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我是你爸爸
一步,两步,三步……
毕晶心里默默数着数,只要再走三步,就算情况再差,也能一击得手了!
“慢着!你们不是……你不是!”一直志得意看着毕晶一行人越走越近的刘据,忽然目光一凝,声音猛地尖利起来:“拦住他们!格杀勿论!”
靠!这都能认出来?毕晶再不迟疑,大喝一声:“动手!”
啪啪啪啪几声脆响,几个人身上绳子个个从中而断,甩飞出去老远。周围叛军大惊,挺动矛戈,向中疾刺。郭靖双掌一错,连挥数掌,如同平地卷起一波怒涛,地面都似乎震荡起来,丈余内几乎没人站的闻,冲在最前的十余人大叫着倒飞出去,砸进人群,登时一片大乱。
莫宋冯胡绳索得脱,倏地前冲两步,夺过几柄刀剑迅即后退,在毕晶母老虎四周站住,各执刀剑,摆了个防守的架势。
叛军文武一阵大乱,几个人快步抢出,要挡在刘据马前,顶级马屁精却一缩脖子闪到了一边。
但已经晚了,人群中一声清啸,呼地跃起一人,裙裾飘飘,姿态优美,却是势如雷霆般从十余人头上跃过,一伸手抢过一柄长剑,剑在人前,身体与长剑成一条直线,向刘据直飞过去。
刘据大惊失色,嘴里高喊着“拦住他们”,拨马就要后退。周围重兵来不及阻拦,纷纷张弓放箭,向飞驰的人影攒射。
那女子口中清啸不绝,手中剑光缭绕舞成一片银光,数十上百支利箭倒飞而出,竟没一支近得了身。这女子身形好快,刘据马头还没拨过去,人已到了马前,轻叱一声,万千剑影倏地合成一剑,直刺刘据咽喉。
众军齐发一声喊,刘据咽喉一片冰凉,闭目等死,那剑却猛地停下,贴在他咽喉上,轻声喝道:“别动!”
众军大哗,刘据已经落入敌手,那女子却站在马头上,随着马头的摆动飘飘摇摇,却稳如泰山,手中长剑始终贴在刘据咽喉,一身华丽却并不怎么合身的裙装轻舞飞扬,有如神仙之态。
“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毕晶身上绑缚还没松开,嘴里已开始大声喝采:“宁姐威武!”
黄蓉微笑着先给母老虎解开绳子,又给毕晶解开,嘴里也赞道:“宁家妹子确实武功了得!”
马头上,正是宁中则,闻言微微一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哂。还要多谢郭大侠黄帮主,谢谢诸位兄弟把这功劳让给我。”
说着一伸手抓住刘据,轻轻巧巧跃下马来,手中长剑却始终不离刘据咽喉。
众叛军须臾之间经此大变,眼见主子落入敌手,纷纷大喝:“放了陛下……殿下!”
这就变回去了?这帮人见风使舵的本事不错啊,真他娘是帮人才!毕晶眼瞅着不少人作势前扑,一副想要吧把刘据抢回去的样子,嘿嘿一乐,转头对郭靖道:“郭巨侠给他们点color瞧瞧——不用我说怎么办了吧?”
郭靖刚刚几掌发出阻断叛军,早已回到毕晶身边,滞了一下才点点头,表示了解毕晶的意思,随即目光一肃,一扭头,双掌齐出向外拍去。轰轰两声巨响,两丈外,两匹战马身体猛地一跳,厉声长嘶,嘴里喷出血来,抖了几下,随即轰然落地。马上两个骑士猝不及防,被狠狠摔在地下,半天才爬起来,顾不得浑身泥土,仓皇向后退去。
战场上霎时间鸦雀无声,沉寂半晌忽然发一声喊,齐齐向后退了两步,千百双眼睛齐刷刷看着郭靖,如见鬼魅,瞧那意思,恨不得跑的越远越好。
“瞧见没有?爷们儿可是远程魔法近身刺客都有。”毕晶手舞足蹈咋呼道:“我跟你们殿下谈点事儿,谁敢乱动,立刻撕票!”说着声色俱厉,表情狰狞起来。
他这儿一边说一边瞅着刘据。这小子自打听见那句“无双无对宁氏一剑”,身体就是一震,等瞧见郭靖这一手,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颤声问:“你们……你究竟是谁?”
“嘿嘿……”毕晶得意起来,不慌不忙地把脑袋上的搓板摘下来,然后把胡子一把一把薅下来,不一会儿就露出本来面目。周围人先见他语言不伦不类,早已神色古怪,等他把胡子薅得精光,变戏法似的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白胖子,不由都惊得呆了。
这皇帝是假冒的?打了半天,这是被人耍了?这是从何说起啊!
而且关键是,现在自己家主子眼瞅着落入敌手——这些位从甘泉宫出来,不用问,皇帝的人——就算死不了,皇帝肯定是当不上了,那自己这帮人怎么办?
接着造反?有太子当头儿,手底下将军士兵还能有个主心骨,或者有个借口,现在太子都要没了,还有人多少兵肯跟着反?怎么说大家都是大汗臣民,就算不忠于皇帝,对皇室或者对天下,也是有一种从骨子里的忠诚的。
而且据说各路勤王大军已经在路上了,现在人心一散,就算接着反他娘,又有多少把握?
就算造反造成了,谁当皇帝?难道又要天下大乱,血流成河,重现战国或者楚汉之争?大伙儿当初跟着造反,可是打着令百姓休养生息令天下太平的主意的!真要让天下重归乱世,那不是大违初衷了吗?
宫廷政变就这点不好,甭管声势搞多大,只要主事儿的一完,大伙儿人心非散了一大半不可。
可是,就此投降么?皇帝一旦重掌权柄,会不会杀得血流成河?
要不,干脆跑了?不受他皇家这个气了?
现场,几乎人人患得患失,进退失据,不少人已经做好了偷偷开溜的准备。
毕晶才懒得理这些人怎么想,好整以暇地把龙袍脱下来,把龙袍里乱七八糟的零碎抖搂干净,这才一身轻松:“哎呀,累死老子了——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累赘呢?”
说着慢悠悠走到刘据面前,嘿嘿笑道:“不认识?你刚刚不父皇父皇地叫了好些声么——我是你爸爸呀!”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投降输一半
真个世界都清净了。
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只率领一百多人,面对数万敌军都能打个七进七出,最终以诈败诱敌一句将对方首领擒获,手下个个能飞天遁地、犹如神仙——这些人都护在他周围,明显是他的下属嘛——的首脑人物,惊艳登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是你爸爸”?
阴损,嚣张,小人得志,嘴上占人小便宜,这是个正经人能说出来的话么,这真的不是街头小痞子才能说的话?
这胖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奇葩?
关键是,他说话的对象,可是刘据,是当今太子,差一点造反成功当上皇帝。这位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敢造威震天下的皇帝的反,还差点把他老子逼进死角,无论是本事还是胆子,哪一个是正常人敢想敢干的?
被人无端辱骂,他能忍?
这两个人相遇,会不会碰撞出什么别样的火花来?
刘据果然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浑身哆嗦就没停过,也不知道吓的成分多还是气得成分大:“你……”
刚说一个字,毕晶就到了他眼前,眉毛一挑道:“我什么?不服气啊,眼看这饭都送到嘴边了被人一巴掌拍了,还顺便把桌子掀了,还被人骂一句‘你吃个屁’!滋味儿不怎么好受是吧?”嘿嘿笑了两声道:“不急不急,回头父亲节的时候,爸爸补偿给你……”
“你特么……”这话说得这么阴损,专门打脸似的,刘据那脸都快变酱茄子色了,哆嗦半天才嘶哑着嗓子骂了一声,但随即想起什么,倏地住口。
“嘿嘿,终于把你的乡音逼出来了哈?”毕晶一脸阴险,“兄弟哪儿人啊?”
周围众人见这俩个说话莫名其妙,尤其是刘据堂堂太子,从小饱读诗书带人温文有礼来着,居然还会说脏话,都不由一头雾水地看着俩人。
反倒是刘据,骂完一句脏话,忽然就变了个人似的,身体忽然不再哆嗦,神色也很快恢复正常,沉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啧啧啧,这话问的。”毕晶嘬着牙花子,斜眼瞧着刘据,“我想干什么,难道你还没想到?或者装糊涂?不过还不错,这么快就恢复正常,看来这些年没白干,有点道行,不然你也不会造反不是?”
刘据目光一冷,闭口不答。
“看来你是想到了。”毕晶四下瞅瞅,又道:“不过在说我来干什么之前,你是不是应该主动点,让甘泉宫那边先停下来?否则我可不保证发生什么。”
这话一说出来,刘据的神情竟又一变,阴阴冷笑起来:“不保证发生什么?能发生什么?你来这儿,也不想弄得乱七八糟,大伙儿一起不得好死是吧?”
“可以啊,都想到我是干什么来了,对你猜得没错,我这回是平事儿来的,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得乱七八糟。”毕晶故作惊讶地看了刘据半天,才又很可惜地摇摇头:“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我既然能来,当然就能把你带走。你也不想想,只要把你弄走,这些跟着你造反的手下怎么办?这群龙无首的,等勤王大军一到,他们能折腾出多大浪花来?还不如现在放下武器,投降输一半怎么样?”
几乎所有人脸色都变了。这句话,正正打中他们之前最担心的地方。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刘据知道了些什么,他所谓“弄得乱七八糟”又是什么意思,那个满口粗鄙语言的胖子所谓“既然能来当然能把你带走”是什么个带走法,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听出这胖子语言中的威胁。
但是,有那个机灵的,却不免想到,听这胖子的意思,难道大家还有活路?
他们听不懂,母老虎黄蓉等人心里却明镜似的。很显然,刘据已经想到,毕晶就是“时空管理局”之类部门的人物,从几千年后穿越过来,为的就是维护历史轨迹不出偏差,他就是以此为基点,威胁毕晶——老子没弄好,只要把汉武帝弄死了,大家都得不着好!
但毕晶是谁啊,当场就拆穿了刘据的外衣——老子只要把你带走,你手下这帮人就搞不成事,说不定还得搭上性命,你自己看着办!更隐隐露出一点点口风,只要你老老实实,那么你手下还有点活路。
很显然,毕晶这是一次成功的离间计,目的就是把刘据重新架在火上烤,你自己不要命,难道要手下陪着你死?看看周围那些文官武将的神情,就不难发现,不少人其实已经听出了这层意思。
当然,毕晶不会告诉刘据和他手下这帮人,万一最后真玩脱了,那可不是这些人不得好死,而是从今天往后,所有人都得被彻底抹杀。
这就是一次信息不对等的心理战啊——当然,也许刘据知道真相以后,会良心发现,自动投降,可是毕晶他不敢赌啊,万一这是个老子得不到,就特么彻底毁了这个世界的主儿呢?
刘据当然不知道对方还有这么大一个命门,但他显然也不像就这么认输,阴沉着脸咬牙道:“你就真不怕我鱼死网破?”
