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玲珑
离开酒店后，洛川独自一人驱车行驶在路上，心中一片愁云。
从来都喜欢流连花丛的他，这几天先后两次被人表白，却都开心不起来。
对于杨雪衣，他无法否认，要更喜欢一些，可是因为曾经被伤的太痛，也因为自己要走的路，他不敢去接受来自别人的爱。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恶，明明没有办法去全新再爱一个人，却偏偏还要撩拨他人的心弦，可是有些事，终究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他不想直接拒绝杨雪衣，那样可能会更加伤害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可是对于北秋薇呢，他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他心中慢慢的都是愧疚，那可能会成为他心中永远的殇，永远的痛，永远也无法拔除的一根刺，即便北秋薇说了并不怨他，也不恨他。
怎么所有的事，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他才刚决定要开始复仇，开始展开他筹备已久的计划，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会冒出这么多事呢？
他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该心狠一点，是不是该无情一些，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
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哪怕那个女人如今站在他的面前，他也只会有怨，却恨不起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滥情？
洛川开着车，突然莫名苦笑了一声，自己还不至于是这么渣的人吧？
他晃了晃脑袋，决定暂时不再去想，现在首要考虑的，是十日之期到后，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命。
洛川是第一次对一个对手这么头疼，几乎完全无计可施，他所认识的人里，似乎能敌得过白泽的，掰开手指头算算，好像没有。
即便有人与他不相上下，可能也抵挡不住那颗可怕的玉石。
莫名的，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怪脾气的家伙，虽然那个看上去不过是人至中年，行为作风却完全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儿一样的家伙脾气很怪，但他从不否认，那家伙实力很强，强到他都只有挨揍的份儿。
只是，他不认为那家伙有能抗衡拥有玉石的白泽的实力，除非那货是十品高手，可是天底下也就那么几个十品，一只手掰开都能数得过来，全都是举世闻名的人物，但他从没有听说过哪个人是那个家伙。
不过，他好像从来也没问过那家伙到底叫什么名字，从来都是喊他“死老头儿”！
就算这家伙愿意来，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啊，毕竟已经六年都没见了，更何况六年前那死老头儿说的斩钉截铁，从此不要与他有任何联系。
死老头儿脾气倔得很，更怪得很，他就算恳求，恐怕也很难有用。
唉！
洛川长叹一声，突然觉得自己的命好苦！
这时，他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这才意识到，原来到现在，他忙得都还没来得及吃饭。
洛川左右张望了半天，就近找了一家小面馆，准备随便打发了这一顿。
刚停好车，走进面馆，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柳卿岚打来的电话。
他接过之后，电话另端就传来柳卿岚的声音：“洛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有件事我想和你聊一聊。”
洛川一愣，有些不太理解柳卿岚会有什么事找他，是关于虹德监狱脱困的相救之情要他报答，还是有关柳祥夫，她有什么想法？
无论如何，这一面都还是要见的：“何时都行，柳小姐定好时间地点，告知我一声即可。”
“好，今晚八点，逸品轩不见不散。”
柳卿岚简明扼要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洛川将手机揣回兜里，不由开始思索，这个时候柳卿岚找他究竟意欲何为？
如果是想让他还相救之恩情，那就应该在他出狱当天就现身，为何要拖到现在？
若是像之前那样，将他从jing局保出来之后，进行拉拢，似乎更加不可能，他当时就已经说的很清楚，柳卿岚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儿，不会不理解他的意思，再做这种无用之功。
难道是想要寻求合作，她已经准备对自己的大伯下手了？这倒是好事一桩。
若是如此，洛川觉得也有必要谈一谈商业上的合作，他出其不意，在最短时间内将金门以及秦家的产业都捏在手里，终究是不稳妥，他现在还不能太狂妄，否则很容易遭至几大家族的联手打压，到时即便是龙卫轩，也帮不了他。
柳家倒是一个最好的避风港，不过前提是柳卿岚是真的准备与她的大伯决裂，决心亲自掌控柳家。
从柳卿岚最近的举动来看，她对自己的态度的确是好的，而且是越来越好，洛川不清楚这仅仅是因为当日回归宴会上的那次人情，还是别的什么，如果仅仅只是前者，对于聪慧的柳卿岚而言，似乎并不合理。
那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
两人已经十六年未见，即便曾经有那一纸婚约，即便小时候彼此关系再好，十六年的时间，也足以将这一切都消磨殆尽。
对于柳卿岚而言，现在他洛川，不过就只是一个对她有过帮助的陌生人而已，洛川虽然从未忘记，但也已经再不敢奢望什么，也许现在，对彼此更好。
可是，仅仅是因为一次帮助，就让柳卿岚三番两次不惜代价相救吗？
在他的印象里，柳卿岚从来就不是这样的女孩子啊！
突然，洛川心神一震，他想到了程少君，那位他最尊敬也是最喜欢的表姐，小时候总是张口闭口叫她“兰姐姐”，兰儿是她的乳名。
她的突然出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间接相救程少卿，那么，事情就值得咂摸了。
程少君那么多年都未曾迈出过家门一步，可此次竟然会亲自来到华浦，只为了接他出狱，未免太蹊跷了些。
洛川之前都未曾细想，也因为当时程少君所说，的确天衣无缝，可是联想到柳卿岚，事情便可以探究出更深层的一个原因。
他很清楚，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请得动他这位表姐，那个人一定是柳卿岚，也只有柳卿岚。
难道……
洛川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
晚上七点五十五分，洛川准时出现在逸品轩。
柳卿岚早已清空高档宴会厅的所有人员，大厅之后的那道门紧紧关闭，除了洛川，谁也无法走进那怕水榭亭台。
来到高档宴会厅最古色古香的那间雅间外，当洛川推门而入时，柳卿岚早已坐在里面，等候多时。
“洛先生，好久不见！”
女主人笑如春风盈面，站起身主动说道：“看来，待在监狱的几天生活，对洛先生也是煎熬，区区数日功夫，就憔悴了许多。”
柳卿岚今晚身穿一袭玫瑰墨染的紫檀凝香斜衩长裙，将身材凸显的尤为风神绰约，简直如同上天赐予的礼物。
不过对于柳卿岚这样的绝色美人而言，似乎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洛川只是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短短三秒，就迅速移开，很担心再看下去，身体出现什么反应就尴尬了。
他有些惊讶于柳卿岚这样一个武道实力几乎为零的女子，竟然能够一眼看出他的不对劲，他清楚自己并不是真的面容憔悴，而是实力大跌之后出现的无法掩盖的反应而已。
他淡淡一笑，走到柳卿岚对面，在她伸手示意中落座：“是吗？我自己倒觉得还好，没什么感觉。”
柳卿岚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似是调侃道：“洛先生一夜之间，全国闻名，正式走入各大势力的视野之中，多么了不得的壮举，可为何看起来，洛先生似乎并不怎么开心呢？”
洛川轻轻叹了口气，为避免柳卿岚看出更多，也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自嘲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嘛，洛川一介草根，所作所为也都是无奈之举，实在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柳卿岚双眼一眨，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洛川觉得足以魅惑众生，与同为倾世七佳人的殷淑华不同，柳卿岚的一颦一笑，丝毫没有妩媚的感觉，反倒更显清纯可人。
实在也是怪事一桩！
“宠辱不惊，洛先生又让卿岚更加高看了。”
听到柳卿岚的话，洛川不禁尴尬一笑：“柳小姐总是这么毫不吝啬的夸我，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此时此刻，别说雅间里，恐怕整个高档宴会厅，都只有他们二人，柳卿岚似乎也没有任何担心自己安全的意思，给予了他洛川最大的信任，也表现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
