不济的自然就更不敢随意开口了。
唯独一个人例外。
“青书小姐，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是说这些了。”一名黑发男子沉声说道，“在宗亲会看来，不管是你还是青箐，都是青丘氏族的重要成员，所以你这边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夜莹小姐作为这次名义上的领队负责人，肯定不会丢下青箐不管。”
听到这人的声音，周围其他人都不由得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甚至是脸上露出几分嘲弄的神色。
他们在嘲笑，这人的不自量力。
果然，青书转头望着对方，目露凶光：“黑犬？”
“是。”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青书狠狠的抽了黑犬一个耳光。
鲜红的巴掌印，瞬间浮现在黑犬的左脸颊上。
若非青书只是蕴灵境，而黑犬已经是本命境，以青书含怒一击的力道，此时黑犬就该嘴角溢血了。
“我记得你以前是青玉的狗吧？”青书冷笑一声，“怎么？青箐是青玉的妹妹，所以你还爱屋及乌了？”
“我现在是您的狗。”黑犬目光平静的望着青书，“我没忘记，青玉殿下死了之后，是您收留的我。所以我早就已经和五公主一脉没什么关系了。青箐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关系。”
“是吗？”青书挑了挑眉头，“那你现在趴下，像一条狗那样叫一声。”
黑犬眉头微皱。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然后他就趴在地上，发出一声狗吠声：“汪。”
周围人的嘲笑声更明显了。
青书的脸上，露出几分厌恶，但是很快就又变得愉悦起来：“很好，不错，我就喜欢听话的狗。……那么你现在有什么主意吗？说出来让我听听看。”
“我……”
“谁准许你说话的！用狗叫！”
“汪——汪汪，汪——”
“呵。”青书的脸上，露出病态般的笑容，眼里有着几乎毫不掩饰的癫狂快意，“都不知道你这条狗在说什么，叫得我心烦。”说罢，青书一脚踹上去，直接将黑犬踹倒：“还是说人话吧。”
“是。”黑犬点了点头，并未起身。
他跟在青书身边有一段日子了，所以他很清楚，青书只是准许他说话，并未准许他起身。
看着黑犬依旧趴在地上，青书的脸上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笑容。
135. 只信自己【感谢一叶萌秋的打赏】
“看起来，你似乎还蛮相信那条狗的。”一名男子在黑犬离开之后，他才上前，低声说道。
“怎么可能。”青书笑了一声，“我不过就是在戏耍他而已。”
“难怪。”男子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因为他曾是青玉的人？”
“一半原因吧。”青书此时的脸上，却是没有了之前的癫狂。
她收敛了身上那股狂傲的姿态，神色平静的模样，倒是让她反而流露出青丘氏族所独有的那股独特魅力——就姿色上而言，青丘氏族出身的女子从来就没有丑的。哪怕就算是在美女如云的玄界，总是被人蔑称为“狐媚子”的她们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相貌，自然也就不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我当初趁着青玉疏于管理，依靠一点小手段使得她的考核接连失败，迅速接管了她在青丘的大量产业，从而让她变成一个睁眼瞎。”青书缓缓说道，“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她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威信大跌。……当时你应该知道吧，青玉身边有几个人算是她的亲信。”
“黑犬、贾青、落胜。”男子缓缓念出三个名字。
“贾青是青鳞氏族的人，落胜是山风氏族的人，这两人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负责帮青玉管理着她在氏族外的产业，算是青玉真正左臂右膀的人物。”青书语气淡然，但是眼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轻蔑，“我当时能够拿下青玉在青丘氏族的过半产业，很多人都认为我是侥幸，事实上我确实取巧了。……可那又如何？在氏族内部的较量，我赢了。”
说到这里，青书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年轻男子，脸上露出一个勾人的媚笑，“但是我知道。很多人都不认可我，大家都认为，只要青玉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夺回来。只有真正的让青玉在氏族外的产业和资源都没了，才能证明我比青玉强。……那我只好满足那些人了。”
被青书这么一望，这名年轻男子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哪怕他的实力比青书强得多，完全可以做到一只手就捏死青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内心却是有一种警觉：只要他敢出手的话，那么现在死的人肯定是他。
所以年轻男子强行压制住内心因惊恐而试图反制的意识动作。
他很清楚，青书这书是在说他给听的。
毕竟当初他也是那么认为的人之一。
好在青书显然没打算和这名年轻男子有太多的墨迹，她转回了头，开口说道：“所以我杀了落胜。然后贾青就倒戈了，他将青玉托付给他以及落胜的所有产业，当作了投名状一并带来给我了。……于是，青玉就彻底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她知道是我做的，但是她没有证据。”
年轻男子没有说话。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是我做的吗？”
年轻男子摇头。
“因为我嫁祸给她，当着她的面，让她百口莫辩。”青书发出一阵似压抑的笑声，这让年轻男子搞不清楚青书这个笑声到底是高兴还是其他什么情绪，“她当时很生气，然后说我很可怜。哈哈哈……你说，我可怜吗？”
青书转过头，盯着年轻男子，眼神却是又一次变得如同恶鬼一般。
年轻男子内心那种惊慌的情绪，又一次浮现在心头。
他有些慌忙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是青玉自己放弃了这一切，她不去争，那么她就没有价值了。青书殿下你在这个时候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只要你没杀害青玉，青丘氏族宗亲会就不会找你的麻烦，甚至还会表扬你，认为你的行为是值得鼓励的。”
“是的。”青书转过头，“我杀了落胜，很多人都知道，宗亲会那些老家伙也都知道。我陷害青玉的手段不高明，可是她百口莫辩啊，就因为她失去野心了。所以贾青吓到了，他抛弃了青玉，转投到我的麾下。……你说，我是不是胜利者？”
“是的。”年轻男子点头。
“可是。”青书露出愤恨的神色，“那条死狗，什么背景都没有，什么身份都没有，不过就是当年快饿死的时候被青玉捡回去了，于是就真当自己是一条忠狗了？居然三番两次的拒绝了我的好意。”
听着青书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年轻男子知道，青书说的是黑犬。
对于青丘氏族那段关于青书和青玉内斗的事情，虽然外界也有所传闻，不少妖族也都知道，但是终究不如当事人那般清楚。但年轻男子还是知道的，当时的青玉的确成了孤家寡人，她最信赖和倚重的三名手下，落胜死了，贾青背叛了，就只剩下要实力没实力、要身份没身份的黑犬还跟在青玉的身边。
只不过那个时候，黑犬却是什么都帮不了青玉。
因为他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但那是之前。
现在的黑犬，实力可是一点也不弱。
至少，并不比他弱多少。
“我很好奇。”年轻男子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之前一直不肯倒向你的黑犬，为什么突然间就愿意当你的仆从，而且他的实力还进展如此……迅速？”
年轻用的词语是“仆从”，而非部下。
这一点，对于妖族而言是有着相当严格且明确的区分。
“因为他差点死了。”青书冷冷的说道，“是我救了他。”
转过头，似乎是看到年轻男子脸上的不解，于是青书又开口解释道：“这不是什么秘密，整个青丘氏族都知道。……黑犬是当时唯一跟在青玉身边的人，但是后来青玉死了，黑犬却是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虽然具体说法是刀剑宗的问题，而且青玉也是为了保护太一谷那位最小的弟子所以才出的事，但是宗亲会那些老家伙，可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算了。”
“所以……是泄愤？”
青书点头：“他们没办法找刀剑宗的麻烦，毕竟我们妖族和人族之间的矛盾一直都在，如果真要找刀剑宗报复的话，后续的事情会变得相当棘手。而且大圣都没有开口，龙王和妖后更是保持缄默，宗亲会就算想报复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们只能向黑犬下手泄愤了。”
年轻男子没有开口。
这种事，在妖族是属于非常常见的事情。
如果黑犬背后的氏族，是二十四路妖王这一级别，那么青丘氏族就算想找麻烦也肯定得好好的思考一下。
但很可惜他背后的氏族只是一个几乎快要破灭的小氏族而已，黑犬已经是他们氏族里最具天资的天才了——不过在天元试练之后，黑犬却是和那个氏族脱离了关系。因为那个氏族继续和黑犬有所牵扯的话，肯定也会成为大人物们的牺牲品。
这就是妖盟内部最赤.裸.裸的血腥事实。
“但我救了他。”青书又一次强调道。
“所以他现在是我的狗。”青书冷声说道，“一条我能够随意打骂，羞辱的狗。”
“可你并不信任他。”
“当然。”青书点头，“你会相信一条狗吗？”
年轻男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只好保持沉默。
