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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两行清泪     九幽剑鸣txt下载     九幽剑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四十五章 一灯大师

    只听萧江说道:“黄药师前辈并不知晓。七公也没向弟子说知。”一灯笑道:“是啊,七兄的口多入少出,吃的多,说的少,老和尚的事他决计不会跟人说起。你们远来辛苦,用过了斋饭没有?”

    待萧江郭靖二人表示吃过饭后,又听一灯大师道:“孩子,你们怎样找到这里,有什么事吗?慢慢说给伯伯听。”

    萧江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二人,算是误打误撞来到此地,不过,晚辈倒是真的找大师有要是!”

    “晚辈的妹妹,不知为何得了一种不知名的疾病,晚辈一直对其束手无策,想要根治却是苦于无法子,这几年来,只得以精纯的内力与珍贵药材来吊她的性命,晚辈看得妹妹的症状,很像中毒!”

    “所以晚辈知道,大师的师兄是是为解毒圣手,晚辈想劳烦劳烦大师说理说理”

    一灯大师这才明白缘由,不过,他随后却是笑了起来,道:

    “孩子,你放心好了,我师弟他啊。医者仁心,定会想助的”,萧江听此,大喜,笑着直点头。

    而后,萧江却是看到,一灯大师一脸愁容,顿时有点明白了,于是问道:

    “是瑛姑来找过大师了吗?”

    一灯大师有些震惊,点了点头,疑惑的看向萧江。

    萧江见此便笑着说道:“我们方才见过瑛姑了”

    一灯大师疑惑道:“如何见得?不知发生何事?”

    萧江看了看郭靖,当下萧江便把原著中,郭靖,黄蓉如何在森林黑沼中遇到瑛姑、她怎样拜托三人前来送信的事详细的说了,一灯大师的脸色在听到瑛姑二字的一瞬间眉头微微一皱,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件痛心疾首的往事。

    过了片刻,当下萧江便把一灯大师叹了口气,问道:“后来怎样?”萧江道:“后来我把那幅图画就在了身上,只是不小心给丢了去。”

    一灯奇道:“甚么图画?”

    萧江道:“就是那幅老鹰啦、鸽子啦、割肉啦的画。”

    一灯回忆起来,郭靖一脸茫然的看着萧江,我们何事见过瑛姑的,这人是谁?萧江没去理郭靖的表情,他缓缓说起了那副图中所画。

    萧江说起,他只见囊里白纸上并无一字,却绘了一幅图,图上一个天竺国人作王者装束,正用刀割切自己胸口肌肉,全身已割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他身前有一架天平,天平一端站着一只白鸽,另一边堆了他身上割下来的

    肌肉,鸽子虽小,却比大堆肌肉还要沉重。天平之旁站着一头猛鹰,神态凶恶。记得这图笔法还颇为拙劣。

    一灯大师听起那幅画来,一瞥之间,已知图中之意,随即问道:“孩子,你有没有拿到阳光下透视纸质,轻轻弹了几下”

    萧江微微笑了笑,道:“晚辈也怕瑛姑给了一个假的,所以试过此方法,不过,让我很是疑惑啊!”

    一灯大师忙道:“为何,这不是瑛姑画的么?”

    萧江道:“是啊。”一灯沉吟半晌,又问:“你们亲眼瞧见她画的?”

    萧江知道其中必有蹊跷,说道:“瑛姑书写之时,背向我们,我们只见她笔动,却没亲眼见到她书画。”

    一灯大师听罢叹了口气,指着竹几上一部经书,示意那书生拿来。那书生取将过来,递在师父手中。

    萧江郭靖二人见经书封面的黄签上题着两行字道:“大庄严论经。马鸣菩萨造。西域龟兹三藏鸠摩罗什译。”

    一灯随手将经书揭开,将那幅画放在书旁,道:“你们瞧。”郭靖,惊道“啊”的一声低呼,说道:“纸质一样。”

    一灯点了点头,说道:“这部经书是我师弟从西域带来送我的。”萧江,郭靖二人自和一灯大师说话之后,一直未留心那天竺僧人,这时齐向他望去,只见他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对各人说话似乎充耳不闻。

    一灯又道:“这部经是以西域的纸张所书,这幅画也是西域的纸张。你们听说过西域白驼山之名么?”

    郭靖惊道:“西毒欧阳锋?”一灯缓缓点头,道:“不错,这幅画正是欧阳锋绘的。”

    一听此言,郭靖大惊,一时说不出话来。一灯微笑道:“这位欧阳居士处心积虑,真料得远啊。”

    郭靖道:“前辈,我们不知这画是老毒物绘的,这人定然不怀好意。”

    一灯微笑道:“一部九阴真经,也瞧得恁大。”萧江也问道:“这画和九阴真经有关么?”

    那书生也就是朱子柳见一灯神色黯然,想是忆起了往事,忙道:“《九阴真经》的事你们知道么?”

    郭靖道:“知道啊,难道此事与《九阴真经》又有甚么干系了?唉,这书当真害人不浅。”

    萧江也是不禁想起黄蓉母亲因默写经文不成而死。朱子柳又道:“华山首次论剑,是为争夺真经,全真教主武功天下第一,真经终于归他,其余四位高手心悦诚服,原无话说。

    那次华山论剑,各逞奇能,重阳真人对我师的一阳指甚是佩服,第二年就和他师弟到大理来拜访我师,互相切磋功夫。”

    郭靖接口道:“他师弟?是老顽童周伯通?”朱子柳道:“是啊,姑娘年纪虽小,识得人却多!周师叔为人确是很滑稽的,但我可不知他叫做老顽童。那时我师还未出家。”

    郭靖道:“啊,那么他是在做皇帝。”朱子柳道:“不错,全真教主师兄弟在皇宫里住了十来天,我们四人都随侍在侧。我师将一阳指的要旨诀窍,尽数说给了重阳真人知道。重阳真人十分喜欢,竟将他最厉害的先天功功夫传给了我师。他们谈论之际,我们虽然在旁,只因见识浅陋,纵然听到,却也难以领悟。”

    萧江道:“那么老顽童呢?他功夫不低啊。”朱子柳道:“周师叔好动不好静,数日在大理皇宫里东闯西走,到处玩耍,竟连皇后与宫妃的寝宫也不避忌。太监宫娥们知道他是皇爷的上宾,也就不加阻拦。”

    萧江听到这里,不禁脸露微笑。朱子柳又道:“重阳真人临别之际,对我师言道:‘近来我旧疾又发,想是不久人世,好在先天功已有传人,再加上皇爷的一阳指神功,世上已有克制他之人,就不怕他横行作怪了。

    这时我师方才明白,重阳真人千里迢迢来到大理,主旨是要将先天功传给我师,要在他身死之后,留下一个克制西毒欧阳锋之人。只因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向来齐名当世,若说前来传授功夫,未免对我师不敬,是以先求我师传他一阳指,再以先天功作为交换。我师明白了他这番用意之后,心下好生相敬,当即勤加修练先天功。

    重阳真人学到一阳指后,在世不久,并未研习,听说也没传给徒弟。不知怎的,我师练成先天功的讯息,终于泄漏了出去。有一日,我的一位师兄奉师命出外采药,在云南西疆大雪山中,竟被人用蛤蟆功打伤。”郭靖道:“那自然是老毒物了。”

    朱子柳听罢黄蓉所言,怒道:“不是他还有谁?先是一个少年公子跟我师兄无理纠缠,说这大雪山是他家的,不许旁人擅自闯入采药。大雪山周围千里,哪能是他家的?这人自是有意向我师兄寻衅无疑。

    我师兄受了师父教训,一再忍让,哪少年却得寸进尺,说要我师兄向他磕三百个响头,才放我师兄下山,我师兄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和他动起手来。这少年功夫了得,两人斗了半天,也只打得个平手。

    哪知老毒物突然从山坳边转了出来,一言不发,出掌就将我师兄打成重伤。那少年命人背负了我师兄,送到我师那时所住的天龙寺外。”

一百四十六章 往事

    萧江听此,笑着说道:“偷袭之人,是西毒欧阳锋,以他的为人,竟没杀害你师兄,这倒是不可思议。”

    “这我们也不知,欧阳锋只是打伤了我师兄,我想是惧与师傅吧。”

    萧江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人又接着说道:“我师兄身上受了极厉害的内伤,须用一阳指再加上先天功打通奇经八脉各大穴道,方能疗伤救命。自从全真教主重阳真人仙游,当今唯我师身兼一阳指与先天功两大神功。但用这功夫为人疗伤,本人却是元气大伤,五年之内武功全失。此后五年之中每日每夜均须勤修苦练,只要稍有差错,不但武功难复,而且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萧江叹道:“原来如此!凭西毒的功夫,一掌就能将你师兄打死了,可是只将他打成重伤,又送到你师父门前,当然是要大师耗损真力给弟子治伤。”

    “依你们说,这一来元气耗损,就得以五年功夫来修补,那么下次华山论剑,大师当然赶不上他啦。”

    朱子柳道:“小兄弟,果真聪明,可是只猜对了一半。那欧阳锋的阴毒,人所难料。他乘我师给师兄治伤之后,玄功未复,竟然暗来袭击,只因他知先天功是他蛤蟆功的克星,就千方百计的要想害死我师。”

    这时郭靖不明白缘由,又好奇的问道:“后来怎样?”

    朱子柳道:“我师一见我师兄身上的伤势,便即洞烛欧阳锋的奸谋,连夜迁移,总算没给西毒找到。我们知他一不做,二不休,决不肯就此罢手,于是四下寻访,总算找到了此处这个隐秘的所在。我师功力复元之后,依我们师兄弟说,要找上白驼山去和西毒算帐,但我师力言不可怨怨相报,不许我们出外生事。

    “好容易安稳了这些年”说到这里,众人忽听门外有人敲门,一个老和尚走了进来尖声道:“山下有人送来这东西!”

    说罢双手捧着一个玉环递向一灯,待他接过后,便俯身行礼,退了出去。郭靖低声道:“萧贤弟,听这两人说话,我还道这是女人呢。”

    萧江笑着低声回道:“是太监,定是从前服侍段皇爷的。”

    一灯大师望着袅袅上升的青烟出神,手中玩弄着那一枚羊脂白玉的圆环。萧江见状心想:“这明明是女子戴的玉镯,却不知送来有何用意。”

    过了好一阵,一灯叹了口气,向萧江,郭靖道:“中间这番因果,我若不说,只怕你们也想不明白。你们可知道我原来是甚么人?”

    郭靖当然不清楚,于是直接回答道:“前辈原来是云南大理国的皇爷。天南一帝,威名赫赫,天下谁不知闻?”

    一灯微微一笑,说道:“皇爷是假的,老僧是假的,‘威名赫赫’更是假的。就是你们这两个小兄弟,也是假的。”

    郭靖不懂他的禅机,怔怔的望着他,低下头,还在思考,萧江却是沉默片刻,随即笑着看向一灯

    大师。

    一灯感受到萧江的目光,也是莞尔一笑,随即又缓缓的道:“我大理国自神圣文武帝太祖开国,那一年是丁酉年,比之宋太祖赵匡胤赵皇爷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还早了二十三年。

    “我神圣文武帝七传而至秉义帝,他做了四年皇帝,出家为僧,把皇位传给侄儿圣德帝。后来圣德帝、兴宗孝德帝、保定帝、宪宗宣仁帝,我的父皇景宗正康帝,都是避位出家为僧。自太祖到我,十八代皇帝之中,倒有七人出家。”

    朱子柳是大理国人,自然知道先代史实。郭靖却听得奇怪之极,心道:“一灯大师不做皇帝做和尚,已令人十分诧异,原来他许多祖先都是如此,难道做和尚当真比皇帝还要好么?”

    一灯大师又道:“我段氏因缘乘会,以边地小吏而窃居大位。每一代都自知度德量力,实不足以当此大任,是以始终战战兢兢,不敢稍有陨越。但为帝皇的不耕而食,不织而衣,出则车马,入则宫室,这不都是百姓的血汗么?是以每到晚年,不免心生忏悔,回首一生功罪,总是为民造福之事少,作孽之务众,于是往往避位为僧了。”说到这里,抬头向外,嘴角露着一丝微笑,眉间却有哀戚之意。

    萧江等人静静的听着,不敢接嘴,一灯大师竖起左手食指,将玉环套在指上,转了几圈,说道:“但我自己,却又不是因此而觉迷为僧。这件因由说起来,还是与华山论剑、争夺真经一事有关。那一年全真教主重阳真人得了真经,翌年亲来大理见访,传我先天功的功夫。他在我宫中住了半月,两人切磋武功,言谈甚是投合,岂知他师弟周伯通这十多天中闷得发慌,在我宫中东游西逛,惹出了一场事端。”

    郭靖此时心道:“以这周大哥顽劣的性格,若是不生事端,那倒还反而奇了。”

    一灯大师低低叹了口气道:“其实真正的祸根,还在我自己。我大理国小君,虽不如中华天子那般三千,但后妃嫔御,人数也是众多,唉,这当真作孽。想我自来好武,少近妇人,连皇后也数日难得一见,其余贵妃宫嫔,哪里还有亲近的日子?”说到此处,向朱子柳道:“这事的内里因由,你原也不知其详,今日好教你明白。”

    只听一灯说道:“我众妃嫔见我日常练功学武,有的瞧着好玩,缠着要学。我也就随便指点一二,好教她们练了健身延年。内中有一个姓刘的贵妃,天资特别颖悟,竟然一教便会,一点即透,难得她年纪轻轻,整日勤修苦练,武功大有进境。也是合当有事,那日她在园中练武,却给周伯通周师兄撞见了。

    “那位周师兄是个第一好武之人,生性又是天真烂漫,不知男女之防,眼见刘贵妃练得起劲,立即上前和她过招。周师兄得自他师哥王真人的亲传,刘贵妃哪里是他对手……”

    郭靖听一灯说到这,直接道:“啊哟,他出手不知轻重,定是将刘贵妃打伤了?”

    一灯大师轻笑道:“人倒没有打伤,他是三招两式,就以点穴法将刘贵妃点倒,随即问她服是不服。刘贵妃自然钦服。

    周师兄解开她的穴道,甚是得意,便即高谈阔论,说穴功夫的秘奥来。”

    “刘贵妃本来就在求我传她点穴功夫,可是你们想,这门高深武功,我如何能传给妃嫔?她听周师兄这么说,正是投其所好,当即恭恭敬敬的向他请教。”

    萧江笑着道:“咳,那老顽童可得意啦。”一灯道:“你们识得周师兄?”萧江道:“都是老朋友了,他在桃花岛上住了十多年没离开一步。出来后,倒是与我们一同行侠仗义了一番”

    一灯道:“桃花岛?他这样的性儿,怎能耽得住?”萧江笑道:“是给我爹爹关着的,最近才放了他。”

    一灯点头道:“这就是了。周师兄身子好罢?”萧江道:“身子倒好,就是越老越疯,不成样儿。”

    一灯大师听罢忍不住莞尔微笑,接着说道:“这点穴功夫除了父女、母子、夫妇,向来是男师不传女徒,女师不传男徒的……”郭靖道:“为甚么?”一灯道:“男女授受不亲啊。你想,若非周身穴道一一摸到点到,这门功夫焉能授受?”

    一灯接着说道:“后来一个教一个学,周师兄血气方刚,刘贵妃正当妙龄,两个人肌肤相接,日久生情,终于闹到了难以收拾的田地……有人前来对我禀告,我心中虽气,碍于王真人面子,只是装作不晓,哪知后来却给王真人知觉了,想是周师兄性子爽直,不善隐瞒……”

    郭靖又是好奇的问道:“甚么事啊?甚么事闹到难以收拾?”一灯一时不易措辞,微一踌躇才道:“他们并非夫妇,却有了夫妇之事。”

    萧江道:“啊,我知道啦,老顽童和刘贵妃生了个儿子。”一灯道:“唉,那倒不是。他们相识才十来天,怎能生儿育女?王真人发觉之后,将周师兄捆缚了,带到我跟前来让我处置。”

    “我们学武之人义气为重,女色为轻,岂能为一个女子伤了朋友交情?我当即解开他的捆缚,并把刘贵妃叫来,命他们结成夫妇。哪知周师兄大叫大嚷,说道本来不知这是错事,既然这事不好,那就杀他头也决计不干,无论如何不肯娶刘贵妃为妻。当时王真人叹道:‘若不是早知他傻里傻气,不分好歹,做出这等大坏门规之事来,早已一剑将他斩了。’”

    萧江忍着笑道:“老顽童好险!”一灯接着道:“这一来我可气了,说道:‘周师兄,我确是甘愿割爱相赠。岂有他意?自古道: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区区一个女子,又当得甚么大事?’”

    一灯大师,继续讲述:“周师兄听了这话,只是摇头。我心中更怒,说道:‘你若爱她,何以坚执不要?倘若并不爱她,又何以做出这等事来?我大理国虽是小邦,难道容得你如此上门欺辱?’周师兄呆了半晌不语,突然双膝跪地,向着我磕了几个响头,说道:‘段皇爷,是我的不是,你要杀我,也是该的,我不敢还手。’我万料不到他竟会如此,一时无言可对,只道:‘我怎会杀你?’他道:‘那么我走啦!’从怀中抽出一块锦帕,递给刘贵妃道:‘还你。’

一百四十七章 事端

    刘贵妃惨然一笑,却不接过。周师兄松了手,那锦帕就落在我的足边。周师兄更不打话,扬长出宫,一别十余年,此后就没再听到他的音讯。王真人向我道歉再三,跟着也走了,听说他是当年秋天就撒手仙游。

    王真人英风仁侠,并世无出其右,唉……”萧江问道:“那块锦帕后来怎样?”

