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八章博浪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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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浪沙,北临黄河,南临官渡,处于咸阳神都东方驰道之上,横贯几方都天大域,系邙山余脉的一部分。沙丘连绵起伏一望无际,其上荆棘丛生,带着让不死天人都为之惊悸的奇毒,沾之非死即伤,让人苦不堪言。
沙丘低洼处,沼泽地、水洼连成一片,沼泽地芦苇丛生,万里了无人烟,空空旷旷的芦苇荡上,唯有寒风在徐徐的展开,颇有一二萧瑟肃杀。
荀少彧与张子房立身于沼泽芦苇之间,默然的看着东方驰道,脸上的神色不尽相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隐隐间有些期待。
“博浪沙,”
荀少彧一身素袍,若有所思的勘察着地理地貌,一旁的张子房负手而立,一副胸有成竹之态,显然对自家选择的地点极为满意。
张子房矜持一笑,道:“不知,沧海君以为这博浪沙如何?”
自知道祖龙东巡的那一刻起,张子房就下了大心力,连行刺路线就选了三千一百五十八条之多,最后才选定东方驰道上的这一处博浪沙。
“子房兄挑选的位置,确实是阻击祖龙东巡銮驾最合适的一处,四面环水,瘴毒弥漫,吾等便是一击不中,也能远遁万般里。”
荀少彧望着毒瘴朦胧重重,似乎没有尽头的博浪沙,眸子中一丝精芒闪烁,按住腰间佩剑的手掌,再度往下压了压,透着一股凛冽杀机。
“始皇东巡是何等滔天大事,吾等能寻着一丝机会,已让吾等费尽心思,可是成功的机会仍然微乎其微。”张子房苦涩一笑,出神的望着驰道。
“这一遭若能屠龙,吾等国仇家恨也算报了几分,就算日后不能恢复六国之制,但也比孤魂野鬼一般的漂泊,要好上几百几千倍。”
听出张子房语气中的低沉,荀少彧眉头一动,沉声道:“子房兄切勿如此悲观,大丈夫生于当世,不能五鼎食,就当五鼎烹。”
“始皇东巡固然是一次不错的机会,但只要吾等留存有用之身,终有一日会等到下一次,乃至再下一次机会。暴秦竖敌何其之多,吾等终究是会有机会,与暴秦一起清算的。”
只有无知者才会无畏,荀少彧很清楚祖龙的厉害,除非是祖龙真的自愿,否则在祖龙天命未尽之前,任何手段都只是一笑话而已。
不看一眼巅峰状态下的祖龙,与气数已尽时到底差别,心里略微有一个衡量,哪怕以后荀少彧得了太阿霸楚的天命,最后也只会走祖龙的老路,甚至还不如祖龙的仙秦。
祖龙可是‘混元无极’大神通,在这一方宇宙玄黄之内几乎无人能压得住祂,荀少彧与之相比连‘万劫不磨’都没到,中间的差距几若鸿沟。
因此,荀少彧明知道博浪沙行险一击,从头到尾都是蚍蜉撼树,得手的机会近乎于无,但依旧不惜亲身历险,就为了近距离看一眼祖龙的风采。
张子房闻言之后,面上强自稍稍振作了一些,赞叹道:“沧海君斗志昂扬,子房自愧不如多矣,可谓吾反秦志士之楷模!”
“反秦之路,任重道远,自当保留有用之身,如此才不负倒秦义士的牺牲。”荀少彧眸光幽幽,泛着一层冰冷,遥遥眺望着东方驰道。
张子房与荀少彧的合作,就是韩国残余势力对仙秦多年欺压的一次反击,从一方大国贵胄跌落为一介卑微蚁民,但凡心里有一口气的六国贵胄,就不可能对仙秦有一丝好感。
“沧海君所言极是,子房又受教了,”张子房向着荀少彧拱了拱手,显然也是认可了荀少彧的这一番反秦言论,态度上愈发平和。
荀少彧轻声说着:“始皇东巡,确实是千载万载难逢的机会,某家这一次不惜重金,请了一位缔结道果的大高手。这已是某家所能请到的最高层次高手,其上的半步大神通与另类成道级数,都不是外物所能打动的了。”
“哦?”
张子房面上露出动容之色,一位道果级数的大高手,就算是可以用外物轻动,但荀少彧所给出的代价,也一定是大的不可思议。
“大铁锤在此,”
荀少彧话音还未落下,一尊体型壮硕的中年汉子,**着上身,背上背着一柄铁链重锤,一步步缓缓走来,强烈的气血刚阳,在一瞬间吸引了张子房的注意。
哗!啦!啦!
一身雄浑沛然神力,将周身三丈之内压的一片沉闷,隐约间有着一声声惊雷回响,这是肉身神力达到极致,自然而然生出的异象。
张子房上下打量着突兀出现的大铁锤,尤其是那一身刚猛的气息,心头的危机感直接爆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语气凝重道:“这,就是沧海君选择的人?”
“没错,大铁锤就是某家请来的屠龙人选,也是某家当前所能找到最好的刺客。他的陆地潜行之术,你不是刚刚见识过了,以子房看来如何?”
荀少彧扶剑而立,眼睑低垂之时,将自身的几许锋芒收敛,满意的看着一身粗豪气的大铁锤。
张子房眸光开阖,幽幽道:“确实是天下难得,一尊道果级数的大高手,一身气血如海似渊,这位壮士能收敛气血至周身三丈,这本事当的上惊世骇俗了。”
人所共知,修行之人越是到了一定境地,所展露的气度就越是不凡,乃至一举一动都会有非凡气象。不说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其大道气机也极为的宏大。
有一些擅长望气的高人,往往间隔几十万里之遥就能知道大能强人的位置,一般的大能高人想要接近祖龙銮驾,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而荀少彧请来的这一位大铁锤,能以道果级数的修为,就将自身气机藏匿极致,甚至若不主动现身,张子房到现在都不一定知道这位的存在。
既然大铁锤有着如此厉害的藏匿本事,说不定还真能接近祖龙銮驾,杀不杀得了祖龙是一回事,绝对能趁势给祖龙一锤。
“你不要看大铁锤一身鲁莽之气,就因此小觑了大铁锤,大铁锤出身补天教,看似粗豪鲁莽,实则深得补天真传,一身武道神通最是强横,最擅白虹贯日的刺杀一道。”
或许是见着张子房对大铁锤仍有疑虑,荀少彧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将大铁锤的师承来历全盘托出,神色间带着一抹自信的笑意。
“这位大铁锤自是不能与四大刺客相比,可在补天教中也是仅次四大刺客的强人,有着一等一的强悍战力,是补天教中的后起之秀。”
“补天教?”
张子房动容的看着身型壮硕的大铁锤,道:“没想到,沧海君竟将补天教的高手都找了出来,其中所耗费的心力,倒是让子房汗颜了。”
补天教号称‘舍身补天缺’,是传承悠久的刺客鼻祖,专诸,聂政,豫让,荆轲四大刺客皆系出补天教,补天教的厉害可想而知。
张子房出身六国豪门,祖父与父亲两代都是韩国相,经历了五朝的韩王,若不是仙秦灭韩,张子房也能子承父业,接下韩国相的位置。
论及底蕴是相当深厚的,而张子房作为韩国张氏的嫡子嫡孙,自然能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乃至是堪称六国禁忌的秘密。
“暴秦无道,俺师兄荆轲为燕太子丹所请刺秦,可惜当时天命在暴秦,徒自留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绝唱。”
大铁锤粗声道:“俺师兄不惜用出了师门秘传,专门克制仙佛神圣的长生不坏之体的五衰毒,也没能伤得嬴政分毫,反而被嬴政以天子剑杀害,俺补天教也受到极大的牵连,弟子门人被秦军围剿死伤无数。”
“此仇此恨,俺一刻不敢忘,如今能被沧海君邀请屠龙,正是吾大铁锤一生之幸,俺们补天教在外人眼里,本就是可以为一时极致的璀璨,可以舍弃一切的疯子。”
这一尊道果级数的狂人,面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傲然之色,一身气魄之宏大,让张子房这位天之骄子,都感到有一些自愧不如。
大铁锤人如其名,身无长物只有一柄铁链重锤,但一身道果级数的杀伐气魄之重,简直犹如实质一般,让人不得不侧目。
…………
博浪沙云气弥漫,风雷声激荡而起,一重重大浪起落之间,为这一片恢弘广袤的云海,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飘渺之意。
“沧海君,”
荀少彧与张子房二人行走在云海之间,避开无数或明或暗的视线,观察着博浪沙上最佳的伏击地点,心思转动不知多少次。
“刺客的人选确实不错,一位道果级数的大高手,而且还是补天教传承在身,倘若到了生死相搏之时,也能缠住半步大神通级数的人物了。”
张子房瞥了一眼让他愈发感到陌生的荀少彧,道:“可是,一位如此级数的大高手,竟有舍身成仁之大义,沧海君识人之能,在下是自愧不如的。”
荀少彧轻声一笑,目光看向云海的一处角落,悠悠道:“补天教一门,就是如此的古怪,不能以常理度之,尤其大铁锤这等缔结道果之辈,所言所行近乎道心,为道之所在,百死而不悔!”
“补天教不愧上古传承,果真是可怖可畏,”张子房面色凝重,对补天教这个传说中的刺客鼻祖,不由得升起几分忌惮。
在某种意义上,似补天教这般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不择手段的存在,才是真的让人感到棘手,被纠缠上除非绝对的强势,不然就只能被拔下一层皮。
“应该说,吾等应该感到庆幸,补天教不是站在嬴政一方的势力,不然以补天教的强大莫测,吾等的处境可就真的是不妙了。”
此时的大铁锤就是藏匿在博浪沙的某一处角落中,这等级数的强人本身就如火炬般,若是不加遮掩行藏,肆无忌惮的在博浪沙行走,整个人恍若一片无边火海,气血刚阳之气绵延千里不绝。
所以,大铁锤只能竭尽全力的隐藏自身,可是大铁锤隐匿行藏的本事,再如何的了不得。但在仙秦麾下高手们的层层警戒下,也不可能真的就万无一失,总会有马有失蹄的时候。
一旦被仙秦的爪牙摸到一丝痕迹,大铁锤不要说是冲入祖龙銮驾之中,一路杀到祖龙面前了,就是在仙秦一支战师的围剿中,能否挺过来都是未知数。
为此,大铁锤只有尽可能减少暴露行藏,乃至最好纹丝不动,尽量少在博浪沙泄露气机,让仙秦的‘猎犬’们嗅不到气味,甚至察觉不到大铁锤的存在。
“大铁锤,可惜了!!”
荀少彧幽幽的叹口一口气,哪怕大铁锤能杀到祖龙面前,但区区一个道果级数的刺客,祖龙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大铁锤。
可是大铁锤明知始皇帝不可力敌,依旧想要尝试一下,以图完成荆柯未完成的大业,完成补天教亿万载以来的最高夙愿。
这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然实际上荀少彧、张子房、大铁锤三人,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在祖龙天命未尽之时,图谋屠龙之事。
当然,大铁锤也不是真的没有任何机会杀死祖龙,只是这机会亿万分之一都不到,荀少彧不认为大铁锤与张子房会是亿万分之一的那一个。
“现如今,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张子房,这个人能成为神汉开国重臣,一身本事不可小觑,就算他现在还没得到黄石公的点拨,一时没有达到巅峰状态,但未来的成就也注定不可限量。”
荀少彧按着腰间的佩剑,心头不知何时浮现一股杀机,这一股杀机针对的就是张子房,张子房这等人物不能为己所用,最好还是除掉为好。
在仙秦倒塌之后,神汉与霸楚必将会有一场天数之争,而张子房作为神汉的天命重臣,生来就有神汉气数在身,荀少彧想要撬墙角都是撬不动的。
一个注定不能为己所用,反而能带来大麻烦的人,荀少彧自然想要提前下手,将这个祸根尽早除去。
“可惜,时机不对,博浪沙行险一击后的乱象,还要由张子房开启!”
第五六九章血染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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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隆!
祖龙始皇东巡,自有着万神万灵拱卫,风师雨伯掌卤薄,雷公电母执中军,风雨雷霆自始銮驾而起,弥漫着数十、上百万里。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这就是始皇祖龙的天子气,一旨诏书就能号令周天群神,一念之间便能贬黜天地众灵,周天不朽神灵莫敢不从。
始皇祖龙端坐轩辕沉香车上,九头五爪金龙踏着五彩云气拉车,一重重祥瑞之气蒸腾八方,凝结龙凤齐鸣之象,其间更有五色麒麟异象浮现。
“风,风,大风,大风!!”
在始皇帝銮驾中军之外,以十万青铜甲士结成方阵,合有八大方阵的青铜甲兵,脚下踏着一股清风,拱卫在始皇帝銮驾八方。
“天子出巡,众神拱卫,一应魑魅魍魉,尽皆避让!!”
三十六位身着红衫,头戴红巾,手持黑龙鞭鞭的龙伯巨人,犹如撑天神柱,一边高声大喝,一边甩动黑龙鞭。
黑龙鞭化为几千几万里五爪黑龙,咆哮如雷轰鸣,风云涌动之间,一道璀璨白光垂落,气象恢宏无边。
“天子出巡,众神拱卫,一应魑魅魍魉,尽皆避让!!”
东方驰道贯通仙秦几方大域,绵延何止亿万里之遥,是仙秦统治东境几方大域的核心。其间有着仙秦亿万战师陈兵驻扎,一旦生事就可朝发夕至,迅速荡平任何不服。
如此一条东方驰道,简直就是修行界的一大奇迹,若非仙秦祖龙着实强势无比,镇压一切魑魅魍魉,放在除祖龙之外的任何一位天子身上,都不可能开辟出如此一条天路。
这是以宇宙虚空间恒古就有的通天之路,再辅以高人大能的精巧技艺,耗费了仙秦无数的国力,才开辟出这一条驰道。
便是众多紫敕世界,都远不及这一条东方驰道的雄伟,其工程浩大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在仙秦十二都天之内,能与东方驰道相提并论的,唯有恒古长城与骊山帝墓二者。
“功盖三皇,德昭五帝,万古一帝,煌煌仙秦!!”朦朦胧胧之间,一声声飘渺虚无的天音自虚空垂落。
祖龙始皇帝神色淡漠,伟岸莫测的身躯高座帝位,手掌按在銮驾御座之上,眼睑微微垂下,俯瞰着这一方茫茫苍穹,百万秦卒秦兵携风雷之势,镇压着一切反复。
…………
博浪沙的一处隐秘角落中,荀少彧与张子房二人望着浩浩荡荡的祖龙銮驾,尤其是仙秦兵锋锐气升腾的那一刹那。
哪怕荀少彧与张子房没有见到祖龙始皇帝的真容,但只是看着銮驾仪仗的一部分,就被其天子气势所慑。
“大丈夫当如是也!”
荀少彧微微有些失神,望着祖龙銮驾的恢宏气象,风伯、雨师、雷公、电母四大神灵甘为驱使,周天万神万灵拱卫,百万秦卒秦兵依为前驱。
这等排场之浩大,已是超乎了荀少彧想象极限,简直如同神话传说中的天帝出行,凡尘帝王与之相比不吝云泥之别。
便是阎浮人间四境的殷天子,乃至诸位圣德人王的排场,与这一位祖龙始皇帝相比,都难以相提并论。
轰!隆!隆!
百万秦卒气势如江河倒卷天地,祖龙銮驾为百万秦卒拱卫,一重重气浪起落,在这一片虚空掀起无穷回音。
“沧海君,祖龙威仪不可久视,以祖龙的神通法力,吾等若是观望的久了,冥冥中的天心自有感应。”
一旁的张子房神情凝重,出言提醒着荀少彧,似如祖龙这般存在,其法力神通之不可思议,远非一切心头生灵所能揣度。
不要说是一道目光,就是一点念头,一丝危机感应,都能惊动祖龙始皇帝,让他们所有的准备付诸东流。
“祖龙,”
荀少彧眸光闪烁了一下,以‘混元道果’一丝本质,窥视着祖龙仪仗下的虚实,只觉见到一片混沌,根本无有尽头。
当然,混沌虽是混沌,可是荀少彧也在惊鸿一瞥下,看到了祖龙‘混元无极’之道的一点边角,那是一方恒古不坏的龙界。
万千天龙、神龙、真龙自龙界之中盘桓,无可计量的龙气轰鸣天地,清者上升,浊者下降,成为恒古龙界的一部分,
“祖龙之道无量恢宏,让人不觉沉迷,倒是让子房兄见笑了,”荀少彧面上强自露出一丝笑意,压下心头升起的不安。
在直面祖龙龙颜的那一瞬间,恍惚中有让荀少彧感到一点熟悉,似乎有玉虚宫中的那一尊元始大天尊的一丝痕迹。
‘混元无极’者近乎全知全能,颠倒阴阳,逆乱清浊,返还生死,只要‘混元无极’者想要做的,就没有不可能的。
张子房语气幽幽,道:“吾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知千百万年后,后世之人又会如何评论你我,是将你我当作移山的愚公,还是只作一无名痴人。”
“可能,会将吾等当作荆轲、高渐离一般的英雄?”荀少彧嘴角微微上扬一角,似乎看到了后世之人的某些言论。
张子房冷静的说道:“吾等可不如荆轲、高渐离,他们二位可是拿自己的性命作赌,如果真要说一个英雄,那也该是大铁锤。”
“是啊……只可惜,后世之人只会知道‘张子房东遇沧海,二人博浪沙谋祖龙‘,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记载。”
荀少彧双臂张开,望着远方的祖龙仪仗,道:“不仅不会知道大铁锤姓甚名谁,更不会知道吾等站在博浪沙上的所思所想,让万般毁誉之词,留待后世评说。”
张子房面上绽放一抹苦涩的笑,叹了一口气道:“沧海君之洒脱,子房自愧不如,”
“大铁锤,该你出手了,”
佩剑徐徐出鞘,露出一抹剑光,眼见着无边无沿的仪仗渐渐远去,一丝冷芒一闪而逝,荀少彧轻声的说着。
张子房在荀少彧配件出鞘之时,也悄然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一丝丝剑音轻鸣回响,赫然亦是一位剑术大高手。
“好,”
话音一落杀机自然泄露,大铁锤缓缓睁开双眸,瞳孔间不知何时散发着一抹金色,一柄重锤落在粗大的手掌中。
“老子大铁锤来也,暴君拿命来,”
这一声咆哮惊天动地,大铁锤陡然爆发杀机,向着祖龙銮驾强行冲去,每一步的落下踏出,都踩塌一片虚空,蛮横不可一世的力量,擦着就死,碰着就伤,爆裂迅猛的一塌糊涂。
“杀,杀,杀,”
这一股杀机轰然爆发,惊动了驻守祖龙銮驾的一支秦卒,十万秦卒脖子间青筋暴起,挥舞战戈放声怒吼。
“杀,杀,杀,”
仙秦十万秦卒秦兵的战意一起,这一片虚空都仿佛一下子阴沉了许多,奔腾的血煞刚阳之气碾碎一切。
“天地崩,”
大铁锤拖着重锤冲出博浪沙的重重毒瘴的掩护,犹如铁柱般的手臂,一道道近乎筷子粗细的筋络鼓起。
铮——铮——铮——
近乎金刚不坏的强横肉壳,让大铁锤几乎毫无顾忌的冲入方阵中,一柄柄长矛战戈落在身上,迸发而起无数的火光。
仙秦秦卒秦兵在这一尊狂人面前,简直如同豆腐般脆弱之极,大铁锤只是一通猛冲,但凡拦路的秦卒秦将,都被大铁锤硬生生的撞成齑粉。
“秦箭,上箭,风,风,大风,大风,”
秦将们突逢变故,一个个面色大变,秦剑出鞘漏出杀机,一座座箭阵轰然作响,自方阵中变阵而出。
‘嘎嘣嘣’的箭弦回声,在须臾间响彻这一片虚空,秦将们高声咆哮,八大方阵兵营猛然开动,牢牢的护住祖龙銮驾。
隆!隆!隆!
神力在咆哮着,大铁锤拖着重锤,生生的在十万秦卒秦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一根根长矛粗细的秦箭,自晦暗的虚空猛然落下。
“四极废,”
大铁锤狂呼声起,密密麻麻的秦箭落在身上,与大铁锤钢筋铁骨碰撞,激荡的隆隆声不绝于耳,恍如佛寺钟声悠扬。
这一位道果级数的大铁锤,不愧是荀少彧千挑万选的猛士,十万百万千万秦箭砸在身上,大铁锤生生以肉身接下了射来的箭矢。
一枚枚箭头被大铁锤砸‘弯’,大铁锤咆哮连连,声音从未有过一刻低落,一道道吼声强横之极,震的秦卒秦兵脑浆崩裂,七窍流血而死。
“九州裂,”
这一刻的大铁锤,简直不像一个刺客,其精神气魄之刚猛,反而如同一尊自上古走来的战神,神挡杀神,魔挡屠魔。
十万秦卒秦甲的方阵,在这位大铁锤的重锤下,支撑了不到三十个呼吸,就被大铁锤自外而内凿穿了一个来回。
无数的碎肉鲜血,洒落在这一片博浪沙,卷起无数的血腥气息,所谓的腥风血雨都不过如此,惨烈程度让人悚然。
“暴君,拿命来!!”
大铁锤看着仿佛触手可及的祖龙銮驾,纯金色的眸子仿佛燃烧着一团金焰,迸发着恐怖至极的力量。
“杀,”
一座座世界化为尘埃,一颗颗流星在大铁锤的周匝划过,大铁锤怒目圆睁,一记重锤砸向始皇銮驾。
沿途所至之时,一尊尊龙伯巨人筋折骨断,体魄强如龙伯巨人这般的神话存在,都挡不住大铁锤极致升华,俨然触摸到了极限之上,半步大神通级数的一锤。
“大胆逆贼,焉敢逆天,”
蓦然间,一根战戟破空袭来,洞穿数十万丈真空,战戟的一端砸在铁锤的锤头上,一点点火星洒落,每一点火星都犹如千万均陨石,砸的虚空轰隆隆鸣响。
一尊身着玄甲的秦将脚踏虚空,虎目圆睁的看着大铁锤,一身气机化作一头万丈黑虎,黑虎做势欲扑,一身凶恶气息骇人听闻。
“大秦通武侯,王贲!!”