“我不会信任黑犬，因为我当初有多想弄死青玉，那么黑犬就肯定有多想弄死我。”青书冷笑一声，“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猜错了。因为那次我救了他，让黑犬幸免于难，所以他才会选择效忠于我，哪怕在我身边当一条狗他都乐意。可我还是不会信任他，因为当初整个妖盟都背叛了青玉的时候，只有他还选择继续留在青玉身边。”
年轻男子点点头：“那刚才黑犬说的方案……”
“就照他说的做。”青书淡淡的说道，“他说得没错。现在局势很混乱，反而更适合我浑水摸鱼，宋娜娜已经拿走了混沌阴石，可她还又一次进入了龙宫遗迹，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阳石嘛。……如果不是敖蛮殿下的命令，让妖盟都行动起来，阻拦了宋娜娜的话，恐怕我也没什么机会了。”
“我明白了。”年轻男子点了点头，“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按照黑犬说的……后天就行动吗？”
“不。”青书摇头，“我们明天就出发。”
年轻男子有些疑惑，但是旋即他就明白过来了。
青书不信任黑犬，所以她就算因为黑犬看清了眼下的局势，内心已经有些愿意听从黑犬提出的建议，但是也并不会完全遵从。所以青书不会按照黑犬建议的后天再行动，而是选择了提前出发，这样就算黑犬想要动什么手脚，也肯定是来不及布局的，尽管她这种做法无疑会让真正愿意效忠于她的人感到心寒，可是联系青书并没有把黑犬当自己人来看待，年轻男子倒也能够理解青书的做法。
他的内心轻轻的叹了口气，颇感无奈。
可惜了。
事实上，他还是挺看好黑犬的。
只可惜在讲究身份地位的妖盟内部，像黑犬这样的人注定是无法出人头地的，永远都只能依附于其他大人物的存在。
除非，他能够一路成长到成为妖王的实力，那么或许他才拥有一定的发言权。
可是……
年轻男子望了一眼神色阴郁的青书，内心的惋惜之情更甚了。
他知道，依照青书如今显露出来的脾性，她是绝不会让黑犬活到那个时候。毕竟如果黑犬成为在妖盟拥有话语权的妖王，那么他今天所受的耻辱肯定要百倍找回，否则的话他就算成为妖王也不会有人敬重他。
可以说，黑犬和青书双方之间的关系，早就成为了天然的敌对者。
当然，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只要青书肯示好，然后好好的安抚黑犬，那么问题倒是可以解决。
可青丘氏族会同意吗？
而且青书如今表现出来的野心，恐怕她也不可能向黑犬示好，毕竟她的未来有太多的选择了。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他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青书望着年轻男子转身离开的身影，在对方看不到的阴影下，嘴角轻撇，露出一个不屑的神色。
她知道对方刚才想到了什么。
但青书懒得解释和补充。
在她眼里，黑犬也好，刚才那名本命境的妖族也好，都是些自作聪明之辈。
不过在不屑的嘲弄神色之后，青书的脸上倒是又露出一个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微笑。
对于这些自作聪明的蠢货，她并不讨厌。
因为这些人，可比黑犬还要容易操纵和利用，甚至只需要一点简单的肢体语言和表情语言，她就能够把这些人刷得团团转。例如之前她所表现出来的愤怒和张狂，说白了就是她要给这些追随者演的一场戏而已，好让他们散发一下过多的激素，让他们就像交配期到了的野兽那样，疯狂的表现自己。
只可惜，还不等她把前戏做好，黑犬就扰乱了她的计划。
所以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黑犬。
一方面是为了报复对方坏了自己的好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泄愤：发泄当初黑犬居然宁愿跟着一无所有的青玉，也不愿意接受她的招揽。
这一点，青书到现在都耿耿于怀。
所以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是要好好的利用一番，顺便让其他人知道，她和黑犬的关系很不好，让黑犬在这群追随者里变成一文不值的废物，让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不会接近他，甚至是发自内心潜意识的排斥他。
因为只有这样，青书才敢用黑犬。
诚然如年轻男子所猜想的那样，她和黑犬天然就是处于敌对者的关系。
不过她想要安抚黑犬也并不是没有办法，甚至不像那名年轻男子所想的那样，要牺牲自己——对于这一点，青书比任何人都清醒：她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己还没有婚配者，所以她的选择很多，也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愿意围绕在她身边的原因。可一旦她出现婚配者消息的话，那么她现在的追随者起码就要减少三分之二，这对她的计划是相当不利的。
因此，在没有正式接过青丘三公主头衔之前，她是绝不会传出这方面的消息。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青书的眼里，黑犬是可以牺牲的棋子、炮灰。
因为想要让黑犬真正的忠于自己，她就必须要杀掉贾青。
可贾青的背后是青鳞氏族，那是二十四路妖王之一的氏族，哪怕贾青不是氏族内天资最好的，但他的身份地位也比黑犬高贵得多了。至少，贾青给青书的助力就绝对要比除了一身武力外什么都没有的黑犬高，因此这道选择题的答案选什么，就算青书是个瞎子都不会选错。
因为由始至终，青书唯一相信的人，只有她自己。
或许未来的她有可能做出一些改变。
但是现在？
对不起，不可能。
136. 来了老弟
桃源的地形风貌还算不错。
灵气浓度相比起初入龙宫遗迹的“门口”位置，自然是要浓郁许多。
如果是以往，桃源这里其实是会聚集了不少修士的——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数量规模上都不会太少。而且能够深入到这里，基本都是对自身实力有相当程度自信的强者。
但那是以往。
这一次，桃源这里没有任何人族，有的只是妖族。
就连苏安然和魏莹两人行走在桃源都不得不小心翼翼，深怕暴露行踪。
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自身踪迹暴露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所有在桃源的妖族就都会知道他们的踪迹。甚至，很可能会反过来被敖蛮利用——目前龙宫遗迹里，妖族和太一谷之间的关系，已经可以说是完全降到低谷，什么时候双方撕破脸皮开始毫不掩饰的**裸下毒手，都不是一件值得惊奇的事。
一直以来，玄界对太一谷的不满是早已有之。
只是碍于黄梓的强势，而且太一谷在同境界基本拥有横扫之力，又从不会去挑衅上位者，所以很多人都拿其没辙。
当然，怕黄梓报复也是一个原因。
但整体而言，哪怕就算是妖族，也从来不会对太一谷下死手。
可这次的情形不同。
不管是被阻于相知林外的人族，还是已经深入平川、桃源的妖族，他们都已经感受到，碧海氏族这一次是真的想要跟太一谷撕破脸了。否则的话，在相知林局面被破，敖蛮就会选择退一步，双方重新达成某种势力平衡，可现在的情况是，敖蛮不顾一切的用权势调集一切能够调集的力量，继续针对王元姬和宋娜娜两人。
所有人都清楚，这些被调集过去进行二次针对的妖族，几乎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一旦苏安然和魏莹两人的踪迹被发现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局面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管是苏安然还是魏莹，他们可不想被妖族抓住，成为用来威胁王元姬和宋娜娜的人质。
“我们，或许该用另一种方式赶路。”
看着地形平坦，几乎可以说是一望无际没有任何可供遮掩的平原，魏莹皱眉沉思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例如？”
苏安然心脏突然砰砰直跳，内心有一种不好的念头。
太一谷的九位师姐什么都好，就是这个不靠谱程度挺要命的。
……
而几乎就在魏莹带着苏安然在桃源里玩潜行的时候，另一边的青书等人也已经开始重新上路了。
黑犬轻轻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青书是不可能完全信任他，毕竟他是属于“旧朝廷臣子”，哪怕就算想要得到重用，以妖族的时间观念来看，他起码还需要千年以上的时间。
只是，黑犬却是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其他人或许会震惊于他的修为进步飞速，前后不过就一年多的时间，他就从通窍境晋升到本命境——要知道，哪怕是天资聪颖的青书，此时也不过只有蕴灵境的修为而已。
这个实力提升速度，已经足以被称为妖孽。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是服用了秘丹强行提升的实力，这种快速晋升实力的方法是一种会伤及到本源的双刃剑。
换句话说，他是强行透支潜力提升上来的实力，属于根基不稳的修行方法。
倘若他无法在百年之内突破到凝魂境，重新稳固根基的话，那么他此生也就只能止步于本命境了。
无论妖族还是人族，不管其天资是高是低，他们几乎都不会选择这种修炼方式。
可是黑犬没得选择。
就如同青书之前对那名年轻男子所说的那样，黑犬被青丘氏族宗亲会的长老们已经逼入绝地，他的氏族也完全放弃了他，是青书出手保下了他。尽管黑犬很清楚，那会青书只是想要羞辱他，毕竟他是追随青玉直到最后一刻的人，可他也的确已经没得选择了，如果他不能在短时间内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和作用，青书在羞辱过他一次后，就不会再看他一眼，到时候碍于他和贾青之间的关系，他就会被贾青所杀。
所以为了活下去，黑犬只能出此下策，强行透支潜力突破境界。
而之后的发展，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他又重新进入了青书的视野。
哪怕在这之后他换来的，是近乎于无止境的羞辱，但黑犬知道，他成功的活下来了，也为自己争取到了百年的时间。
百年后，他若是能够突破到凝魂境，那么一切都好说。
