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真相前奏,丑媳妇见公婆
翌日下午,安若接到了祥祥的电话,说是要回去了。
安若被顾初折腾了一晚上,想去送送她,却也是有心无力。可这种事也不好摆在明面上说,内心有些抱歉却只好对着祥祥找了借口推脱掉了。
好在祥祥表示并不在意。
闲聊了几句后,祥祥转了个话锋问安若:“对你来说,顾初除了是你的男朋友还是什么?”
安若想了很久,是什么呢。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从陌生走向熟悉,再一起奔向亲密无间,期间度过的风雨和情感历程是安若一生中最宝贵的记忆。
他们从未向对方说过“我爱你”,但却在平淡中把对方变成了彼此的不可或缺,那么亲近的距离,不似亲人却胜似亲人。
最后安若对祥祥说:“他是我的指明灯,是一种精神寄托。”话虽轻,却又千斤重。
依赖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混进骨血,刻入灵魂,不可磨灭。
七月上旬,是顾母廖涵容的五十三岁生辰,因为不是整数,所以只是办了家宴,除了顾家一家人,还有...安若。
彼时的安若正在准备九月的司法考试,因为安若成绩优异,辅导员建议她可以去试下,起先安若还有些胆怯,和顾初商量过后决定搏一把。
只因他说;“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度过,你有我在,有何惧。”
由于距离考试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而司法考试又号称是“天下第一考”,难度不言而喻。所以安若几乎是无时无刻都捧着书不放,从早到晚的读着背着晦涩深奥的法律条文。
这日安若正因为一段很长的法律条文背不下来而浮躁时,顾初给安若打电话;“来家里坐坐,他们都很想见你。”
听到电话,安若瞬间一点想法都没了,放下书,无意识的咬着唇。
话筒那边顾初的声音和煦而温暖;“只是家宴,多个人热闹热闹。如果不愿,也可以再缓缓。”
安若握着手机,无声的笑了,无奈又欣然。
怎么可以不去呢?她如果要和顾初长久的走下去,这道坎迟早都是要迈过去的。人生路上总有千千万万道坎需要跨过去,可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惧可胆怯的了。
但凡想要被人接受,就一定要先付出。
生日当天,正好是星期三。顾初最先开车到学校来接安若。
顾家大院外表看起来很古朴,进去了才知道什么叫内有乾坤。顾家是军人世家,内里装修的低调奢华,极具设计感,不经意的角落里总会放着些古董艺术品,价格贵的吓死人。有财却不外露,像极了顾初自己。
阳光明媚,照亮了满园的花草。看的出这些花草都是细心护理过的,那一丛丛的花开得极其鲜艳,骄傲的盛放在阳光下。走进室内,随处都有花影,满室香味扑鼻。
安若一眼就看到了液晶电视上挂着的一幅字画,写着心如山海,静而无边。字体松雪秀逸,行云流水,错落间自有着滂沛悦然的气韵。
顾初站在她身后解释道:“这是家父早年的作品。”
安若回身,笑意浅浅,“很有大家风范。”言语真心,却无奉承之意。
一旁的顾琮明听到她的评价,嘴角泛起温暖的笑容,慈爱的开口:“安若,过来陪伯父聊聊天。”
顾初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离开前递给安若一个安心的眼神。她明白他是想让他们私下多相处。
沙发上顾琮明像个亲切的长者,关切的询问着安若的课业和身体情况,叮嘱她千万别为了考试把自己累着了。
安若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嘴角挂着清浅的微笑,手心有温度传过来,带着透人心肺的暖意。
节奏规律的高跟鞋的声音自楼梯响起,一声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惊喜的声音;“小初的女朋友到了吗?”
安若抬眸正对上女士慈爱的眸子,带着浓浓的优雅气息,穿衣看似简单,却不失从容风格。不是廖涵容是谁?
廖涵容也看向了安若,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
安若是个无需过多修饰文艺气息就很浓郁的女孩子,只是静静的坐在顾琮明身边,眉目清浅,气质淡然从容。
对上廖涵容目光时不卑不亢,眸光清澈盈盈若水,浅笑着,看着是个讨人喜欢的样子。只是......
“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廖涵容面露疑惑,开口问道。
其实不止她这么想,安若也有同感。打从第一次见到顾琮明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今更是加深了疑问。
只是在哪见过呢?自己除了住院那会来过s市外,再没来过。等等?住院?安若的记忆开始闪烁,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冬季。
半晌后,身旁的顾初咳了声,安若的思绪从记忆深处拉回... 淡淡开口:“我看着伯父伯母也有些面熟,好像我先前换心手术前,同叔叔阿姨见过一面。”转头看向顾初:“我竟不知叔叔阿姨是你爸妈,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眼神带着欣喜,言语天真。
也怪不得安若 没印象,当时的顾父顾母面容憔悴,沉浸在失女的痛苦中,不似现在气度雍容。彼时的安若还小,不是很能了解他们的情绪,却是从没见过有人可以哭的那么惨,仿佛是要流尽最后一滴泪。
进手术房的前一刻,顾母一双眼紧紧的望着那颗心源,贪恋着最后一眼,不忍挪开。安若的印象很深。
如此说来,安若的心是小沁的。居然是她的,内心百转千回,脸上也白了几分。
换心?二老的神情从不解到震惊,最后齐齐的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顾初,没有接话。
后者眸中有沉敛的光划过,温和淡定,好似完全察觉不到二老的眼神,淡淡开口:“我也才知道,你们之前居然见过面。”
“顾初,饭后来书房一趟。”顾琮明语气威严,不容违抗。一旁的顾初点头算作答应。
廖涵容在一旁打着圆场;“是啊,有什么事饭后再说。既然那么有缘,今天就让我们一家子热闹热闹。”眼神温柔的落在安若身上:“安若是吧?在伯母这里不要拘谨就当自己家一样啊。”
说罢,亲热的牵着安若的手往餐桌过去,俨然是一对母女的样子。
安若虽然起了退却的念头,可人家都开口了,安若若不跟着,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但是对于廖涵容的亲热示好还是欣喜的,强自勾了几分笑意的应好。
顾琮明的眉宇间隐隐蕴着怒气,碍于安若在场不好发作。一顿家宴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却也只是表面上的。
安若只是规矩的坐着安静吃饭,上了新菜,廖涵容有意缓和席上的氛围,对着顾初说:“小初,快给你爸倒杯酒。”
顾琮明冷冷回绝道:“我今天不喝酒,别折腾了。”
一时气氛坠入冰点,安若有些忐忑。眼神询问身边的顾初,后者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安慰示意。
安若看的出来,虽然顾初两父子都没什么交谈,但从顾初要倒酒的行为看来,他对父亲是即为孝顺,充满敬意的。
廖涵容动筷往安若碗里夹着菜,慈爱的开口:“来,试下这道菜,这是今天刚刚空运过来的小龙虾,蛋白质含量很高,你体虚该多补补。”
“谢谢阿姨”安若有些感动的看了顾母一眼,静静的剥虾。
廖涵容看着安若,面露满意。看的出安若的家教很好,饭桌上并不多话,只在别人询问的时候浅浅回应,礼貌性的直视,让人挑不出毛病。
末了温柔的看着安若说;“以后有空多来家里坐坐陪陪阿姨,好不好?”
一句话却让顾家父子两人变了脸色,安若却是一脸欣然,却又些歉意,她怕是把她当做小沁了,毕竟是她霸占了她的心。
这天中午,安若一直用微笑武装自己的不安,她不是没有眼色的孩子,虽然当时是他们签的手术同意书,可她终究不是小沁,占着自己女儿的心,和自己儿子谈着恋爱,作为父母,他们是何心态,安若的内心忐忑坐立不安。
好在顾家人修养极好,没有一棍子把她打出去。
饭后,安若帮着廖涵容去洗碗,封闭的空间内,听见她说;“姑娘,我们小初有什么不是,我先代他向你道歉,他只是...只是执念太重。”
安若低着头看着划过指尖的流水,心生不解,只好接到:“您放心,他对我很好。另外,对于小沁,我很抱歉。”
廖涵容眼神复杂的看着安若,嘴角勾出一抹苦笑,“你不用道歉,这都是命。我们小沁没有福气,不是你的错。”
安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目光,似慈爱,似伤感,似怀念,似抱歉...一时间言语像是被冻结了,只剩下沉默。
坐在客厅和二老交谈了几分钟后,顾父开始送客:“今天招待不周,顾爸爸对你很抱歉。晚点我还有事情和顾初谈,让小刘送你回去没事嘛?”
此话一出,安若委实松了口气,起身告辞,婉言推拒了司机。
最后顾初解释道:“这边比较偏,不好打车。有司机送你我也放心。”起身送安若出门。
到了院子里,她说:“好了,就到这吧。今天是你妈妈生日,你应该多陪陪她。”上前轻轻的环住顾初,把脸埋在他胸前,平静开口:“顾先生,我信你的。只要你说我就会信你。”
她说信他,在这复杂曲折的人世间,无条件的相信最是难得,饶是寡淡如顾初也避不开这样的语言诱惑。
虽是如此,却又执意把她送上车之后才转身回去。
安若坐在车里,思绪渐起,她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信他,其实她真的很忐忑,席上顾家二老的样子安若多少猜出了几分,她不敢问,可是除了那个理由安若再想不到一个顾初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可她不敢问。
担心爱像阳光下的泡泡,一吹就破了,那她的一颗心又该何去何从?
对着顾初言明的相信,无非是为了宽慰自己不安的内心,多么可悲。
她承认她害怕了,害怕那背后可怖的真相。抬头望着透过车窗的午后阳光,真希望它能照光她的懦弱。
第六十一章 现实,爱情山穷水尽
回到学校,临近午后三点。安若拿着手机,纠结了一番,犹豫着是否要找个人商量下。正这么想着,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
祥祥的短信,很暖心;“备考加油加油!一起冲冲冲!”
安若看着手机出了会神,抬手按下拨出键。话筒那边很快就接了,轻快的嗓音;“我以为你会很忙,都不打你电话。话说这个时间你怎么会打过来?”
安若听着祥祥连珠炮形式的答话,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却不做回应。她是个习惯隐忍的孩子,内心也足够坚韧。如今这样的局面她还能笑得出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想起午餐的情形,安若的内心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出来...
良久没有听到回话,话筒那边显然有些焦急,:“安若,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你...还在吗?”
都是难过的人最怕听见关心,因为那样难过的心情会泛滥成灾。譬如现在的安若。
安若望着校园内葱绿的树叶伴着凉风在烈日下摇曳,万物好像在朝着美好的一面发展,而她的爱情却走到了拐角...
这天,安若眸色温润,素净美好的脸上隐约透着疲惫。她说;“一局棋下到中半场,你发现却是一盘死棋,那时你会作何抉择?”
那边顿了顿才道;“没有人能预知后事,纵使那是局死棋,也不碍我想闯一闯的心。”
闯吗?是啊,一切才刚开始还未盖棺定论,为什么她就一定要为它定邢呢?这能合了谁的意,称了谁的心?
不论怎么样,他还是顾初,那个温暖了她整个旧时光的顾初,那个她一见钟情的顾初,那个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里送了她别样温情的顾初,独一无二的顾初。
末了,她说;“祥祥,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
顾家院内,两父子有意支开廖涵容,让她去泡茶,一时间书房里就只剩下父子二人。
一开始,顾琮明的声音还是隐约克制略带低沉,他问:“你一开始就知道?”
“是。”顾初的声音清清淡淡,略带些沙哑。
‘啪’的一声响起,顾琮明一掌就打在了顾初的脸上,力道极大,以致于顾初整个身子都侧偏了偏。
顾琮明一手颤巍巍的指向顾初,带着质问;“我初见她时,你怎么和我说的?说你是真心爱她的,要护她一辈子的,你就是这般爱这般护的?你有想过她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想吗?”
顾初薄唇紧抿,眉梢微动,似是挣扎,沉吟了一会,抬眸认真道;“纵使我一开始的动机不纯,如今我已泥足深陷,这还不够吗?”
顾琮明看着顾初,目光带着无奈和审视,:“我原以为你是个知世故的孩子,原来...”顿了顿“你有想过,你这样的动机对一个女孩的伤害有多大吗?她什么错都没有,却要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去做别人的替身,将心比心,如果她因为你有一颗她爱的人的心才主动和你在一起,你作何感想?”
作为父亲,顾琮明算的上是个开明的好父亲。顾家世代从军,按理说,为了顾家着想,顾琮明也理应让顾初考士官学校,走他的老路。而他却跌破众人眼镜,依着顾初的想法,义无反顾的支持他走向律师这条路。
在众人眼里,顾琮明绝不是个迂腐强硬之人。而如今,他却神色剧烈的对着顾初,只因为他伤害了一个女孩的真心。
停顿两秒,顾初的声音方才响起,“我都懂,只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我想娶她,这是真心,无关小沁。”
书房内,顾初就这么逆着光的站在顾琮明面前,表情平静,语调听不出一丝波澜,寥寥数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顾初抬眸看着顾琮明,无波无澜,情绪不明,这样的对视,像极了无声电影,画面流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良久顾琮明收回视线,叹了口气,声音悠远;“安若是个好孩子,你想娶她我不反对。但所有事情你要一并和她解释清楚,自己开口总比从别人嘴里听说来的好。”
不管怎么样,对于安若这个孩子,他是喜欢的。性格温婉,不骄不躁,言语又聪慧,对于顾初,也不失为一个良配。
顾琮明的意思顾初自然了解,父亲是希望他能对自己的事情负责,只是如果解释,那后果...
“既然事情已经做出来了,不管后果怎么样,都是你应该承担的。”顾琮明看着顾初意味不明的神色补上了一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甩了甩衣袖,离开了书房。
空荡的书房内,顾初徒然的站着,苍白着脸色,沉稳的眼眸中显现出波涛汹涌的惊天巨浪,只留寂静。
......
黄昏的时候,告诉安若他在校门口等她。
披衣下楼,s市夏日天气变化无常,下午回来的时候还不曾有下雨的迹象,黄昏一过,却开始有雨点滴落。
离得近了,昏黄的路灯下,顾初半躺在车内闭目养神,听见车门声响,瞥了副驾驶一眼,就见安若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上。
发上有丝丝雨点,湿润了额间。
顾初皱眉,“为什么不打伞?”
安若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拍你等太久,会不耐烦。”有些傻气的回答,言语间尽量的打消掉下午的尴尬。看着他脸上的伤,踌躇着开口:“疼吗?”
这就是安若,永远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会询问不是。
顾初拿出纸巾擦拭着她额前的雨水,“会着凉的”他怎么会对她不耐烦呢?顿了顿又道:“不疼。”
安若一手轻柔的抚上他受伤的侧脸,掌印很明显看着有些吓人,他不说她自然不好问,“还是很帅。”虽是玩笑却带着真心。
顾初替她擦拭干净,才说:“今晚去我那住。”
“啊,那我的复习材料还在宿舍。”安若一愣,首先想到的却是书。
顾初轻笑出声,安慰道:“我那边的材料更全,有我帮你一定事半功倍。”
也是,顾初是天才,有他帮忙司法考试会轻松不少。安若也没再反驳。
夜晚的风有些凉,伴着细雨,颇有种萧瑟的感觉。车内却很温暖,顾初发动车子,浅淡的光线下折射出顾初比以往更幽深的眸子。
公寓内,顾初打开了所有的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灯亮的那一刻,安若清楚的看到顾初面上的决绝和隐忍,令她心头一震,今晚怕是不能好好复习了...
顾初牵着她走到书房内,这个一直被称为安若禁区的地方。唯一进去的一次还是顾琮明来的那次,其后就再没来过。如今...