这一尊秦将一手托着战戟,一步步挡在祖龙銮驾之前,双目如日月高悬,俯瞰着一脸狂态的大铁锤。
铮——铮——
战戟在王贲的手中鸣颤不止,王贲的身形与龙伯巨人几若尘埃,可是这一位大秦通武侯的力量,却远比龙伯巨人强大千百倍。
“风,风,大风,大风,”
随着王贲突然的出手,八方军阵渐渐稳定,百万秦卒秦兵再度拱卫着祖龙銮驾,一声声怒吼咆哮响彻。
王贲家学渊源,其父王翦是继武安君白起之后,大秦又一尊绝世名将,在大秦军中威望极高,备受祖龙的看重。
只看祖龙东巡,王贲名入东巡之中,就可见祖龙对王氏一族的宠信,若不是祖龙绝对信任之人,如何能有机会名入东巡之列。
“王贲?”
大铁锤舔了舔嘴角的血腥,粗声笑着:“老子早就知道你的名声,更知道你家那个老不死的厉害,可惜……可惜,今日没机会与王翦那个老不死的交手,不然才真的是酣畅淋漓啊!”
“匹夫,焉敢辱吾父?”
王贲听着大铁锤左一句‘老不死’,又一句‘老不死’的,听着着实是刺耳之极,面上血气再也抑制不住,手中青铜大戟轰然压下,将这一片真空压的崩裂开来。
万丈黑虎仰天咆哮,一只通天彻地的虎爪猛然抓下,抓的这一片真空粉碎,大有一股翻天覆地之势。
只这一击之力就达到了半步大神通级数,显然王贲不愧是名将血裔,应了一句虎父无犬子,一身的战力放眼同代,除了某些老家伙绝对是堪称无敌。
“哈哈哈……来的好,来的好,看老子的盖世神通,鬼神莫敌,辟地开天。”
大铁锤战意勃发,补天教的十大神通之一的《娲皇十八劫》运转到极致,恐怖的神力在肉壳中激荡,掀起一层层万里气浪。
“来,来,来,不是你死,就是老子死,”
这大铁锤的修为明显不如王贲,可是大铁锤战意不灭,遇强则强战意勃发不止,一柄重锤举重若轻。
以道果级数硬抗半步大神通级数,大铁锤胸口的战意几乎炽烈成火,在胸膛之内不断的燃烧着,恍然有着玉石俱焚的惨烈。
两大高手的碰撞,在一刹那间掀起无数杀机,每一丝每一缕的杀机,都近乎于兵戈临身,让人苦不堪言。
第五七零章帝剑太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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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浪沙深处的一方角落,荀少彧与张子房二人关注着战况,待到见着一员秦将悍然出手,竟牢牢的将大铁锤挡在祖龙銮驾之外时,二人的面色乍然一变。
“暴秦的底蕴,确实是不可揣度,祖龙銮驾前有如此强人坐镇,吾等没有一丝机会杀到祖龙的面前。”
荀少彧看着王贲与大铁锤混战,任由大铁锤战力愈发高涨,仍不能摆脱王贲的纠缠,不禁摇了摇头。
大铁锤出身的补天教,修的就是‘舍身补天’的大神通,只要有着一颗舍身成仁之心,一身战力就如同无底深渊一般,是一门玉石俱焚之法。
在敌人施加的生死压力下,自身爆发出的力量近乎无穷无尽,在这一股力量的支撑下,越阶而战绝非虚妄。
尤其此刻大铁锤抱着必死之志,正符合补天教的大神通法门,一举一动间的力量膨胀十倍百倍,论及战力早就是半步大神通级数。
可是与大铁锤大战的王贲,也非是等闲之辈,经过仙秦名将王翦的精心调教,在同辈中人中王贲的呼声可谓是极高。
能在高手辈出的仙秦有着一席之地,王贲的厉害可想而知,一手《虎魔碎玉拳》登峰造极,在道果之路上走的极远,与不朽先天大道只在咫尺之间。
故而,哪怕大铁锤抱着必死之心,战力不断高昂升腾,可与王贲这位将门虎子,真正的半步大神通级数强人,二者间的神通战力依然相差仿佛。
“吼!!”
大铁锤怒吼连连,第五品的重锤神兵在他手中翻江倒海,王贲大戟横空镇压狂风巨浪,凛冽杀机碰撞的一刹那,整个博浪沙的水气都在沸腾。
如今的大铁锤,就如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与凌霄宝殿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这一步却被人牢牢的拦住。
当然,只以神通战力来论,大铁锤还要逊色孙猴子不少,可是大铁锤行刺的祖龙,却未必就比三十三重天庭的昊天上帝差一分。
“又是补天教的传人?”
天子銮驾之中,帝位上的祖龙慢条斯理的看着大铁锤与王贲的大战,心头波澜不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经过了补天教三番五次的刺杀,祖龙再不对这个刺客鼻祖做一些了解,就可以将遍布仙秦十二都天的黑冰台裁撤了。
以祖龙‘混元无极’的神通法力,若不是补天教身后有着某位禁忌的背影,补天教早就被祖龙弹指扫灭了。
补天教之所以能存在到今时今日,只是因为祖龙不愿意与那一尊禁忌者撕破面皮,以免坏了祂由人道绝巅,一步晋升天人之道的契机。
“不论是荆轲,亦或是紧随其后的高渐离,还是现在这个大铁锤,都是补天教培养出来的,想要要吾命的刀啊!”
祖龙神色淡然自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漠然看着大铁锤与王贲的激战,半步大神通级数的余波动荡,在始皇帝的眼里连清风拂面都算不上。
“杀!!”
大铁锤虎啸杀声刺耳,重锤轰然砸落虚空,仿佛要将这一方虚空都碾碎了一样,将这一片虚空打得塌陷。
“杀!!”
一口大戟横贯虚空,王贲握着青铜战戟铮铮而鸣,大戟化蛟龙而行,与重锤轰鸣之间,将虚空打成一滩浆糊。
大铁锤一锤锤落虚空,王贲铜戟铮铮鸣响,半步大神通级数的力量肆无忌惮的宣泄着,恐怖的神力在碰撞着。
祖龙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王贲与大铁锤的大战,手掌按着銮驾帝位,嘴角上扬起一丝角度,道:“来人……”
“在,”
数十位秦将脚踏虚空,浑身气机飞扬而起,每一位最少都是道果级数的大高手,落在祖龙銮驾的周匝。
“这是何方何地,归哪一域辖属?”
祖龙慢悠悠的望着四方云气起伏,水气涌动的景象,面上似乎带着几许笑意,其中透着令人难言的杀气。
“陛下,此地名为‘博浪沙’,虽沿经东方驰道几域,却不归任何一域辖属,是三不管地带。”一名秦将胸中自有腹稿,毫不犹豫的说着。
“三不管,没有辖属?”
祖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水气蒸腾的博浪沙,墨绿色的毒瘴愈发厚重,道:“难怪会有刺客,在博浪沙图谋不轨,这是看准了博浪沙辖属不分,朝廷一时难以调动大军救援。”
“既然如此,尔等各率一部兵甲,自博浪沙方圆百万里内,搜寻刺客同党踪迹,朕宁可让博浪沙四周百万里寸草不生,也不要放走一个刺客。”
“诺,”
数十位秦将毫不迟疑的应声,虽然将博浪沙方圆百万里屠戮的寸草不生,这其中浮现的血腥一言难尽。
在仙秦扫平六国的过程中,经历的连绵大战,要远比屠戮一个博浪沙要惨烈的,屠城灭界都是常有之事。
并且,这一方万里博浪沙,常年毒瘴之气不消,能有几万几十万户黔首百姓都是多说,在众位秦将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而祖龙屠戮博浪沙的这一点血腥,与扫平六国时所经历的杀伐相比,简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众秦将们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轰!隆!隆!
一位秦将展开黑龙大旗,麾下万数秦卒轰然应诺,一重重杀机在秦卒方阵上浮现,恐怖的杀气沛然冲九霄。
“陛下有令,屠尽博浪沙四方生灵,放天火天雷,寸草不生!!”
随着这一位秦将的动作,其他秦将亦不甘落后,纷纷出手展开大旗,一座座军阵震动天地,迸发煞气迫人。
“陛下有令,屠尽博浪沙四方生灵,放天火天雷,寸草不生!!”
祖龙的这一道圣旨,至少有百万计的百姓黔首要枉死博浪沙,而荀少彧与张子房也陷入了重重危机之中。
千万秦军旌旗连天而起,铺天盖地的大秦黑龙旗,卷动磅礴的水元之气,如江河泛滥冲入万里博浪沙。
“不好,这暴君好狠的心,这是要大开杀戒,不惜屠了博浪沙四周的百姓黔首,将这一方博浪沙变为屠场。”
见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大秦黑龙旗,以及其中包含着的恐怖凶煞之气,张子房心思灵动,第一时间想到了在秦军旌旗连天背后的险恶。
“沧海君,吾等快走,祖龙这是要大开杀戒了,”张子房转身就要遁走,大秦黑龙旗之下的凛冽杀伐,没有人会想去亲身尝试大秦的兵锋。
仙秦大军所到之处,但凡有一丝抵抗,都会仙秦大军生生踏为齑粉,其所向披靡之势是用无数的鲜血铸就。
没有任何的六国之人,愿意面对这一股大势,尤其这一股大势还是由祖龙亲自掌控,更是不可战胜。
“终究是时机未到,天命在秦,不在于楚,”荀少彧默默的看了一眼,身陷重围的大铁锤,暗自的叹了一口气,果断的的与张子房一起抽身离去。
在生死攸关的一刻,荀少彧与张子房很清楚,这一次博浪沙行险一击,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在百万秦卒秦兵的兵锋下,若是不能及时的抽身而退,就是半步大神通级数的人物说死也就死了。
倘若大铁锤在明,荀少彧、张子房二人在暗,或许还有机会屠龙,可是秦军军阵步步紧逼,荀少彧、张子房二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藏匿下去。
在重重军阵之下,荀少彧、张子房二人的行踪,早晚会被发现,届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连最后一线生机都彻底断绝了。
铮——铮——
在秦军军阵将要落下之时,荀少彧骤然一声长啸,腰间佩剑出鞘,化为一道极为璀璨的剑光,豁然落入荀少彧的手中。
“子房兄,吾等先杀出一条血路,”荀少彧望着虚空浮现的一座座军阵,手中宝剑明光铮铮,一剑斩落军阵一角。
“好,”
张子房也没想到,始皇帝会如此的酷戾,手段会如此的残忍,竟然会封锁博浪沙,欲图屠尽博浪沙生灵,让二人在猝不及防下,落入秦军的层层包围中。
张子房剑出若惊雷,荀少彧剑气似飞羽,二者冲入军阵之中,以【超凡入圣】级数的修为,极为勉强的杀出一条血路,剑鸣响彻云霄。
一者快如闪电,一者轻如鸿羽,在两种迥然不同的剑术下,杀伤力都极为恐怖,每一个照面都必有死伤,在秦军军阵之中绽放朵朵血花。
要知道,【超凡入圣】之境在仙秦十二都天并不算什么高手,真正的高手都是参悟天人之道,亦或缔结一枚道果的强人。
荀少彧与张子房能在仙秦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不是因为他们实力强横,可以杀穿仙秦军阵,【超凡入圣】级数还没这一份实力。
只是前方有着大铁锤这一位道果级数的强人,几度顶着王贲的攻伐杀到祖龙銮驾前,吸引了仙秦一方的绝大部分注意力。
以至于荀少彧与张子房周匝的仙秦高手骤减,寻常的军阵根本困不住荀少彧、张子房二人,只能任由二人生生的杀出去。
“可惜,大势不在吾身,太阿霸楚天命未至,十世修行不能毁于一旦。不然有着十世天人之道的磨砺,吾破入天人之道时,便是天人中的绝世者。”
荀少彧手掌一翻剑光,击碎一层层兵势,一剑破万法,衣衫猎猎而响,近乎一尊绝代剑仙,剑势起落杀生无数。
一支支秦军秦卒呐喊不住,军威恍若实质,如山如岳镇压一切,天雷天火激荡奔腾,渐渐蒸干着博浪沙水域,风雷在虚空间轰鸣。
“杀!!”
就在荀少彧与张子房冲杀军阵之时,博浪沙中又有数尊道果级数的大能出手,这几尊大能一出手就直接奔向祖龙銮驾而去。
这几尊道果级数的大能之士,都是试图博浪一击的反秦之辈,虽然稍稍落后了大铁锤一步,但一出手也都大有不凡之处。
一瞬间,整个博浪沙上空都浮现一片血腥之气,秦兵战阵轰鸣大作,道果级数的搏杀锋芒毕露,恐怖的兵势在天地间咆哮。
“先将那个执铁锤的拿下,至于其余的小虫子,晚一会收拾也可。”
见着各路秦军顾此失彼,稳稳端坐銮驾帝位上的祖龙,眸子中略过一抹肃杀,一手按着腰间的太阿剑剑柄,眸光中若有深意,看了一眼荀少彧的身影,慢悠悠的开口。
“诺!!”
各路秦军兵戈声大作,一位位秦将踏着云波而来,将目光投向与王贲激烈搏杀的大铁锤,一口口通灵神兵在虚空间吞吐气机。
“赐天子剑,诛杀逆贼,”祖龙手掌一提,腰间太阿神剑出鞘,一道清光自太阿剑中浮现,第三品先天奇珍之威迸发而出。
“臣,接剑,”正在与大铁锤搏杀的王贲,一记杀招迫使大铁锤退让一步,转手将手中青铜大戟插在地上,高声回应着。
这一口先天太阿神剑有灵,轻轻的脱离了祖龙的掌中,落入王贲的手中,一道清澈见底的剑光,自剑身上缓缓的流转着。
“诸位动手,天罗地网,”
一十八位秦将豁然出手,一道道天地枷锁浮现,一条条规则锁链伸展,汇聚成一道弥天盖地大网,向着大铁锤当头罩过去。
“天罗地网,诛仙戮神,”
同一时间,一十八万青铜甲兵演绎大道法网,猛然罩向博浪沙的上空,将博浪沙百万里纳入一网之中,金色的天网恢弘莫测。
“不好,祖龙的太阿剑出鞘了,大铁锤危矣,”
张子房遥遥见着祖龙銮驾前的那一幕,面上破天荒的浮现一丝恐惧,被祖龙始皇帝支配数十万载,深入六国中人骨髓的恐惧。
说来也是可笑,太阿剑本是楚国社稷之宝,与赵国的和氏璧一般,都是一国之重器,承受一国礼祭,可是如今都成了仙秦镇压气运的宝物,不能不说是造化弄人。
“尔等逆贼,天子剑下,还不授首?”
王贲一手执先天太阿剑,看着被天落地网镇压的大铁锤,以及大道法网罩住博浪沙百万里,被断去退路的几大道果中人。
铮——
话音未落,当世天子之剑,在王贲的手中洒落一重明光,堂皇肃杀布满霄汉。
第五七一章浴血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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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秦帝剑太阿剑一出,大铁锤怒吼响彻,纯金色的眸子泛起一抹血色,《娲皇十八劫》运转臻入圆满,不坏宝体溢散着五色毫光。
“太阿!!”几尊道果级数的大能之士,在太阿剑出鞘的那一刹那,恍惚间见到了不可言的恐怖,在顷刻之间蔓延开来。
张子房瞳孔猛然一缩,一剑迫开周匝秦卒,风火神雷滚滚,道:“走,太阿出鞘,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太阿一出,无人可制。”
“好一口太阿,”见着太阿神威,荀少彧道心几乎不稳,先天神剑不愧先天神剑,剑出则四方平靖,可谓天命太阿霸楚之剑。
先天太阿神剑的锋芒,让博浪沙中的所有道果大能,都有一种如芒在背的紧迫感,一尊尊道果级数的大高手,都极有默契的向着博浪沙之外退去。
只有大铁锤是一个例外,迎着太阿神锋之利,大铁锤不惊反喜,道:“痛快,痛快,太阿神锋,闻之久矣,能死在先天神锋之下,老子这一世不亏!”
面对太阿剑的绝世神锋,大铁锤头发披散,魁伟的身躯犹如一面铜墙铁壁,紧紧捏着手中重锤,不退反进的杀向手执太阿剑的王贲。
轰!隆!隆!
这一股战意如火炽烈,让大铁锤胸膛一颗战心几乎都要灼烧起来,完全无视了祖窍灵神的疯狂示警,一柄重锤如锥般投掷而出。
一重重气浪翻腾怒吼连连,这一柄重锤凝聚了大铁锤一身神力,开山、劈海、碎星、斩月、落日,道果级数的大能力者极限升华。
这是大铁锤死中求生,亦或者是死中搏命的最后一击,是大铁锤补天教神通的无上升华,以道果级数打出了这一记超乎半步大神通,堪比另类成道者的杀招。
“咦?”
这一记杀招之强,就连高座銮驾的祖龙都被惊动,让‘混元无极’的祖龙都忍不住为之惊艳,看了一眼大铁锤的凶猛一击。
这是生命的最后绽放,大铁锤肉身、元神、真灵,但凡能够燃烧的,都在这一刻化为了这一记杀招的燃料。
无论这一记杀招能否建功,大铁锤都不可能活下来,生命最后一刻绽放的代价太大,精气神燃烧殆尽后,甚至连大铁锤本身在命运长河中烙印,都在一并的燃烧着。
这是真正的拿出了自己的一切,换来的一式‘混元无极’都要为之侧目的杀招,在舍弃了一切之后,已然无所谓生与死。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王贲一手执着太阿剑,剑光渲染苍穹,看着大铁锤死中求生的杀招,眸子中闪烁着一丝冷意。
帝剑太阿铮铮而鸣,似乎对大铁锤舍身一击跃跃欲试,另类成道级数的杀招,已经值得这一口先天神剑为之震动。
嗡——
神兵重锤与帝剑太阿短兵相接的一刹那,神兵重锤粉碎无数,凝聚大铁锤毕生之力的杀招,在帝剑太阿之下分崩离析。一丝丝剑气勃发不止,斩落一尊尊不可一世的大高手,一片片血污血染苍穹之上,留下深沉之极的血色。
大铁锤怒目圆睁的看着太阿剑愈发临近,冲天血雨乍然染红了一方天穹,六阳魁首径直被太阿帝剑斩落,一股不毁灭一切誓不甘休的煞气勃然而发。
“吼!!”
身虽死战意不灭,大铁锤当然没有上古刑天氏以乳为目,以脐为口的逆天神通,只能强自保留一丝执念,发出最后一声怒吼。
“不妥,”在这一声战意怒吼之下,王贲心头猛然一跳,一股大恐怖骤然淹没了王贲的百战将心,让王贲不由得失神了一瞬。
“太阿!!”
隆!隆!隆!
大铁锤拖着残躯,以一丝不灭不磨的执念,硬生生挺着一口战意长存,撞在了王贲的身上,火星自四方溅射,王贲手掌被撞的一松,帝剑太阿遽然化作流光跌入茫茫虚空。
剑光锐气铮铮而起,帝剑太阿在谁也没反应过来时,直接落入了广袤的宇宙虚空深处,随着宇宙潮汐消逝无踪,任由王贲有滔天法力也窥不得帝剑痕迹。
“太阿帝剑!!”王贲又惊又怒,始皇祖龙赐剑这是何等荣耀,可帝剑太阿在他手上遗失,于公于私都是滔天大祸临头。
这可是祖龙始皇帝的佩剑,太阿帝剑若真的在王贲手中丢了,不要说王贲只是一介小辈,就是王翦一般的仙秦名将,都绝对的吃罪不起。
或许看在王翦功绩的份上,不可能将王翦论罪九族,但王贲这一辈子的前途,可就真的是彻底毁了。
博浪沙边缘一角,荀少彧、张子房二人正与成群结队的秦兵秦卒搏杀,一片血雨洒落周匝,沾染云气翻腾而起。
“是大铁锤,”
骤然,荀少彧眸光闪烁,看着祖龙銮驾方向,只见苍穹之上血煞蓬勃,一股至死不屈的战意渲染而起。
“如此气象,血煞上涌,大铁锤,可惜了!!”
荀少彧的念头刚一动,就见着太阿剑再动,博浪沙中一尊尊道果级数的大高手,在太阿帝剑下如蝼蚁般被斩杀。
“仙秦的势力,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可测度,祖龙始皇帝都没有出手,只是一口太阿帝剑,一位銮驾守值大将,就将吾等心血毁于一旦。”
在这当中就能知道大铁锤与其他道果级数的差距,大铁锤能与太阿剑短暂的交锋一招,而其他的道果级数大能在太阿帝剑下,却连瞬息都抵挡不住。
大铁锤之死纯粹是非战之罪,帝剑太阿这一口先天级数的绝世神剑,已非任何后天生灵所能与之交锋。
铮——
太阿剑锋芒未去之际,一道剑音自天地间回响,虽逊色帝剑太阿不知凡几,但在这一片尸山血海之上,论及锋芒之利仅在太阿帝剑之下。
剑气横溢九天之上,荀少彧风采绝伦,犹如一尊绝代剑仙,剑中皇者气派一览无余,让人心生敬畏。
“子房兄,走,”
荀少彧剑锋一转,十世之力凝聚的不世根基,让荀少彧这一具身体潜力巨大,一剑斩落秦军军阵一角。
“走,”张子房在荀少彧斩破一角大道法网后,毫不犹豫的遁出法网,一剑横扫八百里,风云呼啸变色。
张子房此人天生就有大气运,就是没有荀少彧从旁协助,张子房也不会陷落博浪沙。如今有了荀少彧这一剑之助,张子房更是如虎添翼,连十八万秦卒秦将的大道天网都拿不下他。
二人都有着气运在身,除非始皇祖龙罔顾天命,强行将二人留在博浪沙,不然不要说者十八万秦兵,就是一百八十万秦卒、一千八百万秦卒,都难以留下荀少彧与张子房二人。
“太阿,”荀少彧若有所感的侧头,看了一眼血煞漫天的祖龙銮驾处,心头忽然生出一丝不知真假的念头:“此剑与吾有缘,若得太阿帝剑,霸楚天命舍吾其谁!”