    朱子柳心中都怪这少年,怎么就只留意这些手帕啦、衣服啦的小事,却听师父说道:“我见刘贵妃失魂落魄般的呆着,心中好生气恼,拾起锦帕,只见帕上织着一幅鸯鸳戏水之图,咳,这自是刘贵妃送给他的定情之物啦。我冷笑一声,却见一对鸯鸳之旁,还绣着一首小词……”

    萧江心中一凛,忙问:“可是‘四张机,鸯鸳织就欲双飞’?”一灯大师听罢叹道:“正是这首词,你也知道了?”

    郭靖跳了起来,叫道:“我想起啦。老顽童曾说美貌女子见不得,一见就会得罪好朋友,惹师哥生气,又说决不能让她摸你周身穴道,否则要倒大霉。”

    萧江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道:“那天在临安府,我随口开了个玩笑,说他娶不成老婆,老顽童忽然发了半天脾气,颠倒为了这个。原来瑛姑就是那位刘贵妃啊。”

    一灯低声道:“萧兄弟聪明伶俐,果真不愧是七兄高徒。刘贵妃小名一个‘瑛’字。那日我将锦帕掷了给她,此后不再召见。我郁郁不乐,国务也不理会,整日以练功自遣……”

    一灯黯然道:“此后大半年中,我没召见刘贵妃,但睡梦之中却常和她相会。一天晚上半夜梦回,再也忍耐不住,决意前去探望。我也不让宫女太监知晓,悄悄去她寝宫,想瞧瞧她在干些甚么。刚到她寝宫屋顶,便听得里面传出一阵儿啼之声。咳,屋面上霜浓风寒,我竟怔怔的站了半夜,直到黎明方才下来,就此得了一场大病。”

    此时郭靖心想他以皇帝之尊,深更半夜在宫里飞檐走壁,去探望自己妃子,实在大是奇事。朱子柳却想起师父这场病不但势头凶猛,而且缠绵甚久,以他这身武功,早就风寒不侵,纵有疾病,也不致久久不愈,此时方知当年是心中伤痛,自暴自弃,才不以内功抵御病魔。

    郭靖又问:“刘贵妃给你生了个儿子,岂不甚好?前辈你干么要不开心?”

    一灯道:“傻孩子,这孩子是周师兄生的。”

    郭靖又不明白,于是又问道:“老顽童早就走啦,难道他又偷偷回来跟她相会?”

    一灯道:“不是的。你们没听见过‘十月怀胎’这句话吗?”

    郭靖这才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啦。那小孩儿一定生得很像老顽童,两耳招风,鼻子翘起,否则你怎知不是你生的呢?”

    一灯大师道:“那又何必见到方知?这些日子中我不曾和

    刘贵妃亲近,孩子自然不是我的了。”郭靖似懂非懂,但知再问下去必定不妥,也就不再追问,萧江听此,也只能是摇着头,笑郭靖痴了。

    只听一灯接着说道:“我这场病生了大半年,痊愈之后,勉力排遣,也不再去想这回事。过了两年有余,一日夜晚,我正在卧室里打坐,忽然门帷掀起,刘贵妃冲了进来。门外的太监和两名侍卫急忙阻拦,但哪里拦得住,都被她挥掌打了开去。我抬起头来,只见她臂弯里抱着孩子,脸上神色惊恐异常,跪在地下放声大哭,只是磕头,叫道:‘求皇爷开恩,大慈大悲,饶了孩子!’“

    我起身一瞧,只见那孩子满脸通红、气喘甚急,抱起来细细查察,他背后肋骨已折断了五根。刘贵妃哭道:‘皇爷,贱妾罪该万死,但求皇爷赦了孩子的小命。’

    我听她说得奇怪,问道:‘孩子怎么啦?’她只是磕头哀求。我问:‘是谁打伤他的?’刘贵妃不答,只哭叫:‘求皇爷开恩饶了他。’我摸不着头脑。她又道:‘皇爷踢我的死,我决无半句怨言,这孩子,这孩子……’

    我道:“谁又来踢你死啦?到底孩子是怎生伤的?’刘贵妃抬起头来,颤声道:‘难道不是皇爷派侍卫来打死这孩子么?’我知事出跷蹊,忙问:‘是侍卫打伤的?哪个奴才这么大胆?’刘贵妃叫道:‘啊,不是皇爷的圣旨,那么孩子有救啦!’说了这句话,就昏倒在地下。

    “我将她扶起,放在床上,把孩子放在她身边。过了半晌,她才醒了转来,拉住我手哭诉。原来她正拍着孩子睡觉,窗中突然跃进一个蒙了面的御前侍卫,拉起孩子,在他背上拍了一掌。刘贵妃急忙上前阻拦,那侍卫一把将她推开,又在孩子胸口拍了一掌,这才哈哈大笑,越窗而出。

    那侍卫武功极高,她又认定是我派去杀她儿子,当下不敢追赶,径行来我寝宫哀求。“我越听越是惊奇,再细查孩子的伤势,却瞧不出是被甚么功夫所伤,只是带脉已被震断,那刺客实非庸手。

    可是他又显然手下留情,婴儿如此幼弱,居然身受两掌尚有气息。当下我立即到她的卧室查看,瓦面和窗槛上果然留着极淡的足印。

    我对刘贵妃道:‘这刺客本领甚高,尤其轻功非同小可。大理国中除我之外,再无第二人有此功力。’刘贵妃忽然惊呼:‘难道是他?他干么要杀死自己儿子?’她此言一出,脸色登时有如死灰。”萧江却是摇头道:“不可能,此人断不会是老顽童!”

    一灯大师道:“当时我却以为定是周师兄所为。除他之外,当世高手之中,又有谁会无缘无故的来加害一个婴儿?料得他是不愿留下孽种,贻羞武林。

    刘贵妃说出此言,又羞又急,又惊又愧,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又道:‘不,决不是他!那笑声定然不是他!’我道:‘你在惊惶之中,怎认得明白?’她道:‘这笑声我

    永远记得,我做了鬼也忘不了!不,决不是他!’”

    众人听到这里,身上都骤感一阵寒意。萧江却是在心中泛起瑛姑的言语容貌,他虽未见过瑛姑,但想起书中她说那几句话时咬牙切齿的神情,不禁凛然畏怖。

    一灯大师接着道:“当时我见她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也就信了。只是猜想不出刺客到底是谁。我也曾想,难道是王真人的弟子马钰、丘处机、王处一他们之中的一个?为了保全全真教的令誉,竟尔千里迢迢的赶来杀人灭口……”

    一灯又道:“王处一我曾在华山见过,人品确是很不错的。旁人如何就不知了。不过若是他们,轻轻一掌就打死了婴儿,却何以又打得他半死不活?”他抬头望着窗子,脸上一片茫然,十多年前的这个疑团,始终没能在心中解开,禅院中一时寂静无声,过了片刻,一灯道:“好,我再说下去……”

    郭靖忽然大声说道:“确然无疑,定是欧阳锋。”

    一灯道:“后来我也猜想到他。但欧阳锋是西域人,身材极是高大,比常人要高出一个头。据刘贵妃说,那凶手却又较常人矮小。我当时推究不出,刘贵妃抱着孩子只是哭泣。

    这孩子的伤势虽没太过的沉重,只是他年纪幼小,抵挡不起,若要医愈,也要我大耗元气。

    我踌躇良久,见刘贵妃哭得可怜,好几次想开口说要给他医治,但每次总想到只要这一出手,日后华山二次论剑,再也无望独魁群雄,《九阴真经》休想染指。

    唉,王真人说此经是武林的一大祸端,伤害人命,戕贼人心,实是半点不假。为了此经,我仁爱之心竟然全丧,一直沉吟了大半个时辰,方始决定为他医治。唉,在这大半个时辰之中,我实是个禽兽不如的卑鄙小人。最可恨的是,到后来我决定出手治伤,也并非改过迁善,只是抵挡不住刘贵妃的苦苦哀求。”

    一灯继续说道:“她见我答应治伤,喜得晕了过去。我先给她推宫过血,救醒了她,然后解开孩子的襁褓,以便用先天功给他推拿,哪知襁褓一解开,露出了孩子胸口的肚兜,登时教我呆在当地,做声不得。

    但见肚兜上织着一对鸯鸳,旁边绣着那首‘四张机’的词,原来这个肚兜,正是用当年周师兄还给她那块锦帕做的。

    “刘贵妃见到我的神情,知道事情不妙,她脸如死灰,咬紧牙关,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对着自己胸口,叫道:‘皇爷,我再无面目活在人世,只求你大恩大德,准我用自己性命换了孩子性命,我来世做犬做马,报答你的恩情。’说着匕首一落,猛往心口插入。”众人虽明知刘贵妃此时尚在人世,但也都不禁低声惊呼。

    一灯大师说到此处,似乎已非向众人讲述过去事迹,只是自言自语:“我急忙使擒拿法将她匕首夺下,饶是出手得快,但她匕首已伤了肌肤,胸口渗出大片鲜血。

一百四十八章 感情

    我怕她再要寻死,点了她手足的穴道,包扎了她胸前伤口,让她坐在椅上休息。她一言不发,只是望着我,眼中尽是哀恳之情。

    我们两人都不说一句话,那时寝宫中只有一样声音,就是孩子急促的喘气声。

    我听着孩子的喘气,想起了许多许多往事:她最初怎样进宫来,我怎样教她练武,对她怎样宠爱。她一直敬重我、怕我,柔顺的侍奉我,不敢有半点违背我的心意,可是她从来没真心爱过我。我本来不知道,可是那天见到她对周师兄的神色,我就懂了。

    一个女子真正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时候,原来竟会这样的瞧他。她眼怔怔的望着周师兄将锦帕投在地下,眼怔怔的望着他转身出宫。她这片眼光教我寝不安枕、食不甘味的想了几年,现在又见到这片眼光了。

    她又在为一个人而心碎,不过这次不是为了情人,是为她的儿子,是她跟情人生的儿子!”

    萧江,郭靖人只听一灯说道:“大丈夫生当世间,受人如此欺辱,枉为一国之君!我想到这里,不禁怒火填膺,一提足,将面前一张象牙圆凳踢得粉碎,抬起头来,不觉呆了,我道:‘你……你的头发怎么啦?’她好似没听见我的话,只是望着孩子。我以前真的不懂,一个人的目光之中,能有这么多的疼爱,这么多的怜惜。她这时已知我是决计不肯救这孩子的了,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多看一刻是一刻。

    我拿过一面镜子,放在她面前,道:‘你看你的头发!’原来刚才这短短几个时辰,在她宛似过了几十年。

    那时她还不过十岁,这几个时辰中惊惧、忧愁、悔恨、失望、伤心,诸般心情夹攻,鬓边竟现出了无数白发!她全没留心自己的容貌有了甚么改变,只怪镜子挡住了她眼光,使她看不到孩子,她说:‘镜子,拿开。’

    她说得很直率,忘了我是皇爷,是主子。我很奇怪,心里想:她一直爱惜自己的容颜,怎么这时却全不理会?当下将镜子掷开,只见她目不转瞬的凝视着孩子,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会盼望得这么恳切,只盼那孩子能活着。我知道,她恨不得自己的性命能钻到孩子的身体里,代替他那正在一点一滴失却的性命。”

    萧江,郭靖听到此处同时互望了一眼,当听到别人伤心欲绝的不幸之时,不自禁想到自己的幸福,因为亲爱的人就在自己身旁坐着。

    只听一灯大师继续说道:“我实在不忍,几次想要出手救她孩子,但那块锦帕平平正正的包在孩子胸口。锦帕上绣着一对鸯鸳,亲亲热热的头颈偎倚着头颈,这对鸯鸳的头是白的,这本来是白头偕老的口彩,但为甚么说‘可怜未老头先白’?我一转头见到她鬓边的白发,忽然出了一身冷汗,我心中又刚硬起来,说道:‘好,你们俩要白头偕老,却把我冷冷清清的撇在宫

    里做皇帝!这是你俩生的孩子,我为甚么要耗损精力来救活他?’

    她向我望了一眼,这是最后的一眼,眼色中充满了怨毒与仇恨。她以后永远没再瞧我,可是这一眼我到死也忘不了。

    她冷冷的道:‘放开我,我要抱孩子!’她这两句话说得十分严峻,倒像她是我的主子,教人难以违抗,于是我解开了她穴道。

    她把孩子抱在怀里,孩子一定痛得难当,想哭,但哭不出半点声音,小脸儿胀得发紫,双眼望着母亲,求她相救。可是我心中刚硬,没半点儿慈心。

    我见她头发一根一根的由黑变灰,由灰变白,不知这是我心中的幻象,还是当真如此,只听她柔声道:‘孩子,妈没本事救你,妈却能教你不再受苦,你安安静静的睡罢,睡罢,孩子,你永远不会醒啦!’我听她轻轻的唱起歌儿来哄着孩子,唱得真好听,喏喏,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们听!”众人听他如此说,却听不到半点歌声,不禁相顾骇然。

    朱子柳见状忙道:“师父,你说得累了,请歇歇罢。”

    一灯大师恍若不闻,继续说道:“那孩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随即又痛得全身抽动。她又柔声道:‘我的宝贝心肝,你睡着了,身上就不痛啦,一点儿也不苦啦!’猛听得波的一声,她一匕首插在孩子心窝之中。”

    萧江,郭靖听到此处不禁一声惊呼,朱子柳也是脸上均无半点血色。一灯大师却不理会,又道:“我大叫一声,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心中混混沌沌,一片茫然。只见她慢慢站起身来,低低的道:‘总有一日,我要用这匕首在你心口也戳一刀。’她指着自己手腕上的玉环,说道:‘这是我进宫那天你给我的,你等着罢,哪一天我把玉环还你,哪一天这匕首跟着也来了!’”一灯说到这里,把玉环在手指上又转了一圈,微微一笑,说道:“就是这玉环,我等了十几年,今天总算等到了”

    一灯话未说完,那小沙弥匆匆进来,道:“师父,山下又送来这东西。”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布包。一灯接过揭开,众人齐声惊呼,原来包内正是那锦帕所做的婴儿肚兜。锦缎色已变黄,上面织着的那对鸯鸳却灿然如新。

    两只鸯鸳之间穿了一个刀孔,孔旁是一滩已变成黑色的血迹。一灯呆望肚兜,凄然不语,过了良久,才道:“鸯鸳织就欲双飞,嘿,欲双飞,到头来总成一梦。她抱着儿子的尸体,纵声长笑,从窗中一跃而出,飞身上屋,转眼不见了影踪。我不饮不食,苦思了三日三夜,终于大彻大悟,将皇位传给我大儿子,就此出家为僧。”

    他指着朱子柳道:“他们跟随我久了,不愿离开,和我一起到大理城外的天龙寺住。

    起初三年,四人轮流在朝辅佐我儿,后来我儿熟习了政务,国家清平无事。

    们又遇上大雪山采药、欧阳锋伤人之事,大伙儿搬到了这里,也就没再回大理去。我心肠刚硬,不肯救那孩子性命,此后十来年中,日日夜夜教我不得安息,总盼多救世人,赎此大罪。他们却不知我的苦衷,总是时加阻拦。

    唉,其实,就算救活千人万人,那孩子总是死了,除非我把自己性命还了他,这罪孽又哪能消除得了?我天天在等候瑛姑的消息,等她来把匕首刺入我心窝之中,怕只怕等不及她到来,我却寿数已终,这场因果难了。好啦,眼下总算给我盼到了。”

    萧江疑惑道:“前辈,欧阳锋那幅画又怎到了她的手里?这画又有甚么干系?”