“你先坐会,我去给你泡壶茶。”顾初眸色比以往多了更多的忐忑不安,出门的时候竟差一点被绊倒,这样的不安,是安若从没见过的。
记忆中的顾初,冷静克制,习惯隐忍,面对她的大多时候都是柔情温润的,这样的顾初,恍若初见。
安若眼眸无波无澜,径直走到了书桌前。桌上的摆设很简单,单调到乏味,唯独两个相框吸引了她的视线。
伸手拿起,一张是她和顾初的合照,一张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笑颜如花,应该是小沁。
顾初端着托盘进来的那一刻,看到安若手上的相框,眸色渐暗。
安若转头看着他,眸色平静,带着凉意,轻声开口:“说吧,我不希望被蒙在鼓里。以前我就觉得我们之间有堵无形的墙,我想走向你,却被你阻隔着,进不去。”
顾初牵着她坐下,闭了闭眼,喉头滑动,良久沙哑道:“你手上拿的那个照片上的人就是小沁。这是我帮她照的,那年刚开春,她一直缠着我撒娇,央着我给她拍一张可以放在床头的照片,缠的烦了,只好应了她。”
说着话时,顾初的眸色渐渐温润,似是回忆。
安若一直静静的听着,低着头,死死的咬着下唇。心上犹如刀割,她的他,曾经却不属于她。
顾初平复着情绪,略带低沉的语调,将前事娓娓道来:“05年是我最不愿去回忆的一年,我一直很恨自己那时候没有陪她去上舞蹈课,让她一个人出门,最后...”顿了顿“小沁没了,爸妈却近乎慈悲的替她签署了器官捐赠同意书。我气不过,在他们去看你的时候,在旁边偷瞄想要知道你是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一直都出没在医院里,那一天很巧的,我看到了在树下晒太阳的你,我看了你好久,你却不知道我在,直到我开口,当时有些受惊的你,愣愣的,傻气的有些可爱。”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心脏是小沁的是吗?”安若脸色苍白,隐忍着开口,语调有些不稳。
“是。”
一个字打破了安若所有的奢望,胸腔上的那颗心脏隐隐的泛着疼,压抑着道:“然后呢?”
顾初从抽屉里拿出烟盒,抖了抖,取了根烟出来,点上火,虽然知道在安若面前抽很不应该,但这个时候似乎只有烟才能够让他有勇气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自始至终,安若都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也不阻拦。燃到一半,几个烟圈之后,顾初捻灭了烟。
伸手拉过安若的手,交握中传递着温暖的温度,却传不到安若的内心。低哑着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易示人的软弱,他说:“课上初见你的时候,我很意外。伴随着的是可怖的心思,我想要留住你,把你留在我身边,这样的话,小沁也会在了。”
说话这时,安若已经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隐在灯光下,神色不明。
顾初眼眸中划过悲伤,接着道;“我承认,一开始的我只是为了小沁留着你,可是时间一长,我已不知不觉的被你吸引。你清淡,不骄不躁,事事都握着分寸,不敢与人交心,这样的你让我心疼,我错了,你和小沁,本就是两个人,而我却爱上了你,渐渐的我才知道,对于小沁,我只有作为哥哥的爱护而非爱,若若,你听到了,我是爱你的。”揽着安若,与她对视,神色闪烁,带着显而易见的脆弱和不安。
脸颊相贴,仿佛两只伤痕累累的困兽,固执的汲取着对方所剩不多的温暖。安若却真切的感受到了心寒,到头来她的爱情不过是场笑话,从头至尾她不过是个替身,一个承载着心脏的容器。
安若想起来去年病床前顾初的话,他说:“她的喜悲已经影响了他,他不允许她生病。”他说他会像天狼星一般给安若一个家,他甚至说他要娶她...生日,他在众目睽睽下给她唱歌,告诉她在他这她永远拥有点歌服务。
心脏开始泛着疼,一点一点愈加深刻明显,似针扎。可悲吗?她的人生还不够可悲吗?简直就是一场活脱脱的舞台剧,剧情不由己。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嘴角扬起淡淡的笑,仿佛隆冬阴霾后乍现的暖春,试图通过微笑,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悲惨。
“怎么会这样呢?嗯?”她终究还是开了口,语调浅浅淡淡的,她在问顾初,也是在问她自己。
俊雅男子看着她,彼时她眼眸无波,里面没有任何神彩,漆黑暗沉的眸带着凝固的悲伤。
顾初心中大恸,分不清是她的话绞了心,还是她的眼神刺穿了心,只觉得一股股铁腥味在喉间蔓延着,他尝到了甜腥味。
不确定自己眼中是否有泪,抿紧了唇,在他即将被痛意击垮之前,将她揽在了怀里,那么紧的力道,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安若,我错了,我们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低哑的声音混着压抑的呼吸,却再也无法烫热她的耳根。
安若想,天才般的人物,这么会在这时候犯傻呢,“重新开始?再次重蹈覆辙吗?”安若说这话时有些失控,声音有些低,但咬字却很重。
手心开始湿润,多说无益,安若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逃离他的身边,这样的痛实在太痛了,纠缠着推搡着。
“安若,你看着我,我求求你看着我。我是爱你的,告诉我你能感觉到的对不对?对不对?”顾初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急切,带着软弱。
要一般人看到顾初现在这个样子早就心软了,可是安若望着他,全然没了以往的爱意,只有扎心的痛。
“你放开,放开...”
圈在安若腰间的手渐渐收紧,顾初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呼吸温热,说出的话确实艰涩的:“我怕放了你就永远的离开我了,不要,若若,求你不要离开我。”
怀里的人儿从激烈挣扎到一动不动,最后竟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瘫软在顾初的怀中。
察觉异样,顾初赶忙拉开她,怀中的安若早已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显然已经晕了过去。呼吸不稳,神色紧张,一把抱起她,驱车赶往医院。
第六十二章 喜悲停滞,成长需要付出代价
她早觉得人生就是出舞台剧,璀璨华丽过后,还是要回归尘埃,寻无踪迹。这世上非黑即白的时是少数,模棱两可左右为难而无迹可寻的才是常态。
病床上的安若昏昏沉沉,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一会回到了蓝钻的那个洗手间外,一会又是顾家大院,梦里的她自始至终都是个局外人,旁边者,看着不断切换着的场景,她崩溃着大哭着,她切身体会的真实存在过的两年,去哪了呢?
醒来的时候,已是临近中午,周围很静,如果细听的话,还能听到细微的交谈声。
触目所望,周围皆是刺目的白。酒店式结构,欧美风的设计,墙上挂的了了几幅花,和整个卧室交融在一起,倒也不显突兀,很搭衬。
安若穿着白色的睡裙,全身无力,脸上挂着呼吸机,感受到手上的针管伴着液体流进血管里冰凉凉的感觉,这熟悉的一切才让安了解到她现在在医院。
床头上摆着束鲜花,开的芬芳,生机勃勃,无意的刺伤了安若的眼。单手拿开呼吸器,赤脚下床,刚一下床,双腿一软,就那样狠狠的跌在地上。
大概是跌倒的声音太大,惊动了门外的人。
“安若,有摔伤嘛?”顾初急切的推开了房门,三两步的走到安若面前,伸手要抱她起身,安若往后退了两步,他便不再动了,只是直直的看着安若眼神似在隐忍着什么。
安若不说话,抬眸看向他,面前的顾初很颓废,眼窝凹陷,带着触目的血丝,脸上的淤青也褪得差不多了,胡子拉碴看起来好几天没有刮过的样子,一向西装笔挺的他,也完全不见风雅清冽的一面,这还是他嘛...
一旁的susan看到两人这个样子,径自上前扶起安若坐回床上,盖上棉被。
“我睡了很久嘛?”安若的神情有些恍惚,再开口,声音虚弱无力。
“你昏睡了三天,都把我们吓死了,特别是小初,他没日没夜的守着你,就这样守了三天,饭也不吃,我们怎么劝都没用。”susan眼里带着心疼与悲悯,她真心不希望两个相爱的人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安若蹙眉,原来她睡了那么久。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不需要呼吸机了,我出去和主治医师说下。”
susan有意把空间留给他们,寻了个借口就出了病房门。一时间房内除了仪器的声音便再无其他。
“你渴吗?我给你倒点水。”说话间顾初已经端着水杯递到安若面前,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安若没接,乍一醒来,意识恍惚,药物的效用还没过去,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想再闷头大睡一觉。
顾初见她这样,喉头微动终是没有再说什么,放下杯子,淡淡开口:“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安若侧眸,平静开口:“顾初,我们分手吧。”
进了一次icu,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场,像是重新活过,也看淡了某些事,有关情爱,再没了那些心思。如今叫着他的全名,内心却没有一丝波动,想起先前连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脸红的自己,恍若前生。
顾初的身体一僵,呼吸受窒,眼眸仿佛最幽暗的海水,遇风起浪,仿佛正在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劫。半晌压抑开口:“你还在病中,有什么事等你病好了再说。”
安若扯了扯唇,“及尔偕老,老使我怨。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顾初抓着门打手,垂放在身侧的拳头无意识紧握,犹如立风之竹,定定的站在那里,牙龈咬出血,也浑然不觉疼痛。
现在的他们好像是个乘法,碰到安若这个零,结果只能为零。究竟怎么样才能找到最初的他们呢?
......
睡梦中,安若仿若置身于一个黑色旋涡中,她是个极度渴望阳光的人,费力的看穿黑色空洞,在一片白花花的炫目光彩中,她看到了一个浑身上下都发着光亮的人。
面前的男子,清雅俊逸,风姿卓然。一瞬间安若的心还是雀跃,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他。
梦中的顾初也被她的笑感染,看着她和煦的笑,只是那个恍若烟花,飘然即逝,一瞬间眸就凉了。
“安若,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在我身边?你要把我的小沁带去哪?你把我的小沁还给我!”一声声冰冷的质问直直的投掷向安若,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惊的她浑身都是汗。
再睁眼,房间昏暗,遍寻不到顾初的身影,刚才发生的一切,似只是一场梦境,却真实的可怕。
安若披衣下床,赤着脚站在窗前,似有泪从眼角划过,抬手摸了摸脸,是凉的。
心下怅惘,对于他这只是场分手,一场不足为道的恋情,可对于她来说,却是压倒了她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像是带着光来到了她的世界,走的时候也带走了她的光,徒留下虚妄。
......
安若入睡的时候,顾初这才放下心来,着手处理起公事。连日来顾初推了所有的事,一门心思的守着安若,公司的案子堆的太多,又都是先前接下来指名要顾初打的官司,拖不得。
现在安若病况已经稳定下来,他才开始在隔壁的休息间内处理文件,这天来,每天都只是浅浅眯下,不曾真正睡过,精神放松下来,难免有些困倦,抬手揉了揉鼻梁,屈肘打算小睡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顾初睁开眼,抬头看见夜色,一时懊恼,推门进来,抬手开了室灯,一瞬间灯火通明。
视线望向窗前的安若,一时眼眸刺痛。
揽住安若,语调柔和:“这么站着不凉吗?你还在病中,怎么这么不会爱护自己?”虽是责骂却只是满满的温柔,拿着纸巾细细的擦拭安若的双脚,小心的替她穿上拖鞋。
一系列的动作,让安若恍惚好像还是那个被他宠成孩子的自己。
顾初本来也不抱期望安若会理他,但话音落下,安若去转头细细的打量着他,看着他瘦削憔悴的脸蛋,莫名的情绪涌上来,眼圈不期然的红了。
一手抚上顾初的脸蛋,轻声道:“你瘦了。”
顾初的手指紧了紧,站起身,满含期待:“能不能和我重新开始?我爱你的安若。”
泪眼迷蒙了安若的视线,手上的暖心的温度却很惑人。她沙哑着开口,语调平静,没有喜悲:“我感到难过,不是因为你欺骗了我,而是因为,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
顾初的手颓然的放下,宛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颗心狠狠的揪了揪,只是静静的站着,眼里却翻起了惊天巨浪,有浮光瞬间沉没,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我想要的不多,至始至终不过一个你。而如今,我却没了想法。”安若一手楷着顾初眼角的泪,一面平静开口。
顿了顿,接着道:“放过我吧,也放过你。我不怨你骗了我,我们各不相欠。”一番话说的冷静又决绝。
她的话像刀子凌迟着顾初的心,刺痛着。呼吸空窒,有风在里面一绕再绕,抑制不住心痛一把揽着安若,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颓然着说:“回不去了吗?我们”似是在问安若,也像是在问自己。
他要的也不多,一辈子有她在身边,纵使再长他也会觉得短。
这样的拥抱在旁人看来是美好的甜蜜的,而只有他们知道,这是诀别的痛彻心扉的拥抱。
良久,安若在顾初的怀里开口,“我想去看电影。”
“好,但你要先洗漱,然后去餐厅吃饭。”
两人都没有再提,似是想要维持着最后的和谐。
顾初扶着安若走到洗手台边上,刷牙洗脸,安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神色漠然,这张像是她的却又不是她的,近乎陌生。
到了餐厅,饭菜早已上桌,vip病房的待遇极好,菜色也很丰盛,还未走进便觉着香味扑鼻,饥饿的同时却有些反胃。
几天的生理盐水吊下来,应该是饿过头了。
满满的一桌菜,顾初扶着她做好,抬手给她盛了碗汤,未进食前喝汤温热暖胃,正是好时机。
安若拿着汤匙小口小口的喝着,很文静,丝毫没有饿久了的狼吞虎咽之态,顾初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喝汤,眼眸温柔,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不管喝多喝少只要肯吃饭他就很开心了。
一碗汤见底,顾初便在碗里添了些饭,夹着菜放在上面,汤只养胃,还需要吃些饭菜垫垫肚子。
这是的安若听话的可以,没有拒绝顾初的照顾,却不曾看他一眼,只是看着饭菜,细细的吞咽着。
一顿饭过后,顾初给她穿戴好衣物,带她去了电影院。
已是深夜,顾初包下了整个电影院,偌大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二人。
空洞的可以,一时间除了放映机的转动声再无其他。
四周光线变黑,安若以前和顾初说很想和他去电影院看一次《暮光之城》,体会一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恋爱,但是却终究没能做到。
其实吸血鬼和人之间的爱情无非都可以理解成人与人之间的爱情,他们从隔膜,到谈恋爱,到出现问题,周围环境影响等等,这其实都是正常人谈恋爱会出现的波折,到最后在热烈的爱都会归于平淡,相濡以沫,平静的过完一生。
但正因为过程曲折,才会让人觉得爱情的美好和得来不易,更能让人铭记这段爱。
一生一世一双人无非就是如此。
第六十三章 无言,静待花败
影片的最后,维多利亚独自默默的看着贝拉和爱德华两个人跳舞,眼神落寞,下楼梯时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她想此刻她的内心一定是伤感的,也会无比怀念刚刚死的伴侣詹姆斯。
安若回想起影片一半时爱德华对她说:“i don”t have the strengthstay away from you any more.”
嘴角牵起淡淡的笑,何其讽刺,先说爱的是他,说不愿离开的是他,可是他却离了她.....
影片结束,安若坐在影院内良久未动,整部看下来,她有种失去重心很失落的感觉,从头至尾,总是在铺垫各种悲伤传递过来,配合着后面阴雨天,何其凄凉。
爱情让人追忆,也令人伤感。
回去的时候已是凌晨,街道的路灯发出明亮的光,在树木下留下斑驳的光影,并不刺目。
顾初走在安若的一侧,牵着她的手,“你还有想去做的吗?”侧脸望着她的时候,眼眸深邃,言语温润,无意给她带来太大的压力。
对她,他算是已在尽力缓和讨好。
她说她要去看电影,他就去安排,她说不希望被打扰,他就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不发一言。她说车上太闷,他就把车停在一边,陪她一路走。现在的她对于他来说就是个瓷娃娃,纵容到极致,唯恐哪点做的不好惹她不快。
“我想要和我爸妈说话,给我手机。”安若抬眸看他,语气淡淡。
“你的身体还没康复,等你好了我把他们接过来陪你。”意思是拒绝,他在不安,不安如果让她和外界沟通,她就那样逃离了他,寻无踪迹。
安若扯了扯嘴角:“那算了,我没什么别的要求。”
顾初喉头滚动,是想再说什么,终是被压抑了下来。
车上气氛沉窒,顾初主动开口眸色温润;“知道你不喜欢医院,我同主治医师商量过了,可以回家休养,只要按时吃药,情绪起伏不要太大就好。”
安若没有回话,偏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看似平静无波,眸子里却积压了太多的悲喜。
安若的样子顾初明了,也不指望她能回应他,只当是默认,驱车回了公寓。
到了门口,顾初就看到成垣和susan两个人,提着一大包东西站在门外。神色隐隐透着焦急和不耐,看样子是等了很久。
安若的心一紧,心里五味杂陈,从前她是真心的敞开心扉把他们当成朋友,可蓝钻的一席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兄弟怎么样都是护着兄弟的,她,不过是个外人。
顾初的脸色有些难看,静静的凝视这两人,默然开口:“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成垣抢在susan之前开口,带着试探;“晚上susan去病房看安若,才发现你们都不在了。问过才知道,你带她提前出院了,我们就猜你们会回来这里。”
“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她,不用麻烦你们。”顾初的眸色冷漠,透过眼眸深处去能看出浓浓的悲伤和绝望。
成垣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到这样的顾初,心里竟是惊痛不止。
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才能把一个冷静自持,浅笑温润的人逼仄到如此地步?