可越是如此，洛川反倒越不安心，那个心底最不愿接受的猜测，似乎愈发变得明显。
柳卿岚随即说道：“我从不轻易赞许一个人，也从来都是实话实说，之所以这般夸赞，也是因为洛先生值得这份夸奖！”
洛川不想再与她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不知道柳小姐这次找我，所为何事？”
柳卿岚也不卖关子，直言道：“合作！”
洛川眉头顿时一挑，有些意外柳卿岚的回答：“我不太懂柳小姐的意思。”
柳卿岚意味深长一笑：“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清楚，金门与秦家的产业，现在都攥在洛先生手里。”
她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深邃：“洛先生棋艺之高超，实在令卿岚钦佩，来到华浦不过短短十余天，就让华浦格局大变，一手接一手的妙棋，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她嘴角勾起戏谑的意味：“我大伯那天晚上还在欣喜于柳家在华浦终于可以真正一家独大，却没想到，到头来皆一场空。”
“现在的洛先生，已经是华浦名副其实除柳家之外，最大的势力了。”
洛川确实有些意外，柳卿岚竟然已经知道的那么清楚，可又觉得都在情理之中，她的聪慧，足以证明她只是猜测，也能算合情合理。
真不愧一颗七窍玲珑心！
他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听柳卿岚出言，接下来才应该是她真正的目的。
“只是，福祸相依，这些财富捏在洛先生手里，财富惊人，可祸患，也同样很大。”
洛川会心一笑，果然如此，他开口打断道：“柳小姐究竟想说什么？”
柳卿岚一双泛水秋眸微微一眯，声音跟着低沉两分：“洛先生手中所有产业，全部挂靠柳氏名下，柳氏只从中抽取两成利润，而洛先生获得的，不仅是一个保障，还有柳氏第二大股东的身份。”
洛川不禁一愣，没想到柳卿岚竟然会提出这么丰厚的条件，于是，他问出关键一点：“不知道这是柳老板的意思，还是柳小姐自己的意思？”
柳卿岚幽幽一笑：“这是，柳氏的意思！”
第一百八十二章 感情
洛川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在思虑柳卿岚这句话里的深意。
不提自己，不提柳祥夫，却只说了个柳氏，的确有意思，洛川不得不佩服，柳卿岚的智慧。
他嘴角一勾，开口问道：“可是现在似乎，柳家还是柳老板做主吧？”
柳卿岚的直接，让洛川都吓一跳：“很快，就不是了。”
洛川心神一震，看来她果然准备对自己的大伯下手了！
“柳小姐说得这么直白，不担心我将这些告知柳老板，让柳家内斗吗？”
柳卿岚似乎丝毫都不担心这种情况的发生，依旧云淡风轻：“洛先生觉得，这样对你更有利？”
洛川戏谑一笑，随声回道：“柳氏内耗，即便不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实力也势必会大跌，如何不是对我更有利？”
柳卿岚似乎是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左腿搭到右腿上，裙摆自动滑落，露出光滑细嫩的肌肤，她轻轻捏起裙角，重新搭在腿上。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看的洛川眼睛发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红颜祸水，真他娘的是红颜祸水！
柳卿岚自然不知洛川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也可以无视洛川的眼神，而是有些丧气道：“如此，对于你我而言，就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了。”
言下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洛川自然听得懂，你要告状，我也会将消息捅出去，到时只能是两败俱伤。
洛川耸了耸肩，流露出一抹无奈，回道：“看来，我只能选择合作了。”
柳卿岚脸色瞬间阴转晴：“双赢的局面，洛先生又何乐而不为呢？”
洛川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表现出丝毫欣喜，他清楚柳卿岚提出这个建议，自然是有条件的：“不知道我需要为柳小姐做些什么？”
柳卿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意眨眨眼睛：“洛先生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到吗？”
洛川苦笑一声：“柳小姐是准备让洛川做这个恶人？”
他很清楚，柳卿岚是想让他去对付自己的大伯。
柳卿岚毫不吝啬的给洛川扣上一顶高帽子：“以洛先生的能力，想要做到不是难事吧？而且，应该还可以有不让世人认为你是恶人的方法。”
洛川不禁一声感慨：“柳小姐不费吹灰之力，名利双收，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呀。”
柳卿岚嫣然一笑，立刻将此事一锤定音：“此事过后，你我之间的人情债，一笔勾销，如何？”
洛川顿时眉头一挑：“成交！”
柳卿岚看着洛川的反应，笑的更加清泠悦耳：“洛先生答应的如此爽快，不准备再想想？”
洛川哭笑不得：“不需要，柳小姐已经替我想好了，我又何必多浪费脑子？”
这已经是，现在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柳卿岚明显变得轻松了许多，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洛先生答应的这么爽快，是不是就等卿岚说出这句话，好让你不再欠人情？”
洛川没有否认：“人情债，最难还！”
他笑的有些戏谑：“柳小姐既然都这么说了，洛川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柳卿岚点点头，不由感慨一声：“还好，我没有站在洛先生的对立面！”
洛川不置可否！
柳卿岚这句话可轻可重，说好听点，是在夸洛川出众，说难听点，就是说洛川很可怕，可怕到让人不愿做他的对手。
她没有纠结在这上面，只是深情的望了洛川一眼，倒是看的洛川不由脸颊一红。
“好了，现在公事谈完了，该聊聊私事了。”
听到柳卿岚的话，洛川顿时一愣：“私事？不知道我与柳小姐，有什么私事可聊？”
他突然担心，是自己心底猜测的那个可能。
柳卿岚嗔了他一眼，双瞳剪水，姣如秋月：“洛先生轻而易举拐走了我的闺蜜，就不准备给我一个交代？”
在洛川顿时张大嘴巴的同时，她又继续道：“我听雪衣说，她已经和你表白了，而洛先生却并没有立刻答应，怎么，是看不上我们家雪衣，还是洛先生心有所属，亦或故意为之，欲擒故纵？”
洛川嘴角一抽，一脸尴尬，呵呵干笑道：“没想到你们闺蜜之间，关系这么好？连这种事都第一时间通知。”
柳卿岚看着他的反应，忍俊不禁：“女人的心思，洛先生最好不要猜，女人之间的关系和情谊，洛先生也最好不要轻易揣度。”
洛川反常的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开始回答柳卿岚的问题：“杨总是个很好的女孩儿，我还没资格看不上。”
“心有所属更是无稽之谈，洛川现在光棍儿一条，有人喜欢高兴还来不及呢。”
柳卿岚这时忍不住插嘴问道：“那就是欲擒故纵咯？没想到洛先生也是如世俗男子一般，这倒让卿岚走眼了。”
洛川轻轻摇头，苦涩一笑，神情开始变得正经起来：“也不是，洛川虽然还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做这种下作之事。”
柳卿岚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惊讶：“那就有些让卿岚莫测高深了，洛先生为何不接受也不拒绝呢？”
她似乎早就准备好的问出一句：“难道是因为，洛先生至今都无法忘却的那名女子？”
洛川眼神瞬间一黯，没有否认：“的确有这个原因！”
柳卿岚的心，因为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沉：“没想到，洛先生还是一个如此专情之人。”
她略带戏谑的又道：“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天上仙女，竟能让洛先生这般念念不忘。”
洛川只是咬了咬牙，没有作任何回答。
柳卿岚不由得抿抿嘴唇，她看得出，自己是刺痛了洛川心底最柔软之处，可今晚约他见面，最大的目的就在这里，她不能不继续问下去。
她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想给十七年的相识，以及十六年的思念，画上一个句号。
“难道洛先生的心，已经被那名女子完全占据，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人了吗？”
洛川突然直视柳卿岚，眼神中流露出罕见的温柔，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其实准确来说，除了她，还有一个人，一直住在这里。”
柳卿岚顿时心头一颤：“是...是谁？”