若是无法突破到凝魂境，那么已经彻底透支完潜力的他自然也就毫无价值了——真正意义上的毫无价值。因为到时候，不管是青书还是贾青，修为必然都是本命境甚至凝魂境。而且选择投靠青书的那一批人，除非真的不适合修炼，否则的话这百来年的时间过去，修为肯定也是本命境起步。
他现在还能有价值，完全是因为青书目前麾下的本命境妖族不过四、五人而已，他正好是其中之一。可一旦青书麾下的投靠者全部都是本命境修为，那么他还有什么价值呢？
所以，对于青书今天决定立即出发通过天堑绝壁，黑犬是一点也没有觉得奇怪。
他只是望着开始忙碌起来的队伍，有些感慨而已。
因为黑犬闻到，空气里正散发着一股带有恐慌的情绪。
尽管脸上面无表情，可是内心他却还是想要发笑。
他知道这些人在恐慌什么。
太一谷的弟子。
而一想到他曾和如今算是闹得整个玄界沸沸扬扬的太一谷小师弟同行过一段时间，还一起喝过酒，黑犬的内心就升起一阵自豪感。只不过这种自豪感并没有维持太久，就又消失了，开始变得有些惆怅起来，毕竟这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了。
至于恨苏安然这种想法？
黑犬觉得挺可笑的。
由始至终，他就没有恨过苏安然。
因为他知道，替苏安然挡下那一刀的青玉，她是自愿的。
既然他曾发誓效忠的人是自愿替苏安然挡下那一刀，那么他有什么理由去憎恨苏安然呢？他唯一憎恨的，只是自己那个时候居然不能跟随在青玉的身边，如若不然的话，青玉是不会死的。
因为死的人……
肯定会是他。
“应该会是我吧？”黑犬想了想，低声呢喃了一句，“毕竟我是一名合格的舔狗。”
他觉得，他肯定会选择替青玉挡下那一刀的。
毕竟，苏安然说舔狗就是忠臣的意思。
“可惜了。”
“可惜什么？”一道清亮的嗓音突然在黑犬的背后响起。
“没什么。”黑犬转过头，望着身后开口的人。
一名相貌英俊、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一脸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宰冉。
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不过却没有人会耻笑他的名字，毕竟他是出身于高贵的二十四路妖王氏族之一，血牙氏族。
但是黑犬却不喜欢对方，甚至可以说相当的讨厌。
因为血牙氏族和青鳞氏族是盟友关系，两个氏族追溯根源似乎还有点血缘亲戚关系。
所以宰冉和贾青交好，这一点也是黑犬讨厌对方的原因。
“是不是在可惜你昨天的提议没有得到采纳。”宰冉笑道。
不过黑犬却是敏锐的注意到，对方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略微一思索，他就已经明白过了。
对方是在示威。
因为他昨天找过青书，已经从青书那里获得了答复，所以他早就知道今天队伍会行动。此时过来跟自己搭话的举动，自然也就是一种炫耀示威，想要证明他比自己更受青书的重视。
黑犬记得，宰冉似乎是贾青引荐给青书的，之后他就被青书给迷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我只是在可惜，现在出发的话，青书小姐不可能得到充分的休息时间，体能方面可能会有所不及。”黑犬淡淡的说道，“还有，你别离我太近。你知道的，我是狗，我的鼻子太灵敏了，哪怕我们现在相隔如此程度，你一张口我还是能够闻到从你口腔里散发出来的臭味，太恶心了。”
“你！”宰冉脸色一黑。
黑犬这话的意思，无疑是在拐弯抹角的说自己嘴臭。
“你想对我动手的话，最好考虑清楚了。”黑犬神色倒是平静得很，“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大氏族出身，也不懂得什么厉害的功法。但是……青书小姐把我留在身边，可不是看重了我的实力，而是单纯的为了取乐而已。用人族的话来说，那就是‘我是青书小姐的玩具’。”
“你想说什么？”
“作为玩具，坏了可以替换，反正不会有什么感觉，毕竟喜新厌旧是所有生物的本能。”黑犬耸了耸肩，“但是。玩具是坏自己手上，还是坏在别人手上，这一点非常的重要。……我不是你的对手，就算我们打起来了，青书小姐也不会站在我这边，可是你在青书小姐眼里的印象如何，那就……”
黑犬轻笑了一声。
宰冉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并没有察觉，自己的三寸被黑犬拿捏得死死的。
表面上看，他似乎是因为在意青书的看法，所以才没有对黑犬动手。可实际上，他却是已经被黑犬用话术玩弄于股掌之间，等于他的思维变化已经彻底被黑犬所掌控，他的一切举动都落入了黑犬的预料和算计里。
而导致这一切的因素，则是黑犬基于“宰冉被青书给魅惑了”的判断。
若是贾青在此，那么他必然会震惊于黑犬前后的变化。
但很可惜，贾青并不在这里，而宰冉之前也没有和黑犬有过接触，彼此之间完全是处于陌生人的状态，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黑犬以前的秉性如何。
“走吧，别让青书小姐等太久了。”黑犬淡笑的说道，“至少在这个秘境里，我们还是需要携手合作的。”
“哼。”宰冉冷哼一声，然后迈步走人。
看着宰冉的背影，黑犬脸上那流露出来的笑意渐渐消失。
可惜了……
已经物是人非。
不过下一刻，黑犬的脸色猛然一变：“有敌人靠近！”
“什么？”距离黑犬最近的宰冉楞了一下，“什么敌人？”
他还处于茫然的状态，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因为在他的印象和判断里，桃源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毕竟敖蛮殿下已经调集了大量人手过去围堵太一谷的王元姬和宋娜娜，她们两人想要杀开一条血路可没有那么容易，毕竟这一次过去的都是拥有领域的真正强者，最不济也是魂相定型，不像之前所谓的凝魂境强者只能算是半步凝魂。
而青书之所以要那么快出发，不愿意再多耽搁几天，也是想要避免夜长梦多。
要知道，王元姬和宋娜娜的组合相当恐怖，是太一谷仅次于上官馨和唐诗韵的这对组合，所以很可能他们突破封锁线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到时候如果在天堑绝壁和对方撞上的话，青书可不认为自己能够活下来。毕竟因为敖蛮的决定，谁也无法肯定王元姬和宋娜娜是不是已经杀红眼了。
可是现在，黑犬说有敌人？
什么敌人？
不止是宰冉有些发愣，其他听到黑犬吼声的人也都陷入疑惑之中。
桃源这里怎么可能有敌人呢。
“这个气味！”黑犬的瞳孔圆睁，脸上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青书小姐！快跑！是太一谷！”
几乎是伴随着黑犬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骤然响起。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火红色身影俯冲而落。
落点处恰好是队伍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
只见一团火光猛然炸耀而起。
同时响起的，还一连串的惨叫声，以及遮天蔽日的烟雾。
“发生了什么事？”青书一脸的惊慌。
“是太一谷的人！”黑犬和宰冉同时赶到青书的面前，声音低沉的说道。
“什么？”青书楞了一下，脸色瞬间大变，“王元姬和宋娜娜这么快就突破了敖蛮殿下的封锁线？！”
“不是她们！”黑犬的脸色显得有些复杂，“是……**.苏安然，还有一位……应该就是猛兽.魏莹了。”
“吼——”
一声猛兽怒吼的咆哮声响起。
下一刻，于弥漫开来的尘烟中窜出一道巨大的雪白色身影，正朝着青书等人飞扑过来。
“畜生！”一名中年男子冷喝一声，同时双掌爆发金光，竟是一脸凶悍的朝着这道白色身影迎了上去，双拳狠狠的轰击在对方的身上，强行压制住对方飞扑的身形。
而受此一阻，众人才看清，这竟是一只巨大的白色老虎。
在场的人都知道，眼前这只白虎的身份。
魏莹的御兽，白虎！
就在白虎飞扑之势被拦下，从天而落的火红色身影却是再一次冲天而起，扑扇着的气流直接将尘烟吹散。
几乎所有人，第一瞬间就被那道火红色的美丽身影吸引住目光。
这同样也是魏莹的御兽。
朱雀。
“这里交给我们！”另一名负责保护青书的凝魂境强者沉声说道，“青书小姐你快走！对方的目标应该是你。”
“好。”青书没有迟疑，直接点了点头。
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根本就不够看，留在这里反而是个负担，还不如立即远离，避免两位凝魂境强者投鼠忌器。
周围不少其他修士已经快速向着青书聚拢过来。
虽然刚才朱雀从天而落的那一击杀死了不少人，但是比较幸运的是，因为本命境修士的自由度足够高，刚才分散得比较开，所以除了一名负伤之外，其他四人都没有死。死了的倒霉鬼都是实力不济，这次还以为是来增长见识的蕴灵境修士。
但就在种人有所松懈的这一瞬间，一抹剑光陡然掠过。
两名跑得较慢的修士当场就被枭首。
其中一位，还是那名已经负伤了的本命境修士。
“苏安然……”黑犬脸色难看的说道。
137. 宝可梦训练师？
“苏安然……”
黑犬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复杂之色。
他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所以在场的人都能够听得清楚他此时念出的名字。
但是却很少有人能够听得明白他在说出这个名字时，那种复杂的语气。
青书和宰冉是其中之二。
“保护小姐！”那名正好白虎缠斗着的凝魂境强者，在看到自飘散的尘烟中踏步而出的苏安然，当即吼了一声。
本想支援同伴的另一名凝魂境强者，当即转身就要朝着苏安然冲去。
“啾——”
一声清脆的啼鸣声，自半空中响起。
明明是悦耳动听的声音，可是落在一众妖族的耳中，他们却是能够听得出这鸣叫声里那蕴含着的强烈怒意。
朱雀从半空中高速俯冲而落，向着这名试图袭击苏安然的凝魂境强者落下。
面对朱雀的含怒一击，这名凝魂境强者根本不敢忽视，只得调整身形和重心，准备迎接来自朱雀的攻击。
他的身后，渐渐浮现出一道猛兽虚影。
那是一只类似于狼型生物的影子，不过因为这是一道虚影，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狼影的色泽看起来相当的淡，似乎是由某种类似于烟雾一样的气体凝聚形成。
不过在场的人，却没有人敢小觑这道狼影。
妖族的本命境和人族不同。