如是想着,眼神放在了安若的身上。后者无悲无喜,脸色惨白,神色空洞,好似是个局外人。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懂得照顾女儿家。我蹲着都好久了,腿都麻了,大少爷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susan出言打破了对峙的局面。
此刻的susan不似平日霸气强横,温柔的像个大姐姐。这样的susan不仅安若没见过,就连顾初也很少见到,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开门进去。
抬手开灯,灯光洒满房间的各个角落,顾初沉静的眸盯着安若,泛着温柔:“困吗?”听到说话声,走在前面的成垣看了顾初一眼,就是这一眼,他嘴角的笑容开始有了上扬的趋势,似乎之前成垣所看,皆是幻觉。
安若抿了抿唇,淡淡的摇头,睡了太久,这时候反而很精神。
“那你就和我说说聊聊天吧,我们都好久没有聊过了。”susan拉着安若的手,亲昵友善的开口。
安若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淡淡回道;“好”
对于安若的抗拒,susan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这样的反应在意料之中,越冷心冷情的人,一旦动心就越专一长情,但若心理防线崩塌,就会把自己包装的淡漠,刀枪不入,不会给任何人再伤害的机会。如是想着susan嘴角又上扬了弧度,带着暖心的温柔。
递给顾初一个安心的眼神,牵着安若回了卧室。
看到她们进了房,顾初转头问;“茶还是咖啡?”
成垣走到他面前坐下:“咖啡”管理着酒吧夜场后昼夜颠倒,如今对咖啡却生了依赖之心。
顾初是个不喜喝咖啡的,但因为成垣对咖啡豆很有研究,所以多少会备着些。
顾初往藤椅上一靠:“要喝自己去泡,我手艺及不上你。”
成垣垂眸笑了笑,认命起身:“你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不打算补补眠吗?”满含担忧的看着他,顾初气色岂止很差,看得出来,好几个晚上都不曾好好睡过觉了。
“再等一会儿,阿笙睡着了,我再睡。”顾初说着,眼见成垣正欲抽烟,探身过去,伸手夺走:“这栋房子从此以后禁烟。”
成垣并不见得非要吸烟,况且平时也没有那么大的烟瘾,眼见顾初如此,知道他禁烟是为了谁,也不多说什么。
转头泡了两杯咖啡放在顾初手边,才道:“你既然那么在乎她,又怎么会把局面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听susan说那晚上安若病况很危急,花了八个多小时才救回来的。”
顾初抚额,神色困顿。那个晚上是他这一生最煎熬的一个晚上,从来都不信命的自己,却跑到窗前虔诚的祈祷上苍,只要安若能醒来,他这么样都行。
“明明都是相互深爱着的,你真的舍得她离了你,从此各不相干吗?”成垣看着他的模样,摇了摇头,无奈的开口。
“再等等吧。”如今的安若态度强硬,纵使说什么也白搭。回忆起先前她在床边说的“及尔偕老,老使我怨”一颗心就如风中残烛,风雨飘摇。
成垣看着他,不期然的蹙起了眉,“即使如此,当初作何全盘托出,不留一点低。”
从他嘴里知道,总比被别人告知的好。人与人之间相处贵在真诚,这个道理他也是现在才懂。
其后成垣在没有说什么,兄弟间点到为止。
凌晨万物俱籁,整个客厅显得空荡荡的,顾初看着自己投落在地毯上的影子,没表情的笑了笑。
那道阴影反射出另一面的他,仿佛是一个洞,怎么填都填不满。那抹微笑注定无法长时凝结在唇畔,渐渐的抿成了一条线。
卧室里温暖适宜,susan和安若盖着棉被并排坐在床上。看的出这个房间顾初惊喜的布置过,床头还摆放着绿植,看着喜人。
这一晚上,susan拉着安若说了很多
她说 :“你的icu那晚,是我看过的最忐忑憔悴的顾初,看到你出来的那一刻他的泪就那样流了出来,无声无息带着欣喜。”
她说:“爱情不是幻想,不是浪漫小说和童话故事,他总有磕磕绊绊的波折在,只要跨过去迎来的就会是春暖花开。”
她说;“一个人纵使犯过错,法庭也会给他申诉的机会,她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决绝的判了他的死刑?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安若调整呼吸,似是勾唇一笑,却是冷笑,不紧不慢的说:“这个世界上,唯独爱不能强求,求求他爱,不如强求自己不爱。你觉得我还会爱他吗?”
轻缓的言语中分明带着刺。
安若牵起susan的手,眼神真挚隐着死灰般的空洞:“终有别离日,不如就此放手,对大家都好。”
回到公寓第一晚,阿笙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对着空洞的漩涡大声咆哮,对于世界,不再有任何留恋。
梦境的最后,她挣扎开身后拉着她的人,纵身一跃...
强烈的失重感惊醒了安若,室内明亮,一眼就能看到新摆在桌边的小雏菊,干净清爽的颜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边早已不见susan的身影。
看着向阳而生的雏菊,安若的心里还是很有波动的,门外传来微不可闻的纸页声,阿笙起身抬眸看过去,就看到顾初似是一夜未眠,坐在沙发上审阅着积累已久的各种报告。
他……不困吗?
正在忙碌工作的陆子初,陡地抬头,起初神色清清冷冷,但望向安若时,转眼竟已经换了另一副模样,眸色泛着微微的暖意。
放下手头资料走过来,未开口,已有笑意浮现在好看的嘴角:“睡得好吗?”
“嗯”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模样,并不和顾初过多交涉。
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离别,相爱不一定相伴
安若径直的走向阳台,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思绪难测。
安若天生就是个喜欢阳光的,看着她仰头沐浴阳光的时候,顾初原本冷峻的脸开始变得柔和,嘴角微微上扬,这次是真的笑了。
“出完早餐,我陪你出去走走。”理了理安若额前的碎发,顾初温声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想开始复习了,”顿了顿又说;“可以把苏苏带过来吗?晚上有人陪在身边我会睡得安稳些,不会做噩梦。”语调柔和,这样的安若对于顾初恍若隔世。
“好,我晚点把她带过来。”声音里含着笑意,对于安若情绪的转变,顾初还是心怀欢喜的。
苏苏这个女孩他也见过,天真可爱,虽然不愿她见外人,但对她的病情和情绪有好处的他都愿意尝试,看的出来经过昨晚安若想开了些,这是好转的迹象。
“先去洗漱然后去吃早餐,我买了城南四季粥铺的皮蛋瘦肉粥你会喜欢的。”顾初起身给她添衣服。
安若穿着睡衣站在阳台边望着他走进更衣室的背影,他对她真的是细心呵护,耐心十足。换做别人早就感动了。可在她看来这只是一种心虚,为了赎罪让自己更好受些的表现。
如是想着,安若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很浅,似嘲讽。
因为顾初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清晨刷牙时,安若努力的对镜练习微笑,她不想苏苏看着太担忧。
上扬着如夏花般灿烂的微笑,但转瞬即逝。这些日子以来她好像忘记了如何微笑,也不会哭,无悲无喜,尽管努力的让自己笑的开怀,那笑意却带着酸涩和绝望,还不如不笑。
放下牙刷,神色漠然的盯着镜中的自己。灿烂无羁的笑容属于天真懵懂的安若,而如今的她,浅笑已是勉强...
餐桌上除了开胃小菜,还有一碗香味扑鼻的粥。安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熟悉又隐隐陌生的味道让她心事渐起涟漪。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跑了半个城替她买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确信他是爱她的。可如今...
拖了几天的工作,照理说顾初该很忙,却还是大清早驱车绕了大半个城的路,买了安若喜欢的粥。只为她能一展笑颜。
见她盯着那粥发呆,似是在想些什么,顾初放下报纸,开口问她:“不好吃吗?”
“味道很好,下次没必要跑那么远。”安若埋头又舀了一勺,淡淡道。
顾初微笑,柔声道:“你喜欢就好”她在关心他,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嘛?
安若的饭量并不大,尽管心有感触,也是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勺子。
顾初也不着急,很多事情需要慢慢来,起码她现在不会太抗拒她,对她,他是很有耐心的。
起身收了餐盘,绕过桌子,拉她起身。“我下午还有个庭审,没法陪你,一会我就去接你的室友,你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嘛?”
安若轻声回道:“我不是小孩子。”
顾初失笑,可在他眼里,她就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他很守约,十一点一刻就把苏苏带到了安若的面前。看到安若,苏苏不受控的流出了泪,一串串的连成珠。
“你个狠心的,怎么舍得就不和我们联系呢?”苏苏一把抱上安若,嘴里说的狠,可手下却留着轻重,只是轻轻的拥上她。来的时候顾初和她说过安若刚做完了一场手术身体还很虚弱,她自是多番小心。
安若笑的无奈,轻轻的拍着苏苏的背,声音很轻;“冤枉啊大大,实在是手机被猫儿叼去了,没法联络。”难得的玩笑话,逗笑了顾初和苏苏两个人。
“瞎说。”苏苏拉开她,浅浅的白了她一眼。
身后的‘猫儿’顾初出言打破两人“那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事,晚些回来。”转头叮嘱了苏苏;“安若还没康复,需要静养。”言外之意是不能把她带出去。
安若不语,苏苏殷切的应了声好,送着顾初出门,大声的说着;‘顾老师再见。’
关门声起,苏苏急吼吼的冲到安若跟前:“这怎么回事?你怎么病的那么重?为什么我看你们俩之间有一种无形的尴尬?”
久违的连珠炮似的问话,终是勾起了安若真心的浅笑。牵着苏苏坐到沙发上,安若问;“你愿意帮我吗?”
“帮?”苏苏皱眉,一头雾水。
“我要回a市。”对于苏苏她不想隐瞒,简洁明了的道明缘由。
苏苏一惊,直直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啊?这是个什么情况。”
十分钟后,苏苏的愤恨声起;“枉我一直尊敬他,想不到这厮竟然这么无耻,拿你当替身,这事你能忍我也忍不了了。走今天就走,我找人帮你。”大手一挥,拍案定论。
当下就联系了宿舍大佬童艾和她男友,分析着如何在顾初的眼皮子底下把人送出去。
走动车是不行的太明显,飞机票还要等,大巴 没准会被拦下。最后三人定论开车送安若回t市,童艾家里有车,苏苏男朋友也有驾照。
半个小时后,童艾和时楠已经等在公寓楼下,安若留了一封书信放在桌上,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她不愿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车上,童艾坐在前座回身问安若,“你现在回t市,那顾老师如果追过去了怎么办?到时你躲也躲不掉。”
“呸,不许叫他顾老师了。渣男。”苏苏急急的打断童艾,言语愤恨。
闻言,开车的时楠神色一闪,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如常神色。苏苏只和他说安若需要回家休养,具体的缘由他也不甚清楚。淡淡开口;“你朋友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宜长时间颠簸。”
汽车后座,安若声音寂静;“当你全力以赴,打算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你就变成了傻子,笼子,眼里除了他,什么都没有。就连伤害,都变成了一场爱情的试炼。如今我是败了一败涂地。感情的戏,原谅我没有演技。”
安若抿着唇,抬手抚上胸口的位置,那里曾戴着条吊坠,如今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在了。
淡淡的言语却刺痛了车上其他人的心,苏苏的眼泪簌簌的落下,砸在安若和她交握的手背上“走,离了她安若的伤疤会慢慢的好,可是不离开她,这伤疤永远也结不了痂。”拍着驾驶座时楠的肩膀吩咐着;“开稳点。”
童艾也带着哭腔的提议道;“如果怕他到你家去,就先去祥祥的家里,或者是佳怡的家。总之躲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决定好了事情,安若强挺着的精神渐渐松懈下来,透过车窗望着身旁驶离的汽车,靠在苏苏的肩上静静的看着,有人在她的生命中来过,最后消失了,徒留下伤悲。眼皮耷拉着慢慢的睡了进去。
......
夜幕降临,顾初回到公寓,客厅传来电视声,心里一暖勾起一抹浅笑:“饿了吗?”
在客厅没有看见安若,顾初心里还不着急,推门进了卧室。如果安若没醒,就让她继续安睡,如果醒了,正好可以一起吃饭,但...安若不见了。
在整个房间都翻遍之后,顾初去了书房,遍寻不到安若的身影后,他开始慌了。
打电话给苏苏,显示对方已关机。顾初的眼睛满眼都是寒气,一把摔了手机,她竟然这么大胆敢带着安若逃?
客厅陷入死寂,顾初来回的搜寻着四周,安若什么都没带肯定走不远。突然神色一定,目光聚焦在茶几上的一封信笺上。
心里一个咯噔,拿起了那个信封,一条闪着光的链子顺势落下,双手颤抖的拆开信笺,上面娟秀的字迹刺痛了顾初的心,写着:
我走了,不要找我。很多事,我能想通也能接受,但我还是会很难过。这样的我们是不快乐的。曾经的相爱并不代表能相守,我和你在一起时,毫无保留的爱着你,能给的我都给了,如果结果并不美满,那我也认了。你与我美梦气数已近尽,重来亦是无用。
如果能回道05年的冬天,我情愿从没认识过你。
从此我俩此生勿相见,山水不相逢。我希望你好,你也一定会好,珍重。
安若留。
顾初僵直的立在原地,脸色煞白,揉皱了信纸而不自知。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如今却好像失了语言组织能力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慢慢的垂下手,宛若无力的浮萍,呢喃道;“珍重?如何珍重?我到底该这么做?”
脸上呈现出一种近乎死绝的崩溃,浑身颤抖着跌坐在地上,这个冷静如斯克制隐忍的男人,终是忍受不了内心的痛,捡起那个项链,连同信纸贴在脸上,失声痛哭出来。
他本以为今早的安若是好转的迹象,没想到却是离别前的最后一丝温情。
我因为爱你,所以常常想跟你道歉,对你好。我的爱沉重,污浊,里面带着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可我总希望你在我身边,拉我出沼泽,而如今你离开了我,我又该何去何从?......
第六十五章 归家,为你保留一辈子
安若到a市的时候,已是深夜。青石板路上总有三三两两的居民拿着蒲扇坐在门外扇着凉风,七月中的天气,炎热非凡,入了夜又有凉风自桥边吹来,沁人心脾。
苏苏让时楠在车上等着,和童艾牵着安若下车送她回家。乡下人民风淳朴,有个男的跟在身边总会惹人非议。
小镇的人不多,细碎的谈话声,听在安若耳里却很暖心。这样宁静祥和的地方才是适合她的地方。
童艾是北方人,乍一看到这样的一片水乡不免一番欣喜,就连街道也透着古朴和淳朴的气息,也难怪养出了安若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人儿。苏苏倒是很自豪,同为南方人与有荣焉。
还未至门前,院里的枇杷树上的知了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嘶鸣着,像是在欢迎着安若归家。
离得近了隐约能听见院内安父安母的唠叨。
“你说,这天这么热,我家若若那宿舍也没个空调,她能受的了吗?”
“你这老头子,女儿出门的时候也不给个好脸子,现在知道担心了?”
“唉,要不改天把枇杷摘了给她送过去吧。”
“好,多摘点,让宿舍里的孩子也能分分。”
院外的安若一阵鼻酸,普天下最心疼子女的莫过于父母了,她先前实在是不孝,爸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总是不耐烦的说两句就急急地挂了,现在想来实在是不该。
人啊,对于最亲近的往往最有恃无恐。
调整了下心情,推门而入。“爸妈,我回来了。”
“哎呀,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呢?学校没事嘛?”藤椅上扇着蒲扇的安父安母,看到安若眼里具是一番惊喜,赶忙上前握住安若的手,上下打量着。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瘦了,读书累着了吧。”
安父眼神看向苏苏和童艾,疑问着;“这是?”
后者大声的问着好:“叔叔阿姨好,我们是安若的好朋友,送安若回来的。”看起来规矩礼貌的样子。
三人交换着眼神,满眼竟是调侃。
“哦哦,好。都是乖孩子。”安父眼神慈爱。
安若拉过苏苏和童艾的手,:“这么晚了,今晚就睡安妈妈这里吧,安妈妈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回身抬步就往厨房去。
“安妈妈,别忙了。我们一会还得回去呢?”
