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五章：黑云压城城欲摧
不曾经历过生死的人，是永远体会不到那种恐怖的绝望的，那种眼睁睁的等死，才是人们最大的折磨，已经崩溃的汴梁百姓，已经不再对宋军抱有希望，每个人都想在金人到来之前逃出城去。
当杨凡几人躲在胡同里摆脱了逃民后，才轻轻的松了口气，要不是逃命及时，刚才很有可能就会被踩踏而死，疯狂的力量远远要比想象中的可怕的多。
“老邢啊，现在城里已经大乱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个办法出来呀。”
老邢紧张的握着刀四处侦查，嘴里说道“疯了，都疯了，为了逃命现在什么都不顾了，听说军队已经杀了几个暴民了，可是依然震慑不住这帮逃命的人，再这么下去，还不等金人打来，恐怕自己就完了。
步军司已经派驻了一万大军，开始在城中设卡哨防止暴动了，听说就连开封府的衙役都开始了连轴转，时间长了大家肯定吃不消啊，要不，把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的精锐部队调进城中执勤？”
“这可不行，这些人可是守城的主力，不能浪费精力在城中的百姓身上，走吧，咱们这就回去找人商讨对策，晚了就怕来不及了。”几人小心的观察了一会后，在小心的往杨府的方向走去。
结果还没到杨府，便看见杨府外面站满了勋贵商贾，每个人都在叫嚷着要见侯爷，弄得杨府大门外的千牛卫如临大敌，雪亮的千牛刀早已对准了叫嚷的人们。
杨凡皱了一下眉头，带着人绕去了后门，这才在下人的掩护下回了府中，杨家人一见侯爷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大早上的门外就围满了平日难得一见的勋贵以及汴梁的上层人物，哀求的，恐吓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 侯爷，您可回来了，您不知道吧，现在街面上全乱了。”老周管家将一个木头棒子交给管事的后，自己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杨凡一瞅顿时吓了一跳，三五十个杨家下人，人人手里拿着个棒子，紧张的挡在大门内，唯恐外面的千牛卫挡不住，让那些人冲进来。
杨凡稍微安抚了一下杨家人后，便来到客厅，好家伙这里更是严密，一身盔甲的高义带着几十名千牛卫老兵，守在这里，见侯爷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侯爷您回来了，老爷们都在客厅里等着你呢。”
拍了拍高义的肩膀，杨凡走进了客厅，只见杨家老老少少的都在这里，见杨凡回来了，气氛才稍微好点，杨父一脸担忧的问道“凡儿，外面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皇上大臣都跑了，这是真的吗？”
自从传言流出来后，杨仁义还不太相信，与杨家的几位兄弟和管事商量后，一致认为是传言，毕竟天下都是皇上的，皇帝怎么可能带头跑路呢，要跑也是小老百姓跑才是。
结果一看杨凡的脸色，众人脸色顿时就变了，杨仁智大吃一惊的站起来说“怎么凡儿，皇帝真的跑了？”
杨凡苦笑着点点头“众位长辈有所不知，太上皇与当今圣上，还有那帮朝中重臣在昨天就走了，现在皇宫里除了少量的皇室成员外，大多已经离开了汴梁，现在可以说京师之地马上就要成为孤城了。
”哗！....
此言一出，吓得杨府管事们脸都白了，在他们的认知里，连老皇帝和小皇帝都跑了，那这京师肯定是守不住了，关键时刻还是大伯杨仁礼稍微镇静一些，沉声说道“可有把握守住京师？”
“没有把握 ！不过您放心，一会杨家收拾一下东西，留下一个看守的，其他人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连夜出城，再晚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杨仁礼哥三互相看了一眼，杨父犹豫了一下说道“|凡儿你可要跟我们一起走才行！”说完后满脸希翼的看着儿子，他不想儿子深陷这个风雨飘摇的死地。
结果杨父还是失望了，只见杨凡神色郑重的说道“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如果没有人留下来守城，天下再大，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呢，所以还望父亲早点带人收拾东西，我会尽快安排你们出城离开。孩儿，还要去见见府外的那些勋贵商贾，告辞。”
不等客厅里的人说些什么，杨凡便走了出来，想了一下对高义说道“准备好两百辆马车，以及一个月的干粮和水，到时候由你们护送着杨家人去往杭州府避避。”
“是！侯爷。”
杨凡点点头，便去了前院对着老管家说道“让各家派个代表进来，谁也不许多进！”
“老仆遵命！”
.........
老天爷永远都是一幅俯视苍生的模样，众生的生死也往往在其一念之间，就在鄂国公沈老二以为杨凡会给自己一个面子的时候，却不想与其他人一样被挡在了门外，现在汴梁城内已经乱了，大家都想活命，可是城门却被封锁了。
沈老二知道没有几位东京留守的命令，是很难出去了，可是一想到大哥临走时的一番话，沈老二就一阵阵的后悔，“二弟，咱们沈家自打真宗时代，就混在了士大夫之列，现如今金人眼看着打过来了，咱们沈家的传承自然不能断了，我是龙图阁大学士，兼任太常寺卿，不能离开皇上，断了咱们家的圣眷，所以家里的产业就需要你来整理了。
一旦你整理完了，立即带着老管家还有剩下的家眷出城来杭州，如果发生了意外出不了城了，那你就去找燕云侯，他与大哥还算有些交情，两家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他会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帮助你离开开封城的。”
大哥沈常龙的话还响彻在耳边，可是此刻沈老二却一脸的绝望，嘴里喃喃道“大哥啊大哥，你可把我坑苦喽，别说帮我出城了，就是连人都见不到啊。”
“鄂国公就别沮丧了，你沈家好歹还走了一个太常寺卿，可我儿子还是驸马呢，不也一样与公主留在京师，唉，哪里想到公主这么不值钱，要早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能结这份亲，逃命的时候连个屁用都不顶。”
沈老二转过头一看，诧异的问道“孙侍郎，你不是在礼部任职么，怎么也跑来了，难道你家也要出城逃命？”
孙侍郎怒哼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什么侍郎不侍郎的，活命要紧啊，就许你沈家逃命，还不许我孙家留有一丝香火不成？”孙侍郎的语气让沈老二立即变了脸色，平日里遇见了都是谦恭的紧，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变了脸。
“吱呀一声，盼望已久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歇斯底里的勋贵商贾们安静了下来，只见周管家笑呵呵的走出来，朝众人拱了拱手“如今汴梁城内动荡非常，各位的心情我家侯爷已经知晓，念在各位都是昔日侯爷的朋友，所以侯爷说了，请各家派一个能主事的进去商讨出城事宜。也好给各家留个出路。”
众人大喜，一听说能逃命，纷纷恢复到了谦谦有礼的贵族，并且客气的朝周管家拱手“燕侯仁义，这份情我们大家记下了，这就进门与燕侯商讨事宜。
”请！
等到各路势力代表鱼贯进入杨家后，便见到一身斗牛服的杨凡站在那里，含笑看着众人，于是众人纷纷笑着见礼，仿佛刚才在外面嘶喊的不是他们。
见到院里来了这么多人，杨凡也是吓了一跳，光是有名有姓认识的就多达五十多人，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也有七八十人，让下人给每个人添了一把椅子后，杨凡这才开口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众位，如今的市面上实在是太乱了，本侯也是刚刚从大街上回来，好家伙真是要人命啊，对了，刚才在南熏门是哪个人喊我名字了，害的我差点死在乱民之中。”
其中的几个人闻言低下了头，还有一些人则是幸灾乐祸的四处乱瞅，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得罪了杨凡，那还能有活路嘛。”见气氛有些紧张，杨凡也就不在提及此事，并让众人喝口茶压压惊。
众人喝过茶后，心急的沈老二便打破沉默说道“燕侯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看着金人就要打过来了，我们要是在不走的话，恐怕就走不了了，还望燕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我等出城可好。”
三百七十六章：风雨飘摇
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杨凡笑着说”鄂国公不必着急，姑且不说你我两家有着一些往来，你大哥的面子我还是给三分的，所以你们家可以出城！”
沈老二差点把鼻涕泡美出来，没想到大哥平日里的帮扶还真起作用了，心态变了自然就变得轻松起来，抬头挺胸的扫视了一眼众人，便从容的端起茶碗喝起了茶水。
他倒是不着急了，可是那些没有往来和交情的却不行了，只见一位老者站了出来“还望燕侯能看在老朽这张薄面上，能够放我等出城，日后若有机会必有回报如何？”
“ 呵呵，张老说的哪里话，您儿子掌管着司农寺，我哪里敢不卖您一份面子，所以到时候你们家也可以出城，其他几位认识杨某的人就不用说话了，杨某不是个不念旧情的人，如今你们各家的主事都随着皇上去了杭州府，我自然会照拂一二，所以还望各位大人能够回家安心等待，我会尽快安排大人出城事宜，如何？”
各家的主事纷纷站起来拱手“燕侯仁义，我等必定铭记在心，等到了杭州府后必然会像家主提起燕侯的仁义。”
杨凡见事情达到目的了，也就笑着将这帮勋贵恭送了出去，等到回到院中后，那些商贾们开始着急了，纷纷拱手陪着笑脸说道“燕侯仁义，还望放小老儿等出城，小老儿一家感激不尽。
杨凡让众人坐下后，才客气的说道”樊老不必客气，你家的樊楼乃是东京汴梁七十二家之首，自然会在出城之列，只是我有些话想说在前头，在座的各位都是东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曹婆婆肉饼、玉楼包子 、高阳正店、任店、状元楼，清风楼，潘楼酒店、孙好手馒头 贾家瓠羹 ，熙熙楼，象棚、 东西教坊、骰子李家 鹩儿市，万姓交易、 浴室院、车辂院、 香药铺、鬼市子、张戴花洗面药、青鱼市内行仇防御药铺， 孙殿丞药铺，小儿药铺、等等。
这些年你们在东京赚的不可谓不丰厚，如今京师已然成为孤城，自然需要大家出力的时候了，不过大家放心，守城自然是军队该干的事情，不过嘛.......
杨凡的话众商贾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也不在乎，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家财万贯的大商家，跺一跺脚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只见曹婆婆肉饼店的大老板，曹臣九站起来粗声说道“燕侯的话，我等明白，为大宋添点钱粮也是理解之中，只是不知燕侯准备要多少。”
“痛快！”
杨凡最喜欢与这种人打交道，谁也不唠那没用的废话，咳嗽一声笑眯眯的说“曹掌柜的果然痛快，既然如此杨某就直说了，由于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出城，所以每家最低出一万两，可以走五个人，若是想带走更多的人出去，则每多出一位加一百两。米面粮油盐铁骑草料则按原市场价计算，可好？”
在座的五六十位商贾互相商讨了一番后，便再次坐回了原位，由樊楼的老掌柜做代表，率先开口说“一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在座的各位虽然略有家资，可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侯爷是不是退一步？”
要钱不要命的杨凡听了很多，今天也算是见到了，当即不冷不热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道，“各位的心思杨某理解，以在座各位的财力恐怕还不会把那一万两白银放在眼里吧，就算让众位出了点血，也总好过城破后便宜了金人强吧，本侯时间有限，还望各位能够拿出个章程来。”说完便坐在那里眯起了眼睛。
几十位商贾再次商谈了起来，这次却激烈得多，待半个时辰过去后，所有人才坐了下来，同时杨凡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脸含笑意的望着众人，他才不信这帮享受惯了的人，会把财富平白的让给金人。
果然还是樊楼老掌柜做代表说，“侯爷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每家的人数也都各自定好，侯爷能否保证将我等平安的送出城去？”
“我保证！”
杨凡笑了，“众位不必担心，虽然现在出城极度的紧张，不过本侯会尽力将你们送出城去，一旦出了城，你们就可以去江南发财了，恭喜恭喜...现在你们可以随着杨家管事去报名交钱了。”
等到商贾们都走了后，杨凡这才松了一口气，伸了伸筋骨笑道“平日里赚钱都赚的黑心了，汴梁城内正是需要钱粮的时候，一点都不主动，还要让侯爷我亲自开口要，真是没个定数。”
听见侯爷抱怨，李元芳满脸笑意“这一次这帮商贾算是出了点血了，不过别看各个满脸悲惨的样子，恐怕心中正偷着乐呢，这点钱对于他们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侯爷还是放血放的轻了。”
杨凡叹口气，“不能这么说，元芳，他们虽然都是大富，但也是我大宋的子民，与其它人也是一样的，不能因为他们有钱就敌视他们，问他们要点钱也是为了能让守城的兄弟少一点后顾之忧，他们不能白白的牺牲。所以啊，这帮商贾可以在不伤筋动的情况下，适当的放点血，却不能要了他们的老命。”
李元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正在这时，杨凡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让你派人去将薇儿一家接过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大人，白天城门无法开启，所以卑职派人于丑时三刻将蔡姑娘一家接进城里，那些杨家的管事与工人，还有汴梁兵工厂的设备，也在这几日的午夜之后陆陆续续的运到城中的东鸡儿巷中。”
杨凡点点头“切记要安排好那些工人，武器的制造不能耽误，将来守城就全靠这些东西了，另外通知以我的名义，通知工部尽快加固外城墙与内城墙的厚度与高度，通知步军司马军司，殿前司，加大招收新兵的力度，尽快在几日内招收五万的新兵，以老兵带新兵，执行任务。
还有将金水河，五丈河，汴河，蔡河等所有水门全部封死，并命令千牛卫出动五千人，进驻外城卫州门、新酸枣门、封丘门、陈桥门、新曹门、新宋门、陈州门、南薰门、戴楼门、新郑门、万胜门、固子门，监督城防守军的一切活动，如有发现通敌叛乱者一律就地处决。
并且告知开封府一声，尽快招收一些临时民壮，配合着官差上街维持治安，尽快安抚下百姓，如有发现抢劫，偷盗，违法者，不论大小，一律就地处决，并让开封府做好严控油盐米粮价格的攀升，明白了吗？
李元芳郑重的拱手”卑职这就去通知各个各位大人。”
杨凡点点头，|“你先去忙吧，我还要进宫去看望皇后娘娘，唉，如今皇宫中恐怕也是乱套了.......