    一灯大师取过小几上那部《大庄严论经》,翻到一处,读道:“画中故事出于天竺角城:昔有一王,名曰尸毗,精勤苦行,求正等正觉之法。一日有大鹰追逐一鸽,鸽飞入尸毗王腋下,举身战怖。大鹰求王见还,说道:‘国王救鸽,鹰却不免饿死。’王自念救一害一,于理不然,于是即取利刀,自割股肉与鹰。那鹰又道:‘国王所割之肉,须与鸽身等重。’尸毗王命取天平,鸽与股肉各置一盘,但股肉割尽,鸽身犹低。

    王续割胸、背、臂、胁俱尽,仍不及鸽身之重,王举身而上天平。于是大地震动,诸天作乐,天女散花,芳香满路。天龙、夜叉等俱在空中叹道:‘善哉善哉,如此大勇,得未曾有。’”这虽是神话,但一灯说得慈悲庄严,众人听了都不禁感动。

    萧江道:“一灯前辈,她怕你不肯就范,是以用这幅画来打动你的心。”

    一灯听罢萧江所言,微笑道:“正是如此。她当日离开大理,心怀怨愤,定然遍访江湖好手,意欲学艺以求报仇,由此而和欧阳锋相遇。那欧阳锋得悉了她的心意,想必代她筹划了这个方策,绘了这图给她。

    此经在西域流传甚广,欧阳锋是西域人,也必知道这故事。”

    萧江叹道:“老毒物利用瑛姑,这是借刀杀人的毒计。”

    一灯也是叹道:“欧阳锋此图绘成已久,安排下这个计谋,少说也已有十年。这十年之中竟遇不着一个机缘,那也是运数该当如此了。瑛姑必是想随意打伤一人,指点他来求我医治。只是若无武功高强之人护送,轻易上不得山来,这才让你们前来,看来她是等不及了。”黄蓉道:“前辈,我知道啦。

    她还有一件心事,比找你报仇更是要紧。”一灯“啊”了一声:“甚么事?”萧江问道:“老顽童被黄药师关在桃花岛上,她要去救他出来。       于是将她苦学奇门术数之事说了一遍,又道:“后来得知纵使再学一百年,也难及得上我爹爹,于是……”一灯一声长笑,站起身来,说道:“好了,好了,一了百了,诸事凑合,今日总算得遂她的心愿。”

一百四十九章 见瑛姑

    沉着脸向朱子柳道:“你去找你三位师兄一起,好好去接引刘贵妃,不,接引瑛姑上山,不得有半句不敬的言语。”

    朱子柳听罢伏地大哭,叫道:“师父!”一灯叹道:“你跟了我这许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师父的心事么?”转头向萧江跪道:“我求三位一件事。”

    萧江听此正色道:“但教所命,无有不遵。”一灯道:“好。现下你们这就下山去。我一生负瑛姑实多,日后她如遇到甚么危难艰险,务盼三位瞧在老僧之脸,尽力援手。二位如能玉成她与周师兄的美事,老僧更是感激无量。”

    萧江愕然相顾,不敢答应。一灯见三人不作声,又追问一句:“老僧这个恳求,三位难以答允么?”萧江微一犹豫,说道:“前辈既这么说,我们遵命就是。”

    说罢拉着郭靖行礼告别。一灯又道:“你们不必和瑛姑见面,从后山下去罢。”

    只见一灯大师满脸笑容,轻轻挥手,萧江又答应了一声后,牵着郭靖的手转身慢慢出门。

    那小沙弥候在门外,萧江便对他说道:“可否带我们去休息一下,顺便再拿些饭菜来?”

    小沙弥听罢,当即领着萧江,郭靖到后院一间小房休息。

    房中也是全无陈设,只放着两张竹榻,一张竹几。不久那小沙弥开进斋饭来,说道:“请用饭。”小沙弥放下饭菜便俯身行礼,退了出去。郭靖此时满腹心事,哪里吃得下饭去。

    萧江看出郭靖心事,笑道:“二哥,你莫要着急,大师说了不要我们出手,但是不代表我们不可以,背地里帮大师啊”

    “况且,贤弟也是知道的,授人以渔,当报答,所以,一灯大师的事,我必想助!”

    郭靖听萧江如此说,立刻来了精神,于是二人便计谋如何帮助一灯大师。

    夜深半刻钟,萧江携着郭靖,悄悄来到山下,此时天色已深,只有半轮明月照着大地。

    萧江带着郭靖,一路轻装下山,让一灯大师的弟子不得发现。

    到山下后,萧江神秘的提高音量对郭靖道:“二哥,你说,这周伯通会不会又回去桃花岛呢?”

    郭靖不明,但也是陈恳的回答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以周大哥的性格,一定会回去吧!”

    这时突然一个身影,一跃而起,喝道:“黄老邪的人?我瑛姑在此,岂能容你们这三个小辈说进就进,说出就出!”只见瑛姑双眼闪闪生光,手中持着两根竹算筹,拦在山下。

    萧江听了瑛姑的喝问,哪还不知她与黄药师有仇,又见她拦在门口意图动手,当即身形一晃,飞身而起,使开“神驼雪山掌”的一招,当门直冲过去去。

    这是萧江学自欧阳克遗留下的秘籍中的厉害招术,郭靖初时只怕瑛姑抵挡不住,劲道只使了三成,惟求让瑛姑知难而退,并无伤人之意。

    眼见掌风袭到瑛姑身前,郭靖要瞧她如何出手,而定续发掌力或立即回收,哪知瑛姑身子微侧,左手前臂斜推轻送,竟将郭靖的掌力化在一旁。

    郭靖料想不到瑛姑的身手如此高强,被她这么一带,竟然立足不住,向前抢了半步,瑛姑也料不到

    郭靖功力这等深厚,足下在沙上一滑,随即稳住。

    两人这一交手,心下均各暗暗称异。瑛姑喝道:“臭小子,你师父的本领都学全了吗?”瑛姑以为,萧江,郭靖二人是黄药师的徒弟,语声中将竹筹点了过来,对准了郭靖右臂弯处的“曲泽穴”。

    这一招明点穴道,暗藏杀手,郭靖那敢怠慢,立即回臂反击,将那神驼雪山掌掌法一招招使将出来,数招一过,立即体会出瑛姑的武功纯是阴柔一路。

    她并无一招是明攻直击,但每一招中均含阴毒后着,若非神驼雪山掌掌法是将开来也是飘忽不定,恐怕郭靖早已中招受伤。郭靖愈战愈不敢托大,掌力渐沉,但瑛姑的武功另成一家,出招似乎柔弱无力,却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直教人防不胜防。

    郭靖,瑛姑再拆数招,郭靖被逼得倒退两步,她心知此间显非吉地,这瑛姑也非善良之辈,只是不欲伤了瑛姑性命,是以掌力之中留了三分,岂知瑛姑功夫甚是了得,稍有疏忽,只怕自己便要受伤落败,当下吸一口气,两肘往上微抬,右拳左掌,直击横推,一快一慢的打了出去。

    萧江也是出手了,这是侠客行中的‘闲过信陵饮’,乃洪七公平日所传,一招之中刚柔并济,正反相成,实是妙用无穷。瑛姑低呼一声:“咦!”急忙闪避,但她躲去了郭靖的右拳直击和左脚的一踹,却让不开黄蓉左掌横推,这一掌正好按中她的右肩。

    此时萧江掌到劲发,眼见要将瑛姑推得撞向墙上,这草屋的土墙哪里经受得起这股大力,若不是墙坍屋倒,就是瑛姑身子破墙而出,但说也奇怪,萧江手掌刚与瑛姑肩头相触,只觉瑛姑肩上却似涂了一层厚厚的油脂,溜滑异常,连掌带劲,都滑到了一边,只是瑛姑身子也是剧震,手中两根竹筹撒在地下。

    萧江见状吃了一惊,急忙收力,但瑛姑身手快捷之极,早已乘势直上,双手五指成锥,分截黄蓉胸口“神封”、“玉书”两穴,确是上乘点穴功夫。

    萧江封让不及,身子微侧,这一侧似是闪避来招,其实中间暗藏杀着正是洪七公所传‘破玉手’中的一招,此招讲究的是败中求胜。郭靖和一旁的萧江见了瑛姑此招均是心下动念:“瑛姑的点穴手法倒跟周伯通有些相像,不知他们有何关系!”只萧江早知周伯通与瑛姑之事,是以并不奇怪。

    却说瑛姑只觉一股劲力从萧江身上右臂发出,撞向自己上臂,知道双臂一交,敌在主位,己处奴势,自己胳臂非断不可,当下仍以刚才用过的“泥鳅功”将萧江的手臂滑了开去。

    这几下招招神妙莫测,每一式都大出对方意料之外,萧江、瑛姑两人心惊胆寒,不约而同的跃开数步,各自守住门户。

    郭靖慢慢退回萧江身边心想:“这瑛姑的武功好不怪异!她身上竟能不受掌力。”

    瑛姑心中讶异更甚:“这丫头小小年纪,怎能练到如此功夫。看来今日不出绝招是拿不下这三人了!”想罢双掌一挥,两掌掌力叠加在一起推向萧江,郭靖二人。萧江与她相隔一丈有余,瑛姑凌空出掌,原是击不到萧江,郭靖身上,但二人见她手掌拍出,一股寒气便袭了过来。萧江见状微微一笑,暗运内劲使出护体真罡,将瑛姑推向他们的掌风解于无形。

    瑛姑原本不想下杀手伤萧江,

    只求将他们擒下囚禁于此,因此掌上未用全力,但见眼前三人竟是浑若闲事,不由得又惊又怒,气凝丹田,手掌上加了一倍力量,仍是两掌推出,这时已顾不得对方死活了。

    萧江,郭靖一觉掌风袭到,胸口立感微冷,但见萧江又是一笑,寒气登消,心知两人正自比拼内功,眼见那瑛姑剑拔弩张,容色可怖,萧江却意定神闲,自是占了上风。

    只见瑛姑突然身形疾闪,倏地窜前,这一下快得出奇,只听“嘭”的一声响,双掌已结结实实的击在萧江胸前。

    她一击即退,不待张枫还手,已退出在两丈以外。郭靖大惊,忙拉着萧江的双手道:“萧贤弟……你可没有受伤么?”

    郭靖以为萧江大意之下遭了暗算,但萧江何等功夫又怎能有事,这却是郭靖关心则乱了。

    瑛姑这时厉声道:“你中了我‘阴寒箭’掌力,已活不到明天此刻,这可是自作自受,须怪不得旁人。”

    萧江刚出道时的武功已远非这瑛姑所能及,这时他内外兼修,已达到入神坐照的化境,瑛姑的“寒阴箭”虽然狠毒凌厉,却如何伤得了他?只不过他与这瑛姑无怨无仇,又是为化解她与周伯通的事情而来,因此便任她拍击自己三掌,竟不还手。

    瑛姑十余年来苦练“寒阴箭”掌力,已能一掌破山排海,气息间掌劲之间,海水决不四散飞扬,实是阴狠强劲,兼而有之。

    她见萧江中了自己双掌,定已内脏震裂,但仍是笑吟吟的浑若无事,心想:“这小子临死还在硬挺。”

    正想间萧江朗声说道:“老前辈僻处荒地,或不知世间武学多端,诸家修为,各有所长。”说罢纵声长笑,笑声雄浑豪壮,直有裂石破云之势,显是中气沛然,内力深湛。

    瑛姑一听,知他竟然丝毫未受损伤,不由得脸如死灰,身子摇晃,这时才知他让了自己三掌,自己可绝非他的对手,不由得想到:“我在此隐居十余年,勤修苦练,无意中悟得上乘武功的妙谛,自以为将可无敌于天下,不久就要出林报仇救人,岂知算数固然不如这几人远甚,连武功也胜不得这样一个乳臭少年,何况他一直不曾出手,如若当真动手,我早输了。

    我十余载的苦熬,岂非尽付流水?复仇救人,再也休提?”想到此处,眼红鼻酸,不自禁的又要流下泪来。瑛姑又想起周伯通来,实是关切之情深挚已极,又想起自己一生不幸,爱侣远隔,至今日团聚之念更绝,她一直自伤薄命,十余年来性子变得极为乖戾,眼见萧江,竟是不自禁的起了妒恨之心。

    只见瑛姑脸上犹似罩了一层严霜,冷冷的森然道:“老前辈!我老了么?”萧江见这瑛姑此时的容颜虽令人生怖,但眉目清秀,年轻时显是个美人,笑着道:“不,不,也不算很老。”

    瑛姑双目缓缓从萧江的脸上移开,望向窗外,自言自语的道:“不算很老,嗯,毕竟也是老了!”瑛姑此时回忆起往事,脸上一阵喜一阵悲,顷刻之间,脑海中已经历了数十年的恩恩怨怨,

    “想起我那人,若是对我有这小子十分之一的情意,唉,我这一生也不算虚度了。只是…………还有机会吗?”她思及这些心中顿觉酸痛,轻轻吟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一百五十章

    萧江看着瑛姑发呆,想应该是方才的诗句,令他想起与周伯通的种种情仇了吧,萧江看了片刻瑛姑,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萧江知她忆及往事,心情异常,不便多说甚么,只得缓缓说道:“老前辈若有所命,只教在下力之所及,自当遵办。”

    “只是可否不去找一灯大师,冤冤相报何时了,让我们坐下商量怎么有机会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呢!”萧江望着瑛姑说道。他以为瑛姑考虑片刻

    未曾想只是过了一会儿,瑛姑便是冷冷的对萧江说道:“想必两位小兄弟听那人说过我们之间的恩怨是废了,我想小兄弟也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不是说说就能解开的,想要我今日离开,先叫那人肯来见我啊,其他的不必多说。”

    萧江听此,只得叹了一口气,继续劝说道:“前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在下说一句实话,以前辈如今的实力,想要去寻仇,在下劝你还是不要断送了性命为好。”

    瑛姑听此一愣,随即脸色又转而为冷,说道:“想欺骗与我,不可能!”

    瑛姑又是冷冷的答道:“哼!那人让我么在这阴湿寒苦之地受罪,受尽夫离儿死之痛,我也要他品尝我的痛苦!”

    萧江见谈不拢,只得无奈道:“既然如此,前辈,出手吧!”

    “本不想与前辈为敌,也不想陷入你们之间的恩怨,可大师对我也算有恩,所以,前辈,小心了!”,说着萧江已准备好了出手的架势。 …………………………………………………………………………………………………………………………………………………………………………

    此时正是酉牌时分,太阳缓缓落到山后,山风清劲,只吹得禅院前几排棕榈树摇摆不定,荷塘中残荷枯叶簌簌作响。

    夕阳余晖从山峰后面映射过来,照得山峰的影子宛似一个极大怪人,横卧在地。

    渔、樵、耕、读四人正赶往山下,与萧江,郭靖二位会合,他们事先没有通知师傅,是偷偷赶来。

    萧江坐在石梁尽处的地下,睁大了眼睛,只是向前望去,他能感觉到,远处似乎有几个人正向这里赶来。

    此时每人心中都是忐忑不安,萧江与瑛姑等了良久,二人都是在试探。

    天渐昏暗,几只乌鸦哑哑鸣叫,飞入下面山谷,谷中白雾蒙蒙升起,但石梁彼端的山崖转角处似乎有人出现。

    瑛姑也是看到有人前来,他定睛一望,才知是渔樵耕读四人。

    朱子柳本来足智多谋,在大理国做了十余年宰相,甚么大阵大仗都见过了,但这时竟然心头烦躁,思潮起伏,拿不出半点主意,眼见周围黑沉沉地,远处隐隐传来几声枭鸣,这时听到这几声枭鸣,四人全身竟然不寒而栗,心中均是想道:“难道师父当真逃不过这番劫难,要死在这女子手里么?”

    过不片刻,忽听那樵子颤声低呼:“既然都如此,那就来吧!”

    四人一抬头,只见一条黑影在石梁上如飞而至,遇到缺口,轻飘飘的纵跃即过,似乎丝毫不费力气。

    四人心中更是骇然:“她跟我师学艺之时,我们早已得了我师的真传。怎么她的武功忽然胜过了我们?这十余年之中,她又从甚么地方学得这身功夫?”眼见那黑影越奔越近,四人站起身来,分立两旁。

    转瞬之间,那黑影走完石梁,只见她一身黑衣,面目隐约可辨,正是段皇爷当年十分宠爱的刘贵妃。

    四人跪倒磕头,说道:“小人参见娘娘。”瑛姑“哼”了一声,横目从四人脸上扫过,说道:“甚么娘娘不娘娘?刘贵妃早死了,我是瑛姑。嗯,大丞相,大将军,水军都督,御林军总管,都在这里。我道皇爷当真是看破世情,削发为僧,却原来躲在这深山之中,还是在做他的太平安乐皇帝。”

    这番话中充满了怨毒,四人听了,心下栗然。朱子柳道:“皇爷早不是从前的模样了。娘娘见了他必定再也认不出来。”

    瑛姑冷笑道:“你们娘娘长、娘娘短的,是讥刺我么?直挺挺的跪在这里,是想拜死我么?”渔、樵、耕、读四人互视一眼,站起身来,说道:“小的向您请安。”

    瑛姑把手一摆,道:“皇爷是叫你们阻拦我来着,又闹这些虚文干么?要动手快动手啊。你们君的君,臣的臣,不知害过多少百姓,对我这样一个女子还装甚么假?”

    朱子柳道:“我皇爱民如子,宽厚仁慈,大理国臣民至今无不称颂。我皇别说生平绝无残害无辜,就是别人犯了重罪,我皇也常常法外施恩。娘娘难道不知?”

    瑛姑脸上一红,厉声道:“你敢出言挺撞我么?”朱子柳道:“微臣不敢。”

    瑛姑道:“你口中称臣,心中岂有君臣之份?我要见段智兴去,你们让是不让?”那“段智兴”正是一灯大师俗家的姓名,渔、樵、耕、读四人心中虽知,但从来不敢出之于口,耳听得瑛姑直斥其名,都是不禁凛然。

    瑛姑见状纵声长笑,更不打话,向前便闯,四人各伸双臂相拦,心想:“她功夫虽高,我四人合力,尽也阻拦得住。今日纵然违了师命,事急从权,那也说不得了。”岂知瑛姑既不出掌相推,也不挥拳殴击,施展轻功,迎面直撞过来。朱子柳见状回臂出指,径点她手腕穴道。樵子急喝:“不得无礼!”