“啊,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啊。”
“您放心,我们开车过来的,外面还有个男同学等着呢。”苏苏推拒着,显得有些局促。
“哎呦,我们家若若真的麻烦你们了。你们还没吃饭呢吧,叫上那个同学一起,晚上开车不安全,在安妈妈家睡一晚,明天在去也成。”
安母一锤定音,催促着安抚去接时楠。苏苏和童艾面面相觑,也不好过多推脱就应承了下来。
这晚,为了欢迎安若回家,安妈妈做了一桌子的菜,侃天侃地唯独把握着分寸没有问安若为什么学期刚读到一半就回家。
安父安母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说。六人的餐桌,个个的心思波诡云谲。
饭后,安若主动坦白了一切。自动省略了一些让安父安母担忧的比如说她进了icu,昏睡了三天。只说当时气急攻心,以至于不自觉的昏了过去,再醒来也是在医院。
说完,安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扯了扯唇,放松身体,闲靠在椅背上。
谁也没有说话,安爸爸坐在一边煮茶,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烟,神情恍惚,思绪难辩。
安妈妈转身走进厨房,安若站在客厅里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安妈妈的背影欲言又止,不说话,也不走近。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安母,一开始是小声的啜泣,到后来抑制不住的心疼,回身一把抱住安若,带着心疼和埋怨;“每次问你过的好吗,你都说好。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怎么好?生病了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住院了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你个死孩子”
安若低头,咬了下唇:“我先是想打的,可是手机被没收了。再后来拿到了手机,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怕你们会骂我...”
说到这里,安若回身看着身后两个还有,届时眉头微蹙,满眼心疼的模样。安若笑了,那笑伴着伤痛;“我想好了,感情这事是不能碰的,我有你们有朋友就够了。要打要骂我都受了,这以后,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们了。妈,成长付出的代价太大,我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独自面对这一切。”
安妈妈一手抚上安若的头,语气很柔:“好,以后不离开妈妈了。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态不对,一段感情的失败两方都有责任,你被伤害了只能证明他不对,而不是爱情不对,知道吗?傻子。”
“我才不傻呢?你女儿是才女。”依依语气娇俏,没有委屈,也没有怨恨,仿佛回到童年,无忧无虑的跟妈妈说着话的时候。
水壶声响越来越大,传进耳中,好比一颗心,躁动不堪。
“明天,我去给你办转学。你现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司法考试什么的先放放,你才大一,不用那么急。”安父拿起水壶倒进茶壶中,浮上来的茶叶伴着馨香,冷静开口。
安若没有出言反驳,苏苏和童艾递给安若的眼神却透着焦急,踌躇这想要开口,却被身边的时楠阻止了。
一家之主开口,转学已是板上钉钉,没什么回旋的余地。现下这个时候再见一次顾初就是让安若痛苦一分,这道理苏苏不懂可是早早的出了社会求生的时楠却很了解。
当晚,三个女孩一起睡了一张床,谁也不忍心先睡,都想争取这最后的相处时间...
天色很暗,只有窗前的几盏红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芒,安若睡在中间,握向身旁两人摆在身侧的手,轻声道:“谢谢你们。”她深知她们两个背着顾初送她回来会顶着多大的压力,苏苏还是法学系的,这以后...
苏苏握紧她的手,:“你记住,我们帮你是自愿的。你不需要多内疚。”
阿笙笑了笑,那笑看似释然,但若能真正释然就好了...
童艾转了个身,看着安若沉静的侧颜,温声道:“这以后我们就不在一起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和我们都断了联系,不然我跑你家来找你兴师问罪。”
话音刚落,三人具是笑了开来,苏苏也在后面补上一句;“对啊,绝对不可以断联。”
这天晚上,三个小女孩挨在一起聊了很多,关于爱情,亲情,友情,又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正如余秋雨说的,不管你今后如何重要,终有一天从热闹中逃亡,孤舟单骑,只想与高山流水对唔。走的远了,也许会遇到一个人,像樵夫,像路人,出现在你与高山流水之中,短短几句话,让你大惊失色,引为莫逆之交。但是天道容不下如此至善至美,你注定会失去他,同时也就失去了你的大半生命。
安若很庆幸,她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不存在失去。即便分开也没有关系。
.....
s 市,顾家大宅门口,顾初站在路灯下吸着烟,光线把他的身影拖曳的很长,透着孤寂和荒凉。不知觉脚下已经有了十几个烟头,显然已是站着多时。
下人通报说顾初在门口,廖涵容急吼吼的出了院门,正看见顾初阴郁着一张脸吞云吐雾。
“我看你是烟瘾犯了。”长辈最看不惯后辈吸烟,一看到免不得又是要劝解一番。
作为母亲是极为疼惜顾初,见陆子初回来,强拉着进了院门,示意他坐下,亲自泡了一杯花茶端到他面前:“喝茶养身。”
顾初坐在沙发上,抬眸问廖涵容,瞳孔幽深,不带一丝情绪,“妈,我爸呢?”
“他的老战友儿子今天结婚了,晚上两个哥老兄弟要聚一聚。”言语里满是无奈。
廖涵容本想进厨房再去端些水果出来,却被顾初拉住了,:“别忙活了,我又不是客人。”
廖涵容握上顾初的手,轻拍着,;“孩子大了,回家就是客人了。”
顾初垂眸,“妈,安若走了。她说此生都不想再见我,我该怎么办?”他嘴角扯着笑,那笑有着间歇的停顿,虚弱空洞。
廖涵容叹了口气,“不急,事情是你做的,后果也该受着。她既然能在偌大一个t市遇到你,说明你们两个是有缘的。她不是不爱了,退缩了,对于你更多了份考量和理智。相信我,时间能证明一切,慢慢来。”
顾初深吸了口气,眼眸中似有暗潮涌动,怕只怕她的这份理智和考量勒死了他们的爱情。
顾初没有说话,廖涵容离去前的叹气萦绕在房间里,隐隐惆怅。
白瓷杯里的菊花茶,香味清冽,由热到凉,无人品尝,
纵然相处时间并不长,却足以铭记在心,想要忘,却需要花费一辈子的心血。
他只是想牵着她的手,简单平凡。任时光匆匆唯心不变,细水长流,历久弥新的日子是她最想要的,也是她最想为他做到的。
抬手向那个已经关机了的手机号发了个短信;“我的心里一直有你的位置,为你保留一辈子。”
慢慢放下手机,扯了扯嘴角,那笑透着苦涩。
第六十六章 七月微雨,邂逅温暖
翌日一早醒来,窗外下起了小雨,南方多湿雨天,雨水沿着窗户蜿蜒滑落,美好如往昔,安若看着心里终于开始有了些许温暖。
a市是她的老家,是生她养她的地方,也是她的疗伤地。
早餐过后,安若送苏苏她们出门,临别前童艾说;“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如果需要我一直都在。”
安若含笑着点了点头。不说离开,不说再见,若在彼此心里,很多语言都可以自发地省略掉。
苏苏坐在车里,手指贴合在沾满水珠的窗玻璃上,眼神眷恋不舍,开启的唇语似在喊她的名字;“安若,好好保重。”
安若笑了,笑的释怀。诱她伤心的人已经不在,她自当珍重。
虽说这样像是逃避,可是这何尝不是种自我保护呢?
在这里她可以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人生来就自私,她早该为自己自私一回了。
安父是跟着一道去的,坐在车上摇下车窗朝安若摆了摆手:“回吧,一会雨大了别被淋到了。”
安若挽着安母木然的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了车位才转身。
回去的路上,安若推拒了安母的搀扶,一个人沿着青石巷子慢慢踱步,细雨中她没有打伞。巷子中有家女儿出嫁,典型的红色嫁衣凤冠霞帔,美的夺目耀眼,沿路的炮仗声透着喜庆,有几个孩子喜笑颜开的跟在后面要着喜糖,塞进嘴里时满眼的满足,看在安若眼里也酝着暖意。
似是想到了说明,安若回身出了青石巷,在街口拦了辆出租车,目的地是a大。此时如果出现在祥祥的面前一定会惊喜到她。
这是她第一次来,心情却有着难掩的激动。和门卫通报了声,安若便一个人在校门口等着祥祥,和当初的祥祥如出一撤。
正是吃饭时间,偶有些学生自安若身边经过,不时的回头的观望,安若本身气质就独特,虽说现在精神不大好,但周身清丽的气息却也掩盖不住,穿着一条白色的亚麻长裙,没有过多的修饰,却如雏鸟般惹人怜爱。有些胆子大的免得不上前搭讪一番。
安若一律都是淡淡的回绝掉,心下有些无奈好笑。如今她可算是体会到当初祥祥等她的心态了,步伐踌躇,忍不住的想逃离此地。
好在不多时,祥祥就已经率先走了下来,步伐匆匆,眉宇间酝着些激动。安若微笑的看着她,没有出言唤她。一是想她自己找,而是她实在没什么多余的气力大声的喊。
祥祥站定目光来回的在校门口巡视着,然后目光注胶在安若身上,四目相对,毫无偏差。
看到她的瞬间祥祥眼睛瞪大了一圈,手扶着心口,抑制住激动。一步步的走向安若,她起先走的很慢,但走着走着忽然小跑起来,快到她面前时,却又减缓速度,变成了正常行走。
“请问这位姑娘,你找谁?”克制着飞扬的声调,眸里的笑意却抑不住的泛滥。
安若轻笑着,“我在找我的朋友,许祥祥。”
校园广播在这时响起,很甜美的声音;“一部电影,一段传奇。品评荧幕经典形象,尽享影视华彩篇章。hello,大家好,这里a大《光影集结号》的栏目,欢迎大家的准时收听....”
在播音主持甜美的播报下,祥祥一步步的走进,眼眶红红,安若刚想开口,就被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只是一个拥抱就已湿了眼眶;“你还有没有当我是闺蜜,出了那么大的事什么都不和我说。要不是今早上苏苏发消息告诉我,你还准备瞒我多久?”
那一刻,她装起自己的悲伤,赐她温暖,伸手回抱,语气平和:“我没事的,你看到了,我现在很好。”
“好什么呀?你看看你的脸色白的和纸一样,这也叫好啊?这我面前还装。”苏苏拉开她,状似埋怨。
“你懂什么?我出门的时候特意打了bb霜,怕被你压下去。”
纵使是玩笑,也另祥祥一下子笑开了。明媚的脸上挂着泪,嘴角却勾起傻气的笑,看起来滑稽的可爱。
......
广播上仍在剖析着《指环王》,关于友情她说;“最令人动容的是,两人的末日火山烈焰的炙烤下,均已无力前行。山姆挣扎着背起佛罗多,说既然我无法为你背负起重担,就让我来背起你吧。山姆和佛罗多,最开始只是主仆关系,后来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让二人的感情升华成友情,进而有了更深的羁绊。可以说没有山姆这位忠诚而奋不顾身的嗯,佛罗多绝不可能走到最后。”
祥祥牵着安若的手,真挚的开口:“我们不是山姆和佛罗多。但我们要像他们一样做不是影子的朋友,只在光明的日子里相随。你不要怕,我当你的靠山。”
安若笑着摇头,柔声道“好。”
两人在学校食堂吃的饭,祥祥打了一桌子的菜。从以前她就向安若推荐过a大的食堂,安若抬手夹了一筷子,是挺良心的。
安若安静吃饭的时候,祥祥就坐在她对面托着腮静静的看着她。
他没抬眸,却笑了:“你这样看,我这么会有心好好品尝你的这些菜呢?”
祥祥笑了,拿起水杯给她倒了杯水:“你早该回来了,在这你就好好养身体。之后转来和我一起读,这样我们又能在一起了。”顿了顿又说:“那个人,既然已经过去,我们就向前看吧。”
祥祥的语速很快,看的出她的心情很好,提到他的时候嘴角想要扯出个安慰的笑,结果却略显僵硬。
“好”似是担心底气不足,安若又加了一句;“就让我们一起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安若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带笑,眸光温润。她习惯性靠窗,因为这样能离阳光更近些,尽管这时候并没有阳光,看在祥祥的眼里,安若如今整个人却也是散发着温柔如水的光。
话在喉间打着转,祥祥还是开了口;“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你当初还会对他一见钟情吗?”
“这世上不存在如果。”
安若的手指沿着水杯壁画着圈,神色平静,心却开始泛着波澜。
年少的时候,他们为了爱可以飞蛾扑火不惜一切,却很少有人能够沉下心学习思量爱情,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忐忑和心思成灰。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结果,谁愿意以身试爱,到头来弄得伤痕累累。
......
祥祥接下来还有一堂必修课,要算在学分里,不好缺席。午后她踌躇着有些抱歉的看着安若,不待她解释,安若就已经早早开口。
“我已经回来,日后相聚的日子还有很多,不急于这一刻。”真心的朋友,一个眼神就能明了。
祥祥本想送安若上的士,却被安若拒绝了。来的时候她看到了路边盛开的紫薇花,一簇簇的开的热烈而奔放,花香却很清淡,散步着回去,挺好的。
雨后初晴,安若随意的逛着,不自觉的走到了附近著名的风景桥边。
长桥历经百年,古朴沉重。两侧住着人家,偶有小贩的吆喝声。
长桥的一侧有一家花店,看起来有些年头。店里店外都摆满了各色花草,午后的阳光垂洒而落,照耀着花瓣上的小水珠,一片的宁静祥和。
这里的老板是对恩爱的老夫妇,对待安若态度亲昵,宛若亲人。
老人耳背,可来他们这里订花的却不再少数,问及原因,有些啼笑皆非。据说是他们家的花比较有爱的魔力,对热恋中的情人及其有帮助。
乍一听闻,安若没忍住,还是笑了出声。笑声清脆悦耳,却戛然而止,如此这样实在有些失礼。
一旁的老婆婆却是很好脾气的附和道;“是啊,哪是我们这花好啊,这也都是缘分,碰到的都是有心的孩子。”言语慈祥,听在耳里很舒服。
“还是阿婆有心,有故事和真心的花店最是吸引人。”安若含笑的看着老婆婆回道。
确实,一间装满了故事和柔情还有岁月磨砺下的沧桑的花店,闲暇时进来逛逛闻闻花香,不失为一件享受的事。
安若摘了一朵小雏菊放在手心里,恍惚间有人伸手拍了她的肩,笑着说:“这是要给我的吗?安小姐。”
身后的人,身姿挺拔,眸色温润,嘴角挂着温柔缱绻的笑,不是顾初是谁。
古老花店里,顾初和安若共同沐浴在七月的雨后微光里,带着湿气,波光潋滟。他伸手握住了安若的手,轻柔的唤了声“若若”,恍惚间好像是回到了两人共同分享经历过的缱绻时光。
安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想起当初的他们一同在图书馆对坐着看书饮茶的恬淡时光,和厨房里相互配合着做一顿饭的欢乐情境,诸般情景下,四目相对的他们,嘴角总是挂着温柔暖心的笑。
安若伸手递出雏菊,面前的人却化作了一团虚无的空气,伸手却抓了个空。她在这刻勾起了苦涩的笑。她说:“山河辽阔,人间烟火,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我带着战败的胆怯退回二线,本以为能够远离你,可街上无处不在是你,处处不在也是你。”声音轻语呢喃,带着几不可查的颓唐。
第六十七章 删掉过去,今生各安天涯
都说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世间情劫,不过三九黑瓦黄莲鲜,糖心落地苦作言。
如今的顾初内心如同坠入冰窟,似有东西梗在喉头有苦难言。
七月十七日,顾初驱车来了a市安若家的巷子口。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过程麻烦了些,最终顾初还是找到了安若的住址。
到的时候,已是深夜,接近凌晨。a市的人生活节奏慢,这个点街上几乎看不见什么路人。
“啪”顾初点燃了一支烟,车内并没有开灯,烟头的火苗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
他的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巷子口,好似这样就能盯出个安若来。半开着车窗,缓缓的吐出一卷卷的烟圈来,迷蒙了他的视线,就像他的心在安若离开后就蒙了尘好似一潭濒临死绝的湖了无生机。
他的身影隐在黑暗里,抬手播着手机。
无人接听,有女子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您好,我是安若。我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有事请留言。”
声断,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有女子呢喃的声音响起:“顾先生,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循环的播放着,浅语柔和的声音充斥在整个车厢内,最后归于平静。
汽车内,顾初埋头在方向盘内,声音哽咽,融在夜色里淡不可闻。“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巷子里的几声猫叫,在夜色中颇显孤寂。
曾几何时,他能想到如今的两人会是这般局面。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钱源已经开门上车坐在副驾驶上。“吃点吧,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
递过来的是当地的特产菜干饼,一打开香味扑鼻。顾初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不答腔,也没有接。
几天没有吃东西,他却觉得很饱,是那种胀腹的饱。这里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自然是她内心的修养圣地。有父母亲友的照料他相信她的精神可以逐渐恢复。
有风从车窗上灌进来,顾初看着长长的街,陌生之余却倍感亲切。曾经...他也曾幻想过大张旗鼓的把安若从这条古朴的巷子里迎娶回家,那时的他们脸上一定是欣喜甜蜜的.....