三百七十七章：情到深处便转薄
来到宣德门的时候，守门的副将连句话都没敢说，就将宫门打开了，在杨凡的点头示意中，副将从新挺直了腰板，并让人将宫门再次关上，没他的命令不得放人进来。
昔日繁华的宫殿终究还是因为缺少人气，多了一丝落寞，忙忙绿绿的宫女太监也早已不见了踪迹，绕过大庆殿的时候，杨凡甚至能听见殿内传来空洞的声音，原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坤宁宫还是那个坤宁宫，却又有了许多不同，几名苍老的太监懒洋洋的倚在门柱上，打发着漫长的时光，他们是王太后身边的老人，自从太后娘娘入宫那天起就跟在了太后的身边，每个人都已经做好了殉葬的准备。
因此见到杨凡的时候还是比较意外的，老太监迎上来说“侯爷这是？”
“娘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唉.....老太监只是叹了口气，杨凡就什么都明白了。
相比于乱世中的人命，杨凡更加在乎的却是这位娘娘，人都是念着旧情的，当初太后娘娘的多次暗中护佑，杨凡从来都没有忘记，因为心中记挂着，所以才来到这里进行探望，老太监的诧异，杨凡不是不知道，一个外臣贸然的进入后宫，说出去必然会是一场大风波，可是杨凡不在乎，年纪大了，没有必要在为了别人的眼光委屈了自己，做什么事问问良心就好。
宫殿内的香炉已经熄灭，几名老宫女则在一边伺候着，见到杨凡进来，其中一名老宫女小声的指了指娘娘，便将杨凡拉到门口处说“娘娘已经睡下了，你来干什么！”
“英姑姑勿怪，晚辈只是来探望探望娘娘，如今宫中也是人心惶惶的，晚辈担心娘娘这边出什么事，所以来看看，对了这边怎么就你们几个？可是那些宫女太监故意怠慢？”说道最后，杨凡已经双目冰冷，他决不允许太后娘娘被如此对待。
老宫女脸色缓和了几分，小声的说道“唉，来看看也好，太后娘娘现在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了，宫里除了我们几个老人外，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想想心中还真是不好受。
杨凡知道英姑姑指的是谁，除了宋徽宗这个丈夫和儿子赵恒外没有别人，都说情到深处便转薄，堂堂的皇帝又怎么会例外，杨凡听说太上皇走的那天连去看望一下太后娘娘都没有，反而是带着李师师和一些漂亮的妃子去了江南，独独留下一个患病的老妻。
如果说太上皇是个薄情的丈夫也就罢了，偏偏赵恒也是个怕死的家伙，为了自己活命，连老娘都不管了，原来人世间最可怕的还真是人心，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抛弃，哪怕这个人是亲人。
娘娘在睡觉，杨凡自然不能去打扰，只好自几夹着帽子坐到了大殿前的台阶上，昏黄的阳光照在脸上，一片悲伤，杨凡想起了小时候，在那个漏风漏雨的小山村里，是母亲一口一口的喂着自己吃饭，为了生病的儿子，坐在身边一夜不曾合眼，那个时候的杨凡就暗自发誓，这辈子一定要保护住自己爱的人，而里边躺着的太后娘娘，就是其中一位。
”咦？你是.....
正在杨凡愣神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从眼前响起，被惊醒的杨凡站起来施了一礼“在下杨凡。”
“啊！..你就是杨凡！”
一身鹅黄色襦裙的年轻女子突然惊呼起来，结果却被为首的女子拍了拍脑袋，然后才转过身轻轻一笑“原来是杨将军，我是茂德帝姬，这位是小妹永福帝姬。”
茂德帝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关于杨凡这个名字，知道的人有很多，可是茂德帝姬没想到此人居然会如此年轻，更奇怪的是在这样一个下午，此人会坐在母后的宫殿外满面悲伤。
杨凡也没想到这两位公主会留在东京，只好再次施礼“杨凡见过两位公主。”
“杨将军太客气了，如今京师的重任全在杨将军肩上，还望杨将军能够奋勇杀敌，保卫京师，如此，本公主就已感激不尽了。”说完连带着红着脸的永福二人轻轻的福了一礼。
杨凡郑重的抱了一下拳“定不负众望！”
茂德帝姬点点头，便拉着永福去了大殿看望太后，皇宫内现在人心惶惶，就连唯一能主事的太后娘娘也是病床不起，所以两姐妹才来看看太后娘娘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目送二人进入殿中后，杨凡突然觉得饿了，朝那个老太监招了招手，等到老太监过来后，说“宫中御膳房怎么还没来送饭呢，是不是派个人去催一下？“
不料老太监翻着白眼说“燕云侯还是忍忍吧，现在御膳房的厨子都随皇上去了江南，留下的不足一层，宫中的用度现在有些紧张，估计还要一个时辰才能把饭菜送过来。
杨凡这就怒了，太后娘娘的宫殿想要吃顿饭，还要等一个时辰？这宫中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就在杨凡想要挽着袖子去算账时，英姑姑走出来说“太后召见。”
王太后见到杨凡的时候，浑浊的眼光中，闪过一抹欣慰，虚弱的说“你这小子，怎么来宫中看望哀家了？都去江南了，你怎么没有去呢？快点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一句话顿时让杨凡有些哽咽，太后都这样了，依然还记挂着自己的安慰，这也许就是冥冥中的缘分吧，杨凡往前几步，施了一礼说“回太后，晚辈现在负责守住开封，所以不能去江南了，如今惦记着您的安慰，所以进宫来看看，几日不见，您的脸色好了许多，想必不日就会好起来。
王天后噗呲一笑，“你这个小混蛋，就会哄哀家开心，哀家什么样自己清楚，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去了，如果哀家不行了，你要记得一定要把我装进棺材里，埋到一处好位置去明白吗？将来皇上要是把我埋进皇陵，切记不许答应知道了吗？”
噗通一声，殿内的众人跪了下来，杨凡安慰着说“太后娘娘放心，您只要好好补养身体，就会好起来的，臣曾经在襄阳遇见过女神医张小娘子，已经派人去找了，等到他回来后，娘娘的病情必然会无恙的。
见杨凡一片苦心，王太后也不好在说什么，认命般的叹口气”总算还有顾惜我死活的人，这辈子也不算白来这一遭了。”话音一落便再次睡了过去，而杨凡则站起来对着殿内众人说道“太后娘娘今日的一番话，我不希望在传到第三个人耳中，否则......
几人点点头后，杨凡便和两位帝姬走了出来，茂德帝姬转身说道”母后的身体越发的不如以前了，而太医院那帮人又是没用的，杨将军说能找到张小娘子可是真的？“
避开了两位公主亮晶晶的大眼，杨凡望着天说道“张神医慈悲为怀，四海为家，我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那里，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天快黑了，在下先行告退了.....
等到杨凡的身影消失于宫门口的时候，茂德帝姬噗呲一笑，”小妹，往日你也是个伶牙利齿的性子，怎么今日变得不会说话了，而且脸蛋还通红一片.....
"姐姐.....永福脸色一红，嗔怪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三百七十八章：混入城中的奸细
走在大街上，依旧能看见彷徨无奈的百姓，朝着城门口而去，他们相信只要逃出那扇城门就可以活下来，就不用在恐惧中等待死亡，杨凡理解百姓们的心思，但却不能放他们出城，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么必定会极大的动摇军心，伤及开封城之根本。
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老管家给侯爷脱下大衣后，笑眯眯的去了前院，这几日府中的门房里总是有那些勋贵派来的管家等着消息，唯恐倒时候出城不叫上自己。
大家都是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管家自然去接待一番，告诉他们侯爷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相聚又总是太匆匆，杨家老小坐下吃饭的时候，只有顽皮的杨宝宝吃的喷香，一手握着鸡腿，一手拿着大饼撕咬着，马氏放下筷子一脸担忧的说“儿啊，你就跟娘走了吧，大不了咱么这个官不当了，谁爱管就管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可怎么活呀。“
”行了！你个妇道人家少在这叨叨，儿子要是能走的话不早就跟着我们走了，他一个朝廷重臣留在这里守城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这城中也不光就咱儿子一个人，还有那么多百姓呢，凡儿走了，谁来抵挡金人？”杨父说的大义凛然，颤抖的双手却显示他的心中同样不好受。
杨凡站起来握了握母亲的手，笑着说道“娘亲以及各位长辈不必担心，城中守军十几万，也不是金人想打进来就能打进来的，明日晚上趁着宵禁的时候，我会派人将你们都送出城去，回钱塘老家等着我。一旦这边的战事平息下来了，我在把你们接回来也不迟啊。
“可是从燕京到河北，朝廷几十万大军都挡不住金人，城中的这十几万军队能守住吗？你可别把自己陷进去了，趁着现在金人还没来，咱们一起逃跑还来的急，等到金人把开封围了，那可就什么都晚了。三叔一脸担忧的劝解。
杨凡知道几位长辈放心不下自己，可是事到临头总要有人站出来，如果呆在这里尚且还有几分希望守住城池，要是逃跑了，那可就真的没啥希望了。
”几位长辈放心吧，守城的军队都是朝廷的精锐，不会有事的，倒时候我会派出一千名千牛卫护送杨家七百二十口人会杭州的，到了那里，两位堂哥身为游击将军和县令，自然会照拂咱们家人的。
杨家众人见杨凡心意已决，只好默不作声的吃饭，等到一顿饭吃过了后，杨凡来到了书房，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没过多久，李小二便带着十名账房来到书房。
“侯爷，杨家的产业收益已经清点完毕！”李小二气踹嘘嘘的说。
“你们几个坐下说吧。”
众人拱手谢过后，李小二对着身后的账房说道“杨掌柜就由你介绍一下杨家的收益吧。”
这位出身绍兴的杨家旁支掸了掸衣服站起来说“启禀侯爷，杨家产业共有多处收益，家具厂，兵工厂，酒楼、田产。是其中大的收项，宣和四年到建康二年至今，光是杨家房子和田产就达三十八万两，家具厂共有收益七十六万两，酒楼由于和樊楼有分成，那也分了十九万两，最大的收益还是兵工厂的分红，光是咱们杨家的分红就有七十八万两，其他零零散散的收益还有八万两，共计两百一十九万两，抛出工人薪俸以及成本费用六十万两，还剩下一百五十九万两白银。”
杨凡点点头，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大富豪，等到杨掌柜坐下后，来自钱塘的李掌柜站起来拱手说道“启禀侯爷，这次商贾们要出城的共有八十家，共计一百三十人，已于昨日缴纳了九十六万贯铜钱，粮食十二万担，油三千桶，盐，四万担。这批物质是否要入杨家的府库？”
“这批物质就不必入杨家的府库了，明日早上派人去户部通知一声，让他们派人来清点一下物质，然后发放到兵部去，用作将士的补贴。”杨家的财产都是白银，明日务必全部装箱，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回钱塘老家，等到危机过了在回来，除了兵工厂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关门歇业吧。
“是！....
与杨家的几位管事账房谈了一会后，便让众人回去休息，自己则披上衣服，带着李元芳走出了杨府大门，望着空荡荡的大街，有些担忧的问”元芳，薇儿他们这个时候恐怕要进城了吧？”
“大人不必着急，薇儿姑娘一家，以及几百名工人都在千牛卫的保护之下，城门那里我也打过招呼了，想必这过半个时辰就会进城了，对了工人都安排在了东鸡儿巷，也好方便他们做工，可是蔡薇姑娘一家安排在哪里呢？”
“废话，老丈人一家来了，自然要安排进府里，明日晚上随着杨家人一齐出城回江南。对了，高义安排的怎么样了？怎么没见到人呢？”
李元芳正要说话，却突然看见前方隐隐约约中有十几个人影走来，顿时一惊拔出刀来“大人小心，这个时候正是宵禁的时候，出现在外边的很可能是金人的小股部队。”
杨凡一愣，“不能吧，防守这么严密怎么可能会是金人，难道不是薇儿她们进城了？走，咱们过去看看....."说完便大步迎上去，他不相信金人敢闯进城里来。
李元芳略有些着急，带着守门的四名千牛卫便跟了上去，按照时间推算根本就不是蔡姑娘一家进城的时间，由于靠的近了，杨凡发现这些人的确很陌生，顿时想起了李元芳的话，就这这时候，对面的十几个人也发现了杨凡几人，顿时默默无声的拔刀冲了过来，看那架势分明就是想要灭口。
”砰！“
杨凡随手开了一枪，就往回跑，暗自责怪自己大意了，眼看着刀子就要砍过来，却铛的一声，被李芳芳手中的刀子拦了下来，当即大声呼喝”保护大人！”发信号！“
砰砰砰！......
四名千牛卫大喝一声，拿出千牛刀与十几名杀手交战在一起，一时间杀喊声四起，而李元芳则带着杨凡往回跑，却不想被分出来的三名杀手拦了下来，也不待李元芳说话，便一拥而上朝两人砍了过来。
李元芳纵身一提，刹那间手中的两把刀便甩了出去，拦下了砍向杨凡的两把刀，口中着急的大喝”大人先撤，卑职拦住他们！.....
杨凡正要逃跑，却被剩下的一名杀手一脚踹倒在地，正要爬起来的时候，却看见雪亮的刀子砍了下来，杨凡心中一叹小命要玩完喽，结果只听铛的一声，砍下的刀子被一把长枪磕飞了出去。
待杨凡看清来人后大吃一惊，”震北侯？“杨世鹏点点头沉声说道“燕侯放心，小小的几名杀手居然敢在天波府的地界行凶，真是不要命了，看枪....
刹那间唰唰唰的三声，枪如毒龙般扎进了杀手的喉咙之中，至此杀手的尸体才软软的倒了下去，受了惊吓的杨凡抹了抹头上的汗，站起来说道”真是好悬！....