洛川微微一皱眉头，想了想后说道：“我对她的记忆，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可这一年多，是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可能她早已经忘了我，但在我心里，永远都有她一个位置，谁也占不去，永远抹不掉。”
不知不觉间，柳卿岚已经将双手放在桌下，听到这句话后，她紧紧攥起粉拳。
谁也占不去，永远抹不掉！
这不就是她最想听到的答案吗？
能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夫复何求呢？
洛川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仍旧继续道：“我不否认，我对杨总有好感，但是我现在连我自己的心都整理不清楚，所以没办法给她一个准确答案。”
话音落下，柳卿岚立刻站起：“洛...洛先生稍坐，我去趟洗手间。”
还没等洛川回应，她就已经转身，飞速走出雅间，快步来到洗手间，紧紧将门反锁。
她再也控制不住，身子依靠在门边，缓缓蹲下去，泪水漱漱从眼角滑下。
她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得住的，无论听到什么答案，可是没想到，当她真正听到洛川说出她最想听到的那句话时，再也忍不住了。
她害怕洛川看出端倪，一刻也不敢在雅间里继续待下去。
她更害怕听到洛川说早已经忘记了她，虽然她从未奢求过洛川会依旧喜欢他，可是哪个女孩子，会愿意听到这样的最不想接受的答案呢？
她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不敢哭出声音，生怕被洛川发觉，紧紧咬住嘴唇，若是让人看见，任谁恐怕都无法不怜爱疼惜。
此时此刻，她前所未有的开心，洛川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甚至始终都在心里留有她的位置，她还能再奢求些什么呢？
“小川，谢谢你！”
至少五分钟后，柳卿岚才缓缓站起身，走到洗手台前，洗掉脸上泪痕，整理好衣服，这才走出洗手间。
始终坐在雅间里的洛川，因为柳卿岚的突然离开，心境莫名起了波澜，他没有看到柳卿岚离去前的脸色和反应，但是心中没来由的就有种直觉，难道柳卿岚猜到了什么？
面对柳卿岚的发问，他很不想回答，但也不想刻意掩饰自己的心意，他的确从未忘过她，不想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那从来未曾消失过的感情。
他不敢与柳卿岚相认，甚至不敢与任何人相认，就是不想他们有任何负担，也不想他们卷进自己已经趟进的漩涡中去，他连自己的性命和未来都无法保证，又怎么去守护他们呢？
也许，彼此就像现在这样，从陌生人走到仅仅是朋友的关系，就足够了。
既不会让他为难，也便于他保护和守着这些他最亲近的人。
他已经失去了最亲的父母，不能再失去任何与他关系最近的人了。
他担心自己承受不住，更怕难以继续，自己的复仇计划！
有些事，就让他一个人来做，挺好的！
他从未想要探知过柳卿岚现在的心意，既是不敢，也是不愿，不敢是因为怕自己会心痛，，不愿，是因为这样更能让自己心安理得。
他们的缘早已尽，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复仇者，和想要默默守护她的傻瓜小川！
第一百八十三章 隐瞒
“柳小姐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看到柳卿岚推门进来，脸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洛川想了想，还是说道。
柳卿岚淡淡一笑，重新坐回洛川对面：“没什么，就是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吧。”
洛川眉头微微一皱，他看得出柳卿岚在撒谎，那副脸色丝毫没有疾病症状。
他有些疑惑柳卿岚为何如此，决定试探一下：“我还算略通医术，柳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柳小姐看看。”
都说女人一旦坠入爱河，智商至少减半，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是换成一个聪明些的旁观者，恐怕立刻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可是洛川，偏偏看不出来。
柳卿岚委婉拒绝：“小问题而已，就不用劳烦洛先生了。”
她为避免洛川继续追问，不依不饶，立刻话锋一转：“刚才洛先生的话，我已经听懂了，我会劝慰雪衣，让她安静等待的。”
在洛川不由一愣中，柳卿岚嫣然一笑：“洛先生如此至情至性，是个值得让雪衣等待的人。”
洛川心中刚因为柳卿岚的撒谎而生起的一丝一缕，又被这句话搅得大减：“柳小姐真是这么想的？”
柳卿岚似笑非笑：“不然呢？”
洛川微微苦笑，自嘲道：“哦，没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柳卿岚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总算是一块石头落地，转而说道：“洛先生之所以没有正面回答雪衣，是不是也有不想让她卷进你现在所谋之事的原因呢？”
洛川没有否认：“多少有这一层原因吧。”
柳卿岚心里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我很好奇，不知道洛先生究竟想做什么事，至于如此瞻前顾后？”
“以你的手段，在华浦呼风唤雨轻而易举，事实上现在就已经算是达到目的了，难不成洛先生所求更多？具体又是什么？”
洛川顿时双眼一眯，犹豫了一下幽幽说道：“天太暗，灯火闪烁纷乱，我只是想让这个世界更清明一些，让世人可以看得再清楚一些，尽力而为，不论结果。”
柳卿岚心神一震，她原以为洛川只是复仇，却没想到，他还有如此远大的理想。
她没来由的轻轻一笑，这才该是她看上的男人，值得她十六年的苦苦相思和无果守候。
这样的男人，又怎能不让人喜欢呢？
“洛先生志向远大，只是前路多艰，坎坷不是这么容易趟平的。”
柳卿岚神情凝重道：“你的对手很多，也很难对付，洛先生难道就不担心，那条路是通向巍峨高峰，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吗？”
洛川深邃一笑：“我耗费数年心力，准备至今，没有对手，岂不寂寞？”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看向窗外灯火斑斓：“粉身碎骨又何妨？难道视若无睹，坐以待毙吗？”
柳卿岚看着他的背影，流露出会心一笑，眼神更是难得的痴情流露：“如果洛先生愿意，卿岚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洛川猛然转头：“为什么？”
柳卿岚吓了一跳，幸亏自己脸色转变得快，她幽幽出声：“因为那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梦想！”
洛川像个农民工一样插起口袋：“但于我而言，就是一个人的，柳小姐，恕洛川直言，我们只是合作伙伴，最多只能算是普通朋友，所以我自己的事，不需要柳小姐多劳心。”
柳卿岚没有意外他的拒绝，他如果不拒绝，就不是洛川了。
“既然如此，就请洛先生这一路之上，多珍重了。”
他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最后，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洛川握住那只纤细柔夷，一触即分：“柳小姐，再见！”
……
出了逸品轩，洛川非但没有丝毫的释怀，反而更加忧虑重重，他脑海中反复再现之前雅间中的情景，越想越觉得，柳卿岚在某个时刻的反应，不对劲。
至于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这时，他突然看到路边停的一辆车，顿时皱起眉头。
这辆车，他见过！
……
大厅之后的水榭亭台廊道上，前后并行着三名女子，走在最前面的女子步履匆匆，明显要比后面两名女子走得快很多。
柳卿岚依然还在雅间里，想到刚才的那个握手，没来由的笑了笑，然后便站起身准备出去。
突然，有人敲响了门。
“进！”
柳卿岚出声后，急匆匆走来的女子就走进雅间，伸手递上一块玉牌：“小姐，外面有人求见，她说只要拿着个给你看，你就会明白的。”
柳卿岚瞄了一眼玉牌，顿时眼神一凛：
蓝玉金批令！
“快请！”
听到柳卿岚的沉声顿喝，女子立即转身出门。
柳卿岚随即走到门边，准备恭迎这位贵客！
十多年未见，她恐怕都不认识自己了吧？
柳卿岚自顾自，苦涩一笑，随即就看到面前不远处，缓缓走来一袭隽雅清丽，又不失威严清冷的身影。
“兰姐姐，好久不见！”
来人，程少君！
看着站在门前的那袭似有些陌生的倩影，程少君有些恍惚，回了一抹温和笑容，轻轻感叹道：“是啊，的确是好久了，上次见时，你还是个水灵可爱的小女孩儿，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柳卿岚淡然一笑，自谦道：“终究还是不如兰姐姐这般遗世独立的气质！”
兰姐姐这个称呼，似乎对程少君已经很陌生，她许久许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她了。
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这么以她的乳名称她姐姐，一个是她最喜欢的那个表弟，还有一个，就是与她的表弟有着娃娃亲的，眼前的华浦第一美人柳卿岚！
程少君不置可否，伸手轻轻拍了拍柳卿岚的肩膀：“进去说吧。”
随即，她就向身后摆了摆手，跟随而来的蓝衣女子，立刻转身离去。
柳卿岚也同时对前来禀报的女子示意离开。