…………
立身在祖龙銮驾之前,王贲失神的望着授首的大铁锤,面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有一种难言的压抑感,暗暗的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掌。
这一刻,数十万秦卒秦兵展开黑龙旗,铮铮兵戈战音回荡不休,一尊尊秦将面色冰冷,目光投向失神落魄的王贲,无形的压力愈发沉重。
“臣失帝剑,有罪,罪莫大焉,望陛下降罪,”王贲叹了一口气后,转身单膝跪在祖龙銮驾前,甲叶轻轻拂动,一片片云气在东方驰道上蜉蝣。
祖龙始皇帝默然不语,静静的望着太阿帝剑堕入虚空的方向,一时气氛渐渐沉闷,銮驾四周的一众秦将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只得一手扶着佩剑,矗立在满目疮痍的博浪沙之间。
“陛下,天罗地网之下,大半刺客伏诛,现有两个刺客逃遁,看其方向正是东南,”
这时,一名青年秦将自远处走来,走到祖龙銮驾前伏身拜倒,衣甲铮铮鸣响,言语间铿锵有力,一身刚硬气魄让人侧目。
“东南?”
銮驾中的祖龙嘿然一笑,道:“都言江东有龙气,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那俩小子一个是君王之命,一个是辅臣之象,还真是有些意思。”
“何况,那些老家伙们是坐不住,非要看看朕五十五万年后的笑话,可惜……朕是不会给你们机会,让你们看朕的笑话。”
“陛下,臣愿率兵大索东南,为陛下拔除此患,不除此獠誓不甘休,”一员上将周身浮现百头恶犬之相,气机压的虚空嘎吱嘎吱悲鸣。
始皇帝一手抚着帝位,面色淡漠之极,道:“不用了,有那些老家伙在上面,就你们几个……就是将吾大秦东南翻个个,都不可能找到他们两个的。”
荀少彧与张子房可是那些人钦定的仙秦掘墓人,始皇帝刚才在博浪沙,当然就能一巴掌拍死荀少彧二人,而且有理有据。
可惜,在博浪沙秦军追缉刺客时,也有几位不可言说的存在,降临在祖龙的銮驾旁,与祖龙始皇帝一起观摩着这一场闹剧。
便是连王贲手中的帝剑太阿,也是被某个不可言的存在轻描淡写的,让其近乎于巧合一般,跌落苍茫宇宙虚空之间,落入下一任主人之手。
祖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知道王贲着实是非战之罪,某位‘混元无极’者的手段,岂能是一个半步大神通所能招架的。
“嘿……天命啊,什么是天命,那些老家伙就是天命……吾也是天命啊!”祖龙的目光晦涩莫名,在最后一句话出口时极轻极轻。
祖龙身为‘混元无极’,竟然在仙秦疆域之内被人行刺,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玩笑,可是这般儿戏的事,却又是确确实实发生在眼前。
就在荀少彧与张子房行刺之时,几尊高居宇宙至高的存在,也在悄然的关注着祖龙,让祖龙只得坐在帝位上,按耐下火气,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幕闹剧。
“哎……王贲,你起来吧,”祖龙默然沉吟了一会儿,混沌莫名的面庞看不清喜怒,道:“太阿帝剑遗失也就遗失了,此事前因后果朕都知道,确实非你之过。”
“陛下,”
王贲听着祖龙的安慰,以头触地,道:“臣,失剑,万死,请陛下赐臣死罪,”
“此非战之罪,朕就不给你惩处了,而且你有护驾之功,不可不赏,就与你功过相抵,不赏不罚。”祖龙的语气不容置疑,让王贲沉默了片刻后,重重的磕头谢恩。
“陛下,如今东巡出事,是否回返咸阳神宫?”王贲稍稍抬了抬头,心头的压力轻微减少了几分,叩首间再度请示始皇帝,
“不,继续原定行程……若是朕朝令夕改,只是因为几个刺客,就更改了原定行程,仙秦的百姓黔首如何看朕,天子的悠悠众口又该如何编排朕。”
祖龙端坐在銮驾中,眸子中流露出一抹寒意,冰冷彻骨:“某些家伙,不愿意看到吾仙秦昌盛,以为吾仙秦任人宰割,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朕的底线,朕迟早有一日会给祂们一个清算。”
…………
博浪沙刺杀之事,轰传仙秦十二都天之境,哪怕仙秦官方刻意封锁消息,可是无风不起浪,博浪沙的内情仍旧传遍天下。
无论东方沧海君、张子房二位策划刺秦的真正主角,还是大铁锤这位杀到祖龙銮驾前的补天教强人,都在最短时间内声名鹊起,成为天下人口中的谈及次数最多的人物。
至此,仙秦始皇帝的东巡,博浪沙上的凌厉一击,俨然成了无数反秦势力爆发的导火索,荀少彧二人一举闻名天下知,亦成为了仙秦即将倒塌的标志。
毕竟,当时的荀少彧与张子房二人,能在博浪沙刺秦之后,依旧有机会全身而退,这在许多六国贵族的眼里,已然是难以想象的壮举。
自荆轲、高渐离两大刺客之后,荀少彧与张子房是唯二逃脱仙秦天罗地网的人,这般带来的震动是无与伦比的,给反秦势力们平添了几分士气。
在仙秦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盛世下,那潜藏着无数危机的暗流,终于开始显露端倪。
第五七二章各有来头
————
“一击车中胆气豪,祖龙社稷已惊摇;如何十二金人外,犹有人间铁未销?”
一首《博浪沙》不知从何,亦不知在何时流传开来,被仙秦十二都天之内的各方反秦之士争相传唱,一时竟成了一首赫赫有名的一大反诗,让整个仙秦都为之震动。
不少反秦势力受博浪沙激励,反秦之势不断高涨,致使仙秦各大都天所属各郡、各路大军,不得不频繁调动各方,将一方方蠢蠢欲动的反秦势力再度镇压下去。
仙秦兵锋所向之处人头滚滚,一处处反秦势力被轻易荡平,仙秦大军的杀伐血煞,绵延仙秦十二都天疆域,能止小儿夜啼。
在仙秦强有力的打压下,但凡冒头的反秦势力,都遭到了一轮又一轮的毁灭性打击,血流成河尸骸累累,血腥气绕梁三载不消。
与此同时,作为始作俑者的沧海君与张子房,也成为了仙秦当前的头号反贼,其名声之响亮程度,一度追赶上了被夷九族的荆轲、高渐离二位。
只是与荆轲、高渐离二位被戮的刺秦之人,截然不同的是,沧海君与张子房是活生生的人,是在博浪沙一役上唯二的生还者。
虽然在这当中有很大的水分,博浪沙一役中真正出大力的不是荀少彧二人,而是被太阿剑所杀的补天教传人大铁锤。没有大铁锤道果级数的战力,携杀破万军之势,博浪沙就真的只是一场闹剧。
可在众口铄金之下,大铁锤反倒成了被人遗忘的配角,荀少彧与张子房成了博浪沙刺秦的主角,备受各方反秦势力瞩目,以及仙秦的全力搜捕。
然而奇怪的是,任由仙秦各路大军,如同犁地一般,在仙秦各大郡县世界搜找,各方反秦势力的暗间暗谍,从中见缝插针,四处不断的翻找。
而荀少彧与张子房二人整个就似人间蒸发,不仅全无踪影不说,甚至就连一丝半点痕迹的都鲜有发现,根本找不到其藏身隐匿之处。
便是有大能之士追朔命运长河,也难以找到二人的存在,就像是被某只大手生生的掩盖了一般,眼前一片迷雾不散,让人无法继续追查下去。
这当中隐含的意义,让所有明眼人都缄默其口,但凡有资格证就长生之道的人物,都精明通透之极,焉能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凡兵之道莫过乎一,一者能独往独来。”
沂水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中,张子房正襟危坐,手中持着一卷竹简,竹简上字字珠玑,绽放清光朦胧,似有无穷奥妙蕴藏。
自博浪沙一击之后,荀少彧与张子房分散逃遁,荀少彧不知去向,张子房却在下邳县的沂水圯深居浅出,以此躲避仙秦的耳目。
“黄帝曰:‘一者阶于道,几于神’。用之在于机,显之在于势,成之在于君。故圣王号兵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今商王知存而不知亡,知乐而不知殃,夫存者非存,在于虑亡;乐者非乐,在于虑殃。今王已虑其源,岂忧其流乎!”
张子房逐字逐句,诵读着兵法韬略,眸子中蕴含着智慧之光,每一次智慧之光的开阖闪动,都是无数头脑灵光的激烈碰撞。
灵光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中,最终化为张子房更进一步的资粮,如此循环往复之下,张子房眸子中的光芒亦愈发的璀璨。
恐怕谁也想不到,仙秦与各方反秦势力,久寻不到的两位大反贼的张子房,会在这一处不起眼的乡间,有着如此闲情逸致,潜心研读兵书战策。
而张子房眉目之间,也与博浪沙之时迥然不同,整个人都似乎脱胎换骨,精气神焕然一新,风采气度更胜往昔不知多少。
显然这一位天命的神汉丞相,在博浪沙一击扬名之后,另有一番奇遇,不然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日内,精气神有如此大的改变。
“子房,”
一道清光落入茅草屋中,化为一尊老者身形,这老者一身黄衫,脚上踏着芒鞋,体貌极为奇伟,顾盼之间自有道理阐述。
“老师,”
张子房读书正如佳境,猛的听见老者呼唤,转身见着黄衫老者的到来,连忙放在竹简,起身拱手行礼,神色间满是恭谨。
“不知老师驾临寒舍,弟子未能远迎,望老师宽恕弟子失礼之罪。”
这位老者就是张子房的奇遇,一位隐遁世外的道门高士,一身本事极为的了不得。张子房就是得黄石公几番考验,成功的得到了黄石公的一身真传,才能做此突飞猛进,这就是所谓的‘圯上受书’。
黄石公抚须长笑,道:“子房小徒毋需多礼,你我师徒结缘,不仅是你的福分,也是贫道的机缘,都是一场缘分,何须多礼?”
“你却不知你的前世,你乃太清道德天尊坐下太玄童子,因缘转世这一方秦界,贫道也因缘际会教化了你一遭,来日你我可为道友,一起畅游黄山岂不快哉。”
张子房垂头道:“老师教化之恩,子房一刻也不敢忘,”
作为一个聪明人,张子房拎得清是非曲直,道德天尊坐下太玄童子是他前世的身份,前世不可追忆,只要一日不重返太清境,张子房就只会是张子房。
黄石公摆手道:“贫道已将《太公兵策》尽数传授与你,只要你手不释卷,不忘吾之教诲,熟读其中精义,自后自当会有你的一番成就。”
“祖龙五十五万载大限将至,暴秦气运不久矣,你当手持《太公兵策》,择一名主济世,开辟新朝社稷,为新朝开国功臣。”
一旁的张子房再度拱手一礼,神色肃然道:“弟子谨记老师教诲,”
“嗯,”
黄石公慢悠悠道:“贫道不日就要远游,此来见你一遭,一来是担心你怠慢兵书,韬略不精遗祸未来,二来是鞭策嘱咐你一番,免得你有懈怠之念。”
张子房伏身一拜,沉声道:“国仇家恨当前,弟子一刻也不敢有所懈怠,弟子与暴秦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报此仇此恨,焉有面目见列祖列宗。”
“哈哈哈……你记得就好,祖龙归天之后,天下必有大变,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机会了。”朦胧清光之中,黄石公余音淼淼,回荡在这一间茅草房之内。
…………
主世界,阎浮人间,
大昆仑山麒麟崖,一少年道人身着紫色道袍,手捧三宝玉如意,端坐大道法台,头顶紫色云霞漫天,一朵朵金花自天际落下,一阵阵馨香布满苍穹。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
这少年道人紫木发簪横插,头发有些许的散乱迹象,全神贯注的参悟着天地大道之妙,时而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时而又困惑的摇头不语。
“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一点点金光在少年道人诵读道经时,缓缓的摇拽着周匝,最后化为一朵朵含苞欲放的金色莲花,自少年道人周匝生灭凋零。
许久之后,大道箴言之音乍然一顿,少年道人周身紫气渐渐平息,带起一重重五色光晕经久不散,金丝香雨洒落昆仑神土。
这太清道德天尊的《太上清净经》,在某种意义上承载着那一尊至高三清之一,宇宙存续之道的概念化,所参悟的混元大道妙谛。
可谓是道门混元大道的总纲,与道祖著写的三卷《黄庭经》,当中蕴含的道理不相伯仲,都是通向彼岸超脱之道的捷径法门。
若不然少年道人作为元始天尊的关门小徒弟,绝无可能在昆仑山玉虚宫上,堂而皇之的参悟着人教的道理精妙。哪怕有着‘三教本一家’之言,也不能在元始天尊的眼皮子底下,去念太清道德天尊的经卷。
正是因为《太上清净经》为道门超脱总纲,无论是人教弟子,亦或是阐教、截教的弟子门人,甚至道门散修道人都会研读一二,较比道德天尊的五千字《道德经》,只能说是各有千秋。
三宝玉如意闪烁天地人、日月星三宝之光,道韵沉沉浮浮,如老酒醉人心弦,少年道人抚掌长叹:“太上清净,微言大义,着实妙不可言!!”
“三洞真传,三清至高之道,不可言,不可说,如佛祖拈花一笑,玄之又玄,一说就错。”荀少彧身披神光,显得愈发宝相庄严,让人不敢直视。
历经上万载的岁月,荀少彧眸光中的清澈一如往昔,恍若昆仑玉虚宫门前的三十六口岁月古井,历经亿万万载岁月依旧如故,不见一丝一毫的浑浊。
一万载的岁月对于天人神魔,也是一段不短的时光,其间不知多少生老病死夹杂其中。可是对荀少彧这等近乎先天大罗金仙的绝顶存在,一万载只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或许一次闭关,或许一次长眠,就是一万载、十万载光阴流逝。不朽者的寿命概念,与长生者的时间观念完全相反,长生者依旧会有衰亡的一日,而不朽者却能与天地宇宙同在。
虽然此刻的荀少彧,算不上真正的先天不朽,可是‘混元道果’中包含着的一部分混元大道之妙,让荀少彧有着其他先天大罗金仙都没有的神异。
至少,以荀少彧后土至极之道的能为,与真正超拔命河的先天大罗金仙,在真正神通法力之上并无高下之分。而且以荀少彧的后天至极之妙,一法通万法的大神通境地,还能压制根基不纯的先天大罗金仙。
“一万载的沉淀,多少生老病死在其中如过眼烟云,终究没有白费了吾一万载时光。”荀少彧眸子明亮,似若明月皎洁,与万载之前相比愈发的莫测高深。
自荀少彧一丝真灵落入仙秦疆域,在十二都天度过了几万载光阴,不知轮转了几世,以至如今的阎浮人间四境,已然过了悠悠万载。
这是荀少彧自得到昆仑镜以来,第一次见到与主世界阎浮人间,在时间概念上如此相近的世界,其他世界与阎浮人间都有本质区别。
而这二方天地乾坤在时间维度上,相差并不是十分的大。甚至十二都天在某种时间概念上,已然极为接近阎浮人间这一层次的先天混元世界。
应该说仙秦十二都天之域,不愧出自祖龙这一位‘混元无极’者的手笔,将无上大能为将十二大域合一,化为一方本质与阎浮人间比肩的大界,就这一份本事就让多少大神通者自叹弗如。
“不过,那一位仙秦祖龙,确实难以对付,祂身上的人道天命一日未尽,仙秦就一日不可能走下坡路。”一想起那一丝真灵,跨越无穷星河遥遥传来的一幕,想到仙秦祖龙的煌煌大势,荀少彧就不住叹息。
祖龙终究是真正的‘混元无极’者,号称‘天命’之一的伟岸存在,没有一定的本事,想要在祖龙的龙口下夺食,简直就是不知死活的典范。
哪怕今时不同往日,荀少彧经过万载的修行,一身修为近乎翻天覆地一般,与初证‘混元道果’之时判若两人,神通法力精进之极。
但,在一尊‘混元无极’的祖龙面前,荀少彧也没有信心,能借着仙秦‘借壳上市’成功,并且一举斩断与龙族间的后天因果,为‘粉碎真空’之道做准备。
想要平白占祖龙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没有几位‘混元无极’达成共识,祖龙早就将仙秦疆域之内,所有碍眼的存在伸手捏死了。
当然,荀少彧的一丝真灵在仙秦十二都天中历劫,荀少彧本尊也没有在大昆仑空耗时日,一万载的岁月对不朽者不值一提。
只是对荀少彧这位百岁之内成道恐怖存在,一万载的漫长岁月,足以让荀少彧再度夯实混元大道之基,将自身的‘混元道果’打磨到进无可进的地步,等待着自身逆反先天终极一跃的那一刻。
第五七三章忘情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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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不朽大罗,一证永证,一得永得,是一亦是万,是万亦是一,承载先天大道,运转大道玄机,与后天生命彻底划分界限。
这一步若是迈出,就是生命本质的差距,是从‘零’点到‘一’的飞跃。可就因为如此重要,其间的艰难可想而知,非世间一切外力所能干涉,不然亿万元会以来,阐教玉虚宫就不会只有十数先天大罗金仙了。
正是因为这一步太艰、太难、太险,自宇宙初辟以来,不知多少天骄在此困顿不前,只得扼腕叹息,走上另类成道的绝路。
另类成道在某重程度上,只是残缺的先天大罗金仙,祂们拥有先天大罗金仙一级数的战力,却永远不会有着先天大罗金仙的超拔。
而荀少彧虽然在机缘上得天独厚,后天之身走出第三条道路,参悟一部分混元大道之妙,缔结一枚‘混元道果’,以后天之身得享不朽,可谓是万古难有的际遇。
以荀少彧不满百岁之龄,得此惊天动地的大成就,不说是辟地开天第一人,在古往今来的大神通者中,也有着一席之地了。
然而,就因为荀少彧崛起的太快,修行的时间太短,就算有着先天五太证道的体验,在根基上依旧有些许疏漏。那些在天人之上时还不明显的瑕疵,但在荀少彧成道‘混元道果’之后,已然被千百倍放大。
为此,荀少彧本尊在大昆仑山玉虚宫,师法玉清元始大道,在阎浮人间沉寂一万载,终于将这最后一丝瑕疵弥补,再无一丝疏漏缺陷。
“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一万年夯实根基,吾虽然还不能与屹立先天大道无数元会的大神通比肩,可是也触摸到了【粉碎真空】之道的一角。”
荀少彧手掌之间隐约有着磅礴神力在轰鸣作响:“粉碎真空,粉碎一切,因果,功德,气运,大自在,大解脱,大逍遥。”
“在吾彻底了断与龙族因果之时,就是得入粉碎真空大自在之期,只可惜……这注定要蹉跎许久,没有几万年乃至几十万年,根本就不可能了结这一份因果。”
毕竟,一旦荀少彧证入【粉碎真空】之道,就是堪比先天大道第二境【万劫不磨】的天尊级数,是由后天之身跨越【与世同存】,直接抵达【万劫不磨】之境。
这当中的难度,与寻常证就先天大道还要大千百倍不止,若有着大成就,自是要有大磨难,不经千万劫数如何能入【万劫不磨】。
一如广成子这位阐教大师兄,为上古姬轩辕之时的帝师,有着广大甚深的人道功德,身上的天道功德也甚多,在历经‘封神之劫’之后,一举斩杀了三大尸神,入了先天大罗【万劫不磨】之数。
“【粉碎真空】之道,太难,太难,太难!!”
荀少彧的眸子中隐隐有着一抹怅然,仙秦十二都天太过庞大了,根本就不是一时之功,只有亲身经历过仙秦浩瀚的人,才能真正明白祖龙这一位‘混元无极’的心胸气魄。
仙秦疆域的十二座虚空大域,无论在哪一方势力,都有着极重极重的分量,就连称霸宇内无敌的道门,也才三十三重天而已。
哪怕荀少彧与张子房谋划刺秦,在博浪沙上悍然一击,但祖龙所站的高度太高,任由荀少彧、张子房二人施为,再反手之间将一切伎俩扫落尘埃。
正因为经过了博浪沙一役,荀少彧才明白自己真正的敌人,从始至终都不是祖龙。能被祖龙正视的对手,终究是元始大天尊这一层次的人物,不是荀少彧这位玉虚二代弟子。
在仙秦这一盘大棋之上的博弈,荀少彧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在元始大天尊与几位‘混元无极’落子后,按着元始大天尊的心意而行。
如若先天大罗金仙是为‘天意’,可谓大罗天意高难问,那‘混元无极’就是无可置疑的‘天命’,是天地间必然的‘大势’,混元大势之下不可逆不可违。
这就是荀少彧拜入阐教玉虚宫,作为阐教元始天尊的小徒弟,享受到了应有的福泽,也该付出的相应代价,荀少彧对此心知肚明。
铛!铛!铛!
蓦然间,玉虚宫门前的黄钟大吕轰然一动,一声声沉重的钟声响彻东昆仑,钟声恍若雷音轰鸣,苍穹之上厚重的云层徐徐分开,一片纯金色的太阳神光自重重云层间漏出。
嗡——嗡——
纯金色的太阳神光神圣无比,至刚至阳的宏大气机,似如茫茫天河滔滔而起,只不过须臾之间,就将整个东昆仑的气机都近乎带‘活’了过来。
这是一股大道气机垂落东昆仑,将东昆仑这一座万神祖庭、群仙之乡有了一丝上古面貌,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机,犹如汪洋大海在肆意喧嚣世间。
钟声依旧悠扬不止,这一口玉虚宫钟可谓是玉虚宫镇宫之器,连接着清微天玉清境,是清微天玉清境的通往人间的几大通道之一,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神异。
“嗯?”
