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十三章 城头激战
城头一阵大乱间，郭靖双臂展开，将中间四女一男护住，伸手打个手势，口中轻叱一声：“上！”
一边冯锡范、莫声谷、宋青书、胡斐四面出击，抢身而上。众甲士原本就乱成一团，更想不到去去四个人就敢对上百人发动冲击，微微一愣神，四天身影已经闪电般扑到身前，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觉得手上一轻，阵型已经人仰马翻，兵器脱手而飞，叮当之声不不绝于耳。
众甲士正乱做一团之际，对面那四条猛虎却忽然向后退去，领头的又惊又喜，不知道对方玩什么把戏。就见这四个人手持刚抢过去的兵器，倏然退回原位，守住四角，刚刚那掌力惊人的老汉却猛然跃起丈余，如雄鹰一般向汉武帝飞扑！
那领头的大骇惊呼：“保护陛下！”一边指挥手下朝空中放箭，一边指挥人手不要命地朝汉武帝身边围过去，哪怕是没有武器，靠人堆也得为陛下堆起一睹屏障来！
但中军已乱，又怎么能在片刻之间重新组织起来？更何况冯莫宋胡一阵冲杀，这帮人大多数已经兵器脱手，弓箭本就不足，惊慌之下更射得歪歪扭扭，毫无威胁。
郭靖身材雄壮，速度更是快得惊人，在半空手拨脚踢，射到身边的弩箭纷纷落地，而他的身体只是一眨眼间就越过数百人的屏障，跃到汉武帝身前，右手抓住汉武帝脖子，左手向外连挥数掌，一道道劲风将众护卫逼在圈外，脚尖轻轻一点地，倒退着飞了三丈，退回原本位置，汉武帝肥胖的身躯在手里竟然如同无物。
他这一下出手，猛进猛退，兔起鹘落，只是一眨眼间，汉武帝已经到手。城上众军齐齐发一声喊，面露惊恐之色——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功夫，他们不但闻所未闻，就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难道这是神仙下凡，难道天意要亡陛下？
毕晶却看得兴奋不已，这下人质在手，安全是彻底有保障了。不过随即又撇撇嘴，郭靖怎么也动不动就生擒皇帝玩儿？好好一郭巨侠，这就跟萧峰学坏了啊！不过这老头儿还知道先用冯莫宋胡先冲乱对手阵脚，抓住那刹那间一闪而逝的机会，一蹴而就，真不愧是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兵油子，比萧峰那种硬刚的可轻松多了……
那领头儿的见汉武帝遭擒，眼睛都红了，大声呼喊着挥刀扑过来，但郭靖只是把汉武帝举在半空，话都没说，那领头的就骇然停下脚步。
“你们干什么！”郭靖大喝一声，“城下都攻上来了，还不速速御敌！”
毕晶跟着扯着脖子补刀：“就是，傻乎乎的！”
众军大骇向城下看去，果然城头这片刻的纷乱，攻城敌军气势大盛，呐喊着向上仰攻，好几处城头，已经有敌军冒出头来。众军大乱，纷纷扑到城头还击，刹那间喊声四起，声震九霄。
郭靖把汉武帝放在地上，汉武帝双脚刚一落地，便即沉声问道：“尔等何人？如此身手，竟甘为逆贼所用乎？”
这回毕晶可看得更清楚了，这位名垂千古的汉武大帝，身材又高又胖，几乎跟郭靖差不多，足有一米八开外，横向更最少有一个半郭靖，挺个大肚子，颇显臃肿，估计死了以后串金缕玉衣得又费黄金又费玉石。往脸上看，还好，长得既不像陈宝国又不像杜淳，最让人欣慰的，是半点都不像晓明哥——一张宽阔的大脸，双下巴累累垂垂，虽然神态疲惫，但仍然颇有威仪。
这么大一坨，站在那里，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但毕晶看得出来，那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身体虚弱。说出话来，声音也有些颤抖，但声音浑厚，气度威严，竟然让人从内心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力，说话间双眸更似乎射出两道精光，令人不敢逼视。
还真不愧是汉武大帝，不管是身体还是形势，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居然还是这么威风八面？毕晶心里一阵赞叹，但要说话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尤其是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这位：老刘？太随便；刘先生？有**份；刘彻，彻哥，彘哥？信不信这胖老头儿直接翻脸？武帝陛下——还是算了吧，这跟电视剧里小玄子他奶奶自称“我孝庄”有什么区别？
张口结舌半天才含含混混道：“刘……陛……下，这个……嘿嘿，我们跟对面真不是一拨儿的，其实我跟你是一事的，这回来是帮你来的。”