    渔、樵、耕、读四人的点穴功夫都得自一灯大师的亲传,虽不及乃师一阳指的出神入化,但在武林中也算得是第一流的功夫,岂知遇着瑛姑,刚好撞正了克星。

    她处心积虑的要报丧子之仇,深知一灯大师手指功夫厉害,于是潜心思索克制的手段。她是刺绣好手,竟从女红中想出了妙法,在右手食指尖端上戴了一个小小金环,环上突出一枚三分来长的金针,针上喂以剧毒,她眼神既佳,手力又稳,苦练数年之后,空中飞过苍蝇,伸指戳去,金针能将苍蝇穿身而过。

    此际临敌,她待见朱子柳手指点到,冷笑一声,纤指轻曲,指尖对准指尖,一针又刺在他食指尖端的中心。常言道:“十指连心”,那食指尖端属手阳明大肠经,金针刺入,即抵“商阳穴”。此时朱子柳全身精力尽集于右手?

    瑛姑瞧那禅院情势,和如今四人对自己的阻拦,便知道段皇爷必居后进。

    眼前这小子和渔樵耕读四人跟自己不住纠缠,必有诡计,再看看这小子,心想这小子年纪虽小,古怪至极,莫要三十老娘倒绷婴儿,运粮船撞翻在阴沟里,现下已耽搁了不少时刻,大事当前,怎地还在此地耗那无谓的心思?

    当下更不打话,举步向内。转过佛殿,只见前面黑沉沉的没一星灯火。

    她孤身犯险,不敢直闯,提高声音叫道:“段智兴,你到底见我不见?在黑暗里缩头藏尾,算得是甚么大丈夫的行径?”

    萧江郭靖,与身后四人跟在她身后,郭靖此时笑道:“你嫌这里没灯么?大师就怕灯火太多,点出来吓坏了你,才教人熄了的。”

    瑛姑道:“哼,老娘我是个命中要下地狱之人,还怕甚么刀山油锅?”

    萧江叹息道:“前辈何必自称老娘?我瞧你花容月貌,还胜过二八佳人,难怪段皇爷当年对你如此颠倒。”

    瑛姑听了此言,呆了一呆,冷笑道:“他对我颠倒?我入宫两年,他几时理睬过人家?”

    郭靖奇道:“咦,他不是教你武功了吗?”瑛姑道:“教武功就算理踩人家了?”

    郭靖又道:“啊,我知道啦。段皇爷要练先天功,可不能跟你太要好啊。”

    瑛姑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怎么他又生皇太子?”秦南琴侧过了头,想了片刻,道:“皇太子是从前生的,那时他还没练先天功呢。”瑛姑又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郭靖又道:“段皇爷不肯救你儿子,也是为了爱你啊。”

    瑛姑道:“你都知道了?哼,为了爱我?”语意中充满怨毒。

    萧江笑道:“他是喝老顽童的醋。若是不爱你,为什么要喝醋?他见到你那块‘四张机’的鸳鸯锦帕,实是伤心之极。”

    瑛姑从没想到段皇爷对己居然有这番情意,不禁呆呆出神。萧江道:“瑛姑前辈,我瞧你还是好好回去吧。”岂知瑛姑再也不理萧江三人径入后院去了。

    瑛姑闯进后院,伸手推门,只见房内蒲团上居中坐着一个老僧,银须垂胸,厚厚的僧衣直裹到面颊,正自低眉入定。渔、樵、耕、读四大弟子和几名老和尚、小沙弥侍立两旁。

    那樵子见瑛姑进来,走到老僧面前,合十说道:“师父,刘娘娘上山来访。”

    那老僧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你总算来了!”瑛姑早知段皇爷已经出家,却想不到十多年不见,一位英武豪迈的皇爷竟已成为如此衰颓的老僧,想起黄蓉和秦南琴二女适才的话,似乎皇爷当年对自己确也不是全无情意,不禁心中一软,握着刀柄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一低头,只见那锦帕所制的婴儿肚兜正放在段皇爷蒲团之前,肚兜上放着一枚玉环,正是当年皇爷赐给她的。

    瞬时之间,入宫、学武、遇周、绝情、生子、丧儿的一幕幕往事都在眼前现了出来,到后来只见到爱儿一脸疼痛求助的神色,虽是小小婴儿,眼光中竟也似有千言万语,似在埋怨母亲不为他减却些微苦楚。

一百五十一章 化解恩怨

    这时瑛姑看到曾经衣着华贵,一副帝王之相的那个人,此时却是一身衬布麻衣,头发有些凌乱的披在肩上,面色憔悴,嘴唇干裂。

    一灯大师的手做合十状,握着一串佛珠,头顶九个整齐的香疤,慈眉善目的样子,她的眉毛胡子比雪还白,而且眉毛已经垂到嘴角,胡子已经拖到胸膛,这幅卖相着实令瑛姑有些惊讶。

    其实一灯早就知道他的四个徒弟偷偷赶下山区,与萧江一起对付瑛姑。

    他只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子去见她,听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他知是瑛姑到了。

    在此亲眼看见瑛姑,却是如此的画面,一灯的也还是回忆起种种。

    等到萧江赶到屋内,渔樵耕读立刻围在一灯大师的周围,保护一灯,自己则是在一旁,想要看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渔樵耕读四人都练有一阳指,虽然只练到一品,但一阳指毕竟在武林中是一流的功夫,即使是一品威力也不可小视。

    但只怨他们遇着瑛姑,刚好撞正了克星。瑛姑处心积虑的要报丧子之仇,深知一灯大师手指功夫厉害,于是潜心思索克制的手段。

    领悟出一套针法专破一阳指,若是这套针法对上一灯大师的一阳指自然是一个笑话,可对上练得皮毛的四人可真是招招相克,招招要命,而方才他们也是见识过的,他们知道不是瑛姑的对手,但是他们也是绝对不会弃师父于不顾。

    四人的眼睛紧紧盯着瑛姑,只要她稍有动作,他们便会在一灯的前面。

    萧江知道他们是对付不了瑛姑的,也知一灯更是不会对瑛姑动手,所以,他想既然如此,他便动手阻止了,正好卖个人情。

    萧江的出现当然算是救助了四人,只见萧江一出手就是一招行云流水,直接将瑛姑擒在手中,瑛姑不断挣扎。

    这时一灯从禅房里出来,对萧江说;“施主放了瑛姑吧,就让老衲死在这里吧。”

    说罢,就要咬舌自尽,萧江一见,赶忙回身阻止,而郭靖也赶上来了,就在萧江救下一灯之时,瑛姑也从他的手中逃脱,掏出匕首向一灯刺去。

    萧江眼见事态发展太快,有些有些不受控制,不过,他也深知不能让一灯如此死去。

    于是,立马跳出,内力外放,直接挑开了匕首,这正是萧江如今能做到的极限,内力外放本就已经超出了武功的范围,如今更是紧急之下,所以,这令萧江已经有了内伤。

    萧江稳住心神,说道:“瑛姑前辈,放下吧,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了,何必徒增杀孽。”

    瑛姑却是森然道:“放下?你叫我怎么放下,我苦苦哀求他,让他就孩子,他却冷眼旁观,让我亲眼看到孩子痛死,你叫我如何放的下?”

    其实,萧江并不觉得这一定是一灯大师一个人的错。感同身受一下自己的老婆和别人生下儿子,被他人打死后,还找自己救治,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一般人只会落井下石。而他只是因为论剑再即,而若是救了他的孩子,自己就可就要在五年内失去武功。

    这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而且他只是因为没有施与援手,才招致瑛姑的怨恨,孩子是无辜的,可段智兴就不是无辜的吗?

    尤其是瑛姑,与周伯通一夕之欢之后,竟然在皇宫产子,当时的段皇爷便是将她母子一同处死,普天之下也不会有人说他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受此羞辱,而他又是一国帝皇,最要脸面,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是对瑛姑起不了杀心,可见他对瑛姑感情之深。

    况且,萧江想,瑛姑的孩子被人所伤,她竟然央求段皇爷出手救治,这无疑是对段智兴的又一次极大羞辱。自己的女人与他人发生关系,与奸夫生下的孩子被人所伤后,竟然还有脸央求自己出手救治!

    此种事情,即便是普通人也忍不住,更何况他还是一代帝王。漫说他不出手救治,便是他亲手杀了那个孩子,又有谁能说他做的不对?

    至于瑛姑,她一个不守妇道之人,又有什么理由恼恨段皇爷?

    这种事情,被仇恨充斥了内心的瑛姑想不到,并不代表周伯通想不到。

    段智兴没把瑛姑带孽种一起送去见十殿阎罗,是因为他人品太好。

    就算他把瑛姑、周伯通和孽种全都推出去砍了,甚至享受熊廷弼同款待遇传首九边,王重阳也只能说一句杀得好,连骂街的权利都没有。

    瑛姑攀上了大理皇帝之后婚内出轨,还怀了孕。对此段智兴啥也没说,只是不再见她而已。对于一个称孤道寡,生杀予夺的皇帝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其次,就算周伯通不肯娶她,瑛姑也可以自己一走了之,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可她一点凭自己本事抚养孩子的念头都没有,娃都是在皇宫生的。

    连周伯通这种可以认定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的半智障,都知道自己对不起段智兴,一辈子躲着不见段智兴。

    瑛姑她倒好,天天在皇宫里晃悠得心安理得,这是不仅要给老段带绿帽,还要老段帮忙养孩子。

    老段依然啥也没说,吃穿用度啥都没有克扣。各位可以扪心自问,自己是否有这个气度。最后,瑛姑因为段智兴不肯用自己的半条命,换孽种的一条命,记恨了段智兴一辈子,并绞尽脑汁地要找段智兴复仇。

    这是真的佛了,这救人可不是举手之劳,而是救了人五年内功力全世,五年后才能慢慢复原,半条命都没了。很多人说孩子是无辜的,确实,孩子是无辜的,可这又不是段智兴的孩子,也不是段智兴打伤的,凭什么要人陪半条命来救?更别说这孩子还是瑛姑劈腿所生了。段智兴愿意救,最后因为没救而后悔一生,不代表瑛姑有资格道德绑架老段吧?

    瑛姑这不仅是女权鼻祖,还是医闹鼻祖,放到现在是要吃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的。题主问的是瑛姑和段智兴谁对不起谁,老段有什么可对不起瑛姑的?

    连对不起孩子都说不上吧。这也就是赶上段智兴脾气好到面瓜了,换成黄老邪、欧阳锋试试?瑛姑根本活不到把孩子生下来。

    原著中也是可以看出来,从此之后,一灯大师在做什么?而老顽童和瑛姑又在做什么?一灯大师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出家为僧,常伴青灯,而瑛姑却是无时无刻不想找他麻烦。

    至于老顽童那不用说,仍

    然我行我素,游玩时间,一灯大师不惜耗费功力,原著中救治黄蓉冒着危险,武功尽失的风险。

    后又上华山,将大奸大恶之人,裘千仞收入门墙。改邪归正,因此武学之中,除了洪七公和东邪,萧江还是十分佩服一灯的。

    这算啥?欺负老实人吗?所以说,人生就是修行,从看不破到看破,从执念到放手,从俗世纷扰到心如明镜,从红尘纠结到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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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江无奈,他必须让他二人化解恩怨,知瑛姑此时怀着必杀一灯大师的心情,只得说道:“前辈,你应该想想,你的夫君周伯通还在世,他那时是有想过离你而去,不过,他现在后悔了。”

    瑛姑有些怀疑道:“真的?真的吗?伯通真的后悔了?”

    不过,她转念又想,周伯通自离开这里后,他找过,知道他在桃花岛,她想要救周伯通,与他退隐江湖,但她也知她打不过东邪。

    萧江叹道:“世间恩仇之际,原也难明。黄药师在桃花岛上将老顽童周伯通关了一十五年,终也救不活黄药师妻子的性命。”

    瑛姑听她提到“周伯通”三字,登时身子剧震,厉声喝问:“黄老邪的妻子与周伯通又有甚么干系?”

    “黄药师的妻子始终认为是周伯通害死了我妈妈,便将老顽童周伯通关了一十五年,可是关到后来,心中却也悔了。冤有头,债有主,是谁害死你心爱之人,你该走遍天涯海角,找这凶手报仇才是。迁怒旁人,又有何用?”

    萧江此时没有办法,只能依赖于周伯通,借周伯通消减瑛姑此时的仇恨,在以道理说服瑛姑。萧江又道:“况且黄药师也早已将老顽童放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黄老邪真的放了伯通?”

    萧江微微一笑,指了指郭靖,道:“我们几日前还与周伯通行侠仗义呢?”

    “而且,你看这位,他已与老顽童周伯通结为兄弟。”

    瑛姑一听,犹如当头棒喝,把瑛姑说得呆在当地,做声不得。这些年记下的仇恨也淡去了,反而觉得自己对不起段皇爷来。可嘴头却不肯承认。

    一灯突然对瑛姑说:“这些年,我一直在忏悔,我愿用我的死换取你的原谅。”

    瑛姑一听冷笑道;“死有什么用,我的孩子能活过来么,段皇爷,我不需要其他,只要你能让这两个小辈找周伯通回到我身边就可以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仇也算结了。”

    “我也怨恨过,每个夜晚,都会不断有婴儿的啼哭声,我常常会惊醒,惊醒之后,更多的却是思考,这么多年了,我也早就放下了。”

    “只是,唯一放不下的还是,仇恨。那个杀害我孩子的仇人,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恨你!”

    “如今,我也放下了恩怨,只期望,我与伯通能过相安无事,在一起”

    不待一灯答话,郭靖就抢先应下,他和瑛姑约定在一个月内一定带周伯通过来相见,换取瑛姑原谅一灯大师。

一百五十二章 洪凌波,陆无双

    萧江,郭靖自解开一灯大师与瑛姑间的恩怨后,萧江便告别一灯与瑛姑,带着郭靖继续前往目的地。

    不知不觉间路程已经走了一半,萧江朝远方望去。他看了看地形,他们似乎是到了终南山附近。

    萧江看也差不多快到目的地,便让郭靖先走,自己随后赶到。

    原著中,这活死人墓虽然号称坟墓,其实是一座极为宽敞宏大的地下仓库。

    当年王重阳起事抗金之前,动用数千人力,历时数年方始建成,在其中暗藏器甲粮草,作为山陕一带的根本,外形筑成坟墓之状,以瞒过金人的耳目,又恐金兵终於来攻,墓中更布下无数巧妙机关,以抗外敌义兵失败後,他便在此隐居是以墓内房舍众多,通道繁复,外人入内,即是四处灯烛辉煌,亦易迷路,更不用说全无丝毫星火之光了。

    没错,萧江来到了活死人墓,不过,他确是看到两位不该出现的身影。

    瓜子脸,颇为俏丽,明眸皓齿,双颊晕红,两片薄薄红唇略见上翘,皮色虽然不甚白皙,但容貌秀丽,长大后更见娇美。身形纤细,婀娜苗条。肤色微见淡黄,不甚白皙,滑如凝脂的皮肤。一双柔软的小手。束发银环、白衣道袍。

    还有一位,萧江一抬头,只见另一边站着一个少年道姑,其时月亮初升,月光映在她脸上,看来只有十五六岁年纪,背插长剑,血红的剑涤在风中猎猎作响。再斜眼看时,却见是个妙龄道姑,身穿杏黄道袍,脚步轻盈,缓缓走近。她背插双剑,剑柄上血红丝绦在风中猎猎作响,显是会武。

    萧江从他二人的对话中才知道二人的身份,二人正是陆无双与洪凌波。

    洪凌波,陆无双二人曲曲折折的走出数十丈,便已到了尽头,萧江从身后偷偷跟着。二人伸手四下摸索,前面是凹凹凸凸的石壁,没一处缝隙,在凹凸处用力推击,纹丝不动。

    洪凌波见状,沉思了一下,随即提起一口真气,运劲双臂,在石壁左边用力一推,毫无动静,再向右边推时,只觉石壁微微一晃。

    他心下大喜,再吸两口真气,使劲推时,石壁缓缓退后,却是一堵极厚、极巨、极重、极实的大石门。

    原来这古墓中的秘道构筑精巧,有些地方使用隐秘的机括,这座大石门却全无机括,若非天生神力或身负上乘武功,万万推移不动,是以武功。

    待石壁移后三尺,陆无双随即招呼洪凌波一起闪身而入。

    过了石壁,前面又是长长的甬道,两人向前走去,陆无双此时心中甚是疑虑,“刚才在墓门外我便已出声求见,按理来说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墓中的人就算再怎么样也应该也有所反应呀?墓门大开,墓中机关也是开启,难道是有外敌入侵正巧叫我碰上了?”。

    陆无双、洪凌波二人只觉甬道一路向前倾斜,越行越低,约莫走了五十来丈,忽然前面分了几道岔路。

    陆无双逐一试步,岔路竟有七条之多,正没做理会处,忽然隐隐听得左前方呼呼风响,声音劲急,非同寻常。

    这声音虽轻,但在古

    墓这等幽静之所中听来,已是十分清晰。

    陆无双又是凝神侧耳听去,正是有人相斗的拳声掌风。洪凌波低声对洪凌波道:“走这边!”说着抢步往最左一条岔道奔去。

    这条岔道忽高忽低,地下也是崎岖不平,陆无双鼓勇向前,寻声向掌声处奔去,此时掌风呼呼,更加响了,陆无双回头道:“师妹,敌人在前,情势凶险,你还是随后慢慢来罢。”