人族是纳法宝入体，修成本命法宝，整个本命境的修炼阶段就是让修士和法宝形成一个共同体。
用剑修的话来说，就是“人剑合一”的境界。
哪怕就算是修炼浩然正气的儒家弟子，其修炼方式也是异曲同工。
唯有妖族不同。
妖族的本命境修炼阶段，是凝练本命神通。
不过这里面，牵扯到不同的妖族氏族理念，因此这一阶段的修炼方式，在妖族里也是各有不同的。
例如青丘、北冥、碧海三个氏族，主要修炼手段是以术法为主，本命神通为辅的修炼方式，所以他们并不像走古妖派修炼路数的森野氏族那般，会要求氏族弟子在本命境阶段必须凝练出三道以上的本命神通。甚至就连他们所修炼的本命神通，更多的时候也是为了配合自身所掌握的术法，以让自身的战斗力得到最大化发挥。
而由此衍生出来的各种不同派系，其凝魂境阶段的修炼方式也就有不同的针对性目标和修炼方式。
一般人族修士很难分辨出这些妖族的修炼特点。
但是对于实战经验较为丰富的人族修士，这一点就不成问题了。
魏莹一眼就看出了这名狼影凝魂境强者的修炼特性。
对方虽是青丘氏族的人，但是他的修炼方式却并非是青丘氏族的特点，而是属于妖族里的天命流。
天命流，意为“天生吾命，强者为尊”。
这是一个信奉“弱肉强食”的妖族经典流派，看起来似乎与古妖派系的理念相同，但实际上这个流派却是属于革新派系的分支——这个派系的领袖氏族就是点苍氏族。他们并不固步自封，也不拒绝任何外来事物，于这个派系的立场而言，只要是有用的东西，不管是人族的术法、武道还是佛学，又或者是妖族本身的本命神通等等，只要能对自身的实力起到一个积极的促进作用，那么这些东西就全部都是可以吸纳的。
所以，在这个派系的身上，经常能够看到很多不管是对妖族还是对人族而言，都相当格格不入的地方。
就好比眼下。
这名凝魂境强者，背后狼影凝练出来的同时，他的身上也迸发出一股极为强大的凌然气势，大量的真气汇聚于他的双手，这让他的双手甚至开始显化出本形，变成了一对长满浓郁黑色毛发的狼爪。
下一刻，这名凝魂境强者发出一声狼啸。
然后他背后那头巨大的狼影就这么朝着朱雀扑了过去。
“小红，使用刚爪！”
魏莹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本是俯冲之势的朱雀，在听魏莹的声音后，双翼猛然一展，瞬间就如同喷气机打开降落伞强行减速一般，朱雀的冲击之势顿时为之一滞。
紧接着，只见朱雀的双翼一振，翅膀煽动所产生的强风气流吹拂散开，身形反而借此攀升了一截。
谁也没有注意到，看似借此攀升高度的朱雀，实际上却是通过这个小手段调整了身姿，双爪同时抬起，护在了自己的胸腹前方，完全就是一副标准的老鹰捕猎姿态。
因为朱雀突然的战术动作调整，整个反应变化实在太迅疾了，以至于这名凝魂境强者竟是来不及对自己的狼影重新下达指令，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狼影自己朝着朱雀那展开的利爪扑了过去。
不需要魏莹再下任何命令。
朱雀的双爪猛然一探一爪，就直接扎入了这头狼影的颈背。
“吼——”
明明看起来只是一头虚化的狼影，可是被朱雀如此攻击，它却是发出了一声显然极为疼痛的嘶吼声，甚至整个身形都开始疯狂挣扎起来，明显是要甩开已经扎入它颈背皮毛下血肉的爪子。
这一点，正是妖族革新派里，天命流的可怕之处。
因为哪怕就算是妖族，凝魂境以本体形象凝练出来的魂相，在没有正式踏入地仙境形成自我小世界前，都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存在。它们只能按照修士的意愿和指挥，去进行战斗——说白了就是只能由修士进行控制，缺乏灵活性和变通性，说是死物都不为过。
可天命流这个革新派的分支，他们却是能够将凝练出来的魂相变成自己的同伴：不仅拥有自我意识，也能够感知到疼痛以及愤怒等等情绪，甚至还具备一定的智慧，能够和释放者形成一定程度上的联手配合。
不过作为代价，则是被施放出来的魂相，并不能像其他拥有法相的凝魂境修士那样当成某种能力，可以随意解散，随时释放。天命流的妖族修士所施放出来的魂相，一旦施放出来后，就只有在死亡时才会消散，而且魂相死亡消散的话，那么在一定时间内也是无法再施放出来。
若是想要强行解散魂相的话，虽说不需要面对“死亡惩罚”，可是在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内，也是别想施放第二次。
可以说，这种方式是有利有弊的。
有利的一点是，天命流妖修的魂相能够和妖修配合，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战力。
但不好的是，一旦魂相死亡或者出现其他变故，那么就等于是被断掉一臂——要知道，没有形成领域之前的凝魂境强者，在实力上能够压制本命境修士的原因，就在于魂相的可怕。可是如果魂相无法发挥出应有实力的话，那么他们其实本命境修士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现在，这名凝魂境强者就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他的狼影魂相被朱雀抓住了，而且还强行吊到了半空中，不管对方如何挣扎，朱雀双爪就是死死的抓住这头狼影，甚至还时不时的低头啄着对方。
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而已，那头狼影的身上就被朱雀啄出了许多个小孔。
尽管没有血液流出，但是狼影的气息越来越薄弱，身影也越来越淡，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头狼影就会被朱雀给直接啄死。
这一幕，看得这名凝魂境强者目眦欲裂。
魂相的死亡消失，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他同样也会因为狼影魂相的死亡而受到神海震荡与冲击。或许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可是别忘了眼下的环境可是在战场上，这点小小的失误一旦被对手抓住的话，那么后果可就非常严重了。
这名凝魂境强者知道不能这么下去。
“孽畜！”凝魂境强者怒吼一声，整个人一跃而起，然后就冲向了朱雀，打算先援救自己的魂相。
可就在他踏空而起的瞬间，一道天籁嗓音却是适时的响起。
当然，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天籁之音，可对这名凝魂境强者而言，就不是什么天籁妙音了。
“小青！局部倍化！使用冲撞！”
一道青色的身影，突然从魏莹的头发里探出，伸向了半空中。
从魏莹头发里探出的青色身影，它的尾巴缠绕在魏莹的头发里，探出来的半截身子也显得非常的娇小，甚至也就只有两根并拢的手指那般粗大。
可是探离出头发的前半截身子，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说那离谱的上百米长度，光是它的庞大的体型直径就差不多有十米——这等庞然大物，就纯靠那可能还不到一根筷子细长的后半截身躯支撑着，而且还是缠绕在魏莹的头发上。
这很不科学。
但很玄幻。
反正就是这完全违反常识的青色身影，横跨了上百米的长度，然后一头撞在了那名凝魂境强者的身上。
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那一声极为沉闷的轰鸣巨响。
不管是速度还是冲击力，显然都不亚于在国道高速路上被一辆疾驰的载重卡车给正面撞到。
那是真正的血洒长空。
不过让苏安然完全无力吐槽的，却并不是这违反物理常识的画面。
而是魏莹的声音。
“小红！使用烈焰烧灼！”
你特么玩口袋妖怪呢啊！
朱雀的身上，开始冒起火焰了。
而且这火焰，很快就蔓延到了狼影的身影。
狼影的挣扎和吼叫声，变得更为剧烈了。
但这一切，注定是徒劳的挣扎。
从魏莹下令指挥朱雀的行动开始，这只狼影的下场基本就已经被定型了。
所以，看似交锋激烈的战斗。
实际上也不过只是短短十数秒之间的变化而已。
魏莹就已经重创了一名凝魂境强者——就境界修为上而言，这名中年男子的确是凝魂境没错。
苏安然至此，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六师姐号称“猛兽”，也是玄界公认的“凝魂境下无敌”了。
因为跟她交手，根本就是在一打四。
如果是四个普通的本命境修士，那么一切还好说，凝魂境强者的确是可以凭借实力碾压。
可实际上，魏莹的这三只御兽可不是普通的御兽。
虽说它们的实力是伴随着魏莹一同成长，但也绝不可能简单的将其当成同境界的对手。这三只灵兽无论哪一只，都绝对具有横扫同境界修士的能力，若是三只一起联手的话，就算是一般的化相境修士都要吃大亏的。更不用说，这名天命流的凝魂境妖修，正好他的能力被魏莹克得死死的。
如果此时她面对的是一名正常的凝魂化相境强者，那么魏莹就没办法如此稳占上风，毕竟正常修士的魂相是可以随心所欲控制的，如果一旦被制住的话，凝魂境修士完全可以通过解除魂相然后重新召唤的技巧来让魂相避免受到钳制。但很可惜，这名凝魂境强者在除却某些特殊的增幅后，本身只有相当于本命境修为的他，对于魏莹而言，就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对手了。
“你还在看什么？”魏莹看着突然停下来的苏安然，眉头不由得一皱，“我不是说了吗，这里交给我。”
“是……是。”苏安然回过神。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六师姐的战斗方式。
虽不如三师姐那般霸道、四师姐那般凌厉，也不如五师姐的暴虐，同样不似九师姐那般轻松写意，但却莫名的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傲气凌然。就好像御兽是她的部队，而作为指挥官的她只需要坐镇其中，就能够通过瓦解对手的攻势，从而轻松的获取胜利。
这大概就是六师姐之前所处的那个战争世界所培育出来的独特战斗理解方式了。
剑仙、魔女、修罗、猛兽、**。
太一谷武斗派的战斗风格各不相同。
但是每一次旁观，却都会给苏安然带来不同的感触。
这让他有些期待二师姐和八师姐的风格——尽管八师姐林依依并非太一谷武斗派，但是作为能够与六师姐齐名的“洪水”，他还是很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战斗风格。
不过眼下……
苏安然望了一眼正在逃遁着的青书等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只有四个本命境修士而已。
138.