天气有些阴,顾初有些担忧淡淡的开口问道:“明天会是好天气吗?”
齐烈埋头啃着菜干饼,含糊的咕哝着:“我刚查过这里的天气,明天不会下雨,中午的时候会出太阳。”
那就好,她是个喜欢阳光的人,雨天会影响她的心情。
......
安若晚上在家和安妈妈促膝长谈,聊得也多是学校,生活,感情这类的。
大多时候安若只是垂眸温吞吞的笑,和安妈妈浅淡的交谈着。
安母看了却是很揪心,直摇着头:“以前的你就是这般模样,什么都是淡淡的。过年回家我和你爸是真的很开心,因为那时候的你开心活泼做什么都是带着生气的,当时我们都觉得送你出去历练是对的。可如今...”
安母没有再说,只是叹了口气。安若抿唇,她自然知道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究竟是什么。
爱情好像是她赖以生存的养分,曾经的她不曾接触也自然谈不上有生气,有了爱情浇灌的她却是不一样的美,逢人都带着柔和的笑,满眼都是沁人的温暖。不似现在眼眸无波,没有什么神采,漆黑暗沉的眸带着挥之不去的悲伤。
安若想要笑着安慰安母,嘴角勾了勾,弧度僵硬,满含苦涩。看她这样,安母心中大恸,伸手揽住了安若;“你要知道这就是人生六味,你经历了甜,自然就要去尝试下苦。上帝是公平的,它不会厚待任何一个人,自然也不会薄待你,美好的在后面。所以我的好女儿,打起精神来,未来有光,你看见了吗?”伸手挑开她散落在额间的碎发,言语慈爱。
安若想,未来有光吗?为什么她只能看到一团黑雾,怎么样都拨不开的浓厚的雾。现如今她内心支离破碎,身体残败不堪,就她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怎么样重新开始?她都恨不能把自己埋进尘埃里与世隔绝...
她说:“以前总说,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现在才知道,海底捞不起,心上人不可及。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还记得他曾说过他爱她,她想他并不是爱她,只是享受着被她喜欢和惦记,所谓爱不过是假象,是怕突然失去被爱慕的那种虚荣,就像极了狗跑远之后主人会跟在身后喊他的名字一样。
......
第二天果然是个好天气,阳光高照却不觉得闷热。安父已经去上班,安若和安母准备来个大扫除。
因为是星期六,所以祥祥也跑过来帮忙。
多了一个人的帮忙,确实让安若轻松了很多。
祥祥清洗床单时,手里蘸满了泡沫,大院孩童顽皮,伸手把盆里的泡沫捧在手心里,鼓着腮帮子使劲吹着。
一个个小泡泡飘在头顶,她们几个或站或坐,仰脸看着,脸上均是笑意融融。
这样的共同做家务,和从前也别无二致。她还是会笑,会闹,会偷懒撒娇说不想动了。
而祥祥和安母还是会在一旁宠溺的看着她,嘴上埋怨,却没再让她干一点活,这时候如果佳怡在就更齐了。
想到佳怡安若这才想到,她的手机从拿回家以后就没再管,随意的丢在了犄角旮旯了。
临近中午,安妈妈留祥祥在家吃饭,多年邻里的感情自然也没把她当外人。所以当祥祥自发的去厨房帮忙的时候,安若也没有阻拦。随手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啃起来。
客厅里放着电视,安若一打开动漫频道正在播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
安若恍惚间好像是置身在顾初的公寓里,两人为了看什么节目幼稚的争吵着,抢夺着遥控板。
“喜羊羊与灰太狼很好,小人物也能衬出大道理。为什么不能看?”言语带着埋怨和不解。
某人一本正经的夺过遥控板,正色道“作为法学系学生,你应该自律。平常的时候多看看法制节目,在真实案例中吸取经验。”
“我的顾老师,现在不是在学校。你就不能让我放松下吗?”安若满头黑线。
“不可以,看幼稚的动漫脑子也会变得很幼稚。”
“难道你觉得这样和我来回的争夺着遥控板就不幼稚吗?”
“......”
当然,那次的遥控板争夺赛赢家自然是安若,作为惩罚她拖着顾初坐在沙发上看了两个半小时的喜羊羊与灰太狼,那两个半小时对于顾初来讲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如坐针毡’。
当初的两人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凄凉。画面里,灰太狼又一次的被打飞回天上,一脸青肿的回家找红太狼,迎接他的又是一顿平底锅,安若看着画面里灰太狼毫无怨气一脸笑意的凑到红太狼身边时,嘴角扬起了一抹笑,笑容越加的大,笑声轻快,笑到后来脸上却挂满了泪珠,哭的悲痛绝望,一手捂着心口,撕心裂肺。手上的苹果脱了手,落在地上滚了三滚,滑到了安若的脚边。
“怎么了?”厨房里的两人来不及摘下围裙一个拿着菜一个拿着刀的跑了出来,场面滑稽。
此时的安若像是要把连日来的苦闷全都哭出来,抽噎着说不出一句话,祥祥本想上前劝说一番,却被身边的安母拉住:“让她哭,她这么压着我更担心,能哭出来是好事。”
这顿午饭,祥祥吃的很难过,她从没看过这样的安若,把她的悲痛尽数暴露人前,一直以为她是个和眼泪绝缘的孩子,如今看来,习惯隐忍的孩子内心的悲恸就越大,一旦爆发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低头吃饭,硬撑着没有在安若面前哭出来。内心悲伤的人很容易被其他人的情绪影响,如今安若的身体状况不好,不宜再受刺激。
事实上,她早就想哭了,见到安若的那一瞬间,她眼泪险些汹涌而出,她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话到嘴边,所有的千言万语,却在下一秒变成了无言以对。
她不敢想象这些日子安若是怎么过来的,倾覆所有交付真心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只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如果换做是她,她估计会疯吧...
饭后安若送祥祥出门,祥祥的眉梢抽动,深吸了口气说:“下午想去哪?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用,我有些累了。”
看出安若眉宇间的倦怠祥祥没再多说,只留了句“有事联系我,二十四小时开机”回身一步步的渐行渐远。
安若浅笑,真心的朋友似乎都是如此,永远无条件的关心着你。
回到出生地,阿笙心境渐渐安定,很多事情不去深想,也就不会有别样的情绪出现。
箱内长辈年岁渐大,饭前饭后时常会聚在一起聊天,安妈妈有时候会拉阿笙一起出来,她只安静的坐在一旁,聆听他们浅聊那些琐碎的生活片段家长里短。
安若每每都会听的很开心,嘴角都会带着浅笑,年华渐逝,成人走向苍老,孩童开始长大。才会慢慢了解到这样琐碎平安没有什么波折的日子是最好的。
第六十八章 彼此相爱,回忆泛着伤
上午七点半,成垣驱车来到了顾初家。
一连着两天s市的天气都很好,阳光穿过窗棱带着温暖的光芒,仿佛能照进人的心里面。可这一切的温暖都不属于顾初。
成垣到的时候,向来开着窗帘的落地窗早已紧闭,透不出一丝光线。屋外明媚耀眼,屋内清冷的不带一丝人气,只有艰涩的酒味弥漫在整间房间内。
成垣拿着早餐,小心的跨过满地散落的酒瓶子,屋内光线昏暗,遍寻不到他的身影,“顾初你在哪?”
“咚咚”两声脆响,像是酒瓶子落地的声音。成垣皱眉,抬步走到客房门口。
酒瓶子滚落在脚边,随后没了动静。
成垣开了灯视线从脚下移到床脚下的那个人时,眸光一缩满眼都是刺痛,神色复杂。
面前的顾初早已没了往日的体面,领带被随意的丢在一边,一身皱褶的西服,神色倦怠,左手握着酒瓶子不住的灌酒,有不少就顺着下巴蜿蜒流下,喝的猛了还会咳出声,因为伤情眼圈都是红的。
看到的这样的顾初,成垣开始担心起来,这种担心是没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担心。
曾经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玩伴,如今变得陌生起来。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的这一面。
成垣走进客房,目光压抑,紧绷的表情连带呼吸都变得紧窒起来,;“你还打算这样多久?”
顾初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接话。
成垣眉头紧蹙,随手拿起地上的一罐啤酒,猛的灌了满口,有些悲悯的看着他;“她已经走了,连转学都办的干脆利落,摆明不想再和你有半点纠葛。放手吧,如今的安若恨极了你,再多的弥补也暖不好她的心。小初,你要好好的振作起来。向前看吧,或许峰回路转你们还有相见的机会。”这么说着。他的眼睛涨的生疼,似乎有了眼泪,但却别开脸,掩饰了眼眸中的水光。
顾初双眼猩红,一双失去焦点的眸子就那么执拗的盯着成垣,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不会的,你不懂。她现在只是在和我闹脾气,过段时间就好了。她曾说过这辈子她最爱我也只爱我。她怎么舍得离开我,不会的...”
成垣的眸色微沉,掏出了一支烟,试了几回才点燃,深吸了几口沉声道:“那是过去,你醒醒好嘛?现如今在她看来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想来在她心里也不觉得你是爱她的。她只会觉得你在利用她,欺骗她,换作是你你还会爱吗?”
顾初闻言身形僵硬,可见成垣的话也不是毫无作用,半晌他抱着头埋着膝间,呢喃轻语:“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爱她,真的爱。”
顾初眼里有酸涩涌上来,仿佛乌云积蓄的水汽。
室内有了窒息的沉默,这是成垣第一次看到顾初表示脆弱,也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爱这个字。
“很多事情你自己知道是不够的,小初在最初你不该利用她,让她爱上你之后才告诉她这个残忍的真相,对于爱情,换做哪个女孩子都不会是坚强的...”
“我曾以为,有些话不用说她自会懂。因为她说行动远比言语来的实际。我照做了。”顾初抬眸看他,语气轻微,目光满是不解:“她生病我推开所有的事情彻夜不眠的守在身边,她喜欢的东西我跑半个城也给她买回来,在我这里她是自由的,我从不阻拦她做什么,我知道自己初心不对,可是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是真心待她,我以为她会懂,而不是一竿子打死了所有的过去...”
顿了顿,:“我们都病了,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她是唯一的解药。可是如今她却不愿救我。”
成垣垂眸,有些话语轰然倒塌,哀怨作响。良久后她偏头看了看整间房间的布置。他救不了顾初,如同顾初救不了他自己和安若。
顾初不在状态,却不能一直不吃饭。成垣夺了他手边的酒瓶,推他进浴室清洗。浴室内,顾初头靠在壁上,呢喃着安若的名字,眼眶湿润,不知道是说给门外的成垣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他说;“我爱她。”
......
这天午后外出,天空飘起了小雨,尚可成形,但走过一条街,那雨却越下越大,到最后竟变成了滂沱大雨。
安若从不喜欢打伞,本性懒散,却能被她强拗成:‘我喜欢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意境’,众人心如明镜,却不拆穿。
雨下的太大,早已没了意境,安若只得站在一家书店门口躲雨,门口拴着一条狗,见到生人“汪汪”的大叫着,安若的脚步往后缩了缩,不愿承认其实她很怕狗。
“姑娘,别站在外面,进来里面躲躲吧。”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微胖脸圆圆的,亲和友好的模样,此刻正坐在收银台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动漫,很悠闲。
这是家二手书店,这个时间点来往的人并不多。抬眸看过去,只有一个年轻男子弯着身挑书。
安若想了想抬步走了进去,原本担心站在外面会影响店家做生意,如今看来不用担心这一点。
这场雨下得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既然已经走到了书店门口,也不好无功而返。正好买几本书回去也不愁无聊。
安若的手指随意的在书架上划过,眸光划过席慕蓉,有些惊喜,抬手刚要摸到所需图书,就听到身旁有人跟他打着招呼;“安若?”
侧眸看去,是刚刚的那个男人,眼神疑惑:“你是?”
男子掩下眼底浮起的黯然,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们是校友,同年级不同班。”
出于礼节安若也冲他笑了笑:“你好。”
一般情况下,校友相见打完招呼,总是有许多话题可以讲,可是围绕在安若和男子身旁的只有尴尬的氛围,不变的是二人脸上的笑容。
尴尬的沉默过后,男子把视线转向安若手上的书,惊喜的道:“你也喜欢席慕蓉?”
安若抿唇,淡淡道;“嗯。”
共同的爱好让男子打开了话匣子:“我很喜欢她,总觉得他的诗歌里有着跋山涉水的爱情,有渐行渐远的故事,有生命力单纯的渴望。更重要的是,他的诗歌里有很多很多的温暖。”说这话时,男子的脸上浮现起生动的欢喜,眸中好似有光在闪烁。
安若唇角微勾,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随后,安若去收银台结账,那男子抢着结账却被安若婉拒了,无亲无故不好白白受人恩惠。
出了店门,屋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安若的眉头不期然的蹙了。
“雨很大,你先用着吧!”男人递给了安若一把伞,说话时,眼角有着微笑的纹络。
七彩的雨伞,看起来会让人心情明媚。
安若微笑,“不用,谢谢。”或许过一会雨就停了,起码她是这么想的。
“这伞是借你的,等天晴了,你随时可以还给我。”男子把伞直接塞给阿笙,话音堙没在雨水里,微不可闻。
阿笙看了看怀里的雨伞,回头又看了看身后的书店,刚在嗑瓜子的女子正在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那我该怎么还给你?”安若看了看怀中的伞,又看了看身旁的男子,略带疑问。
“等天晴了,我在这等你。”男子披衣冲进雨里,欢喜着冲她摆手,双手扩成话筒状;“记住,我叫**。”
安若颔首,雨幕中男子清瘦的背影越跑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安若盯着他的背影良久,它同席慕蓉UU小说的诗歌一般,同样充满着温暖。
雨幕中,水流沿着彩色雨伞肆意流淌,安若的背影渐行渐远。
席慕蓉说:“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久,若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无瑕的美丽。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说再见,要心存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长大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无遗憾。”
和顾初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曾忘却过,仿佛开在枝桠上的丝绸花,经年不谢。但是却不想再经历一次,温暖早已不属于她。
接街道拐角的屋檐下,男子打了电话,“你猜,我看见谁了?你绝对想不到我居然看见安若了。”
“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他这时候为什么会在家。”
“胡说什么?她就只是校友。”男子语气有些恼,眼眸最深处有着被拆穿后的羞恼。
她可是安若,一中的学霸,一直以来的三好学生。她的人生顺风顺水,一路平坦的读了她梦寐以求的大学,这是他羡慕不来的。
曾经他也曾在她的书桌里递过情书,希望可以和她做好朋友。可是那之后却没了回音,也许她根本没看,也许她看了却假装不知道。总之她视而不见,他也努力的忘记曾递过情书,她和他是云泥之别,他不敢奢望什么。
那是他年少岁月里的一个梦,虽然不可及,但每每想到安若这个人,还是觉得很美好,心里存着温暖。
还未曾告诉她,见到她,他很开心。
第六十九章 示好,人心远近相安
翌日天晴,安若前去书店归还雨伞,收银台上坐着的还是那个女生,可挑书的却没了那个男生。
看书的人比较多,收银台前的女生很忙,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安若。环顾了下四周安若把伞悄悄的放在收银台上,找来纸笔,只写了寥寥数字:“谢谢。”
拍了拍那个女生的肩膀,柔声道:“如果他来了麻烦把这个给他,谢谢你。”
走出书店,太阳高悬在空中不带一丝倦意。伸手,阳光透过的苍白的手指不期然的洒落在她的脸上,很温暖。
阳光正盛,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这是条百年老街,街口挂着牌匾,字体磅礴大气看的出是名家书写的。
安若不期然的想到s市,这和东华路何其相似。只敢想到这里了,也只能想到这里,那里的人不敢继续往下想。
还未出街口,安若的手臂就被人抓住,力道很大。有人在她的身后呼吸不稳喘着粗气,焦急的说;“我到了书店,店员和我说你走了有几分钟了,我就赶紧追了出来,还好还好你还没走远。”
安若浅笑,她的性子温吞,连带着步伐也不是很快,几分钟?回头看了下身后不到五百米的距离,有些黑线。
“有事吗?”视线移至手臂上,神色不明。
**尴尬的缩回手,带着孩子般做错事的踌躇,“对不起...你看我没轻没重的,捏疼了吧。”顿了顿又说:“我只是想请你吃一顿午餐。”
“不用了。”
换做从前安若并不会过多在意,只会认为这只是顿感谢的餐。可如今她已历经情事自然看的出**示好的意味。年轻人肆意的挥霍着青春带着青涩腼腆,把爱情看的神圣又伟大。而她...她怕了,怕遗忘,怕失去,怕死亡。
“抱歉。”短短两字,拒绝之意明显。
**垂眸,掩下眼底浮起的黯然,不放弃的问道,“噢,那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我不用手机。”
安若回答的很认真,对面的**却笑了,虽是笑多少带着尴尬,他大概觉得这又是一种拒绝吧。
他说:“谢谢,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样,再见你我很开心。”
安若抿唇,那一刻她很想解释她是真的没再用手机了。可是说了他也不见得会相信。
回去的路上,安若想起了楚瀚飞,那样一个阳光的男孩子,最后还是被她伤害了。
也曾想过,如果从不认识那个人,她和他或许会在一起,或许会在日常琐碎中庸俗分手,也或许如同现在一般根本就没有开始,她便会拒绝他的表白……
总好过自己现在刻骨铭心之后全线崩盘,带着一身的伤。她心中的光已经做不到去温暖自己何况是其他人。
对于他们,她很遗憾。年华素白,青春易逝,她注定无法许他们一场春暖花开,或许因为有遗憾,所以才叫人生。
刚到家没多久,安若起了心思想要整理下旧物,红实木箱子里的书早已斑驳,是时候拿出去晒晒了。
让自己忙起来,总好过一个人孤寂落寞。
正当口祥祥从门外进来:“安若安若”语调轻快。
放下手中的旧书,起身,神色疑惑;“怎么了?”