嘭嘭嘭.....
由于离千牛卫大营和杨府并不远，所以就在两名千牛卫被杀的时候，大队的千牛卫终于赶了过来，顿时与杀手们交战在一起，一时间怒吼声，杀喊声响彻了整个金水河畔。
杀手固然凶悍，但是毕竟人数太少，短短的一会功夫便尽数被杀，原本杨凡还想留个活口问问口供，结果被俘虏的那人直接咬舌自尽了，看的震北侯直皱眉头。
”燕侯，这些人不用审了，除了金人外没有别人，没想到这帮人已经忍不住了，恐怕城中这样的小队还有不少啊。”
杨凡点点头。
正在这时，刘贵带着几名千牛卫走过来，单膝跪地请罪道“末将该死，没能护住大人周全！”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们，不过从即刻起，立即派人严密巡逻城中，凡事碰到金人奸细的一律格杀勿论，明白了吗？
”末将遵命.......
三百七十九章：丈母娘登门
对于杨家将的后人，杨凡一项保持着崇高的敬意，能为大宋流进最后一滴血的唯有杨家满门忠烈，两人在夜色中交谈了许久后，杨世鹏才接受了五万新军都指挥使的职位。
送走了杨世鹏后，街头的尽处也亮起了火光，吃了亏得杨凡这回不敢瑟了，示意两名千牛卫上前打探消息，不久千牛卫来报，正是兵工厂的工人进城了，杨凡点点头后带着人赶了过去。
由于京师之内已经不再安全，所以城中的守军设置了路障，凡是进城的都要接受检查，以免被金人的奸细混进来，城西守军指挥使蒋二彪子，正剔着牙打量着进程的工人，突然眼前一亮，发现人群之中有一名女子走了过来。
“慢着！”
蒋二彪子将蔡薇儿一家拦下后，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我接到的命令是放工人进城，可没说还有女人，怎么样小娘子，跟大爷我交代交代吧？”话虽然说的严厉，只是色眯眯的小眼睛出卖了他心中的想法。
蔡绦挡在女儿的面前，拱拱手说“这位官爷，老夫是家具厂的厂长，这位是老夫的女儿，也算是工人的家眷，您就通融则个，放我们进城吧？”
“恩？”听到这老头是家具厂的厂长，蒋二彪子犹豫了一下，家具厂是谁的，他很清楚，能当上厂长的没有点关系打死都不信，因此也就收起了色眯眯的心思，当即脸色一变，客气的拱拱手“多有得罪，您请进！”
蔡绦点点头，带着母女二人以及蔡三等几位老仆进了城，结果还没走几步，便遇见了迎面赶来的杨凡，蔡薇而立即笑嘻嘻的跑了上去，看的蔡绦直说女大不中留，越留越成愁。
“小凡，你怎么才来呢，气我了！”说着小手还在杨凡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疼的杨凡倒吸了一口凉气，笑着摸了摸蔡薇儿的脑袋说“这些日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这不紧赶慢赶的接你和蔡伯回家嘛，好了，先别闹了，蔡伯伯看着呢。”
蔡薇儿脸色一红，轻轻拧了一下杨凡后，退到了一边，杨凡整了整衣衫，恭敬的走上前说“晚辈来晚了，还望蔡伯伯，蔡伯母勿怪。”
“ 你这孩子，我和你蔡伯伯都知道你忙，哪里会怪你，再说了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么客气。”自从女儿与杨凡定亲后，蔡夫人越看女婿越觉得满意，没想到自己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儿，居然能钓到金龟婿。
蔡绦沉稳的点点头“走吧！”
老丈人，老丈母娘发话了，杨凡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当即就要命人用轿子将其抬回府中，却不想扑通一声，守军中一位将士瘫倒了下去，杨凡皱了皱眉头，沉声说“怎么回事？”
“ 哼，还能怎么回事，姑爷您是不知道，这家伙贪恋小姐的美色，居然在过城检查的时候，故意刁难。”蔡三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听见姑爷问，毫不犹豫的便将那位官军说了出来。
蒋二彪子还从来没有像现在后悔过，自己也是的，喝了点酒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居然惹到大将军夫人身上去了，这下半辈子辛苦得来的官职恐怕要没了。
发现大将军正盯着自己，蒋二彪子硬着头皮爬了过去，棒棒棒的磕了十几个响头后，说“大将军，是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夫人，还望大将军能让属下死的痛快一些。”
“你是哪个部分的？”
“属下是步军司，龙卫军第四营指挥使，奉命守卫西北外城治安。”
杨凡点点头，刚要处置此人，却不想站在外围的百余名官兵纷纷跪下求情，“还望大将军，饶了蒋指挥一命。他是个好将军啊.......”
"兄弟们别说了，是我蒋二彪子犯错在先，理应被处置，众位兄弟的情分，蒋某记下了。”说完便拔刀朝脖子抹去，在他看来得罪了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根本就没有活路了，为了不连累其他人只能先自杀了。”
“当啷....”
就在朴刀抹向脖子的那一刻，突然被杨凡身边的千牛备身磕飞了，并阴冷的训斥道“放肆！大将军还没有处置你，不得自行裁决，如有下次必取你性命。”
杨凡摆摆手，示意几位千牛备身稍安勿躁，饱含深意的打量了一番这个蒋二彪子，最后说道“执行任务期间喝酒，已经触犯了军法，并且骚扰良家女子，按照军法该如何处置？”
“ 回大将军的话，按照军法第八条，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第十四条，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千牛备身回答完后，便准备执行军法，却杨凡拦了下来，沉声说“按照军法你该被斩，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你的这条命就先留在你身上，到时候用金狗的命来赎回你的罪行吧，不过死罪可逃，活罪却难免，拉下去执行二十军棍！”
“多谢大将军饶命，多谢大将军饶命.......”
蒋二彪子差点没哭出来，怎么想也没想到能活下来，在感激中被属下拉下去行刑了......
见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后，杨凡这才带着老丈人一家回了杨府。由于已经过了子时，城中的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睡下了，所以当蔡绦一家远远的看见亲家等在门口时，心中顿时流淌过一阵暖流，并加快了脚步迎了上去。
“能让亲家大半夜的等在门口，蔡某惭愧啊”
“哪里哪里，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亲家公，小薇快快里边进。”
杨父与蔡绦二人握手寒暄过后，这才招呼亲家一家进府，双方亲切的结伴进了府中，等到门口就剩下几名千牛卫的时候，蔡薇儿才悄悄的问杨凡，“白月姐姐睡了吗？”
杨凡脸色一僵，有些尴尬的说“此事我已经与月儿说了，恐怕此刻应该睡下了吧。”
“哦......”
蔡薇儿长长的哦了一声，便欢快的进了府中，好像这里是自己家一般的轻松自在......
杨凡苦笑着摇摇头后，也随后跟了进去....
.......
由于夜色太晚了，双方简单的在客厅聊了一会后，蔡绦夫妇便被安排进了厢房，至于蔡薇儿则被安排与马氏一起睡，而杨父则自己搬到了客房睡觉，等到杨凡回到屋中后，原本想要悄悄的睡下，不了白月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怎么，把你的二夫人接回来了？”
“嘿嘿，我怎么闻见了满屋子的醋味呀。”
不料杨凡刚躺下，白月的小手便出现在杨凡的肋骨处，轻轻一拧，杨凡便立马配合的喊了声疼，这才让白月出了口气，嗔怪道“胡咧咧个什么，妾身都没使劲。”
杨凡嘿嘿一笑，一把将白月搂在怀里轻声说道“还不是怕你心里不舒服嘛，这件事终究还是我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我这辈子只会对你们两个人好。”
黑暗中，白月盯着顶棚幽幽的说道“妾身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不过您不用担心，婆婆已经私下跟我说了，咱们杨家人丁单薄，总是要开枝散叶的，所以妾身不会怪您的，只是有点想不开罢了，等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好了。”
杨凡紧了紧搂着白月的胳膊，歉意的说“娘也真是的，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咱们杨家人丁再是单薄，也不能为了这个委屈了你，至于薇儿的事情，则错在为夫，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
" 你什么.....?’
白月噗呲一笑，轻轻的将脑代放在杨凡的胸口，静静的听着心跳，良久之后才幽幽的说道“薇儿的事情，妾身并不怪你，是她用生死相随才换来的，妾身没什么不同意的，睡吧....夫君。”
杨凡知道白月心中有些不舒服，可是即使是这样，还是做出了让自己不为难的选择，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感动，想到此处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白月趴在自己胸口睡着了......
三百八十章：逃离京师！
次日一早，杨凡醒过来时，白月早已不在床边，听着外边的吵闹声，杨凡皱着眉头喊了一声来人，老周就颠颠的跑了进来，哆哆嗦嗦的说“侯爷您有什么事？”
杨凡打量了一番老周管家，轻声说“今晚杨家就要搬离这里了，你确定要留守在这里？”
“回侯爷，老仆已经没有亲人了，如今眼看是活不长远了，死在这里多少还能落个落叶归根，就不随着老爷们去江南了，老了，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知足了。”说着说着苍老的面庞上闪过一抹悲凉....
杨凡也有些于心不忍，老管家从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背后一定也是有着一把辛酸泪，如今老无所养，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不可谓不悲哀，对于老管家来说离开与待在这里没什么分别。
“周伯不必如此，你半生坎坷，虽然无儿无女，但是至少还有晚辈，您就安心的待在这里吧，老到走不动的那天，晚辈会给您养老，为您养老送终，至于管家的活计，就交给年轻人吧，你可以一边指点他们一边享受晚福了。”
老管家的眼中顿时流出浑浊的泪水，哆嗦着擦了擦后，说“老仆多谢侯爷了，能来到杨家是老仆最大的福分了，可不敢奢求太多，到时候等到老仆死的时候，能给老仆准备一口薄棺埋进土里就行了。”
也许是年纪大了，也就越发的珍惜起那些相处的人来，听见老管家说的如此自然，杨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打定主意，杨家的老人必须要有个好的结果，不能人老了老了没用了，就给扔到一边去，那不是人干的事。
也许是发现自己失态了，老管家摸了摸眼泪说“侯爷有所不知，咱们杨家现在正在收拾行囊装箱，马车什么的都已经备好，到时候会有近千人随着老爷他们南下江南。”
杨凡点点头，让老管家下去休息后，自己则穿上衣服来到院子中，高义见大人出来了，赶忙上前说“大人，一千名千牛卫已经待命，全部为铁骑，另外两百辆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
“恩，办的不错，这次就由你为统领，狗子为副统领，务必要保护好杨家众人走到杭州，然后你们就待在那里吧，这边就不用挂记了。”
高义躬身称是，想了一下说“大人，那些勋贵和商贾怎么办？千牛卫是不是也要保护他们？”
杨凡冷哼一声“能给他们出城逃命，已经是恩惠了，还想让千牛卫保护他们，想的美，他们都有自己的护卫和家丁，只要一路上不是碰见金人和大股的山匪就没什么问题，今天晚上，你们会在子时就走，而他们则在丑时出发，行了，你去忙吧。”
相聚总是过于匆匆，而人也总是要离别，杨家的晚饭吃得格外漫长，从几个小丫头到一些长辈，每个人都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年幼的杨宝宝，坐在老爹的怀中吃得香甜。
给儿子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杨凡转过头朝众人笑道“只是短暂的离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琳儿，你都是大姑娘了，别老是眼泪叭嚓的，我不在身边的身后，要照顾爹娘，还有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读书，将来也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知道了吗？”
三个小丫头努力的仰着小脸。点点头，“哥哥放心，妹妹会照顾好家里的长辈的。”
杨凡欣慰的点点头，然后朝着几位长辈说道“离出发还有三个时辰，要是还有什么没收拾好的，一定要加紧收拾，至于安全问题，我会派高义带领着一千名千牛卫护送你们一路南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路上要是遇见了麻烦，他们会处理的。”
听见儿子喋喋不休的嘱咐，马氏心疼的走到儿子身边摸了摸儿子的脑瓜，说，“儿啊，跟娘走吧，咱们不呆在这里了。听话啊。”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朝廷几十万的大军都挡不住金人，就凭城中的十几万人又怎么可能守住，在马氏的心中，儿子太危险了。
“娘啊，儿子身为大宋的将军，如果这个时候不站出来，将来又会有多少个人家妻离子散，您忍心看到这里变成人间地狱吗？再说了守城也不是光儿子一个人待在这里，老师李钢，他们也会跟着儿子一齐守城的，所以您就放心吧，儿子保证不让金人踏进城中半步！”
见儿子心意已决，杨父只好劝道“行了，儿子自有的他的想法，咱们安安全全的回老家就是对他的支持了，咱们不能让他有了后顾之忧，都吃饭吧，吃完就回去休息会，晚上还要赶夜路呢。”
众人见杨父发话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纷纷低头吃饭，然后回去休息.....望着空荡荡的饭厅，杨凡莫名的叹了口气，“热热闹闹的多好啊，都毁在该死的金人手里了，妈的。”
........