青书面色平静，实则内心却是有几分慌乱和愤怒。
这次跟着她一起进来的部下，除却她自己出资聘请以及氏族里安排来保护她的妖修之外，一共有十三人，其中五名都是本命境修士，剩下的八人则是蕴灵境。
虽说这批蕴灵境修士的修为有高有低，但是他们却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日后必然能够以蕴灵七层以上的修为开始渡雷劫，等若说这些人，未来都是实打实的本命境修士。
这一点，也是青书愿意将这些人带来秘境的原因。
毕竟他们都是自己未来的助力，所以提前让他们感受一下更为激烈的战斗氛围，不管是对他们还是对自己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龙宫遗迹秘境内的灵气浓郁程度，远超玄界的正常地方，如果能够在这里获得充足时间的修炼，他们也能够更快的达到本命境的修为。
毕竟蕴灵境的境界，可不是通窍境第五重那样需要感悟，只要用足够的灵气就能够加速修炼——天资这方面，他们肯定是不缺的——所以将这些人带到龙宫遗迹秘境来，最终受益的必然是她自己。
至少，在此之前，青书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随着传来妖族与太一谷弟子交手的消息之后，这一切都开始变味了。
尤其是现在。
更让她感到愤怒的，是这些人居然抛下了她独自逃难。
这是青书所无法忍受的背叛！
如果是那些蕴灵境修士，青书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的修为太低，根本就发挥不了多少战力。
可这些独自逃跑的人里居然有两位本命境的妖修，青书的怒气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坚持一下吧，等袁飞赶来，我们就安全了。”青书开口安抚了一下身边剩余的几人，“我已经给袁飞传信了，他很快就会赶到的。”
青书没有提到许渡和玉离，是因为她知道，这两人已经被敖蛮调集过去相知林找王元姬和宋娜娜的麻烦——虽说玉离是她背后的三公主一脉找来保护她的，但是她很清楚，就算此时传信给玉离，也已经来不及了。
唯一的希望，就只有游离在外的袁飞。
“希望赶得及吧。”宰冉轻叹了一口气，“太一谷的人果然名不虚传，每一位都有着近乎于同境界碾压的实力。”
说到最后，宰冉的脸上已经露出无奈的苦笑声。
就在两个多小时前，因为要逃离魏莹和另外两位凝魂境强者的战场，所以狼狈逃窜的他们和随后追击上来的苏安然展开了一次短暂而又激烈的交锋。
在交锋前，他们虽然已经足够重视苏安然，但是宰冉等人认为凭借他们有四名本命境的实力，再加上几名蕴灵境修士的从旁掠阵，只是对付一名同样是本命境的剑修应该不成问题。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又不是没有和剑修交过手，以他们几人的联手默契程度，别说就是一位剑修了，只要人数方面是他们占优的话，他们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对方击败，然后再通过逐个击破的手段，将对手杀死。
这种战术，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了。
所以哪怕面对苏安然，他们也有着绝对强烈的自信——之前会逃窜，纯属凝魂境强者和魏莹所带来的压力太过强烈，这使得他们不得不远离战场。可在得知苏安然居然选择追击他们，而不是协助自己的师姐，这就让宰冉等一众本命境妖修感到愤怒了，区区一个本命境剑修，凭什么敢追杀他们？
他们这里，可是有四个本命境修士呢！
所以毫不意外的，双方立即爆发了一场战斗。
但是结果，却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仅一个照面。
苏安然就重创了一名本命境修士，并且斩杀了三名掠阵的蕴灵境修士。
这份强大的实力所带来的震慑，使得接下来的战斗里，剩下的人都有些畏畏缩缩，根本不敢拼死一战，深怕会被苏安然给一剑斩杀。所以这场战斗仅仅只是持续了一个相当短暂的时间，就由激烈变得相当保守，以至于当苏安然再度斩杀了一名蕴灵境修士，并且伤到另一名本命境修士后，战局就瞬间瓦解了。
逃跑的，就是那名被苏安然一个照面就重创的本命境妖修以及另一名负伤的妖修。
此时，还跟在青书身旁的，就只剩宰冉、黑犬，以及另一名蕴灵境的修士了。
青书现在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黑犬。
因为她没有想到，此前一直都被她羞辱的黑犬居然会在这种关头还选择跟随着她，甚至在这之前，当她直面苏安然所带来的死亡威胁，以至于就连她都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是黑犬救了她一命。
当然，也并非没有代价的。
“你还好吧？”看着黑犬正再包扎着自己胸腹处的伤口，青书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询问道。
“还好。”黑犬楞了一下，似乎没有预料到青书居然会开口关心自己，于是显得有些慌张，“伤口并不深，没有伤及内脏，只需要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还是能够痊愈的。只是……接下来的战斗，我可能没办法发挥全部实力了。”
“嗯。”青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要想说接下来不再有战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非下一秒袁飞就赶到。
只是，这可能吗？
再度看了一眼吞服了丹药，开始打坐尽快吸收药效，以加速伤势恢复的黑犬，青书的脸色显得更加复杂了。
而且不止是脸色，她的内心也同样非常的复杂。
就在这时，宰冉却是轻轻的拍了拍青书的肩，示意自己有话说。
青书没有犹豫，跟着宰冉走向一旁。
这个位置距离黑犬和另一名蕴灵境妖修并不远，但是却足以保证他们在这里说的话另外两人都不会听到。
“什么事？”
“你不觉得黑犬有点奇怪吗？”宰冉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
青书挑了挑眉头，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苏安然能够一个照面就重创了飞岩，飞岩的本体是石头成精，可那一剑的威力照样能够打碎他的外壳，你觉得以黑犬的实力，就算他修炼了外家横练功夫，还能比拥有本命神通的飞岩更强横吗？”宰冉沉声说道，“所以那一剑，肯定是苏安然留情了，他和黑犬之前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必须得提防黑犬！”
青书挑了挑眉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她只是凝视着宰冉，直到看到宰冉的神色有些不舒服后，她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宰冉同样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他看向黑犬的目光，却是显得格外的凝重，甚至其中还有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有掩饰的憎恶——这种眼神，青书并不陌生，因为以前不管是贾青还是黑犬、落胜，都是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只不过不同的是，后来落胜死了，而在自己架空了青玉后，贾青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眼神。
唯独黑犬。
一直到他被宗亲会逼得走投无路，自己收留了他后，他才终于没有再用这种眼神看向自己。
宰冉和青书没有再说什么。
而青书也很快就重新回到了队伍之中，只不过跟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却是坐到了黑犬的面前。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面前有人，闭目打坐着的黑犬，睁开了双眼。
他有些疑惑的望着青书：“青书小姐，有什么事吗？”
“你以前，和苏安然的关系不错吧？”青书开口问道。
黑犬楞了一下，然后在沉默了一小会后，才点了点头：“因为青玉……的缘故，所以我和苏安然的关系尚算可以。在天元秘境的事件之后，我和苏安然其实在万事楼见过一面，那是我和他最后一次交流。”
青书点了点头：“难怪。”
听到青书的话，黑犬失笑一声：“青书小姐看出来了吧？”
“他要杀我的那一剑，最后收力了。”青书淡淡的说道，“如若不然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宰冉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并不代表青书没有注意到。
事实上，当时正面苏安然那一剑的是青书自身，所以她的感受比谁都强烈，看到的东西自然也要比其他人更多。
更何况她还是青丘氏族的王狐出身。
她们这个氏族，别的不说，在对人心的把控上那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本能——已经不是“天赋”二字所能够形容的了。
“可没有第二次了。”黑犬抬起头，望着天空，脸上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但是青书却能够从中品出那是苦涩的味道，“大概是因为我挺身而出为你挡剑的样子，让他触景伤情的想到了青玉，所以他下意识的收了几分力量，因此那一剑并没有将我斩杀。……不过，哪怕就算如此，我现在也已经半废了。”
“为什么救我？”青书开口问道，“我之前不是一直都在羞辱你吗？难道你没有心生怨恨？”
“我现在是青书小姐的部下，救你不是很正常的吗？”黑犬一脸奇怪的看着青书，“我知道青书小姐你的想法，毕竟我之前和你立场不同，你对我有所不满，所以后来救我一命，我也很清楚你就是为了羞辱我而已。……但有一点，青书小姐你可能没想清楚，我这条命，是你救的。”
听到黑犬的话，青书楞了一下。
显然，她没有预料到会从黑犬这里听到这个答案。
或者说，是这种答案。
此时此刻，青书的内心只有一种想法：以前是我做错了吗？
“青书小姐。”
听到黑犬的呼唤声，青书回过神，神色平静的说道：“说。”
“我，应该可以再为你争取一次机会，但也只是最后的机会了。”黑犬神色凝重的说道，“苏安然的性格，我很清楚，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因为青玉的遗言是要你的命。……我之前追随在青玉的身边，所以帮你挡下那一剑后，已经让苏安然彻底愤怒了，下一剑他绝不会留情。”