听着钟声回响,盘坐在法台上的荀少彧,眉头乍然一动,纯金色的太阳神光落在荀少彧的身上,将荀少彧衬托的恍如神圣。
一道道玉虚宫钟声渺渺,近乎自苍穹之上落下,亦恍若自苍茫天地间盘桓,玉虚宫宫钟三十六响,东昆仑奇珍异兽齐鸣,五色祥瑞神光流转。
“玉虚宫宫钟,钟响三十六,清微天宫相召,看来……是师尊要在清微天玉清境,再度开坛**,阐释混元大道!”身上披着重重神曦,荀少彧眸光开阖,其中神芒闪烁不定。
自荀少彧拜入元始天尊门下,虽有着镇压昆仑山祖脉的重任在身,可是以荀少彧之修为,动辄一念之间,就能神游大千虚空万方。
固然,荀少彧镇守这一座昆仑山麒麟崖,不得擅离东昆仑地界,但能祂元神出游仙山福地,足不出户可游三山五岳之地。
以祂玉虚宫掌教的身份,在十洲三岛各大仙山都被奉为上宾,时常出入清微天玉清境谒见元始天尊,听得元始天尊与阐教众仙讲经说法。
如今的荀少彧能有如此成就,也多是有着元始天尊为其讲道阐法之故。不仅打下了一道混元根基,更近一步奠定了【粉碎真空】大自在之机。
要知道,在这万载岁月以来,玉虚宫宫钟五千载一响,这是荀少彧坐镇玉虚宫后的第二响,上一次元始天尊论道,就让荀少彧大有收获。
而这一次玉虚宫钟钟声响起,虽不见得能让荀少彧有着上一次的收获,可是以荀少彧的道行,能有一丝一毫的收获,都是弥足珍贵的。
“天明,”
荀少彧持三宝玉如意一扫周身,清光朦胧笼罩周匝,待到清光散去之后,一身道袍焕然一新,就连头上的道簪,都换成了一根玉质的仙簪,一身仙机昂扬而起,激荡着周匝的虚空,荡漾起一层层涟漪。
“弟子在,”
随着荀少彧的这一声呼唤,一道流光浑然而至,一位相貌英伟的青年道人,身着流云道袍,脚上踏着芒鞋,周身祥光升腾。
这一位青年道人周身仙光飞腾,道气横空滚滚,一枚道果雏形在顶门之上若隐若现,一重重神光朦胧孕育,待到真正完全成形之时,势必要石破天惊。
“天明,”
荀少彧看着自己在阎浮人间唯一的血脉,面上不由多了几许舒缓的笑意,道:“为师不日将神游清微天,去听你师祖元始天尊讲道,少则十年八载,多则一二百载,元神灵光才会回返。”
“在这一段时间内,玉虚宫中的大小诸事,暂且由你来掌管,与为师在时一切如旧,尤其是对麒麟崖下的云霄娘娘,切勿有疏忽怠慢之心。”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天明躬身一礼,有着曾经的诸侯阅历,天明的心性就算不如荀少彧深沉,也远胜了旁人不知凡几,面上毫无一点惊诧之色。
诸侯国君与天子帝君一般地位尊荣,却不能长久掌握人道,任由滔天的法力神通,可是一切皆有定数,连祖龙都不能避免。
因此,荀天明自吕国国君任上退下来后,就被荀少彧带到了东昆仑玉虚宫。由荀少彧禀明元始大天尊后,正式拜入荀少彧的门下,被收授为玉虚第三代弟子。
从此以后,荀少彧与荀天明虽有父子之实,平常却是以师徒相称,天明就是荀少彧拜入阐教以来,记录在册的三代阐教弟子。
而有着阐教弟子的身份,天明就算是一块榆木,一块不堪教化的朽木,也该通了心窍,有一个不错的前程,何况天明并不是榆木,而是一块上好的璞玉。
经过荀少彧精心调教,荀天明如今俨然有了道果雏形级数的修行,在阐教的三代弟子虽中不如杨戬、哪吒两位天命战神一般逆天,但也算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胜过许多同辈中人。
“嗯,切勿疏忽怠慢,不然吾回返玉虚时,可不饶你,”见着天明沉着应对的姿态,荀少彧笑着摇了摇头,再度嘱咐了一句。
这一万载的岁月变迁,一万载的沧海桑田,荀少彧可不只是用来夯实了自己的道基,对苦境的一群故人们,也是没少照顾。
只是各人都有各人的造化,那一帮老臣都在荀少彧的指点下,大多得了一个极为不错的前程,最少也是一个【超凡入圣】,得享几千载寿数之后再入轮回,其中长生不坏者大有人在,彼此总算都没有辜负了这一场君臣缘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荀少彧执掌玉虚宫之事对人族一方可是大事,众位圣德人王们当然不会藏着掖着,不告诉祂们在苦境封国的后裔们。
纵然,荀少彧不能轻动真身,可是有着东昆仑玉虚宫背景的苦境吕国,谁又敢真的忽视,谁不怕那一柄三宝如意突然从天而降,打得人脑浆崩裂。
真正知道当中厉害的,自然懂得退让,而不知道其中厉害的,也对吕国构不成威胁。吕国在荀天明的治理下愈发的强盛,几度率领苦境南方诸侯会盟,成了殷天子之下的最强霸主之一。
若不是殷天子一脉的气数未尽,强行争夺天子之位,可能会招致人族三皇五帝们的敌视,可能就在荀天明这一代,吕国就能进取天子至尊之位。
就在吕国称霸苦境南方之后,荀少彧彻底斩去了与吕国的最后一点羁绊,与吕国荀氏再无交集,至此再也不理会吕国之事。
荀少彧性情本就是淡薄,在拜入元始天尊的门下,修行道门神通之后,自身愈发趋向于太上忘情之道,一言一行愈发接近仙佛神圣的姿态。
能让荀少彧真正太重,从始至终就只有荀天明一人,在对待吕国后世国君之时,终归少了几分情分,就连对荀天明的生母司琅嬛时,都不见得有几分真情,更多的只是利益所致。
这也是现在的东昆仑麒麟崖上,只有天明一人,而没有其他人,甚至司琅嬛的缘故。断情绝爱如荀少彧,或许念着往日情分,不忘一众故人,却绝不可能自堕玉虚宫掌教的威严。
仙光沉凝实质,天明沉声应道:“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师尊放心神游便是,玉虚宫大小诸事有弟子掌管,必不会让其生乱。”
“如此,吾在清微天也就放心矣!”
荀少彧颔首点头,手中托着三宝玉如意,盘坐着大道法台上的身形不动,缓缓的闭上双眸,眉心祖窍之间一点灵光浮动。
这一点灵光一经出现,刹那间成千上万朵青莲在周匝绽放,一缕缕幽幽大道青莲异香,在荀少彧的身边经久不散。
这是元神灵光勾连冥冥之中的玉清境清微天,所产生了几分异象,这一点灵光自祖窍眉心间遁出后。在天明周匝盘桓了几下,最后乍然消逝于天明的眼前。
“弟子,恭送师尊,”天明见着灵光倏然而去,向着灵光遁走的方向,深深的行了一礼,不久不见起身。
第五七四章万天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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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少彧一点灵光直入冥冥之境,追溯着一丝玉清大道道韵,猛然一跃而入宇宙苍茫至高,元神灵光似如鲲鹏鹏举万万里,时而为鲲鱼,时而为鹏鸟,灵光乍然一现,聚散无常无定。
这便是神游周天世界,是大神通者才具备的能耐,是一亦是万,是万亦是一,一念之间周游万方,一心所动可行万法万道。
如今的荀少彧,在历经了多年沉寂之后,也摸到了这一重境地的一点边角,一法通达万法不外如是,真正站在了世间最顶点。
这并非是斗法神通上的飞跃,而是本身所处境界的不同,立身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角度,与一切后天生命所见所闻都有不同。
“至高,无上,至大,无边,至尊,无穷,”
荀少彧一点元神灵光,须臾间自阎浮人间四境遁出,灵光闪烁自有造化,心灵深处似乎有万千呢喃低语,最后汇聚成一重大道天音,简直就是震耳发聩。
在这一重大道天音中,元神灵光遵循着一点本能,追溯着道门至高三清圣境,与高悬冥冥之间的三清圣境相互呼应,玉清、上清、太清三重伟力垂落,锤炼着这一点元神灵光。
要知道,这一点元神灵光是为精炁神凝聚,是无数修行人的性命根本,其间精炁神三宝造化无穷,当中的神妙精微之处,着实一言难以道尽。
在广大修行人的心里,肉身煅炼再强依旧有着极限,只要不能臻入盘古大帝一般,以肉身开天辟地的境地,终究会有再入轮回之时。
而元神之道则截然不同,道祖、佛祖、魔祖三位无上大神通者,都是参悟元神之道横渡彼岸,有着极为明确的前路可循。
最终致使元神之道大行于世,而肉身之道日渐衰微,一度连金刚不坏都成了虚无缥缈的传说,粉碎真空更是成了神话中的神话。
在这一方宇宙虚空之间,最为超脱的三大势力,道门、佛门、魔门都专注修行元神灵光。只是各家的名目不同,在道门就是‘九转元神’,在佛门是为‘舍利元光’,在魔门就是‘不灭元灵’。
相传道门至高三清祖师,就是盘古大帝开辟宇宙之后,混沌大道元神三分所化,如此才有着天生半彼岸之能为,生而高居宇宙至高。
可以说,肉身之道的修行人固然战力强横,可是元神之道终归有着一线超脱之机,而肉身之道则是希望渺茫,几乎看不到前路所在。
这就是所谓的人身有限,而灵神可达无限之境,但凡对超脱之道有些念想的大神通,都是以元神之道证就先天,肉身之道证得先天之辈,除了少数几位天生的大神通者,根本就是廖近乎于无。
“玉清圣境,元始大罗,不生不灭,永恒不坏!!”
大道天音徐徐回响,荀少彧一点元神灵光恍恍惚惚中,升入宇宙无穷高处,俯瞰三千大千世界生灭,亿万计数星河璀璨。
玉清境清微天乃是混元无极太上教主玉清元始大天尊,自混沌虚无之中辟地开天而来,介乎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玄妙莫测之极。
须知,道门三清圣境每一座都是无上圣境,而三座圣境合二为一,就是大名鼎鼎的元始大罗天,只要是先天大罗金仙,在证道大罗之后,都会在元始大罗天之上留下一道烙印。
元始大罗天只有先天大神通之上的存在才能真身停驻,一切后天生命无论道行深浅,乃至是另类成道的强大者,在元始大罗天中只会化作混沌尘埃。
故而道门元始大罗天,又是先天大罗金仙常驻之所在,被尊称为万天之天,万道源流,一切之始,一切之终,一切之存续!
…………
哗!啦!啦!
宇宙若虚空大海,似乎一万年眨眼而逝,又似是亿万载须臾之间,荀少彧这一点元神灵光恍惚中,终于跃过了宇宙与玉清境的界限,一步跨入到大罗玉清圣境之中。
元始大罗天无边广大,与一方宇宙也不遑多让,而玉清圣境作为元始大罗天的三分之一,自然也极为广袤无边,非‘混元无极’者难以想象。
或者说,一尊天生半步彼岸之能为,有时候就连‘混元无极’者都难以揣摩,天生半步彼岸者终究是与‘彼岸’沾了一点边,有着一部分‘彼岸’特征也不足为奇。
轰!隆!隆!
浩浩荡荡的紫气,滚滚东来三万里,祥光瑞气蒸腾而起,荀少彧一点元神灵光,在奔腾汹涌的祥光瑞气之中,渐渐显化出一尊大道庄严法身。
大道法有着万丈之高,身着紫霄云汉法袍,头戴青霞云龙道冠,面目间混混沌沌,似有一团混沌气演绎众生相,万类万灵皆在其中,千变万化亦不足形容其万一。
自冥冥之间似乎有着天音,在万丈庄严法身周匝环绕,道音轻重不一,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是为‘先天混元一炁元阳上帝’。
所谓‘先天混元一炁’指的是荀少彧的根本之法,是荀少彧的根本神通法门,再其次的‘元阳’者,是为宇宙虚空之间一切阳神之始。
待荀少彧倘若【粉碎真空】成就,肉身化为纯阳无垢,是为先天太极大圆满之神,自是当得起一切阳神之始的名头,且这一先天大道尊位之高贵,较比寻常还‘万劫不磨’者要高了不止一筹。
而这一尊大道庄严法身就是荀少彧的本相所在,日后荀少彧道成先天之后,也是以如此面貌示人,这才是荀少彧最本源的一面。
“哈哈哈……玄微师弟,老师开坛**,师兄弟们皆至,如今可就剩你一人了,你这一遭来的可是有些晚了,”
就在荀少彧的大道庄严法身,刚一凝聚成形之时,就有一声爽朗的大笑响起,一尊身高十万丈,身披八卦仙衣,怀抱一口落魄神钟的道人,站在无边紫气云海之中,犹如天地万法之中心。
一尊尊身形高大,犹如法天象地般的古仙人,驻足深深看了一眼广成子与荀少彧,随即转身踏步向清微天深处走去。
元始大罗天是为万天之天、先天之天,只有证就先天大道之辈,乃至凝聚不灭灵光的大修行人,才能自由往来其间。
而且,在这一方元始大罗天中,修行人只得显化大道法身而存,没有炼就大道法身之人,根本无从在元始大罗天中停留。
隆——隆——隆——
这一尊十万丈真身呼吸吐纳之间,就有无数风雷在紫气云海中炸响,落魄神钟轻轻一晃,再将一切动荡压下,广成子面带笑意看着荀少彧显化的大道法身。
无论如何,荀少彧与广成子之间都有着一份情分,不管荀少彧是否是得元始大天尊看重,才得以拜入阐教门庭,但若没有广成子的接引,荀少彧也找不着拜入阐教的门径。
只此一点,在阐教二代弟子之中,荀少彧与广成子间的关系,天然的就要比其他师兄弟更深一些,彼此之间都更为亲近一些。
荀少彧见着广成子,连忙拱手一礼,神态间恭谨有加,道:“玄微见过大师兄,你我数千载不见,不知大师兄一向可好?”
“哈哈哈……”
看着荀少彧一身道韵沉沉,广成子畅然大笑,怀中落魄神钟轰然大响,道:“小师弟,贫道常伴师尊身畔,观三界宇宙生灭,享三千大道妙谛,为永劫大自在之身,岂会有不好之理。”
听着广成子言语中的意气风发,荀少彧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大师兄能常伴师尊身畔,与师尊同观三界宇宙,无边造化演绎,真是好大的福分,让师弟羡慕不已啊!“
虽然阐教的先天大罗金仙们,都常驻在玉清境清微天,可是玉清境清微天广大,先天大罗金仙们在其中都有着一处先天道场。
平常时候若没有元始天尊诏令,这些先天大罗金仙们也是不能觐见大天尊的,只有广成子是例外中的例外,常伴着元始大天尊身畔。
这在道门三教之中,是只有三教大师兄们才有的待遇,三教大师兄为何能力压众多三教门人,还不是因为常年跟随三清左右,有着三清祖师的言传身教,无时无刻不在参悟三清大道,一身道行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广成子轻声一笑,道:“师弟你啊……切勿身在福中不知福,各人都有有各人的缘分,师弟既然有着大机缘、大毅力、大智慧。”
“被师尊授为关门弟子,坐镇阎浮人间大昆仑圣境,为玉虚掌教之尊,日后成就犹未可知,或许还要更在吾等师兄之上。”
荀少彧撇了撇嘴,道:“大师兄不愧帝师,吾是说不过你的,阎浮人间若真有那么好,大师兄何必将这差事推到师弟的身上,自己去玉清境清微天得享清福,落得一个清净自在。”
“自从大师兄走后,吾这个新任玉虚宫掌教,在人族那里的行情是一路见涨,各位圣德人王时常拜山,让吾是不胜其扰。”
对荀少彧满口抱怨,广成子只是笑而不语,祂当然不能说这是元始天尊的意思,也不能说二者所处位置不同,最后的所求也是不同。
当然,广成子与荀少彧都知道个中缘由,只是二人关系极为亲厚,也就不在意开些玩笑,有时候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反倒是先天大神通们必须的一种修行。
不然先天不朽‘与世同存’,没有一点调剂在里面,亿万万载的漫长岁月下来,早就成了无知无识的顽石一块。
就算是先天大神通有意识的保留情感,可在无尽岁月无休无止的消磨中,真正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的很。
这也是为何仙佛神圣的情感,大多都很淡薄的原因,几千几万载的时间足以将一些人或事看淡,而几千元会几万元会下来,甚至能否保持自我都是一个问题。
铛——铛——铛——
一道道钟声盘桓清微天,元始金钟在紫气汪洋大海中轰鸣,一尊尊古仙人显化先天真身,自一处处先天道场中汇聚清微天宫之中。
“师弟,你我再是这里寒喧,老师可就要开讲了,你我错过了老师的开坛,惹得老师不快,咱们师兄弟可是吃罪不起。”
一重重钟声入耳,广成子眉宇间一皱,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道:“师尊他老人家的脾性,你可是知道的,寻常时候什么都行,但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犯了祂的规矩,可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大师兄言之有理,吾等可不能误了听道的时辰,不然老师震怒下来,倒是不见得能有多大惩戒,可要是罚吾面壁思过,一元会之内不得朝觐清微天,就大大的不值了。”
荀少彧抬眼望着清微天玉清境朦朦胧胧,紫气升腾似若汪洋的景象,一尊不可名状的存在高座天宫宝台,数十尊伟岸神圣各自落座周匝。
这一尊不可名状的存在正是元始大天尊,这一位大天尊落座玉清圣境,清微天宫郁罗萧台之中,置身森罗净泓之上。
呈现虚无自然有为真圣相,恢元始无极大道,阐扬混沌未分先天真奥妙,论清静无为全真大道,为诸天仙众说此生天得道全真了身经。
能得听这一位大天尊讲经说法,对任何先天大神通都无异于是莫大的福分,有着不可思量的大好处。
故而,以阎浮人间四境时间来论,五千载一开坛**,为清微天玉清境一大盛事,道门各方大罗金仙都会来此听讲。
广成子伸手抚须,道:“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没有好座位了,等到蒲团坐满了,吾等就要站着听讲喽!”
荀少彧随遇而安,道:“站着听有什么不好,你我如摩诃迦叶与阿难一般,各为师尊左右随侍,岂不比那些坐着的大神大仙们站的更高。”
“此真知灼见也,”
广成子与荀少彧相视一笑,不疾不徐的走入清微天深处,周匝玉清仙气凝聚实质,化为一道通天金桥横跨天际,脚下踩着一级级台阶,自由仙音渺渺而起。
第五七五章神剑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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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境清微天郁罗萧台之上,一尊尊道门先天不朽大罗金仙,纷纷端坐在天宫中的大道蒲团之上,亿万万缕玉清仙光洒落玉宇一方。
就在这浮现的无边仙光胜景之中,自有仙鹤翩翩起舞,金龙游凤和鸣不衰,麒麟祥瑞之气漫天而来,祥云绵延万万里不止,在亿万祥云朦胧之中,一座座仙庭天宫不胜枚数,多如漫天的繁星。
“太乙师兄,”
“玉鼎师兄,”
“道行师兄,”
一道通天金桥自远方落入,荀少彧与广成子二人踏着金桥而来,每走一步都自有异象生成,千百万般气象自脚下轮转不休,一边向法台走着,一边与身旁的众位金仙拱手见礼。
“广成师兄,”
“玄微师弟,”
在荀少彧先天五太之一的东岳帝君化身,与佛门宝光如来佛了断因果之时,这些阐教金仙可都出过手的,荀少彧是欠着人情的。
嗡——嗡——
走到最靠近九重法台的两个蒲团处,广成子与荀少彧二人相视一笑,走下通天金桥,一前一后落座大道蒲团。
这一架通天金桥倏然颤抖了一下,化为一片片金色云霞,与周匝玉清仙光映衬,四处散落于虚无之间。
在这元始法台之下的数十蒲团都有着定数,并非是可以随意坐的,一般按着远近亲疏都有排位。
而广成子与荀少彧一个是阐教大师兄,一个是阐教关门弟子,自然是理所应当坐着最靠前的的一列蒲团。
仅次于这二位之后的一列阐教金仙,大多都是阐教嫡传弟子,类似于云中子这般的阐教外门中人,听讲的位置还要稍稍靠后一些。
在二人落座之后,身旁一尊大仙缓缓转身,抚着长须一笑,道:“两位师弟可算来了,要是再拖沓一会儿,可就错过师尊讲道喽!”
与广成子、荀少彧并列而坐的,是一位身着白色道袍,鹤发童颜,额头微微有些凸起的老道人。
见着这一位老道人,荀少彧都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行礼,谦逊道:“南极师兄,一向可好?”
老道人见着荀少彧恭谨的神色,开怀一笑道:“有劳小师弟挂怀,还是老样子,不坏,不坏,”
这一位老道人不是旁人,乃是在阐教中地位最特殊的那一位南极长生大帝,亦被称为南极仙翁,相传为元始大天尊子嗣,有着玉清神霄真王的尊号,执掌道门雷法总纲,堪称道门三教雷法第一。
这等人物虽不是阐教嫡传,但身份地位之尊贵,甚至连广成子这阐教的大师兄,都要对其礼让三分。
广成子曾与荀少彧论道时说过,这位南极仙翁根行道行极深,早在亿万载岁月之前,就是阐教之中第一位斩杀三尸证入‘万劫不磨’之境者,‘封神之劫’中的两教大战都没能伤其分毫。
在道门三教之中,若说有谁能继多宝之后,一步证入‘混元无极’之道,南极仙翁与玄都道人是唯二之选。
铛——铛——铛——
金钟玉磬之声乍然响起,一尊不可名的伟岸存在,不知何时端坐在了九重法台之上,亿万万丈法身无极无量,绽放无穷大光明,无穷大祥瑞,庆云升腾之间,高悬亿万盏璎珞金灯。
这就是元始大天尊的大道真身,亿万万丈真身恍若一方宇宙,周围数十位先天大罗金仙的法身虽有万丈之高,可是与元始大天尊相比依旧如同沙砾一般。
“弟子参见老师,老师不生不灭,永存无量!!”在这些道门先天不朽大罗金仙之中,犹自有着为数不少,气象极为惊人的存在,每一位都气机如汪洋大海深沉无比。
这些往来听元始大天尊讲道的大神通们,除了阐教的嫡传十二金仙,以及几位阐教外门大罗以外,还有着许多道门三教的散修大罗听讲。
这些得了大自在的道门散修大罗,平日里也不在宇宙虚空间走动,只是在元始大罗天内开辟了一处先天道场。
而在元始大天尊开坛讲道之时,这些道门的散修大罗可以敬陪末座,听元始大天尊讲道论法,阐述玉清混元大道之妙,有机缘参悟混元无极之道。
“元始造物立心,先天始兆!!”