听他说话口音口气都很古怪，言辞更是有点不知所云，但最后那句总算能听明白，汉武帝双目微微一眯，神色迅即变了几次，似乎猛然下了决心，断然道：“既然如此……”
但他话音未落，就听城头一阵大乱，呼喊声、刀剑撞击声猝然爆发，一惊回头，就见至少有十几处已经被人突破，上百敌军已经冲上城头。刚才一阵纷乱已经让阵脚不稳，再加上陛下落入“敌手”，军心为之一沮，竟然无力阻挡敌军。
“要命啊！”毕晶跺脚大骂，“怎么这么没用的？”心说汉军不是都挺能打的，把匈奴都揍得找不到北了，怎么这么快就被人攻破了？难道他们以前都是主动进攻，不会防守了？关键是，你被攻破不要紧啊，老子这里正事儿还没办呢！
可话说回来了，谁知道一落下来就是这么个战争场面啊，这比扶苏那回可危险多了。眼睛一扫郭靖：“郭老，瞧你的了！”——这位最擅长守城了！
郭靖早就在观察城头情况，一听见毕晶说话，立刻窜出去，冲向最近的一处突破口，三拳两脚，将十几个登城的士兵扔下城头。随即展开身形，如虎入羊群一般，在破城敌军对中左冲右突，不片时，至少有数十名士兵惨叫着跌下城去。城头守军得他相助，立刻站稳阵脚，奋起反击，终于将登城士兵全数压了下去。
但既已有十几处坡口，攻城士兵士气大振，竟然对百余死伤置之不理，在后方指挥督战之下，仍然奋勇攻城。城头上的激战，瞬间越发猛烈起来。
第一千零十四章 扬威甘泉宫
看着城内火光冲天，听着耳边杀声阵阵，毕晶一阵心惊胆战，急忙往前走了一步把母老虎挡在身后。母老虎一把把他扒拉开：“你可快别费这劲了——我后边不还是人吗？”
毕晶大惭，霍然转头看着黄蓉，跺脚道：“黄姐你也不管管，就这么眼睁睁瞅着啊？”
黄蓉微微一笑：“就这点场面，靖哥哥hold住！”随即点头道：“那既然你说话了，我就敲敲边鼓……”
毕晶听得龇牙咧嘴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不单打独斗的面子呢？不过话说这小老太太够潮的啊，连hold住都会说了——不过还是落伍了，这都好几年以前的词儿了……
黄蓉身体一绕，从莫声谷冯锡范中间滑了出去，一抬手，轻轻巧巧夺过一个甲士的长剑，高声叫道：“靖……”话没说完，手里剑又放下了，轻笑道：“算了，用不到我了。”
“又怎么了？”毕晶刚问了一句，就觉得身后声音有异，猛一回身，就见郭靖左手刀右手抢，在敌军中纵横来去，将城头之敌一个个挑下城去。不但如此，他每到一处，必大声呼喝，让汉武帝手下一人负责指挥周围十几个人发动反冲击。只不过一眨眼间，每一处突破口都被他稳住形势，每一个突破口也都有了指挥，城上守军见他如此勇猛，士气一时大振，在上峰指挥下，奋力发动反击，很快就将所有登城之敌尽数击退。
郭靖大声呼喝，指挥守军一鼓作气，乘势向城下敌人后军集中发射弩箭，敌军士气稍沮，攻势减弱，缓缓向后退去。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几乎凭着一人之力，将城头危难无声化解，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郭靖不愧是郭靖，力挽狂澜，说的就是这个吧！毕晶看得眉飞色舞的。心说这得亏是把这两口子带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儿呢，哪怕是带萧峰来，估计也没这个效果——他老人家功夫是绝对够高了，但估计大军压境，战事正酣之际，也只能孤身直冲敌中军，就这兵荒马乱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得把小命撂在这儿。
还别说毕晶母老虎了，就连汉武帝都满脸激动，嘴里连连赞叹：“好一员虎将！卫霍复生，也不过如此乎！”
说着眼望郭靖，目光中射出炙热的光芒。
毕晶撇撇嘴，心说您这是想卫青霍去病想出毛病来了是吧？要说用兵如神、攻城拔寨，估计郭巨侠拍马也追不上那俩，不过要说守城么，估计郭巨侠是谁也不虚——至于说到武功勇猛，卫青霍去病连他们两大家族绑一块，都不一定能顶得住老郭啊！
郭靖向城下瞭望片刻，见敌军正缓缓退去，点点头将手中刀枪递还给两个守军，大踏步走回。沿途之上，众守军纷纷让开一条通道，目视郭靖回程。这目光中，有钦佩，有震惊，也有怀疑和不解——这位刚刚擒了陛下，现在又帮着守城，他到底哪头儿的？
但是有一点，所有人都确定无疑：这样一个人，无论站在哪头儿的，哪头儿必定如虎添翼！
郭靖速度很快，片刻就回到原位。汉武帝打起精神，挺直腰杆，作出威严的样子，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看着这位刚刚化解危难的大功臣，看那样子是准备郭靖向自己行礼效忠呢。
但很遗憾，郭靖根本连跟汉武帝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快步过来，先对黄蓉点点头，示意她放心，紧接着就对毕晶道：“形势紧张，必须快刀斩乱麻！”