夜色漆黑，充满了离别的伤感，上百辆马车寂静的停在街道上，一千名将士默然的牵着马站在路边，杨凡扫视了一遍父亲母亲，大伯父，大伯母，三叔，三婶，老丈人，老丈母娘，几位妹子，蔡薇儿，白月，最后将目光望向了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满脸泪水的哽咽道“路途遥远，保重！”
顿时杨家的几位妇人哭声震天，马氏一把搂过儿子，不断的哭喊“我的儿....苦了我的儿.....”最后还是被杨父拉了回去，伤感的说道“走了，别让儿子担心我们。”
说完便仔细的看了儿子一眼，率先拉着马氏上了马车，其他几位长辈也是伤感的拍了拍杨凡的肩膀，说了一声走了后，便上了马车，轮到几个妹妹的时候，杨凡挨个与她们抱了抱，然后才让哭啼啼的妹妹们上了马车。
蔡绦瞅了瞅闺女，又看了看女婿，说了一声好好活着后，便上了自己的马车，而蔡夫人则是抹了抹眼泪，低声的嘱咐了杨凡两句，在杨凡一头雾水中上了马车。
看着两位媳妇，杨凡诧异的说道“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好老人，和孩子，就算对得起我了，行了，咱们抱抱就分开吧，”结果让杨凡震惊的是两位女子都没有与杨凡拥抱，这让杨凡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夫钢不振了。
“我们两个商量好了，要与你在一起，老人们都是同意了的。”说着话的功夫，蔡薇儿还笑嘻嘻的抱起满脸不情愿的杨宝宝，亲了亲，一脸嚣张的看着杨凡。
杨凡惊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当即脸色一沉，故作威严的说道“胡闹，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你们俩马上带着儿子离开这里。”
白月轻轻一笑，“公公婆婆也经答应我了，你自己去问吧.....”
" 你......
杨凡气急，最后只能一甩袖子了事，回过头的时候，高义狗子二人已经候着了，看见侯爷吃瘪，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说道“启禀侯爷，杨家家眷已经登车完毕，工人们也已进入马车，队伍是否要出发？”
杨凡郑重的拍了拍高义和狗子的肩膀，然后朝着一千名千牛卫兄弟大声说道“今日，杨某就将家人托付给众位兄弟了，还望众位兄弟能够将杨某的家人，平安的护送到杭州，杨某感激不尽。”说完话，便躬身到底。
千余名将士齐齐抱拳“卑职必定不负大人所托！”
“出发！,,,,”
刹那间，千余名将士纷纷登上战马护送着马车缓缓的消失在夜色之中....而杨凡此刻却早已泪流满面........
三百八十一章： 忠魂依旧守辽东。
“大人，勋贵商贾们都已经集合完毕了，是不是.....?”
“还是让他们在等等吧，人太多了容易暴露目标，元芳，刘贵，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切记，开放城门的时间只能是半个时辰，过了时间谁都不许出城！”
刘贵与李元芳齐声抱拳“遵命！”
杨凡点点头，抱起已经迷糊了的儿子，带着白月和蔡薇回了府中.....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贵族商贾们出城的第二天，消息渐渐的传遍了汴梁城，一时间人人激愤的走上街头，朝杨府方向走去，而杨凡也从一位爱国将领变成了巴结权贵的小人。
等到激愤的人群走到西北大街的时候，赫然已经有了上万人之多，每个人都在歇斯底里的咒骂着杨凡这位奸臣，而心里更多的是逃生无望的恐惧，与身为小人物的不甘心。
要说喊口号最响的莫过于太学的太学生，只见一群白衣书生，在陈东的带领下，昂然的走在最前面，仿佛此刻已经化身为为民请命的大英雄，陈东是愤怒的，身为太学院的博士，原本以为可以安心的教书时，没想到金人打了过来。
当听到皇帝和朝廷逃去了江南时，陈东绝望了，连大宋江山都不要了的朝廷，还能有什么指望，可是就在这时，杨凡这位年轻的将军主动的留了下来的消息传来后，陈东立即拍案叫绝，并对这位少年成名的人物钦佩不已，常常对着别人说杨朝阳，国之柱石矣，即使是到后来，杨凡封闭了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城，陈东也认为是对的，毕竟人都逃走了，人心也就散了，算不上什么冷酷无情。
可是当杨凡私自放走勋贵和大商贾的消息传来时，无异于狠狠一个耳光抽在了陈东的脸上，心目中的大将军形象轰然倒塌，陈东怎么也想不到临危受命的大将军会干出这种巴结权贵，贪污受贿的事来，于是暴怒的陈东立即带着学生们走上了街头，与群情激愤的百姓们一起去杨府，陈东想要问问你杨凡到底还是不是人了，怎么就不能放百姓一条生路。
冲击大将军府的消息传来时，开封府少尹沈明文脸色立即就变了，连日来的疲惫已经顾不上了，抓起官帽带上后，便带着开封府仅剩下的五十名衙役去了街上。
“奸臣出来！.....
" 奸臣出来！......
震耳欲聋的声音最终还是汇聚到了杨凡半里外的空地上，人山人海的百姓愤怒的吼叫着，如果不是杨府门前部署了大量的军队，他们早就开始冲进府中去了。
陈东冷笑一声，这杨将军也真是够怕死的，不但在门外部署了三层手拿火枪的千牛卫，就连京师驻军也是拿着长矛挡在外边，想要冲进去的难度不小，正在双方对持的时候，沈明文急急忙忙的带着一队衙役挤了进来。
”哎呀呀，这都是干什么，还不快....咦，陈东，是你在这里带头闹事？”
”大人可是说反了，并非陈某一介书生在这里闹事，而是陈某要替这汴梁的百姓讨一个公道，为这大宋的王法讨一个公道！现在沈大人还以为陈东是在闹事吗？”
话音一落，书生和百姓的附和声再次响起，“对，叫姓杨的出来，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城逃命！....出来！.....
"出来......
沈明文脸色一变，怒哼一声”这里是开封府，你们聚众闹事就不怕王法么？来人呐，给我将带头的这些人都抓起来！.....
" 嗬！
几十名衙役刚刚要动手抓人，就被群涌上来的百姓纠缠住了，口里还一直喊着“姓杨的不出来，我们就不走！......
陈东见此，朝沈明文拱手说”大人也看到了，都是一帮百姓，没有谁想要触犯王法，可是勋贵和商贾们仗着有钱和权都走了，凭什么就不能让百姓也离开这里，陈某想要问问这开封府的上空还有没有青天了！”
“ 这......
沈明文感到一阵阵为难，毕竟民意的群体太可怕了，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闹成灾变，暗叹了一声后，示意属下的衙役撤回来，然后对着陈东说“你先让人安静下来，我进府去通禀一声杨大将军，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大人今日此举，我等佩服之至，还望大人快一些......
沈明文一甩袖子，转身朝杨府走去，昔日平静的府门外，此刻密密麻麻的部署了大量的军队，来到手举长矛的士兵前，沈明文拱拱手“下官开封府少尹沈明文求见杨大将军！”
守在门外的老邢按着千牛卫走下了台阶，来到沈明文面前说“大将军府乃是军事重地，私自擅闯者杀无赦！沈大人身为开封府少尹，不去将带头闹事的人抓捕，却来面见大将军有些多余了吧。”
如果不是顾忌侯爷的名声，单凭这帮人辱骂侯爷，老邢就可以将其就地正法，可是毕竟人数太多了，只能憋着闷气守在门口。
沈明文走上前半步，小声的说道“这位将军勿怪，小儿沈元与杨大将军乃是同窗好友，还请将军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沈明文有要事通禀...
" 嗯？”
老邢打量了一番沈明文，心里有些诧异，他并不怀疑沈明文的话，谁若敢在这个时候说谎话，那绝对是自讨苦吃，他诧异的是一个小官的儿子居然与侯爷是同窗好友，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
“好吧，你在这等着，我去通禀一声......
”多谢这位将军.....
,,,,,,,,
相比于外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咒骂，杨凡则是双手背在身后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满嘴的苦涩，现在的杨凡终于明白明末辽东督师袁崇焕的心情了，同样是面对后金铁骑，就因为守住了城中百姓的财产而被称为民族英雄。
当城要守不住的时候，同样是这帮百姓，在袁崇焕被皇帝凌迟三千六百刀后，争抢着吃了他的肉，并辱骂袁崇焕为卖国贼，临死那一刻的袁崇焕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一生事业总成空，
半世功名在梦中。
死后不愁无勇将，
忠魂依旧守辽东。
“夫君，天气凉了，您要多穿点，不要叫外面那些人气坏了身子.....”听着夫君念出的诗，白月心中一颤，又是怎样的情感才能念出这样苍凉的诗句，夫君要不是顾念外面那些人，早就随着皇帝去了江南了，外面的百姓也真是没有良心，收点钱粮还不是为了能给将士们添点吃穿，照顾其一家老小？
杨凡苦笑一声，“天气凉了，你回屋去吧，留在这里终归还是不好，回去吧，和薇儿看好孩子，不要让他往外乱跑.....
白月还想要说什么，却看见守在门内的李元芳走了过来，赶忙闭上了嘴点点头，回屋去了.....
" 侯爷，开封府少尹沈明文在外求见，他说沈元公子是他儿子......
”叫他进来吧，的确算的上故人了....
“是......
......
门外，沈明文已经开始冒汗了，如果时间长了，百姓们必然会更加的疯狂和焦虑，到那个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就在沈明文嘴上开始冒泡的时候，沉寂许久的大厚门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隙。
“沈大人请进！.....
沈明文松了一口气，当即噔噔噔的迈上台阶，进了杨府，随后大门再次缓缓的关闭，等到沈明文进入院中时，杨凡已经笑着看过来“沈伯父既然来了，还请上坐！”
沈明文哪里有心思上坐，苦着脸说“杨大将.....
" 沈伯父叫我朝阳就行...我与沈兄乃是知交好友，不必如此客气的。杨凡打断道。
沈明文楞了一下，叹口气说”朝阳啊，你怎么能干出如此糊涂的事情呢，原本百姓就一肚子的怨气，你这事一出，无异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现在好了，人人都在骂你是奸臣，你说怎么办，要不就放他们出城吧....
亲手给沈明文添上茶水后，杨凡才说道“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世道终究需要一个公道，至于谁对谁错就让历史去评论吧，等您喝完了这杯茶，晚辈出去跟他们说。”
..........
三百八十二章：终于还是来了
阴沉沉的汴梁城渐渐的飘落起雪花，落在人们的身上，发出寂静的声音，随着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围在门外的百姓渐渐的安静下来，想象中的贵气逼人没有出现，只有一个衣衫单薄的年轻人，带着一丝忧愁缓缓的走出来。
陈东眼前一亮，随机破灭了下去，传闻中再好的人，也终究抵不过权利的腐蚀，沈明文在杨凡身旁大声说“百姓们，这就是负责守城的杨大将军，你们有什么话可以派个代表上前说。”
百姓愣住了，书生们也愣住了，真正见过杨大将军的并没有几个人，他们想象中的胖子将军也没有出现在，于是纷纷把目光看向了陈东，陈东也不怯场，往前迈了几步拱拱手说“在下太学院博士陈东，有句话想要问大将军。”
杨凡点点头，打量了一番这个陈东，淡淡的说“你就是那个堵在皇宫外，带人辱骂蔡太师，童太尉的陈东？”
“正是在下！
陈东傲然的应了一声，读了半辈子的书，这是他最骄傲的地方，也是被士林界赞扬最多的事情，一个书生如果没有了风骨，那也就不算什么书生了。
“问吧！”
淡淡的声音在陈东耳边响起，立即引燃了陈东为民请命的雄心，当即不客气的说“昔日杨大将军还是小官时，为了百姓请命，不惜得罪权贵，怎么今日成了朝廷重臣后，反而处处维护权贵，全然不顾百姓之生死，试问这就是杨大将军读的孔孟之道吗？”
杨凡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这个陈东，没想到嘴皮子还真厉害，伸手阻止了想要动手的千牛备身，杨凡开口说道“本官是宣和年间及第的，虽然后来由文官转武官，但是这孔孟之道本官还是清楚的，至于你所说的放走权贵，就是不顾惜百姓的生命，那么我问你，一旦百姓再走了，那么谁又来顾惜我城中十几万守军将士的性命？他们就应该白白待在城里等死？
你知道不知道一旦他们死了，那么他们身后的一家老小怎么活？你们谁能去照顾他们？我告诉你们，放走权贵商贾，是他们用钱粮米面以及不阻止将士们得军功换来的，你们能给他们什么？
就你们知道金人来了要逃命，那么谁他妈的来告诉我，将士们和他们的家人要不要逃命？当然他们是军人，为了守护这座城池，为了守护你们死在了战场上是他们的宿命，本官不求你们多感激他们，甚至不求你们理解这番话，我只求你们别自私的抛弃这十几万汉子，他们也是人，可以流血，但是不能再流泪了。
此话一出，顿时数万人低下了头，他们有些羞愧，却有些害怕，羞愧的是独自活命，害怕的是丢掉性命，相比于百姓们的羞愧，书生们则是更加的茫然，这与他们的平日里的理念有些不符，难道一个武将的性命也与文人和百姓一样尊贵么？
陈东虽然不赞同这种观点，但是也不反对，在他的眼里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的，士农工商以读书人为代表的士林最贵，农民百姓次之，工人次之，商人再次之。
士兵在如何保家卫国也算不到最珍贵的人群当中去，甚至连农也不如，当得知杨凡把低位最底下的商人放走时，陈东失望极了，并想不明白，杨凡一个士林中人为什么要把地位最底下的人放走，却不把地位高的农民百姓放走，难道仅仅是因为商贾那几个臭钱？
“咳咳.....大将军顾念将士之情，也确实在情理之中，可是百姓也是大宋的子民，您想过没有，一旦你们守不住城池，那城中的近百万妇孺老少该怎么办？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
看似尖酸刻薄的话，立即引起了百姓们的赞同，刚刚有些羞愧的脸庞，再次潮红起来，对呀，我们人多，理应让我们先活命，于是人群的呐喊声再次穿透大雪回荡于天地之间。
杨凡抬起头望向雪花纷飞的天空，感受着那些落到脸上的雪花，心中无比的复杂，人性都是自私的，谁都会把自己的命看的比别人金贵，至于什么国家安危都不在考虑之中，他们只顾着自己活命，却全然忘记了身为一个边梁人的责任。
杨凡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保安军指挥使刘猛可在？”
“末将在！”
一身锁子甲的刘猛走上前来抱拳领命。
杨凡扫视了一眼这些眼中兴奋的百姓，淡淡的说道“带着我的命令去南熏门，让守军将城门打开，放他们离开，并家守备大军派驻到南熏门，严防金军袭扰，斥候探马外放城外二十里，五个时辰后即关闭城门，如有再闯城门者，格杀勿论！”
轰....!