浮黎元始大天尊端坐九重法台,手中轻托一枚朱红丹丸,周身混沌之气徐徐升腾,呈现大道混沌‘无极’之态,眸光扫过在坐的众位大罗金仙。
天生半彼岸者可谓是这一方宇宙,最为接近超脱彼岸之道的存在,一言一行都为宇宙间的根本道理,亦或是天地间本源道理的一部分。
因此,这一尊浮黎元始大天尊只是端坐在九重法台之上,就让众位先天大罗金仙们自觉的注目而视。
“于空瀚之中,玄虚之处,消息化机,氤蕴融熔,阴阳五行造化其形,万神开始生于无极之中,时玄景未分,在空洞之际,天光冥远。”
“浩漫太虚中,物化盈亏相生相克,若浮若况,五行分更,倘恍渺忽,汨没纷纭,先天之神飘荡无凭,万物销铄咸灭。”
浩渺难测的大道天音,在众位先天大罗金仙的耳畔间回响,烙印在各位不朽大罗金仙们的心神中。
恍惚中似见证了虚无混沌孕育生命,分化清浊阴阳之真谛,其后元始造物立心,演绎辟地开天之玄妙。
这一幕幕大道演绎的景象,一一在众位超拔命河之上的大罗金仙眼前浮现,并通过各异的形式,成为先天大罗金仙们所能理解的一部分,一点点化作祂们大道之路上前进的‘资粮’。
正所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仙家讲道从来不计年月,何况玉清境清微天中的时间概念,本来就极为模糊。
元始大天尊在九重法台上宣讲大道,众位大仙大神们在旁听得如醉如痴,哪怕众位大仙大神,在宇宙间的任何一方大域都是称尊作祖的人物,可是与元始大天尊相比依旧不吝于云泥之别。
元始大天尊这位天生半彼岸者,一身佛道魔三家皆通,在道门是玉清元始,在佛门是大乘圣佛,在魔门是元始天魔,三家法门被祂信手拈来。
每一家大道法门由浅入深,在元始大天尊的阐述下,让众位先天大罗金仙大有一种拨开重重迷雾之感。
…………
“老师,”
立身于九重法台之前,荀少彧周匝摆放着一个个空荡荡的大道蒲团,这些蒲团上的大神通者,在元始大天尊讲道结束后,就都自行返回到了各自的先天道场。
只有荀少彧一人,因为得到元始天尊的示意,在听道的先天大神通们走后,依旧滞留在讲道法台之前没有动作。
“玄微徒儿,你的内心深处,是否还对吾存有怨气?”
元始天尊俯瞰着荀少彧,眸子中似乎包含了一方浩瀚天宇,其中万象纷呈,让人捉摸不透。
“弟子,不知师尊为何如此问,”荀少彧闻言一愣,面上浮起一丝淡漠,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当中的情绪变化。
“你昔年与龙族间的因果,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为师若出手调解,想必祖龙也该给吾一份薄面,不会计较你当初的年轻气盛。”
元始大天尊眸光垂落,轻轻道:“可是,为师非但没有居中调节,还将阐教与龙族间的后天因果,一并压在了你的身上,让你深陷仙秦这个大泥潭里,或许亿万载都跳不出。”
说到此处,天尊面上绽放一抹笑意,道:“如此一来,你心里若是对为师没什么怨气,才真是奇哉怪也。”
毕竟,这一份因果何其之重,荀少彧想要与龙族了结因果,不说是天方夜谭也差不了多少。
荀少彧沉默了一下,幽幽道:“师尊为天命高悬,所思所想岂是弟子所能揣度,您让吾进去仙秦十二都天,想必对吾这做弟子的有一番考量。”
话虽是如此,可荀少彧心里依旧有一些隔阂,一想到祖龙正是春秋鼎盛,再一想到仙秦的八千万秦卒秦兵,心里如何能没些想法。
要知道,在没有涉入仙秦这个大泥潭前,有着元始天尊画下的大饼,荀少彧满心以为能开辟霸楚天命,与赤帝子的赤霄神汉平分仙秦基业,一朝完成【粉碎真空】的积累。
仙秦如此一份大基业,当中涉及十二座虚空大域的归属,就是连‘万劫不磨’者都要为之眼红,‘混元无极’都想要分一杯羹,足以让荀少彧进一步奠定根基。
而荀少彧能从仙秦尸骸上开辟太阿霸楚,这是多大的一份福缘,至少能让祂‘粉碎真空’,踏入‘万劫不磨’之境后,少奋斗几万元会都不止。
只是事实证明,这整个就是元始天尊拿出的一份,看得见却让人吃不着的大饼,祖龙不死仙秦不亡,而问一尊‘混元无极’者何时会死,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
“祖龙不死,仙秦不亡,为师观你自博浪沙中流击水后,锐气就大不如前,着实消磨了不少。”
元始大天尊面带笑意,无极无量的真身俯瞰着荀少彧,七十二色宝光璀璨夺目,映照着天地寰宇。
时光大河在元始大天尊眼睑之下流淌,过去、现在、未来滔滔轰鸣,最后亿万时间线收束为一点。
“弟子……”
荀少彧蹙了蹙眉刚要开口,在元始天尊的目光之下,直觉得自家的心思从里到外,一切都无所遁形。
自博浪沙一役之后,哪怕荀少彧自己不说,但祂本身对祖龙这一位‘混元无极’者的敬畏,确实已然悄然扩大到了极致。
无论对‘混元无极’神通,亦或是对‘混元无极’能为的不可揣度,都让荀少彧心头有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绝望。
荀少彧明显感觉自己在祖龙眼里,就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跳骚虫儿,蹦的越欢死的也就越快。
“你不要有多余的想法,本尊既然收你为关门弟子,就不会对你不管不顾,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祖龙。”
元始大天尊眯了眯眼,缓缓道:“祖龙不死,仙秦不亡,这是天命不假……而祖龙只有五十五万载运数,也是不可改易的天命。”
看着荀少彧张口欲言的模样,元始大天尊道:“这并不矛盾,‘混元无极’是天命不假,却也不代表就无人可制。”
“在仙秦十二都天,任何事你放手去做就是,不要担心祖龙会以大欺小,哪怕祂知道你们反秦,祂也不会轻易出手的。”
“祖龙降生天子,执掌人道总纲,祂的每一次出手,都是与人道天命相悖,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元始大天尊一言点破了博浪沙时,祖龙为何会放任一群蝼蚁在祂眼皮子底下蹦跶,反而没有一巴掌尽数拍死。
大天尊似乎看到荀少彧松了一口气,淡淡道:“当然,你也要小心一二,祂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要有雷霆万钧之势,不然可对不起祂付出的代价。”
“你不用担心祖龙会对尔等出手,祖龙祂妄图以人道超拔天人之道,将仙秦化为一方永恒神朝,借此超脱这一方宇宙玄黄。而人道运数的五十五万载大限之期,就是祖龙试图超拔神朝之时。”
“不是迫不得已,祂是不会在这个关节上,就为了争一口气,作出任何自损修行的举动。祖龙这个老家伙比谁都精明,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没有值得祂出手的利益,祂宁可秋后算账,也不会贸然出手涉险的。”
荀少彧心头暗惊:“由人道绝巅,进而执掌天人之道,祖龙若是功成,想必会在‘混元无极’之道上更进一步吧!”
“虽然你心头锐气,因祖龙之势消磨了不少,为师也别无他法,可是有因就有果,为师再给你一件宝物傍身,以此弥补你的锐气。”
元始大天尊面上笑意盈盈,为了给荀少彧在吃一颗定心丸,手掌徐徐一招,一道流光自掌心飞腾,道:“嗯……这一件宝物,你想必也不陌生,你既然选择了太阿霸楚的天命,若没有这一口神剑在手,岂能算是应了天命。”
“威道,太阿!!”荀少彧瞳孔猛然一缩,盯着灵光中显现的这一口神剑,不由脱口而出。
第五七六章莫名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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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道灵光中显化的剑光,正是昔时威道之剑,古楚镇国神兵,今时的仙秦帝剑,祖龙社稷重器之一,帝剑太阿!
阎浮人间,东昆仑山,麒麟崖,玉虚宫,
“师尊这可真是给吾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就连祖龙的佩剑都给夺了过来,这是在安吾的心啊!”
荀少彧掌中托着这一口先天神剑,剑道锐气直冲霄汉,目光中闪烁着精芒,在初时的惊喜渐渐消退后,心头的理智悄然占据上风。
当然,荀少彧纵是心头理智犹在,可一口先天神剑的入手,还是让荀少彧喜大过于惊,简直可以说是爱不释手。
毕竟,这一份礼着实是太大了,而且一口先天神剑蕴含着极为惊人的价值,还是一口关乎人道兴衰的先天神剑,本身的意义就非同一般。
哪怕这只是一口普普通通的第三品级数的先天神剑,没有任何的附加价值,与灵宝大天尊的青萍剑、诛仙四剑,以及冥河老祖执掌的阿鼻阿屠等先天剑器,根本就无从相提并论,却也不要小看这一口先天神剑的珍贵。
第三品先天奇珍本就是珍贵之极,称一声举世罕见也不为过,甚至许多先天大罗金仙都无缘染指,只得自己煅炼一口后天神兵,以期能最后返还先天,无穷神妙道理自生。
何况,这一口太阿剑这还是在先天奇珍中,都极为珍贵稀有的先天剑器,一般修行人看一眼都是了不得的福源,就是先天大罗金仙都要为之眼红不已,便是为此掀起一场动乱也未可知。
只要是修行中人,除非是唯唯诺诺,苟到天荒地老的人物,就没人能舍弃如此一口先天剑器,就算为此付出一切,都大有人想要染指。
“看来,吾这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以后只能向前走,不能向后退了啊!”
荀少彧轻轻按着太阿剑的剑柄,手掌五根手指的触感之中,属于先天剑器的冰冷锋芒,一丝丝的渗入祂的肌肤纹理。
这一刻,让荀少彧真切感受到,这一口剑器本身孕育着的的恐怖杀机,诛杀一切,诛绝一切,不带一丝一毫的生机。
这是这一口剑器孕育之时,是自宇宙苍茫间降下的一道先天杀机,先天杀机无形无相,已然不再是后天范畴,近乎于一条先天之道,有着无量莫测之威。
以这一股凌厉至极的先天杀机的极端恐怖,一旦在荀少彧的手里爆发出来,屠戮半步大神通者如屠猪狗,就是另类成道、先天大罗之流,也要为之仓皇变色。
只要稍稍应对不及,就有被斩落先天大道不灭灵光,陷入无尽归墟,万劫不复之厄,一身亿万元会苦修的道行付诸东流。
如此一来,也就不难想象博浪沙时,出身于补天教的大铁锤,为何有着惊天动地的战力,一度极限升华有着半步大神通战力,凭着一己之力杀穿秦军军阵,却轻易的倒在了手持太阿剑的王贲脚下。
“今日方知,大铁锤死的可惜,非战之罪矣!”
荀少彧执掌太阿剑后,明显感到了自身出手时的攻伐,较比以往有了惊人的突破,最少在原本的基础之上,被生生的提升了两成左右。
这是以荀少彧一枚’混元道果’,作为基础提升的两成,相当于一尊先天大神通级数战力的同等增长,就算不能做到一样增长两成,就是仅仅能提升一成乃至半成,也是相当的惊人。
先天大神通级数为道之化身,提升一丝一毫都是难得可贵,哪怕是为此借助了外物,可是能有如此惊人的提升,已是惊世骇俗的可怕。
毕竟,这所谓真正的剑器,本就是主杀伐之道,而执掌着一口先天剑器,无论是用它参悟杀伐之术,亦或是持之以护身卫道,都是一桩极好的事,就是用到’混元无极’级数都不会过时。
“只可惜,吾如今镇守东昆仑,这一口先天神剑落在吾手中,也无有甚么大用,只能送入仙秦那一尊化身之手,以此完成一段天命。”
荀少彧眸子开阖不定,一缕缕神光在其间闪烁,太阿帝剑上剑音鸣响,帝剑剑身微微的颤动,仿佛千丝万缕剑气交织。
“老师这是下了决心,让吾只能在仙秦走一遭,成则一朝暴富,败……也有老师兜底!”
看着这一口剑器,荀少彧知道自己别无选择,祂本就有着三宝玉如意傍身,以三宝玉如意这一宗元始证道之器的厉害,也不缺这一口先天剑器防身护道。
而且,元始大天尊不会不知道自己三宝玉如意的威力,十件太阿剑捆在一起,都不一定是三宝玉如意的对手,何必画蛇添足,将这一口价值无可估量的先天剑器赐下。
究其原因,还不是为了让荀少彧死心塌地的反秦,若只用这一口先天剑器作杀伐之事,才真是对这一口先天杀器滥用。
须知,煌煌人道天命注定,祖龙恢宏不可一世的仙秦,必将会被赤霄神汉与太阿霸楚二者所终结。只要祖龙没有实现天人混元之道,超脱未来命数的掣肘,楚汉注定会是仙秦的掘墓人。
而在这当中,神汉与霸楚所秉承的天命,就是赤霄与太阿这两口先天神剑上,神剑存世则天命在,这两口先天神剑的重要不言而喻。
元始大天尊特意将这一口神剑,从祖龙的手上‘拿’过来,为的可不是给荀少彧添一口先天杀器,就是想让荀少彧彻底奠定霸楚天命,自此与仙秦再无缓和的余地。
不用说其他,只是元始大天尊给荀少彧画的这张大饼,那与赤霄神汉并肩的太阿霸楚,就足以让荀少彧舍不得放手。
一旦真的开辟太阿霸楚,有着这一份资粮,作为荀少彧大道之路上的补益,荀少彧自此在‘万劫不磨’之上的道路,将再无丝毫阻碍,至少奋斗几千几万元会。
“然而,吾如今的修为还是太过赢弱了,实在经不起两位‘混元无极’的博弈,倘若祖龙最后恼羞成怒,不惜打翻棋盘,作为棋盘中重要棋子的吾,还能生路否?”
蓦然间,荀少彧脑海间浮现一抹恐怖的念头,按着剑柄的手一沉,手中的太阿帝剑微微发出一声轻吟,久久回荡不休。
“吾,是该早做准备了!!”
…………
就在荀少彧为身陷两大‘混元无极’博弈,而困扰焦灼之时,荀少彧先天五太化身之一的某一位,则遵循着自身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遨游于苍茫无尽的宇宙中,寻找着自身更进一步的机缘。
这一方无量量苍茫宇宙中,虚空蒙昧永恒不动,三千大域自此错落上,有亿万世界环绕,下有星河璀璨,其间赤、金、青、紫四等星光变化不定,虚空近乎于无边无际。
而这一尊先天化身则以**力、大神通,一力跨越无穷星河,横渡恒河沙数世界,最后踏入了一处名为‘天元’的大域。
“天元!!”
太极化身玄都道人目光凝重,注视着这一方广袤无际的大域,眺望着万万世界星辰,在宇宙虚空间留下的璀璨星光。
“没想到,吾所求的机缘,竟会在这一方大域,”立身于宇宙虚空间,手持藤杖的玄都道人,不急不缓的轻声自语着。
“‘天元’……这可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就算与阎浮人间差一些,但里面的水同样很深,’与世同存‘者的分量还不够,‘万劫不磨’的天尊级数……或许还能占些便宜。”
玄都道人以教化之道起家,论及博闻强记极为了得,当然知道‘天元’域极其不简单,曾有着多位大神通出身‘天元’,至今还有几尊顶尖大神通垂青着‘天元’域。
不仅如此,‘天元’本身的存在就极为的古老,其中更有着一座先天混元世界,落座于大域的中央,镇压着万万方世界。
是宇宙间享誉已久的强大大域,或许‘天元’大域与阎浮人间所处的大域相比,要稍稍逊色了一二,却也是极端的强大。
在宇宙虚空三千大域中,最少能排入前十,甚至在其最强盛的时期,就是前五、前三的排名,也不是不能争取一下。
一方如此强大的大域在前,以玄都道人如今的道行,除非动用‘上元八景金阙紫府混元天尊’,这一位‘万劫不磨’道门天尊级数的底牌,
不然,想要在‘天元’域肆意妄为,有的是大神通能教玄都道人做人,让玄都道人真正知道‘低调’二字该如何写。
那几道从玄都道人进入‘天元’域以来,就悄然关注着玄都道人的目光,当中包含着的**裸警告意味,就是最明显不过的明证。
道人似笑非笑,道:“不过,吾降临‘天元’大域,可不是来找你们斗法的,吾就按着‘天元’域的规矩来,又有什么难的?”
说罢,玄都道人不待某些大神通的回应,一步踏出天翻地转,其间跨过不知多少世界,遵循着心头一丝若明若暗的灵光。
一步来到一方苍茫虚空之间,静静的看着这一座闪烁着紫色星光的世界,眉宇间满是复杂之色,停驻了许久。
“机缘,就是这座世界……纯阳界!!”
这是身为先天‘与世同存’级数大神通的心血来潮,祂在当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前路,‘看’到了自己再进一步的契机,就在这一方看似普普通通的紫敕世界之中。
这能让道人更进一步的契机,哪怕虚无缥缈,可对道人而言确实是太重要了,远比任何存在想象的还要重要千百倍不止。
毕竟,玄都道人是荀少彧以先天五太,参悟宇宙形成的五大阶段,练就的几大先天化身之一。祂能从一介化身证入先天大道,已是得了莫大的机缘了。
自荀少彧之前,这一方宇宙开辟以来的大神通者,几乎就没有达到真正先天级数的化身。而荀少彧的先天五太化身,或许是这一方宇宙中,首次出现的先天级数化身,各自占据着一条先天大道。
‘混元无极’者虽是一亦是万,号称无处不在,堪称全知全能。可是‘混元无极’的无处不在,说到底仍是‘混元无极’本身的一部分。
浑然不似荀少彧的先天五太化身一般,彻彻底底获得了独立之身,还推开永生神户,证得永恒不坏大自在之身。
而且在先天五太化身合一后,更能演化出一尊‘万劫不磨’的天尊级数存在,直接跻身成为当代有数的顶尖大神通之列。
可惜,成也化身,败也化身!
虽然荀少彧的先天五太化身,其成就开辟了一个先河,可是先天化身之后的道路,注定要与其他大神通相比,要难上不知多少。
最起码的,几大先天化身的真灵烙印,皆是来自于荀少彧本尊,由着荀少彧本尊的一点烙印,渐渐的臻入圆满大成之境地,进而踏入无上先天大道。
而这一点真灵烙印本身根基就不稳,与一般大神通者的完整真灵烙印相较,就如同空中楼阁,不说是一碰就倒,也不会有多么的坚实。
想要凭此‘与世同存’,已是借着先天五太合一之机,而更进一步的‘万劫不磨’,就纯属于痴心妄想了,根本就没有可能。
至于最终的‘混元无极’,本就是要求证道之人完满无缺,任何一点点的缺漏,都会成为功败垂成的可能,一朝不慎就会跌落无底深渊。
“真是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吾用昆仑镜推演大道天机,耗费了千百万计数的源力,终是让吾窥见了天机一角。”
“凭着这一丝微不可查的天机,引动了吾的心血来潮,映照虚空广大,锚定了一个大致的位置,不然不一定能寻到这方世界。”
道人站在世界之外,看着世界胎膜内亿万生灵命运沉浮,先是略微的有了一些踌躇,渐渐的目光愈发坚定起来。
“这就是吾的机会,谁说吾道途已断,就是断了……吾也能再续乾坤,开拓出一条新路。”
第五七七章灵气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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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本无路,还不是被芸芸众生,走出了一条路!!”
玄都道人之心念何其坚定,堪为须弥山倒性还存的人物,一颗无上道心之坚,甚至连拜入玉虚宫的本尊都难以与之相比。
这一尊道人毕竟是开辟了一条完整仙道体系,并以此成道的绝世人物,本身就是这一体系下第一尊先天大罗金仙,几乎就是一道道祖般的至高存在。
祂以身参演先天道体九大神藏,每一大神藏都各有不可思议的玄妙,最终直入第九神藏无上大罗之道,亦不失为一条超拔之路径。
或许这一条神藏修行之道,论及最终的修行成就,不如道德天尊的金丹大道前景远大,论及传播之广,亦不如元始、灵宝二位的元神大道,那般深入人心。
可这一位道人依然可以算得上是一方道祖,当中的’含金量’是实打实的,不含一丝一毫的虚假。
甚至可以说,在先天五太化身之中,玄都道人的神通战力可能并非最强,但祂本身道行绝对是超出了其他四大化身一大截。
要知道,但凡是被称得上’道祖’的存在,在三千先天大神通者中都是凤毛麟角,每一位最少都是’万劫不磨’的人物,再往上只有’混元无极’级数,才能稳坐一道道祖尊位。
这等存在虽是荀少彧的一尊化身,可是自身也有着一番抱负,有着自身道业更进一步的期许。
何况,祂虽为荀少彧先天五太化身之一,但自祂证就先天不朽之道后,与本尊间的联系就被斩去了几分,算得上一个独立的个体。
虽然依旧是荀少彧的一尊先天化身,可是玄都道人对更上一重的‘道境’的执念,却远不是其他几尊先天化身可比。
若不然,玄都道人也不会耗费**力,以身跨越无穷星河,遵循着这一线心血来潮,踏入这一方‘天元’域。
“只是,这一座紫敕世界,真的能让吾找到更进一步的契机?”
道人以先天神通观望沉浮紫气中的世界,一眼之间就将这一座紫敕世界,看的内外透彻无比。
一方紫敕世界所能触摸到的顶点,至多只是一天人道果级数而已,道人身为‘与世同存’的大神通。
放眼先天混元世界之下,除了几座半先天的强大世界,等闲的紫敕世界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轰!隆!隆!
法眼堪破天地胎膜,俯瞰着这一座纯阳界,只见着世界之中天地灵机沛然,如若江河潮汐怒吼咆哮,一重重潮汐大浪起落,震的耳畔嗡嗡作响。
“这一方天地……正处于灵机潮汐,这是灵气复苏,确实有些看头了!”