“我抽到了一家写真馆的优惠券,可以拍闺蜜写真集,很便宜你和我一起吧。”祥祥三两步的蹦到安若跟前挽着她的小臂,邀约着。
安若看了一眼宣传照上的人物,的确照的很有韵味,可是“我不去。”态度坚决的摇着头。她向来不爱拍照,只要有相机在跟前她就全身僵硬,表情极其的不自然。
“去吧去吧,都说了是闺蜜照,没有你在怎么行?”祥祥不依不挠,似乎安若不回应的话,她可以一直这么缠下去。
安若难得的翻了白眼,无奈的看向她:“这就是你逃课的目的吗?”
祥祥难为情的勾了唇,循循善诱:“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学校那边我找了人帮我打掩护了。这家店我很早就想去了,就是太贵。如今我有优惠券在手,是一定要去的。你就当陪我好不好?从小到到我和你都没有一张合照多可惜...你难道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和人拍照了吗?”
安若抿唇,她没有告诉过祥祥其实她拍过的,唯一的一次和那个人...那些往事现在想来,恍若前世熟知。
“好,就依你一次。”安若抚上祥祥的手,眼神沉静又似有牵挂。
相馆的地址在城区,两人稍加装扮在街口拦了辆的士,报了地名。
照相馆的风格简单却不失情调,整体白色的欧式设计看的出来,主人的品味不错且很小资。
窗檐下,放着两把白色木椅,霞光照射在上面,似乎就连光束也在瞬间凝固在了时光里,格外幽静安宁。
角落里摆放这不知名的花朵,微风徐来,安若深呼吸,花香清淡,唇角微扬。
“你们好,是来拍照片的吗?”脚步声,牵引了安若的视线。
竟是他...**。和前两次看到的穿着不同,**穿着身很正统的黑色西装,衣着讲究。
“是你?真的好巧。”**看到安如的瞬间,眸中具是惊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安若在晚霞中起身,神色倦怠,她其实不愿再见:“好巧。”
“安若,你和他认识吗?”房间有了短暂的沉默,谁也没有开口,祥祥上前开口问道。
“嗯,见过几面,一高的校友。”简单到极致的解释。
“那挺巧的,小哥我们是来拍闺蜜照的,烦请带路。”祥祥递过优惠券,自来熟的开口。
任何地方有了熟人总是好办事一些,**在这家店打工,安若和祥祥并没有等很久就排上了号。原本祥祥还担心起码要多等几个小时。
选风格,定造型,上妆,过程繁琐。安若原本不愿,可是有祥祥在身边,紧绷的情绪倒也松懈了下来,耐着性子任由化妆师和造型师折腾了个把小时。
一系列工作完成后,身边的人具是目瞪口呆。不用说话,目光就已经道尽一切。
“安若,你这么美,我可要嫉妒了。”祥祥拉着安若转圈,玩笑话却也带着真心。
安若本就气质极好,稍加打扮,无疑很惊艳。一身裸色的长裙,衬得安若肤如凝脂,沉静娴雅。
一旁的**站在一旁,眼神惊艳,忍不住的拿着手机偷拍了几张,这样的安若真的很美。
镁光灯前,安若袅袅而立,笑意浅淡,却带着牵强。站在祥祥的身边,有些无所适从。
第一次没拍好,摄影师再三的排解着安若的紧张。接连拍了几张,安若才慢慢进入状态,聚焦定格。此时的安若右手轻挽着祥祥垂落在身侧的左臂,姿态妥帖娴静。
照片是把瞬间变成永恒的魔法,能把一个人最美好的青春留下来,如果不满意可以重新去拍第二遍,但人生却不可以。
这天临走前,**再次的问安若要了手机号。
安若皱眉看着他,语气带着凉意;“先前我没有骗你,手机,我真的不用。”
一旁祥祥也举着手附和道:“我认证,她是真的没有。我都是跑她家找她的。”
话壁,有些埋怨的瞪了安若一眼,“你也该买个手机卡了吧。可以往前看了。”
“再看”安若语气淡淡,神色不明。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那我该这么找你呢?”**不知其中隐晦,神色闪烁有些抱歉。
安若眉宇间隐隐露出了坏情绪,馆内音响正放着陈奕迅的《十年》。
能听懂这首歌的人,憎恨时间无情,无奈人性使然,漫长岁月里,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发生着改变。
有人历经沧桑,但却初心不改;有人顺风顺水,但却面目全非。
安若属于后者,眸色漆黑如墨,语气微凉;“**,我们不合适。你会有更好的。”
闻言**的身体发凉,从头到脚仿佛被冷水浇过一般,鼻子是酸的,眼睛是红的。
“祥祥,我们走吧。”
安若没再看他,抬步下了台阶,祥祥临走前悲悯的看了**一眼,后者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徒留满身的颓唐。
车上,气压有些低,连呼吸都是轻的。祥祥大着胆子开了口,柔声道:“都过去了,安若你不能把过去的伤痛强加给后者,这样对其他人是不公平的。敞开心扉尝试着接纳其他人好不好?”
安若没再说话,十字路口,绿灯转红灯,驾驶座的司机一个紧急刹车,对着她们说了声;“抱歉。”
安若轻声开口,嘴角的笑容无懈可击,似讽似嘲:“据说一个人没羞没躁厚着脸皮地去爱另一个人的概率一声只有一次。我现在做的才是对他好的,得不到回报的付出,要懂得适可而止,及时止损。否则伤了自己还打扰了别人。”
红灯在倒数,祥祥收回目光;“你确定这样做真的是对他好的吗?”
安若没再回答,她很确定,这个无需再辩。这时的坏对别人来说,只是一颗糖,吃了就没了,对他不会有影响。
安若转头看向车窗,窗外夕阳渐渐落下,有细小的微尘漂浮在空中,自由散漫,随遇而安。她多想只做一粒微尘...
第七十章 有一种爱:历遍山河还是你
这天之后,安若再没见过**。只要有心不想遇见的都不会再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细水长流,淡看云卷云舒。
而顾初却如同行尸走肉般没有灵魂的活着,一整日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不再喝酒,只是机械性的工作,冰冷的没有人气。
成垣曾说顾初有情感洁癖。
乍一听到这种论调时,顾初只是淡笑也不做任何反驳。
其实这和洁癖无关,他只是把自己的心封的太死,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也进不来。见过了形形**的女人,反而对感情干的很淡,徒留执念。也曾对女子心存欣赏,却也止于此,动心未满。
如今出现了个安若,她和其他女子不一样,恬淡娴静,不温不火,两人把日子过的细水深流,直至他泥足深陷无力自拔。
可是她却离开了他,那样决绝的姿态。她走了连同他的心也一并带走了,剩下的不过一具空壳,他知道这样的心动以后不会再有...
s大校园里,顾初和安若分手的事情传的极快,半天不到的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再加上安若的父亲火速来学校处理转学手续,更加速了八卦的发酵。
大家都在猜是谁甩了谁,有人说是顾初,安若的性子清冷孤傲惹得他不喜,这才分手,有人说是安若,怀疑她脚踩两条船弃了顾初,也有人说两人只是在闹别扭,相互冷静一段时间,总之众说纷纭,说法也不一而足。
在万千舆论的漩涡里总有力挺安若的一方,直指顾初是渣男。302宿舍的三个女孩子,每每听到不利安若的传言总是会义愤填膺的和那人对峙,直至对方无话可说。
特别是苏苏,学法律的向来是得理不饶人,不说狠话则已,一但言语出口,必定是伤人不见血的。
七月二十二号,分手事件后顾初第一次回校。
还是那样的清隽雅致,穿着身亚麻色衬衫,黑色西裤,休闲式皮鞋,似乎和以往别无二致。但若自信看还能看得出一些差距,比如从前的顾初嘴角的笑容和暖,如今的顾初气息沉郁,眼神冰冷不带一丝笑意,愈加的让人不敢接近。
饶是如此,这堂刑法课还是爆满,单身了的顾初魅力更甚以往,堂内中外系女生居多,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也只是如同以往一般离远了观看,私下热议幻想,没人敢主动亲近顾初。深知有些人纵使她们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到,如今也只有做梦的权利。
凡是总有个例外,譬如于涵。
众目睽睽下,于涵站起身,明艳自信,嘴角的笑灿如夏花:“顾老师,我可以追你吗?”
她早说过,他们不会长久,两个阶级不同的人,短暂的情爱能撑几何?如今这样正好称了她的意。
多媒体教室内鸦雀无声,众人都在等着看后续。法律系系花求爱顾大教授,多震撼。
顾初放下教材,一双眸子沉静深邃,当他凝望着于涵时,仿佛能照透她的内心。于涵被这样的眼神惊到,眼神不住的闪烁,嘴角的笑渐渐僵硬。
良久,顾初淡漠的声音缓缓响起;“这种事情我第一堂课就和大家说过。如果有个别同学没听见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除课堂之外的问题不要再出现的课堂里,有事可以去教室办公室咨询。”
不再看她,翻开教材继续讲课。
于涵僵硬的站在原地,神色泫然欲泣。短短几句话却粉碎了她所有的自尊心,一口银牙几欲咬碎,精致的美甲陷进肉里而不自知。
一整堂课,气氛尤为沉寂。众人都已会意,如今的顾教授变得愈加的冷傲不可亲近了。
顾初站在讲台上,低头看着教案,轮廓清晰,脸孔清隽,窗户开着,有风吹进来,轻轻刮动着他手下的书。
一堂课临近尾声,顾初不经意的抬眸看向教室后排窗边的那个角落,安若习惯坐在那里,她天生是个喜欢阳光的孩子,靠着窗会让她觉得自己离阳光更近一点。
恍惚间,又看见安若坐在那个位置,面容静好,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触及到他的目光,微微抬眸眼神清澈动人,她说“顾先生”。
顾初的唇角上扬,似春暖花开,可刚想回话,她竟化作一团云烟,淡淡的消散,直至不见。
额头抚额,笑容收敛,真是痴了,她怎么会在这里?似讽似嘲。
.......
课堂上于涵的英勇事迹很快的被宣扬出去,有人讥讽有人同情。
于涵自持美貌,不与人往来,碎了不少少男的心。如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看好戏的不再少数。
302宿舍内,初听闻这件事的时候。
“活该,我看啊,她就是等着呢。看我们安若不在了,想趁机拿下顾渣男,好在顾渣男眼还没瞎。”苏苏对着电脑屏幕上于涵的照片,两指成剪,勾唇讥讽。
“对啊,现在是安若不要顾渣男,人家哪会看上她。”童艾凉凉开口。
许平安在身后嘟囔道;“我们还要叫顾教授顾渣男多久,叫起来好怪啊。”
“要一直叫,不能变。谁让他骗的我们安若这么惨,没泼他硫酸算不错的了。”苏苏咬牙切齿指下码字飞快。
童艾凑近她,疑问道;“你在码什么?”
“我要狠狠的diss这个狐狸精,还想抢安若的男人。”
童艾白眼上天;“你确定吗?安若怎么样也不会再要他了。”
“那也不能便宜了她,你们也别闲着一起啊。”
“遵命,苏苏大大”童艾和平安对视一眼,勾唇无奈道。
碰到安若的事情,苏苏最是义愤填膺,活脱脱的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
半晌,童艾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长叹了口气“唉,如果楚瀚飞在就好了,多个人多个力量。”
平安转头疑问“他不是回a市了吗?”
“嗯,他那天急吼吼的冲过来问我要安若的地址我就给了。估计这回都快到了吧。”苏苏淡淡接口。
“你说我们这么做安若会生气吗?”
沉默良久,苏苏确定的开口“应该...不会...吧。”
“......”
a市,午后闲暇,安若一个人躺在藤椅上看书,刺眼的阳光下,她整个人就像个发光体,偶尔会抬起手臂遮住眼睛,过了一会儿再继续看书。
饶是这样她还是很喜欢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看书,对此安父安母都有劝导过,就连顾初也曾规劝过都是很无奈的,也许宠溺成分更多一些。
看到有趣的地方心有所触,安若的面容上开始露出柔软的笑,似孩童般天真傻气的笑。
大院内,有人跨门而入。慢慢走近,安若半缩着瞳孔,面前的人影渐渐清晰。
风吹动,掀起了那人的发丝,触及那人面容,安若瞬间呆滞,不敢置信道:"楚瀚飞?"
楚瀚飞笑了笑“是我,你好吗?安若。”
不用猜安若也知道他是从谁那里得到的住址,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妮子。
s市苏苏挽着时楠的手臂打了喷嚏。
“怎么了?”
“没事,可能有些感冒。”
“晚上不要踹被子,不然真的会着凉,我一会给你买点感冒冲剂回来,你带回宿舍让其他人也喝点,预防着。”
“好。”
阳光下坐的太久,安若的脸涨的通红,“你怎么会来?”语调平静,没有丝毫情绪外泄。
“我想来看看你好不好,有些担心你。”楚瀚飞双手紧握有些局促,面上却挂着明朗温暖的笑容。
就是这样的笑容让安若的心一暖,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谢谢你还想着我。我很好。”
天很蓝,艳阳高照,楚瀚飞嘴角的笑容越加的大,“你好就好,我希望你好。”
安若看着笑的有些傻气的楚瀚飞,原来除了宿舍的孩子还有人会想着她,这一趟“远门”也不算白走。
楚瀚飞目光柔和,如今的安若不似他先前设想的苍白脆弱,身上发着光,娴静淡然,全身上下透着安逸。真好。
有些人,注定在心中发光一辈子。在他的心中,永不消逝的并非经年深恋,安若唇角一抹真实的浅笑,比什么都来的温暖动人。
那抹微笑,看起来有点傻气,但楚瀚飞的心却涨得满满的。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她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动车初遇,他对她一见倾心。她冷的时候近似无情;暖的时候像是一池温润柔软的湖水;理智的时候淡漠疏离,令人不易接近;糊涂的时候会像个孩子,时刻需要大人惦念嘱咐着……
楚瀚飞笑了笑,他喜欢的人,坚强亦脆弱,看似时常微笑的背后,其实有一颗敏感易伤的心,眸子里偶尔会流露出茫然和伤感。
而如今他很庆幸能够触及这么多面的一个她,能够在此刻感受着,触摸着……
每个人都有执念,而他的执念就是她,今生如能有她相伴,此生无憾。天知道他当初听到他们分手的消息时,有多么的欢欣雀跃,恨不得立刻到操场去跑圈,发泄内心的喜悦。
而如今他只愿好好守护着她,不再让她受一丝伤害。
第七十一章 天各一方,爱情沉没在心底
“小楚啊,你能来看我家若若,阿姨真的很开心,想不到还有男孩子惦记着我家孩子。”安母握着楚瀚飞的手目光极尽慈祥。
这晚,为了感谢楚瀚飞,安若一家三口围桌大肆宴请了一番。
原本的气氛很好,用餐期间,楚瀚飞不经意的提到了顾初,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让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过往的人和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总往后走什么时候是个头。”安父神色平静轻嘬了口杯中的白酒,言语淡淡。
楚瀚飞深知自己错言了,有些局促,“对不起。”
抬眸看向安若,她不动声色的从容着,就那么无波无澜的翻动着碗里的米,情绪不明。
这样的气氛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谁都不曾出言打破。
楚瀚飞神色不安,他猜想她或许生气了。
“你会怪我吗?”