两人先后走进雅间。
这时，刚走到宴会厅门前准备出去的蓝衣女子，突然皱了皱眉，可回头看了看，又没发现丝毫异样。
她略带些不解的摇了摇头，迈步走出宴会厅。
雅间里，落座后，程少君就直言道：“知道我今天来是要做什么吗？”
柳卿岚虽然意外程少君的突然到来，但也已经猜到了目的。
她先是伸手将蓝玉金批令递还给程少君，然后淡然回道：“兰姐姐是想问，我为何要救他？还不惜让你打破自己誓言，走出家门。”
程少君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只是接过蓝玉金批令，然后像个旁白者一般叙述道：“我很久之前就让少卿给你带过一个承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你有求于我，不管这件事有多困难，也不管我能否做到，我都会竭尽全力，帮你完成。”
她低头看了一眼桌上茶具，似乎是刚刚招待过客人，想来便是那位被她带出监狱的人了。
她没有多虑，但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深邃，伸手翻开一只新茶杯，为自己倒了杯茶：“我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说到做到，可是令我诧异的是，你却将这次最珍贵的机会用到了一件并非十万火急，也不是雪中送炭，而仅仅是一件可有可无，或者说锦上添花的事情上。”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脸色已经渐渐冷下来：“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个承诺后还有一句话，你一旦使用了这次珍贵的机会，以后就与程家再无关系，无论曾经你可能成为与程家有任何亲密关系的人，以后也不可能再是了。”
柳卿岚一脸平静，轻声回了一句：“我知道！”
她很清楚，现在才是最考验她演技的时候，之前她与洛川对话之时，就险些露出破绽，决不能再让类似的情况发生。
她同样为自己的空杯子续了一杯茶，端起时还轻轻嗅了嗅，似乎是在享受这一刻清香带来的快意。
很从容，更淡然！
程少君的脸色因此变得更加不善，甚至已经开始皱眉，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那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我一个理由。”
柳卿岚轻轻摇头，放下茶杯后，手臂自然垂到桌下，可那只手，在那一刻立即开始颤抖。
她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对程少君的面色都视若无睹，可谁又能知道，她的心里又在经历着什么？
“兰姐姐，对不起！”
她从垂到桌下的手紧紧攥起裙边，极度冷静的说道：“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无论这个机会有多珍贵，无论用过之后我与程家会面临怎样的结局，既然我用了，就绝不后悔！”
程少君像是丝毫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仍旧冷着一张脸，而且愈发冰寒：“可我现在却有些后悔，将这个机会给了你。”
她忍不住冷喝了一声：“他对你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让你甚至可以选择抛弃程家？”
“对！”
听到柳卿岚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程少君变得更加气愤，声音也压得更低：“你知不知道，这个答案让我很痛心？”
“知道！”
柳卿岚回答毫不避讳，却令程少君心中一揪。
她轻叹一声，看向柳卿岚的眼神都变了：“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专情的女孩儿，是个永远都不曾忘记以前的人，没想到，我高看你了。”
柳卿岚已经明显感觉到攥住裙边的手满是汗水，却仍是歉意一笑：“让兰姐姐失望了，我很抱歉！”
程少君顿时冷哼一声：“你不必再叫我兰姐姐，这个称谓，不是谁都可以叫的。”
听到这句话，柳卿岚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立刻变换称呼：“是，程大小姐！”
程...大小姐？
听到这个称呼，程少君顿时心中一痛，像是恨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看着柳卿岚，狠狠皱起眉头：
“你究竟还准备瞒我多久？”
柳卿岚顿时心中一沉！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相认
“程...程小姐说什么？”
柳卿岚隐藏许久的情绪，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不自觉的嘴唇就开始颤抖。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柳卿岚已经不敢再想，瞒着她，瞒什么呢？还能瞒什么呢？
她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程少君所说的隐瞒，不是她认为的隐瞒。
程少君再也不复刚才的那张脸色，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身转身，迈步走到窗前，喃喃自语道：“在我收到那个让少卿转交给你的信物后，我就调查了这个洛川，其他人或许都看不出来，但你是觉得我也好骗吗？”
她自然垂下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柳卿岚坐在原处，因为程少君的这句话，她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打碎，伸手握住茶杯，不停摩挲着，突然苦涩一笑。
她没有惊讶于程少君能够猜到洛川的身份，程少君的聪慧和优秀，举国有目共知，能猜到这一层，不奇怪。
她的心里很矛盾，既觉得瞒不过程少君，又心存侥幸，希望那个万一。
可是现在，万一真的实现了。
“原来，兰姐姐都已经猜到了，我还心存一丝侥幸，期盼着你看不出来。”
听到这句话，程少君彻底坐实自己的判断，她没有在意柳卿岚又重新这么称呼她，一开始放的那些狠话，也只是想逼她实话实说而已。
她转过身，静静看着柳卿岚，声音突然带出哭腔：“这...这么说，他...他真的是小川？”
看到柳卿岚沉默着，良久之后点了点头，程少君始终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双手紧紧捂住嘴，却又放声大哭。
因为她的情绪感染，柳卿岚也瞬间释放出压抑，眼角无声，留下了两行清泪。
程少君紧紧咬起牙关，缓缓放开自己的手，渐渐变得喜极而泣，转而抬头看向窗外黑夜，看向那片星空：“姑姑，您在天上看着吗？小川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她喃喃自语着，泪水越落越快，可表情却愈发开心：“姑父，沈家有后的，真的有后的，您可以安心了。”
柳卿岚此时也起身走向程少君，站到她身后，轻轻附了一句：“是啊，老天总算开眼了一回！”
程少君转过身，紧紧将柳卿岚拥入怀中。
柳卿岚缓缓将手贴到程少君背部，轻轻的拍着。
两人就这样，整整五分钟，彼此皆无言！
终于，程少君稍稍平复心境，松开柳卿岚，拿出手帕擦掉脸颊泪水，缓缓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柳卿岚抿抿嘴唇，淡淡一笑：“在刚见到他第一面时，就已经知道了。”
程少君流露一抹惊讶，她还以为柳卿岚是在渐渐的相处中，一点一点察觉到蛛丝马迹的，却没想到，这个傻姑娘竟然在第一眼就已经认出那个傻小子了。
这该是在心底留下了多深的印记，才能如此，刻骨铭心？
她先是笑笑，后又有些激动的问道：“那你们...相认了吗？”
柳卿岚表现的特别淡然，只是微微一笑，摇摇头：“没有，他至今都还不知道，我已经认出他了。”
程少君又是一惊，她是个多么仔细的女子，哪能看不出来，此时此刻的柳卿岚，全部都是伪装出来的坚强。
若真是淡然，手又怎会故意撇向身后呢？
那分明，是在颤抖啊！
程少君有些疼惜的看着眼前这个算是妹妹，又被当做弟妹的女子，无奈一声轻叹：“为什么？”
柳卿岚的眼神突然变得无限温柔，淡淡说道：“兰姐姐，虽然我们对小川的印象都只停留在十六年前，但他是一个多有主见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就从来说一不二，言出如山。”
“他既然选择不与我们相认，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尊重他的选择，而且会一直尊重。”
她突然灿烂一笑，笑得有点傻，很天真，可眼神中的那抹深情，却让人动容：“如果可以，如果允许，我甚至愿意永远都不与他相认，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站在他身后，或者有时站在他身前，默默的支持他，帮助他。”
“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他身边，任何在前面阻挡他前进的人，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他除去！”
这一番话，说的程少君都忍不住心神一颤，她有些意外，没想到柳卿岚对自己这个表弟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她眼神带着无奈，带着疼惜，带着感慨，伸手轻轻抚摸起柳卿岚的脸颊，叹息道：“真是个傻姑娘！”