“咦?遇上青皮了嘿!”毕晶暴躁起来,跳脚道,“你这鱼死一百次,网都破不了你信吗?”心里却不住祈祷,你特么可千万别试啊,你要真犯浑,甘泉宫那边还真就挡不住……
刘据神色变幻不定,好半晌才霍然瞪着毕晶冷笑道:“你所言不尽不实!你凭什么保证,我停止攻打甘泉宫,我的不属安然无恙?”
“啊呀你还真是个爱护属下的好领导!”毕晶一下子就精神了,“来之前你爸爸——就是甘泉宫那个爸爸,早让司马迁写好圣旨了,你等等,我找找哈!”
“你特么德云社哪个字科的徒弟啊你?”刘据恨恨瞪毕晶一眼,压低声音道:“怎么伦理哏还使上瘾了?”
毕晶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往身上摸来摸去:“咦?哪儿去了呢?明明带在身上来着……对了,在这儿呢!”说着一蹦三跳跑到刚刚抖落在地上那堆零碎里边,跟个捡垃圾的老头儿一样翻了半天,掏出一卷帛书来,欢天喜地道:“找到了!”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大赦
“给你。”毕晶一蹦三跳欢脱地又跑回来,把那卷帛书扔到刘据怀里,“自己看吧,你要乐意,给大伙儿念也行。”
一群人见无比神圣的圣旨,居然被烂甘薯一样扔来扔去,完全没有半点尊重的感觉,不由都有点发呆。不过一想到这事儿是这胖子干出来的,就很快觉得顺理成章了,大概,可能,人家真不把皇帝看在眼里吧,就像刚刚他跟太子说话一样,还不是满口粗言鄙语?
刘据倒是完全视若无睹,帛书接在手里,看也不看,烂甘薯一样顺手递给一边的超级马屁精:“劳烦周太傅给大家念念吧。”
看刘据随随便便对待圣旨的样子,跟那胖子也差不了多少,一众大臣不由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毕晶心里嘿嘿直乐,瞧傻了吧你们这帮家伙,真以为皇权神授的啊,真以为皇帝有什么了不得啊?在俺们那嘎达,别说圣旨了,就是皇宫,不也就是个旅游景点?就你们眼前这位太子爷,说不定还在里头吃拉面喝咖啡顺便排泄过呢!
不过这马屁精姓周,还是太傅,难道就是那个倒霉蛋周建德?因为所献黄金品质不佳差点被汉武帝咔嚓了那位?想不到这么大一官儿了,拍起马屁来还这么没下限,真够给他祖宗丢人的……
周建德捧着烂甘薯——哦不对,捧着圣旨,抑扬顿挫地念起来:
“征和二年七月庚寅,皇帝制曰:朕年二十九乃生太子,甚爱之。及长,性仁恕温谨,为立博望苑,使通宾客,从其所好。朕每行幸,常以后事付太子。有所平决,还,白其最,朕亦无所异焉,有时不省也。
“及立,太子宽厚,多所平反,得百姓心,又每谏证伐四夷。然汉家庶事草创,加四夷侵陵中国,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为此者不得不劳民。若后世又如朕所为,是袭亡秦之迹也。故辄笑曰:吾当其劳,以逸遗汝,不亦可乎!
“曩者,朕尝与大将军青言,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不使朕忧。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贤于太子者乎!是欲承万世之业,体祖宗之重,托天下之任,举国尽知也!”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超级马屁精,周建德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挺洪亮有力的,而且声情并茂,就跟他是皇帝派来传旨,而不是身为战败方的一员似的。周围众官众军倒也听得入了戏,目光齐齐转向刘据——这一段,说得主要就是这位爷。
不过刘据倒是神色如常,甚至眼睛里多少还有点不屑一顾的神色。
接下来,就听周建德语气一转,带着质问的口气铿锵念道:
“今天下承平,方当修养生民,利于千秋,不意竟聚兵暴乱,致生灵涂炭,兵士喋血,渭水为之壅塞,此上干天和,下逆人伦,不赦之罪也!而官员不加谏阻,竟多有从之者,何也?亦悖逆之罪也!”
众人俱都变色,周建德却依然语气高昂,仿佛诏书里说的悖逆没有他似的。这份随时能让自己入戏的本事,让毕晶钦佩不已自愧不如,周围一圈人却怒目而视的有之,颓然摇头的有之,四下打量准备随时开溜的亦有之——这是穿着鞋的;自然,好像也有不少位在那儿撸胳膊挽袖子运气的,估计打着鱼死网破的主意呢,这些人,嗯,是光着脚的。
周建德眼皮子微不可查地翻了翻,语气放柔和了些,接着念道:
“固然,江充污言攻讦,妄治巫蛊狱,民转相诬以巫蛊,吏辄劾以为大逆无道,坐而死者前后数万人,是充之罪也。太子既惧,又忿充等,乃有此变,诸官从之,亦一理也。”
嗯?这个弯转得猝不及防,好些人不禁愕然,但更多的人却立刻松了口气,细听周建德往下念道:
“朕闻父者犹天,母者犹地,子犹万物也,故天平,地安,物乃茂成;父慈,母爱,子乃孝顺。《诗》曰:‘营营青蝇,止于籓。恺悌君子,无信谗言。谗言罔极,交乱四国。’察江充衔至尊之命以迫蹴皇太子,太子进则不得见上,退则困于乱臣,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杀充,子盗父兵,以救难自免耳。”
众人闻得此言,神色更加放松了,周建德的声音也高亢起来,双眼放光地快速念下去:
“今既充伏诛,固所宜也。太子之罪不可恕,然从之者固有重罪,而于情可悯,悬崖奔马犹可勒也,倘迷途知返,当赦其死罪,以安人心。”
嗡地一声,现场一阵骚动,虽然没有议论之声,但几乎人人双眼放光,呼吸都粗重起来。除了太子,全部赦免死罪?怎么可能!这还是那个向来说一不二、独断专行、繁刑重敛、诛罚严明甚至有点暴虐的皇帝陛下吗?
毕晶在一边撇了撇嘴,这诏书写的,先说老子对你小子仁至义尽了啊,为了培养你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老子费了多少心啊,老子不在的时候把国家交给你不说,还主动担起费力不讨好的工作。就是想着把一个强大的国家留给你,让你好好收拾人心,重整河山待后生来着,简直就是背黑锅我来送死也我去啊!这么掏心掏肺地对你,结果你一声不吭就造反了?还是人吗你?这天下早晚是你的,这心思谁不知道啊,你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抢班夺权呢?
然后紧接着就祭出甩锅**,把自己大搞巫蛊之祸逼得天下不安的事情,全甩到刚刚被刘据宰了的江充身上,说是他“妄治巫蛊狱”,说得这事儿跟自己完全无关似的。这不欺负人么,反正这家伙死就死了,不会提反对意见了是吧?
最后呢,话锋一转,说这都是江充的错,你们虽然造反了,虽然大逆不道了,可还是情有可原地,除了那个大逆不道的太子,剩下的只要迷途知返悬崖勒马,我就饶了你们的命,大家还能够愉快地相处……
这打几棒子给个甜枣的功夫,当真使得出神入化炉火纯青。而且把自己说的白莲花似的,错都是你们的,朕一点都没错,这也真实没谁了。不过看在最后还算是达到目的的份儿上,毕晶也懒得计较了,人家是国家元首诶,怎么可能有错?老头儿能答应把人命全饶了,也是挺不容易的……
ps:汉武帝的制书,取材自《汉书武帝纪》《资治通鉴》《匈奴列传》等等,有历史记载,有点轮台罪己诏,有点壶关三老的上书,还有点田千秋的对话,加以增删编辑,不是全部瞎编的。跟襄阳城刘整阿术阿里海牙张庭珍什么的一样,都是添了点小作料的历史,扶苏那段呢,里头那些佶屈聱牙的文字,是打始皇本纪李斯列传蒙恬列传之类的记载里来的——咱就是一搬运工……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提前面世的轮台罪己诏
不过让毕晶奇怪的,还并不是这样的结果,而是具体的言辞。就在两个小时前,甘泉宫宫墙上,汉武帝那叫一个怒发冲冠,恨不能扒了刘据的皮,就差跟自己一样口吐芬芳满口脏话了,怎么这会儿一开始就回忆起往日相处的点滴,还一副父慈子孝的德性?
就在毕晶百思不得其解,眨巴着眼睛四下打量的时候,忽然发现刘据的目光中,猛地爆出一道精光,嘴角微微上撇,显得有些得意的样子。
这什么表情?都说了不饶你了,干嘛这么得意,毛病了?毕晶一阵奇怪,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眨巴眨巴眼睛向母老虎望去,却见她也正好看过来,目光也透着怪异,显然也注意到了刘据的古怪。
俩人同时望向刘据时,却见他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仿佛刚刚那个表情从来没存在过一样。让毕晶几乎以为自己刚刚做了个梦。
这父子俩都有毛病吧?怎么一个两个这么难以琢磨呢?
疑神疑鬼时,毕晶突然又发现了另一件怪事——周建德也停了下来,住口不念,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手里那张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制书,嘴巴张得老大,仿佛看见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怎么了这是?该说的不都说完了,该赦免的不也都赦免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还让周建德惊讶成这个德性?
不仅是毕晶,其他人也都发现周建德有点不对劲来了。这家伙这半天不开口,是个啥意思啊?嗡嗡的骚动声慢慢停下来,所有人都双目灼灼盯着周建德,不知道从他嘴里又会冒出什么惊世之言来。
好半晌,周建德才浑身哆嗦着,颤抖着声音念起来:
“前有所奏,曰勿扰劳天下所以忧民者,朕知之矣。今边塞未正,阑出不禁,障候长吏使卒猎兽,以皮肉为利,卒苦而烽火乏,失亦上集不得,后降者来,若捕生口虏,军士死略离散,悲痛常在朕心。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
轰一声,四周彻底炸了锅,毕晶脑子里更是嗡地一声,眼前蹦出三个大字:轮台诏!
这三个大字,在他眼前,在他脑子里盘旋飞舞,让毕晶一阵头晕目眩。
轮台诏,汉武帝晚年最著名的诏书之一。在其中,武帝否决了桑弘羊等大臣在西域轮台地区屯田的提案,并对派遣李广利出征匈奴之事表示悔恨,同时仍要求各级官员提出补充武备的方法。主流史家认为,它意味着刘彻对自己的扩张政策感到悔恨,标志着治国路线由“尚功”调整为“守文”,包括班固、司马光在内,都认为这就是一份汉武帝的罪己诏!
尽管言辞有所不同,但是毕晶记得很清楚,“今边塞未正,阑出不禁”“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这类话,都是轮台诏里的原文!
但是,但是,但是,轮台诏,在历史上,本来应该在两年以后,即征和四年才会出现!而且起因是桑弘羊的奏疏。但现在,这份诏书却提前出现了,而原因却变成了巫蛊之祸,变成了刘据和某些官员的谏奏!
更要命的是,最后那一句“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这句更清楚地表明转变国策的话,并非出自轮台诏,而是出自同月与大鸿胪田千秋的对话!
这两句话,为什么会出现在同一份诏书里?
这是不是意味着,历史已经有点悄然改变了?
更更要命的是,提前出现的罪己诏,是自己让汉武帝写的!这是不是又意味着,自己想着保护历史轨迹,但实际上却把历史搞得乱七八糟了?