对于诸般异象了然于胸,玄都道人的面色稍稍一沉,只一眼就看透了纯阳界的本质,乃至纯阳界本源超乎寻常的活跃背后,所代表的种种意义。
“一座走向灵气复苏的世界,一座将要走入黄金大世的世界,这一座世界或许真的会有让吾证入‘万劫不磨’的终南捷径。”
这一方纯阳界已经经历过了一个末法时代,浩大的天地意识从本能的排斥着一切修行道路,再到渐渐接受修行长生之路。
而纯阳界压抑已久的灵机,将会迎来一次爆发,一朝从修行人的末世,一跃进入最为璀璨的黄金大世。
介时,长生之道不再是虚妄,一位位天人级数、道果级数的存在,将会是纯阳界举世瞩目,最为活跃的主角。
而且,此时此刻的纯阳界,也必然会迈入一个极端特殊的阶段,成则一跃化为半先天世界,本质上近乎于先天混元世界,败则成为这一方宇宙虚空间的尘埃,最终沉淀在宇宙虚空深处。
“嗯?”
蓦然,玄都道人眸光一凝,一股浩浩荡荡的力量轰然而起,毫无悬念的将祂落入纯阳界的目光,给强行的‘推’出了纯阳界。
隆——隆——隆——
宇宙虚空之间波澜横生,这一股强横的力量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在玄都道人还没回过神时,就被这一股力量‘推’的接连退了二三步,每一步都压的虚空破碎几千丈不止。
玄都道人身形乍然一止,漠然的看着溢散着朦胧紫气的纯阳界,淡淡道:“世界意识的抗拒?灵气复苏的世界,还有如此活跃的世界意识,真是有够难得的。”
显然,玄都道人以先天神通烛照纯阳界,也许过于**裸,以至引起了纯阳界意识的反弹。
毕竟,这一方纯阳界由于正处于一个特殊的蜕变阶段,而在这一期限的纯阳界,可以说是最脆弱的时期,也可以说是最为强横的阶段。
尤其纯阳界意识孤注一掷般,将以往亿万载的积累,全部压在了这一次蜕变上,不成功便成仁。
如此一来,这一座纯阳界的可怕,亦然是可想而知,就连玄都道人这一尊真正的先天大罗金仙,都能以强力拒之门外,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先天大罗金仙一证永证,反掌之间就能崩灭紫敕世界,而纯阳界能以一界之力,将荀少彧逼退了两三步,这一股力量之恐怖不言而喻。
“不可强攻,试试截取一缕气机,看看纯阳界有何反应,”道人眉头遽然一皱,大手一翻自虚无中一抓,举止近乎于抽丝般。
哗!啦!啦!
玄都道人一身气机恍若无量汪洋,填充着这一方宇宙虚空,随着道人猛的一抓,自无量汪洋般恐怖气机中,一线犹如头发丝粗细的气息剥落下来,径直的落入道人的掌中。
“去,”
这一丝由玄都道人泄露的大道气机,演绎无穷异象飞腾于天,犹如蛟龙一般张牙舞爪,自纯阳界天地胎膜中进入这一方世界。
轰——
与此同时,纯阳界意识立即反应,这一丝大道气机刚一入纯阳界,苍穹之上一重白光骤然惊现,掀起无数狂暴的气息,轰然劈在了这一丝大道气机上。
嗡——
大道气机在这一道白光霹雳下,顷刻间化为虚无,雷霆交织在这一片虚无,许久许久都没有散去,在纯阳界的上空留下一道痕迹,惊动了不知多少潜修的高人。
“这一方天地的法网,竟然如此厉害,连这外域的一丝气机,都不能瞒过法网的监察,看来是纯阳界意识,本能的在排斥着一切外域存在。”
亲眼看着这一丝气机,被纯阳界意识毫不犹豫的泯灭,且雷霆之气反复涌动,似要磨灭任何一点残留,玄都道人抿了抿嘴,道:“麻烦了,”
以玄都道人的法力神通,这一座紫敕位格的世界自然拦不住祂,以道人上可摘日月,下可炼星辰的能耐,宇宙虚空只有寥寥可数的几处地域,能让道人驻足不前。
区区一个纯阳界而已,玄都道人反掌之间就能将其打的支离破碎,化为无数宇宙尘埃,蜉蝣于宇宙虚空之间。
只是此时的纯阳界,犹如一个堆满了炸药的火药桶,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一个火星落下,就能将这一个火药桶引爆,造成无可估量的劫数。
正因为如此,玄都道人才不愿过度刺激纯阳界意识,否则玉石俱焚之下,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契机不说,还会招惹一大堆是非。
纯阳界现在充斥着恐怖的世界源力,一旦道人逼迫过甚,世界意识控制不住这一股源力,一座濒临半先天的紫敕世界自毁,对整个‘天元’域都绝对是灾难性的事件。
而‘天元’域中那些跃跃欲试,正在窥视着道人一举一动的大神通们,可都在等着玄都道人接下来的动作,以此来准确定位自己的态度。
“哎……强扭的瓜不甜,更可能是苦果一枚,”玄都道人望着纯阳界中严密的天地罗网,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
道人眉宇间虽满是苦恼,看似是没有办法可想,可道人心头一丝心气不衰,依旧舍不得放弃纯阳界的大机遇。
“看来,吾是只能进纯阳界走一遭,看看到底是何机缘,能让吾化不可能为可能,证入先天‘万劫不磨’之道。”
玄都道人话音尚未落下,已然一步踏向纯阳界,其先天大罗金仙的绝世风采,在不经意间展露,一身大道紫气飞腾九天。
道人环顾周匝须臾,第二步再度落下后,大道紫气绵延不尽,道人置身紫气之中,化作一道先天太极祖炁本相,当中包含着一点不灭灵光摇拽。
“这,这是要做什么?”‘天元’域中的几尊先天大神通者,遥遥望着玄都道人的异象遮天,眸子中闪烁着各异的神采,浮起许多的猜测。
然而下一刻,这几尊先天大神通者面色无不大变,只见玄都道人演化的重重异象遮天蔽日,恍若一头通天巨兽,简直比纯阳界本身还要庞大千百倍,一‘口’将纯阳界吞入‘腹’中。
轰——
这一举动何其惊世骇俗,‘天’终于怒了,一道道怒火交织而起,化为最凌厉的功伐,轰然杀向玄都道人显化的先天太极祖炁本相,一重重先天杀机在虚间留下余波,
“大胆,”
这些‘天元’域的大神通者们无不惊怒交加,简直要被玄都道人气的吐血,紧随其后的就是几尊先天大神通强势出手,一枚枚绝世神兵绽放杀机,渲染着这一方苍穹血色。
“强盗,窃贼,”
这一位位大神通怒发冲冠的下场,事情发展到现在,还有什么是这些大神通不明白的,只是任凭大神通们如何猜想,也不会想到玄都道人会如此‘贪婪’。
祂们会想到纯阳界排斥外来者,玄都道人若是不付出一定代价,是进不得纯阳界天地的。
可是却万万没想到,玄都道人会以如此方式,将纯阳界天地整个都攥在手里,大有得不到也不让旁人得到的意思。
倘若纯阳界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紫敕世界,几尊先天大神通保证看都不看一眼,根本不会在意玄都道人‘鲸吞’纯阳界的举动。
然而,迈过了末法之劫,经过了厚积薄发,有望达到半先天层次的世界,真正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虽不能与‘天元’域中央镇压万界的先天混元世界相比,但其作用也不可估量。
玄都道人的所做所为,在‘天元’域大神通们的眼里,近乎于强盗划上了等号,这让‘天元’域的大神通们如何能忍。
隆!隆!隆!
‘天元’域中存世的八尊先天大神通者一起出手,强横的先天神通震荡着浩瀚的‘天元’域,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虚空风暴。
每一道先天大神通的杀招,等闲都能破灭一方世界,若没有先天混元世界镇压万界,就是一击打崩一方大域也有可能。
一刹那间,众多先天大神通者的攻伐临身,而玄都道人的先天太极本相牢牢护住纯阳界不失,一副阴阳太极图形自本相上浮现。
这一副阴阳太极图形的出现,乾坤为之颠倒,阴阳清浊逆转,一记记来自先天大神通们的杀招,在这一副阴阳太极图上掀起的波澜,转而又被平抚消弭。
“太极两仪微尘阵!!”
若有若无间,自这一道先天太极祖炁的本相中,传来玄都道人的一缕声音,极为的赢弱,当中透露的讯息,足以让任何人都不敢擅动。
所谓太极两仪微尘大阵,化微尘为宇宙洪荒,擅于困人、拿人,是为太清道德天尊的镇教大阵,号称道门阵道之上的巅峰之作。
而玄都道人的本尊师从元始天尊,以阐教的深厚底蕴,再有三教本一家的口号在前,祂所知的太极两仪微尘大阵,虽不见得是百分百的原版,但**十分相似还是有的。
就是这**十分相似,以先天太极祖炁本相来演绎,作为太极两仪微尘阵的阵眼,一般的大神通都拿其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阵运转,却在一旁束手无策。
而这就是太极两仪微尘阵的厉害之处,以微尘演化洪荒天地,承载着这一座纯阳界,世界内的生灵大多懵懵懂懂,浑浑噩噩的生存着,而世界外的生灵们,则只能眼睁睁着太极两仪微尘阵逞威。
第五七八章分神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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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太极两仪微尘阵覆盖这一方宇宙虚空,无可计量的阴阳清浊之气,在这一座绝世大阵中涌动奔腾。
轰!隆!隆!
俨然是在宇宙虚空间形成了一副太极道图,徐徐的在虚空间盘桓,一缕缕太极道韵横空存世,在这一方宇宙虚空间经久不散,
“太清人教……道门的两仪微尘阵!!”
八尊先天大神通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对这一座鼎鼎大名的太极两仪微尘阵,理所当然的不会陌生。
不要说这八尊都是跳出命运的先天大神通,就是一般出入修行的修行人,都知道道门至高阵法的赫赫威名。
所谓混沌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就是道门自上而下的修行脉络所在,在诸天万界广为流传。
“这小贼……竟精通道门的太极两仪微尘阵,必然与道门有着扯不清的关系,不然如何得道门秘传阵法。”
一尊黑发飞扬,面容粗旷之极,混沌气流垂落周匝,先天真身伟岸神圣的存在,低声呢喃自语。
“哼……道门中人?”
一尊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的老仙,眸子中摇拽着金色的兵戈杀机,金色袖袍猛的一挥,万万兵戈铮铮齐鸣。
‘天元’域八尊先天大神通者,因为各自的出身都有不同,有的是出自佛、道、魔三家道统,有的是旁门中人成道,甚至还有散修证道者。
由于出身立场的不同,暗地里都有些不和,只是这八尊大神通者,在面对玄都道人毫不客气的反客为主时,态度倒是都出奇的一致。
“杀,”
西方太白星杀机绽放,这一尊鹤发童颜的老仙,一身大道清净法衣猎猎作响,手执一口太白金精剑,目光开阖之时自有太白肃杀之气闪动。
在这一尊西方太白星之后,其他几尊先天大神通也悍然出手,全力爆发的先天大神通,只手摇坠星空寰宇。
隆!隆!隆!
面对几尊先天大神通的杀招,阴阳清浊之气翻腾,玄都道人一点永恒真灵,自先天太极祖炁本相中遁出,激荡起太极两仪微尘阵的清浊道意,引得无数的阴阳之气涌动不止。
虽然这一座人教镇教大阵,由于没有太清奇珍先天一炁混元玉符镇压,让其中的先天神妙大受影响。
不可能真如人教教主一般,以一座大阵化微尘如宇宙洪荒,囊括大千与须弥毫厘之间,臻入不可思议之境地。
可是作为人教教主道德天尊参悟的至高阵法,号称与妖族天庭最鼎盛时代三百六十五尊妖神联手布置的周天星辰大阵,齐名的太极两仪微尘大阵,自是有着惊天动地之能为。
就算这一尊玄都道人布下的阵法,没有真正的太极两仪微尘大阵一般,可以演绎无穷天地奥妙,但也不是‘天元’域中的几尊先天大神通所能堪破的。
铮!铮!铮!
尤其西方太白为一尊先天杀神,象征着世间杀伐的一面,手中太白金精更号称是诛仙四剑、阿鼻阿屠等先天重器之下的第一神剑。
“什么?”
然而,太白金精剑的剑锋虽利,西方太白星的绝世剑术也是一等一的强招,但落在这一座太极两仪微尘阵上,只激荡起一层层波澜,刹那间阵中阴阳二气升降,又将这一层层波澜消弭。
“杀!”
下一刻,几尊先天大神通爆发的杀招,也都落在了升腾而起的太极两仪微尘阵中,只见大阵中浮现上清下浊之象,一片混混沌沌之态吞没一切。
“不用白费力气了,吾以先天太极祖炁本相作为压阵之物,演化的太极两仪微尘大阵,已经算得上是宇宙玄黄间,最接近人教教主手中的原版大阵的仿品。”
玄都道人一点真灵高悬,静静的看着几尊先天大神通者,不疾不徐的声音回响在这一片虚空间。
”尔等虽有些手段,也算有些本事,可是你们的手段再强,能与太清道德天尊这般‘混元无极’相比?”
这一尊道人以先天本相化为太极两仪微尘阵的主阵之物,几尊先天大神通除非能撼动玄都道人的先天道基,不然就只能等这一位道人亲自撤去法阵。
而想要强行打破这一座太极两仪微尘大阵,撼动玄都道人的无上道基,没有‘万劫不磨’的法力神通,不说是痴人说梦,也相差不了多少。
“好一个狂徒,”
几尊先天大神通注视着太极两仪微尘阵,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冷笑,心头怒气一度难以抑制。
只是正如玄都道人所说的,道人演化的太极两仪微尘大阵,已然最接近太清道德天尊手中的原版,没有‘万劫不磨’的强横道行,想要以强力打破大阵,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或许凭着水磨功夫,几位先天大神通也能将太极两仪微尘阵打破,但这就不知要消耗多少年岁了。
先天大神通纵然都是‘与世同存’之辈,千载万载不过弹指一挥间,可是有时候时间也不是可以任意无视的。
“诸位道友,贫道还有要事,就不与诸位纠缠了,请便,请便!!”
玄都道人真灵震荡着,在话音兀自回响不休时,不朽先天真灵已然在太极两仪微尘阵中化作一点混元。
“可恶,”
玄都道人略带嘲讽的语气,可谓是让一尊尊先天大神通者面上无光,大神通们无不咬牙切齿,冷冷的看着玄都道人,以及眼前的太极两仪微尘大阵。
“吼!!”
有一尊先天大神通脾性最为暴躁,盛怒之下的祂,一手拍碎了身旁的一座青敕世界,世界四分五裂化为无数碎片,由此可见这一尊尊先天大神通者心中怒气。
“不对,这家伙……”
可是,玄都道人下一刻的作为,却超乎了先天大神通们的预计,以至于几位先天大神通都为之变色。
只见玄都道人凝成混元一点的真灵,在太极两仪微尘大阵中游走了一个来回,赫然转头冲入了纯阳界的天地胎膜之中。
嗡——
天地胎膜微微有些震动,随即这一点震动渐渐消弭,只有世界中天地灵机泄露时凝聚的丝丝流光。
“这个家伙,以不朽真灵强闯纯阳界,祂这是在自寻死路吗?”
待看到纯阳界天地胎膜上浮现的流光后,几位先天大神通不禁冷笑不止,纯阳界能触摸到先天门槛,其世界源力强大到不可思议,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这一座纯阳界作为即将晋升的世界,天地秩序将前所未有的严密,排斥着任何异数的存在。
就连祂们作为‘天元’域证道的大神通,都在纯阳界排斥之列,玄都道人可是外域大神通,祂的先天不朽真灵,更会刺激到纯阳界天地意识的反击。
而现在的玄都道人以先天太极祖炁本相作为阵眼,只有一点混元真灵存世的玄都道人,神通法力是不存一,几乎就是最赢弱之时,说不定何时就被纯阳界天地意识重创。
隆!隆!隆!
不出先天大神通们的预料,被太极两仪微尘大阵封锁的纯阳界,在玄都道人这一点真灵冲入时,天机乍然生变,一道道白色雷光交织而起。
纯阳界的天地意识冷冷的‘注视’着玄都道人的真灵,毁灭的气息犹如汪洋一般渐渐升起,似乎下一息就要彻底淹没玄都道人的真灵。
玄都道人真灵在这一股毁灭气机下左摇右支,一道道纯白雷光正在酝酿,积蓄着莫大的恐怖。
“分身化念大·法,斩,斩,斩,斩去过去,斩断未来,唯我现在永存,”
千钧一发之际,玄都道人长啸声起,一道道玄妙莫测的波动,自周匝缓缓升起,真灵上一点点念头化为虚无。
这一点点念头交织着诸般思绪,在一瞬间生灭无数次,只剩下玄都道人斩去过去未来念头后的一点真灵。
这一点真灵何其纯净,无论过去种种,亦或是未来种种,都不在这一点真灵上显现,只有现在被恒定在了某一刻,仿佛是这一方纯阳界天地中刚刚孕育出的真灵,近乎为一张‘白纸’。
而在玄都道人一瞬间斩去无数念头,只余下一点纯净无比,不沾染任何一点异样气机后,纯阳界的天地意识一下子陷入了盲区,似是再也‘看’不到玄都道人一般。
可以说,这一刻的玄都道人,与纯阳界中的生灵别无差别,在纯阳界天地意识的眼里,都是亿万芸芸众生之一。
轰!隆!隆!
照耀着天地一方的雷霆白光,被愤怒的天地意识驱使着,游走在纯阳界的苍穹之上,只是始终找不到那一丝异样的源头,一重重炽白色的雷光横贯天宇,将苍穹上厚重的云层炸开一道缺口。
无论纯阳界天地意识如何搜寻,都找不到‘眼皮’底下的玄都道人真灵,乃至刮地三尺般,里里外外搜寻了数十、上百次后,恐怖之极的纯阳界天地意识,才缓缓的陷入沉寂中。
“这一门《分神化念大·法》,是吾灵光一现而来,虽论及品级祟然不甚高,可终究有些用处。”
见着狂暴无比的天地意识,渐渐平静下来,漫漫苍穹再度恢复正常天青云淡之时,玄都道人心头一颗大石终于落下。
区区一座紫敕位格的世界,若不是为了不知为何的机缘,玄都道人一拳就能将纯阳界地壳打穿,再加上一拳就能将世界崩碎。
只是为了那一道‘万劫不磨’的契机,玄都道人才强忍下来,甚至不惜以一点真灵落入纯阳界,成为纯阳界芸芸众生的一份子。
正所谓大危机必有大机缘,面对纯阳界的强力排斥,玄都道人在不可能中找到了一线可能,并付诸于实际。
而这一门斩念的神通,就是玄都道人以先天大罗金仙的无上道境,在万分之一个刹那间,领悟出的脱劫之法。
只是这门神通的作用较为单一,而且修行起来也极为鸡肋,没有极高的道境,连入门都困难无比。
当然,这一门神通在有需求的人眼里,自然会被视弱珍宝,而在没有需要的人眼里,可能连一根杂草都不如,就算这门神通的创造者是一尊举世无双的道门先天大罗金仙也一样。
“去休,去休,再来一世轮回,让吾看看这一座紫敕世界中,究竟有什么机缘,能让吾再续前路。”玄都道人的真灵,俯瞰着广阔的纯阳界天地,不由畅然大笑。
祂舍弃高高在上的先天大罗金仙之尊,纡尊降贵的降下真灵,投胎转世在纯阳界中,再来一世轮回转世,本身就是一场赌博。
若非道人心血来潮愈发炽烈,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一次机会,也只能抓住这一次机会,才能逆转乾坤,再续大道前路,祂说什么也不会跌落纯阳界中,再走一遍修行路的。
…………
“去休,去休,”
玄都道人毫不留念的向着纯阳界人间落下,天地灵机恍若潮汐奔涌,玄都道人这一丝真灵,带着涌动的天地灵机。
这一点真灵化为一颗流星,自上而下划过苍穹,星光璀璨之极,在天幕上拖拉起一道长长的痕迹,尤为的惊心动魄。
如此奇特且又明显的天象,惊动了纯阳界中正在借着‘灵气复苏’之机蓬勃发展的各方势力,一尊尊等若元神高人的存在,神色凝重的看着天象的变化。
“这般天象,或许是下一阶段的变化即将开始,吾等也该早做准备了!”
这些经历了末法时代的压制,又在纯阳界最后底蕴的疯狂中,纷纷崛起的强人们,下意识的想到了‘灵气复苏’后,世界格局将要迎来的崭新变化。
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从这一方天地间微妙变化开始,所有修行人都迎来了修行的黄金时代,长生不再是虚妄,永生不坏也并非不可能。
尤其是玄都道人的真灵,已然是先天级数的不朽真灵,哪怕祂自斩了过去、过去的羁绊,只留下一点本我不灭,可是祂在本质上就高出了纯阳界不止一筹。
而就是这一丝不朽的先天真灵的垂落,其不知当中何等的玄妙下,整个纯阳界都发生了某种变化,天地秩序似乎愈发的牢固。
第五七九章余音未了
————
纯阳界,雍州,太平府!
“啊啊啊……”
此刻,一栋宽敞华贵的高门大院中,当中俨然一片混乱景象,来往数十仆从、侍女们,一个个穿梭在正厢内外。
厢房之中一妇人声嘶力竭的痛呼着,其内一盆盆血水从中换下,一位位侍女捧着血色布绢进出,连忙换下新布绢。
“怎么还没生出来……怎么还没生出来,真是……真是急死人了,”一位身着锦袍的青年男子,面上露着焦急之态,目光不时的看向厢房所在。
伸头望着厢房许久,锦袍青年不住的嘟哝着:“吾儿啊,吾儿,你这天生的小魔星,为父可算求求你了,你就不要再折磨你的母亲了!”