    陆无双与洪凌波二人顺着甬道不住左转,走着螺旋形向下,甬道越来越窄,到后来仅容一人,便似一口深井。

    跟着洪凌波又奔出十馀丈,见打斗声正是来自前方一因烛光透过石门缝隙而显露出来的石室内。

    此时虽还未见相斗之人,但单听掌风,萧江便知这相斗的二人,怕武功绝对不弱。

    陆无双与洪凌波在此,那人怕是只有李莫愁了。

    萧江走近一看,果然是李莫愁,再一细听之下,他发现还有两人呼吸缓而长,轻而沉,而且掌风沉雄凌厉,武功似犹在李莫愁之上。

    萧江跟着洪凌波上前轻轻推开了石门,凝神瞧去,在室内烛光下,身着杏黄色道袍的李莫愁正和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盘旋来去,斗得正急。

    只见那人凝立如山,一掌掌缓缓的劈将出去,李莫愁一时间只是闪避,不敢正面接他掌力。

    数招之后,那李莫愁虽然身法轻盈,但那人武功高强之极,在他掌力笼罩之下,李莫愁也只是勉力支撑而已。

    李莫愁更是不敢上前硬攻,只是仗着身法游斗周旋,那人一招攻来,就只有远远避开。

    石室西首角落处站着一个满头白发,有着一张生满鸡皮疙瘩的丑脸的老婆婆。

    这老婆婆先是满脸紧张的关注着石室中央的打斗,而后又一脸警惕的恶狠狠的盯着突然出现的陆无双、洪凌波二人。

    而石室东首也站着一个极美的少女,白衣如雪。只见那少女披著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只见她周身犹如笼罩著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想必,这就是小龙女吗?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呀。这么说来那个丑脸婆婆就是孙婆婆了,那场中打斗的年轻男子是?可跟她们打斗的人又是谁?”萧江暗自想道。

    却说萧江正打量间,那个年轻男子突然蹲低身子,口中咕咕咕的叫了三声,双手推出,直奔李莫愁而去。

    正巧此时李莫愁因咋见陆无双,洪凌波二人,心中一惊之下,身形忽地一滞,而后再想运起轻功闪避,却也是来不及了,眼见其便要丧命在这石破天惊的一掌之下。

    事起突然,只见那李莫愁不及多想,孙婆婆一时间竟将自己安危全然置之度外,忽地身形一闪,张开双手,护住了李莫愁,而背脊未来得及运功抵御,便迎上了这袭来的掌力。

    只见这一掌正打在那李莫愁背心正

    中,李莫愁当即口中鲜血喷出,俯身跌倒。小龙女、孙婆婆三人见状,齐声惊呼,一起抢上想要救下李莫愁。

    萧江见状,心下一震,想道:“蛤...蟆...功!他是西毒欧阳锋?”

    “不对,不是”,萧江定睛仔细一看,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的来路,白衣折扇,翩翩公子,蛤蟆功,此人正是欧阳克。

    欧阳克深怕这一掌还未能送她性命,如若日后被她养好伤势,那可是遗患无穷。

    正所谓:“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只见欧阳克跟着飞身过去,举脚使劲往白衣老妇后心踹下。

    萧江眼见势急,已自不及抢上相救,双掌齐发,随意一掌,猛击欧阳克后腰。出招时间短暂,导致萧江这招威力弱了不少。欧阳克虽见萧江双掌来势不弱,却也不把他放在心上,左手回带,既架来掌,又攻敌肩,右脚仍是踹下。

    却说欧阳克这一掌好不厉害,萧江蓦觉得胸前一股烈风压将下来,他救人心切,顾不得自身安危,纵身跃起,反手一把抱住地上的白衣老妇,但这一来自己门户洞开,波的一声,胁下被欧阳克反手扫中。

    出手间,欧阳克才看出来者何人,萧江,乃是他此生最为痛恨之人,见之,他誓必杀。

    这一扫力道虽不甚大,但欧阳克劲随意到,每一出手都足致敌死命,若非萧江内功已不弱于欧阳克,这一下受伤便会不轻,饶是如此,他也感胁下剧痛,半身几乎麻痹。

    欧阳克只道自己这般猛力反扫,对方必然退避,岂知这小子竟会如此不顾性命,当下跟着就又是一招蛤...蟆...功,冲着萧江而去。

    萧江不想暴露实力,所以只是轻轻急纵而起,使开蜻蜓点水的轻功,左足刚着地,立即向前方扑去,但听轰的一声巨响,欧阳克随后这一掌击在地上,只激得石室内灰泥弥漫,尘土飞扬。

    萧江落地站定,见小龙女与李莫愁正勉力双斗那欧阳克,萧江忙招呼过站在一旁的人,让她们扶着那白衣老妇退到一旁。

    李莫愁刚才见萧江突然出现,正自惴惴不安。

    萧江见状,先是对扶着白衣老妇的孙婆婆点了点头,而后才低头对李莫愁,小龙女道:“你们先去帮那边的孙婆婆照料一下受伤的前辈。”

    却说打斗中的小龙女毕竟年纪尚幼、功力较浅,在欧阳克强劲的掌风笼罩下,忽地身法略滞。欧阳克趁机斜掌从肘下穿出,一股劲风直扑她面门,势道雄强无比。

    萧江大骇,急纵而前,只见小龙女左掌已与欧阳克右掌抵上,萧江心知小龙女功力远远不及西毒,时刻稍久,必受内伤,当即伸五指在欧阳克右肘轻轻一拂,正是九阴真经中的“手挥五弦”上乘功夫。萧江这一拂落点恰到好处,欧阳克顿时只觉手臂微酸,全身消劲,连忙纵身后跃。

    却说萧江与那欧阳克一朝相,只见其满腮须髯,根根如戟,一张脸犹如刺猬相似。萧江心知像欧阳克这样的人,不动则已,一出手便会是势若千钧的贱招,是以双眼一刻不差的盯着欧阳克,体内真气暗自流遍全身,全神戒备着不敢有丝毫大意。

一百五十三章 一掌,死

    萧江再与欧阳克打斗中,渐渐感到不支,主要是克制实力,让他有些疲于战斗,看来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干掉这小子。

    于是萧江打喝道:“欧阳克,贱公子,有本事,来杀我啊!”

    欧阳克眼见萧江逃跑了,此时他正在战胜萧江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想到萧江在给他设陷阱。

    于是暴道:“臭小子,你也有今天,哪里跑?”

    追至墓外,欧阳克紧紧跟着萧江,萧江看了看四周的地形,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一个刹车,停了下来。

    由于实力差距,欧阳克虽用尽全身力气,都没有跟上萧江。

    于是萧江趁着如今的优势躲在树间,想要看看欧阳克会如何。

    欧阳克随后赶到,身后还有几名白衣女子,正是白驼山护卫。

    “少爷!少爷!”在狂奔了有一刻钟以后,那四个白衣侍从就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树林里。而在来到这里以后,那四个白衣侍从就开始高声呼唤起了欧阳克。

    “好了。我已经听到了,你们不要再叫了。”欧阳克皱着眉头对她们说道。

    “少爷,我们在镇子里没有找到萧江那个小子。”在看到欧阳克以后,其中的一个白衣侍从立刻就迫不及待的对他说道。

    “为何会如此?他会在哪儿?”在听到这个没头没尾的话以后,欧阳克一脸疑惑地问道。

    “就是那个屡次坏您好事的家伙?”那个白衣侍从连忙向他解释道。

    “没错,就是他!”欧阳克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你们有没有查到,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些什么?”

    “我当然是来取你的狗命啦。”欧阳克的话刚问完。就有人向他回答道。不过,回答欧阳克的却并不是那些白衣侍从,而是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萧江。

    在听到萧江地话以后,欧阳克立刻就向前跨了两步,然后迅速转身面向了萧江,并同时做好了防御的准备。显然,对于屡次让他吃亏的,萧江欧阳克还是非常惧怕地。

    “你不用这么紧张,你还不配让我出手偷袭。”看到欧阳克这么大的反应,萧江一脸戏谑地说道。

    “你来这里想要干什么?”欧阳克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是来杀你的。”萧江一脸笑容地说道。

    “你要是杀了我,我叔叔一定会为我报仇的。”欧阳克知道。自己这些人就是加起来也不是萧江的对手,所以只好搬出了欧阳峰,希望能够借此吓唬

    “只要我把你们埋在这个荒郊野外里。别说是找我寻仇了,估计你叔叔都不一定知道你死了呢。”萧江一脸嘲讽的说道:“况且,在杀了你以后,我们也一定会尽快让你叔叔去陪你的。”

    “你们你们竟然还敢打我叔叔的主意?”欧阳克又惊又怒的说道。

    “好了,废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送你上路了。”说完以后,萧江就腾身扑向了欧阳克。

    “你们快走,回去把今天看到的事情都告诉叔叔。”在知道今天难逃一死以后,欧阳克也算是豁出去了,一边起身迎向陆冠英,一边对那四个白衣侍从喊道。就算是死了,他也一定不会让萧江接下来的日子好过。

    欧阳克平时显然对这几个白衣侍从挺不错,在听到欧阳克的话以后,她们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左右为难了起来。

    “快滚!”看到那四个白衣侍从还有些犹豫,欧阳克不由得向他们吼到。而在听到欧阳克的吼叫声以后,那四个白衣侍从终于。

    “什么鬼!有必要这个样子吗?搞得我好像是个大反派似的。”看着逃跑的那几个白衣侍从,萧江在些苦笑不得的想到。

    随后,萧江一脸嘲笑的轻声说道:“不过,你们以为能跑得掉吗?”而在萧江身前不远处的欧阳克,正好听到了这段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说的话。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跑!”说完以后,欧阳克就一拳打向了萧江。

    “我说得又不是你。”在轻松的躲过欧阳克的攻击以后,萧江一脸好笑的说道。

    “你死癞蛤蟆的儿子,居然想要击杀我,别搞笑了好吗。”

    不过萧江现在已经有了要杀他的想法,如今这小子倒是要先下杀手了,所以萧江有些怒了,也想将其击杀于此。

    杀他前,先击垮他,将他打残废也是可以的,但想了想,还是不成,将他打残废了,而且以一个武林人士来说,变成残废,无法恢复的话,那等于废了人家武功,废了武功,那简直与杀死他无异。萧江冷冷一笑,欧阳克死定了。

    “这才多长时间不见,你的武功就变弱了这么多。欧阳克,你还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这倒不是萧江在故意气欧阳克,而是他的武功确实比在桃花岛的时候要弱了许多。

    在听到萧江的话以后,欧阳克的攻势变得越加猛烈了,而且盯着萧江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呃?难道这和我有关?”看到欧阳克的样子以后,萧江有些诧异的想到。

    “你这眼神,想要杀了我?”萧江冷哼一声,“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居然有这种想法,拦路的,都没有好下场,如今你是在我的必杀名单中,那么……你就去死吧。”

    “好大口气,今日,我就杀了你,报我那屈辱之仇。”萧江还没有动手,欧阳克便是一套灵蛇杖法,蛤蟆功,攻击而来。

    萧江一掌击出,逼退了欧阳克,瞬间朝着欧阳克袭去。

    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而欧阳克,顿时脸色大变。

    “臭小子,尔敢。”欧阳克爆喝一声,逼出了自己的潜力,蛤蟆功瞬间发出,比起平时速度快了近一倍,朝着萧江后背攻击过去。

    而萧江却是不管不顾,直取欧阳克的咽喉。

    欧阳克见萧江这么快朝着自己冲了过来,顿时傻眼了,都不知道如何反应。

    当然即便是他心中十分清醒,也不可能躲开萧江的攻击。

    欧阳克急忙使出毕生绝学,想要阻挡,可是萧江以如今的实力使出的招式,岂是什么人都能够阻止的。

    而之前由于欧阳克突破了极限,他的那一拳,也结结实实的击在了萧江背后。

    让欧阳克诧异的是,这萧江居然不顾自己的攻击,愣是要击杀自己,愤怒的欧阳克,再次击出一拳,这一拳,比起之前一拳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到萧江经受了自己的两拳,欧阳克眼中满是愤怒。

    欧阳克此时心想道:“为何,这是为何?我明明从叔父那里获得新的力量,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为何,为何还是他不过他,难道,他注定是我毕生无法逾越的高度?我不服,我不服啊!”

    说着,欧阳克拼命的挥出数拳,每拳都是往萧江的弱点处打。可此时对于萧江来说。却是机会,习武之人,在与他人对战之时,最怕的就是心烦意乱。眼前的欧阳克此时正是最心烦意乱的时候,招数全没有了以往的刁钻狠辣。

    萧也已经玩够了,就有了想要杀他的心情了,只是一瞬间。

    萧江瞬间来到欧阳克前,一伸手,便在那一霎那掐住了欧阳克的脖子,他微笑着,对欧阳克缓缓说道:“孩子,玩够了,还送你一路顺风了!”

    说着,萧江的手,轻轻一用力,便听到“咔嚓”一声,欧阳克的脖子,瞬间被捏碎。欧阳克,死!

    但没想到的是,萧江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觉得无奈。

    萧江回过身来,将欧阳克的尸体丢到一旁面前,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欧阳克的死,便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陆冠英猜的一点都没有错,这件事情还真跟他有不小的关系。原来,欧阳克在离开桃花岛以后,因为急于找陆冠英报仇,所以不管欧阳峰的多番劝阻,硬是开始修练起了内功。结果自然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强练内功的欧阳克,不仅没有得到一丝的好处,反而因为走火入魔而失去了四、五成的内力。所以说,欧阳克之所以会内力大减,完全是拜陆冠英所赐。

    “切,还是快点把他解决掉好了。老是被他这么盯着,感觉心里毛毛的。”想到这里的陆冠英,终于发动了今天的第一波攻击。

    而欧阳克在看到陆冠英打向自己胸口的左掌以后,则是不惊反喜。因为陆冠英要是一直施展凌波微步的话,他最后一定会被陆冠英给活活耗死。所以相比之下,欧阳克当然更愿意面对陆冠英的攻击了。毕竟要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呢。

    “砰!”在拳掌相触以后,欧阳克的脸上立刻就充满了惊愕之感。而且他的身体也好像失去了平衡一样,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

    一直等待着这个机会的陆冠英,当然不会让它从自己手中溜走。蕴含着全身七成内力的右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打在了欧阳克的胸口上,立刻就把他的心脏给震碎了。

一百五十四章 小龙女

    而自萧江击杀完欧阳克,便使出轻功,回到了古墓中,查看情况。

    小龙女,李莫愁见萧江回来了,皆是心中一惊,往他身后看看,没有欧阳克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萧江朝小龙女与李莫愁微微一笑,洪凌波却是急忙跑来向萧江问道:

    “哎,那边的小子,方才与你相斗的白衣男子呢,你不会又把他引回来了吧?”。

    萧江喂喂一笑,向洪凌波解释道:“这位姑娘,放心吧,那名男子已经走了。”

    李莫愁看着眼前的萧江,却是满脸的警惕,抱了抱拳,疑惑的问道:“不知公子是方神圣?为何会在我古墓中?”

    萧江早知她们必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萧江也早已想好,于是说道:“在下萧江,江湖一介草莽之辈罢了,至于来着古墓,还是慕名而来。”

    “要不是这两位姑娘,我还未必能寻找到古墓呢。”萧江指着洪凌波与陆无双笑着说道。

    李莫愁却任然对萧江的来历满是疑惑,正打算再次询问时,萧江却是转移话题道:“我方才见一位老奶奶受了重伤,不如先看看她,其他事之后再议吧?”,说着,萧江便是朝孙婆婆走去。

    只见那白衣老妇此时全身冰冷,鼻孔中气息极是微弱,背心中掌处肿起寸许,白衣上更是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五指掌印。

    萧江伸手抚摸,只觉掌印处炙热异常宛似炭炙火烧,四周却是寒冷彻骨。

    孙婆婆口中含血,不禁感叹道:“西毒欧阳锋,蛤蟆功当真了得啊!”说着伸手按在白衣老妇的背心“灵台穴”上,一股浑厚的内力隔衣传送过去。以叶潇此时的内功修为,只要不是立时毙命气绝之人,不论受了多重损伤,他内力一到,定当好转,哪知他内力透进白衣老妇体中,只见她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身子更是颤抖不已,只怕转眼便要一命鸣呼。

    萧江见状一惊,摇了摇头,直叹息,他心知这白衣老妇心脉已被欧阳锋的蛤...蟆...功震断,却是回天乏术了。

    萧江长叹一声,对着正以希冀眼神望着他的孙婆婆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双手连点白衣老妇胸前几处要穴,暂时止住她的伤势。

    萧江对着暂时还清醒的白衣老妇问道:“老前辈,我们虽萍水相逢,但你可有什么心愿吗?我可以替你了解。”白衣老妇回光返照之下,已是无力出声,听到萧江的话后,点了点头,颤颤巍巍的抬手指了指小龙女,与李莫愁,脸上现出一丝微笑,眼睛望著萧江,似有话说,一口气却接不上来。

    萧江知她心意,俯耳到她口边,低声道:“前辈,你有话跟我说?”白衣老妇道:“你……你再低下头来。”

    萧江将腰弯得更低,把耳朵与她的碰在一起。白衣老妇低声道:“龙儿与莫愁

    ,是我的徒儿,亦是我的孩子,她们无依无靠,我不放心如此走,你……你……”说到这里,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突然满口鲜血喷出,只溅得萧江半边脸上与胸口衣襟都是斑斑血点,孙婆婆眼中满是不甘,他始终记挂着小龙女,李莫愁,不过,终究抵挡不住,随后终是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萧江看了看小龙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但见她脸色苍白,若有病容,虽烛光如霞,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少女,各人心头都不自禁的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她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大厅上二千余人均不知小龙女是何来历,只见她美得出奇,人人心中都生特异之感。

    萧江见了,直盯着小龙女发呆,如此美女子,如落入凡尘仙子!