改变历史啊,特么这么大的事儿,老子怎么承担得起?毕晶都快哭出来了,下意识抬头望天,看着黑黢黢的半空,欲哭无泪,那里不会突然冒出个什么霹雳闪电,把在场人都劈得灰飞烟灭,顺便把整个空间都抹杀了?
汉武帝啊汉武帝,你想饶了这些人你就直接说不成么,瞎折腾什么?坑爹啊!
可是,提心吊胆好半天,天空仍然黑黢黢一片,完全没有发飙的意思。
难道,历史其实并没有改变?
咦不对啊?正欲哭无泪,恨不能找到汉武帝,吧诏书塞回他肚子里让他重写一份,然后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鄙视一百遍,却猛然想起,这诏书压根儿就不是汉武帝起草的,而是司马迁搞出来的啊?
司马迁?他为什么会这么写?他想干什么?
这就说通了,司马迁本身对汉武帝的某些政策就有意见,否则也不会挨上胯下那一刀了。他虽然对公然造反有点不以为然,但很显然,他对刘据的某些主张一定是同情的,所以在起草诏书的时候,免不了明里暗里帮刘据和他的手下一把。
而恰恰这份诏书,是要经过汉武帝过目的。这时候要想明着提这俩人矛盾的根由,那不是拱火吗?汉武帝不当场炸了才怪了,唯一的结果就是适得其反。所以司马迁就先历数汉武帝对刘据如何如何信任,如何如何重点培养,一方面,是为了给汉武帝消消火,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很不错,然后暗度陈仓,顺势把汉武帝想要刘据以文安天下的事儿说出来,让汉武帝觉得这真是自己的意思。
然后,顺便把这次造反的锅甩到江充身上,把汉武帝彻底摘干净,让他的心气儿彻底顺下来。这等于给了汉武帝一个下台阶,让他对赦免一众官员不那么抵触。
至于赦免刘据,司马迁肯定是不能提,这辈子都不可能提,否则汉武帝龙颜大怒,说不定会起到反效果。但问题在于,自己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回来就是要平息事端把刘据带走的,提与不提,有区别么?
当然,司马迁最重要的目的并不在这里,而是解决了上述问题之后,在制书的最后,抛出这么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
这个家伙,居然敢在制书里,堂而皇之地夹带私货!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节奏带师司马迁
在皇帝诏书里夹带私货,这种事儿都能干的出来,司马迁胆子好大!
毕晶心中忽然涌起对太史公的无限钦佩,虽然受了胯下那一刀,可他的表现,比绝大多数人都更有卵子,更像个纯爷们……
自然,司马迁也不全靠胆大,直戳戳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算以前是,但挨了那一刀以后也不是了——那不叫爷们儿,那叫作死。很明显,他之所以敢这么干,除了靠笔法上的巧妙布局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准确地把握住了汉武帝内心深处那点微妙的变化。
毕晶很清楚地记得,在没有穿越者刘据捣乱的真正历史上,巫蛊之祸过去没多久,汉武帝就表示出了后悔。第二年,给邦子守庙的田千秋因为替刘据说了几句话,汉武帝就越级提拔他做了大鸿胪,当年就夷了江充的三族,并开始转手报复曾经在巫蛊之祸中对付刘据的那些家伙,腰斩的腰斩,宰掉的宰掉。还建了思子宫和归来望思台,表示对刘据的怀念。第三年,也就是征和四年,汉武帝就说了那句“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而且狠狠地说“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当年,还下了那道著名的轮台罪己诏。
这接连发生的事情说明,汉武帝很可能在巫蛊之祸爆发之前,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且有意要改正这个的错误。
这种变化应该很微妙,甚至可能连汉武帝自己都没有察觉,或者即使察觉,也不愿意往深里想,更不会当众承认。
但这一切,却没有瞒过司马迁。
虽然汉武帝给了司马迁一刀,但是实际上在随后的日子里,汉武帝依然重用着这个耿直儿充满理想和热情的史官,一直将他带在身边。而司马迁,也依然长期侍奉汉武帝左右,汉武帝心理那种微妙的变化,当然瞒不过善于观察的太史公。
而现在,司马迁就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起草了这份令人惊讶的诏书,既给了汉武帝一个下台阶,又巧妙地进行了一次成功的心理暗示,放大了汉武帝这种心理变化,让他认为自己原本就是这么想也要这么做的。
无论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从结果来看,司马迁的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赦免了参与叛乱的官员;改变了汉武帝原本的国策。
就凭这一点,太史公就无愧于来世间这一遭。
司马大大威武!毕晶几乎忍不住当场大声喝彩,同时心里也一阵阵发虚,这知识分子得罪不起啊,说不定那根笔一歪,就把你彻底带跑偏了,简直是带节奏大师,特别是那些写历史的……
当然,基于真是历史上后来发生的这些事,轮台罪己诏提前面世,似乎也没有改变历史原本的轨迹。这一点才是毕晶最在意的,并且彻底松了口气。
他这儿把事儿捋清楚,心情一松,就发现周围已经乱哄哄一片了。
事实上,在最初的万脸懵逼之后,普通军士还好,那些有一定级别的文官武将,再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这是陛下认错了?要改弦更张,转变国策?
这……这……这可能么?
自己辛辛苦苦几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跟着造反,固然有害怕被巫蛊之祸牵连的原因,固然有感念太子知遇之恩、活命之德的原因,固然也有些改朝换代加官进爵荣华富贵的原因,但本质上是什么?不就是对当今的穷兵黩武、耗费国库和民生凋敝不满么?不就是希望天下安宁百姓平靖么?
如果,如果今上真要这般转变,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反叛?
终于,有人对着周建德来了:“周……周……周太傅……”说话的人声音都结巴了,“周”了半天才说成句子,又喘了半天粗气才继续问:“这诏书,是,是……是……是是真的吗?”
刚刚诏书里的话实在是大违常理,一句话问得周建德也疑惑起来,别刚才是幻觉了吧?拿起诏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是难以相信,使劲擦擦眼,差点把眼珠子揉回脑腔子里去,擦得生疼了才又看了一遍,猛地抬起头来,尖着嗓子结结巴巴喊起来:“真……真……真真真真!是是是制书!有皇帝皇帝玺封,尚书令印重封,司徒印封!这是真的!”一边说一边哆嗦,眼里那泪哗哗往下流,一会儿工夫就满脸都花了,也不知道是心里感动,还是超级马屁精本能发作,还是刚才眼睛揉得太狠了……
“万岁!”
人群中蓦然爆发出一阵欢呼,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快,实在是太~~刺激了!
这可是制书,皇帝发布,三公用印,还要送往州县以露布形势公诸天下的制书!这种事不可能做假,更不可能自己打脸说了不算,那是要失信于天下,被百官万民唾弃的!
也就是说,就算此番起事失败,大家的命都保住了?
一想到干了这么大事儿还能保住性命,一群人就忍不住欢呼雀跃。当然,大多数人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他们认为,自己之所以情不自禁地欢呼,是因为皇帝终于改变了主意,决定以民生为重了……
但是,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奇怪,总有某些见不得大家高兴的主儿,会不合时宜地跳出来。一个露着乱七八糟的胡子,身材精瘦,面色黝黑的中年人忽然一阵冷笑,斜眼瞟着满世界兴高采烈的家伙们,不屑道:“很高兴么?终于保住性命,可以苟延残喘了是吗?你们是活了,见机得快,说不定还能继续你们的荣华富贵,可你们可曾有一人想到,太子怎么办?”
“这……”本来这帮官儿这人起初几句讥讽弄得满面怒气,但听到最后,却猛然一愣,突然集体咳嗽起来,不知道是为了掩饰心头的尴尬,还是一口气儿没顺过来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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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刘据的表演开始了
是啊,这制书说得再好,那也是对他们而言,可刘据,作为叛乱的首领,可没这么好运气了。这时候表现得过于兴奋,的确是有点不合适。
难道要跟着太子继续一起干?可太子现在早落到人家手里了,能把他及时救出来么?
或者自行散去,所有锅让太子一个人承受?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地道呢?可总不能直接把太子捉了献给皇帝吧?
于是,有人看天,有人看地,有人盯着火把,余光却偷偷一瞥一瞥觑着刘据。刚刚那说话的汉子只是冷笑,瞧都不瞧这些人一眼。
毕晶也被这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想不到这地方还有这么讲义气的呢?这家伙是谁?
“如侯啊,不必如此。”刘据的声音适时响起来,似乎还有点云淡风轻,满脸的胸有成竹,就差说出“一切尽在掌握”来了,“大家得以身免灾祸,皇帝改弦更张,这是好事,值得庆贺。”
这人就是如侯?那个曾经是囚犯,后来成为少府狱承,在原本的历史线上拿着刘据的符节征兆胡人骑兵,最后却被人宰了的那个?毕晶楞了一下,想不到居然长这个样子,而且这么有义气!
“可是……太子!”如侯顿了顿,一张黑黝黝的瘦脸变得通红,乱糟糟的胡子乱飘,嘴里颤声急道:“主公!”
刘据拍拍他肩膀,温言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说着指指毕晶:“我会跟他们走的。”
“他们?”如侯一怔,猛地朝朝毕晶看过来,毕晶对他矜持地点头微笑。如侯却重重哼了一声,目光又是怀疑又是愤怒。毕晶顿时大怒,这什么眼神啊,老子长得就这么不找你待见了?转过头去,懒得理这眼神和脑子都不怎么好使的家伙。
如侯照样转过头去对着刘据,虽然不敢怀疑刘据的说法,但还是不服道:“他们……不是来帮那狗皇帝的么?”
咦?狗皇帝都出来了,这家伙不是水浒穿过来的吧?
刘据又拍拍如侯肩膀,摇头道:“此事我有定计,你不必担心。不过……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如侯立刻双手抱拳,慨然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如此,没你想得那么危险。”刘据表现了很好的风度,温言道,“既然制书已赦免大家,我也该遵守诺言,停止攻城……”说着有意无意看了毕晶一眼。
毕晶一拍脑门,净顾着跟这儿扯淡了,妈的把这茬儿忘了!这都多半天了,甘泉宫那边一直打着呢,汉武帝不会撑不住完蛋了吧?踮着脚往甘泉宫方向看了一眼,见那边还喊杀声一片呢,看来暂时是没出事,这才稍稍放下点心来。一回头,就看见刘据眼里得意的神情一闪而逝,登时又是大怒:妈的这孙子绝壁故意的!
刘据压根就不理毕晶杀人的目光,自顾自对如侯道:“请你持我的符节到城下去,请田将军和公孙国舅立刻停止攻城。”
如侯低下头,颇有点难受的样子,像是接受不了就这么不战而降的结果,但咬牙切齿片刻,又低下头,艰难道:“遵……遵命!”
“嗯,你办事我是很放心的。”刘据点点头,叫住转身欲走的如侯,道:“此外,你请公孙国舅将太子妃和两个皇孙送到这里来……至于你……”看了如侯几眼,叹口气道:“传完话,你自行走去吧。跟了我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的性子,实在不适于混迹朝堂,江湖之大,快意恩仇,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如侯抬起头来,深深看了刘据两眼,重重点头,没在多说,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毕晶看着飞快远去的如侯,多少有点感慨,虽然这家伙死硬死硬的,对自己缺乏必要的基本尊重,但这脾气还真有点侠气——嗯,跟家里那帮人似的,那群家伙也一样,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这群没良心的!