“小川何德何能，让你倾心至此？”
柳卿岚嫣然一笑，像是一股天经地义的意思：“有些人，就是可以让你无怨无悔，心甘情愿去做到全部的。”
听闻此言，程少君立即垂下手臂，死死抿起嘴唇，又重重咽了口口水。
柳卿岚转而说道：“兰姐姐，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程少君何尝不是一颗七窍玲珑心，立即回声道：“让我不要与小川相认？”
柳卿岚点点头，眼神闪过一抹凝重：“这世上有多少人希望他还活着，就有更多人想要他死，十六年前，那些人恐惧于沈叔叔的才智无双，十六年后，小川所展现出的才能，同样会让他们恐惧。”
程少君深吸一口气，好像突然有了释然：“我理解你的想法，放心，我会控制住自己，再不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少卿。”
柳卿岚没有因这句话感到欣喜，反而眼神里多了一抹忧虑：“他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也许经常，会需要我们的帮助。”
程少君终于笑了笑，无比郑重的说道：“放心，只要程家还在，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老天爷都不行！”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柳卿岚的肩膀：“我稍后就会飞回蓉城，你多保重！”
随后，她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柳卿岚，显然是早有准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上面标注了特殊线路，有什么需要我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柳卿岚什么都没说，结果名片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程少君离开雅间的背影，她罕见的露出一抹会心微笑。
目的，终于达成！
可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雅间里多了一袭身影，在瞬间的眉头一皱中，转身看去。
洛川站在窗前，泪流满面，窗户洞开！
柳卿岚顿时心尖一颤，没想到他去而复返。
“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希望洛川没有听到程少君与她的对话，可是洛川脸上挂着的泪痕，却又明显的昭示出一切。
洛川声音已有些沙哑：“在兰姐姐走进这间雅间时。”
柳卿岚不经意间攥起粉拳：“那...那你什么都听到了？”
洛川苦笑一声，轻轻点头，然后就走上前去，直接将柳卿岚拥入怀中：“你怎么这么傻呀？”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重重击在柳卿岚一直故作坚强的那颗心上，像是掘开了江水的堤坝，瞬间洪涛肆虐，奔涌成江河。
洛川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温暖，也是要告诉她，他始终都在她身边。
柳卿岚像是一个孩子，哭的泣不成声，紧紧抱着洛川，像是想要融进他的身体之中。
她多么渴望这个怀抱，整整想念了十六年！
一开始，当她听说那个噩耗时，她很伤心，但伤心的只是失去了一个童年玩伴，可是渐渐长大，她才愈发明白，原来那从不仅仅是一番单纯的情感，那个比她还要小上几个月的人，早已深深扎根在她的心里，任谁都无法抹去，更没有任何人，可以占据。
越是坚定自己的情感，她就愈发想念那个在她印象中，永远只停留在童年的那张脸，她不相信他会就这么死了，她希望他还活着，尤其是在她知道父母之死的真相，知道当年沈氏灭门，那场惊天浩劫的真相后，她就愈发陷入这段情感中无法自拔。
好像是苦心人，终于可以天不负，她最希望看到的画面，最渴望的怀抱，最想要依靠的肩膀，都在这一刻，得到实现。
尤其还是，抱着她的这个男人，十六年来从没有忘记过她，她好开心，开心到痛哭流涕。
“对不起！”
沉默了良久，洛川终于缓缓松开柳卿岚，再度开口。
柳卿岚止住哭声，顿时板下脸来：“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你对我说这句话。”
洛川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泪痕：“好，不过以后，我们可能在人前，依旧要装作和以前一样，我知道这可能是一种折磨，但你要相信我，不会太长时间的，等到我有足够实力让世人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时候，一切就都好了。”
柳卿岚破涕为笑：“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过，所以，你不用担心！”
她转而又问道：“你真的，准备要走那条最艰难的路吗？”
看着洛川轻轻点头，她嫣然一笑，再度抱住洛川，俏脸倚在他胸膛上：“不管你要走什么样的路，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洛川也伸手环住她肩膀：“纵然前路多艰，我也会屹立巅峰告诉他们所有人，天下舍我其谁！”
柳卿岚轻轻嗯了一声：“我看上的男人，就该有这样的豪气！”
她突然踮起脚尖，凑近洛川的脸，在他嘴唇上深深一吻。
洛川顿时全身一僵，在柳卿岚又做回原来的动作时，他忍不住开口道：“岚儿，有的事我还是希望告诉你……”
他想要说，他可能无法做到，专心去爱她一个人了，可是却被柳卿岚伸手堵住嘴。
“什么都不要说，我都懂，十六年的时间，足够我想通一切，我不会奢求什么，真的不会。”
洛川心里一疼！
柳卿岚有些嗔怪的看向他：“还有，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哦。”
洛川嘴角一抽：“是，岚儿姐！”
柳卿岚松开洛川，开始郑重问道：“对付我大伯，你有没有把握？”
洛川淡淡一笑，眼神变得深邃：“我说过，他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十天之内，你一定会收到一个好消息。”
柳卿岚又关怀问道：“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洛川轻轻摇头：“把我手里的所有产业都接手了就好，也不用什么第二股东的身份了。”
柳卿岚笑意玩味：“这么相信我呀？”
洛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走了！”
看着他转过身离去的背影，柳卿岚良久才喃喃一句：“小川，你安心的去守护天下好了，就让我来守护你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将
“先...先生，你这么早就来了？”
翌日一早，洛川就约了大金牙在一家饭馆见面，让这个名叫牛癞的乡下汉子激动得不行。
大金牙走进饭馆，看到洛川已经坐在那里等候，有些诧异，又带些莫名的兴奋问道。
洛川只是轻轻点头，示意他落座。
大金牙看着洛川，脸上有些难以置信，支支吾吾又问道：“先生是...是什么时候从监狱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进监狱了？”
洛川有些诧异，他进监狱虽说算不上什么机密之事，但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当日出席柳卿岚生日宴会的华浦上流人物，有柳家的威望摆在那里，再加上柳卿岚有意无意的警告，没什么人敢冒着得罪柳家的风险胡言乱语。
即便没有柳家，恐怕那些人也是不敢多嘴多舌的，毕竟是上位者之间的一些权力斗争，更涉及了萧郑夏几大家族，谁敢乱叫舌根子，除非是不想活命了。
所以洛川很好奇，大金牙竟然知道他进监狱的事。
大金牙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色门牙，挠了挠头说道：“不瞒先生，我牛癞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在华普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点儿人脉的，虽然都是些酒肉朋友，帮不上什么忙，但打听一些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这句话，洛川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玩味：“哦？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大金牙没有注意到洛川的异样，直言回道：“先生来到华浦短短半月，就一举覆灭秦何两家，血洗金门，甚至连黑龙商会在华浦的消失，多少也有先生的影子。”
他心中对洛川崇拜至极，原以为洛川只是优秀，可以带领他走上一条未来更光明的大道，却没想到，洛川的出色远超过他的想象，他脱口而出的这些事，所有洛川所为或是与洛川有关的这些事，是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无论是秦何两家，还是金门，亦或黑龙商会，哪一家不是华浦的大鳄，却都在一夕之间，不复存在。
只是他说完这些之后，完全没注意到，洛川的眼神已经变得深邃，甚至冰冷！
洛川的笑意更深，言语已经带着讽刺意味：“你了解的很全面嘛，连黑龙商会覆灭与我有关都知道？”
大金牙尴尬的嘿嘿一笑：“听说，只是听说。”