    不过,萧江知道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于是萧江转过身去,看着孙婆婆,黯然抬起头来,凄然道:“龙姑娘,莫愁姑娘,这位前辈已然……仙去……还请节哀!”

    小龙女站在旁边,脸上丝毫不动声色,一语不发,待萧江说完,两人相对而视,又过良久,这才点了点头,说道:“人人都要死,那也算不了甚麽。”,萧江原本有些难过,不过听小龙女如此一言,顿时一愣。

    小龙女踌躇了一下,又对萧江低声疑惑的问道:“哥哥,师父已经死了,还哭甚麽?你这般哭,她也不会知道了。”

    萧江听罢一怔,觉得她这话甚是辛辣无情,不禁双眼直视着小龙女,皱眉道:“龙姑娘此言差矣……前辈收养与你,自你年幼之时起便是孙婆婆一起照顾你,而后又传你武功……若是前辈不死,定会这么照料你一生一世。你……心中难道不曾有一丝伤心吗?玉...女...心...经再强也不过是一种武功罢了……人的天性又怎能被武功所左右!?”萧江说完跟著便不住咳嗽,却是一时激动之下没有压制住体内的伤势。

    要知萧江二世为人最是重情义,可惜他前世的家人已然对他可谓是仇深似海,而今生的父亲也已逝世多年,除了母亲外,可以说是再无牵挂之人。所以他此时见得小龙女如此反应,虽心知她是因从小练功所致,也不由得出言反驳。

    小龙女本来一向冷傲绝情,说话斩钉截铁,再无转圜馀地,但此时不知怎的,听了萧江这几句话,只觉胸中热血沸腾,又想及师父自小将自己抚养长大,直与母女无异,不禁眼中一酸,忍不住泪流满面,眼泪一时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小龙女这十八年来过的都是止水不波的日子,兼之自幼修习内功,竟修得胸中没了半点喜怒哀乐之情。她自五岁开始练功,就不再流泪,这时

    重又哭泣,心神大震,全身骨节格格作响,似觉功劲内力正在离身而去。

    小龙女心中大惊,想起师父平日对她千叮万嘱的言语:“你所练功夫,乃是断七情、绝六欲的上乘功夫,日後你若是为人流了眼泪,动了真情,不但武功大损,且有性命之忧,切记切记。”

    萧江见状以为自己适才说得重了,刚要上前安慰小龙女几句,忽听身後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说道:“师妹,师父不在了...你把玉女心经交给我吧!”

    众人听罢大惊转身,烛光下只见得门口俏生生的站著一个美貌道姑,右眼桃腮,嘴角边似笑非笑,正是赤练仙子李莫愁。原来她见叶潇适才满面苍白,说话中气短促,显是身受重伤,当下便将提防之心去了,自管琢磨怎生想个妙法,勒逼师妹献出玉女心经,她暗想道:“当真是天缘巧合,不想我李莫愁竟成了这活死人墓的传人。”

    小龙女见状压下心中的异样感觉,冷冷的道:“师姐,你出去罢,你已被师父逐出师门……师父说过这个地方你是不许来的。”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萧江忽然地猛烈咳嗽起来,洪凌波见了连忙抢上扶住萧江,萧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了不想让这群人看出什么破绽,他没有受多大的伤,但是演戏还是要演全套的,原来他此时只觉体内的内息狂窜乱走,全神扶持之下,却是无暇开口说话。

    李莫愁眼见本门的无上秘笈竟然唾手可得,实是迫不及待,一声冷笑,从怀里取出两枚长长的银针,厉声道:“师妹,你认得这针儿,不快交出玉女心经,可莫怪做师姐的无礼了。”

    小龙女凝神片刻,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团冰绡般的物事,双手一分,右手将一块白绡戴在左手之上,原来是一只手套,随即右手也戴上手套,便要上前动手。

    萧江心知她不是李莫愁的对手,忙闪身拦在小龙女身前,他此时怕激动之下加重伤势,不敢高声说话,低低的道:“李莫愁,不记得适才是谁救了你吗!”

    李莫愁想起适才与西毒欧阳锋的侄子欧阳克激斗,若非萧江出手,那一番可就凶多吉少了。按理说,单凭这出手之恩,今日便不能伤他们性命,但转念一想,此刻心肠稍软,他日后患无穷,当下指著萧江向小龙女道:“师妹,这小贼和你什么关系?祖师婆婆遗训,古墓中不准臭男子踏进一步,古墓传人个个都是冰清玉洁的处女,你却暗中勾引男子,败坏师门……”

    小龙女长期修练,七情六欲本来皆已压制得若有若无,可说万事不萦於怀,但适才因师父逝世已然动情,此时又听了李莫愁这几句话,不由得又急又怒,刚调顺了的气息又复逆转,双气相激,胸口郁闷无比,知道已受内伤,只骂得一声:“你胡说,我们没有……”突然口中鲜血狂喷,如一根血柱般射了出来。

    萧江大惊,他急忙抢近。萧江伸左臂轻轻扶著小龙女的腰,将小龙女抱在怀里,柔声道:“你怎麽啦?没事吧?”

一百五十五章 小龙女斗李莫愁

    小龙女此时正是花季少女,此刻躺在萧江的怀抱之中,原本惨白的双颊,却是在此时忽然有两片红晕,有如白玉上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她含羞,轻轻道:“公子,我身旁角落,有一块突起的石板,你用力向左边板,我会将师姐引开,你便可立即从西北角伤门冲出。”

    萧江一听,低头轻声一笑,只道:“这怎么可以,我萧江岂会让一个女人挡在身前!”说着慢慢伸手在石壁上一抹,触手处果有一块突起的石板,当下用力板动,只听得轧轧几响,西北角露出一个洞穴。

    李莫愁见此惊变,也是大吃一惊,她虽心知古墓中到处都是机关,当年师父偏心,瞒过了自己,却将运转机关的法门尽数传给师妹,是以立即抢上来向萧江等人便抓。

    却说萧江本待想让小龙女先行离开,不料小龙女对他刚才的话恍如没有听见,左手轻扬,一条白色绸带忽地甩了出来,直扑李莫愁的门面。这一下来得无声无息,事先竟没半点朕兆,烛光照映之下,只见绸带末端系著一个金色的圆球。李莫愁见她出招迅捷,不肯贸然接招,当下闪身往左避开。

    那知小龙女这绸带兵刃竟能在空中转弯,李莫愁跃向左边,这绸带跟著向左,只听得玎玎玎三声连响,金球疾颤三下,分点她脸上“迎香”、“承泣”、“人中”三个穴道。这三下点穴出手之快、认位之准,实是武林中的第一流功夫,又听得金球中发出玎玎声响,声虽不大,却是十分怪异,入耳荡心摇魄。

    李莫愁大惊之下,急忙身子後仰,绸带离脸数寸急掠而过。

    她怕绸带上金球跟著下击,也是她武功精纯,挥洒自如,便在身子後仰之时,全身忽地向旁搬移三尺。

    这一著也是出乎小龙女意料之外,铮的一响,金球击在地下。她这金球击穴,著著连绵,李莫愁竟在危急之中以巧招避过。

    萧江见状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下,不过,还是对正在打斗的小龙女道:“龙姑娘,你我都有伤势,咋们还是快离开吧!”,说着,施展轻功飞速上前对和李莫愁斗的热火朝天的小龙女,萧江只能继续道:“龙姑娘,不要徒增伤势!”

    小龙女望著萧江,娇躯微微一颤,贝齿咬着嘴唇,她不就不想她师姐误会,此刻只得无奈对萧江轻轻点了点头,又转向了与李莫愁的战斗。

    却说那边李莫愁伸直身子,脸上已然变色。只见小龙女双手齐挥,两条白绸带犹如水蛇般蜿蜒而出,玎玎两响,接著又是玎玎两响,白绸带自左而右的横扫过去。

    李莫愁原先的拂尘已被萧江斩断,现下手中所持的是第二次新制的,新打造的拂尘虽与原先的并无区别,但临敌之时却是不如最初的那柄拂尘熟习灵动。

    只见李莫愁拂尘挥出,挡开了小龙女袭来的绸带。

    拂尘与绸带都是至柔之物,以柔敌柔,但李莫愁功力远胜,两件兵器一交,小龙女的绸带登时倒卷回来。

    二女斗到深处,小龙女双绸带矫矢似灵蛇,

    圆转如意,再加两枚金球不断发出玎玎之声,更是扰人心魄。

    只见小龙女忽地左带回转,右带继出,刹时间连进数招,两条绸带夭矫灵动。

    李莫愁又惊又怒:“师父果然好生偏心,她几时传过我这门功夫?”

    但自忖尽可抵敌得住,也不必便下杀手,一来玉女心经未得,若是杀了她,在这偌大石墓中实难寻找,二来也要瞧瞧师父究竟传了她甚麽厉害本事。

    李莫愁与小龙女拆了十馀招,拂尘一翻,卷住了她左手绸带,停下,笑道:“师妹,瞧瞧你姐姐的本事。”手劲到处,绸带登时断为两截。

    寻常便兵刃斗殴,以刀剑震断对方的刀剑已属难能,拂尘和绸带均是极柔软之物,她居然能以刚劲震断绸带,比之震断刀剑可就更难上十倍。李莫愁显了这一手,脸上大有得色。

    小龙女不动声色,道:“你本事好便怎样?”半截断带扬出,已裹住了她拂尘的丝线,右手绸带倏地飞去,卷住了拂尘木柄,一力向左,一力向右,拍的一声,拂尘断为两截。

    这一手论功力远比李莫愁适才震断绸带为浅,但出手奇快,运劲巧妙,却也使李莫愁措手不及。

    李莫愁微微一惊,随即便抛下拂尘柄,双掌互擦,斗室中登时腥臭弥漫,中人欲呕。小龙女知道适才这一击只是侥幸得手,师姊真正厉害的“赤练神掌”功夫施展出来,自己是抵挡不住的。

    只见李莫愁纵身而上,空手夹夺绸带,直逼得小龙女连连倒退。

    二女又拆了十馀招,小龙女已退到了东边石壁之前,眼见身后已无退路,忽听石室内的萧江叫道:“龙姑娘,你踢她下三路。”

    “上击巨阙位置!”“反掌倒劈她天柱。”这实在是萧江急得看不下,只能在危急关头出言指点,毕竟他此刻是装着自己受伤呢。

    萧江武功本就高出二女甚多,更何况旁观者清,而小龙女在没有其它办法的情况下也是依言施为。

    经过萧江的突然指点,小龙女片刻之后便将战局拉平。

    眼见即可取胜,忽见小龙女颤抖不止,似乎难以自制,李莫愁见状不由得杀意骤生,手腕微翻,举掌往小龙女头顶击落。

    李莫愁这一掌将落未落,突觉一股凌厉之极的掌风从旁压到,急忙回掌向下挡架。

    只听得砰的一声,这一掌竟将李莫愁推得向後飞出,在石壁上重重一撞,却是萧江临危出手相救。

    萧江将小龙女紧紧搂在怀中,不过,他此刻嘴角却是口中含血,脸色不好看的样子,轻声对小龙女,问道:“龙姑娘,你怎麽了?无碍吧?”

    小龙女看了一眼萧江,挣扎了片刻,随后发现伤势过重,只得颤声道:“我……我好冷……”

    原来适才她一番争斗,虽然发劲极轻,但使的却是内家真力,她重伤後元功未复

    ,这一牵动实是受损不小。

    李莫愁不就擅长冰魄银针,赤练神掌。

    冰魄银针,针身镂刻花纹,打造精致。此针剧毒无比,一碰即中毒,皮肤全成黑色,若被碰破皮肤,顷刻便要丧命。

    赤练神掌,(也称“五毒神掌”),从《五毒秘传》中去领悟出来而创的武功,含有剧毒,中毒时伤口呈朱砂般血红之 色,死时剧痛奇痒,脸色发黑气。

    小龙女一生在寒玉床上练功,原是至寒的底子,此时制力一去,犹如身堕万仞玄冰之中,奇冷彻骨,牙齿不住打战。

    萧江和小龙女脸蛋相距不过数寸,只觉她吹气如兰,不由得心下一愣。

    随即又觉怀中的小龙女身子越来越冷,他忙收敛心神,伸左手拉着她的右手,将一股极浑厚、极柔和的先天真气,从手掌上向小龙女体内传了过去。

    而后,顺着那股雄浑的先天真气,萧江又将至阴的北冥真气穿入小龙女身体,由于萧江的掌中真气,强过李莫愁的内力,因此,治疗小龙女只是片刻的事。

    不过,萧江此时紧握着小龙女的手,初时只觉其寒如冰,而后又觉她手掌中一阵热一阵冷,只是他此刻心煎如沸,无暇去想此种小事。

    小龙女见萧江脸上满是关切之情,心中忽然一动,微感害羞,脸上一红,转过了头不敢再去瞧萧江,心头迷乱了半晌,忽于刹那之间,只觉掌心中传来一股雄强无比、精纯醇正的力道,泊泊然、绵绵然,直是无止无歇,无穷无尽。

    小龙女本来全身冰冷,待得先天真气入体后,身上便微有暖意,一惊之下,定睛往叶潇脸上瞧去,只见他目光中不露光华,却隐隐然有一层温润晶莹之意,显得内功已到绝顶之境。

    她又凝视了萧江良久,幽幽叹了口气,眼波流动之下,胸口不住起伏喘气,一时间只觉脸上烫热如火,心中十分平安,身上寒意便已不如先前那般厉害了。

    却说李莫愁适才被萧江突如其来的一掌击退,只觉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半边身子酸麻,一条右臂更是震得全无知觉,只见她此时脸如金纸,顷刻间体内只感五脏六腑都似翻转了,却是已岔了内息。她惟觉郁闷欲死,一时间站在当地,既不敢运气,也不敢移动半步,便如僵了一般。

    李莫愁见前方不远处的萧江紧拥着小龙女,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当下恨恨的道:“小贼!你刚才受伤的样子是装的!?”

    萧江闻言淡然一笑,道:“莫愁姑娘,我要是不装作重伤难以出手,你会留在此处吗……以你的轻功和对古墓的熟悉,我可没把握追上你。自来兵不厌诈,你自己贪心又怪得了谁呢?”