如侯都看不见影儿了,毕晶才收回目光,随即就是一楞,就见刘据双眼又爆出刚刚那种熟悉的精光,嘴角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又犯病了这是?毕晶瞅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孙子究竟什么毛病?精神分裂了?第二人格冒出来了?
但刘据那种目光只是一闪,随即就回复正常,他缓缓地、貌似有些艰难地一点一点,似乎肩负着千斤重担,等转过身来,面对那一群属下的时候,就一眨眼,表情就已经管理到位。只见他嘴唇微微颤抖,目光沉痛之中夹杂点欣慰,欣慰之中又带着点感激,感激之中还掺着点惋惜,可谓十分复杂。
毕晶吃惊地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这孙子这表情也太绝了啊,这七情上面的,简直是影帝级演技啊,难道他传过来之前是电影学院的,或者是什么明星?
呸,电影学院的明星哪有这个演技?哦不,明星哪儿有演技啊?
“列位同僚。”深吸一口气,刘据开口了,声音低沉,而且嘶哑,“此番全因某欲贪全功,轻敌冒进,以致失手被擒,功败垂成,其罪全部在我,刘据在此向大家赔罪,请受刘据一礼。”
说着,双手抱拳,对着四周深深深深下拜,一躬到地。
周围人都惊得呆了,望天的也不望天了,看地的也不看地了,尴尬也忘了,纷纷跳起来道:“殿下不可!”好几个离得近的,争着搀的争着搀,忙还礼忙还礼,闹哄哄乱作一团。
这帮傻冒儿嘿!毕晶斜眼瞅着这帮人,一阵不以为然,你们一群文官瞎凑什么热闹,马屁精本能又犯啦是怎么着,没见一群武将被隔绝开了,都开始跳脚了么?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趁着看管稍微松懈一点,把刘据抢回去,占据主动然后接着干?虽然老子不带怕的,但你们想都不敢想,试都不敢试,那也有点太过混了吧?
“诸位,请听我一言!”
刘据声音高起来,这也提醒毕晶,这小子的表演,这才刚刚开始……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煽惑
“此番失手被擒,若非诸位宁愿承担功亏一篑之责,罢手不攻,与对方谈判,只怕据已丧身殒命,无法站在这里和大家说话了。”待大家都安静下来,刘据充满感情地说道,“活命之德,据铭感五内,请列位受我一拜!”
说着,刘据再次拱手,向着周围一躬到地。一群官员又慌忙拦阻,嘴里七嘴八舌说着什么“份所当为!”“我等惶恐!”“殿下不必如此……”一个个脸上虽然还有点火辣辣的,但之前那种尴尬却已经一扫而空,似乎心头的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终于放下了。
真够凑表脸的嘿,毕晶嘴都撇到后脑勺去了,人家就那么一说,你们还当真了啊?这就把心里那点愧疚感抛到大月氏龟兹楼兰去了?
不过还别说,刘据这前后两拜还真不是白给的。第一拜先把失败的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第二拜,更把救自己的功劳推到那帮除了添麻烦啥也没干的文官武将头上,从而缓解了大家的尴尬,拉近了彼此的关系,从亲和力、领导力和统合能力上说,真不愧是干了这么长时间太子,还拉起这么大队伍跟他一起造反的主儿。
可是问题在于,他这究竟是图什么?这都要走了还搞这一套,姿态放这么低,甚至不惜颠倒黑白,死命给自己扣屎盆子给对面戴高帽子,难道就是为了表达一下临别之际的依依不舍之情,或者,这个家伙真是个表演型人格,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演机会?
虽然知道自己很聪明,但对于这种肚子里七绕八绕的鬼主意,毕晶还是深感理解无能,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母老虎。但刚转过去就后悔了,自己还理解不了呢,就母老虎那个粗线条?
果然,母老虎显然也有同样的疑问,正好也看过来。然后两个人就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同时耸耸肩摊摊手,互相给了一个“果然你也不懂啊”的表情,随即同时将“不解+1”的目光转向黄蓉——如果这里只有一个人能明白刘据的小心思,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黄蓉,要论心眼儿多心眼儿小外加以小人之心……不对,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谁能比得过黄帮主?
不出所料,黄蓉正眉毛一挑一挑地看着刘据,一脸玩味的表情,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也不知道是夸啊还是不屑。不用说,这是一定猜到了!毕晶正想问话,黄蓉忽然头一偏,手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一脸调侃地笑笑。
这女人!毕晶气得哼了一声,智商高就能鄙视别人了啊?扭头对母老虎道:“不理他,咱么自己猜!”
母老虎对他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又忍不住上牵,露出一丝微笑来。
他们这边目光交流鬼鬼祟祟,那边的扰攘又逐渐平静下来,把尴尬彻底抛在一边放下心头包袱的一众官员,围着刘据一阵唏嘘。
刘据却微微转身,摆了个孤傲又寂寞的姿势遥望天际,呆呆出神片刻,才又叹了口气:“此番虽则事败,但我——不!后!悔!”
他这一声“不后悔”一字一顿,语气极重,周围文官武将顿时一激灵,精神一下子振作起来,无数双眼睛聚焦到刘据身上,目光里带着一点期待,屏住呼吸听他继续说道:“我等此番起事,绝非为了一己之私,更非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大汉天下,为了万千黎民,让皇帝深切反思以往之过,从此改弦更张,力行仁政,与民休息!”
刘据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高涨,众官血脉偾张群情振奋之际,刘据振臂高呼:“此乃是一次兵谏!”
这句兵谏,霎时点燃了众官的情绪,轰一声骚动起来,人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毕晶听得龇牙咧嘴的,兵谏?闹这么半天,就是两千年前的长安事变?合着你不是太子,是少帅?
群情振奋中,刘据的表情又一变,目光辽远深邃道:“以是言之,诸位皆是我大汉之忠臣,足以名垂青史,令人感佩!请再受某一拜!”
说着居然用同一个姿势,双手抱拳,躬身下拜。
有完没完了?怎么又拜上了?上这儿结婚拜堂来了这是?要不是还得等如侯那边结果,确定汉武帝没事儿才能走,毕晶真恨不能一把揪住这小王八蛋,直接召唤通道走了算了。
但一众官员已经被刘据带得热血沸腾的,纷纷躬身行礼,齐声叫道:“我等也有一拜!”
好嘛,真是拜堂来了啊,这儿夫妻对拜了!
“此番虽则兵败,但我等之事业并未败!”闹哄哄拜罢之后,刘据抬起头来慨然道,“皇帝非但已赦免众人之罪,更下诏安民,更改国策,这是我等的胜利,也是我等荣耀!只此一件,某即便以身殉之,死何足惜!”
这还是刘据第一次主动提到死字,众官员心里陡然一沉,周建德也许是后悔刚刚表现得有点过分,期期艾艾道:“然则……殿下何必出此不利之言?殿下忠心为国,陛……陛下定会宽宥……”
周围一群人齐齐点头:“言之有理!”
又有人叫道:“殿下有用之身,不能这般自暴自弃啊!”
还有人大叫:“我等一起向陛下求情,拼着一死,也要请陛下宽恕殿下!”
……
一时间,现场观众群情激昂,嚷成一片。
毕晶吓了一跳,妈的刘据这孙子不是故意煽动这些人的情绪,让他们帮着求情好留下来吧?难道这才是他的真正用意?妈的这怎么成,你留下来老子怎么办?
刚要冲上两步抓住这小子离开,脑子里却忽然一动,脚步立刻停下来:呸,急个什么劲,就这帮乌合之众能劝得动汉武帝?
别说现在一个个都还是戴罪之身,以后汉武帝会不会秋后算账还说不定,就算当初高官显爵的时候,劝得动来着吗?真要劝得动你们造个屁的反啊!还拼着一死,你们死绝了老家伙都不带皱皱眉的你信吗?
不过,虽然停下脚步,但毕晶心里疑惑又起,刘据这小子的吧的吧煽惑半天,鼓捣出这么个悲壮气氛来,究竟想干什么?
第一千零五十章 变法流血,请自刘据始
“诸君听我一言!”刘据高举双手使劲往下按了按,才勉强止住一群人的嗡嗡,随即苦笑摇头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刘据何尝愿意赴死?只是……皇帝的脾性诸位应该了解,我一日不死,诸君便一日不得出头啊……”
众人闻言,无不一滞。
当官这么多年,好多还是朝廷重沉吗,汉武帝的性子,他们实在是最了解不过了。这位皇帝陛下雄才大略,杀伐决断,立下不世功勋,千古以来少有其匹。但与此同时,这位大爷也出了名的刚愎自用说一不二,猜忌心还特别重。在场这么多人,有几个没被他削过的?
此次大家之所以跟着刘据起事,固然如太子所说,是为了劝谏皇帝改型仁政,又何尝不是被这位多疑而且暴烈的皇帝搞出来的巫蛊之祸,逼得实在走投无路了?
最近几年,太子周围聚集了一大批人,对朝政的影响力已经隐隐有威胁到皇帝大位之势,因此深为皇帝忌惮。这次之所以弄出这么大事来,其本质原因就在于此。如果刘据就这么不在了,那么自己这些人还可能有点前途,但如果刘据还在,不管他死活,不管大家是不是仍然聚集在他身边,必为皇帝所不容,那么大家绝对再无出头之日!不但如此,很可能将来玉石俱焚,自己和太子都不得好死!
刘据见众人沉吟不语,刚刚那种奇特的目光再一次在他眼里一闪而逝,口气一变而沉重起来:“某一人之命运何足道哉,然诸位乃是我大汉未来运命之所系,焉能轻言生死?”
四周一片安静,就听刘据的声音句句入耳:“据我观之,皇帝身体渐衰,纵有心改过,只怕也有心无力……若干年后,诸君自当勠力,与朝廷择明君而辅之,务使我大汉天下富强民……文明,黎庶安定百业振兴、君明臣贤国泰民安!”
这还是个学了核心价值观才穿越的嘿!毕晶好容易才没笑喷,差点说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是吧?
“至于据么……”刘据低头略一沉吟,猛地抬起头来,慨然道:“古来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我大汉未闻有流血而牺牲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刘据始!”
一言既出,四野肃然,所有人身体都猛地一震,赫然望向刘据,只见这位太子袖手而立,傲然挺立,遥望天际神态俨然,好一副以天下为己任的傲岸太子!这般心系苍生、舍己为人,怎能不令人从内心深处生出无限敬仰?
“咣当!”
众文武官员正被感动的难以自已,旁边忽然传来很不和谐的声音。愕然转头望去,就见刚刚那个假扮皇帝的胖子五体投地摔在地上,哼哼唧唧神情古怪,他身边那个女子,正又好气又好笑地把他从地上往起拽呢。
无耻!瞎搅合!太破坏气氛了!
众文武向这搅戏的胖子齐齐怒目而视。
毕晶感受到周围数十上百道目光都十分不善,急忙爬起来拍拍身上泥土,幽怨地看了眼刘据,这什么人啊,怎么也满嘴不着调了,刚刚还少帅呢,这么会儿改谭嗣同了?