汉武帝和煦的笑容当时就停滞在脸上。
毕晶瞧得只想乐，郭爷也太不给汉武大帝面子了，直接就晾在哪儿了？
汉武帝神色的变幻只是一瞬间事，没等毕晶说话，立刻就重新摆出求贤若渴的表情对郭靖道：“这位壮士尊姓大名？这般勇猛无敌，神通兵法，立此大功，可愿为朕统领全军，平息叛乱？”
“山野草民，贱名不足挂齿。”郭靖依然没给他什么面子，“我们是跟他——”指指毕晶道：“一起来办事的，他要怎么办就怎么办。”
汉武帝微微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毕晶，这般猛将，全听这个胖子的？
毕晶心里这个美，听见没有，当着汉武大帝，郭靖还是全听我的，这面子大了去了啊简直！母老虎不满地捅捅他腰眼：“别美了成么，赶紧办事吧！有信号没？”
“大胆！”周围几个刚刚簇拥过来的文官模样的家伙，登时不满地斥责起来：“敢对陛下如此无礼！”
毕晶这个气，刚刚打仗干活的时候一个人毛儿都见不到，这会儿知道跳出来拍马屁来了？汉武帝也很不满地看了那几位一眼，几位文官顿时脖子一缩，眼睛四面乱看，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再也不敢多嘴。
毕晶这才轻蔑地瞥他们一眼，抬起左腕子来——下来这半天了，净顾着打仗了，都没顾上看：“有信号了，一格！”毕晶一边说一边把手腕上那道疤亮出来给大伙儿看，果然，黢黑发青的疤痕最边上，已经亮起了一段绿光。
汉武帝和一帮文武见这帮人不但无礼，而且言行古怪，都不由面面相觑，不知怎么搭话，只能在一边看着。
毕晶抬起头观看一下四面形势，只见城内宫殿仍然火势熊熊，但只在一个角落隐隐有女人哭声传来，其他地方几乎不见有人活动的踪迹。城上城外，倒是乌央乌央都是人，实在难以判断那穿越者究竟在什么地方，又或者是城内还是城外——关键这城池究竟有多大搞不清楚。
正四下乱瞅的功夫，黄蓉忽然问汉武帝道：“这位陛下，这里是不是甘泉宫？”
什么叫“这位陛下”啊？毕晶听得啼笑皆非的，陛下还能用“这位”形容的？造反啊！而且这看着就是一座小城吗嘛，怎么能是“宫”呢？
汉武帝大概也觉得黄蓉言语怪异，呆了一下，却点点头：“不错，此地正是甘泉宫！”
第一千零十五章 探路
还真是甘泉宫？
毕晶心里一愣，历史上，甘泉宫是汉武帝最著名的离宫和最重要的活动场所之一，刘据纠结一帮囚徒卫士起兵的时候，汉武帝就正在甘泉宫。有人假传太子谋反，汉武帝直接派兵镇压，大军压境，摧枯拉朽将“叛军”打残，而后刘据出逃，在山里一农户家中自缢。可现在看上去，汉武帝这是被人打到老窝来了，而且从对面的攻势看，明显不是临时凑和起来的乌合之众——历史果然有了巨大变动。
可问题在于，以前总以为甘泉宫就是个大宫殿，最多有点殿宇楼台，弄得跟公园似的，怎么面积这么大，比自己老家那县城还大呢，而且房子这么多，不像个公园倒像个高档小区？果然是腐朽的大地主阶级代表！
黄蓉见他神色就知道他在姓什么，微笑道：“唐《括地志》说，甘泉宫‘周十九里，宫殿楼观略与建章相比，百宫皆有邸舍’，皇家气派果然不同凡响。”
嗯？这位还真博学啊，括地志这种偏门的书都读过？咱就只听过名字好不好？毕晶感叹着看了眼黄蓉又瞟了眼汉武帝，果然见汉武帝双眉微微一轩，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怀疑之色，估计是见这女子对自家宫殿如此熟悉，大起疑心了。
毕晶看得直撇嘴：疑心病是真重啊这位，难怪有人跟他说有人扎小人，他就搞出个巫蛊之祸，有人跟他说太子谋反，他就直接派兵镇压呢，是不是凡是有点威胁——哪怕是臆想中捕风捉影的其实并不存在的威胁，他都这么粗暴豪横地扼杀了？我说你是汉武帝啊还是曹操啊！
好在自己不用跟这种人处，萧峰郭靖，哪怕是欧阳锋都比这人强！懒得再理疑心帝，微微闭上双眼，念念有词道：“周十九里，那就是9.5公里，四舍五入咱算十公里，刚刚看形状，南北比东西长差不多一倍，一五得五、二五一十、四五二十……”
“长三公里多，宽一公里半多。”黄蓉立刻给出答案，而且把里都换算成公里了。毕晶听的目瞪口呆，算这么快，数目对不对啊？但猛然想起来，这还是个大数学家，在黑泥潭里把瑛姑算得差点吐血那种，立刻放弃了跟她验算一遍的想法，直接问：“然后呢？”
黄蓉早知道她想法，道：“咱们现今是在南城墙，以你现在站的位置为中心，向东或者向西最多跑二里地，就知道他在不在城上，下城往里走二里地，就知道是不是在城内……”
“如果都不在，那一定就是在对面——北边城外太远，超范围了，不会有信号！”毕晶一拍巴掌：“没错！跟我想的一模一样！你说咱俩为啥都这么聪明呢？”
黄蓉笑而不语，郭靖忽然疑惑道：“为什么跑这般远？跑上一百米最多两百米，看信号是增强还是减弱不就好了么？”