洛川脸色陡然一冷：“那你知不知道，凭你刚才的这句话，就可以让你死上好几次？”
话音一落，大金牙立刻全身僵直，心神冰冷，他看到了洛川的那抹眼神，看到了洛川的冷肃，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腾地就从座位上站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先生，请恕罪，我是实在关心您的安危，才去打听这些的，绝没有什么异心。”
他丝毫都没有顾忌周围食客投来的异样目光，而是继续说道：“我敢保证，这些事情除了我，再没有人知道，包括我的那些兄弟。”
他清楚洛川为何生气，也知道自己此时最该做的事，就是唯有如此，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他不了解洛川的为人处事，只能以这样的方法，来挽救自己刚才的言语之失。
洛川微微一笑，眼神中多了一抹欣赏：“你很聪明，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他起身伸手，将大金牙拉起，重新坐回座位上：“放心，我不会杀你，否则我今天也不会来见你。”
大金牙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多...多谢先生！”
洛川嘴角一勾，这便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御人之术，经此一次，就可以保证大金牙会比以前更忠心，也会更愿意倾力效命。
“我今天找你来，是觉得我已经想清楚了，不知道你现在的心意是否有所改变。”
洛川虽然没有完全明说，但大金牙已经明白了他言下之意，立即郑重表态道：“没有，从我决定要追随先生的那天起，就从未想过要改变，我牛癞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言出必行绝对能做到。”
洛川带着满意的眼神点点头：“很好，恭喜你，成为破晓一员！”
他向大金牙伸出右手，大金牙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搁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谄笑着和洛川握了握手，然后木然的结巴道：“破...破晓？”
他没有咂摸出这个组织名字的意味，询问道：“先生的组织，叫破晓吗？”
洛川轻轻点头：“不错！”
大金牙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虽然我是个大老粗，不懂这名字其中有啥深意，但听着就觉得不错。”
洛川看着他的实诚样子，会心一笑：“现在，我要交给你第一项任务！”
“金门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残众依然众多，再加上各道镇大小帮会，依然鱼龙混杂。”
说到这里，洛川眼神陡然凌厉：“所以，我给你半个月时间，成为华浦黑道之王！”
大金牙的心莫名的颤了一下：“黑...黑道之王？半个月？”
他嘴角都跟着抽了抽：“先生，不是我牛癞自惭形秽，黑道之王我之前是想都没敢想过，而且半个月时间，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他慢慢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不是我不愿接受这个任务，是自觉配不上这个地位，其实华浦的黑道之王，可以由先生来做，我牛癞就做个马前卒就好。”
洛川对大金牙的反应没有意外，突然听到这样的称谓，这样可以说简直天方夜谭的事，不惊讶，不心虚才是怪事。
他淡淡一笑，回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个华浦黑道之王，必须由你来做。”
大金牙这才恍然大悟，先生是做大事的人，连那么多大势力都在一夕之间全部除掉，区区华浦黑道之王算什么，先生自然看不上眼，也就他这种乡巴佬，骤然听到这些，还觉得匪夷所思，简直可笑。
他一脸尴尬又问了一句：“先生...真觉得我可以？”
洛川整张脸都严肃了下来，冷漠出声：“你不用妄自菲薄，给自己一点信心，不要让我觉得，看错了人。”
看着洛川的样子，大金牙也瞬间冷静下来，严肃道：“好，既然先生给了任务，就算是死，我也会去尽力完成！”
洛川摆摆手，戏谑一笑：“放心，不会让你死的，虽然过程是有一定风险，但也没什么大的意外，我已有计划，你只需要负责执行，尽力而为就好，也让我看一看，你的能力。”
在大金牙的点头中，洛川又继续道：“另外，我会安排你见一个人，他会帮你压阵，以及保护你的安全。”
听到这句话，大金牙的眼神立刻有了变化，想要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洛川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立刻解释道：“所有事情都由你来负责，你不用担心他对你指手画脚，只要他敢，你可以立刻告诉我。”
他伸手打了个响指，笑容温润，也是给大金牙吃一颗定心丸：“放心，不是安排人来监视你，而是你要做到华浦黑道之王的位置，需要他的身手，仅此而已。”
大金牙如释重负，咧嘴一笑：“明白！”
洛川点点头，又嘱咐道：“还有，如果有什么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甚至有人不听话，我们也不便对他出手，你可以让人联系柳小姐，她会帮你处理。”
大金牙又是一愣，半天没缓过神儿来：“柳...柳小姐？哪个...柳小姐？”
洛川啧啧两声，对于大金牙的反应，他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解释道：“华浦柳家，柳卿岚！”
大金牙心神一震，禁不住咽了口唾沫：“柳小姐会愿意帮我？”
洛川清楚他是难以置信，也只能耐心解释：“放心，你只要能做的达到我的预期值，我会让你得到，柳家的全力支持！”
全力支持？
大金牙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也清楚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能得到华浦最大家族的支持，就意味着，以后的路，将会更加平坦。
此时此刻，大金牙也咂摸出一些意味来，连柳家都能搞定，那面前这个他注定要终生追随的人，要做的，恐怕至少是华浦的王！
他学着古代江湖上的手势抱拳，动作多少有些蹩脚，但眼神却很真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洛川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道：“记住，我要你成为的，不是像之前的金门黄金山那样的存在，而是真正能够在华浦黑道，完全说一不二的存在，要让他们所有人，只要听到你牛癞的名字，就心惊，胆寒，明白吗？”
大金牙郑重点头，眼神中多了两分肃穆，看上去斗志昂扬：“明白！”
“此事完成之后，就是你的第二项任务。”
洛川转身催促了一下服务员上菜，然后又继续道：“半个月后，我会想办法让你进入灵妙集团，你带上你最信任的那些兄弟，做灵妙集团的保安，而你就是保安队长。”
大金牙对这个任务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问，既然是先生安排，那就自然有其深意，他需要做的，就是执行，如果他真能做成华浦黑道之王，那区区一个保安队长，自然不在话下。
“这个简单！”
洛川没有在意他的轻松回答，而是郑重嘱咐道：“你们只需要保护一个人，到时我会告诉你！”
“明白！”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再无言语。
直到菜都上来，两人美美的胡吃海喝了一顿，这才离开饭馆。
出了门后，洛川拍了拍大金牙的肩膀，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高楼大厦：“看到眼前的一切没有？以前你只能仰望，和羡慕那些衣着光鲜的人上人，但之后就不会了，我们要站在这些高楼大厦的顶端，甚至站在那栋世纪大厦的顶端，俯瞰他们所有人，俯瞰一切！”
“只要你不让我失望，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大金牙紧紧攥起拳头：“先生，牛癞是个大老粗，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儿，但是忠心还是有的，既然我选择了跟着你，那终我一生，绝不背叛！”
“我拭目以待！”
洛川淡淡一笑，破晓自今日起，又多一员大将！
或许大金牙，武力很差，也非才智无双，但他身上有着天地玄黄都不具备的东西，难能可贵。
那就是：纯澈而忠肝义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漫长
洛川回了趟酒店，他想到一个好方法快速恢复实力，觉得应该去试一试。
他这两天总是感觉玉石在尝试与他对话，像是一种心灵与心灵之间的交流，玉石始终在修补他身体里被白泽震毁的经脉，或许只需要一个契机，他就可以恢复实力。
牛癞这边他已经安排好，静等计划展开，现在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十日之期将至，他的生死还是未知之数，尽管恢复实力后，他仍没有希望赢过白泽，但至少，心里也要有底些。
他至今都想不通白泽为何非要杀掉杨雪衣，难道是种子计划的背后，比他想象的问题还要严重？