百姓们瞬间发出了胜利的欢呼，纷纷兴奋的回家收拾东西朝南熏门跑去，至于黯然回家的杨凡，则再也没有兴趣看上半眼，每个人都在心里兴奋的想着，大难临头，各人顾个人吧，谁还能管的了那么多，活命要紧。
围的水泄不通的杨府外，转眼间就变得空荡荡起来，剩下的几十个书生和陈东还想要求见大将军，却被千牛卫赶苍蝇似的赶走了，此刻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陈东随着学生们去南熏门要亲眼看看官军是不是方行，毕竟为民请命要做到底，只是望着那些向南熏门蜂拥而至的百姓，陈东有些犹豫是不是错了呢，片刻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告诫自己，这是为民请命，没什么错的。
.......
南熏门，
大雪纷飞中，百余斥候驾着马屁消失于风雪之中，城中的守备军大队大队的登上城墙，而城门处的守军则拉开路障，以及绊马索，顿时间等在此处的百姓疯狂的向城外跑去....
看着挤出去的黑压压人头，此处的守将孙师仁担忧的说“老刘啊，如今金人随时都有可能攻城，大将军将这帮人放出去是不是太危险了？一旦他们遇见金人的骑兵根本没有活路啊？”
刘猛冷哼一声，按着战刀，扶着城墙说道“大将军此前不让出城，可惜都以为大将军是为了害他们，这不，大将军让他们出城了，至于是生是死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对了老孙，这场大雪过后，金人估计就该将这里包围了，你这南城门可要严密防范啊。”
“老刘你放心，大将军给了我南门三万守军，以及两个火枪营，凭借着城墙应该没有问题，到是边梁北门那边压力打啊，金人就在黄河边上，一旦扑过来，率先正面迎敌的就是北门，听说宗大人亲自登上北门指挥，希望能够守住吧”
刘猛凭着城墙向远处眺望说道“宗泽大人也算一代名将，更何况，防御使李钢大人在那里部署了四万大军，还有四个火枪营，两个重炮营，以及杨世鹏大人的五万预备队想必可以守得住！”
孙师仁转过身望着苍茫的大雪幽幽的说道“但愿吧........”
........
呜呜呜..........
低沉的牛角号声缓缓的响起，孙师仁与刘猛齐齐的望向汴梁北门脸色大变，嗓子发颤的说“不好！......金人来了！”
三百八十三章：战旗飘飘
“封闭城门，全部回城！....."
一声凄厉的呼喊转眼之间传到了城门口，所有的人都楞住了，片刻之后轰的一声，所有逃命的人转过身便朝城中疯狂的挤去，狭小的城门口一时间拥挤不堪，数百名将士艰难的顶在城门后边，使劲的将城门合拢起来。
轰轰轰....数万将士疾风而动，拿着武器守在了各个城垛之后，紧张的盯着白茫茫的远处，而城下的军队则开始疏散着人群，看着缓缓关闭的城门，挤进来的人庆幸的舒了一口气，而那些没逃进来的则拼命的敲击着城门，哭喊声凄惨无比。
“孙将军，城外离开的百姓多达数千人，而城门下还有上百人没有进来，一旦金人过来的话，那么他们就...."副将宇文力吉气喘吁吁的跑上城墙求情道。
”哎，当初大将军不让他们出城，偏要出城，如今金人眼看就来了，却又要进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宇文啊传我的命令，立即将城门封死，调集大军把床弩以及石头搬上城墙。
宇文力吉咬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军！...求您放他们进来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唰的一声，孙师仁瞬间拔出了铁剑架在宇文力吉的脖子上，沉声说“怎么你要违抗军令？”
“末将不敢，只是大将军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失了民心，否则大势去矣，将军您看看逃进城中的百姓，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逃走，反而焦急的向守军求情，可见他们和外面的人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一旦今日见死不救，它日传出去的话，您和末将恐怕很难善了啊。
孙师仁冰冷的瞳孔渐渐缓和下来，噌的一声，铁剑入鞘后扔下一句只有一刻钟后，便带着亲卫去了城垛后视察情况，宇文力吉感激的抱抱拳，然后疯狂的朝城下跑去.....
.......
哐哐哐.....
数万宋军迈着整齐的步伐登上了北城墙，加入到了严阵以待的守军之中，巍峨的城墙上，只有血红的宋字旗呼啦啦的作响，带着一片肃杀之意激励着每一个宋军。
当杨凡带着千牛卫登上城墙的时候，一身盔甲的宗泽已然坐镇于此了，见到杨凡来了，脸色凝重的指着城外沉默不语，杨凡抬头望去，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白茫茫的飞雪中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金军铁骑。
“宗大人，这.....
杨凡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宗泽却明白是什么意思，从金人迟迟不进攻的态势来看，必然是积蓄力量，准备将开封一击而溃，而眼前出现的大军也证实了之前的猜想，不是四万，而是探马来报的十二万大军！
“金人此次来势汹汹，的确是危险至极啊，杨大人您还是退到城下去吧，这里太危险了。老夫一直都想会会金人，没想到今日倒是实现了，那就让金人见识下，想要啃下开封，不崩掉几个牙怎么能行！.....
杨凡将毛皮披风给宗泽披上后，拱了拱手便朝城下走去，不是因为怕死，而是还有更需要自己的地方，就算自己待在这里，也会影响了宗泽的作战的指挥。
下了城墙后，杨凡一路疾行来到了开封府，而这里同样部署了大量的军队，见到杨凡来了后，守将拱拱手闪开了身子，等到杨凡进入大堂的时候，这里已经坐满了人，荆王赵枢坐在大案后，左侧依次为李纲、李若水、吴敏、沈明文、右侧首位空着，其后是殿前司都指挥使，齐强、马军司指挥使、周泰。步军司指挥使、曾书权。皇城司皇城使，陈冲。新军都指挥使，杨世鹏。
“杨大将军你可来了，小王正要派人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这可是太好了额。"面色有些苍白的赵枢，见到杨凡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情也不是那么太紧张了。
“还望荆王以及在座的各位大人勿怪，我也是刚刚从城墙上下来。”杨凡歉意的朝众人拱拱手。
听到杨凡刚从北城过来，原本有些缓和的气氛再次凝重了起来，十二万金军的分量足以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赵枢声音有些发颤的问“怎么？大将军是从北城过来的，那里....那里如何了？
“回王爷，下官上城看了，北城外至少要有十二万大军，想必他们打的是快速击破北门的谱，而我们的军队在城墙上只有四万禁军，四个火枪营，两个重炮营，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五千人，形势的确比较危机。
赵枢瞬间吓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可是听说了，宋军四十万大军都没有打过金人的十万大军，更何况是自己这边才四万了，心中暗自叹息小命恐怕要玩完了。
“杨将军，金人既然打的是速战速决的法子，那我们就要全力守住北城门，是否从其他三门抽调精锐部队驻防北门？”李若水淡淡的说道。
“这个恐怕有些不妥，金人大多是骑兵，想要攻击开封任意一个城门也只是几盏茶的功夫，而我们将士大多是步军，来回换防没有半个时辰根本完成不了，所以老夫觉得不能动其他三门的兵力，倒是杨指挥使的新军有五万人，是不是可以作为预备队用呢？李纲看向杨世鹏说道。
杨世鹏一身锁甲的站起来抱拳，“也好，末将的五万大军虽然都是新兵，但是也不是泥捏的，配合着各门守城应该没有问题。
”呵！北侯好大的口气，你的新兵不是泥捏的，难道对面的金人是泥捏的不成？十万大军尚且打不过两万金人，咱们这点兵力能打过金人嘛，要我说还是杨将军的千牛卫调上去才是可行的办法，你说是吧，燕侯？周泰不阴不阳的追问了一句。
杨凡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周泰仗着自己的部下有一万的骑兵，就自我感觉良好起来，不过碍于其是康王的人，杨凡也不好现在翻脸，冷哼一声“千牛卫的事情就不劳你插手了，管好你的部下的就行了。”
说完也不看周泰那难看的脸色，转身朝荆王拱手说“王爷，我看可以将两万新军调到北门守城，剩余的三万新军继续待在大营内，以防金人采用调虎离山之计，攻打其他城门如何？
赵枢哪里知道如何，见杨凡说出了对策，也没怎么考虑就拍了桌子，满意的说”如此甚好，照办吧！”
杨世鹏抱抱拳便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此事商议完后，李纲沉声说“城防之事我们始终处于被动之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坚守城池，可是守城的将士后勤军需问题和城中治安问题同样重要，这两件事一定要解决了，不然会出大问题。
吴敏点点头“不错，李尚书的话非常有道理，攘外也要安内才是上策，再坚固的城池如果城中乱了，恐怕也守不了几天了，这件事想必应该交给开封府、千牛卫、皇城司来做比较合适。
沈明文站起来朝众人拱手施礼，没办法谁让他的职位最低，只见其严肃的说”王爷，众位大人，下官以为维持城中治安这事可以交给我开封府，至于城中的乱民和奸细可以交给千牛卫和皇城卫联合督办，不知大人们以为如何？
众人商讨了片刻后便相继点头同意，于是只剩下了大军的后勤补给问题，由于李纲是兵部尚书，所以率先说道“大军的武器配给兵部这边会尽力供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至于粮草的问题，由于莫尚书去了江南，所以一会老夫便去找户部侍郎梁大人问问。
众人点点头，赵枢正要松口气说话，只听见轰轰轰的数十声炮响，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杀喊声传了过来，众人脸色一变，李纲说道”金人攻城了！
三百八十四章：红衣大炮的威力
放箭！......
寒风刺骨的飞雪中，数万支寒光闪烁的利箭密密麻麻的射向金人，一时间风雪中夹杂着金人的惨叫声传来，宗泽握紧了拳头亲自指挥着宋军，张弓射箭，发射着火枪，狠狠的打击着金军。
眼看着金人如漫山遍野的蝗虫一般，朝城墙下冲过来，宗泽朝着身边的副将大喊“命令火枪营，炮兵营给我狠狠的打！”
“是！....
刹那间，手拿火枪的士兵跑到了各个垛口，而城墙上的火炮也在咯吱咯吱的调整炮口，一时间枪声四起，炮声隆隆，随着炮弹的落下，必然会伴随着巨响将密集的金人炸的血肉横飞。
”轰轰轰.....
宗泽吓了一跳，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一炮下去金人就死了这么多，看着金军大片大片的倒下，宗泽狠狠的拍了拍护心镜，以此表达心中的兴奋。
嘭嘭嘭....战场上不知何时炸出了数十个坑，看的金军这边压阵的刘彦宗直皱眉头，“宗望，我们还是小瞧了宋人的能耐，没想到他们除了火枪外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在这么下去我军的伤亡可就有点大了啊。
“咳咳...没有办法了，彦宗，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要攻克开封城，否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失败！好了，命令步军加大攻击的力度。
刘彦宗脸色一正，”遵命！.....
低沉的牛角号声，随着震耳欲聋的杀喊声响彻在金军的后方，听到鼓声的金军，顿时士气大涨，纷纷嗷嗷直叫的冲向城下，虽然身边不时的有人倒了下去，但是伴随而来的必然是更多的金军冲上来。
激烈的战争很快就用鲜血染红了雪花，城墙上的箭雨和子弹就像雨点一点发射出去，无情的收割着金人的性命，付出了惨重代价的金军，强悍的驾着梯子往前冲，全然不顾随时倒下去的同胞，头上顶着挡箭牌，冒着箭雨飞弹，，疯狂的朝城墙冲去，前队倒下了，后队又跟上来，谁也没机会后退，城上的宋军同样奋勇杀敌，粗厚的手掌即使被弓弦划出了鲜血，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反而更加疯狂的朝金人射箭，身后抱着石头的将士，一看金人到了城下，立即弯腰抱起石头，狠狠的扔了下去。
伴随着石头的落下，一个个刚爬上梯子的金军便被砸了下去，然后被身后的同胞踩成肉泥，即使是这样，金人依然悍不畏死的往梯子上爬，站在高处观战的宗泽大喝一声“命令大炮调转炮口往金军密集的地方轰！
亲卫低下头应了一声，然后就去传达作战的命令，只见战场上的炮声停了下来，就在金人还没来得及欣喜的时候，刹那间便看见十几发巨大的炮弹落了下来，然后周围十几丈内的金军瞬间死伤一片，连个囫囵个的尸体都没有，说不清死了几百人。
轰轰轰.....