这锦袍青年男子与妻子,自成婚以来夫妻恩爱之极,平常哪怕看到妻子掉一根头发,都让锦袍男子心疼的不得了。
如今听着妻子备受折磨般的痛呼,几乎都想冲入产房之中代妻受苦,可是产房晦气极重,最忌成年男子擅入,以锦袍男子的胆大包天,都不敢在此时擅闯。
只能备受焦虑的盘桓在产房之外,望眼欲穿的看着来去匆匆的侍女,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心头已悄然提起。
“这是……”
就在锦袍男子心头将要揪成一团时,一丝丝奇异至极的感应自冥冥而来,让锦袍男子神色微变,若有所觉的看向产房,眸子中一丝精芒闪烁。
就在刚才那一刻,锦袍男子明显感受到了一丝生命诞生的喜悦,那是天地大道自然造化的神奇,包含着恒古以来不曾改变的感动。
要不是锦袍男子也是一方大高手,在灵觉神念方面敏锐非常,只怕都察觉不到这一丝丝‘感动’。
紧随其后,一丝丝乾阳之气自冥冥中垂落,昭示着厢房中这一小生命的性别,恍若一团红光自厢房中渗透出来。
“咯,咯,咯,”一声声婴儿的笑声,自产房中响起,笑声中纯净之极,仿佛带着无穷的生机,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吾儿,笑了,”
锦袍男子有着大修为在身,对方圆十里虫雀之声洞若观火,何况距离他不过十丈的产房,自是听的清清楚楚,神色间似喜似悲,痴痴的呢喃自语。
“恭喜三爷,贺喜三爷,夫人生了一位小公子,”锦袍男子神思不属之际,一接生稳婆自厢房中走出,径直开口向着锦袍男子道喜。
“哈哈哈……好,好,好,吾有后矣,吾有后矣!!”
张三爷豁然惊醒,在随即而来的狂喜之下,赫然仰天长啸,在其一身法力震荡下,这一声长啸盘桓于太平府东街的上空,其声经久不散。
而在这一声长啸之下,也几乎让整个太平府中人,都知道了这一位张家三爷喜得长子长孙,可谓几人欢喜几人忧。
不久之后便有消息传出,太平府大户张家的第三房终诞一子,因此子是三房一脉的长子长孙,为三房第三代子弟之首,故由三房一脉的掌家家长出面,亲自给这三房的长子长孙定名为’伯端’。
所谓’伯’者是为’大’,’端’者是为’正’,’伯端’就是寓意’宏大端正’!
显然三房的掌家家长,在这个三房长子长孙身上,寄托了很大的期望,而以后张伯端这一名字,亦将会伴随玄都道人这一世。
…………
同一时间,就在玄都道人真灵自母胎生身,洗去了前尘因果,彻底成为纯阳界生灵,再无外域气息缠绕之时。
纯阳界中的几方大势力中的绝顶人物,都感应到了一丝天机变化,尤其是高居众生之巅,神通法力近乎于道果的长生者们,对这一丝大道天机的变化最为敏感。
这一丝大道天机之变,自纯阳界灵机潮汐以来,也是出过几次的,每一次都是纯阳界各方势力的一次大震动。
一时间,就连纯阳界执佛、道、魔三家牛耳者,大雪山灵鹫寺、无量山太微天、万魔窟天魔府这三大当世最强势力,都按耐不住自家的躁动,一尊尊镇压宗派的顶尖人物频频现世。
无量山太微洞天,华阳宫紫气东来殿,几尊屹立纯阳界绝巅的道门高人纷至沓来,落座于紫气东来殿中的蒲团上。
犹如天外神宫的紫气东来殿,完全不负紫气东来之名,大日纯阳紫气浩浩荡荡,将这一座紫气东来殿渲染的如若神话祖庭、无上仙庭。
一尊尊如神似魔的道人,周身神光飞腾肆意,眸子一开一阖间,不经意间自有一股威慑力流露,让人不敢直视其颜。
铛!铛!铛!
轻轻敲响身前玉磬,一尊鹤发童颜,浑身仙姿勃然的紫袍老道人,手中捧着一柄玉质拂尘,面上清气沉浮不定,眸子恍惚间有着大千轮回浮现,似有一枚大道道果在其中酝酿。
“不知诸位师弟,如何看待这一次的天机之变?”紫袍老道人一抚拂尘,紫气东来殿中的氤氲气息,愈发的醇厚浩瀚。
“这是自三千年前天门大开,大道灵机复苏以来的第五次天机异常,诸位师弟有什么想法,就在这紫气东来殿里说上一说。”
紫袍老道人周身气机沉凝之极,呼吸吐纳之间,犹如一阵阵飓风席卷,在紫气东来殿中留下一声声沉闷的回声。
一位长眉仙人幽幽道:“大师兄,自天地灵机复苏以来,大道天机变化不定,按着吾等的推算,这一方天地每过五百载必有一变,每一变都牵扯着我吾纯阳界大运归属,如此九至极之后,天地间当有大机缘问世。”
“在天地灵机勃发五百载之后,也就是天机第一次变化时,是大雪山灵鹫寺活佛大须弥圣佛出世,凭此奠定了五百载的佛门气运。”
说到此处时,在坐的众位道门绝巅者,面色都不算太好,不说佛道之间的龌龊,只是在这佛门大兴的五十载内,道门承受的压力可是实打实的。
哪怕这一大须弥圣佛有着大慈悲心,一颗无上禅心早已断是非,贪嗔痴三念尽去,不会在佛道之争上拉偏架。但只要这一位坐在大雪山中,他给予整个道门的压力,就绝不会减少半分。
因此,在大须弥圣佛鼎盛的五百载之内,堪称是道门最弱势的一段时间,除了在面对魔门时能强势一些,对佛门根本就难以强势起来。
就算纯阳界道门各派,有着上古道门先辈们留下的种种底蕴,可是面对一尊只用五百载,就修行到绝巅之上的大须弥圣佛,依旧不能有效的制衡这一位圣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道门日渐衰落。
一位身着青色羽衣的少年道人,眉宇间自有一股沧桑,慢悠悠道:“大须弥圣佛佛法无边,压的天下修行人不敢抬头,其后吾道门迎头赶上,有绝代奇人陆地金仙庄不周横压下一个五十载,是为第二次天机之变。”
“正是陆地金仙庄不周横空出世,才有了吾等道门修真的喘息之机!”
在少年道人提及陆地金仙庄不周时,在坐的几位道人面上神色都舒缓了一些,甚至露出一抹与有荣焉的神采。
毕竟,道门陆地金仙与佛门大须弥圣佛,二者都是镇压天下五百载之数的强人,值得任何的修行之人去敬畏。
五百载对大修行人来说何其短暂,千载万载亦不过如此,可是这一佛一道却各用五百载时光,生生的炼就了一身绝**力,依此成仙、成神、成圣。
“而第三次天机之变,是魔门圣祖苍胥炼就惊天地,泣鬼神的无上魔道之时;第四次天机之变,则是旁门大士一页书炼就旁门无上神通,为旁门开一脉先河之时。”
众位道人历数着天机之变时,最终而起的四位惊天动地的人物,每提到一位主角,心头的压力都是沉甸甸的,近乎于实质压在心头。
魔门、旁门二位强人虽较比大须弥圣佛与陆地金仙稍有逊色,可是一位是执掌魔门六道的圣祖,一位是开辟旁门先河的大贤,二人皆为一时之瑜亮,也是显赫五百载的人物。
高坐主位的紫袍老道人,轻轻道:“由此四次天机之变,佛、道、魔三家乃至于旁门,都各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镇压天下五百载气运。”
“那,诸位师弟不妨想想,第五次天机之变将临,又会是因为什么人物出世,对吾等又会有何等影响。”
纯阳界所有的高层人物都知道,纯阳界天地的灵机复苏,可谓是一场黄金大世,只是凡事有着开始就必然会有结束。
经过无数次的易道推演,五千载就是黄金大世的时间,而如今已匆匆过了三千年,这场黄金大世还有两千载,就会落下帷幕。
而在黄金大世结束的那一刻,这一方天地也会迎来史无前例的大变,在这一期间之内的一切,都将是不可控的。
“这……”
众位道人面上露出迟疑之色,显然都是知道第五次天机之变的关键,佛、道、魔、旁门四大天命人物,已然形成了一个勉强的平衡。
只是,这个平衡异常的脆弱,只要被人轻轻的一推,就会轰然倒塌,一般人当然没这个资格扰乱大局,可是作为引起第五次天机之变的人物,却绝对有这个能力打破平衡。
无论这个人物是出身于佛、道、魔,亦或是旁门散修之流,都会造成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为纯阳界的乱局再添一把火。
而佛、道、魔三家乃至旁门几大势力,之所以对这一次天机之变极度的警惕,就是因为不知第五次天机之变,谁能抢占这一招先手。
一位中年道人开口之间,犹如洪钟般响亮,一锤定音道:“无论是什么人物,只要能将其收入道门,吾等自当立于不败之地!”
“吾等自第一次天机之变时,就落后了佛门一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大须弥圣佛出世,生生压了咱们五百年。”
这一道人话语间铿锵有力,道:“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其后虽有陆地金仙出世,让吾道门获得喘息之机,可是佛门的优势一直都存在。”
“如今第五次天机之变,又有一位执掌五百载天数之人出世,吾等若能将之收入门下,对吾道门的益处显而易见。”
“大善,”
紫袍老道人抚掌,道:“玄心师弟所言有理,不管那人是谁,只要能将其收入道门,让吾道门再出一个陆地金仙,方是天大的喜事。”
一位手拖铜鼎的道人,赞同道:“大师兄所言极是,吾太微天号令道门各派,在纯阳界九十九州广撒网,不信找不着那人。”
紫袍老道人轻声一笑,望着紫气东来殿中的师弟们,语气平淡道:“只怕,不只吾等如此想,那佛门、魔门、旁门三家,差不多也与吾等一般想法啊!”
“那就看咱们,谁能技高一筹了……”手中正把玩着铜鼎的道人,听着紫袍老道人的话音,毫不犹豫的就回了一句。
众位道人目光交汇,颔首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吾等能想到的,那些老家伙都能想得到,就不知鹿死谁手。”
毕竟,纯阳界说到底是修行世界,其九十九州疆域真正的主宰者,从来就不是人间的诸国,更不会是芸芸众生。
凡人如蝼蚁尘埃,唯有高高在上的修真,才是纯阳界永恒不变的主角,强大的力量与悠久的生命,就是修真们傲视一切的根本。
就算在这一方天地灵机枯寂时,修真之人都能凌驾于凡俗之上,何况是在这黄金大世,不知多少修真之人因此踏入了以往想也不敢想的境界,获得了难以想象的伟力。
如此一来,佛、道、魔、旁门的势力之恐怖,也就不难想象了,无数的道观、佛寺散入纯阳九十九州,遍布在名山大川之间。
这些拥有着超凡力量者,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立于不败之地,人间王朝没有与其对等的力量,根本不能拒绝这些存在的予取予求。
当然,这一方太微天乃至整个纯阳界的高人们,都以为纯阳界天机动荡,是单纯的五百载一至天机之变将临。
殊不知,纯阳界的高人们从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一位足以改变整个纯阳界格局的存在,已然在悄然的注视着这一方天地。
第五八零章离经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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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各方大势力如何频繁调动,摩擦日益激烈,在这一方纯阳界之中,春去秋来反复之间,悠悠十六载岁月。
在这十六载之内,纯阳界天地一如既往的风起云涌,一位位天骄豪杰崛起,竞相在这璀璨的黄金大世中绽放光彩。
一人直上九重天,就必然伴随着一人跌落尘埃,你方唱罢我登场,整个天下九十九州目不暇接的看着天下英豪们起起落落。
太平府,张氏大宅,东圃第三厢房,一名清秀少年手持一杆狼毫笔,矗立在书桌一旁,桌案上的墨渍未干,尚有几分湿气。
“纯阳山河图!!”清秀少年眸子开阖,注视着桌案上的水墨画卷,面上带着一丝笑意,俯瞰着UU小说的亿万里山河壮阔。
这一卷纯阳山河图,是清秀少年废了不少心力,凭着族中丰富的藏书,再加上自己的揣摩,以天下九十九州为摹本,画出的一副《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
一卷《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可谓演绎森罗万象,详细记叙了九十九州的人文地理,乃至一部分天时运转之妙。
当然,清秀少年废了如此大的心力,方才画就的这一卷《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可不是为了自娱自乐,清秀少年还没这么悠闲的心思。
要知道,这一卷纯阳山河图,实际上是清秀少年以先天‘与世同存’级数的道行,参悟这一方天地大道规则,自创的一道法门,契合于这一方天地运转的上乘法门,亦或者说是这一方纯阳界特有的修仙修真之法。
只是一般人见不得这一篇至高法门,世人所能见到的,只是这一卷《纯阳山河九十九州》的水墨画卷,不能得窥先天大道真谛。
过了半响不到,玄都幽幽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没想到,苍茫宇宙间还有这样的修行体系,所谓的气运、功德、因果,一概不去理会,只当作一钱不值,彻底将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发挥到了极致。”
“可谓是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淤泥,一层盘剥一层,等级分明有序。如此一座世界,分明就是只求长生,完全失去了最后一丝底线。”
须知,玄都在这一方纯阳界,度过了整整十六个春秋,对纯阳界的修行体系,真是了解的越多,越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与玄都以往经历的世界相比,纯阳界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在玄都道人以往经历的世界中,哪怕世界本质是弱肉强食,可依旧存在种种规则约束,没有人可以肆无忌惮。
有着一道道天地因果、功德、气运作为枷锁,无论佛、道、魔都维持着表面的秩序,有着最起码的黑白之分。
但,这一方纯阳界天地,却全然抛开了一切因果、功德、气运之类,反而以修为深浅为尊,一重重境界泾渭分明,力强者为尊为祖,力弱者任人宰割,甚至各大势力中的位份都以此为准。
“与其说这一方天地走入了歧路,还不如说纯阳界的佛、道、魔三家,其本质上都是一种魔道,只是因为三家修行功法不同,才会被冠以佛、道、魔之称谓。”
玄都的眸子中闪烁着智慧之光,正是因为洞悉了三家修行,乃至纯阳界修行之关窍,所以才有了这一卷《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的问世。
这一方纯阳界修行之道,乃至这一方‘天元’域的修行之道,与阎浮人间修行大同小异,都是从炼气而始,再到筑就道基,缔结金丹、丹破成婴、化神返虚、返虚合道、大罗金仙几大步骤。
通行于阎浮人间的修行之道,就从没经历过丹破成婴这一阶段,反而直接臻入炼炁化神,元神九转大功告成。而‘天元’体系的修行法上,却是往上多走了一步元婴大道,与炼神还虚的纯阳元神大道相对应,也是一条直通先天大道的道路。
“‘天元’修行体系,有着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返虚、合道七重境界,一朝与道合真,便是先天大罗金仙!”
玄都缓缓放下手中狼毫笔,悠悠的吐出一口浊气,一身气脉悠长之极,隐隐约约有着一股股风气盘桓屋舍,拂动着桌案上的纯阳山河图一角。
以玄都先天大罗级数的眼光,自然看得出‘天元’的修行体系,虽然看似简陋,但都是各有玄机,尤其化神、返虚、合道这三大步骤,都蕴含着非同小可的奥秘。
要不然,‘天元’纵然有着一座先天混元世界,也不足以孕育八尊先天大罗之数,还是‘天元’修行体系内诞生的先天大罗。
这一方宇宙三千大域,无量量世界之数,修行体系何止千万亿万,可是真正能证就先天大罗之道,超拔命运长河的修行体系万中无一,’天元’修行体系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身的强大。
“只可惜,’天元’体系不修功德,不明因果,不辟业力,不得气运,这一条道路只会越走越窄,最后直到无路可走的地步。除非了那八位先天大神通之外,想要走通’天元’之道,简直就是不可能。”
玄都呢喃自语:“哼……不明因果,不悟道德,不参功德,不知气数,若非有无上造化,何以证不朽先天大道!”
在这一方纯阳界中的修行之道,结丹可谓’宗师’,为一宗一派之主;元婴是为’真人’,为一州一府之主;化神可为’神君’,镇压万古长空;返虚是为’道君’,堪称一界时空无敌。
然而,就算后天生命将法力神通,打磨的再是强横无匹,但一身因果孽力纠缠不清,想要脱离这一方天地也是千难万难。
上有天地枷锁重重压下,下有人心鬼蜮伎俩算计,又如何能超脱这一界时空,进而踏入’天元’域中央的先天混元世界,得享无量量清净自在。
玄都自降生这一方纯阳界以来,第一次睁开看这方天地,以先天大罗视角所见,看到的不只是纯阳界中一尊尊气吞山河,力量无法无天的化神神君。
更有着这一方天地亿万载以来,已经积蓄到了极致,犹如大坝蓄水一般的滔天孽力,正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天地间的壁垒。
轰!隆!隆!
那浑浊如黑色淤泥一般的孽力,自冥冥虚无之间流淌,每一丝每一毫都散发着无比的罪孽,能将炼就不灭元神的化神神君打落凡尘,让返虚道君跌落九天。
这一股孽力之可怕,几乎是纯阳界最大的劫数,以玄都先天大罗的无上道行,都不由得有些为之心悸,一旦让这一股滔天孽力爆发出来,怕是连先天大罗都要退避三舍。
当然,并非是先天大罗金仙惧怕这一股孽力,先天大罗金仙‘与世同存’,在这一方宇宙三千域内,就是‘混元无极’的三清祖师都只能镇压,而不能彻底磨灭一尊先天大罗之修。
只是,这一股孽力着实太过污浊,纵然伤不得先天大罗金仙之根本,却能污秽到先天大罗金仙的无上大道法身。
玄都正是基于这一股滔天孽力,以张氏三房一脉炼气筑基的《地元术》,将滔滔‘孽力’视若江河之患,自身如圣王大禹一般,以大毅力、大智慧丈量天地九十九州地势地脉,辅以无上道心境地层层递进。
最后,以身汇聚纯阳界地术极中之极,以有形之势制无形之孽,方能绘出这一卷《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尽得九九至极山河社稷之妙。
“此为,地仙之道耶!!”
玄都周身气息蓦然大放,一股氤氲清气自眉心间绽放,若有若无间与九十九州天地相合,每一方大州都有着一丝气机遥遥落入玄都的身上。
一缕眸光闪烁不定,似有着一方广袤天地在其间,倒映着纯阳界九十九州疆域,与无可计量的地气翻腾奔涌。
…………
一处不知名的山间破庙之内,一位瞎眼老道人一脸灰败,瘫坐在庙中的断头神像前,手中捏着六枚古青铜币。
一股莫名的玄妙气息,在瞎眼老道人周身浮现,这气息晦涩之极,虽是近在眼前,又如同远在天边,让人生出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若是有元婴级数的大真人在此,见着这一位瞎眼老道人的气象,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位精通易道,能掐会算的大高人,等闲人物都不敢沾惹这等人物的是非。
在‘天元’体系之中,由于太过注重斗法,易道方面的高人着实不多。且每一位专注易道的大高人,都是在纯阳界高层挂了名的。
更有一些易道高人,本身就是返虚级数的道君,在这一方纯阳界天地之内,都是最不好招惹的那一批人,让许多大能为之忌惮。
毕竟,大道天机本就莫测,易道高人能窥见天机一角,进而谋划万古岁月之后的事,每一步都算到旁人的前面,只此一点就让人坐立难安。
“那人,原来在雍州?”
瞎眼老道人若有所思的看着,掌心上的六枚古青铜币,嘴角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似乎是一只偷鸡的老狐狸。
此刻,在瞎眼老道人的掌中的那六枚古青铜币,闪烁着一丝丝奇妙气息,每一枚都与其他五枚古青铜币有着一丝联系,赫然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大循环。
这六枚古青铜币堪称易道至宝,币身上铭刻着一枚枚先天篆言,每一枚都象征着一种易道之妙,有着堪破众生生死玄机之能为,是易道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老道我的十六载苦功,到底是没有白费。”瞎眼老道人缓缓合上掌心,握住六枚古青铜币,半翻起的眼白让人不觉心头一凛。
怕是连玄都也没想到,在他演法《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时,不经意泄露出的一丝气机,让这位瞎眼老道人给捕捉到了,以至于暴露了行藏。
当然,这也是瞎眼老道人易道修行举世无双,又与雍州地界相距不远,中间只隔着区区几个大州而已,终归是没超出瞎眼老道人的能力范畴,这才让瞎眼老道人察觉这一丝气机,由此顺藤摸瓜确定了玄都的方位。
“又一个五百载的天机主角,竟会出身在雍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难怪那些老家伙找了十六年,都没找到那人的踪迹。”
瞎眼老道人摩擦着手掌中的六枚古青铜币,自言自语道:“那些老家伙们,还以为这一次的‘主角’,会与以往的大须弥圣佛、陆地金仙一般,出生在天下气运最盛的几州。”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一次天机变换的主角,却降生在了雍州地界,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在蛮荒之地崛起的少年天才?”
瞎眼老道人的笑容,愈发的古怪而又荒诞,这一位被许多大修士忌惮的易道高人,已然想到了当一切尘埃落定时,那些老家伙们铁青着的脸,这让瞎眼老道人莫名的感到一阵愉悦。
“不过,雍州……雍州有什么出彩的人物,值得让人眼前一亮?”瞎眼老道人摸了摸下巴,许久也想不出近年来,不仅仅出身雍州,又值得注意的人物。
“不管了,不管了,由着那些老家伙去头痛吧,与老道有啥关系,老道最多就是一看客而已,一个漂泊无定的红尘看客。”
瞎眼老道人低笑了一声:“老道以十六年为一游戏,任他天地翻覆,老道一把老骨头,还能怕的什么。”
六枚天地六壬铜钱一震,被瞎眼老道人猛的抛出,六道流光在瞎眼老道人周身盘桓,一阵阵狂风骤热鼓动而起,吹的瞎眼老道人的道袍猎猎作响。
“可是……那人毕竟是老道用了十六年,这才推算出来的,一个隐藏如此深的人物,还真是让老道起了好奇心,真想看看那人究竟是什么成色。”
这瞎眼老道人身处狂风中,身形渐渐模糊,并一点点的消逝,只余一声自语:“不如,就看上一眼?”
第五八一章时空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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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瞎眼老道人按耐不住好奇,有了动身雍州之念,想要一观引起天机之变是何等人物时,一点人心悄然触动天心。
正所谓一念之间就有无数是非生,这一念所生冥冥中自有牵引,远在雍州太平府的玄都,心头顿生触动,早已不见不闻,可以前知的至诚之道,豁然生出了一点玄妙不可测的感应。
这是玄都先天大罗级数的真灵,在降入凡尘之后,仍然保持的种种神异之一。无需任何天机术数之道,只要这念头一动,就能洞悉大千世间诸事。
“嗯?”
太平府张家大宅中,正在书斋研读道经古史的玄都,随手放下书卷,稍稍的眯了眯眼,遮掩了眸子中几许锋芒,轻声一笑:“降生此世十六载,竟然还有人念着‘我’,这可真让人意外了!”