刘据暗暗瞪他一眼,毕晶也懒得理他,冲周围挥挥手:“没事没事……我没事……你们继续……”
这还怎么继续啊?庄严的气氛这都一点都没有了……众文武官员都有点悻悻然。但这胖子这么一搅合,这些人却猛然觉得周围有点异样,四下打量一圈,周建德首先发现了什么,指着东边产生叫道:“那边……你们看那边……”
众人顺他手指齐齐望去,立刻就发现刚刚异样的感觉来自哪里了:甘泉宫方向,原本冲天的火光已经黯淡下去,那一直隐隐响在耳边的喊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
这轰轰烈烈的大场面和bgm都没了,当然是个人都觉得异样。这时候他们也都明白,现在,这场谋划了很久,持续了数日的叛乱,大局已定,终于到了最后时刻。
就这么结束了?回首这几日的所作所为,简直都像做了一个大梦,曾经的被逼无奈,曾经的热血沸腾,都已经化作烟云。虽然都遭到了赦免,但未来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这天下将会向何处去?
几乎所有人内心都空落落的,甚至有些惶惑。
沉默中,忽然一阵骚动,急骤的马蹄声猝然响起,由东面快速接近。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中军以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一队战马长驱而入。当先一匹纯黑色高头大马上,端坐一满脸虬髯的大汉,人还离得老远就高声大喊:“殿下!因何停止攻城?”
话音未落,两声稚嫩的叫喊忽然响起:“爹爹—-爹爹——”
两匹快马后发先至,越过那虬髯汉子,冲到刘据身前,马上骑士怀中,两个不超过十岁的孩子高声呼唤着爹爹,张开小手扑向刘据怀抱。
刘据的表情顿时温柔下来,一手揽住一个把孩子抱在怀里,才对那虬髯汉子歉疚地摇头:“抱歉田将军,事不济矣……”
这就是田仁?是挺彪悍啊,身为主帅还这么策马奔驰,不愧是跟卫青混过的。
田仁看了刘据半天,又看看四周的文官武将,猛然神情一凝,看见不远处卓然而立的郭靖,脸上愤恨惊讶与佩服交织的表情,半晌才颓然点头,跳下马来对刘据歉然道:“是末将无能,没能一战而克甘泉宫……”
说着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郭靖。郭靖倒是很有风度,对他颔首微笑,甚至还抱了抱拳——果然是个厚道人。
刘据止住田仁,摇头道:“不赖将军,是汉武-……哦,是皇帝气数未尽,”顿了一下,见像是没人听出汉武这俩字有什么异样来,才接着说道:“还在皇帝只诛一人,赦免了大家之罪,总算不幸之中的大幸,令小王略减歉疚……”
田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两人默然无语,相顾无言。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我自横刀向天笑
“殿下……”
就在刘据和田仁默默无语两眼泪的时候,一个人影悄悄走到刘据身边,轻轻呼唤一声,声音甚是温柔。刘据转过头,脸上也不由露出温柔笑容,轻声道:“你来了。”完全就是现代家庭中,一个男人面对心爱妻子的神态。
那女子温柔点头,平静地看着刘据,却完全没有责怪、怨恨甚至惶惑、恐惧的表情。刘据笑笑:“这里已经无我们立足之地,我要去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没有纷争,没有战乱,生活平静而方便,物资充足而便宜,只是对你来说,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毕晶听得只翻白眼,没有纷争没有战乱物资还便宜,这还有这好地方呢,老子怎么不知道?你是二十一世纪一十年代穿过去的吗,你没买过房子不知道房贵就算了,难道你连网都没上过,没被人喷得爹妈都不认识?
至于其他周围一圈人,包括田仁周建德在内,都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这太子说话的口吻,跟平常大异其趣,什么完全不同的世界,什么物资,什么便宜,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感觉就是那么怪异。难道他自知将死,已经有些错乱了,所谓新世界,不过是在强*****藉?
一众官员都有点不忍直视这两口子,黯然摇头叹气。
但那女子却丝毫未以刘据古怪的言辞为异,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依然那么平静,少顷才淡然道:“你去哪里,我便也去哪里。”口气平静,仿佛说的只是到邻居家串门,而不是到所谓完全陌生的新世界,哪怕那将是最恐怖的地狱。
毕晶身边一众妇女几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女人,母老虎对她轻轻招手:“史姐姐你来!没事儿的!”
黄蓉宁中则和程灵素也一起围到她身边,拉着她手,脸说带笑地安慰。
刘据脸上的笑容越发浓了,深深看她一眼,回身看着毕晶,目光竟然有点紧张。
毕晶一嘬牙花子,看来这女人就是刘据的媳妇儿,叫史良娣的那个了。良娣是太子高级妾侍的称号,仅次于太子妃。历史上并没有确切记载刘据的太子妃究竟是谁,史良娣也只知道是山东大族史氏女,不知道本名叫什么。不过听刚刚刘据对如候说的话,那么史良娣就是他的太子妃了。
毕晶很清楚刘据刚才看自己那眼神的意思——要我走也成,但你得把我老婆孩子都带上。但是,能不能带呢?
这可不是穿越来的,而是土生土长的汉朝人!虽然说萧峰郭靖一干人也是几百年前穿过去的吧,但用吴老二的话说,他们都是现代人的念力造就的,虽然说也是血肉之躯活生生的人,他们那个时空跟现代联系还是很紧密的。
记得星爷《上海滩赌圣》里的巩俐,不过从1937年回到1992年,还没完全进时空通道呢,就满脸皱纹变白发魔女了。这史良娣要一下子增加两千多岁,还不在通道里就化成灰?
刘据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不由焦躁起来,神色逐渐不耐。
妈的赌了!毕晶前思后想也没个准主意,但见刘据和史良娣的神情,那是绝对不肯分开的。再想一想,既然自个儿和母老虎穿过来的时候,没在通道里变成某种液体,估计这个通道的隔绝能力还是很强的?
终于,毕晶有些犹豫地,缓缓对刘据点点头,但还是偷偷补了一句:“你要有思想准备,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刘据呆了一下,也变得犹豫起来,下意识朝史良娣望去,看到的,却是一双平静,却坚定、毫不犹豫的眼睛。
刘据微笑起来,对史良娣点点头,缓缓转过身,扫视周围的文官武将和兵马,猛然间眼神一你凝:“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走吗?”
如侯从众骑中钻出来,平静道:“不看见殿下安全无恙,如候不会走!”这话说得语气几乎与史良娣一样平静,却更透着十二分的决绝。
刘据目光一缩,眼圈竟然有些微微发红,把怀里孩子递到史良娣手里,走过去拍拍他肩膀,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两句什么。如候双目陡然精光大盛,接连点头。
这孙子说什么了?毕晶心里一抖,不会把自己的来历都说了吧?但是看样子也不像啊?再说了,这如候虽然挺仗义的,但看上去挺轴的,并不是特别精明那种,穿越这种事,估计他也不怎么好理解,毕竟不是看惯了穿越文系统文的白文……
刘据又笑着用力摁摁如候肩膀,转回身走到毕晶身边:“可以走了么?”
妈的怎么比老子还积极呢?毕晶瞪他一眼没说话。刘据向四面作了个揖,对惊疑不定的一大群人道:“是时候了,今后大汉如何,就拜托大家了——但愿大家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团结起来,振兴中华,实现大汉民族伟大复兴!”
众人表情复杂地看着发表临别赠言的刘据,齐齐拱手喝道:“谨遵太子号令!”
毕晶以手扶额,这位爷还真就是个表演型人格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永别了诸位!”刘据拱手,曼声长吟道:“吾今去矣!正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
“闭嘴吧你!”毕晶忍无可忍,一脚踹他屁股上了,“现在还是四言诗天下呢,七言诗还好几百年才流行呢!”
一道红光从天而降,将毕晶众人笼罩在内,瞬间消失不见,半空中刘据最后的三个字飘飘荡荡传下来:
“两昆仑!”
一众官员愕然望着半空,一时全部呆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众目睽睽之下,十好几个好好的大活人,就这么啾一声没了?
好半天,也不知道是谁带头,成千上万人同时噗通跪在地上,遥望红光消失的方向,顶礼膜拜,喊声震天:
“神仙哪!”
“仙人保佑!”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团结起来,振兴中华!”
上万人齐声高呼,声震四野。
几乎同一时间,已经沉寂下来的甘泉宫方向,也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两处呼声远远相和,在大汉黎明的空中久久飘荡……
ps:这一段终于写完了,写的很长,关键还很不好。此之谓又臭又长是也。但能力所限,也只能这样了。
很快开始新的征程,尽力写得好一点。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后遗症
咣当!毕晶重重掉在地上,地面都一阵乱颤。
“什么人!”满屋子人见十几个穿得稀奇古怪的家伙落下,都微微一惊,萧峰双掌一错,拦在众人身前,但随即反应过来,“老毕你回来了?”
毕晶哼哼唧唧从地上爬起来:“怎么回事啊你们?不知道接着点啊!”
萧峰呵呵一笑:“谁让你们一个个都穿成这样了?”说着指指一群人身上汉代衣服,又指指毕晶,奇怪道,“穿成这样也就算了,怎么还穿着内衣就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哦,合着穿得有个性一点你就认不出来了?还好意思叫慧眼如炬的大侠呢?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郭靖黄蓉莫声谷一干人早就嘻嘻哈哈把寒潮衣服脱下来,胡斐宋青书早已经开始呜哩哇啦述说此行经历。一家人听到惊心动魄处,无不接连感叹。尤其是被临时顶替了名额的鲁免贵几个,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这么热闹的事儿,居然没让我们去!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歇菜吧你们!”毕晶使劲撇撇嘴,“你当是去旅游呢?这汉军阵中杀个七进七出,就你那两下子?”
“我这两下子也比你强啊?”混了这么长时间,鲁免贵也没那么老实了,反唇相讥道,“你都能去,俺凭啥不能去?”
“呸!”毕晶啐了一口不屑道,“老子怎么了?除了老子,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能扮汉武帝?”
鲁免贵没话说了,一边王长林很为自家兄弟打抱不平,嗤了一声道:“就说你胖呗,就这你还骄傲呢?”
“我胖怎么了?我吃你家粮食了?”毕晶大怒,“我胖说明新时代中国人生活好不成么?我为我的祖国骄傲你有意见?难道你是带路恨国党?”
靠!这也能扯到那上面去吗?一帮人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群人哑口无言了,毕晶才打了胜仗一般哼了一声,转身观察沙发上那几口子。看见刘据已经躺在沙发上,还下意识把史良娣和两个孩子护在怀里,毕晶对刘据的恶感才算降低了那么一点点,哼了一声“算你小子有良心”,又仔细瞅瞅母子三人的样子,不但没有变成白发魔女,反而眉头舒展,呼吸平静,显然比方才的状态还要好一些,这才放了心。
尤其是那两个孩子,一个看上去也就十来岁,另一个最多也就六七岁,跟小萝莉差不多大,长得还白白净净挺可爱。现在这俩孩子沉沉睡着,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他们人生之中的第一次剧变。
想到在原本历史上,这两个才丁丁点大的孩子,没多长时间就被害死在泉鸠里,现在却安安稳稳睡在自己家里,不管怎么说,这一趟算是没白跑。
“这两个孩子啊……”一想到这里,毕晶心里就多少有点安慰,轻轻感叹一声,但随即一楞,猛然一拍脑门:“坏了!”