毕晶顿时愕然，想不到俩聪明人想出来的主意，忽然被一傻子质疑了，还没法反驳。再看看黄蓉，就见这女人嘴角挂着狡黠的微笑，一脸揶揄地看着自己，当时就明白了，这女人，故意的！她早就看出自己怎么想的来了，故意说出来不算，还下套儿勾引自己说出自吹自擂的话来，而且准知道郭靖会瞧出点什么来，肯定会异常耿直地说出他心中的疑问，以此显得自己还比不上他那傻丈夫聪明——什么人性啊，这个万恶的小妖女，呃不，老妖女！
明白是明白了，但面对郭靖那憨厚纯洁的目光，有火又不好发们只能讪讪道：“这个……郭巨侠啊，咱们这叫，嗯，料敌从宽，嘿嘿，料敌从宽……”
“就是说。”程灵素一本正经道，“毕大哥这般聪明的人物，自然要，咯咯，自然比旁人想得多深那么几层才对，是吧？”她说得一本正经的，胡斐很捧场地一边点头一边偷着乐，莫声谷叔侄外加宁中则冯锡范，都忍不住莞尔。
这个小妖精！毕晶狠狠瞪了胡斐一眼：好好管管你媳妇儿！
郭靖却楞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正色道：“料敌从宽，那也说得是。”这一下，一群人再也忍不住，以母老虎为首，哈地一声笑出声来。
汉武帝以下文武兵将，见形势危急之下，这些人兀自浑不在意谈笑风生，都不由面面相觑。汉武帝忍不住疑惑道：“你们……”
“您先等会儿。我们先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然后再解决你的问题。告诉你的人，别挡道儿啊！”毕晶也没跟汉武帝客气，直接打断他的话，也不管汉武帝什么反应，认命道：“就是说又得我跑一趟呗，郭巨侠，劳您的驾，来吧！”说完地走到郭靖身前，头很自觉地一低，递到郭靖手边上。
郭靖一呆：“干什么？”
黄蓉却捂嘴笑起来：“‘又’得跑一趟？上回萧帮主提着你跑的？”
毕晶瞪了眼黄蓉，能别这么聪明不？但还没等他说话，郭靖也明白过来了，微微一点头，轻轻一伸手，毕晶就不由自主直起身来了，紧接着腰间一轻，身体离地而起，向南疾驰而去。
要说郭靖的风格跟萧峰差不多，都是一大步跨出去顺带空中走步，速度也没见得慢了一点半点，也一样是又快又稳，可这心理舒适程度可强太多了——那位大王是抓着脖子跑，这位呢，那就是很贴心地扶着他的腰带着跑，这完全体现了郭靖对本人的尊重啊！毕晶只觉得脚下如飞，耳边生风，兴高采烈大喊：“让让让让，开水烫！”
郭靖猛然停下，轻轻叹了口气：“看看吧，怎么样了？可有变化？”
毕晶一愣，这么快？一扭头，离着远地已经足有二百多米，母老虎等人的样子都快看不见了。急忙抬手腕一瞅：“没有，还是一格！”
话音未落，腰间再次一轻，身体已飞速折返，刹那间路过汉武帝母老虎一群，又往前跑了二百来米，一抬手腕：“一格！”刚说完俩字，郭靖已经托着他的腰，从城头飞身而下，三丈多高的高度，被他视若无物，落地之后折而向西，刚跑了不到五十米，毕晶忽然叫了一声：“停吧！没信号了！”
郭靖点头：“好！”返身而上，手里托着毕晶，双脚在光溜溜的城墙上踏步而上，比跑酷还要顺溜快捷，瞬间就登上城头，把毕晶轻轻放在地上。
前后不到一分钟，毕晶从南到北跑了一圈，又从上到下飞了个够，又刺激又感叹：这位爷这二十来年真是没白过，这手上天梯的功夫，比在襄阳城的时候还利索！
定了定神，又看看手腕子，那条绿线，又重新恢复到一格状态，不用问，那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穿越者，在城外，在对面！摇摇头，深吸了口气道：“看来，是时候跟汉武大帝好好谈谈了。”
第一千零十六章 汉武帝怒发冲冠
“其实，你早就可以跟他好好谈谈了。”黄蓉似笑非笑，“以你的聪明和三寸不烂之舌，盘他两句，什么情况问出不出来？”
毕晶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悲愤道：“那你不早说？”
黄蓉笑笑不说话，母老虎却道：“那能一样吗？刚刚他个是什么情况，现在你再看看他是个什么情况？”
毕晶闻声看去，就见汉武帝和他的文武将士，一个个看着郭靖和自己，目光呆滞，嘴巴微微翕动，却不知喃喃自语说些什么，一碰到自己的目光，眼睛就立刻下意识转开，似乎见到了什么魔神怪物一般。这是干嘛，老子有这么可怕么？毕晶怔了一下，随即恍然，刚刚郭靖展现出来的武功是在过于惊人，别的不说，就是这从城头飞下又飞上的，那是人力所能及的？这帮人不拿自己当神仙鬼怪看才怪了！
也就是现在这年月人都迷信，汉武帝晚年更是跟秦始皇一样笃信长生仙术——不然他也不会弄出个巫蛊之祸来了——这才这么容易拿自己这帮人当神仙看。而且别的不说，就说最初自己这帮人突兀地从天而降，其实就已经够唬人的了。
当然，这也跟这些人没看过武侠小说有关系，要不然估计就没这么好糊弄了。就比防说昨天的扶苏，萧峰就露了一手擒龙功，就被扶苏一眼认出来了……