瞎眼老道人如何都想不到,就在他志得意满,自以为推算出玄都的位置时,玄都顺着冥冥中的天机,也找到了瞎眼老道人之所在。
蓦然间,玄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且,这人有点真本事啊,能推算出吾的大致方位,确实是个让人惊讶的厉害人物,此等人物在这一方天地,想必也有些分量。”
他神容间似笑非笑,眸光开阖不定,似有无数的场景在其中演绎,朦朦胧胧间万般景象,一一化为流光归入虚无,最后在瞎眼老道人的影像上,忽的停顿了一下。
“是他……”
玄都的目光稍稍落在这瞎眼老道人身上,一瞬间这瞎眼老道人过去、现在、未来无穷变化,尽数在玄都眼里呈现,一念遍知周天之事物,前因后果在心头一闪而过。
“嗯……原来是吾开辟纯阳地仙之道,引得天地大道呼应,泄露了一丝先天气机,以至于让这精通易道的老道人窥见了一角天机。”
“不过,这老道人倒是好大的胆气,明知雍州是龙潭虎穴,还偏偏要闯上一闯,就凭着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头铁,倒值得让吾高看一眼。”
玄都此言虽大却不虚,不要看他修行时间廖廖,就小觑了他此时的修为。玄都本就是一等一的先天大罗金仙,整个纯阳界能让他看在眼里的人物,古往今来加在一起都不超过十指之数。
尤其是在修行《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之后,一言一行浑然与无量山河相合,神通法力无时无刻不在吞吐九十九州地气。
在九十九州磅礴地气下,法力一日更甚一日千百倍,俨然超乎了‘天元’体系的局限,渐渐身合了这一方苍茫大地,法力神通不可思量。
整个纯阳界九十九州的所有修真,就是全都捆在一起,都不够玄都一根指头捏的,再如何恢弘的法力神通,如何能与玄都身合九十九州大地苍茫相比。
这便是先天大罗道业,一证永证一得永得之妙,虽然玄都的根本先天太极祖炁不存,只有一丝先天真灵不朽存世。
可就这一丝先天不朽真灵本质,就足以让玄都自上而下,用不可思议的大手段,在短短时日便臻入了一重神妙莫测的境地。
说到底,能与先天大神通者对立的,只会是同为先天大神通者的彼此,另类成道者在力量上或许不逊先天,甚至有着力压先天之数的人物。
可先天与后天之道,那一丝玄妙莫测的不同,却没有人能跨越,自虚空宇宙开辟以来的无量岁月,也许只有荀少彧证就的‘混元道果’,能真正与先天大道比肩。
然而,‘混元道果’虽夺天地宇宙玄机,也只能与先天大道中的‘与世同存’之大神通相比,‘混元道果’之数再进一步,还是要归于先天大道之数,粉碎真空证入‘万劫不磨’。
玄都的眸光清澈之极:“吾真正的对手,既不是纯阳界中的各方势力,也不是这一方天地的任何存在,只有纯阳界外虎视眈眈的八位先天大神,才是吾成道路上的绊脚石啊!”
正是因为如此,对这瞎眼老道人试图来雍州,探寻自己根底的作为,玄都只是一笑置之,却不会恼羞成怒的骤下杀手。
这老道人的易道造诣确实了得,可终究没有触及他的底线,还没到非死不可的时候,能算到玄都的踪迹,也算是老道人的本事。
只是一介易道中人,依仗着术数天机逞些威风,论及真正的修为神通,还不放在玄都的眼里,不值得玄都动手抹杀!
就是所谓大须弥圣佛与陆地金仙,这一佛一道横压五百载,在先天大罗级数的玄都心里,也就只能评得上一个‘不错’,远远不能对玄都构成威胁。
“只是可惜了……享受了十六年的清净,到底被那老道士搅了,张家这一份亲缘,也是到了该斩断的时候了,孑然一身来,自在逍遥去,不如归去。”
玄都无奈的摇了摇头,整个人的气机乍然一变,仿佛归于天地苍茫,日月星辰之光齐晦,慢悠悠的走出书斋外走去。
那瞎眼老道人以易道术数,生生的道破了玄都的天机,泄露了玄都的行藏所在,就在这一刹那间,天下各方势力的易道高人,未必不能循着这一丝联系,推算到玄都的真实方位。
更有某些实力极端强横的大能人物,有着打破虚空的大能力,自亿万里之外降临到玄都的身前,也不无可能。
如此一来,现如今的雍州成了是非之地,玄都若是再不离开,不超过两三日光境,纯阳界的大势力们就会聚焦在雍州。
“雍州有可能成为是非之地,吾也只能断了这一份亲缘,免得让张家无故遭劫。”玄都指尖拨动虚空,一根根无形的命运之弦,在指尖一一崩断开来。
“张家在太平府是一霸,在整个雍州也是数得上的世家大族,可与佛道魔三家庞然大物相比,真是给人提鞋都不配。”
玄都衣衫猎猎作响,书桌上的《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悄然卷起,飘落玄都的手掌掌心,悠悠道:“为了不害人害己,还是早走早清净,早了断早自在!”
此刻的玄都每迈出一步,自身的存在感就薄弱了一分,在玄都一脚迈出书斋房门时,其存在感就已经到了极低极低的程度,让人下意识的就忽视其存在。
一道元神灵光高悬于苍冥之上,一句句窃窃私语自各府各院中,传入玄都的耳畔,一幕幕肮脏龌龊纷纷上演,全然落入玄都的眼中。
对于张家大宅中的种种污浊,玄都只若不见,一点大道元神灵光再度归入祖窍,眉心不由轻轻的跳动了几下。
“世家大族,存在的年头越久,就越是腐朽不堪,免不得酝酿阴私,看着虽令人作呕,却也不失为是一常态。”
对于所看到的种种,玄都不屑的撇了撇嘴,最后瞥了一眼身后的书斋,漫不经心的走在张家大宅之中,身上气机愈发奇妙,似有又似无。
“哎……缘尽于此!”
在这一声叹息中,玄都的身影彻底消逝在张家大宅,而与玄都一起消失的,还有张家族人们,乃至纯阳界天地大道,对‘张伯端’这个名字的所有痕迹。
如同经历了一场春秋大梦,梦醒时分一切皆空,这世上本就没有‘张伯端’这个人,任何关于‘张伯端’的痕迹都被抹掉,干净点令人感到茫然。
而这般诡异莫测的现象,不仅镇守太平府的大能毫无所觉,就连‘张伯端’这一世的生身父母都没有察觉,似乎一切都该如此,一切本来就是如此。
这就是先天大神通者的斩因缘,过去、未来、现在三世都在掌中,如儿戏一般把玩,一念之间篡改命运,颠因倒果只若等闲。
在不朽先天大神通者的眼里,没有什么是不能逆转的,如果真的不能逆转,只能说明自身的道行不够,不足以逆转乾坤。
“那老道士因一己之私,给吾惹了如此大的麻烦,吾虽因为身份之别,不愿以大欺小,可也要给他一个教训。”
玄都捧着一卷《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站在雍州万里高空之上,踏着一片片云霞之气,漠然的看着眼前一切。
自创出《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之后,玄都就感到自身契机已到,只要将这一卷《纯阳九十九山河图》修行圆满,就算不能进入‘万劫不磨’级数,也能有着不一样的大机缘、大造化。
“也罢,就当是吾成道之前,最后一次游戏了,那老道士若是经不住被吾玩死了,那也怨不得吾心狠,时运不济而已!”
玄都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纯阳九十九山河图》随手扔落云端,这一卷蕴含着地仙之道的宝卷,径直化作流光飞入雍州的某一府县之中,神光辉耀一方天宇。
就在玄都以《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为子,在雍州这个棋盘上落子的同时,纯阳界之外的八尊先天大神通者,一个个都趁着间隙之时,也都在棋盘中落下了自己的棋子。
“这是地狱吗?”
距离玄都出世的太平府不远的长平府中,一座高宅大户之内,一位华服少年自病榻上睁开双眼,愣愣的看着眼前,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吾死了吗?”
华服少年记忆中的最后一刻,是与一位大敌争斗,被一道血红色的神光,将肉身化为一滩骨血,神魂被打的魂飞魄散。
…………
雍州,长平府,陈家宅邸!
“哈哈哈……三百年前,没错,没错,这是本公子最高光的时刻,这是本公子逆天改命的机会,”华服少年的目光中充斥着狼性,让人忍不住心生凛然。
“这是,三百年前,吾……陈家还没有家破人亡,吾陈司乐还是那个长平府陈家三少,那个人憎狗厌的陈家三少。”
陈司乐坐在椅子上,对着手中的铜镜,又是呲牙咧嘴,又是狂笑不止,整个人犹如疯癫一般,澎湃而又激荡的心绪,让他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重生,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本公子竟然重生到了三百年前,哈哈哈……市井流传的画本,也不都是骗人的,最少本公子又回来了。”
陈司乐的面容几乎扭曲,映衬在铜镜上的面庞显得愈发可怖,眼眶中一丝丝水雾在酝酿,又被陈司乐强行止住。
谁又能想象的到,号称长平四大公子的陈司乐,在这一具躯壳里的魂魄,已经不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公子哥,而是一个有着家破人亡经历,忍辱修行了三百年的散修陈司乐。
只是经历了三百载痛苦折磨的散修生涯,再度成为长平四大公子之一的陈司乐,本身的性情已然濒临扭曲崩坏。
唯有经历了失去,才知道以前被认为天经地义的事,是有着多么的难得可贵,旁人恨不得以命相赌,而有的人却生来就有。
尤其是长平陈氏的那一场灭门之祸后,作为陈家幸存者的陈司乐,立刻就被长平府的‘豺狼’们窥伺,全然不顾念以往相交的那一点情分。
在一群‘豺狼’们的噬咬下,陈司乐只得一点点交出了陈家的利益,最后被几家大户一脚踢出长平府自生自灭,不人不鬼的活着。
那时的陈司乐一度心如死灰,简直以为没有比死,更能让他解脱了。其后虽然苟延残喘的活着,可是三百多载做低伏小,也煅造了陈司乐的性子。
“不只是刘、王、孙三家大户的落井下石,还有灭陈家一门的幕后黑手,本公子绝对会一一回报,不然岂不是浪费了本公子的一番苦心。”
陈司乐心头一股恶气淤积已深,足足堆砌了三百年,终于让他有了宣泄的机会,这是陈司乐多少午夜梦回盼望的事。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本公子积累了三百年的冤气,受了三百年的折磨,那些仇家,杀,杀,杀,本公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陈司乐望着铜镜上扭曲的面旁,恍惚间看到了一脸血色,看到了尸山血海的景象。
第五八二章猖獗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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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杀,杀尽一切欺吾,负吾之辈!!”陈司乐望着铜镜中越来越陌生的自己,舌尖咸腥上涌,嘴角勾勒起一抹癫狂的笑。
“三百年的血仇,三百年的血债,本公子一定会一一上门回报,让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十倍百倍千倍的奉还。”
“谁也逃不了,只要与吾陈家血仇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想逃,本公子会一个个登门拜访,让他们知道本公子的债不是那么好欠的。”
死死的握住拳头,拳头上一条条青筋暴起,陈司乐脸上的扭曲才渐渐退去,只有泛着血丝的眼白,暴露了陈思乐心里头的动荡。
以他多年散修煅炼的强大心性,本来不该如此的失态,身为一位自尸山血海而起的结丹宗师,有着强大的自制能力。
等闲事根本不可能让陈思乐有任何心绪波动,倘若连这一点能力都没有,陈思乐也不可能在一无所有,且本身我资质极差的条件下,一路逆袭成就结丹宗师。
若不是最终缺了几分运道,以陈思乐的心性,绝对能在修行之路上走的极远,就连元婴、化神二境,都不一定是他的终点。
然而,重生三百年前这般离奇的经历,已然是超出了陈司乐心理的承受范围,没有任何人能以平静心对待,就是化神、返虚级数的大修,怕是都未必能安之若素。
这是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这是一次足以让任何人舍弃一切,也要抓到手里的机会。所谓千金难买后悔药,而摆在陈思乐面前的,就是一味千金不易的‘后悔药’。
呼——啦——啦——
陈思乐疾步来到桌案前,一把推掉了桌案上多余的物什,在桌案面上铺一层宣纸,信手拿起笔架上的一根粗笔,沾着砚台上磨好的浓墨,大大的写了一个‘静’字。
“静!静!镇之以静!”
陈思乐一连书写上千个‘静’字,字迹从最初的潦草,渐渐的有了一些工整,最后一笔一画无不犹如兵戈刀剑,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肃杀。
“静!!”
在度过初时的片刻失态后,陈司乐终于抚平了动荡的心弦,也必须开始着手应对,自身当前所面临的大危机。
毕竟,留给陈思乐的时间不多了,在陈司乐未来的记忆中,再过不到一两年,就是陈家大祸临头,被强敌灭门的日子。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一世的陈思乐可不见得有这份运气,能再逃过一劫,以那群黑手斩草除根的习惯,根本不会给陈思乐任何反杀的机会。
前世的陈思乐简直是大难不死,侥幸留了一口气,但也隐姓埋名远遁雍州之外,才有了他三百载的散修生涯。
因而,对那一群黑手的行事作风,陈思乐可谓极为了解,正是因为知道的越多,才会愈发感到恐惧,愈发的感到无力。
当然,在这一段时间之内,也是陈思乐逆天翻盘的关键时候,只要陈思乐按着上一世领先三百年的记忆,暗中布置谋划一番,日后未必不能弯道超车,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上一世,本公子纵然有心报仇,却无力回天,只能老老实实当个‘鸵鸟’,隐姓埋名的躲起来,受尽了颠沛流离之苦。”
一幅幅大大的‘静’字散落地面,陈思乐转过身,踩着一个‘静’字,默默看着铜镜中倒影,整个人有一种时空错位感。
他幽幽的想着:“这一世,本公子不但要报仇雪恨,吾还要乘风破浪,直上九重云端,凌驾一切众生之上,成为这一世的无上道祖!”
经历了由高处骤然跌落尘埃,众叛亲离,家破人亡,陈司乐能以一介散修的身份,缔结一枚金丹,成就结丹宗师之境,也是有着独到之处。
至少在这一刻,有了以后三百年的经历,陈思乐的心里不仅仅想要保全自身,报仇雪恨那般简单,他还想要的更多更多。
忽——
胸膛似乎被什么填满,陈思乐在知道自己回到三百年前的那一刻,心头豁然迸发出一股难以言述的野望,有着欲与天意试比高的冲动。
对于纯阳界以后三百年大事,都极为清楚的陈思乐,真切的知道有着这般大机遇的他,再也不能甘于平凡普通。
这一世的所谓仇恨,注定只会是他人生的一小段风景。他的未来必将无比的光辉璀璨,不可能局限在小小的长平府,乃至于雍州这个荒蛮之地。
陈思乐日后的舞台,应该是纯阳第一州的道州,以及整个九十九州,长生不灭的化神神君远不是他的终点。
“大须弥圣佛、陆地金仙、魔门圣祖、旁门祖师,以及最后那一位纯阳道祖,只有这些人物,才是本公子以后的目标啊!”
忽然,一点灵光字脑海间一闪而过,陈思乐整个人一激灵,痴痴道:“不,不,或许……或许,本公子能取纯阳道祖而代之,代替张伯端横压天下数百春秋。”
要知道,雍州太平府人士,无上大宗师张伯端之名,犹如一个不可言喻的禁忌,在陈思乐三百年的记忆中,占据着最重要的地位。
同为雍州出身的修行人,张伯端若是九天之上的大日骄阳,陈思乐就是一点微弱不堪的萤火,渺小到不值一提。
那是一个从荒蛮崛起,以大智慧、大毅力开辟地仙大道,为芸芸众生点出一条飞升之路,古往今来唯一的大宗师。
作为纯阳界九十九州中较为荒蛮的雍州,也是因为出了一个张伯端这位大宗师,而被天下人所知,但凡雍州人无不与有荣焉。
“凭什么他张伯端能成为纯阳道祖,吾陈思乐逆天重来三百载,身怀无上大气运,未尝不能掠夺张伯端的机缘,造就吾陈思乐的无敌神话。”
手掌按在桌案上,一张张宣纸皱成一团,真气在周身涌动,如万千刀锋将一张张宣纸绞碎,陈思乐毫无所觉般,呢喃自语:“不管如何,现在的张伯端都只是一个小修士,或许还没有本公子强,再加上陈家的势力,凭什么他能成为地仙道祖,吾就不能取而代之。”
“纯阳道祖张伯端,你的机缘就是本公子的了,传说中的那一副《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本公子势在必得。”
“你的一切都是本公子的,本公子会代替你,成为纯阳界道祖!”
这是陈思乐头脑清醒之后,野心骤然爆发下,所想到的最大机遇,也是最有机会谋划到手的机缘。若是能得到这一份机缘,那才真的是一跃直上九重天,天下九十九州再无难事。
毕竟,那一位纯阳道祖横压天下三百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风光,就连陈思乐这个结丹宗师,远在九十九边缘的穷乡僻壤都有耳闻,其开一代先河以尽窥纯阳地术之妙,堪为古往今来第一开道大宗师。
以一卷《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演绎纯阳界山脉地势,因势利导消弭天地之孽,解脱了众生不得超脱时空之因,被九十九州芸芸众生尊为地仙祖师、纯阳道祖。
自此以后,在这一方纯阳天地,但凡修行至化神级数巅峰者,就能凭着**力打破虚空,举霞飞升上界时空。
这等存在功在千秋,惠及亿万修行中人,据说凭此功德在身,哪怕是在上界时空,张伯端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远非一般的返虚大修所能相比。
“纯阳道祖!!”
陈思乐要是真能将张伯端微末之时的机缘,尽数掠夺到自己的身上,凭着对三百年未来的先知先觉,其未来成就可想而知。
只要一想到张伯端未来的成就,陈思乐心头那一份火热,几乎让他不能自制,随即而来的是愈发深重的杀机。
那一位未来的纯阳道祖、地仙祖师,在陈思乐的眼里是必须要死的,张伯端一日不死,陈思乐一日不会安心。
只有在确定张伯端真正身死之后,陈思乐才能心安理得接受张伯端的机缘。张伯端横压天下之时,留给陈思乐的阴影着实太大,甚至就连陈家的灭门血仇,都远远没有张伯端一人的生死来的重要。
…………
就在陈思乐磨刀霍霍,等着张伯端落入瓮中时,孤身一人隐遁于十方大山之中的玄都,面上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意。
山笋竹石相间依傍,流水潺潺清澈见底,绿树成荫郁郁葱葱,鸟鸣啾啾起伏于间,玄都盘坐在溪水一旁,身旁的茶几上茶具齐备,一壶清茶中浮动二三茶沫。
“啧啧……这就是重生一回的主角,掠夺机缘,赶尽杀绝,这幅嘴脸可真是丑恶啊!”玄都望着杯中清茶,仿佛透过一层茶水,看到了世间某一处角落,不住的摇头。
这陈思乐就是玄都信手布置的一枚闲子,是玄都以**力大神通,参演命运长河起始,将陈思乐未来三百年的遭遇,生生镶嵌在了陈思乐衰弱的神魂上,制造出了一个伪穿越,用来挂在前台吸引火力的。
要不然,谁能真正的穿越时光走一回,就连先天大神通级数的人物,能以自身能为遨游时光大河,也不敢将凡俗拉入时光大河中,至于谁逆反时光更是无稽之谈。
说到底,类似陈思乐这般人物,就是玄都与八位先天大神斗法太甚,所造就出来的副产品,千金不易的‘后悔药’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玄都抻了抻懒腰,散漫道:“嗯……勉勉强强算你是杀伐果断,可这一份杀伐果断落在吾的身上,就有些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自玄都斩断了这一世的亲缘,孤身遁入十方大山之后,俨然成了一位世外之人,全然不理天下之事,终日只是垂钓溪畔,过得倒是一个自在逍遥。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表象而已,玄都与纯阳界外的八尊先天大神的博弈,可是一直都没有停止过,而且一次较比一次凶险。
玄都以一敌八的争斗,可是异常惨烈,要不是玄都一身根基强横无比,也不可能将八尊先天大神拒之门外如此之久。
在这当中,几尊先天大神通各有手段,虽然不能如同玄都一般真灵降世,可是也往纯阳界里掺了不少的沙子。
似陈思乐这般‘重生’三百年前的操作,都只能算是信手为之的小意思,真正的中等意思还没有摆在台面上来。
玄都稍稍思量了一下,轻笑道:“这小子,想要走吾‘张伯端’的老路,让吾以后无路可走,这想法确实值得称赞。”
“可想要做纯阳道祖、地仙祖师,只有这么点伎俩如何能行,还不如让吾来助你一臂之力,这一卷《纯阳九十九州山河图》给你又有何妨。”
玄都畅然一笑,大方之极的一挥手:“就让吾看看你能不能咸鱼翻身,将吾这个正统的纯阳道祖掀翻在地,成仙做祖走一遭。”
“吾且拭目以待,可千万不要眼高手低,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这样吾可是会发脾气的。”
玄都脸上的笑意很冷很冷,恍惚间似与纯阳界九十九州大地地脉相合,与宇宙虚空间的先天太极祖炁本相呼应。
隆!隆!隆!
就在天外战场之上,宇宙虚空之间,八尊先天大神通者攻伐无双,一道道破灭世界的神通,轰鸣撞击着先天太极祖炁笼罩着的纯阳界。
狂暴的力量肆无忌惮的咆哮着,象征着纯阳界的紫色星辰,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磅礴气息,九十九道清吟之声自纯阳界中传来,与先天太极祖炁本相的力量相合,硬生生的将先天大神通们的攻伐消弭。
“该死的强盗,”
一尊尊先天大神通见着这般气象,气的面皮一阵发青,纯阳界可是‘天元’域的世界,理所当然该由‘天元’的众位先天大神执掌。
而玄都一声不吭就想夺走纯阳界,这性质之恶劣,是个人都受不了,何况众位超拔命运之外的大神通。
“贼子,道贼,”
尤其是眼见纯阳界的本源力量,竟然与玄都的先天祖炁呼应,更让这些大神通者知道时间不等人,距离玄都真正得手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