母老虎一惊:“怎么了?什么坏了?”
“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毕晶急得直跳脚,“刘据这小子可不止两个孩子,他还有个大儿子呢!”
“大儿子?”母老虎一愣,“刘进?”
“对,就是刘进!刘病己他爹!”毕晶懊悔道,“我说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小子只带了这两个过来,可没把刘进带在身边!”
母老虎也有点呆住:“那不是说……刘进有可能……”说着也有点懊悔,在原本的历史上,巫蛊之祸太子起兵之后,刘进也是被害了的!
“关键不是这个。”毕晶莫名焦躁起来,眉头皱得能挤死两只苍蝇,“关键在于,刘进的儿子,刘病己以后是要做皇帝的!”
母老虎忽然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原本历史上,刘据起兵是迫于无奈,所以汉武帝搞明白这一点后才会后悔,后来才会把刘病己从牢里放出来,才有了后来的汉宣帝!”毕晶脸色已经有点发白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刘据这家伙本来就是早有预谋,而且把皇帝逼进了死角,差一点就篡位成功。汉武帝虽然下了那一道诏书,但从当时的表现看,他对刘据的痛恨,已经到了恨不能食肉寝皮的地步!这边大事儿一了,他还能像以前一样见什么思子宫望归台?”
毕晶越说越沉重,母老虎也有点脸色发白。那边聊天打屁侃大山的几个见他们变脸变色的神情不对,也顿时闭嘴,目光齐齐集中过来。
“其实思子宫建不建的也算不了什么,影响不了历史大势。”毕晶脸色发白,悚然道,“可是我们这么一搅和,万一汉武帝不肯饶了刘病己,那历史可就彻底变样了……”
再傻的人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一齐倒吸一口冷气:这意味着历史很可能会发生重大改变,不但在场的人,就是整个历史上所有的存在,不但是人,甚至包括苍蝇跳蚤,都将彻底灰飞烟灭!
“不至于吧?”母老虎呆呆道,“现在不还没事儿吗?再说了,吴老二他们不是监测着呢吗?大不了有危险的话,咱再跑一趟扶他上位不就行了?”
众人齐齐点头:“言之有理!”
“扶他上位?说得轻巧!”毕晶都快哭出来了,“人家说不定早成事儿了,别说没准还要打一场大战,就算搞宫廷政变行废立之事,也得有那个本事啊!你当我霍光啊还是曹操啊!”
毕晶越说越来气,跳脚道:“都是刘据这小王八蛋!”一扭头,毕晶这气就更大了。就算在昏睡中,刘据这小子都嘴角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好像很是得意,就跟刚刚回来之前一样。
这小王八蛋,做梦都想着阴人,还特么有脸笑!毕晶三尸神暴跳:“我说你这么得意呢,合着挖这么大个坑,专门等着坑老子呢是吧?”
一股火直窜脑门,毕晶三两步蹦到刘据面前,嘴里骂骂咧咧:“我让你得意!我让你笑!”飞起一脚,直踢刘据屁股。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打补丁
“等一下!”眼瞅这一脚就踢在刘据身上了,萧峰忽然咦了一声道,“这事儿有点不对。”
“当然不对了!明摆着坑老子嘛!”毕晶恨恨说了一句,但还是顺势把脚收回来,以询问的目光看着萧峰,“你发现什么了?”
萧峰面带深思之色,指了指刘据沉吟道:“倒不是真发现什么,但刚刚听小胡和小宋说的,他一见到你们,几乎立刻就猜到你们的来意,后来完全没有犹豫,话赶话就让你们开出了条件是吧?”
“呃……算是吧。”毕晶犹豫了一下,点头称是。其实他在那边就已经察觉出来了,刘据从落到宁中则手里一开始,就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处境,紧接着语言里下了几个套,很顺利地套出了汉武帝的底线。不过到现在毕晶也没弄明白,刘据主动要到这个底线究竟有什么用处,再怎么说他最后的结果不就是被带走么?
萧峰点点头又道:“听刚开大家所说,这几年刘据苦心经营,不但在朝廷中下层掺了不少沙子,占了不少要害位置,还拉起那么庞大的队伍跟着他干,而且几乎成功了——是吧?”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么?他要做不到这个,凭什么跟汉武帝斗?”毕晶楞了一下道,“萧哥你究竟想说什么?”
萧峰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说,刘据既然能做到这一切,就说明他不但脑子反应快,而且思虑周祥。所谓未虑胜先虑败,他不可能想不到自己万一失败,会有什么下场……所以,他把刘进留在那边,不大可能是一时失误,而的确是个坑,但这个坑固然是坑,但未必就是针对你的。”
“什么意思?”毕晶茫然道,“你是说,他不带刘进,其实是故意的?或者……或者他已经预先留了后手?”
老实说,刚刚想到刘进这个漏洞的时候,他的确以为刘据没把刘进带在身边,要么是一时大意,要么是因为安排刘进照顾后方,要么就是特意留了这么一手,为的就是看自己的笑话。这才是他生这么大气的原因,但听萧峰的意思,难道刘据还别有用心?
“我也觉得有问题。”殷素素忽然插话道,“比方说吧,有个人专门费心费力刻萝卜章、伪造营业执照、伪造法人代表身份,号称拿2000多万打广告,目的就为了骗个总数不超过500万的游戏礼包……这事儿你信么?”
“你这什么破比喻,世上哪有这样的傻子?”毕晶不满道,“就算有这种傻子,难道还能有这种sb公司,连审查都不带做的,法务部门都吃屎去了?这公司怎么开起来的?专门为洗钱也不能办成这样啊!”但随即又反应过来,不满道:“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不配被他坑是吧?”
殷素素咯咯娇笑:“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吧?那你怎么就觉得刘据费了那么大劲就是为了坑你呢?”
毕晶顿时语塞,眼珠子在刘据脸上骨碌碌乱转,看着他那带着点神秘又带着点得意的可恶的笑,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刘据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或者说,他到底是处心积虑,还是一时糊涂?毕晶皱着眉,心里忽然一动,猛一转头朝黄蓉看过去——在渭水边上的时候,黄蓉好像就瞧出点什么来了!
果然,黄蓉正笑吟吟瞧着自己,那笑容有点得意,有点神秘,还带着一点调侃,好像是在说,难道你现在还想不通?
这笑得,怎么跟刘据一样,那么……哼哼,可恶呢?毕晶撇撇嘴,从见到刘据一开始,一个个表情,一句句对话,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飞快地转动起来,那带点神秘和得意的笑容,逐渐和眼前的刘据,和对面的黄蓉,一点点重合起来……
“啊!”不知道这笑容刺激到了哪根神经,一道闪电忽然在脑子里闪过,毕晶猛一拍脑门:“我明白了!”
黄蓉微笑起来,母老虎却大为惊讶:“你明白什么了?今天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这小子埋着后手呢!”毕晶哆里哆嗦指着仍然昏睡中的刘据,也不等母老虎追问就解释道,“记不记得,咱刚把刘彻那个制书给他看了几眼,这家伙就这么可恶地笑来着?当时咱们还觉得奇怪来着?”
母老虎点点头示意记得。毕晶又道:“后来他就开始说话,什么一拜两拜三拜的,又是抢着把锅往自己身上背,又是拼命给那帮马屁精戴高帽?还死不要脸地说我虽然死了,但你们要好好活下去,咱们的事业全靠你们了?”
母老虎点头:“记得啊,不过这跟咱们说的事儿有关系吗……哦,我明白了,你是说,他在给自己拉好感度?”
“聪明!”毕晶一翘大拇指,神态间居然颇有点超级马屁精周建德的神韵,拍骂道,“你算是说道点上了。他就是打悲情牌,拉好感度!把自己弄得大义凛然慷慨就义似的,装可怜,套交情,博同情!他那话翻译过来其实始终就是在说,我可是为了保全你们主动去死的啊,我都这么为你们考虑了,你们怎么着也得念我的好儿是吧?”
“本来我还奇怪,死都死定了,还玩这一套干什么?可是联系到他没把刘进和刘病己带在身边的事实,我终于发现——”毕晶兴奋地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他早就考虑到失败的下场,所以故意让刘进躲在一边不掺和这事儿,他说的这一切,这小子为的不是自己,都是在为儿子和孙子铺路!”
说完喘了口气,转头问黄蓉:“我说得对不对?”
黄蓉轻轻鼓掌,随即一竖大拇指:“看来你是真的明白了。”
旁边一帮人听得有点不明不白的,却齐声拍马道:“胖子你可以啊,这么快就想通了,高,实在是高!”
“拜托你们拍马屁也与时俱进整点新鲜的,一点干货都没有啊!”毕晶洋洋得意道,“再说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这亲历者还没想明白的时候,萧哥殷姐不都觉出问题来了——果然不愧是洞悉人性之恶,不愧是黑涩会扛把子,惹不起惹不起……”
萧峰笑笑,不理这满口胡说八道的胖子,阿朱可不乐意了,和殷素素齐声啐道:“呸!怎么说话呢,真难听!”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认人
“咦不对啊?”毕晶嘚瑟完了忽然又咦了一声,“就凭那些家伙,一个个打仗我不行拍马第一名的,刘据这小子放心?不会吧不会吧?”
黄蓉呵呵一笑:“放心不放心,你问他自己不就得了?”
“问他自己?”毕晶一愣,猛回头朝刘据看去,就见这小子身体一动不动,气息平稳缓和,嘴角那丝讨厌的笑容都一点没变,仍然一副睡得正熟的样子,但紧闭的双眼上,两只眼皮却有一丝微不可查的颤动。
“妈的,别装死!”毕晶那一记追魂夺命脚终于踢在刘据屁股上了,大叫一声,“滚起来!”
“想睡个懒觉倒时差都不行……”刘据倒也干脆,唉声叹气地爬起来,也不等毕晶追问,很识时务地自动自觉道,“指着他们当然不行,这种事儿当然要暗中安排得妥妥帖帖了。我现场搞那么多事,也就是让他们把我的大仁大义传出去,让更多人多多少少帮我把事情办了而已。”
“大仁大义?你也配!也就是个假仁假义吧?就跟岳……”毕晶顺口就想说句岳公公,但猛然想起家里还有个宁中则呢,急忙住口,哼了一声混过去道,“听这意思,你还真是早有准备了?”
“当然得有准备。”刘据不满地斜他一眼,鄙夷道,“你干事儿都是顾头不顾腚的么?”随即又叹口气,摇摇头:“自打我穿过去要搞事那一天起,我就老有一种预感,或者是恐惧吧,总觉得这事儿不是很牢靠,要么干不过汉武帝,要么,因为搅乱了历史时空,被什么神秘力量抹杀,要么……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时空管理局的过来拿人……”
众皆愕然,毕晶嗤了一声道:“看来这网文是没少看啊!”
“谁知道来了一不着调的胖子呢?”刘据恨恨瞪了眼毕晶,“不是你,或者你在晚来一个小时,我这事儿就干成了!”