青书没有开口。
因为黑犬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所以，我到时候可以再替你挡一剑，毕竟我这条命之前是你救回来的，现在也只是还给你而已，因此青书小姐不必觉得亏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我的生命白白浪费。……虽然我不喜欢宰冉，但是我相信他肯定有办法带你离开的。”
青书没有说话。
但是此时她的内心，却已经被愧疚之情所充斥着。
她觉得，自己亏欠了黑犬太多。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青玉之前会一直将黑犬带在身边，哪怕在她所有的部下里，黑犬的实力是最弱的。
一开始的时候，青书以为青玉只是为了让自己身边有一个玩具而已——毕竟在青玉的所有追随者部下里，黑犬的身家背景是最差的，完全可以说不可能给青玉带来任何助力。可是最终，身为青玉麾下的三大重臣里，却是有黑犬的一个名额，这一点其实是让人非常不解的。
直到现在。
青书终于明白了。
自然，也懂得黑犬为什么会对青玉那么信任，哪怕青玉被自己架空，彻底一无所有后，黑犬也没有想过背弃。
若是能够时光倒流的话，青书相信自己一定不会那么对黑犬的。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对不起。”
最终，青书只能说出这三个让她一直觉得相当无力和苍白的字眼。
“没关系。”黑犬笑着摇头，“青书小姐只要能够活下去就足够了。……我的人生，有过一次污点已经足够了，我不希望出现第二个污点。”
“我明白了。”青书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众人谁也没有说话。
紧张的气氛一直都没有缓解。
因为来自苏安然的威胁，始终如同一把利刃悬挂在众人的头顶上，让他们根本不得安宁。
毕竟他们很清楚，苏安然追上来只是时间问题，想要真正的逃离苏安然的追击，只有袁飞亲自，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在这种威胁感一直存在的巨大压力下，包括青书在内的所有人，一直无法得到舒张的情绪都显得格外的压抑，以至于当苏安然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无论是青书还是宰冉，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刻，他们就明白，这一次他们恐怕就没有办法那么容易脱离苏安然的追杀了。
“青书小姐，走！”黑犬咬了咬牙，不顾伤势的猛然起身，“我给你争取最后的时间。”
宰冉同样回头凝视着青书，喊道：“你还在等什么！”
巨大的生死威胁下，所有人的面目、性情，都彻底暴露无遗。
青书觉得自己就像是置身戏外的观众，清楚的看着眼前正在上映的一幕幕。
然后，她笑了。
她扬手打出一张符篆。
这是她此行唯一的保命底牌。
并非攻击作用。
而是逃生。
因为龙宫遗迹的特殊性，在这里攻击效果的法宝所能够发挥的威力都会受到限制。所以被安排来保护青书的那些凝魂境强者也不是对手的话，那么青书就算拥有再多的同等威力攻击手段，也都无济于事，因此还不如给她用以逃生的符篆。
大遁符。
无法被锁定位置的随机转移。
这是最适合用于龙宫遗迹内的逃生符篆。
看到青书打出这张符篆时，宰冉的脸上就露出笑意了。
因为他早就知道，青书的手上有一张这样的符篆。而她之前一直没有使用，也是因为当时跟在青书的身边人太多了，所以她不方便使用这张符篆——这张大遁符，可以允许使用者携带一人逃生。
所以此时此刻，在眼下这种环境，就是这张大遁符发挥作用的最佳场所。
“苏安然！你给我等着！等出了秘境后，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宰冉面色狰狞的望着苏安然，发出一阵怒吼。
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
然后，宰冉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还是那个之前那个熟悉的环境。
只是身边的人，却是少了黑犬和青书。
宰冉有些难以置信。
青书居然选择将黑犬带走，而不是身份更加高贵的他！
这怎么可能！
“生不如死？”苏安然望着面色僵硬的宰冉，似笑非笑的说道。
139.
同样是一道耀眼的白光亮起。
但与之不同，却是白光消退之后，本是空无一人的林中却是多出了两道人影。
青书与黑犬。
本已起身的黑犬，此时却是摇摇欲坠，一副完全站立不稳的样子。
他的脸色显得非常的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甚至于，胸腹间本已包扎好的伤口又一次的裂开了，鲜血迅速的染红了衣物。
但不仅是黑犬，青书的脸色同样相当难看。
虽然不至于面无血色般的苍白，可使用大遁符的后遗症却也依旧明显。
再加上青书本就不擅长体能方面的事项，此时已经跌坐在一旁，倚靠着一棵树身休息。
剧烈的喘息让她的胸腹不断起伏，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不断鼓风的风箱一样。
“这里，应该就安全了。”
青书开口说道。
大遁符，是遁符的一种，但是比起其他类型的遁符，大遁符的副作用却又是最低的，不会对使用者造成任何比较强烈的负面影响。不过因为空间的瞬间转移，眩晕之类的问题肯定是没办法避免的，而且如果一定要说相比起什么遁符有什么比较大的问题，那就是大遁符的发动时间比较长，起码需要三秒。
对于真正的顶尖强者而言，三秒不说能不能杀死人，但是最起码想要打断你使用大遁符的方法，还是有的。
“还好，苏安然是个剑修。”青书继续说道，“这次大遁符能够顺利施展，算是比较幸运了。”
黑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在疑惑我为什么会选择带你离开，而不是宰冉？”青书望着黑犬，看他有些懵逼的样子，不由得再度说道。
黑犬望着青书。
他知道，对方现在应该是很紧张，所以需要不断的说话分散注意力，来缓解自身的紧张。
所以他点了点头。
“宰冉在想什么，我很清楚。”青书看到黑犬点头后，便开口说道，“贾青会推荐宰冉，自然也是别有用心的。之前我并不在意，但是这一次，他的表现并不够好。……至少，他没有表现出足够让我带他离开的价值。”
黑犬沉默不语。
他看到青书挣扎着起身，但是可能大遁符的后遗症对于青书比较强烈，也可能是因为之前苏安然带来的死亡威胁太过强烈，以至于青书此时依旧站立不稳。于是他也跟着起身，走到青书的身边，伸手搀扶着她，至少让她不至于跌倒。
“谢谢。”
青书小声的道谢了一声。
黑犬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需要和我客气，青书小姐。”
青书看着黑犬，神态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青玉会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我以前只是以为，你们认识得比较早，现在才发现，你其实也是有着不少可取之处的。”
“谢谢青书小姐的夸奖。”黑犬楞了一下，不过还是低头表现感谢。
青书很认真的审视着眼前的人。
不同于之前只是通窍境时候的样子，现在的黑犬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犬科生物的痕迹，在经过蕴灵境的雷劫洗礼后，他已经真正的能够化形为人了。
不过虽说没有了明显的全科生物特征，但是黑犬也的确算不上是一个美男子。
至少，不管以人类的审美还是妖族的审美，黑犬都只能算是长得不算难看——相比起贾青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股独特阴柔美感，以及宰冉身上那种略显狂野的气息，黑犬并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特质和气场，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感。但是在危难时刻，黑犬却是能够散发出非常强烈和耀眼的光辉，以至于就连他长相平凡的问题在这种关节点上，都会显得格外帅气。
青书观察着黑犬。
唯一能够让觉得眼前一亮的，大概就是他的身材的确不错了吧？
青书记得，在妖盟非常流行的《人族百物语》一书里，就提到最受欢迎的雄性人族身材，正是黑犬这种有腹肌、有胸肌，一看就很魁梧的持久性强健身材。
“我知道你和贾青之间的矛盾。”青书微不可察的摇了一下头，把各种奇怪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开，然后沉声说道，“但是他不同于宰冉。……在秘境里，我可以舍弃宰冉选择你，但是换了一个场合，我就算想保住你，也不可能舍弃贾青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黑犬点了点头。
青书望了一眼黑犬，然后松开黑犬的搀扶，迈步向前走了几步。
她抬起头，望着天空，声音显得有些清幽：“有些事情，我可以在这里做，但是换了一个地方，我就不可能去做。我之所以能够取代青玉而不会被宗亲会的长老们找麻烦，并不仅仅只是因为青玉失去了进取心，更多的一点是，我比青玉会做人。”
黑犬楞了一下，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显然青书此时所说的话，都是他从未了解过的内幕。
“我遵守规则，不仅是氏族内的规则，还是妖盟的规则，我都没有违背，而是在那些大人物们所制订的规则内行事。”青书继续沉声说着，“毕竟我不是规则的制定者，所以我就只能按照他们的游戏规则来行事。……可青玉不一样。她已经破坏了游戏规则，很多事情并非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哪怕我没有出手，也还会有其他人，二公主、四公主，甚至是六公主一脉的人。”青书继续说道，他能够感受到黑犬的震惊，但青书此时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她似乎也是在发泄什么，“既然青玉迟早会被取代，那么为什么不能是我？凭什么不能是我？……只是我的确没有想到，她会死在天元秘境里。”