威力无比的大炮无情的射向金军阵地，炮弹炸裂之后，原本嗷嗷直叫的金人只留下了一片片残肢断臂，浓厚的血腥味终于击溃了金军的心理防线，由于浪潮一般的调头往回跑。
痛打落水狗的行为一项是宋军的专长，原本已经准备好血战的宋军，愣了片刻后，便拿起手中的弓箭，火枪，狠狠朝金人的后背射去，虽然没有准头，但还是有不少的金人僵硬的倒了下去。
宗泽很高兴，心中更是对大炮这玩意赞赏不已，如果他要是知道就这么短短的两个时辰，大炮就打出去了三万两银子，又该是何种表情，相比于宋军的欣喜，金军这边则要颓废许多，当刘彦宗看见战场上的将士往回逃时，瞬间就变了脸色，就在其要命令执法督战队去将队伍撵回去时，却被完颜宗望拦了下来。
”罢了，让他们回来吧，今天只是试探攻击，没想到宋军的火力居然这么强大，我们还是商议一番再说吧。“说完便有些摇晃的打马回营，剩下的刘彦宗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开封城后，命令道”大军后撤三里，安营扎寨！
回到大营后，侍女立即将完颜宗望的大衣脱了下来，然后恭敬的递上羊奶，完颜宗望接过羊奶狠狠的喝了一口后，才感觉沉闷的胸腔好了许多。
“彦宗，颜昌 母，你们都坐下吧。
三位大将坐下后，完颜昌说“元帅，我们的大营离开封城只有三里恐怕不妥吧，一旦宋人袭营，恐怕会有所损失啊。”不料完颜母摆摆手，“完颜昌将军多虑了，从我和宋军多次交手来看，他们不弃城投降就不错了，哪里有胆子敢出城偷袭，你也太高看了他们吧，难道是黄河一战磨灭了你的勇气？
”砰！的一声，完颜昌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反唇相讥的说“身为大金勇士，我怎么会怕小小的宋人，倒是完颜母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用一万人打宋军的八百人，却被人家杀的丢盔弃甲，是你吧？
哐啷一声，完颜母一脚就踹飞了桌子，这件事已经成为他的伤疤，想他一介大将军，平渤海，定高昌，打辽国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即使是在莫州与宋军一战，也是用一万五千人轻松击溃了宋军四万大军，只有那次的峡谷战，不但损失惨重，更是成为大金朝廷的笑柄。
“你再说一句试试！”
完颜昌岂会怕他，冷哼一声，也是缓缓的拔出了弯刀，准备与血红眼珠子的完颜母打一场。
就在这时，完颜宗望阴沉着脸说“都给我住手！”
完颜昌二人，这才将弯刀按了回去，互相狠狠的看了一眼后，才坐了回去。等到两人坐下后，完颜宗望才怒气冲冲的冷哼一声“开封还没打下来呢，你们就内讧上了，难道也想学宋廷不成？
二人顿时弯腰请罪“末将不敢，还望二太子恕罪！
“哼！谅你们也不敢，现在还是先说说宋军的问题吧....
三位大将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帐外传来急报声，刘彦宗让其进来后，只见一身血迹的将士单膝跪地禀报；“启禀二太子，战场已经打扫完毕。”
完颜宗望虚弱的闭上眼睛，仰起头说“多少？
“启禀二太子，阵亡五千八百人，伤残七千三百人。”
刘彦宗脸色一变，急忙挥手示意其退下，待传令的士兵退下后，刘彦宗这才宽慰道“二太子勿忧，虽然这次我军损伤惨重一些，但是毕竟主力未损，我军依然占有绝对优势，只要能想要克敌的办法就好。
完颜宗望一叹，“话虽如此，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好办法呢，毕竟我军善于骑，却不善于攻城，命令大军修整吧，明日破晓时分发起攻击，就是用人命添也要把开封给我拿下...咳咳咳....退下吧。
三位大将躬身应诺后，便退出了帐篷，独独留下一身病痛折磨的完颜宗望，沉默了良久后，完颜宗望掀开布帘子，望着漫天的飞雪，伤感的喃喃着“天意弄人啊，唉。
........
‘哈哈哈，你说什么老宗？一次炮击就炸死了几百人？有那么厉害吗？李若水笑着问道，宗泽一个劲的将杂酱面往嘴里填，糊弄不清的说”老李你是不知道，那大炮是真厉害啊，十几个大铁丸子从空中掉进金军的阵营中，顿时就有数十人被炸上了空中，那些没被震飞的，大多被炸成了四五截，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有即使是侥幸活下来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没了胳膊就是没了腿，你是没看见，金人吓的调头就跑，这还真是第一次金人主动撤退。
李若水心中极度的震惊，他从来没见过十几个铁丸子就炸死数百人的情况，给宗泽扒了一个煮鸡蛋后，笑着说道“有机会老夫也要上去看看，怎么个厉害法。
宗泽就着咸菜吃掉半个鸡蛋后，感慨的说道”也不知道杨大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么厉害的武器都能想出来，我听他说还有秘密武器，问他也不说，唉真是的.....弄得老夫吃个鸡蛋都是心痒痒的很.....
三百八十五章：血腥压制
阴沉的天空随着夜色的到来，渐渐的黑了下来，城墙上的宋军打着火把警惕的望向夜色中，随时准备着金人偷袭，孟焦虽然是西城守门大将，但是却也不敢放松警惕，谁也不知道城墙外的夜色中，到底来了多少金人的兵马。
巡逻的士兵见到将军来了后，主动的让到了一边，孟焦感慨的拍了拍一位瘦弱的娃娃兵，关心的问“这么冷的天气能挺的住不？”
十几岁的娃娃兵怯生生的点点头，磕磕巴巴的说道“回将军，入冬的时候，大家都换上了过冬的棉军衣，就是吃食里没有肉，都是干粮，您能给解决吗？”
孟焦嘿嘿直笑的拍了小娃子一巴掌，“成啊，等打跑了金人，我请你吃大碗肉，喝大碗酒，就是现在不行，也不知道这几年怎么了，一年比一年冷，尿泼尿都能冻成冰棍，你说厉害不。”
小家伙吓了一跳，要是刚把那东西掏出来就冻成了冰棍，那还了得，还要不要传宗接代了，不过精灵的娃子还是看出将军是说笑的了，顿时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得知小娃子叫张成后，孟焦便带着副将亲卫继续走，一路上所有的将士都站在垛口后，打着火把注视着远方，单薄的盔甲下裹着一身厚厚的棉衣，这让孟焦放心了许多。
如果要是没有这批购买的棉衣，恐怕还没有打仗，就会冻死不少将士，尤其是这种寒冷的大风天，没有多少汉子可以扛的下来，裹了裹身上的棉衣，转过头朝身后的副将问道“柴原，让兄弟们都精神精神，别让金人掏了空子，听说他们在北城门吃了亏，很可能会从我们西门突袭，让大家都加点小心，毕竟我们可没有大炮和火枪使用。”
“将军放心，末将已经让各营指挥使加强戒备了，随负责的城防地段出了问题就找谁算账，另外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末将担心弟兄们恐怕会扛不住，所以命令军需官熬了百余锅姜汤，防止将士们生病。”
孟焦赞许的看了柴原一眼正要说话，却不想哨岗上的士兵发出了警讯“不好，前方三里外有火光！”
众人一惊，急忙的走到垛口处向城外的夜色中望去，只见原本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渐渐的亮起了火把，最后彻底的照亮了一地的白雪，大批的金人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派出数百骑兵游荡于城门外，仔细的观察着城上的宋军，而后方的金军则开始布置帐篷，安营扎寨，酷寒的西北风对于金人来说同样难熬。
眼见金人如此嚣张的安营扎寨，柴原气的拍了一下城墙，大骂“金人这也太嚣张了，居然敢把营帐设在城外，真是岂有此理，将军，末将愿意带着一队人马夜袭金营！”
孟焦脸色凝重的望了一会后，拒绝了柴原的提议，“金人巴不得我们出城迎战呢，所以我们绝不能中了金人的奸计，只要我们牢牢的守住城池，就会一点点的把金人靠死，我们有棉衣和食物，金人可没有棉衣，所以他们巴不得速战速决呢，都给我听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私自出城，违令者，斩！”
柴原等一众将官纷纷躬身迎诺。
继续观察了一会消停下来的金人后，孟焦转身下了城，边走边说“命令大军轮换休息，并加强戒备，还有马上将此处的情况，通报给四壁防御使李钢大人！”
" 是 ......
........
漫长的黑夜最终还是在寒风呼啸中过去了，阴沉的天空再次静寂无声的下了大雪，辅兵们三三两两的将干粮抬上城墙后，将士们立即狼吞虎咽的填饱肚子。
呜呜呜.......
沉重的牛角号声再次穿透雪幕响了起来，一身重甲的完颜母亲自挂帅，命令将士们个个身披铠甲，头顶盾牌，向开封城发起了进攻，刹那间密密麻麻的金军发出震耳欲聋的杀喊声冲向城墙。
城墙上的宋军再次狠狠的将箭雨射向金军，凶狠的收割着一条条人命，前面的人倒了下去很快就会被冲上来的人浪淹没，威力巨大的床弩箭不时的将金人钉在地上，可怕的劲道往往会将射中的人拦腰贯穿。
由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回的金军并没有散乱的往前冲，而是用盾牌开路，果然效果马上就出来了，在密集的箭雨下，只有少部分倒霉的人被射死了。
就在金人还没有来得急高兴的时候，熟悉的枪声顿时响起，一时间又是大片的金人血肉横飞的倒了下去，而城墙上的宗泽眼看着金人伤亡少了许多，沉声的下了命令“开炮！”
传令兵立即朝着炮兵阵地挥舞着开炮的命令，炮营指挥使林勇，得到命令后，狠狠的挥了一下手“给我狠狠的打！”
咯吱咯吱，黝黑的炮口瞬间对准了密集的金军阵地。
“嘭嘭嘭.....”
十八门大炮瞬间发射出巨大的炮弹，无情的落在了金军的阵地上，只见密集的人群中，顿时有几十人鲜血淋漓的被炸飞了起来，而强大的爆炸波更是掀翻了周围十几丈的金人，即使侥幸没有被打中的，也是慌忙的左冲右撞，想要离开这个全是尸体的地方。
城墙上观战的宗泽眼看着金人出现了小范围的慌乱，立即来了精神，再次命令炮兵狠狠的打，丝毫没有看见林勇那张苦瓜脸，威力巨大的炮弹一发接着一发的射向金人。而其他短暂闲置的大炮，则由炮兵进行降温处置。
死伤大片的金人这一次终于没有撤退，反而是满脸杀意的冲向了城墙，数千名疯狂的金人拼着性命终于将爬梯驾到了城墙上，同时也迎来了落下来的石头。
战场上纷飞的大雪并没有掩盖住鲜艳的血液，数万名疯狂的金人踩着湿滑的血液冲向城墙，那里已然成为绞肉机，眼见大军处在了下风，完颜母立即下令弓箭手压制宋军。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箭雨射向了城墙，让那些抱起石头往下砸的将士，带着不甘栽下了城池，一时间金军气势再次暴涨，城下的金军顺着梯子越爬越高，就在双方拼命的争夺时间时，副将拔出战刀大喊道“宗大人，卑职掩护您退下吧，这里太危险了。”
“放屁，将士们在这里浴血奋战，我宗泽如何能退下，你马上去传令林勇的炮营，让他们把炮口对准金军后方阵地的弓箭手，统统的给我消灭了。”
“大人您的安危？”
“快去！”
副将咬咬牙，让亲卫保护好宗大人后，自己便朝炮营的位置跑去.....
金人善骑射，在弓箭这方面明显要比宋军强太多，随着不断的射箭，战场上已经渐渐的压制住了城头上了宋军，完颜母满意的哈哈大笑“果然还是我大金勇士厉害，一箭射去必然会取了宋军的性命，命令他们加我加大力度狠狠的射！”
就在完颜母得意万分的时候，油然不知黝黑的十八门大炮已然将炮口对准了金军后方的弓箭手阵地，等到完颜母命令传下去后，便惊恐的看到从天上落下了十几枚大铁丸子。
“不好！保护大将军！.....”
就在几名亲卫拔刀的功夫，弓箭手阵地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连环响，前一刻还威力无比的大金勇士，瞬间血肉横飞，哀嚎连连，十几个裸露的大坑**裸的呈现在眼前。
嘭嘭嘭......
第一波的打击刚刚过去没多久，第二波残忍的打击再次降临到了金人的后方阵地，完颜母眼睁睁的看着十几名将士，被炸的血肉模糊，轰隆隆的炮声诈响的那一刻，瞬间完颜母等一众部下的战马，惊厥了，发着疯的撅着蹄子乱串。
完颜母毕竟是马上出身，一身控马的功夫极为了得，短短的一会功夫便将战马安抚了下来，可是他的马上功夫了得，不代表所有人都了得，仅仅一会的功夫，便有数人被跌落马下踩成重伤。
“大将军，我们撤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一脸灰尘之色的副将蒋帽子扶正后，惊恐的劝道，他也是征战多年的老兵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武器，一时间心中的惧意油然而生.....
完颜母眼见战场上，大军被宋军压着打，只能不甘心的一甩马鞭，大喊道“鸣金收兵！.....”
三百八十六章：缺衣少粮的开封
呜呜呜.....