汉武帝这人其实跟秦始皇一样，是很难打交道的，但现在看他这个样子，说起话来是应该方便不少。可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这一切都在黄蓉掌握之中，自己自诩聪明伶俐，却不免又被黄蓉嘲笑，毕晶心里就无比郁闷，觉得以后的生活一片灰暗，幽怨地看了黄蓉一眼：迟早有一天被这女人玩儿死！
迈步走到汉武帝身前时，毕晶惊奇地发现，这位大帝的脸色居然已经基本恢复正常，除了偶尔看一眼城下时，目光还露出忧虑与愤怒交织的神情。毕晶暗暗称奇，盯着汉武帝看了几秒钟，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们的确是来帮你的，不过我要先问清楚几件事！”
“大胆！”那堆文官里头立刻又有人大声斥责，“与陛下奏对，焉敢如此无礼！”
“怎么又是你！”毕晶一扭头，就见一中年男人正吹胡子瞪眼的呢，“你谁啊你，怎么到处都有你？我跟陛下这儿说话呢，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那中年男人大怒道：“本官左丞相刘屈氂是也！尔等……”
“你就是刘屈氂？”毕晶上下打量那男人几眼，忽然咦了一声奇怪道，“你不应该在长安平叛呢吗，怎么跑甘泉宫来了？你擅离职守啊！”
刘屈氂觉得自己受了极大侮辱，气得胡子直翘起来，指着毕晶浑身直哆嗦。汉武帝轻咳一声道：“此番若非屈氂闻听叛军起事，冒死冲出重围报信，只怕叛贼早已得逞，朕只怕也早已……”顿了一下，温言对刘屈氂道：“你且稍安勿躁，听这位…这位壮士有何话说。”
刘屈氂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骄傲和感激涕零交加的表情，躬身向后退了一步。神色之，让毕晶不禁暗赞一声“兄弟好演技”，但随即又摇摇头，心里多少有点混乱。
刘屈氂是汉武帝的侄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儿子——也就是大耳朵刘备不知道多少代的族祖宗。按原本的历史，刘据以汉武帝在甘泉宫病重，有奸佞之臣企图作乱为名起兵时，刘屈氂应该在长安城内，派长史驰告武帝，而他本人则龟缩城内删帖控评、封锁消息，还因此被汉武帝痛骂一番，后来才主持大军平叛。这么一个家伙，现在怎么就到了甘泉宫？
联系外边攻城大军显然绝非历史记载的卫士囚徒之流，并且将甘泉宫围得水泄不通这一事实来看，历史果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虽然暂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么说，变化终究已经发生，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跑偏了的历史，再重新掰回正道上去。
为啥每回都不能痛痛快快抓起人就走，非得费尽辛苦把事儿全都做好才行？老子是专门平事儿的黑涩会老大啊！上回还算有惊无险，只不过是耍了耍嘴皮子，这回可好，掉到战场上打起来了！那下回是不是直接奔着世界大战去了？
一想到这个，毕晶就一阵儿脑壳疼，使劲甩甩脑袋，才勉强把对着吴老二甩中指的念头压下去，皱眉问汉武帝：“你们刚刚都说叛军反贼的，究竟怎么回事？起事的是不是太子刘据？”
“什么太子！反贼！逆贼！”汉武帝神色大变，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出来，声色俱厉，双眼几乎喷出火来。显然，刘据这两个字碰到了他心头的痛处。
果然是刘据！毕晶摇摇头，看来这回猜得是没错，刘据百分之九十九就是那个穿越者。但转念一想，还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得好，万一有手下人挑唆呢？沉吟一下问道：“照说以你对朝廷的控制力，他应该没有这么大权力调动这么多人啊？枪杆子里出政权，你也不可能把军权都交给他不是？再说你手下不都大部分人忠心耿耿呢吗？”
毕晶的话颇不合当时语言习惯，什么控制力，什么“枪杆子里出政权”，汉武帝听得有些费劲，但终究大概意思还是能明白，长叹一声，脸上现出又悔又恨之色，痛苦道：“这逆子自小聪颖，我原本寄予厚望，以为他稳重好静，将来必能以文安天下，示意自幼便在群臣中择良师加以教导。朕巡游四方，每出宫便将国事托付，任他施政，如此推心置腹，古往今来可谓罕有罢？天下百姓谁不知未来天下便归属于他！谁知，谁知……”接连说了两句“谁知”，才愤然道：“谁知这逆子，居然包藏祸心，利用朕的信任，勾结外臣重将，扩大他的势力！此番更于朕病重修养之极，趁机叛乱，如此乱臣贼子，天诛之！地诛之！”
第一千零十七章 清君侧