“贾青很聪明。”没有听到身后黑犬的声音，但是却能够感受到黑犬走向自己，青书没有回头，她脸上的血色已经渐渐恢复，那种高傲的气势也开始渐渐从她的身上复苏，“落胜死了之后，他就第一时间投靠我，并以此换取了一个更好的地位。……我知道你怨恨他，和他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说句实话，妖盟的规矩你也清楚，所以我并不看好你和他之前的斗争，至少，在玄界里，你不可能有机会，也不可能下手。”
“因为青鳞氏族不会放过我。”黑犬已经来到了青书的身后，低声说道。
黑犬要比青书更高，所以此时因为距离够近，再加上他低头说话的模样，热气落入青书的颈脖和耳旁，让青书有一种仿佛黑犬就在她耳边低语的样子。
这让她的耳根迅速发红。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若是以往，青书觉得自己必然会反感，甚至会相当排斥，以至于发火。
但是此时，青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没有任何发火的意思。
相反，有一种非常微妙的刺激感。
这让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是的。”略微失神了那么一瞬间，不过青书很快又调整好状态，“我可以对贾青下手，但是前提是我有一个很好的借口，或者我的实力、势力已经强大到足以让青鳞氏族低头。……就像这一次，我可以舍弃宰冉，那是因为现在的局势已经变得相当混乱，而这一切都是敖蛮殿下导致的，因此就算宰冉死了，要负责的也是敖蛮殿下。”
黑犬点了点头，他知道青书说的是事实。
“可青书小姐，你并不会对贾青下手，对吗？”
“是的。”青书点头，并没有反驳或者否认，“因为那不符合我的利益。长公主一脉的新继承人，必然是青乐。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竞争继承人的名头，所以我还有几百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发展。……我的目标，是下一任三公主的继承人位置，所以在此之前，贾青不能死。”
说到这里，青书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能够证明你比贾青更有价值，那么我会给你一次机会。”
一次机会。
什么样的机会，青书没有说，但是黑犬却是知道。
那就是杀了贾青的机会。
黑犬和贾青两人，最终只能活一人，这已经是青书阵营里公开的秘密了。
几乎所有人，都选择支持贾青。
因为黑犬和贾青两人，根本就不具备任何可比性——若非现在黑犬已经是本命境修为，恐怕早就已经被贾青杀了。
所以此时青书的话，算是为黑犬站了一次立场。
只不过她话语里的意思，也表达得非常清楚：她只会给黑犬提供一次这样的机会，前提还必须是黑犬能够表现出自己具备这种让她投资的潜力。就如同眼下，他证明了自己比宰冉更值得青书带走——不管是黑犬还是青书都很清楚，一旦青书选择带走宰冉的话，以宰冉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精神状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当然，黑犬也明白。
青书说这话的意思，已经算是一种示好。
“谢谢青书小姐。”黑犬的声音，显得格外真诚。
“不用……”青书轻轻点头。
她话还没说完，一阵酥麻的刺痛感，瞬间由胸腹间的位置蔓延开来，并且迅速传递到全身。
而且因为力量的冲击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了一下。
“……谢？”
略显茫然的说出了话语里的最后一个字。
青书低头，却是看到一只黑色的利爪贯穿了自己的胸腹。
本该是黑色的利爪，此时已经被鲜血所染红。
血水不仅顺着破裂的衣衫流淌出来，甚至还顺着那只利爪蔓延到指尖，然后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喉咙的腥甜，让青书有些茫然。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开口的时候，却是吐出了一口血水。
青书有些艰难的转过头，望着黑犬，眼里充满了不解。
“我会杀了贾青，那是迟早的事情，但那已经不劳青书小姐费心了。”黑犬的声音，变得冷漠异常，“这一年多来，承蒙青书小姐的照顾了。我无以为报，只能为你送行的路上少点痛苦。”
青书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黑犬居然会袭击自己。
“就因为过去这些时间，我对你的羞辱吗？”
“不。”黑犬摇头，“那些羞辱的话语，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那为什么……”青书无法理解。
她已经给黑犬许诺了未来，也给了黑犬自由并且示好，难道黑犬不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吗？在她的印象里，黑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毕竟这一年多的时间，虽然她一直都在羞辱黑犬，但同时也一直都在暗地里不断的观察着对方，也让人监视着对方，从来就没有看到他和其他人有什么联系。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青书不明白。
她唯一明白的，就是这一次，自己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了。
沉重到她已经无法承担。
蓦然间，青书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望着黑犬：“你……封闭了自己的心！”
“是的。”黑犬点头，“我知道青书小姐在识人心的方面，要比青玉小姐更强。……青玉小姐是凭自身的第一直觉认人，但是青书小姐你更加的理性，不会遵循自己的第一直觉，而是会从多个方面去判断对方的价值。如果我不封闭自己的内心，不选择当一名孤臣，那么我就不可能接近到你身边。”
“呵。”青书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我有什么比不上青玉的！”
此时此刻，青书哪还不知道黑犬突然出手杀她的原因是什么。
“青玉小姐从来不会以个人价值去判断一个人。”黑犬的脸上，露出些许怀念之色，“哪怕我的实力再怎么低微，青玉小姐也从来没有想过舍弃我。……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吧？青玉小姐最后的遗言，就是想要杀了你。但并非是你架空了她，夺走了那些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而是……你杀了落胜。”
青书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我死了，你也不可能活下去！……别忘了，你现在也被……”
说到一半，青书的脸色就变了：“不对！你……你这个妖盟的叛徒！你居然和人族联手！”
“怎么能说是和人族联手呢？”一声轻笑，从林中响起，“黑犬最多，也就只是和我联手而已。”
苏安然的身影，从林中缓缓走出。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但是眼神却显得非常的冰冷：“我和黑犬，只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携手共进罢了。……只不过很可惜的是，你就是我们的目标。所以……青书小姐，能够请你去死吗？”
140. 我很喜欢你哦
青书死了。
看着她愤恨不甘的眼神，黑犬面无表情，但是苏安然的脸上却是带着一抹笑意。
她觉得是自己错信了黑犬，才会导致如今的下场，所以临死的时候，她的内心都极为怨恨。
甚至一度想着，如果自己当时带走的是宰冉，会不会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是很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如果她当时带走的是宰冉，下场只会更糟——以宰冉当时的精神状态，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姑且不去猜测，但是想要凭此摆脱苏安然的追杀，那是不可能的。
黑犬的嗅觉可不是开玩笑的。
为了这一天，他所修炼的本命神通直接就放弃了战斗向的技能，改为修炼和嗅觉有关的追踪能力。
苏安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因此他之前才表现得那么无所谓。
因为不管青书选择谁一起逃离，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有所改变。
“难为你了。”苏安然望向黑犬，轻声说了一句。
“无妨。”黑犬微微摇头，他知道苏安然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妖族和你们人族不同，本命神通是可以修炼多个，只是第一个会比较容易，第二个开始难度就会增加好几倍，但也并非没有希望的。”
苏安然笑骂一声：“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可不是古妖派，没有古妖派的秘法辅佐，你想要修炼出第二个本命神通，难度可不小。”
黑犬一脸的惊为天人：这你都懂？
苏安然得意的抬头：略懂略懂。
他当然不会告诉黑犬，自己为了更好的了解妖族，之前回了一趟太一谷时，可是进行了突击教育的。
作为一名真正的地球现代人，还是大天朝出身，他或许不懂什么商业金融计算机之类的高深玩意，也没有仔细研究过天文地理医学冶炼军事等玩意，但是在应试教育的填鸭教学下，速记背诵这类技巧，那绝对是炉火纯青。
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所以对于如今的妖族现状，他也是大体有所了解的。
例如，以森野氏族为首的古妖派、以青丘、碧海、北冥为主的自然派、以大荒、赤山、幽影三个氏族为首的起源派，以及以点苍氏族为首的革新派。
其中古妖派，讲究的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种最为赤，裸，裸的丛林法则。这一流派的典型特征，就是强者为尊，所以他们的等级制度也是妖盟四打流派里最为森严的，绝不存在以下克上的可能性。
而自然派和起源派则是从古妖派演变衍生出来的流派，虽说本质上也有一点古妖派的作风，但却并不明显。而且这两个流派正如其名，一个更为看重人族的术法——天法自然，法术之道即为天道，是为天法；一个更为看重人族的武道——玄界自古以武道为起源，武道一途即为妖族正途；两家因为理念上的不同，所以两派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友好。