放下手中的筷子“你做错了吗?”安若的嗓音里带着凉薄。
“......”
“如果没错,何必道歉。如果错了又何必问我。”转头看向安母;“我吃饱了,先去给你们煮茶...”也不待安母同意,几人视线望过去的时候,安若已经起身走向厨房。
楚瀚飞还想追上去,却被安父拉住了手腕“小伙子,有些事是需要时间来自我消化的,旁人帮不得。”神色认真,语重心长。
这顿饭楚瀚飞吃的纠结又忐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安若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饭后,安若送楚瀚飞出门,步子跨过院门,楚瀚飞伸出手臂,轻轻搂着她的肩:“安若,我们是朋友,一直都是,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掩饰情绪。”
安若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走的认真,似是担心道路不平稳,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一般。停顿两秒,她的声音方才响起:“你其实不用那么这样。你想做的事情,想说的话,我都明白,所以不要道歉,不要内疚,一旦说出口的那句抱歉,就证明你做错了。”顿了顿又说;“希望你也别太见怪,是我爸妈太紧张我了,才会这样。其实我只是谈了个失败的恋情而已,不足一谈...”
安若就那么逆着光的站在楚瀚飞身前,神色淡然,一番话说的平静温和,语调平淡的听不出一丝端倪。似乎真的往事已成追忆。可她越是平静楚瀚飞就越不安,他情愿她对着他大吵大闹哭的没有一丝形象,甚至是埋怨,也好过如今...
垂眸,楚瀚飞走进,伸手握住安若的手,缓缓握紧,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不同于顾初,楚瀚飞手心温度极高,似有火苗在手心慢慢燃烧着,神色温和,单臂环着她,亲近又不失分寸。嗓音虽哑,却带着别样的温柔:“安若,时间会带走很多东西,比如伤痛,比如温暖。但我希望你心中一直存着温暖和希望。”微低身与她对视“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
安若的眼睛微酸,认识他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楚瀚飞。如今的他似乎变得很不一样...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或许是...变得温暖了。
时间在走,她身边的人都在成长,她也不该一直停滞在原地,是该向前看了。
......
安若回来的时候,安母正坐在床沿给她套被罩,被芯一点点的被塞进去,一个人却固定不好四个角。
安若牵起了两个角,顺势坐在床上:“妈,这种事情你该让我学着自己来了,我总不好一直依赖你。”
安母一笑,坐在一旁,手下却不停的抖着被芯。“让你来我还真不放心。”
安若撅起小嘴,露出小女儿的娇态:“这么不相信我。”
“你啊在我心中一直是个孩子,没长大的孩子。”套好被罩,安母坐在安若的身边握上她的手,轻拍着。
安若垂眸,过了一会道:“妈,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是个好女儿,没能很好的帮你分担家务,责任,还总是给你们添麻烦让你们为我操心,为人子,我不够孝。对不起。”
“好了,不用再往下说了,你就这样就好,当妈的,只要孩子过的开心幸福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了。”安母抱着安若,一手轻抚着安若的背,平和慈祥。
他们谁也没有再提晚餐的不愉快,一家人何许解释那么多,反显生分。
......
楚瀚飞只在a市待了两天便早早的赶回去了,无端离校两天,查出来又是一大过。
临行前,安若在大院内给他泡了壶茶,算作送别理。
茶香清淡,入口却很香醇。楚瀚飞默默的喝了口茶,那股暖意似从喉头暖到心间。
放下茶杯,他说:“这次回去我只能等到暑假才能回来看你了。之后你转学的学校一定要告诉我,可不能让你受欺负了。”玩笑话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心。
安若端着茶杯,浅笑,弧度不大,从楚瀚飞的角落看不真切,她说“好”
“那,再见了。”
“嗯。一路小心。”
刚迈出院门,楚瀚飞终是回身轻揽住她:“照顾好自己。”
短短几秒便放开,快步疾走。院里的茶香被他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只有那一抹茶香,落在了心里,绽放出晚夏的蜜。
这日的天气不错,天很蓝,日头正盛,院内的枇杷树,果实累累,绿叶花红。
安若仰头,阳光从指缝间透出来,催生出温暖。
阳光正好,安若把箱子搬出来,之前想晒书却被祥祥打断了。如今正好把书翻出来重新晒晒。
书里有霉味,翻看几页,书页连着书页,泛着黄。把他们一本本的摊开来,放在阳光下暴晒,书太多,所以晒书的场面很壮观。
安若坐在躺椅上,翻看着一本笔记本,有阳光在脸上跳跃着。
那是本日记,字迹稚嫩,记录着生活的种种。
星期一,今天我又是一个人,徒留蓝天白云与我作伴,为什么我不讨人喜欢呢?
星期二,今天祥祥和佳怡一起陪我放学回家,我很开心呢。我的愿望很小,三两知心好友在身旁足以。
....
安若看着日记,好像是毛线的一头拉扯着毛线球,越拉越远,儿时的记忆悄然窜入脑海。
原来年少的自己是这般的悲天悯人,多愁善感还故作成熟。还真是可爱的紧。
安若的手指停留在扉页的图画上,铅笔画的三个小人,画风幼稚透着童真,上面有注着名字“安若,祥祥,佳怡”不同的一群,脸上却挂着相同的笑容,天真烂漫。
曾经的自己真的好容易满足,有亲友在身旁就够了。
哪像现在,人心是不知足的。有了一点温暖就会去贪恋更多...
s市,窗外霓虹灯如水流转,寂静的广场,宽阔干净的街道上,树桠翠绿,横冲天际,车辆飞快疾驰着。
这座城是美丽的,凡事不敢往深处想,繁华背后尽是落寞。
钱源开着车,话筒里顾初冷冷的语调传来;“你在哪里?”
“路上,很快。”话毕,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钱源抿唇,该死。
办公室里,有实习律师在工作上出了纰漏,挨训之余,频频认错道歉。
陆子初骨子里清贵霸气,说出的话却像刀子,那女孩经不住,小声啜泣起来。顾初没有再说话,面上却隐隐透着不耐。
钱源入室时,陆子初抬眸扫了他一眼,那双眸子除了微露血丝之外,一如既往,但钱源却觉得今日的顾初跟往日是不同的,眸瞳深幽,慑人着呢!
心下微怯,今天这人,火气很大,惹不起。
到底是成熟男人,顾初的目光在钱源身上停伫一秒,调离了视线。
之前的火气和凛冽,似乎转瞬间消隐无踪。
出现的又是一张淡漠无温的脸,俊雅的五官上能够清晰看到一个理智男人的内心世界,所有的坏情绪来来去去只用了几秒钟不到。
“没有下次。”
那实习生脸上挂着泪,感激的看了眼钱源,梨花带雨,看样子是被顾初狠狠的训了一顿。
待她离开,钱源坐在沙发上,“找我什么事?”
顾初把文件丢给钱源;“这个单子是你替我签的?我先前就和你说过近期不要给我接单,你听不懂吗?”
钱源突然觉得有些口干,正巧助理送来了两杯咖啡,他伸手拿过,牛饮了一大口才道:“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吗。”
对上顾初疑惑的眼神,继续道:“女人失恋可以有很多种解压方式,购物,甜点,旅行,可是男人只能依靠工作来舒压,你说如果我不帮你接工作,让你一个呆着,你需要多长的时间才会恢复?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你自己接的单自己解决。”说话的人,表情冷漠,话语更添冰冷。
“兄弟,你听我的。一个人更不好受的。”钱源望着顾初离去的背影大声喊着。
换来的是某人凉薄的背影。
第七十二章 入学,蝴蝶不必飞过沧海
那晚,顾初一个人拿着红酒杯半倚在落地窗旁,他没有开灯。夜色映衬着他清隽优雅的身姿和他潋滟流转的眸。在这样一个静谧美好的夜晚,他的思绪却很不平静。
这样的夜晚,多想和安若一起分享,听她在身旁浅淡的言语,泡一壶茶相对而坐,这样温暖简单的生活,是他终其一生所追求的。
回想起那天顾家大院内顾父的一番谈话,薄唇紧抿。
顾家书房内
“爸,安若就那样的离开了我,我的心好像是被囚禁了。”顾初的嘴角苦笑着,笑着笑着,眸中的泪却在瞬间无声滑落,身体微弓,带着脆弱。
看到他的泪,顾琮明却淡淡的笑了,那一笑带着慈爱欣慰和道不尽的看破。
这一刻的顾初才是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凡人,而不是整日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心思的机器人。让人看了,觉得心疼。
一手缓缓地拍上他的肩膀,紧了紧。静静开口:“小初,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现在你看似失去了安若,实则却并没有。安若的反应越大就证明她爱你爱的越深,你要知道怨恨指责的另一面是深爱和思念。如果信我,可以再等等,等时间抹平了她的不甘,你再去表明你自己。”顿了顿,又道:“我和你妈可是只承认安若这么一个儿媳的,如果追不回来...我的儿子有那么无能吗?”半开着玩笑。
老一辈的人总是会先一步的看透事情本质,寥寥几句却也是经验谈。
顾初随意的擦干眼角的泪,理了理衣衫,还是那样的温润优雅,柔声道:“怎么会,我迟早会再把你的儿媳带到你面前。”眼神坚毅,带着说不出的执着。
顾琮明说的对,并不是所有的恋人都能有个完美的结局,人生路那么长,怎么可能无惊无险的度过一生。有坎坷跨过去就好了,以往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漫漫几十年,没有个知心人相伴,未免太孤独,既然找到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希望她还是他的。他的爱情永不会过期。
顾琮明上下打量着顾初,温温的看着他的眸:“我的儿,有信心是好的。但凡事还是要稳扎稳打,讲求效率,不要操之过急知道吗?”
“嗯,谢谢爸。”顾初点头示意,笑意温和。
门外的廖涵容端着壶茶站在门口,嘴角勾起了美好的弧度。多希望那一刻早点到,一家四口多好。
顾初眼神温润,端起酒杯对着窗外无垠的夜色,轻声道:“晚安,安若。”
这句话是他一直想说却未曾说出口的,在他身边的安若总是会做噩梦,他看着也是心疼。希望在父母身边的她可以一夜好梦,不要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晚上十点多,顾初放下酒杯抬手拨了个电话,号码是刚存的,那边是半首彩铃的时间后才接通的。
听到彩铃的瞬间,顾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真是无孔不入,现在连彩铃都设成了安若喜欢的歌。
话筒这边,顾初的言语简单;“她好吗?”
“你怎么会有我的号?”顿了顿又说“也对,顾教授是什么人物,想要知道一个学生的号码,岂不是易如反掌。”话筒那边,楚瀚飞的语气似嘲似讽。
顾初皱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说的她是谁,抱歉我不知道。”
顾初的声音默然,没有动怒,却淬着冰:“楚瀚飞,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安若,你碰不得。你该知道现在的你,能为她做的真的太少。要想和我争,等你有我这样的成就再说。”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顾初个性冷淡低调,很少会对人去炫耀什么。如今却拿着过往的成就和权势压人,只能说他踩在了他的底线上了。
......
安若在家休息了两个半个月,九初她在家人的陪同下,跟着祥祥正式进入了a大校园。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虽然安若和祥祥不是一个系的却被分到了同个宿舍。不过这样也好,有祥祥在一旁陪同,也免去她的一番额外的交际。
铺床的时候,祥祥指了下安若:“姐妹们,这是我的好青梅,发小。以后要多多关照了。”
安若礼貌的道:“我叫安若”
各自报了下名字,也算相互认识了。
身为发小,祥祥也算是很称职了。像学生证,读书证,饭卡和选课卡都是她帮安若领回来的。安若什么都不用做,她就已经包办了全部。
邻床一个叫刘媛媛的躺在床上,调侃道;“这哪是青梅啊,简直就是男朋友。这待遇,啧啧...”
安若额头冒黑线,这女孩和苏苏有的一拼。也是一样圆圆的脸,不同的是她的脸上挂着一副黑色的圆框眼睛,看起来很可爱。
同寝室的还有一个叫王文婷的,不太爱说话。
安若到a大的第一天和她之前想象的差不多,只不过任课教师讲解的没有那么浅显易懂,毕竟教学质量还是有所差距的,看来接下来这段时间她需要很努力跟上进度。
临到学校的前一天,祥祥拖着她办了张电话卡,也重新换了手机。美其名曰:“需要新气象”。安若无言以对。
学校的后墙内,安若第一次拨通了电话,却是打给祥祥的。
“喂,嗯是我。”
话筒那边似有很多声音夹杂在一起,声音太响,安若把手机离远了些,嘴角却带着笑“你们这么多问题是想让我回答哪个?”
“都答”三道声音出奇的一致。
安若无奈,轻声道:“对这是我新办的卡。今天第一天到学校,很新鲜,认识了新舍友,就是有些想你们了。”
苏苏的鼻头微酸,哑着声音;“你现在有了新舍友,慢慢的就会把我们给忘了的。”
“不会,离的又不远,你们可以来找我玩,祥祥也在这边呢。”
童艾说;“以后要保持联系,我们会经常打你的电话的,要接哦。”
“好”安若笑的柔和。
平安有些局促;“安若对不起,之前没有一起去送你,她们两个坏蛋回来了才告诉我的,你不要怪我。”
她自然知道苏苏和童艾不告诉她的原因。如果平安去了碍着面子多少总是要些花销,她家庭困难,自然不想她这般。
“我知道,不会怪你。你们记得照顾好自己身体。”
“你也是。”
挂断电话,安若拿着手机,眼角似有清泪流出。相处这么久,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如今她只希望她们都能平安健康天高海阔没有遗憾。
晚上,安若第一次住进a大宿舍,似乎和s大没什么区别,可这一晚她却有些失眠,她有些想念大院里的爸妈,想念苏苏,童艾和平安,还有...
万籁俱寂中,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安若”声音很轻,安若起先以为是幻听。
“安若”这回的声音更大了些。
抬头望向声源,那是祥祥床铺的方向“嗯?”
“你是不是睡不着。”
“嗯。”
“那我过来陪你吧。”
细细听,宿舍里有细微的鼾声,看来她们都已经睡着了。“好”
动作很轻,安若自发的给祥祥留了一半位置。一起盖上棉被,双手放在被外。
祥祥一手枕在脑袋下,侧身压低声音问:“你在想什么?”
安若笑笑,回道:“很多。”
“比如呢?”
“嗯...我在想苏苏大半夜的鼾声,童艾高级化妆品的味道,平安梦中还在背的法律成条。还有时楠做的酸菜鱼...好多啊。”
祥祥轻声的笑了“是啊,她们都好可爱啊。可惜都回不去了。”
安若仰躺在床上,神色温软,一双眸一眨一眨乌黑晶亮。“还是可以的,对我来说和她们在一起嬉闹是日常,不算向后看。”
“那他呢?”祥祥没有说是谁,安若却在瞬间明了。
她的爱情太美好,遭人嫉妒,过早地夭折了。时过境迁她也渐渐的看破了,这或许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安若转移瘤话题“你呢?和那位还有再联系吗?”
“没有,他新交了个女朋友,很恩爱。我才知道她从未对我真心过,我想透了,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反正这辈子也没有很长。”
说这话的时候,祥祥的语气温和平静嘴角还挂着浅笑,看来是已经过去了。
时间的残酷就在于,它让你熬到了真相,却不给你任何补偿。
安若说“如果可以,就抹去这段记忆吧。回忆这种东西,是留给记得的人的。对于不记得的人没有影响。”似是对祥祥也似是对着自己。
嘴上的话如此决绝,安若的心里却在说着“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会选择认识你,虽然伤痕累累,但心中的温暖记忆是谁都无法给予的,谢谢你来过我的世界。不过现在我真的要放弃你了,就让你留在我的青春岁月的洪流里吧,顾初。”
两人都不再说话,窗外似还有蝉鸣,一声声的很有规律。这个夏天还真漫长。
15年九月,街头有洒水车路过,eason的《好久不见》响彻整个街道。
“我来到 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 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熟悉的那一条街,只是没了你的画面,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 和你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第七十三章 生如夏花,温暖透不进内心
有才能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发光。安若曾是s**学系的才女,名副其实的学霸。校方虽不明白她为何从s大那样的高等学府转到这个师资水平都不如它的a大,但既然来了,自然是对她极为重视。或许...安若也能成为a大的传奇。
于是不到两周的时间,安若便已名扬a大。
这点在所有熟知她的人意料之中,安若天资聪颖,学业方面一直都是独占鳌头,再加上样貌气质都极佳,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由于安若平常都是独来独往不和人多说一句话,众人给她取了个‘冰山冷美人’的称号,跃跃欲试想要破冰的人不在少数。
对于这些,安若本人却没有在意。大二开学,她先前又拖了半个月的课业,如今是忙的脚不着地,整天泡在图书馆里,要不就是和辅导员讨论着下一季度的司法考试。这个季度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等下个季度了。
安若不是那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自然答应了会去考,自然会做到。不过辅导员乍一听到她一个刚一年级的学生要去考法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在看了她过往的学术论文和成绩之后,辅导员和诸位导师讨论了很久最终决定让她试一把。由于之前没有二年级就去考法考的经历,所以校方也极度重视。
只要忙起来就没有心思再去想东想西,这点对所有人都适用。
周四晚上,安若看完书之后已经很晚了,走出图书馆,略微活了下脖子,不经意的仰头,夜色点缀着点点星光,清冷静谧,看起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安若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回到宿舍的时候,舍友都已经睡了,安若自己也是沾床就睡,因为太累一夜无梦。
......