他已经询问过杨雪衣，种子计划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拿出确切成果，虽然现在她因为需要休养，耽误了时间，但伤好之后，最多也剩下不到半个月，到时可能会有更为凶险的事情发生。
一个种子计划，已经让太多人盯上了杨雪衣，太多人想要她死，不过各有各的想法，有人如白泽，是希望种子计划没有成功，先行解决掉杨雪衣，有人则是希望抢夺种子计划成果，同时杀掉杨雪衣，至于那个背后真正想让杨雪衣完成种子计划的人，会不会在事成之后杀人灭口，洛川还不敢保证。
那个奇怪的梦，始终在洛川心中萦绕不去，虽然他已经让陆玄霜暗中保护白婉歌，但依旧无法保证绝对安全，梦中的那个男子，他此前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但是剑术之高，是他平生仅见！
他还需要继续自己的计划，下一步必然是柳祥夫，还有太多的事需要做，好像怎么都忙不完了。
洛川伸手揉揉太阳穴，真是头疼啊头疼！
来到酒店，陆玄霜已经不在，洛川直接找到江玄桢，秉着一副很欠打的表情，说自己皮痒，想让江玄桢给他松松骨，活活血。
江玄桢罕见露出一抹阴邪笑容。
成黄钰也还闲着，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跑过来，贱笑兮兮的问道：“老大，要不让我也凑个手儿？逮着一个能狠k你一顿的机会可不容易，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也让我活动活动筋骨呗。”
洛川似笑非笑道：“行啊，现在我是打不过你，不过等我实力完全恢复之后，我们俩得再来一场，谁也不留手的那种，怎么样？”
成黄钰嘴角一抽：“呵...呵呵...我就开个玩笑，你们随意，随意！”
他是清楚洛川的狠辣，一年多前有一次，他愣是不服洛川的身手，非要挑战一次，洛川欣然应战，结果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差点断子绝孙。
说什么他都不敢再来一次了！
他们这些人里，也就江玄桢敢和洛川掰掰手腕，至于那个占据天之一字王八蛋，他是连想都不会想，太变态了，在他眼里，甚至比洛川还要变态。
洛川冷笑着瞥了他一眼，然后就让酒店的李经理安排了一件空旷房间，他与江玄桢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这时，影子也兴冲冲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想冲进房间现场观看，结果被成黄钰直接伸手拉住。
“黄牛，你要干啥，找打是不是？要不咱俩找个房间，单独练练？”
看着影子冷冷的瞪过来一眼，成黄钰“切”了一声，屈指就弹了影子一个脑瓜崩儿：“你个小王八蛋，仗着老大宠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我是打不过老大，但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伸出右手，修长的五指活动着，眼神有意无意总往影子裆里瞟：“你要想玩儿我随时奉陪，要不咱们像上次那样，再玩儿一次‘弹小鸡儿’？”
影子瞬间打了个哆嗦，两只眼睛下意识就往自己下面瞟了瞟，想起那次他被弹得肿了至少半个月，就恨得牙痒痒，不过没办法，他的确打不过这只老黄牛。
“你敢来试试？我这就进去告诉哥，让他收拾你。”
成黄钰直接手一摆，一脸不屑：“得了吧，老大现在的实力还不如你呢，今天来纯粹是找揍的，你要是进去打扰了他的雅兴，看他不像我一样弹肿你？”
影子冷冷的哼了一声，也不再坚持进房间，就站在原地，双手环胸看着成黄钰，仿佛准备用眼神来消解自己心头之恨。
成黄钰懒得搭理他，渐渐就听到房间里传出惨叫声，只是声音听上去，有点儿怪异。
“哎呀，轻点儿，轻点儿！”
成黄钰脸上开始扭曲。
“哎？你的剑别乱戳啊，把我捅坏了怎么办？”
成黄钰开始捂嘴偷笑，影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不多时，又有声音传来：“不行不行，不打了不打了，你这人懂不懂江湖规矩，怎么拿着剑净往人家那里招呼，真是的。”
话音落下，江玄桢就一脸冰冷的摔门而出，看都没看影子和成黄钰，就气呼呼的提剑离开了。
洛川嘟嘟囔囔的随后走出门，低着头还在检查身体零件儿，生怕被江玄桢真的戳坏了哪里。
成黄钰一脸怪异的看着他，的确被打的不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留着鲜血，一身衣服破烂不堪，但好在没有真的受什么重伤。
他贼笑道：“真被戳坏了？”
洛川一撩头发：“怎么可能？不过幸亏我反应快，要不然第三条腿真有可能保不住。”
他不忘再损江玄桢一句：“小帧这家伙，下手没轻没重的。”
已经走远的江玄桢，不知怎的听到了这句话，转过冷若冰霜的脸，狠狠瞪了洛川一眼。
洛川嘴角一勾，一脸得意。
成黄钰忍俊不禁，伸手往洛川身上指了指：“那我怎么看那儿有血啊？”
洛川一愣，立刻就向下瞟了一眼，顿时嘴角一抽，然后冲成黄钰吼了一句：“娘了个腿的，老子来大姨妈不行啊？”
话音落下，洛川就拽着影子扬长而去，留下呆若木鸡的成黄钰，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
入夜，浦江医院特护病房！
柳祥夫坐在病床上，叼着雪茄吞云吐雾，丝毫没有被子弹洞穿而身受重伤的样子。
这时，名叔悄声走进：“老爷！”
柳祥夫点了点头，漫不经心询问道：“秦家与金门的产业，全部都已经被人攥在手里了？”
名叔很无奈的点了点头：“对方动作很快，我们完全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柳祥夫冷笑一声：“这还用查？除了那个奸诈的小子，还有谁会这么做？”
想起洛川的那张脸，他就忍不住攥紧拳头：“玩了这么多年的鹰，没想到今天竟然被鹰啄了眼了，我的确是小看那小子了，恐怕他在那天晚上行动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一切，所以等我们行动时，只能扑空。”
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本以为是那天晚上之后，柳家就可以彻底在华浦一家独大，到头来却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名叔点点头，却又说道：“可即便他将这些产业握在手里，也不见得就能守得住。”
柳祥夫双眼一眯，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当然不能让他守住，传令下去，派人分批去这些产业门前，给我大肆骚扰，同时让媒体曝光一下丑闻，老子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名叔正襟危“站”：“是！”
柳祥夫动了动身子，似乎是因为牵扯到伤口，嘴角不自觉的咧了一下：“对了，那个袭击我的人查到了吗？”
名叔摇摇头：“还没有，此人不仅枪法身手奇绝，还十分懂得隐藏，我们的人包括jing方，都毫无线索。”
柳祥夫眼神一冷：“立刻加派人手去找，一定要把他给老子揪出来，敢动我，真是活腻了。”
看着他狰狞的脸庞，名叔不置可否，但是说道：“我们虽然没有找到人，不过已经有证据指向了一个组织。”
柳祥夫立刻抬头问道：“什么组织？”
名叔幽幽三字吐露而出：“玄月阁！”
柳祥夫顿时心神一震：“世界第一杀手组织，玄月阁？”
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然后骂骂咧咧道：“娘的，难道是有人重金悬赏我的人头？看来来头不小啊，竟然连玄月阁都能请得动。”
名叔立刻又道：“现在还只是猜测，没有得到证实。”
柳祥夫摆了摆手：“无论如何，哪怕那家伙真是玄月阁的顶尖杀手，也一定要把他给我揪出来，在华浦，永远都只有一个人可以说了算，那就是我柳祥夫！”
名叔点了点头。
柳祥夫想了想，又问道：“还有，这两天岚岚都在做些什么？”
名叔有些意外柳祥夫突然问到这个，但还是如实回道：“小姐只是见了龙公子和姓洛的小子，但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其他没有任何异常。”
柳祥夫眼神深邃两分：“让黑月暗星盯紧一点，既不能让她发现，也不能让岚岚离开她们的视线。”
他似在喃喃自语道：“我总觉得这个侄女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侄女了，出了一趟国，完全心性大变。”
名叔心尖一颤，立刻明白了柳祥夫的言下之意，当即回道：“明白！”
柳祥夫点了点头，随后挥手道：“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如果没有什么大事，不要让任何人吵到我。”
名叔点了点头，随即转身。
待名叔离开后，柳祥夫转脸看向窗外黑夜，总觉得今天这个晚上，格外漫长！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夜空
时间临近午夜，始终安静如常。
一直感觉不对劲的柳祥夫，也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沉沉睡去。
就在走廊钟声敲响零点的那一刻，浦江医院住院楼顶楼天台上，数十名蓄势待发的黑衣人，开始顺着绳索，无声无息向柳祥夫所在的那间特护病房靠近。
这群人是何身份，什么面貌，又怎么出现在此地，无人得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确要对柳祥夫动手。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要接近病房窗口之时，又有一群黑衣人自楼顶一更快的速度滑下，他们没有借助绳索，而是出奇的依附着墙壁，如同壁虎般游墙而下，不仅速度快，而且更加无声无息。