毕晶冷哼一声:“得亏你没干成,你干成那一刻,全世界都得陪你一起死!”
“这样啊……”刘据砸吧砸吧嘴,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即抬起头来道:“我说你到底是哪一号啊,今年又是哪一年啊,我怎么觉着这事儿那么玄幻呢?”
毕晶被人骂不着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不着调怎么了,这有什么玄幻的?你不都想到有时空管理局了?”
“这还不够玄幻?”刘据撇撇嘴,转向宁中则:“您……师娘,哦不,岳夫人,也不是,宁女侠?”
宁中则略感惊讶,拱拱手道:“正是。方才得罪了!”
毕晶撇撇嘴:“这你也猜出来了?”
“宁女侠宽厚侠义,英名远播,谁能不知道了?”刘据不屑道,“更别说你连无双无对宁氏一剑都喊出来了,你当我聋子啊!”
毕晶不服气道,指指身边几个:“你能猜出这几位都是谁来,算你有本事!”说着抱着膀子等着看刘据的笑话。
“这又什么难猜的?既然宁女侠都出来了,那一定也是大名鼎鼎的英雄了。”说着转向黄蓉:“这位大姐容姿秀丽,指挥若定,黄帮主?”
毕晶吓一跳,真能猜出来?黄蓉含笑道:“是我。”
刘据很热情地道了声久仰,又转向郭靖:“既然姐姐是黄帮主,那这位大哥一定是郭巨侠了,以百人小队对抗数万大军,竟然能纵横自如,果然名不虚传。”
郭靖抱抱拳:“不敢当。”
刘据又转向宋青书,吓了一跳,下意识道:“常威?哦,不不,宋少侠?”
满屋子人都忍不住哈一声笑出来,宋青书气得直打跌:“什么眼神啊你!回头非把常威那小混蛋打一顿不可!”
“抱歉抱歉。”刘据也有点绷不住,笑了一声抱抱拳以示歉意,才有对莫声谷道:“这位……我看这位大哥眼生得很,不过一直在宋少侠身边,颇有守护之意,想必是武当派的前辈,这个岁数……莫七侠?”
莫声谷一竖大拇指:“好眼力!”
刘据得意地对毕晶笑笑,转头看看胡斐,皱皱眉,又看看程灵素那瘦小的身形,才展颜道:“这两位,一个少年英侠,一个外柔内刚——胡斐,程灵素?”
胡程二人同时点头:“果然好眼力。”
“哎呀,还真是你们!你们这是……”刘据忽然满面笑容:“好!好!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好!恭喜恭喜!”
胡程二人笑脸如花,喜滋滋地相视一笑。
毕晶见这小子真能把人认出来,也是吃惊不小。虽然郭靖黄蓉年纪有点和书里对不上,但总算特征明显——这么能打仗的,金老爷子书里这是头一号,宋青书长得像常威也算比较好认,但他能把莫声谷和胡程两口子都认出来,这眼力和脑子可真够好使的!更关键的是,这小子是怎么想到把这些人的范围都限定在金老爷子书里的?
现在,穿过去的十个人,就剩下一个——毕晶和母老虎都被自动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冯锡范身上。这位可不怎么好认,在鹿鼎记里,虽然算个有头有脸的,但存在度并不高,放在金老爷子书里,那更加排不上号,刘据能不能认得出来?
冯锡范多少也有点紧张,别人都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要是自己认不出来,那也太没有排面了啊。一紧张,就下意识去摸颌下胡须,却摸了个空——自打到了现代,早就刮干净了,不是艺术家又不是黑涩会的,留什么胡子啊!
刘据上上下下打量冯锡范,眉头不由自主又皱起来了,嘴里自言自语地叨咕:“身材高大瘦削,手长脚长,神情严肃,喜怒不形于色,武功挺高,擅使长剑……金面佛苗人凤?”
冯锡范那张脸噌就拉下来了,就听刘据随即摇摇头:“不对不对,苗人凤没这么白净,他脸是黄的,大概有黄疸——而且也不会对胡斐这个态度……戚长发?也不对!对了!”说着一拍脑门:“半剑……不对,一剑无血冯锡范!您是冯锡范,冯队长?”
大概这小子也觉得冯锡范脸色不怎么好看了,很知机地用上了敬语。冯锡范嘴角肌肉牵动一下,哼了一声,算是认下了。
众人见他真一猜一个准,都不由大感惊讶。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刘据的后手
本以为猜人这就算完了,结果刘据停都没停一下,眼睛直接就转到萧峰身上了:“这位大哥长得似曾相识……倒是跟郭巨侠相仿。”扭头看看郭靖,“不会是郭巨侠小时候吧?”
“噗!”毕晶刚刚说累了,端起大号保温杯还没喝下肚呢,一口就喷出来了,对着刘据竖起大拇指:“高!都到专家程度了。”
众人齐问:“啥意思?”
“你们没听过?”毕晶撇撇嘴,“挖曹操墓挖出来一小骸骨,专家说了,那是小时候的曹操……”
满屋子都无语了,这专家也太没溜儿了吧?
刘据也知道自己有点失言,瞅了萧峰两眼,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萧大王?乔帮主?你是萧峰!”
众人大惊,这个都能认出来?脑子是真够快的,难怪人家能造反……
刘据噌一声站起来,抓住萧峰两只大手用力摇晃着:“哎呦哎呦,真是您啊!真是三生有幸!您这……”晃了半天不知道说点啥才能表达心中的激动,半天才道:“您这好高的个子啊!得有两米吧?”
萧峰呵呵笑着,微笑摇头:“没有,一米九八。”
“好个头儿!好个头儿!”刘据连连赞叹,“跟另一位乔帮主一样高!”
乔峰一愣:“哪个?”
刘据兴奋道:“乔丹嘛!”
众人:我……
虽然这家伙兴奋得语无伦次,但不得不说,萧大王这人气,就是高啊!
刘据眼珠子转来转去,又转到阿朱身上了:“那这位妹子就是阿朱?果然天生一对……”
阿朱和萧峰也相视一笑。
刘据转头,惊奇道:“不过您这时光管理局还兼营武侠婚介所的啊,怎么都一对一对的?”
“小子,你就看见萧哥了是吧?”边上一流里流气的家伙很是不满,“当我们不存在啊?”
刘据循声望去,就见一贼忒兮兮的家伙舒舒服服靠在床上,旁边几个美女环绕,眼睛一转,嘿嘿笑道:“哪儿能呢?您老人家谁敢不认识啊,是吧韦爵爷?”
韦小宝惊讶道:“我你也认识?那算了,放过你了!”
“真是群英荟萃啊!想不到,今天见到的都是名人!”刘据拍完马屁,心满意足地往沙发上一靠,环顾四周,忽然啧啧连声,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毕晶:“这么多大英雄大侠客,你就让谈住群租房?”
要搁在几天前,毕晶准得怒不可遏,还敢嫌弃老子房小了?但现在整栋楼在手,那就豁达多了,觉得跟这种没见识的人说话,你瞧他一眼都算你输。果然有跟没有,心态就是不一样。不过想起这帮人宁可空着大半栋楼,也要跟自己挤在一起,也是一阵儿一阵儿地烦恼,翻白眼道:“你以为老子乐意啊!一个个赖着不走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你想个辙把他们都轰出去?”
“说什么呢你!”一群人齐齐怒视毕晶,“给你脸了是吧?住你这儿是看得起你!”
刘据哈一声乐出来。
一见他那德性毕晶就一阵来气,一直刘据,暴躁道:“不要岔开话题!这事儿以后再说——老实交代,你到底怎么安排的?”
刘据眼睛一翻:“我为什么告诉你?你再坏我的事怎么办?”
“狗屁!”毕晶怒不可遏道,“你要老老实实我干嘛坏你的事?这件事关系到整个人类亿万生命,我必须得知道!赶紧说!”
“这样啊……”刘据思考片刻,摇摇头道,“也没怎么安排。当时我就想,要是我大事可成,那么千好万好,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么就必须有后备手段。特别是万一有什么时空管理局要来,就说明历史不能瞎整,我这条命反正是捡来的,但刘进刘病己必须得回到原来的历史轨迹上。所以,我一早就让刘进夫妻藏起来,一旦事败,立刻自杀,然后把刘病已送进牢房……”
“你这……”毕晶差点跳起来,“你让你儿子自杀?然后把孙子送进牢房?你是人不是啊!”另一边,母老虎两条眉毛也竖起来了,瞪着刘据,神色颇为不善。
“不然呢?事情都到那一步了,还有好办法吗?”刘进摊摊手,“当然了,我还没那么混蛋。我这边事败,长安城一定会乱成一团,所谓自杀,也不过是随便找几个死了乱兵,换上皇孙服色而已。他们自己会趁乱出逃,在民间好好过一辈子……”
母老虎和毕晶神情这才略见缓和,齐声问道:“这种事儿,你就不怕乱中出错?假死就不说了,逃不逃得掉也不说了,刘病已可还只是个孩子……只要一个差错,说不定就得全盘皆输。”
“这当然得有人配合了。”刘据胸有成竹道,“我在长安早就安排了人手,专门保护刘进和刘病已。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然后呢?”母老虎追问道,“送进去以后怎么办?不怕汉武帝事后翻脸啊?”
“那倒不会。”刘据摇头道,“汉武帝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你没威胁到他的地位,他也不会斩尽杀绝,这毕竟是他自己的孙子曾孙。而且,我还在大臣里找人,暗中保护他们……”
黄蓉插话道:“丙吉?”
“你怎么知道?”刘据吓了一跳,但看清楚是黄蓉之后,才觉得理所当然,点点头道:“除了丙吉还有几位,包括狱卒里也有人,还有女囚胡组郭征卿,会在监狱里照顾得很好。丙吉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并在合适的时候上书,请求宽恕。内廷也安插了人手,到时候会适时出来说话的……”
没人能想到刘据居然还埋伏了这么多人,留了这么多后手,都吃惊地看着他。有这些人,不管是刘进还是刘病已,安全绝对不会是问题,而且能够确保刘病已舒舒服服活下来。
“只有这些恐怕还不够吧?”黄蓉都有点佩服刘据的心机了,“只怕长安附近,民间的望气之士,也是你安排的吧?到一定时间,他们会配合在长安大肆宣扬,监狱里有天子之气是吧?而且会有有心人把这些话传到汉武帝耳朵里?”
刘据点点头:“当然,舆论战嘛,当然得先造造势了!作为一个现代人,当然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可拿来晃点古代人,简直是最容易不过了。”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气抖冷
毕晶无语,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为了留后路煞费苦心啊!这一招一式的,跟历史上的记载简直一一对应,一点都不带差的!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看起来这有板有眼的安排,是不会出什么大岔子了……
刘据见大伙似乎都被自己镇住了,得意道:“有了这些安排,这事儿已经有了五六分光,加上今天这一出,那些自觉欠了我的情的,还不多少得护着点?虽然他们本人也许没什么大前途了,但只要能活下来,他们家族的能量,也是不能小看的。这一来,多多少少也得增加那么点胜算,七八分光总是有的吧?”
妈的!还特么五六分光七八分光?金瓶梅看多了吧,当你自己西门庆啊!毕晶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充大头装洋蒜,瞥他一眼,冷冷道:“见到制书一开始,你就那么得意,八成就是想着利用这一点了吧?”