    原来萧江在逼退欧阳克后,当即经脉倒转,便如重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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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六章 李莫愁

    其实他纵然功力远超过欧阳克,也不会被欧阳克瞬息间伤到难以动手的地步,更何况以北冥神功与先天经的奇效,最多半个时辰之后便可治好内伤。

    不过萧江心知如若表现出没有大碍的样子,李莫愁绝对会第一时间转头就走。这样一来,日后江湖之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斩杀她的机会了。

    果然李莫愁一见萧江重伤,忌惮之心立时尽去,她大喜之下,竟至失察。

    说来此举自是凶险万分,李莫愁倘若不理他伤与不伤,径自离去的话,萧江却是追之不上的,毕竟他和西毒欧阳锋的侄子欧阳克一番争斗下来,虽没遭受重创,却也不是毛发未损的,值此情况下也只有行险以求侥幸,哪儿想居然一举成功。

    李莫愁此时一听之下,几欲昏厥,她一向自负武功高强,才智更是罕逢匹敌,此时竟被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玩弄於掌股之上,不由得心下甚是黯然。

    李莫愁本也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但今日遇上了这个诡诈百出的对手,只有甘拜下风,只见她面若死灰的惨然道:“臭小子,想来我平素杀人如麻,早就没想能活到今日。斗智斗力,我都远不如你,死在你的手下,实所甘服。”

    萧江闻言见她脸色苍白,心想这女魔头作恶多端,积恶如山,今日毙於自己掌下,也算是为江湖除了一害。

    不过,萧江对于李莫愁,还是下不了那个狠手,说到底,在《神雕侠侣》中,萧江还是觉得李莫愁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因此,对她,倒是有些同情。

    过了良久,万籁俱寂之中,忽听得远处飘来一阵轻柔的歌声,相隔虽远,但歌声吐字清亮,清清楚楚听得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每唱一字,便近了许多,李莫愁唱得很快,第三句歌声末尾,还未唱完,她便是对着萧江大笑几声。

    萧江盯着眼前受伤的李莫愁叹了口气,他想起了李莫愁悲惨的一生。

    她本为古墓派弟子,因按捺不住古墓淡泊的生活而脱离古墓派,多年独自行走江湖。原本是一个好人,只怪天意弄人,在一次旅途中,与江南陆家庄主人陆展元相识,两人相亲相爱,为了和陆展元在一起,不惜违背师命,反出古墓,与陆展元相亲。

    谁知,陆展元竟移情何沅君,令李莫愁身心大受打击,因爱成恨,成为杀人如麻的女魔头。陆展元与何沅君成婚时,李莫愁曾与武三通大闹婚礼,不料却被一位大理天龙寺的高僧阻回。

    一生愤恨数载,为报负爱之仇竟将陆家灭门,甚至连一些和何沅君的姓名有关的人也照杀无误。

    妒恨师父偏爱小龙女,为夺取师门秘笈《玉女心经》不择手段。

    她杀人之时会在别人家中印上与被杀人数相同的血手印。曾被江南七怪之首柯镇恶评其实力不亚于当年黑风双煞之一铁尸梅超风,可见其武功了得。

    至于为何在杀人之时留下血手印,我想,她可能是,想要他

    人记住她吧,身为一名女子,终究还是忘不掉那个人,想要让他记住她吧。

    公认的复仇女神,也是公认的冷酷杀手。这种心狠手辣,不仅仅表现在她的杀人无数上,从她的名声和武器上可见其特点。她在江湖中被称为“赤练仙子”。“赤练”是一种毒蛇的名字。给一个貌若仙女的女子冠以毒蛇之名,侧面烘托了李莫愁的狠毒。冰魄银针,剧毒无比,银色的细针上面闪耀着透骨的寒光,让我们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女,但对襁褓中的郭襄却有情有义。丐帮第十九代帮主黄蓉于新城镇将李莫愁制服后,因念其对女儿郭襄有过短暂养育之恩而饶其性命。

    于绝情谷身中情花之毒,被武氏父子、程英、陆无双等人围攻下,最终葬身于火海之中,火燃其身时仍唱着诗人元好问的词“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与冷酷无情相比,李莫愁其实也有其女人的一面。“李莫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情痴,没有人比她更加放纵自己对情感的痴狂。”

    她一生之中只爱一个男子,可是这个男子却辜负了她,使她遭受巨大的感情创伤而不改其初衷。她是个率真的女子,听情歌而落泪,有哭有笑,说明她内心坦荡。

    她不是那种纯粹为生存而活着的人,她的人生价值就在于一个“真”字和一个“痴”字。不仅如此,见到襄儿可爱的样子,也能激起她的柔情与怜惜。当她和襄儿的性命只能留一个时,这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居然向对手低头。她本是一个性格刚烈,及其高傲的人。为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孩子,她能做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母爱的伟大。

    “赤练仙子”其实最是无情,看她怎样冷血对待自己的忠心弟子洪凌波便知。然而,金庸却写了一段关于李莫愁夺了襁褓中的郭襄,意图威胁黄蓉,但竟被小婴儿激发起母性,反而柔情无限地抚她入睡,以平常用作杀人武器的尘拂为她赶蚊子。大概金庸想说的,人不是生来凶残的,为情自毁,也可说是李莫愁的悲剧。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萧江眼看着李莫愁,她此刻已是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等待着久违的死亡,萧江见此只得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一掌打在了李莫愁身肩头上。

    李莫愁感觉到萧江手掌中传来的内力,嘴角轻轻一笑,可是片刻后,她却是疑惑的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无措的看着萧江。

    萧江看着李莫愁这个模样,只是微微一笑,而后说道:“莫愁姑娘,认生还长,这么急着离开这花花世界?”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心事,你的命在我手底下了,今后我要你死你才能死,如若不然,我便要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言毕,萧江也不顾李莫愁如何,便是走向了小龙女身边。

    他念及这时小龙女全身无力,正软软的靠在他身上

    ,於是身子右斜,左手横挥,扶住了小龙女的纤腰,让她靠在自己前胸左侧,右手抽出腰间的紫薇软剑,步步进逼,便要斩杀李莫愁于剑下。

    正在此时,萧江忽觉小龙女握著他的手紧了紧,但觉阵阵温热从她手上传来,而小龙女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

    萧江见状挽着小龙女,低头柔声问道:“你身上又痛了,是不是?”小龙女不答,只是冷冷的对着李莫愁道:“师姐,师父曾经劝过你,但你生平行事如此,今日总该后悔了罢?”

    李莫愁闻言脸如死灰,又念及先师教养之恩,心中微觉伤感,但随即想起师父偏心,哀戚之念立时转为愤怒,怒道:“我们师徒之间早已情断义绝,你还提及这些干嘛!?”

    李莫愁见萧江和小龙女此时相拥而立,一个是英俊潇洒的美少年,一个是娇柔婀娜的俏姑娘,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恼恨,想起陆展元对自己的负心薄幸,不由得心中一酸,当即双眉扬起,长叹一声,凄然笑道:“我一生杀人不计其数,倘若人人要来报仇,我有多少性命来赔?便算是千仇万冤,我终究也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小师妹,我是古墓派弟子,不能死在旁人手下,小子,你还是上来动手,杀了我罢!”

    李莫愁这幅要死的样子,令萧江颇为无奈,他只得动手,一掌打在李莫愁额头之上,李莫愁便是晕了过去。

    小龙女伏在萧江胸口,看着李莫愁倒下,以为她被萧江杀了,摇了摇头,淡然道:“事已如此,你杀她作甚?为何不让她请便呢!”

    她说罢又抬头对萧江幽幽的低声道:“师姐与我总有同门之谊……”

    萧江闻言知道她误会了,所以开玩笑的冷笑一声,说道:“她到了外面,也不过是想法子去杀人害人!何况她适才早已言明,你和她早就不是自己人了……如若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说着便要上前一剑斩杀了李莫愁。

    小龙女此时脸色惨白,李莫愁却是不知,像是闭目待死,就在这当口,耳边忽又听到萧江喝道:“罢了,罢了!龙姑娘,我是开玩笑的!莫愁姑娘并未死,我只是将她打晕罢了。”

    “我想,李莫愁,还是从今以后你与古墓再无关系!将来自会有人找你报仇!”

    李莫愁却是不知万想不到竟然尚有活命之机,只道萧江这般诚心对待小龙女,竟是真的饶过了自己的性命,

    小龙女见萧江真的放过了李莫愁,不由得心中略感异样,轻声道:“不,我之前从没见过他。你说他待我很好。但到底好不好,我也不知道。”

    李莫愁听罢默然半晌,大是奇怪,道:“师妹,我瞧瞧你的手臂。”

    说着上前伸出左手轻轻握住小龙女的手,右手捋起她衣袖,但见雪白的肌肤上殷红一点,正是师父所点的守宫砂。

    萧江此时不知在想什么,在旁怔怔的听著她二人对答,见李莫愁躺在地上,也并未有所防范。

一百五十七章 中毒,疗伤

    萧江为小龙女治疗伤势已过去半个时辰,萧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有些惊恐,此刻看着小龙女眼中满是同情与疑惑。

    他淡淡说了句:“这…………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原来,萧江方才用北冥神功真气夹杂着先天真气治疗小龙女,他本是好心可却是忘了自己现在这二门内功皆是神功般的存在。

    不知情的情况下,差点就让小龙女因内力输入过猛而爆体而亡,等萧江发现已是过迟了,正当萧江急忙冒着反噬的危机收功时,萧江却是满脸的惊愕。

    萧江的绝世内力竟被小龙女体内不知是何物的另一股极寒的内力瞬间打散,一向好用的,经过提升的内力竟然连反抗都难以做到,这让萧江看着人畜无害的小龙女,她是如何做到的?萧江是满脸的恐惧。

    萧江看着此刻躺在怀里的小龙女,也是无法细想,他也不清楚为何,因为原剧情中了没有这个片段。

    又是半个时辰,萧江耗费了大半个先天真气,方才救治了小龙女,这还是仰仗萧江的修为比小龙女高,不然,他也是无能为力。

    说巧不巧,小龙女醒过来时,正好被萧江打晕的李莫愁也是醒了过来。二人皆是看着萧江怔神。

    小龙女依旧保持高冷的性格,没有说什么话,此刻李莫愁看着小龙女与萧江如此亲近,不免暗暗想道:“师妹她仍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女。难道这二人当真没有私情?那何以这姓叶的小子这么听师妹的话?”

    当下卷起自己衣袖,一点守宫砂也是娇艳欲滴,两条白臂傍在一起,煞是动人,不过自己是无可奈何才守身完贞,幸与不幸,大相迳庭,想到此处,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没有外去想小龙女的手。

    小龙女看着李莫愁的眼光,却是皱了皱美目,缓缓开口道:“你还有甚麽话要跟我说?”

    李莫愁瞪眼向萧江望了一阵,叹道:“似你这般男子,当真是天下少有。”

    接着又沉吟片刻,对小龙女说道:“师妹,你听我说,我们做女子的,一生最有福气之事,乃是有一个真心的郎君。古人有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做姐姐的命苦,本来有个相好的男人,他对我说尽了甜言蜜语,说道就是为我死一千次一万遭也没半点后悔。

    不料跟我只分开了两个月,他遇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立即就跟她好得不得了,再见到我时竟睬也不睬,好象素不相识一般。

    我问他怎幺样?他说道:‘李姑娘,我跟你是江湖上的道义之交,多承你过去待我不错,将来如有补报之处,自不敢忘。’他居然老了脸皮说道:‘李姑娘,下个月二十四日,我在大理跟何姑娘成亲。

    那时你如有空请你大驾光临来吃喜酒。’我气得当场呕血,晕倒在地。他将我救醒,扶我到一家客

    店中休息,就此扬长而去。”

    “哎……姐姐说这话不是要你同情,可怜我,只是因姐姐只是看不惯,你我也算师姐妹,我从不曾忘记你这个小师妹,所以,做姐姐提醒你,有的东西,太认真就是错!”,话语间,李莫愁看着小龙女只叹息,似乎是自言自语,暗暗说了句:“他……当年也是如此,让我痴情的以为,这个世界有他。”

    小龙女的几声咳嗽,将李莫愁拉回了现实,她话刚说完,李莫愁眼光瞥向萧江看了片刻,随后冷哼了一声,便也是扬长而去。

    却说萧江见李莫愁远去,登时如释重负般的舒了口气,跟着便捧住心口,提气间,牵引了体内的阴阳内力,一瞬之间内,萧江突然感觉到体内似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接着便是“噗”的一声,喷出了大口鲜血,怀中小龙女上身的白衫被喷得满是鲜血,而他抱著小龙女的双手也慢慢软垂。只见萧江此时喘息几下,便又是喷一口血。

    小龙女一转眼间,只感手上热热的全是鲜血,当即惊问道:“你怎么了?”

    萧江也是一脸惊愕,随后查看了体内的经脉,运转内力外,游过周身穴道,这才明白,于是他苦笑,低声喘道:“蛤...蟆...功,西毒欧阳锋的侄子,当真是卑鄙了得!千算万算,终究没想到,一个死人竟然还给我留了如此麻烦…………”

    原来适才萧江硬接了欧阳克几招蛤蟆功,要知这蛤...蟆...功是西毒毕生功力之所聚,即使欧阳克只学得了一分半解,但也是无法忽视的,不过,萧江不惧欧阳锋,又怎会惧怕他一个小小的欧阳克呢,结果,萧江就在欧阳克这奸人手底下着了道。

    萧江在准备杀了欧阳克时,他似乎也是知道萧江要杀了他,于是他便正面与萧江强挡硬拚。谁知,这小子竟在掌中惨了毒,萧江那时狂妄,只以为,蝼蚁垂死挣扎罢了,也没多想。

    而萧江也初时只觉体内经脉略微受损,仗着北冥神功与先天经的疗伤奇效也并不放在心上,反而还以此算计了李莫愁一遭。

    谁知后来萧江还要出手救治小龙女,那时,体内的伤势顿时失了内功的压制,经脉中的毒质尽数倒流,侵入周身诸处大穴,毒性登时发作,要不是北冥神功与先天经对毒素却有强大的抗力,只怕萧江当时便要软到在地。

    不过这样一来,萧江的全身内力都用以驱毒,却也失了动手的能力,正巧小龙女当时出言求情,萧江也就顺势装着放过了李莫愁。

    适才李莫愁欺身上前之时,实是危急万分,萧江唯一能做的就是强忍伤势、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以扰敌心罢了。

    好在李莫愁当时心智已乱,又刚刚因智力不及而惨败于萧江之手,她是不知萧江诡计多端的,所以没有处处谨慎小心,是以没看出破绽。

    此举自是凶险万分,李莫愁倘若拼死一击,在萧江、小龙女二人身上再补上一掌五毒神掌,萧江自不免从外

    强中干立变真死,但身处绝境,也只有行险以求侥幸,居然一举成功。

    萧江见小龙女满露紧张之色,忙伸臂轻轻扶着小龙女的腰,笑着摇了摇头,道:“龙姑娘,你放心,我所习武功中有疗伤之法,我不会死的。”

    斗闻此言,小龙女登时如黑暗中见到一盏明灯,点漆般的双眼中亮光闪闪,喜悦之情,莫可名状,要想细问详情,又怕耗了萧江精神,当下奔出去舀了一大碗玉蜂蜜浆来,喂他喝了下去。这蜜浆疗伤果有神效,过不多时,萧江终於不再吐血,小龙女又勉强扶起萧江到隔壁自己的房中。

    小龙女在暗中惯了,素来不点灯烛,这时特地为萧江点了一枝蜡烛。在烛光的照射下,叶潇见小龙女身上衣衫只如皓如白雪,实是秀美绝伦。

    但见小龙女房中空空洞洞,一块本长条青石作床,床上铺了张草席,一幅白布当作薄被,此外更无别物。小龙女扶着萧江坐在床上,萧江一上到床上,只觉彻骨冰凉,草席之下似是放了一层厚厚的寒冰,他脱口叫道:“那是,极北寒玉!”

    小龙女“啊”了一声,道:“我忘了你身受重伤,怎麽还能与寒玉床寒气相抗?”说着就要上前扶萧江下来,萧江见状心中一甜,登感一阵晕眩,过了一会,心神才又宁定,道:“龙姑娘,不妨事的。有这寒玉床在,对我疗伤还是有所脾益的……可惜适才我晚到了一步,否则纵然蛤...蟆...功再厉害,难以全愈,我也不致……也不致如现在这般……”

    小龙女闻言神情甚为镇定,叹道:“当时的情况,就算你能治了孙婆婆的伤,在治得了我的伤,那怪人又怎容得?你莫想这想那了,快说治你自己的法儿,好教人放心。”

    萧江淡淡一笑,道:“龙姑娘,我看你也受伤不轻,我的疗伤之法正好可两人一同行功,不如一起疗伤吧。”

    小龙女淡然道:“我血行不足,难以运功治伤。何况我古墓的内功乃至阴之气,与寒玉床的寒气互相生克,因此受伤之后却受不得寒气,我这伤势是好不了啦。”

    萧江摇了摇头,正色道:“龙姑娘,你听我说,现下你受了重伤,本因不能运转本门的内功,以致伤势难愈。但在下所习内功却正好偏于纯阳,寒玉床正是绝妙的补助。

    而且疗伤本需得找一处清静的地方,这古墓与尘世隔绝,当真是天下最好不过之地,便是最幽静的荒山穷谷,也总会有清风明月、鸟语花香扰人心神。

    咱俩依着疗伤法门,同时运气用功。两人各出一掌相抵,你引导我传过去的真气强冲你各处穴道,冲开一处穴道便是一处,待真气回到寒玉床上,你的伤势便减了一分。”

    萧江说到这里,闭目喘了几口气,才接着道:“此疗伤秘法难就难在运功期间,两人手掌不可有片刻离开,你我气息相通,虽可说话,但决不可与第三人说一句话,更不可起立行走半步 。若是有人前来打扰,那可就是在搞事情了…………”

一百五十八章 九阴疗伤篇

    小龙女闻言知道这疗伤之法与一般打坐修练的功夫相同,在功行圆满之前,只要有片时半刻受到外来侵袭,或是内心魔障干扰,稍有把持不定,不免走火入魔,不但全功尽弃,而且小则受伤,大则丧身。

    是以学武之士练气行功,若非在荒山野岭人迹不到之处,便是闭关不出,又或有武功高强的师友在旁护持,以免出岔。

    萧江又是劝道:“龙姑娘,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起手。”

    小龙女对他凝视良久,幽幽叹了口气,道:“那你现下便教我练功治伤的法儿。”

    于是萧江将《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篇”缓缓背了一遍。

    武术中有言道:“未学打人,先学挨打。”初练粗浅功夫,却须由师父传授怎生挨打而不受重伤,到了武功精深之时,就得研习护身保命、解穴救伤、接骨疗毒诸般法门。

    须知强中更有强中手,任你武功盖世,也难保没失手的日子。这《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篇”,讲的是若为高手以气功击伤,如何以气功调理真元,治疗内伤。至于折骨、金创等外伤的治疗,研习真经之人自也不用再学。

    她,容貌秀美若仙、冰肌玉骨,明艳绝伦、清若姑射仙子,天姿灵秀;武功轻灵飘逸,于婀娜妩媚中击敌制胜。她至真至纯,聪慧通透,心如水晶,外表柔弱内心坚强,宽容豁达中具有包容性。

    小龙女只听了一遍,便已记住,经文中有数处不甚了了,好在她对道家内功素有根柢,更兼聪敏过人,萧江稍加讲解,也即通晓。当下萧江伸出右掌,与小龙女左掌相抵,小龙女握住他右掌,微笑道:“行了!可以啊!”