原来如此！毕晶终于断定，这个刘据，一定就是穿越来的！最直接的证据就在于，原来历史上，刘据可没有这个罪名。说是起兵谋反，可手下并没有正规军队，派人征发长水、宣曲胡人骑兵，结果人家不奉召，自己亲自拿着符节跑去找护北军使者任安，结果任安符节是接过去了，人却跑进大营闭门不出，刘据一点辙都没有。但形势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怜的刘据只能将卫队囚徒什么的武装起来，几乎就是个光杆司令。但这帮乌合之众能济得甚事，交战数日不得不兵败出逃，最后死在深山老林贫困户家里。
但现在，刘据显然通过结交重臣外将，得到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支持，并取得了相当的正规部队。
如果不是穿越来的，怎么会有这种变化？
“没理由啊？就像你说的，天下谁不知道将来皇位是他的？他只要安心安心等着承受大位就是了，”毕晶想了想又问，“我看你这身体好像也不老好的，他也等不了几年吧？”
汉武帝双目一拧，瞪视毕晶，面露不悦之色，估计要没刚才这胖子和那老头的神奇表现，这会儿早就发作了。按了一口气，道：“理由？谋夺大位，从此富贵通天，还不是理由么？”
毕晶嘴巴扁了扁：“那他就那么等不及？你确信只是这个理由？不是因为你这些年为政有失，穷兵黩武致令国库空虚、民生凋敝，引发太子及他周围那些臣子不满？或者……”说着抬起头来，森然望向汉武帝：“你确信不是因为，你听信谗言，以巫蛊为名大肆株连，令群臣恐惧，更令太子被逼上绝路？”
“住口！”汉武帝终于再也忍不住，暴怒道，“巫蛊残害宫人不止，更大胆害朕，朕铲除奸邪，乃是上应天意，何罪之有？朕征讨匈奴，保我大汉子民不受异族抢掠屠戮，振我大汉雄风，千百年来谁人可及！你这般信口雌黄，究竟是何人授意，难道与那逆贼一党？”
汉武帝越说越怒，浑身直哆嗦，周围将士无不骇然变色，紧握手中刀剑，只待汉武帝一声令下，就要上前拼命。而那群文官更是一个个面如土色，低头缩脑，大气都不敢出，这个穿得奇形怪状的胖子究竟什么来历，这简直就是在指着汉武大帝的鼻子骂！
毕晶却毫无惧色，转头看了眼虎视眈眈的将士，再扫一眼那些面无人色的文官，丝毫不惧地与汉武帝对视，神色平静道：“你确信，这是你的真心话？而不是太子势力大增，已经威胁到你的权位，所以你要除之而后快？”
汉武帝身体猛地一震，双目射出森寒的光芒，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他是不抖了，后面那些文官浑身却开始抖得跟筛糠似的。好半天。也不知道汉武帝想到什么，森然道：“这是朕的江山。朕不给，谁也不许抢！”
我靠，这话怎么说得跟现代人似的？毕晶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听这口气，自己刚才的话是真正打在汉武帝心尖上了，这就是老皇帝跟接班人之间争权的传统戏码，金老爷子几十年前你就说过了么，太子最难当啊！眼瞅着汉武帝拧眉瞪眼，神色不善地转着眼珠子，看这意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可能发难——要不是顾忌自己刚刚那超出人想象极限的表现，其实没准儿早就翻脸让人多了自己这帮人了。
算了，这时候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反正刚才那么说就是套汉武帝的话，看看究竟历史改变了多少，是不是需要大费周章搞很多事才能完成这次任务，不是辩论来的更不是成心气这胖老头儿的。现在看起来，历史虽然有很大改变，但基本上还是按原来的脉络来的，巫蛊之祸什么的还是照常发生了，那么需要做的就不是很多了。
现在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就别跟老头儿呛呛了，万一再把老头儿气出个好歹来，那改变历史的可就不是刘据而是自己，那责任可就大了去了。又叹口气摆摆手道：“算了，咱别说这个了，我早就跟你说了，这回我是来帮你的。”
汉武帝正气得直哆嗦呢，忽然峰回路转听见毕晶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居然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着毕晶转着眼睛沉吟着不说话，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胖子。
毕晶也不管他想什么，接着问到：“不过我还是有点奇怪，那些臣子就肯跟他走？就算他有了自己的势力，就算他利用未来的高官厚禄引诱了这些人，那起兵谋反总也得有个名头吧？不可能说造反就造反啊？”
“名头……”汉武帝的脸色变得阴森起来，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清——君——侧！”