低沉的牛角号声缓缓响起，听到号声的金军瞬间如潮水般的向后退去，有些伤残的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蜂拥而上的同袍踩成肉泥，眼看着金人退去，城墙上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大家都是狠狠的抱在了一起，毕竟能从战场上活下来，非常的不容易，有些将士甚至瘫坐在了地上，绝望下迸发出的勇气也随着金人的退去而消散。
一时间城墙上欢呼的，鬼哭狼嚎的，根本分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动静，宗泽欣慰的点点头，让人尽快打扫战场后，便带着人去慰问将士们，一路上虽然宋军仗着有大炮，压制住了金人，可还是死了不少将士，有的甚至临死的时候还是睁着眼睛，怒视着前方，而胸口赫然插着箭头。
宗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蹲下来，用枯燥的右手将将士的眼睛闭上了，见宗大人有些难过，副将刘敏德劝道“大人节哀，兄弟们没有一个孬种，都是好样的。”
宗泽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抬起头发现将士们都围着自己，不禁有些伤感，明天过后又有多少人还能站在这里，干瘪的嘴唇哆嗦了半天后，对着刘敏德说“以我的名义通报四壁防御使以及开封府尹，奏请重重的抚恤阵亡的将士，并照顾好其一家老小。”
“ 末将遵命！......”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冷清的边梁大街上，到处都是运送后勤的辅兵，和维持秩序的将士，偶尔也会有带着腰刀的衙役四处奔走，这么冷的天里，没有哪个百姓敢上街，昔日繁华的酒楼脚店也早已关门。
“沈兄，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把大衣给你穿上？”看着浑身有些发抖的沈元，杨凡心中有些想不通，一个黄门侍郎怎么着也混不到没棉衣穿的地步吧。
沈元踢了一脚脚下的积雪，望着街道上白茫茫的大雪苦笑道“这天越发的冷了，城中的木柴和木炭又不够，所以日子难熬了些，哪里像你家柴万担的，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杨凡将大衣脱下披在沈元身上后，顿时被冻的一哆嗦，尤其是那西北风一吹，转眼就把衣服吹透，杨凡有些庆幸今早出来时，穿了白月给做的棉袄了。
“今年的确照往年冷的多，就连你家的木柴都不够，可想而知百姓家中的情况了，可是如今金军已经包围了开封，木炭和柴火根本就运不进来啊，哎，难啊。”
沈元知道杨凡说的是事实，可是就是不甘心，诺大的边梁城冰冷一片，除了少数之家外，大部分都在忍受着冻霜之苦，这与他心中的孔孟之道极为不符。
二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开封府，进入大堂后，才感觉好了些，正在摆弄火盆的衙役见到大将军来了后，施了一礼便退了下去，只留下二人坐在这里烤火。
“太冷了，朝阳，你想想办法吧，一条街上的百姓可能都没你家的柴火多，你少烧几顿也就是冷点，他们要是少烧几顿恐怕就会冻死。”说完便满脸希望的看着杨凡。
杨凡有些诧异，虽说沈元属于性子醇厚之辈，可是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忧国忧民之辈，想不通的杨凡只能把他归结为成长的后遗症，眼见兄弟开口，杨凡不好拒绝，苦笑道“你这个沈扒皮，专门吃大户啊。”
“哼！我看沈元说的没错，就要吃你这种大户。”一进门就掸落雪的李钢气哼哼的说道，他最看不得作威作福的大户了，结果这几点全被自己的学生占全了。
沈元杨凡双双站起来行了一礼“见过老师！”
李钢将大衣脱下后，指着凳子说“都坐下吧”待三人都坐下后，李钢将战报放到桌子上说“金人的第二次进攻失败了，我军取得了胜利，不过我军同样出现了伤亡，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同样的武器，金人的伤亡越发的少了，而我们的伤亡却越来越大了，只能说明金人正在找克制我们的方法，朝阳你怎么看。”
“回老师，这是必然的结果，我们的武器全在出其不意，等到金人熟悉了后，必然会做出反制的法子，再想要取得大规模的胜利恐怕很难，不过先进的武器毕竟让我们有了转圜的余地，接下来我们只要将城池守住，拖垮敌人就是最大的胜利了。”
李钢点点头，有些担忧的敲着桌子“可是眼下这场严寒有些不好过啊，城中的守军暂且还没什么问题，可是百姓们该如何度过，他们不但缺少御寒的衣服，恐怕连果腹的粮食都不够吧，你是不是.......”
瞧着老师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杨凡苦笑着拱手“这场严寒的确难捱，恐怕最多十天后，城中就会出现大规模的冻伤冻死，饿死的情况，可是学生家里也需要粮食和取暖啊，我不能让白月薇儿和孩子他们受苦啊。”
不料此话一出，气的李钢狠狠的拍了一桌子，大骂道“放屁，你杨家能走的都走了，府中只剩下你的夫人和儿子以及几个老仆，以为我不知道？我一个月前还听说你家的仆人秘密的往家运木炭和粮食呢？做人可不能太黑了心呀....”
杨凡暗骂了一声李小二这个蠢货，发财屯粮这种大事也不知道背个人，现在让人家发现了，烦恼的抓了一把头发对着李钢和沈元说道“学生虽然藏了一点过冬的物资，可是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啊？”
杨凡的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李钢，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家中有多少？”
“ 这个......木炭十万斤，栗米三万担，糙米三万担、面粉一万担、油、五千桶、盐三万担。”杨凡有些尴尬的说道，记得当初马氏要把所有的银子都要拿走时，杨凡突然灵机一动，提前在江南和别的州购置了一批价值四十万两的物资。
沈元愣住了，李钢更是气的哆嗦，良久之后才蹦出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 当然是高价卖.....
"恩？
李钢恨不得将这个学生掐死，堂堂的侯爷，好歹也是圣人门徒，怎么就掉进钱眼里了呢，放着利国利民的好事不干，偏要干那挨千刀的买卖。李钢是越想越气，最后怒哼一声“你好歹也是圣人门徒，我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
见老师生气了，杨凡赶忙站起来解释“老师误会了，学生并非要喝民血，只是想要通过正常的手段多赚一点而已，就好比城中的百姓，每家手里可能都有点银子，他们想要买米，可是现在城中的粮仓根本不够，只能限量供应，而且粮价也由糙米每斗二十文涨到了五十五文，就这还是官府压制的结果，学生手中有粮卖，他们有钱买，岂不是双赢的局面？”
“你打算卖多少钱？还有，并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木炭和粮食的，一斗两斗的也解决不了问题。”李钢虽然很反感这种铜臭行为，却不得不说杨凡说的有理。
“回老师，学生收购的时候糙米是十六文一斗，按照市场价卖五十五文就可以了，至于粮食不够的问题，还是有解决的办法的，汴梁富甲天下，漕运更是四通八达，那些大户家里没个三五万担的粮食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某些人家里的粮食恐怕不比官仓里少多少。粮价也是他们炒起来的。”
一想起千牛卫那份摸底报告，杨凡就暗自心惊，汴梁的士绅富户实在是太可怕了，囤积的粮食可以足足的够汴梁人吃上一年半的，可惜各个都黑了心的装穷窝在家里。
387-389章：风雪夜归人
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载于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这是孟子以老有所养为景，构建的国泰民安，也是李纲这些圣人门徒所向往的生活，奈何一个国家的运转往往取决于资本的走向，以及环境的需要，不是一两位大臣就可以决定的。
即使如大宋这般的富裕的帝国，同样需要遵守这条定律，否则就会出现羊吃人的现象，杨凡的理想固然是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但绝不是李纲那样的舍己为人之道，而是利己利人，两人看似一字之差，但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当李纲让杨凡带着那些富贾勋贵将粮食木料低价卖出去时，杨凡没有反对，同样也没有赞成，在这个尊师之道大肆横行的年代，学生是绝不能与老师对着干的。
眼看外面的风雪越发的大起来，说累的李纲挥挥手让两人滚蛋，他也看出来了，对于自己的那一套杨凡有些不以为然，这让李纲有些担忧，难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错吗？一个个赚钱都是黑了心的，怎么就不能让百姓们占点便宜。
等杨凡沈元二人顶着风雪走到大街上后，沈元说“朝阳啊，我看老师好像有些不太高兴，是不是你的那套商人理论让老师有些不喜啊？咱们都是圣人门徒还是离商贾远一些吧，要不然朝堂上又该有人拿这些说事了。
“老师的确是有些不太高兴，但并非是为了为兄的那些话，而是为这些看不到出路的百姓，恕为兄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师还是有些过于理想化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规律已经流传了千百年，可以说存在就是合理的，就好像这大宋江山，靠的无非就是三六九等组成的，上到皇帝，士大夫，下到黎民百姓各个行业，你说这种现象里没有压迫剥削吗？有，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有人在的地方就有阴暗的地方，所以一味的想要消灭干净，那是不可能的，除非西湖水干，雷峰塔倒，黄河水倒流。
沈元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杨凡，他虽然听不懂杨凡说的什么意思，但是那副现实的面孔却与印章中的杨凡大为不同，难道宦海生涯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沈元第一次产生了迷惑。
见沈元低下头若有所思，杨凡不打扰，双手拢在袖子里，咯吱咯吱的踩着后雪向前卖去，也许是酷寒的西北风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不久沈元便抬起头说了一声”你的话，我要回去琢磨琢磨，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让人给我家送辆车木炭去，不然这个冬天实在是难熬的很。
杨凡点点头，告别了沈元后朝家走去，自从大雪连降数日后，汴梁城内到处都是积雪皑皑，开封府自发组织的民壮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清理街道，不然唯恐大雪湮没了这座辉煌的帝都。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地主家的也不差，这不，眼看着大雪越来越厚，心急的杨宝宝便穿着棉衣棉帽，带着蔡三以及周小虎来到院中堆雪球，蔡三自从留下后，性子越发的淡泊了起来，也许是年纪大了，就爱看着娃娃笑闹，所以每当杨宝宝的帽子歪了，或者衣服上有雪了，就过去把杨宝宝抓住，轻轻的给其拍雪，弄得杨宝宝老大的不乐意。
周小虎见侯爷回来了，赶忙的走上前行礼“侯爷您回来了，小的让人这就给您烧水。”
杨凡望着这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感慨的说“既然认了周管家为义父，那就好好的干吧，等到老管家哪天躺在炕上不能动了，还要你给他养老送终呢，他能把你扶到这个管家位置上也不容易。
”侯爷的话，小的记得了，义父他老人家待我不薄，我周小虎必定会把义父安详的伺候走。'人都是知恩图报的，别看只是个杨府管家的差事，可是走出去了那些大人物见面了也要客气两分，所以周小虎打定主意一定要给义父养老送终。
杨凡点点头，走过去将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笑着说“宝贝儿子想爹了没有？
不料杨宝宝将小手里的雪团放到老爹的脸上，稚声稚气的说”想了呀爹爹，给我骑大马好不好，宝宝还要将这个雪团变得更大更大，好不好嘛。”
杨凡实在不理解骑大马和大学团有什么关系，可是儿子发话了，当爹的哪里舍得拒绝，只能朝蔡三点点头，然后将儿子抱进了屋中，顿时暖洋洋的热气扑面而来，见到自家丈夫回来了，蔡薇儿眼睛一亮，想要上前替杨凡脱掉大衣，却看见白月也走上了前，只好尴尬的停在原地，待白月将儿子从杨凡怀中抱下来后，朝着蔡薇笑着说“妹妹，夫君回来了，还是你来给他脱掉大衣吧。
蔡薇儿脸色一红，白月的话她如何不明白，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激动，小声的嗯了一声，然后才上前将杨凡的衣服脱掉，挂在了木挂之上，原本杨凡想要自己脱的，可是眼见二人打起了主意，只能站在那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任其脱掉大衣。
三个人的心思年幼的杨宝宝可不懂，见老爹不给骑大马这就急了，迈着小短腿就朝老爹冲去，还不待撞到老爹，就被杨凡一把抱在怀里，笑嘻嘻的说“胖儿子这就生气了，好啦，老爹这就让你骑大马。”说着便脱掉鞋子爬到火炕上当起了大马。
杨宝宝坐上老爹的后背后，立即嘎嘎之乐的拍打着老爹的后背，让其快点，也许是嫌弃老爹有些慢了，立即揪着老爹的头发往外拽，看的白月立即走过来，要将儿子抱下来。
“儿子乖啊，你爹在外忙了一天了，坐一下就行了，听话。”
见杨宝宝跟没听见似的，杨凡苦笑道“行了，骑会大马就骑会吧，你们忙你们的去，不用管我......
.......
年纪大了，终究还是过了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代，背着儿子逛了半个时辰，杨凡就明显的吃不住劲了，好在杨宝宝也有些累了，这才爬下来睡下了，看着儿子满足的睡去，杨凡欣慰的将房门关上了。
“元芳啊，都是家里的老人了，以后有事不必待在门外，说一声进来即可，没必要那么见外，说吧，大雪天的不待在屋里，可是城墙上有什么战报传过来？
”回侯爷那倒是没有。宫中的毕太监来了，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杨凡心中咯噔一下，一身单衣的就去了前厅，吓的几个老仆连忙拿着大衣追了上去，杨凡来到客厅后，见到了毕太监，客气的拱拱手“毕公公这是......?
原本有些焦虑的毕太监舒了一口气，愧疚的说“侯爷勿怪，眼看天就黑了，杂家还来打扰真是多有得罪。”
“无妨，敢问公公是.....
毕真四处瞅了一眼，凑乎到杨凡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听完后，杨凡身子晃了几晃，最后还是撑着桌子才没有倒下，一脸苦涩的问“当真？”
毕太监无声的点点头。
见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杨凡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备轿！.....
三百九十章：太后驾崩了
杨凡坐在黑咕隆咚的轿子内默然无语，突然一阵冷风从黑暗中吹进来，一瞬间仿佛带走了所有温度，让杨凡有些心慌，掀开轿帘才发现外面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到哪里了？”
”回大人，我们已经到了西华门。”李元芳小声的说道。
杨凡点点头，然后下了轿子带着人准备进去，不料皇宫已经宫禁，皇城卫们根本就不放行，气的李元芳走过去啪啪的两个大耳瓜子，打在了侍卫的脸上。
被打的侍卫头子也是个犟驴，硬着梗着脖子不让进，还放话说即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进，杨凡当然不是天王老子，不过当杨凡将火统抵在侍卫的脑袋上的时候，侍卫立即变成了识时务的俊杰。
一路上由于宫中的用度被砍掉了七成，所以沿途所走之处都是漆黑一片，吓得毕太监往杨凡身边靠了靠，阳刚的男人从来都能给人带来安全感，望着四周黝黑的大殿，杨凡无心顾及是不是到了鬼城，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后宫亮着的宫殿着实不多，唯有坤宁宫还有点人气，几名守在殿外的老太监见杨凡来了，赶忙上前施礼，杨凡挥挥手示意其退下后，朝殿内走去.....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杨凡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能够像圣人那样，看淡时间的流逝，人命的消失，所以见到苍炎枯槁的太后那一刻，杨凡泪流满面。
昔日的种种浮上心头，皆是太后那慈祥的音貌，两人虽然相处的不多，但是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使是相遇的刹那，也能像认识一辈子那么久，在杨凡的心中早已把这位妇人当成了敬爱的长辈，亦母亦师。
沙哑的嗓子低沉的呼唤了两声后，躺在床上的王太后才转动着眼中向杨凡这边看来，虚弱的笑了一下“你这个小家伙....怎么...怎么来了。”
让几个老宫女退下后，杨凡跪倒在床前泪流满面的说”晚辈无能，没能救回您的性命。”低沉的哽咽声久久的徘徊于空荡的大殿内，门外的太监宫女则缩在阴暗中一动不动，对于殿内的哭声无动于衷。
王太后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欣慰，艰难的抬起手来替杨凡擦眼泪，略带笑意的说“不知为什么，当年....当年....哀家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觉得你和哀家有缘，这不就应验了....总算哀家没有看错...人....临死的时候，还能有个..有个养老送终的....