    萧江见状,却是心下想道:“原著中张无忌用九阳真经化解十香软筋散要耗费半个月的时间,郭靖用九阴真经疗伤也要七天,游坦之用易筋经同化冰蚕之毒也得将近一天的时间。我身具易筋经、九阳真经、九阴真经三大神功,又有寒玉床相助,虽然还要分心为小龙女疗伤,但想来一两个时辰也可功行圆满。”

    萧江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正要潜引内息,起始行功,突然叫道:“啊哟!险些误了大事!”

    小龙女道:“怎么?”

    萧江苦笑着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莫愁是走了,可还有两个小丫头,洪凌波还好说,她会随她师父而去,可还有一个陆无双,那丫头可不是那么容易听话的,论我知道的消息呢……咱们练到紧要关头,要是她定会突然进来,来找你要玉女心经,那岂不糟糕!”

    小龙女一想,也是,于是低声道:“好险!”修道人练功,最忌外魔扰乱心神。

    原著中小龙女和杨过共练玉女心经,就是被尹志平及赵志敬无意中撞见,小龙女惊怒之下险些呕血身亡。其时她身子安健尚且如此,今日重伤之下,如何能容得半点惊扰?

    萧江让小龙女在寒玉床之上,先自行疗伤,自己则是去看看李莫愁及其弟子会不会来一个回马枪,也正好可以顺道将孙婆婆放入自己的棺中,能安静离

    开这世界。

    小龙女听萧江的意见也是极为同意的,他虽已达到无欲无求的境界,但最深处的情感还是没有被他的师傅,门派武功泯灭的。

    她出生时被遗弃在终南山下,被古墓派林朝英的丫环收为弟子,十八年来始终与两个老婆婆为伴。与孙婆婆相依为命几十年,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在不懂事之时,已失去了何为亲人的想法。

    她居于中原终南山的活死人墓。因古墓派掌门需要立誓终身不得出墓门,除非有不知此门规的男人愿意为她而死则可破戒下山。幼时被抛弃在重阳宫前,因为是女孩之故而被林朝英的丫鬟带走。由于被抱走时身上有一块龙纹玉佩,因而被称为小龙女。

    后于活死人墓中长大,由林朝英的丫鬟传授武功。

    因此,她才会在十八岁那年破戒收了古墓派第一位男弟子杨过为徒,几经波折与杨过互生情愫,感情之路上劫难重重、几度生死,与杨过在多番生死浩劫中更是深深相爱。

    萧江走出小龙女在的房门后,来到中心墓地,所幸李莫愁已经带着洪凌波,与陆无双走了,只剩下已经离世的孙婆婆。

    待得萧江将孙婆婆送至墓室,萧江这才沉重的关上了棺材板。

    走出石室关上室门,萧江这才说道:“龙姑娘,你受伤颇重,全身三十六处大穴须尽数冲开,我瞧快则一两个时辰,慢须半日。”

    小龙女突然答非所问的说道:“萧江,你为甚麽甘愿帮我?还有我和师父从不出古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和玉...女...心...经的?”

    萧江听得小龙女所问,心下一震,暗想道:“糟糕!适才情势危急,只顾着救人了!”

    他心下虽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道:“龙姑娘,我的师父和全真派重阳祖师有交情,所以你们古墓的一些情况……这个...我们还是先疗伤再说吧。还有我答应了你师父的临终嘱托,自然是要照顾你的!”

    萧江嘴上随口胡说着,心下却暗暗提醒自己这种破绽以后决不能再发生,毕竟小龙女只是因为一直避世不出才会单纯的不通人情世故,但她人却是不笨,从原著中她在古墓中能把李莫愁师徒玩弄于鼓掌之中和她跳崖之前知道留书阻止杨过殉情、伤好之后利用蜂翅刺字就可以看出她是十分聪慧的。

    小龙女自幼受师父及孙婆婆抚养长大,十四年来始终与两个年老婆婆为伴。二人虽然对她甚好,只是她师父要她修习“古墓派武功”,自幼便命她摒除喜怒哀乐之情,只要见她或哭或笑,必有重谴,孙婆婆虽是热肠之人,却也不敢碍了她进修,是以养成了一副冷酷孤僻的脾气。这时叶潇一来,此人心热如火,年纪又与她相当,言谈举止自与两位婆婆截然相反。

    好在萧江口才不错,这时有意转移话题,自是加油添酱一番,更加说得希奇古怪,变幻百端。

    小龙女活了一十几年却是从未下过终南山,不管他如何夸张形容,全都信以为真,听到后来,明

    知他在隐瞒着什么,却也与他谈得娓娓忘倦。

    小龙女只觉此时萧江紧紧握著她手不放,阵阵温热从他手上传来。她又出了一会神,突觉掌心一股热力传了过来,心中一凛,当即依叶潇所传的九阴疗伤之法用起功来。

    这集合了北冥神功、先天经、九阴疗伤篇、玉...女...心...经和寒玉床相辅相成的疗伤之法,果然大有功效。

    几个月前一灯大师以一阳指神功替黄蓉打通周身穴道,治愈重伤,道理原是一般,只是使一阳指疗伤内力耗损极大。

    再者,即令是丝毫不会武功的婴儿受了重伤,精通一阳指神功之人也能以本身浑厚内力助其打通玄关,起死回生。

    但小龙女如无深湛的内功根基,而萧江所学的又不是三大顶级内功,纵然林朝英复生,王重阳亲至,施治者和受治者的精微内息不能互相弥补,也绝不能一一冲破小龙女体内经脉的无数难关。

    记得原著中,当时郭靖受伤,黄蓉以七日七夜之功助他疗伤,小龙女体质既远不如郭靖壮健,受的伤又倍重之,好在萧江此时的功力也不是黄蓉所能比的,而且此时古墓之中却不若郭靖当年疗伤牛家村时那般敌友纷至,干扰层出不穷。

    萧江、小龙女二人练到一盏茶时分,小龙女渐觉压在胸口的闷塞微有松动,从萧江掌心中传过来的热气缓缓散入自己周身百骸,经脉中疼痛竟也稍减,心想这真经上所载的法门确是灵异无比,当下不敢丝毫怠懈,继续用功。

    而萧江坐下一运功,登时便察觉中毒着实不浅。本来蛤...蟆...功的威力已经让萧江不能多想,未成想,还有这毒,算是学到了欧阳锋的本领,所以这非西毒欧阳锋的独门解药不能消解,但此时萧江竟运起内息,以内功强行与剧毒试相抗,将散在四肢百的毒素慢慢搬入田,强行凝聚,然后再一点一滴的逼出体外。

    却说萧江即运内功助小龙女疗伤,初时竟是出于意料之外的方便,萧江右手与小龙女左掌相抵,忽觉她手掌心愈来愈寒,身子左右摇荡,也是愈来愈快,不觉惊惶起来,喝道:“龙姑娘,小心收敛内息!”

    小龙女此时忽觉胸间热血上涌,丹田之气向上疾冲,热火攻心,身子摇荡,急忙闭气收束,想将内息重又逼回丹田。

    萧江右掌与她左掌相抵,察觉她内息斗急,自是心情激动,怕有凶险,又伸左掌与他右掌相抵,两人同时用功,小龙女这才慢慢宁定。

    待得渡过难关之后,小龙女一直悬着的心神才微微一松,掌心随即感到萧江的内息又开始缓缓流动,当下也跟着继续练了起来。

    又过不久,萧江只感小龙女体内有一股阴寒的阻力,跟他送过去的先天真气、先天经内力相激相抗,小龙女虽尽力克制,仍不易引导北冥真气、先天经内力入体。

    萧江心知这是因为小龙女所在的古墓历代主人都是女子,所习玉女心经内力偏于阴柔一路,是以也并不在意。只见二人头顶白气越来越浓,萧江忽地喝道:“四手互握,内息相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

一百五十九章 修练玉女心经

    二人同练,互为辅助。练功时全身热气蒸腾,须拣空旷无人之处,全身衣服畅开而修习,使得热气立时发散,无片刻阻滞,否则转而郁积体内,小则重病,大则丧身。

    这门内功又是步步艰难,时时刻刻会练入岔道,若无旁人相助,非走火入魔不可,只有你助我、我助你,合二人之力方能共渡险关。

    《玉女心经》单数行功是阴进,双数为阳退。阳退功夫,随时可以休止;阴进却须一气呵成,中途不能微有顿挫。应该有内应,外引之说,道家主要指女子修炼的专门功夫。

    几个时辰后,却见萧江和小龙女的四手本来交互抵住,小龙女此时听得萧江一喝,不由得手掌一紧,二人体内的内息向对方涌了过去,融会贯通,以有余补不足,只见两人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又过一会,两人同时睁开眼来,相对一笑。此时不但小龙女的胸口舒畅得多,连萧江也大感神清气爽,内力都变得有些深厚了不少。

    直到此刻,萧江心中才算真正松了口气,适才好在小龙女的内功修为和他相差甚远,他全力催动体内的北冥神功与先天经内功,便将她体内阴劲压制了下去,但如此运功,却又比自己驱毒时费力得多。

    萧江隐隐觉得小龙女体内阴劲此时虽然尚弱,但日后成就,委实是非同小可,当下忍不住笑着赞道:“龙姑娘,古墓的祖师林朝英前辈当真是一代人杰。她创出的玉女心经内功,法门高深之至,此刻我已觉得出来。你依此用功,日后或可和九阴真经、先天经并驾齐驱,各擅胜场。”

    小龙女闻言淡然一笑,道:“公子,你不必讨好我!你的武功比我师父还好,我古墓中的武功怎能和你的九阴真经、先天经相比?”

    萧江也是笑着回道:“龙姑娘,我可没敷衍你!你天性纯净无瑕,武学的招数上虽然很少与人动手,但内功的根基已扎得极佳。我看,武学钻研到后来,成就大小往往和各人资质有关,而且未必聪明颖悟的便一定能学到最高境界。

    小龙女听萧江如此说,心中也是一乐,又笑道:“不要取笑我了,不过,多谢公子夸奖。”

    萧江看着小龙女如此笑,萧江也是很开心,他想起林朝英撰述《玉女心经》,虽是要克制“全真派”武功,但因其对王重阳始终情意不减,所以撰述到第七章“玉女素心剑”之时,林朝英幻想终有一日能与意中人并肩击敌,因之《玉女心经》的第七章的武术特别地有转喻之意。

    杨过和小龙女在修炼《玉女心经》的第七篇“玉女素心剑”的武功是双人剑法,一个使《玉女心经》,一个使全真功夫,相互应援,分进合击。

    林朝英当日柔肠百转,深情无限,缠绵相思,尽数寄托于这章武经之中。双剑纵横是宾,携手克敌才是主旨所在,然而在所遗石刻之中却不便注明这番心事。小龙女与杨过初练“玉女素心剑法”时相互情愫未生,无法体会祖师婆婆的深意,修习之际两人均使本门心法,自是领会不到其中妙诣。

    二人想不到林朝英当年创制这套剑法,心中想像与王

    重阳并肩御敌。而杨、龙两人对拆,却是将对方当成了敌人,互刺互击,相杀相斫。其实林朝英与王重阳都为当时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单只一人已无旁人能与之对敌,这套联手抗敌的功夫实在并无用处,只是林朝英自肆想象,以托芳心而已。

    她创此剑法时武功已达巅峰,招式劲急,绵密无间,不能有毫发之差,杨过与小龙女不明其中含意,自难得心心相印,难以融会和领悟。

    后来杨过和小龙女共同对敌,二人同使“玉女剑法”,难以抵挡金轮法王。但杨过无意中使“全真剑法”,小龙女使“玉女剑法”,却均化险为夷。

    直到此时杨过和小龙女才终于想通了《玉女心经》最后一章“玉女素心剑”的精义所在。

    杨过和小龙女同使一招剑法,两招名称相同,招式却是大异,一招是“全真剑法”的厉害剑招,一招是“玉女剑法”的险恶家数,双剑合璧,威力立时大得惊人。

    二人剑招相互呼应配合,所有破绽全为旁边一人补去,厉害杀着却是层出不穷。杨过和小龙女修习这章剑法,数度无功,但到身遭奇险之时,相互情切关心,都是不顾自身安危,先救情侣,正合上了剑法的主旨。

    这“玉女素心剑”剑法的男女二人倘若不是情侣,则许多精妙之处实在难以领会;相互间心灵不能沟通,则联剑之际是朋友则太过客气,是尊长小辈则不免照拂仰赖;如属夫妻同使,妙则妙矣,可是其中脉脉含情、盈盈娇羞、若即若离、患得患失诸般心情却又差了一层。

    彼时杨过与小龙女相互眷恋极深,然而未结丝萝,内心隐隐又感到前途困厄正多,当真是亦喜亦忧,亦苦亦甜,这番心情,与林朝英创制这套“玉女素心剑”之意渐渐地心息相通。这路剑法每一招中均含着一件韵事,或“抚琴按箫”或“扫雪烹茶”或“松下对弈”或“池边调鹤”均是男女与共,当真是说不尽的风流旖旎。

    林朝英情场失意,在古墓中郁郁而终。她文武全才,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最后将毕生所学尽数化在这套武功之中。她创制之时只是自舒怀抱,哪知数十年后,竟有一对情侣以之克御强敌,却也非她始料之所及的了。

    ……………………………………………………………………………………………………………………………………………………………………

    回归现实,小龙女盯着正在发呆的萧江,想要开口,却又不好意思,只得怔怔的看着萧江。

    萧江回过神来,看着小龙女盯着自己有些难为情,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转而正色道:“不!我察觉龙姑娘你的内功和我所学虽截然不同,你现下所习的玉女心经内功,走的却纯是阴柔路子,但如若要是你日后再练成了那九阴真经的总纲心法,使阴阳汇于一体,或许能使之水火相济,刚柔相调。”

    萧江又突然想到不好的一点,于是对小龙女道:“不过此中的过程甚为凶险,只要差得一步,便是走火入魔的大祸。”

    萧江在话语间一直

    在观察小龙女的神情,小龙女听到萧江如此说,微微皱了皱眉,萧江看后笑了笑,于是无所谓的道:“嗯,不过,龙姑娘,是不用害怕的,在下有一门内功心法,正好可以解决,有了此功法,妈妈再也不用担心,龙姑娘练了岔子了。”

    “不过,练这门武功,倒是有些麻烦,还有些尴尬之事,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我所习的先天经,有这总纲心法,只得日后再行计较了。”

    小龙女听萧江如此说,心中甚感甜蜜,柔声问道:“如此,那便多谢公子了,嗯……话说,你传我的疗伤之法就是出自九阴真经吗?这九阴真经当真神奇,你可知道《九阴真经》的来历?”

    萧江闻言笑着道:“这九阴真经却是厉害……徽宗皇帝于政和年间,遍搜普天下道家之书,雕版印行,一共有五千四百八十一卷,称为‘万寿道藏’。皇帝委派刻书之人,叫做黄裳,是个十分聪明之人……

    直到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大绝顶高手在华山绝顶论剑较艺,他们五人约定谁的武功天下第一,九阴真经就归谁所有。那年寒冬岁尽,华山绝顶,大雪封山,他们五人口中谈论,手上比武,在大雪之中直比了七天七夜,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个人终于拜服全真祖师王重阳的武功是天下第一……”

    萧江从九阴真经的来历叙说到华山论剑的情形,跟着又把射雕原著中的情节部分大略的讲述了一遍。

    只见他言辞华瞻,而描绘到惊险之处,更是有声有色,精彩百出,小龙女情不自禁倾听起来。这一席话萧江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他神采飞扬,妙语如珠,小龙女听得悠然神往,如饮醇醪,听到后来,不禁叹了口气。

    萧江见了笑着道:“龙姑娘,日后我们也结伴去江湖上游历一番,好不好?”

    小龙女幽幽的叹道:“你别胡说!祖师婆婆留下遗训,在这活死墓中住过的人,谁也不许下终南山一步。而且我向师父立过誓,是终身不出此墓的,师父的话我永远不敢违抗。除非……除非……嗯,我不出去。”说著黯然摇头。

    萧江见小龙女脸色黯然,也是知道缘由的。只是当下也就不再多说,又一顿饭功夫,小龙女只感气定神闲,内息周流,疗伤修练大功告成,功力更是大有进境。

    萧江见状大喜道:“龙姑娘,你好啦。”小龙女嫣然一笑,点了点头。萧江欣喜异常,却一时不知说甚么好。

    小龙女道:“萧公子,我们在这里也多有时日了,还没祭拜过孙婆婆呢,不如,咱们到孙婆婆的屋内,去看看她吧?”

    萧江道:“你不累么?”小龙女淡淡的道:“不碍事。”

    说着伸手在石壁的机括上扳了几下,石块转动,露出一道门来。此处的道路萧江全不识得。小龙女领著他在黑暗中转来转去,到了孙婆婆屋中。

    萧江与小龙女二人进得孙婆婆屋中,只见小龙女师父的尸身放在孙婆婆平时所睡的榻上,孙婆婆正在小龙女师父的一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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