又是清君侧！毕晶差点叫出来，这帮造反的，还有个新鲜名头没有啊，怎么喊来喊去都是这一套？尤其是刘据，身为一个穿越者，怎么一点创意都没有？哪怕你觉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符合你们上层阶级的人设，“英特纳雄耐尔一定会实现”太超前，你喊个“均贫富等贵贱”也好、“信太子得永生”也好不都成么，哪怕你把“苍天当死黄天当立”呢？你喊什么清君侧！
清君侧清君侧，你把皇帝边上的人都清完了，就算不篡位，剩下皇帝一个光杆司令，不是傀儡也得是傀儡不是？自打“清君侧”这词儿诞生以来，他就是造反的同义词不知道吗，而且是又当又立那种，一点都不直截了当，简直就是读书人迂腐无能的典型。
更要命的是，汉武帝他爹刚刚经历过一次“清君侧”，到汉武帝搞出“推恩令”来，才算把诸侯国的威胁扫清。估计汉武帝对这词儿敏感着呢，不立刻发飙才怪了——好嘛，爹来了一次不断，到老子这儿又来一次？你们没玩了是吧？
毕晶唉声叹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跟他骑兵的到底都有哪些人，手下兵力究竟有多少？”
第一千零十八章 黄蓉，历史百科全书
“少傅石德！御史大夫暴胜！平阳侯曹宗！”汉武帝至少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对太子阵营主要人手烂熟于胸，一个一个说出来，每说一个声音就大一份，愤怒之意就增一分，“少府铜丞张光！少府狱丞如侯！罪臣周建德、公孙敬声！”
最后这个名字吓了毕晶一跳，失声道：“公孙敬声？他不是早该死了？”
这个公孙敬声大大有名，乃是刘据的表哥，丞相公孙贺的儿子，他妈是刘据他妈卫子夫的姐姐。更重要的是，这倒霉玩意儿因为阳陵大侠朱世安的攀诬，巫蛊之祸，压根儿就是从他这儿起的头！按说早就应该和他爹一起下狱，并被咔嚓了，可怎么又出现在对面了？借尸还魂啊！
汉武帝重重哼了一声，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估计是刘据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暗中保了他一条命。”黄蓉悄悄在毕晶耳边道，“听见刚才那个少府狱丞如侯了吗？这职位原本是掌管诏狱的，史载那如侯本是囚徒，但据推断，应该是刘据通过手段，让他掌管狱事的……”
毕晶听得一愣一愣的，囚犯变成了监狱长，说出去都没人信，这特么比后代还黑啊，要是过得了审都能拍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电影了。而且就像黄蓉说的，有这么一个人在，刘据在巫蛊之祸里要想暗中救几个人，以求拉拢人心，那可就方便得多了。而要安排这么一个人做监狱长，不一定谋划了多久，用了多大力气，刘据，这是处心积虑，煞费苦心啊！
“而且，”黄蓉面露沉思之色，缓缓低声道，“说不定因为他没死，咱们这位汉武大帝龙心大怒，株连更广，逼得更紧，刘据才不得已立时起兵……”
毕晶恍然，看看汉武帝，就见他神色颇为怪异，就知道黄蓉这是猜对了。又问黄蓉道，“那少府铜丞张光又是干什么的？”
黄蓉不假思索道：“原本刘据起兵，也不全是光杆司令，史载少傅石德跟门客张光掌管手下军队，我估计这个张光就是那个张光——至于少府铜丞么，汉初少府六丞，品级不高，但实权极重，铜丞司铸钱等事。”
毕晶倒吸一口冷气，铸币的也归太子管了？那不是说他已经把势力渗透到汉武帝的根子上去了，难怪汉武帝忍不了！
不过话说黄蓉这简直就是本百科全书啊，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毕晶感叹着摇摇头，忽然想起还有个生人呢，问道：“那周什么……哦周建德又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黄蓉还没说话呢，母老虎插话道，“这人是周勃的孙子，周亚夫的侄子，刘据的老师，太子太傅。”
毕晶大讶：“军头世家啊！”
“只可惜，当了太傅没几年，就被判有罪，丢了官，还被废除了封地。罪名么……”母老虎耸耸肩，“是所献的助祭黄金品质不佳……”
说着看着汉武帝摇摇头，脸上大有不以为然之色，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这人早死了，没想到居然活到现在，还成了反叛的核心之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啊？所献黄金品质不佳？汉武帝这老家伙故意的吧，看那个周什么不顺眼，随便找个借口裁员呢吧这是？但随即瞟了眼母老虎，惊讶道：“诶不对啊，你什么时候变带学问家了，怎么这犄角旮旯的东西都知道？”
“你傻了吧？”程灵素掩口笑道，“吕姐姐这两天一直看历史书呢，还不是为了帮你？”