“那还用说?”刘据正说到得意处,完全没注意到毕晶的脸色已经有点阴了,兀自嘿嘿笑道,“我还担心他把我也饶了呢——虽然压根就不可能,我一见他饶了所有人就除了我一个,就知道机会来了!我就故意顺势把他们夸得花儿一样,然后拼命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我跟你说,其实古人虽然玩起权谋来也一套一套的,但他们本性上还是很单纯很好忽悠的……诶,你干嘛踢我?”
“你说我干嘛踢你?”毕晶狠狠踹了刘据两脚,愤怒道,“合着老子打生打死,就是给你提供了个表演的舞台是吧?你觉得老子为人作嫁会感到很光荣是吧?”
毕晶越说火越大,本来因为这孙子对老婆孩子手下都还算不错,所以强自压下去的憋了一晚上的气又上来了,妈的为这小子,费了多大劲啊,还死了这么多人!
一想到战场的惨烈,毕晶就气得直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冲着刘据又是一脚踢过去:“你就不能消停点?穿过去吃好喝好,改改你的臭脾气不闹事不成么?非得搞三搞四,就为你一个,死这么多人,那可都是爹生妈养的人命!你拿什么还?踢你两下怎么了?老子就该当时弄死你,让你给他们抵命!”
刘据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想躲吧,这客厅这么小人这么多还没地儿躲,想还手吧,一想到萧峰郭靖都在场就有点不敢,只能抱着脑袋任毕晶连踢带踹连打带骂。嘴里可没闲着:“消停点?你当我乐意搞事啊?你说我是看着他在逼死我一回,还是看着他把天下搞得乱七八糟?那我穿越一回干啥去了,不得憋屈死?”
“咦?你还敢犟嘴?”毕晶这火更大了,一指在边上看热闹的扶苏,“你再憋屈有他憋屈?你穿过去还舒舒服服做太子爷呢,人家已穿过去就在他爹送他去北疆路上了,他不憋屈?他找谁说理去?”
“北疆?”刘据楞了一下,骇然道,“扶苏?”
扶苏略显尴尬地拱拱手:“是我。”
“合着我不是头一个被抓回来的啊?”刘据有点沮丧,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不对啊,他要是真那么老实,什么事情都不搞,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
“我……”毕晶顿时语塞,继而大怒:“你还学会顶嘴了?死这么多人你还有理了是吧?”说着伸脚又去踢。
一屋子人见毕晶愤怒得跟头见了红布的公牛一样,知道这厮这是被人说得哑口无言,彻底恼羞成怒了,急忙上来连拉带拽扯到一边。毕晶兀自不罢休,两只胳膊被架住了,两条腿还在地上连蹬带刨想要再踢两脚。
郭靖急忙道:“毕兄弟你稍安勿躁,其实……其实这次伤亡还不算太大。”
毕晶刚刚踢出去的脚立刻就停在半空了,回首愕然道:“你说什么?”
“我说,其实伤亡不算太大。”郭靖老老实实回答道,“咱们这边,有十来个受伤,没有阵亡的。对面……对面伤者上千吧,但阵亡者应该没有。”
“不会吧?”毕晶大惊,“我看他们一个个惨嚎哀鸣的,整个战场都横尸遍野来着……”
“有常识吗你?”刘据刚刚躲过一劫,立刻把手从脸上拿开道,“都是甲士,不是当场砍在脖子上掉脑袋,或者直接捅进脑袋里,哪儿那么容易死?”
毕晶一指他脑袋:“你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老是一边呆着去!要不然直接捅你脑袋啊!”
刘据一哆嗦,急忙把手又捂到脸上,躲一边不说话了。
毕晶这才问郭靖:“真的假的啊?你们那么大力量,都没弄死几个?”
“你会说话吗?”黄蓉不乐意道,“靖哥哥从一开始,射箭都是把箭头断掉的你忘啦?就是为了把人震伤震晕,而不伤人姓名的!”
“哎呦把这事儿忘了!”毕晶猛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郭靖大展他人形ak47威力时候那古怪的举动。当时还觉得奇怪来着,原来是为了这个,郭巨侠真可谓菩萨心肠了。不过说起来,这得对自己的力量有多大信心、多大控制力才敢这么干啊,毕竟那时候战事那么惨烈的……
刘据见郭靖为自己说话,急忙拍马道:“郭巨侠真英雄也!原本我还以为以一百敌数万,堪比霸王项羽呢,看起来,您比项羽可厉害多了!我瞧……”
话没说完,毕晶回头一指他,刘据立刻以手捂脸,缩回一边去了。
“那甘泉宫呢?”毕晶兀自不死心,心说怎么也得把屎盆子扣刘据脑袋上啊,不然多没面子,疯狂暗示郭靖道:“我看你把那么多人都震下城头去了,那么老高,不打死也摔死了……”
“甘泉宫确有伤亡。不过……”郭靖摇了摇头,却仍然没理会毕晶的暗示,老老实实给了一个他想听却又并不想听的答案:“不过,甘泉宫城头并不特别高,城下又有水沟,加上甲士防护得力,只要时候救治得力,伤残者或有不少,但战死者应该未必很多……”
“这样啊……”毕晶长长出了口气,心里那种隐隐的负罪感才略微减轻了些,转头瞪一眼刘据:“既然如此,那就先饶了你。”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喜当爹
刘据松了口气,把手从脑袋上放下来,刚摇摇头想要说话,毕晶又翻翻白眼道:“这笔账先给你寄下,你告诉我,这些安排,真能十成十能保证不出岔子?你别还隐藏了什么后手吧?”
“没有了。”刘据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世界上哪儿有十成十的事儿呢?我造个反不都眼看成了,就把你招来了?”
“呸!你能跟我比?”毕晶不屑道,“西门大官人勾搭小潘,都得做到十分光呢,就你那性子,敢说你没个最后退路,你蒙谁呢?不说是吧?”
毕晶冷笑一声,一扭头叫凌霜华:“表妹你给他算笔账,咱出动这一趟得多少钱?比方郭巨侠黄帮主冯队长莫七侠什么的出场费——你可别算少了啊,黄姐现在可是掌管数十亿资产的大老板!还有打了一宿的劳务费,办成汉武帝的化妆费,十个人出门的差旅费,求司马迁起草诏书的润笔费……”
刘据都惊呆了:“司马迁的润笔也要我出?”
“你认便宜吧,还没算司马迁改史记的劳务费呢!”毕晶哼了一声,接着对凌霜华道,“完了还不说实话惹得老子不高兴的精神损失费,住咱家房子的房租……都别给他落下,算个总账,然后安排这小子去饭店跑堂打工,什么时候还完什么时候让他出门!”
精神损失费……一屋子人都捂着脸说不出话来了。凌霜华温柔地笑着点头,一笔一笔记下来。毕晶还不算完,问韦小宝道:“小宝你敲竹杠最拿手,想想还有什么我没说到的?”
“没了没了。”韦小宝大摇其头,“你比我还很,人都一天没住呢,就开始收房租……”
一听自己比韦小宝还很,毕晶这才心满意足,阴森森看着刘据:“怎么样?说不说?信不信我让你八辈子都还不完?”
“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主儿呢?时空管理局没别人了啊,派个无赖……”刘据苦着脸,举手投降道,“我说——其实,我跟霍光关系不错……”
霍光?!
这个炸弹一扔出来,整个屋子都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像看牲口一样看着这个面皮白净,喜欢演戏,能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营造有利形势的斯文败类。
都知道他心机深沉,可是没想到已经深成这样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
霍光是谁?整个西汉数一数二的权臣,汉武帝最信任的托孤重臣之一,皇帝立了废废了立的超级牛人!就这么一位超级大牛,居然也是刘据留下的后手?
不知道为什么,毕晶忽然想起那个只当了二十七天皇帝的海昏侯刘贺来了。史书上说此人荒淫无度,进京继位二十七天,就干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事,所以当月就被霍光废了。
可是,按常理推断,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是啊。平均一天干四十多件,就算他天天拿伟哥当饭吃也早耗死了……
他是真这么没溜儿,还是霍光为了刘据,特意坑他的——这些所谓荒唐事,压根就是霍光派人造舆论造出来的,就跟黑木崖揭批东方不败,连他一顿饭吃几头牛都算一条罪状了?反正没出事儿都是孔什么森,出事的都是王什么森……
这可怜的娃儿……
诶,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事儿啊,不会回头那个穿越的穿到他身上去了吧?然后这家伙一改之前的所作所为,再掀.asxs.什么波澜来,还弄得老子再跑一趟吧?
关键在于,虽然刘据这小子已经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可真什么篓子都不会出么?别说刘贺了,汉武帝身边除了霍光,还有刘屈氂、李广利呢!
一想到这儿,毕晶心就是一抽抽,忍不住问道:“那,刘屈氂,李广利不会也是你的人把?”
“你傻啊!”刘据一翻白眼,“那俩人支持刘髆那小子的,李广利还是那小子的舅舅,争的就是我的太子位,我就算要跟他们合作,他们肯不肯啊?”
“哦。”毕晶稍稍松了口气,又问:“那……”
“你放心好了。”刘据知道毕晶想问什么,不耐烦道:“反正我已经安排好了,刘髆一定当不上太子,刘屈氂一定会死,李广利也一定会灭族,你放一百个心罢!”
毕晶瞪眼道:“这话说的,人命在你那儿就不是个事儿是吧?我怎么觉着你这么阴险呢?”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刘据啐了一口到,“乱世求生,宫廷求存,不阴险早被人坑死了!何况,我这般煞费苦心,还不是为了给你擦屁股?要不是老子这些安排,我估计你穿西汉都能给你穿吐喽!”
刘据越说越来气,越说声音越大,直有义愤填膺之概。毕晶斜眼瞧着他,心说这小子的确很聪明,也不知道他怎么猜到自己任务的。不过也很正常,就这孙子这心机,猜不到才奇怪。撇撇嘴道:“这说得大义凛然的,果然每个坏人都会找个变坏的理由……这些事儿你暗中干了多少年了?穿过去就没干别的吧?”
“五年了……”
大概被这句话触痛内心了,刘据脸色迅速阴沉下来,长叹一声大吐苦水道:“五年啊,我忍了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得吗?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时时刻刻防着别人害我……”
“然后每天玩贪玩蓝月是吧?”毕晶不屑地嗤了一声,“锦衣玉食,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还想怎么样?”
刘据一脸错愕,随即恨恨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同情心呢?首先更正你一点,汉朝时候没有辣椒!没有那么多好吃的,我……”
“得得得,没人想听你忆苦思甜。”毕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摆摆手刚想说现在没事了,你睡觉去吧,却一眼瞥到了一边昏睡的俩孩子,忽然一愣道:“不对啊,你猜穿越五年,这俩孩子……还有刘进都有儿子了,这时间不对啊?”说着猛一拍脑门,幸灾乐祸道:“这孩子不是你的……你这是喜当爹啊!”
正说着呢,忽然看见昏睡中的史良娣身体微微震动一下,心里一惊刚要叫出来,一边母老虎手疾,一把摁住他,瞧着他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毕晶顿时恍然,急忙闭住了嘴,却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刘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