刚结束完酒吧的事情,成垣驱车来到了顾初的工作室,推开门就看到了在沙发上闭眼小憩的顾初。
顾初的相貌气质无一不是出色的。待人却是冷淡疏离带着分寸。
“嗨,要不要来杯咖啡?”上午阳光明朗,男子半倚着门,笑容明朗,一手举着咖啡豆。
成垣的笑容很有感染力,顾初抬眸看了眼成垣,嘴角勾起淡笑:“好。”
这天清晨,香醇浓郁的咖啡香混合这茶香在空气里发酵,儿时玩伴,浅淡交谈,褪掉现实的棱角,就连声音也变得温润慵懒起来。
成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到他办公桌上的相框,起身拿过问顾初:“还在想着她嘛?”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瞬,顾初说;“没有一刻不想。”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还是他的,他也还是她的。
成垣叹了口气,认真的看了眼相片里的两人,:“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顾初放下咖啡杯,目光看向窗外,神色温润:“在她身边,给她温暖,彼此依靠。”
成垣轻轻一叹,这样的愿望,太卑微。对于人人趋之若鹜的顾初来讲...
顾初却不觉得这样是卑微的,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是活的,也只有相互依靠,他才会觉得温暖。
做过的事情他无法更改,能够改变的今后,如果她愿意,他可以把周身的余热都给她,来温暖她那颗凉透了的心。
成垣没有说话,从他见到安若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是个不一般的孩子。
其实说到底安若和顾初都是同一类人,安若隐于内,顾初显于外,同样的清冷凉薄,也同样的追求平淡。可殊不知爱情中的平淡是多少次浓烈决绝的爱换来的,不过是硝烟后的平静安稳罢了。
“照安若和你现在的状况,你该如何?”两人几乎决裂,几乎没有和好的余地,对此成垣很好奇。
顾初淡淡回道:“我再等个契机,能让我们和好如初的契机。”
“人生最美好的三个词无外乎: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而在这些中你知道为什么独独没有和好如初吗?”
对上顾初疑惑的眼神,成垣继续道:“因为和好容易,如初太难。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和好如初就代表重蹈覆辙,而现实里愿意赌一把的人不多。”
成垣的眸光温暖,说出口的话确实戳着顾初的心肝,似针似箭,伤人于无形。
顾初的眼眸微凉,语气里带着冰:“我相信我和她会是那个少数。”
“祝你好运,兄弟。”
夏季中旬的天气,窗外阳光惑人,连风都带着热气。顾初长眸微敛,轻描淡写的回道:“你还是多关心下你家的那位吧。我想要得到的从来就没有失败过,以前是,今后也一样。”
成垣没有再说话,这才是真实的顾初,脱去温润的外衣,显露出来的强势霸道,似乎真的很久不见这样的他。
人都说顾初不像长在军人家庭的孩子,行事分寸,进退有度,不骄不躁,个性也是温润浅淡。可是若说他半点没有军人的风气谁信,一直以来他只是在用样的外皮去隐藏他狼的内心罢了。
这些天,顾初变成了和安若一样的人,浓缩语言,隐忍缄默。
曾前的顾初似乎被他冻结了在了15年七月。
在那个可以和安若温柔缱绻的旧时光里。
.......
a市有一条开满桂花的道路。九月中旬,桂花渲染着夏日,绽放着一朵朵黄色白色的小花,香飘十里,吸引着游客慕名而来。
清早吹起了凉风,送来阵阵花香,飞扬的花朵飘散着清晨的雾气中清冷幽静,散落在道路的各个角落中。此景很美。
星期六,安若早起买早餐,特地多走了几条街,路过这条街。有调皮的花瓣看准时机闲适的落在安若的肩上,宛若安详的孩子,终于替自己找到了舒适的床位。
安若看见了却不忍拂去,李清照曾盛赞桂花“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这样一瓣瓣的鹅黄色的花朵,淡然幽静,不争不抢,散发完幽香,完成了使命便分撒落下。面对这样的它怎么忍心...
只可惜花期太短,盛开时势不可挡,落败时悄无声息,徒留暗香悠软绵长。
清晨阳光下,还有淡淡的雾气飘散着。身后有不确定的男声响起:“安若?”
转身,却见一个剪着平头的男子,笑容温暖,她说“你是谁?”
那男子泫然一笑,嘴角扬起恰好的弧度,:“我还以为是看错了呢。”顿了顿又道“我是和你同班的,班长何代,你肯定对我没什么印象,我每次见你你就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埋头看着书,不大理人。”
后面几个字何代说的有些磕巴委婉,安若抿唇,她知道自己在学校是什么样,似乎除了祥祥和导师她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就连眼神对视都极少。
她不想做多余的社交,费心思在交友上面,既然毕业后都会分道扬镳,又何必...
“有事吗?”安若皱眉,有些直白,手里的早餐如果不早点拿回家就凉了。
何代有些尴尬的搔了搔耳朵,开口道:“没...没什么事。”
“那我就先走了。”
刚走两步,就听见何代在身后喊着:“周一一起去图书馆,可以嘛?”语调微扬,有些急迫。
安若脚步顿住,何代的声音很响,路过散步的大爷大妈都对他们投来柔和调侃的眼神,安若眉心蹙了蹙,不再理他,加快脚步,把身后的人远远的甩开来。
“她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何代站在原地语尽呢喃,对着前面的安若有加了一句;“我会等你的。”
.......
下午一点半,祥祥拿着向相册跨进了院门。
午后阳光热烈而霸道,安若闲来无事树下的秋千上看书。正值盛夏,枇杷树枝叶依旧葱翠。偶有阵凉风拂过,倒也沁人。
秋千是安父特地为她做的,还在上面刷了一层漆,安若很喜欢,一回到家就整日的坐在秋千上晃着。
那天午后,漆味融合着花香在空气里发酵,然后蒸发...
“安若,你看,我把相册拿过来了。”人未到声先起。
安若侧眸,没有说话。
“你都不知道,我去的时候,那个小哥还向我问起你。看样子还没忘了你呢。”祥祥一屁股坐在秋千上,自顾自的八卦着。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浅喜如苍狗,深爱如长风。安若面上平和,开口岔开了话题:“你看过了吗?”
“还没,就等着你一起呢。”
翻开相册,照片上的两个女孩嘴角的笑灿若夏花,身姿清丽,安若手指抚上照片上的自己,眼神闪烁,原来自己笑起来是这样子的,和自己形影不离的东西,有一天看在眼里竟会是这般陌生。
祥祥抬眸,感慨着“安若,你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者却触动心扉。
曾经的自己,习惯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泪,而如今的自己,却很少笑,大多时候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算是笑,也只有浅笑,难辨喜悲。
有光束照在她的眼睛上,安若的脸近乎透明。
祥祥把她垂落在身侧的手握住,她的手很凉。她说;“你笑起来很美,安若。”
安若闭着双眼,再睁眼时目光明媚,眼里的光有着少女独有的清透和沉静。“我会的。”
第七十四章 初见陆埮,他的眼神带着玩味
周一,安若并没有理会何代的邀约,一整天都呆在多媒体实验室里,分析案例,模拟庭审。
回去宿舍的时候就看见何代一脸郁色的站在女生宿舍门口。
a大的校舍有一条不公平的规定,女生可以正常出入男生宿舍男生却不能进女生宿舍。
安若低头,视若不见。
“等等,我想问你今天为什么没来?”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何代伸手抓住了安若垂在身侧的手臂,言语激动。
安若挣扎着甩开他的手,神色淡淡,语气微凉;“我没有答应你。”
抬步就走,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暧昧含笑的看着这场闹剧。
何代吞了吞口水,看着安若的背影,破斧成舟道;“安若,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
安若克制着坏情绪,转身眸色冰冷的看着何代,一字一句的回道“抱歉,我不喜欢你。”
何代急声表露心迹:“我会对你很好的,你相信我。”
安若扯了扯唇:“所以呢?为什么你会先入为主的认为只要你真心就可以不在乎我的意愿,自发的带入我男朋友的角色?”
何代结巴了:“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法学系的高材生,不出言则已,一出言必定粉碎了他所有的期待。
“到此为止,同班同学,我不想彼此之间太过尴尬。”转身上了台阶,不再理会身后的闲言碎语。
世上男女其实都一样,两情相悦可遇不可求,大多数都会面临这样的现实。喜欢你的;你不爱,你爱的偏偏不喜欢你。
世人的爱情最终都会曝露在阳光下,一陈二白却又讳莫如深。
又不何必执着在喜欢之间的人身上...
也是这件告白时间,让安若a大又出名了一把。纵然a大没有专业八卦的校方论坛官方网站,可是学生的传播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嘴里的版本却各有不同。历此一事,倒也坐实了安若冷美人的身份,可远观不可亵玩。
从那以后,再见何代,他只会低着头绕道而走。
想要不受伤害,就要懂得避开事情而不是面对。面对,太伤..
对此安若只当不见,她是个要强的人,现如今学业是她人生的第一位。每天背着重重的书包,奔波在各个教室和图书馆里。
关于何代,实在没有心思去体谅他的心思。
有好事者问起,她也是一副清清淡淡,事不关己的态度。
顾初曾说,她是个矛盾的人,看似温暖实则冰冷,看似坚强实则敏感,看似有情,实则无情。回想起他的这句话,安若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还真了解她。
.......
夜晚,祥祥猫着步子,爬上安若的床梯,睡在一头上。
静谧安宁的气氛中,她开口说:“安若,你知道吗?现在有人把你和陆比肩而论。说你们一个人少女杀手,一个是少男杀手。”
躺在床上安若也放松了思绪,跟着祥祥的节奏八卦着。挑了挑眉“陆?”
“噢,你可能还不知道他,他大四了,已经在律所实习了,很少到学校来。”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神往“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家里从商,好像还做得挺大的。身边从来不缺女朋友,我偶然和他打过照面,怎么说呢?他是个看起来骨子里都泛着冷的人,就连微微笑起来的时候都带着冷嘲。我听说,和他分手的女孩子,不是哭的肝肠寸断就是闹着要自杀。可是就算那女孩当他面说要跳楼,一脸的冷傲,抱着双臂云淡风轻的催着人赶紧跳。残忍吧?”
安若笑意隐约,夜色中很难窥探,有时候残忍也是一种仁慈。相反仁慈也能造成残忍。他这么做无可厚非,可以理解。置身处地,换做是她自己,也许会做同样的事情。
身旁祥祥嘴角浮出笑痕:“你知道吗?我曾经还真的有幻想过做他女朋友,和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人谈恋爱,就算是分手了也不算亏。”
“好啦,花痴妹,我们该睡觉了。”安若拉高被子闭上眼睛,淡淡道。
祥祥继续打着推销,“他真的很帅....”
“......”
这类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只会让爱慕他的人敬而远之,高攀不得。与其憧憬情爱,不如多看书,早点修完大学课程。
......
学校后花园
中午阳光充沛,安若坐在长椅上看书,有一种灵魂深处的宁静和安宁在她周身散发出来,令人神往。
陆回校处理事情,偶然路过后花园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脚步不自觉的被牵引着走到她跟前,无意识瞥到她在看的书名时候,内心一阵百感交集。
那本书的名字叫《仓央嘉措诗集》
安若不经意的抬眸对上他审视的视线,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移开视线,奇怪的是,安若除了愕然并没有被人偷看的尴尬,但就这样被深深凝视着,安若下意识的皱眉。
面前的这人,外表出色,身形修长,虽说看着有些阴郁,但也不失为一个贵公子的形象。只是这人...好没礼貌。
合上书,安若起身。
陆眸光微微收敛,“你叫什么名字。”简短利落,语气里透着冷淡。
安若回身,同样凉薄的语气,“我没有理由告诉你”
“很好,我会知道你是谁的。”
“请便。”安若抿唇,自以为是的男人。
长椅旁,陆看着面前杨长而走的少女,眸光微眯,嘴角带着些玩味。这算是欲迎还拒吗?
走出老远,安若停下脚步,眉心簇起,本以为不会遇见,没想到还是...此人不能招惹,她如今只想早点修满学分,可以去律所实习,不想和任何男人有牵扯。
食堂,安若和祥祥相对而坐,浅淡开口,“我今天碰到了陆。”单刀直入。
“啪”祥祥手中的汤勺落在碗里,汤水四溅,波及胸前衣衫,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米奇印花t恤,吃的是麻辣烫,此刻汤水点缀在衣服上,夺人眼球。
来不及管衣服,祥祥结果安若递过来的纸巾,随意擦拭,急忙开口;“没事没事,回去换一件就好了。你确定是陆吗?”
安若扯了扯唇,托着腮,神色平静:“我也是猜的,依据你和我形容的,应该**不离十。”
“啧啧啧”祥祥眉梢微挑,眼神极尽调侃,“人家八百年都碰不到一次的人,你才刚来学校没多久就被你碰见了这缘分...”
起身欺进安若,“怎么样?要不要试一下?这种男人很有魅力的。”
避开祥祥的眼神,安若扒拉着碗中的饭,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没兴趣。”
人贵有自知之明,什么人碰得什么人碰不得,安若内心自有一把称。再者,事过境迁忽然发觉自己二十出头的年纪,大好的青春年华,内心竟如六十岁老妪,**沧桑。早已没了心动的想法,只想平淡的过好每一天,如此而已。
祥祥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爆栗,无奈出声:“孺子不可教也。你自己算算开学到现在你拒绝了几个了。难道你除了顾初就谁都不谈了吗?”
话一出口,祥祥就有些后悔。撤回已是不行,有些不安的看着安若的脸色。
安若夹菜的动作僵住,脸色发白,但也只有一瞬间便以恢复如常,神色冷淡平静。
“我吃好了,先回宿舍了。”也不待祥祥回应,端着托盘就离了座位。
看着安若离去的背影,祥祥暗恼,到底是闺蜜,她在想什么她能不知道吗?那个名字是禁忌,要换做平常她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今天...真的是糊涂了。
经历过就会知道,过去的他明亮温暖了她的整个青春,无人能企及。纵使他现在只是活在回忆里,在安若这里,其他人也只是场虚无。
只有刻苦铭心的爱过,纵使向往阳光,也情愿在黑暗里兀自守护,麻木的痴守护着阳光也不愿离开原地。
这一点,顾初是这样,安若也是。同样的顽固执拗。
回到宿舍,安若打开手机,一条条短信和彩信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大多数都是苏苏发的。
9月一号,大学宿舍,错落整齐的四张床铺,隐隐的有着熟悉。
“今天开学,我们迎来了一个新舍友,想不到吧居然是于涵,不知道她这样的大小姐为什么要来住学生宿舍,一想到要和她住同一个宿舍就头大,想你安若。”
9月五号,多媒体教室里,阳光铺洒进来,苏苏垫着法学书憨憨大睡,娇憨可爱。
“新导师讲课超像催眠曲,不自觉的就睡着了,旁边同学嘲笑为了我拍了张照片,你看我有没有很可爱。”
九月十三号,桌子上,堆满的包子和豆浆,看起来很壮观。
“大小姐来找茬,大清早的让我去买早餐,说请舍友吃,我买了包子,她说这种喂猪的,早餐只喝牛奶吃吐司。生气,她也没提前和我说啊”
.......
苏苏的短信截止到昨天,中间有很长一段的空白期,传送过来的是她们三小只的合照,笑的灿烂阳光,她说:“我们都很好,难过时记得给我打电话,即使我们不在一起。”
安若紧握着手机,伏在桌上闭上眼睛。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有她们相伴,她很庆幸。人生短短几十年,遇见她们不枉此生。
s市,安置了她太多的喜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