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几度以为，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办公室，而是一缕阳光都无法照进的深不见底的冰窖。
除了冷，她感受不到任何其他。
她紧咬着牙齿，“许慕寒，你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过分吗？”
她真的很想骂人，很想很想骂人，恨不得骂到对方妈都不认识。
“我亲爱的许太太，你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初亲手签下那张结婚协议的时候，你就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冷冰冰的话语提醒着她，她早在两年前开始，就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尊严和自由，所以不管这个男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只能承受，不能反驳。
想到这点，颜清莫名生出一股倔劲儿，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破罐子破摔的朝男人放狠话：“许慕寒，你不要以为你不借钱给我我就没有别的办法，这世上除了你，愿意借钱给我的人多了去了，没有你，老娘也照样过得去！”
许慕寒双目凝了一凝，片刻后发出一声冷笑：“对啊，我怎么忘了，许太太在外面可是还有一个靠山，他给你买衣服鞋包，大庭广众之下和你亲密无间，现在你有难了，他也一定会愿意伸出援手，对吗？”
颜清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顾清夷，心中不由得愤然，她就知道，他还会拿这件事来找她的难堪。
“你能不能不要胡说？我说过了这只是一个误会，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颜清为自己辩解。
“那如果我说，那本杂志上的一切也都只是一个误会，你会相信吗？”许慕寒语气带着不屑和讥讽。
“你……”
颜清又一次被气结。
这两件事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他和周筱之间的关系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她和顾清夷，不过是被那些无良记者捕风捉影胡乱捏造的谣言，怎么经许慕寒一说，她就觉得自己和顾清夷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解释，又听到许慕寒带着嘲讽的笑意道：“堂堂顾董事长的二少爷，sim未来的继承人，许太太这个靠山找的倒是好。”
那双眼睛将自己看着，颜清只有一种被凌迟羞辱的感觉，甚至是比颜家母女用“野种”这样的词语来诋毁自己还要难堪的羞辱。
可男人并没有丝毫要放过她的打算，故作思考的沉吟片刻，又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个靠山除了是颗摇钱树以外，还是刚回国不久的医学天才，他若愿意拿一拿手术刀的话，你爸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对吗？”
颜清不知道许慕寒怎么会了解这些，但他话里的后半句完全没有错，她预感到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让她难堪的话，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只能紧咬着牙根不作言语。
看到颜清这幅样子，许慕寒觉得她是默认了他所说的一切，莫名觉得心里被那座大山压得更紧，那种让他很不爽但又说不出是什么的情绪，又一次浮现出来。
他扯起嘴角嘲讽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让我想想，你明明有个靠山可以帮你解决一切，却还是要来我这里碰钉子，难道是那个男人不愿意为了你拿起手术刀？”
颜清像是被人说中了一样，眼神微微一闪，双拳紧捏了捏。
从她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一切细节都没有逃过许慕寒的眼睛，此刻也不例外，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呵，”他带着鄙夷的冷笑显得有些幸灾乐祸，“看来你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的价值，颜清啊颜清，原来你不管去了谁哪里，也躲不过沦为玩具的命运啊。”
“许慕寒，你说够了没有！”
颜清终于忍受不住，抬头狠狠地瞪着高了一个足足一个脑袋还有余的男人，用力扬起一只手顿在半空中。
她眼睛本来就大而明亮，此刻又瞪得瞠圆，里面强烈的两团火光就像两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许慕寒挑眉，眼中是饶有兴味，面对扬起来的手，不退反进一步，“怎么，廉价的玩具还敢打自己的主人？”
颜清扬在空中的手微微颤抖几下，看着这双笃定了自己不会动手的眼睛，她脑海里短短一瞬间闪过千万条散乱的思绪。
最终手慢慢放了下来。
而在男人果不其然的表情中，下一秒办公室里便响起一声响亮无比的巴掌声。
“啪！”
男人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巴掌印，原本冷漠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些许的不敢置信。
颜清打得手心发麻，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早已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大力点赞。
她知道，如果最初她那一巴掌直接打下去的话，以许慕寒的反应力一定会在巴掌落下之前把她的手抓住，而她刚刚假意的收手就是为了要彻底消除他的防备。
看着许慕寒愠怒的表情，她终于感到一丝快意。
是，她以前连直视他都不敢，现在竟然亲手扇了对方耳光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今天的许慕寒实在是过分得离谱，逼得她终于做出了一直以来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她管不得后果是什么样，她现在就是要抽死他丫的！
“b……boos……”
刚刚的那一声巴掌声大到连隔音玻璃都挡不住……
一直守在外面的何州听到以后担心自家老板控制不住情绪对自己的老婆下手过重……
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怒火殃及，忍不住开门进来想劝上一劝，哪里想到看到的会是眼前这番场景……
一向都犹有冰山尘封的脸上，那五个整齐而清晰的巴掌印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控制住那颗多管闲事的心，没事瞎进来凑什么热闹？
“滚出去。”
压抑着激怒的一声低斥沉沉的响起。
何州立刻像屁股点了炮仗一样，一溜烟的闪出门外，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便彻底不见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