等到先行下来的一众黑衣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为时已晚。
眨眼之间，数名黑衣人便被一举击杀。
柳祥夫似乎感觉到了异常，猛然惊醒！
只是他在睁眼的一刹那，看到一片漆黑的病房内，屹立着一袭黑影。
“你是什么人？”
柳祥夫感觉到一丝危险，但长久以来养成的定力，以及他对来人并没有立即下手生出的兴趣，让他没有立刻大喊出声。
“柳老板，好久不见！”
黑影阴冷的声音传到柳祥夫耳中。
柳祥夫瞬间一愣，声音有些熟悉：“你是……”
“自宴会风波至今，你做的很好。”
黑影淡淡出声，可是语气中依旧带着一股阴冷：“听说你被人袭击受了枪伤，这次我带了些人来，一是配合十九黑煞，加强你身边的防卫，二是主人有令，你需要做一件事。”
“原来，是你们！”
柳祥夫有些震惊，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来找他，他显然认识来人，而且听彼此口气，柳祥夫即便不听命于此人，也不得不对此人口中的主人，言听计从。
黑影面无表情，依旧淡淡出声：“就在刚才，他们为你解决了一些麻烦。”
“有人，要杀你。”
柳祥夫瞬间眉头紧锁：“你说什么？”
“你不用担心，那些人刚才都已经被解决了。”
柳祥夫长舒了口气，他清楚来人口中的人是什么实力，十九黑煞只是这些人中，最差的残次品，实力就已经那么恐怖，更不用提这次来的人了。
“不是说主人有令吗？需要让我做什么事？”
黑影向前走出一步，更靠近柳祥夫一些，其实无形间冷了两分：“华浦风云突变，这是连主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所以情况发展到现在这样，不能怪你。”
听到这话，柳祥夫骤然冷笑道：“不兴师问罪？怎么，难道还要我叩谢主人不杀之恩吗？”
黑影似乎有些生气，周身寒气更甚：“柳祥夫，注意你的态度，再对主人不敬，稍后有人进来，看到的就是你的尸体了。”
柳祥夫冷哼一声：“少在这里吓唬我，这么多年，你们从未与我联系过，我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可否认曾经是有主人的恩德，但更多都是靠我自己。”
他拧了拧脖子，一脸狰狞：“没事的时候，你们对我问都不问，出了事，就想让我继续卖命，当我是什么？走狗吗？”
听完这些，黑影的气愤仿佛瞬间消散于无形：“柳祥夫，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的戾气增长的这么严重，看来野心不小啊，不过你应该清楚主人的脾气，刚才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最好不要再让我生气。”
他只是眼神一凛，却让柳祥夫感到不寒而栗：“十六年前，如果不是主人，你早就死了，还能有这十六年的福享？这十六年来，如果不是主人的庇护，你以为柳家能有今时今日的耀眼？你要懂得感恩，不要让主人失望。”
他不再继续废话，只是伸手入腰，拿出一个闪着金光的牌子，淡淡开口：
“柳祥夫，接金玉令！”
柳祥夫闻言猛然一震，当即忍着胸口伤痛起身下床，单膝跪地，双手平举：
“柳祥夫接令！”
……
与此同时，曾经关押何卫国，此时已人去楼空的政fa部特别基地，迎来了一位特殊客人
殷淑华！
看到宁中贤站在落地窗前，端着一杯红酒，好似在欣赏没什么月光的夜色，殷淑华走近之后，轻声道了句：“宁叔叔好。”
宁中贤听到声音，没有转身，却淡淡一笑：“淑华，好久不见！”
殷淑华继续向前走去，与宁中贤并肩站在一处，看向窗外夜色，喃喃道：“细想想，倒的确是挺久了。”
她转脸看了宁中贤一眼，露出一抹足以倾倒众生的笑意：“没想到再见面，宁叔叔已经是华浦shi长，真是可喜可贺。”
宁中贤苦笑一声，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相比于你们的光鲜，我这点名头又算得了什么？”
他蓦然感叹道：“老爷子偏心呀，男女从来不平等对待，我天天累的跟狗一样，还是吃力不讨好，哪像你们，日子过得舒坦哦。”
殷淑华忍俊不禁，虽然她与宁中贤并不相熟，但好歹见过几次，也了解这位新上任的华浦shi长的性情，戏谑道：“宁叔叔这样发牢骚，小心被明珠姑姑知道了。”
宁中贤撇撇嘴，一脸不屑：“咋着，你以为我怕她吗？切，我只是认为好男不跟女斗，这些年才一直让着她而已。”
殷淑华看着宁中贤的侧脸，似笑非笑道：“宁叔叔真这么想？”
宁中贤瞬间装逼失败，愁眉苦脸道：“唉，命苦哦，人家是老爷子身边的红人，出口都是说一不二的，哪像我，就是个小鱼小虾。”
殷淑华笑着摇头叹了口气，不再与他谈笑，正经道：“宁叔叔可抱怨完了？这个时候约我见面，到底所为何事？”
“现今华浦局势紧张，各方势力比宴会风波前更加错综复杂，我们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见面的。”
宁中贤耸了耸肩：“没办法，我心里憋着疑问，不了解清楚难受啊！”
殷淑华被评为华夏倾世七佳人之一，虽然是占据娱之一字，但聪慧程度，也丝毫不比其余几人差，立即明白宁中贤的言下之意：“宁叔叔是想问关于那个叫洛川的是吗？想知道他和政fa部究竟是什么关系？”
宁中贤没有在意殷淑华一语道出他的疑问，能被老爷子看中的人，有哪个是等闲之辈？
“连袁世诚那家伙都对他言听计从，我实在是好奇，这么年纪轻轻，莫非他也是我们的人？”
殷淑华听到这话，顿时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应该不是，不过他究竟与政fa部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
宁中贤罕见的皱了皱眉头，殷淑华的回答的确令他意外：“连你都不知道？看来盛明珠这个老妖婆，保密工作做的好啊！”
听到宁中贤口出“老妖婆”三字，殷淑华掩嘴而笑：“宁叔叔难道就不怕我告状？”
宁中贤摆摆手，一脸威武不能屈的表情：“告去告去，真当我怕了她姓盛的咋的？”
殷淑华嫣然一笑，瞬间凝重道：“宁叔叔最近可要格外当心，虽然华浦shi长这个职位，对你今后的仕途帮助很大，可是风险同样很大，华浦似乎已经有更多的黑手伸了进来，您可要千万在意，华浦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彻底大乱。”
宁中贤不由得眯起双眼，终于转过脸看向殷淑华：“哦？你觉得事情真有可能发展到这种地步？”
殷淑华似笑非笑，可是眼神已经深邃：“有些人得不到华浦，自然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既然如此，索性不如让它更乱一些。”
她看着宁中贤，略带尴尬道：“其实宁叔叔肯定已经想到了这些，淑儿有些班门弄斧了。”
宁中贤对殷淑华故意作出的恭维置若罔闻，只是忿忿道：“都是那个臭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啊，他才来华浦几天，就搅得这一滩浑水，这不是给我找事儿吗？”
他咬着牙冷哼道：“有时候我真想偷偷摸摸，宰了那小子，一了百了。”
殷淑华没有在意他发狠话，也知道他只是故意发发牢骚而已，于是忍笑着问道：“宁叔叔又说违心的话，其实你一直不是都很欣赏洛川的吗？”
宁中贤咳嗽两声：“欣赏归欣赏，可他再这么闹下去，别说我调去燕京的事儿得泡汤，就是这华浦shi长的位子，都得很快挪窝。”
殷淑华没有否认宁中贤的担心，只是想到那个令她感到惊艳的洛川，想起那晚与柳卿岚的对话，缓缓出声道：“宁叔叔不用太过担心，我相信洛川，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当然，应该也不会让宁叔叔失望。”
她故意反问了一句：“您能这么快坐上华浦shi长，不还得感谢洛川吗？”
宁中贤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这家伙要是再敢得寸进尺，管他是盛明珠什么人，我都得偷偷摸摸做了他！”
殷淑华展颜一笑，看向窗外夜空，没来由感慨了一声：“宁叔叔，您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呀，真得改改。”
宁中贤嘴角抽了抽，顿时调转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些，淑华，有关金门与夏家的那件事，你究竟查的怎么样了？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这应该是你来华浦的真正原因吧？”
殷淑华脸色微变，她的确是因为此事才来的华浦，但柳卿岚的邀请也确是事实，所以她决定提前几天过来而已，宁中贤能猜到这些不奇怪，可是那件事她是直接向老爷子汇报的，宁中贤是如何得知？
看来他们中的人，还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殷淑华自嘲一笑，然后回道：“什么都瞒不过宁叔叔，的确如此，不过时机还未到，仅仅靠我手上的这些东西想要扳倒夏家，只能是天方夜谭，我们还需要等，等一个像是整垮何卫国那样的机会。”
宁中贤顿时嘴角一勾：“怎么，你也盯上洛川了？”
殷淑华喃喃道：“*******，一遇风云便化龙！”
她看着宁中贤，眼神更加深邃：“我们，需要给他提供点风云，不是吗？”
宁中贤心神一震，最终笑着说道：“真是个有心计的丫头，怪不得老爷子这么喜欢你。”
“宁叔叔过奖了！”
殷淑华话音落下，两人齐齐看向夜空。
乌云渐渐消散，露出皎洁月色，那空荡荡的一处夜空，仿佛多出一颗明亮异常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