短短的几句话耗尽了王太后所有的力气，气喘吁吁的还想要说什么，却只能慈祥的望着眼前的小家伙，杨凡感受着枯槁生硬却又慈祥无比的双手，心中一片的悲痛，大颗大颗的泪水滑落到王太后枯槁的手上。
良久之后突然王太后眼睛一亮，苍白的脸色居然红润了两分，张着嘴艰难的说“哀家一生勤俭，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如今眼看不行了，真是希望你能多帮帮恒儿，他没有继承...继承他父亲的优点，却继承了....，所以...所....
话未尽，身子一震，摸在杨凡脸上的手缓缓的落了下去，满含欣慰的闭上了眼睛，至此一代勤俭持家的贤后，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离开了人世，直到死的的时候都没有抱怨一句丈夫和儿子的不是。
看着睡着的太后，杨凡笑着点头说”恭喜您啊，可以享福了。”只是眼中的泪水却打湿了衣襟，恭恭敬敬的朝着王太后磕了三个响头后，便走出了殿门，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进去给太后换衣服吧，然后通知宫中的皇族来看一眼吧。”
十几名老太监立即哀嚎着闯入夜色中，等到几名老宫女进去后，杨凡突然觉得一阵阵的孤独，独自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望着夜色发呆，太后虽然直到死都没有说半句怨言，可杨凡还是能体会到那种孤苦的感觉，原来自古无情帝王家是真的。
大风呼啸着从黑暗中吹来，杨凡裹了裹大衣却还是觉得发冷，人怎么就可以这么的无情，为了自己的活命怎么就能把老母亲留给金人，这样的人能当好皇帝么？杨凡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远处的夜色中渐渐的有了亮光，三五成群的太监宫女护送着公主们小步跑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幅悲痛欲绝的表情，见杨凡这位大将军坐在台阶上，所有人都是一愣，诧异的，好奇的什么都有，片刻之后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于是悲痛欲绝的哭声突然响彻在坤宁宫大殿的上空，顺着寒风飘扬万里，一切都好像有所准备一样，就连哭出动静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杨凡甚至怀疑这些人真的是平日里孝顺和善的皇族晚辈吗？
也许是皇宫不大，没过多久三三两两的皇族结伴而来，每个人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见杨凡待在这里，认识的点点头，不认识的则是直接奔大殿而去。
不久殿内的哭声越发的大了起来，甚至压倒了大殿外呼啸的西北风，年纪大了，杨凡最终还是吃不住这冷劲了，让个小太监领着自己去了偏殿，将殿门打开后，里面只有两盏枯黄的油灯发着亮光。
见小太监有些害怕，杨凡便挥挥手让其滚蛋，等大殿内处理完了，再来叫自己，将殿门关上后，顿时将凄厉的哭声与呼啸的风声阻挡在门外，殿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连日来的费心劳力最终还是让杨凡躺在地上睡了过去，暗黑的深处仿佛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声，似心疼又似惋惜，杨凡想要睁开眼睛却又觉得眼皮沉的要命。
听着那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杨凡心中心中满是苦涩，暗自沉默道“太后娘娘是您吗......?
没有人回应，无尽的黑暗最终归于平静，当杨凡再次醒来的那一刻，出现在眼前的除了两盏油灯外，还有一名女子，杨凡揉了揉眼睛想要起身，才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大衣。
只好将大衣拿起来，感激的朝永福公主说”谢谢公主殿下。刚才可是您在召唤在下？“想起那若有若无的叹息，杨凡有些好奇的问道
见杨凡已经醒来，永福公主脸色顿时就红了，小声的说了一句“衣服给我，茂德姐姐，荣德姐姐在正殿等着你呢。”然后便快速的出了大殿，见此杨凡只好摇摇晃晃的跟了上去，等到殿门缓缓关上后，殿内再次归于平静，而两盏油灯噗呲一声熄灭了下去，黑暗中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声叹息声.......
夜深，寒风呼啦啦的越发凄厉起来，而殿内的十几人则站在棺材的外侧小声商量着什么，等到杨凡进入大殿后，一位眼睛哭红的女子走上前来福了一礼“这位可是杨凡，杨大将军。
”正是在下，敢问您就是荣德公主吧。”杨凡知道太后这一辈子除了赵恒儿子外，还有一个女儿就是荣德帝姬。
荣德帝姬略有差异，不过还是感激的说道”感谢杨将军您能来看母后的最后一面，母后曾经与我说过您的为人，没想到今日才见了面，敢问杨将军，母后是否跟你说了，怎么处理他的后事？
杨凡默默的点点头，说“停棺三日，发丧......
这时年仅十一岁的安康郡王，赵屋站出来说'这恐怕不妥吧，母后想要葬在哪里应该是父王和皇兄说的算，再说了即使是想要葬于祖陵，可是出不去城啊，外面都被金人包围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没了主心骨，他们这帮皇族平日里享福惯了，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于是纷纷议论纷纷起来，还是永福公主懂得察言观色，眼见着杨凡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当即上前说道“母后已经驾崩而去，三日后是否先让她在皇宫中入土为安，然后等金人撤走了，再想办法将母后埋于祖陵？
杨凡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其实按照太后当初的遗愿就是找个地方入土为安就行，没说非要去祖陵，就在杨凡想要同意的时候，却不想年少的广平郡王赵建站出来说"不行，自古就没有埋于皇宫之说，万一破坏了皇宫的风水怎么办？
荣德帝姬脸色一变，刚想反击回去，却见杨凡走过去一脚将赵建踹倒在地，嘴里杀气凛凛的说道“给我滚出去！”
三百九十一章：雪灾
人世苍浮，更何况世间原本多是一些薄情之辈，杨凡从来没有对于这些人抱有什么希望，只是希望这些衣甲光鲜的贵族，能够看在孤棺停殿的情分上，能够多丝尊敬和理解，哪怕是短暂的演戏也好，可是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杨凡不怪灰溜溜跑出去的赵建，甚至不怪那些看热闹的皇族，他只怪这世态炎凉的世道，终究还是没有给一位老妇人该有的公道，火盆中的纸灰随着一股寒风打着旋的漂浮于空中，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随着烛光忽明忽暗。
子时过后几名有些困倦的公主先行离去了，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满脸悲伤的劝慰了一番荣德帝姬后，也迈着脚步消失于夜色中，没多久喧闹的大殿空荡了下来。
“杨将军，夜已经深了，您还是去偏殿休息一下吧，这里由我守着母后就行了。”眼见杨凡一脸的疲惫，荣德帝姬感激的走过来劝解道。
杨凡瞅了一眼空荡荡的大殿，除了几名扎着白绫的太监宫女外，只有荣德帝姬、茂德帝姬和永福公主三个女子守在这里，连个能主事的男子都没有，自己如何能走。
”多谢公主殿下了，夜也深了，几位公主殿下还是去内殿的床榻上休息一夜吧，这外殿由微臣守着就行了，去吧。”
“这.......
荣德帝姬有些犹豫，虽然杨凡能守在这里再好不过，可是毕竟人家是外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属于难得了，怎么能还让人家守一夜呢。”还是身边的茂德帝姬拉了拉荣德帝姬的袖子说“杨将军也是一番心意，就由得他去吧，两位妹妹还是随我去内殿休息片刻吧。”
三位公主去了内殿后，杨凡也是有些累了，随便的拿了一幅蒲团便坐在了门柱子边上，望着金丝楠木的大棺材静悄悄的放在那，杨凡心中一阵的黯然，有些人终究不是你想留就能留住的，也不是所有的美好的合理的都能够去实现，只是杨凡一想到这些好是会那么的难过。
毕太监跪在棺材前不断的往火盆里烧纸，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样子，看着烧的旺盛的火盆，有人说那是死去的人满意的在收取钱财，可是杨凡在想真的是这样吗？
就在杨凡闭上眼迷糊过去的时候，突然从门缝中吹过一丝寒风，弄得杨凡浑身打了个冷颤，没办法只能将毛皮大衣脱下来给自己盖上，这才暖和了一些。
由于火盆与香烛必须接着烧，几名太监打着哈气的轮流去换班，换下来的则是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来打哈气，此时大殿内除了香烛噼哩啪啦的声音外，渐渐的归于平静，而门外则是大风忽起，北雪南飞的声音。
睡梦中，杨凡隐约中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想要看清楚是谁却又无法睁开眼，最后只是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便再次温暖的睡去........
等到杨凡醒来的时候，已然天色大亮了，三位公主则正在擦拭棺材，重新摆放饭食和供品，荣德帝姬见杨凡醒来了，有些歉意的说”真是多谢杨将军了，还劳烦您坐在地上睡了一宿，荣德真是过意不去。
杨凡伸了个懒腰想要起来，才发现身上盖着一床小棉被，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等到收拾起来后，也没问是谁给盖得，只好对着正在推门的毕太监说“怎么回事？大早上的不布置灵堂，老往外瞅是怎么回事？
一幅苦瓜脸的毕太监揉了揉胳膊，郁闷的说”侯爷，您是不知道，这大冷的天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下了足足有三尺厚，连条能走路的道眼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杨凡心中咯噔一下，最可怕的气候还是来了，既然连皇宫内的大雪都这么厚，可想而知那些平民家该有多厚了，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难道大宋的气数真的要尽了？就连老天都不在容忍了？
杨凡想不通，也不敢想通，是否因为自己的干预，触怒了老天爷降下特大的雪灾，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恐，对着毕太监说道“组织太监们清理积雪吧，另外再出宫一趟将太后驾崩的消息传达几位大臣们知道吧，切记对外一定要保密。”
等杨凡说完了，发现毕太监居然一脸为难的没有走，有些诧异的问“怎么回事？”
“唉，侯爷有所不知，宫中的太监们除了奴婢几个老人外，大多都随皇上去了江南，即使是有些剩下的，也都是各个皇子公主的奴仆，老奴指使不动他们呐，更何况太后现在已经走了，就更没人拿奴婢当回事了。
杨凡见毕太监说的有些可怜，也就不在为难他，拍了拍毕太监的肩膀，说“趋炎附势是必然的，既然你如此为难，那就去将太后驾崩的消息传达给几位重臣吧，至于皇宫清雪的事情就交给我自己办好了。”
毕太监感激的施了一礼，带着两个老太监艰难的从雪中走了出去，杨凡转身跟三位公主交代了一下后，便朝宫门而去，自己一夜未归，恐怕侍卫们早已经回家了。
结果让杨凡感动的是，李元芳以及千牛备身四人不但没有走，反而还在忠心耿耿的守在宫门口等着自己，见到侯爷回来了，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自从自家侯爷进宫后，没过多久这宫门就戒严了，说是任何人都不能再进入，现在总算等到自家侯爷出来了。
“大人，您没事吧？”李元芳跨前一步，紧张的问道。
“没事，让你们等在这里，真是愧疚的很，这样好了，一会回去请你们喝顿酒，暖暖身子。”
李元芳几人打着哈气直点头，就在几人要走的时候，杨凡突然转过身对着宫门的守卫说“你就是之前阻止我入宫的那个人吧，叫什么名字？”
“启禀大将军，卑职......卑职......
"说！
”卑职郑九。”
杨凡见此人脑袋上冒汗了，也就不在为难他，拍了拍其肩膀说道“既然能执掌宫门要职，想必身上带着职务，这样吧，你去跟老石说一声，皇宫内的积雪该清理一下了，不然坤宁宫都进不去了。”
说完话，杨凡便带着杨凡几人踩着积雪往家走去，一路上街上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甚至有些低矮的房子，已经被大雪封门，衣衫单薄的灾民开始出现在街上寻找吃的，见到杨凡这等贵人出来，急忙围了上来恳求老爷能给口吃的，要不然家中的老人孩子还饿死了。
杨凡想要给点什么，可是兜里比脸都干净，只好愧疚的握着一位汉子的手说“真是对不住，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真是对不住了。”说完愧疚的点点头便准备离开。
不料汉子出奇意料的嗯了一声“多谢老爷，便带着几位老汉去往了别处，见此杨凡除了摇头叹息外，也只能干看着，诺大的汴梁城几十万的灾民，根本是有心无力。
回到家的时候，杨凡吵吵着让周小虎弄几个菜犒劳犒劳几位弟兄，自己则回到房里和家人吃饭，等到脱衣上桌的时候，才发现桌子上除了六个粗粮摸馍外，只有一片茴香豆和一盘咸菜。
杨凡这就来了怒气，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说“一夜没回家，待遇就下降到这个地步了？我吃啥倒是无所谓了，可儿子正是长的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吃这些玩意，难道我杨家也没粮食了？要是的话，我这就带人去汪老二家拉回两车细粮来，咱家犯不着吃这些。
结果这边话刚说完，就发现一手拿着鸡腿，满嘴油腻的儿子从里屋走出来，好奇的看着老爹，杨凡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闹了半天这些是给我吃的啊，罢了，我就将就着吃吧。
“知道您的小心眼又犯了，妾身可不是故意为难你，咱们杨府除了儿子可以吃好的外，您和妾身以后都要吃这个了，倒不是咱们杨家穷的吃不起了，而是老师派师母来家里说了，说是大雪漫城，城中的粮食多了起来，让咱家带头把粮食施舍出去，这不，薇儿一会吃完饭，就要带着蔡伯和几个家仆去金水门开粥铺，听说要开六个呢，开封府的官差负责维持秩序。
杨凡知道这是老师要自己开个头，然后他好派人去那些大户家里抠粮，对此杨凡尽管有些不太乐意，不过还是低下头开始吃饭，途中杨宝宝拿着个煮熟的鸡蛋让母亲给拨开，杨凡宠溺的将馒头递给杨宝宝吃，结果吃惯了鸡蛋的杨宝宝，小脸一转就当没看见馒头，并催促母亲不能把鸡蛋清抠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