当然，虽不像古妖派那般有着极为森严的等级制度，但是论资排辈的现象也是颇为严重。
至于革新派，则是妖盟里的新型派系，是随着点苍氏族成为妖盟八王之一后才出现的新流派——对于古妖派而言，这个流派是最为离经叛道的。因为革新派并不在乎妖族、人族、鬼怪之类的区分，他们认为只要是有利于自身发展的能力，都是可以学习和利用的，颇有几分百家兼并的味道。
所以，这个流派也是最不在乎资历的流派，崇尚的是能者居之。
当然，派系的区分只是一个大环境，并不代表所有妖族，也不代表氏族内部所有成员。
据苏安然所知，青玉和青书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青书是典型的自然派，而青玉却是革新派的支持者。
因此，连带着黑犬也是革新派的支持者。
苏安然对于革新派的印象都挺不错的，毕竟这一个流派对于人族的态度是妖盟四大流派里最和善的，他们对于跟人族合作并不排斥。
“你的伤势没问题吧？”苏安然再度问道。
“你那一剑再深一点，我就有问题了。”黑犬耸了耸肩，“不过你的剑术比之前更精湛了，居然避开了所有脏器和要害，只是看起来比较惨烈而已，实际上对我并没有任何影响。”
“你的演技也委实厉害，我甚至没有想过你居然能够骗得了青书。”苏安然也开始商业互吹，“可惜你当时没有看到宰冉的表情，他都懵逼了。临死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不明白为什么青书会选择带你离开，而不是带他离开。”
“那也是你这个老师教得好。”黑犬笑了笑，“我知道青书一直都有监视我，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通过万事楼来进行交易。……不得不说，你给万事楼推荐的这个快点服务……”
“是快递服务。”苏安然一脸无语。
“都一样啦。”黑犬罢了罢手，一脸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这玩意挺有意思的。通过万事楼的传送，必须得本人亲自验收，所以就算青书在监视我也没用，她一直以为我是从万事楼那里买丹药用于自身修为的快速突破。”
“那是因为你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苏安然叹了口气，“如果你身上的关注力度再大一些，通过万事楼联系的这个方法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不管怎么说，你教的那个演戏的自我涵养……”
“演员的自我修养。”
“还有生理判断……”
“你到底是如何能够把心理看成生理的啊！”
“都一样啦。”黑犬浑不在意，“反正那几本你写给我的手稿挺好用的。这一年多来，青书根本就没有发现我的问题，她还真以为我已经向她妥协低头了。”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在妖族没办法继续呆着了吧？”笑闹了几句，苏安然突然又把话题变得正经起来。
“发生了哪样的事？”黑犬一脸的茫然，“我怎么不知道？”
苏安然眨了眨眼。
“青书是你杀的，可跟我没关系。”黑犬一脸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不要冤枉我的表情，“而且你还玷污了她的尸体，她的尸体上满是你的气味，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苏安然脸色一黑。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刚才要搜青书身的时候，黑犬离得远远的了，原来是怕把自身的气味沾染到青书身上。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苏安然一脸的愤怒，“说好的青丘氏族修炼秘术呢？你不是说青书带在身上吗？刚才我怎么没有找到呢？”
此行他专程过来找青书的麻烦，除了是要替青玉报仇之外，也是为了青玉接下来的修炼功法。
原本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可却没想到，在这最为关键的一步环节上，却是出了差池。
青丘氏族修炼的功法秘籍，青书居然没有带在身上！
“这我就没办法保证了。”黑犬也是一脸的无奈，“我哪知道青书不会把秘籍带在身上。”
“没有秘籍的话，青玉之后的修炼怎么办啊。”苏安然叹了口气，“青玉的复苏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如果之后没有秘籍给她提供修炼的话，她就要荒废很长一段时间了。”
“青玉小姐她还……活着？”黑犬愣了一下，旋即神色变得激动起来。
“活着的可能性很高。”苏安然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按照黄……我师父的说法，青玉只是假死脱身，想要脱离妖盟而已。她的身体已经得到了改善，之后不再是妖族，而是蜕变成灵兽，这次我前往黄泉死海秘境寻找青魂石，就是为了让她的神魂再一次复苏。”
“那就好，那就好。”黑犬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太一谷？”苏安然望向黑犬，然后开口说道，“青玉身边还是需要一个人照顾她的。……毕竟你也清楚，我不可能一直带着那蠢货。”
“青玉小姐可不蠢！”黑犬神色狰狞的盯着苏安然，“青玉小姐可聪明了！她懂得几十种你们人族的术法，其中不乏一些对你们人族而言都是比较高深的术法。而且她的天资也不在青乐殿下之下，青丘氏族之所以那么愤怒于青玉殿下的陨落，就是因为她和青乐是最有可能成为大圣的存在。”
青乐，这个名字苏安然不算陌生。
她和二师姐上官馨、三师姐唐诗韵等人算是同一时代的天才，也是和空不悔一样能够在人族这边登顶天榜的唯二妖族成员。虽然她没有排进天榜前十，而且在当代术修榜里排名第四，仅次于万道宫的司徒玥和天山派的严寒青，但是根据九师姐宋娜娜的说法，青乐在藏拙。
她的真实实力，应该不比九师姐宋娜娜弱，算是半斤八两。
毕竟，青丘氏族的人都是相当狡猾的。
不过让苏安然觉得有意思的是，青乐和青玉一样，都是革新派，而并非像青丘氏族那样支持自然派。
看着再度化身舔狗模式的黑犬，苏安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应付道：“是是是，青玉最聪明了。……但她再聪明，不给他修炼功法，她还能够自己再开创一门修炼功法吗？”
黑犬闭嘴了。
“如果是功法的话，我有哦。”
一道软糯的嗓音，突然响起。
苏安然和黑犬心中猛然一惊，他们都没有发现，居然被人摸到了身边。
两人猛然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却见到两名女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和黑犬。
这两人的气息几近于无，若非刚才有人开口说话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让苏安然的精神状态高度集中的话，他几乎都不知道这里有两个人存在——他的眼睛能够看到有人，但是对于现在越来越习惯玄界的生活方式，几乎是依靠神识感知来判断周围事物的苏安然而言，在神识感知上却完全查探不到这两个人，让他委实难受。
“你是谁？”
“青箐小姐……”
苏安然和黑犬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她是谁？”苏安然转过头望向黑犬。
“青箐，五公主一脉新的后备继承人之一。”黑犬没有看苏安然，而是神色复杂的望着青箐以及站在青箐身旁的夜莹，“她是……青玉小姐的妹妹。”
想了想，黑犬又补充了一句：“亲妹妹。”
苏安然神色凝重的望着对方。
当然，他更多的注意力是在青箐身旁那人的身上：“夜莹？”
“是。”夜莹并未否认，“袁飞赶不过来，给我传信，所以我顺着青书的印记追了过来，不过没想到……”夜莹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打量了一下黑犬和苏安然，然后才缓缓说道：“倒是让我找到一个叛徒。”
黑犬的脸上，有冷汗落下。
但是苏安然原本凝重的神色，却是突然笑了：“你的表情不够凶狠。而且……没有杀意。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身旁的青箐，之前说的话已经表明了你们的态度。……所以现在用‘叛徒’这两个字，不太合适。”
夜莹楞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一旁的青箐，倒是露出认真思索的神色：“那应该称呼什么？”
“就刚才夜莹小姐的表情，再联系你一开始说的话，这个时候如果你们说‘倒是让我们看了一出好戏’，那反而会更有氛围一些。”苏安然耸了耸肩，“这样的表情和话语，所表现出来的肢体动作，才比较符合一位想要戏虐对手的人的特征。”
“受教了。”青箐一脸认真的向苏安然鞠躬行礼，“我一直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姐姐不惜牺牲性命愿意以身挡剑，现在看来……”
“如何？”苏安然嘴角轻扬。
“果然是跟姐姐一样没心没肺的混账。”
苏安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我本来还以为姐姐真的死了，伤心了很久，结果没想到，姐姐居然没死，啊！真是浪费我的眼泪。”青箐的脸上流露出相当不满的神色，“而你，居然一直和黑犬在联手演戏，就是为了坑害青书。……真是的，你们两个把我一直以来花费苦心经营的计划都给破坏了。”
苏安然相当无语：“你本来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替姐姐报仇了！”青箐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本来我是准备花上三十年，然后把青书杀死的。现在居然被你们提前了三十年，这不就显得我之前所准备的计划相当愚蠢嘛！”
苏安然相当无语。
三十年？
该说不愧是玄界的思维理念呢，还是妖族果然都是比较长寿的家伙？
三十年时间，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不过……”青箐看着苏安然有些呆愣的表情，突然笑了，“看你那么为姐姐着想的样子……我很喜欢你哦。”
苏安然突然感到一股没来由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