“呸，我想帮他个鬼！”母老虎小嘴一撇，不屑道，“我是怕他什么都不知道，整天问东问西丢人现眼！”
毕晶嘿嘿一笑：“怎么想的某人自己心理有数——啥也不说了，有朝一日我当了皇上就封你为正宫娘娘！”
汉武帝闻言，浑身一抖，霍然盯着毕晶，双眼寒星直爆。周围一顿文官武将张大嘴合不上来，当着皇上的面要说当皇上，这是公然谋反啊！
“胖子你胆儿肥了啊？”母老虎才不管汉武帝什么表情，眉毛一挑，“合着你还想弄个三宫六院来着？”
毕晶立刻谄媚道：“随后一说，嘴滑了嘴滑了——”一边说一边四下踅摸，想找个由头岔开话题，然后立刻就看见汉武帝的表情了，心里大叫一声天助我也，指指汉武帝道：“诶陛下你不用这么看我，说得谁稀罕抢你的位子似的，我们那儿日子比你这儿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我吃饱了撑的跑你们这儿要嘛儿嘛儿没有的时候当皇上？”
汉武帝表情古怪，但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毕晶，神色逐渐缓和。
毕晶一见这边安抚下来了，嘴巴又犯贱了，忍不住道：“这是行政财政军方三大系统，都有了太子的人了，你之前就一点察觉都没有？你瞧你这家底儿，都快让人渗透成筛子了！”
“乱臣逆子！物以类聚！蓄谋已久！包藏祸心！”汉武帝脸色顿时又变得难看起来，愤怒地吐出一连串形容词，“枉我一番心血，想不到短短三年，居然会让他坐大！”
毕晶和母老虎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无意间问的一句话，却爆出这么一个大消息，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五年之内，那么这个不知道什么人穿越附身的刘据，来了不过三年。不过很明显，这小子不但运气比扶苏好，来了就安安稳稳做深受信任的太子，野心也比扶苏大，哪位大公子还只是想着不死就行，这位可直接上来就开片了！自然，这家伙脑子也比扶苏好多了，三年就能经营出这种局面，几乎已经把汉武帝逼近了死地。自然，这也意味着，这回的事儿注定是要比上一会难办得多了，这种有野心又有脑子，还有点运气的家伙，最难对付了！
难道，还真要狠狠打一仗不可？
正想在详细问问刘据的情况，冯锡范忽然阴森森道：“敌军又要攻城了！”
毕晶猛然一惊，几步冲到城头向下望去，果然见城下敌军已经重新集结，正在缓缓压上。汉武帝挪着大肚子也紧跟着过来，脸上虽然并不惊慌，但却颇有忧色。刘屈氂和他身后的一干文官，又已经开始四下踅摸，估计是在找安全的地方看等会儿能不能躲避一下。就是城上守军，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毕晶眼睁睁瞧见，好几个大兵握着的武器的手，已经微微发抖。
第一千零十九章 援兵
场下火把密密麻麻点起来，无边无际的大军，一眼望不到头，沿着城墙排开，一步一步缓缓上前，在黑暗中，更带给人无比的压迫感。毕晶也算久经战阵，见过不少大场面的“老将”了，仍然一阵头皮发麻，惊呼道：“多少人啊这是，这接天蔽日的！”
“人并不多。”郭靖四下瞭望一圈，摇摇头道，“总数不过万人而已。”
不过万人，还而已？这要攻上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咱们这几苗人淹死好么？但随即想起这位爷在襄阳几十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的确是有资格说“而已”。
毕晶摇头苦笑时，郭靖接着说道：“而且这一万多人，也绝非敌军主力。你看——”说着往老远方向一指：“看那里，看到什么没有？”
毕晶掂着脚瞪大眼睛往远处看去，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猛一阵摇头：“这黑灯瞎火的能看见啥？对了我知道了，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
“毕兄弟果然聪明！”郭靖憨厚地夸了毕晶一句，遥望远处，面露郑重之色：“那一带，我估计人马不下五万之数，乃是敌军主力，也是敌军后军中军所在。”
“五万？”毕晶倒吸一口冷气，随即赫然望向汉武帝，“这么多人搞事，你事前就一点知觉都没有？还有，对面到底有多少兵力啊，你究竟有底没底？”
汉武帝和他手下也是大吃一惊，面露震惊之色，一改先前的愤怒，神色阴沉下来，第一次出现极度忧虑的表情：“大约，在七万之数……据报除了这些步兵，还有胡人骑兵数千。”胖脸抖了几下，又长叹一声补充道：“长安附近兵马，大半都在那边了……”
“那，那你这甘泉宫有多少人？”毕晶是真有点急了，都忘了跟汉武帝说话的态度，几乎已经是指着鼻子追问了。好在汉武帝以下，包括刘屈氂那群文官武将，也都有有点着急，竟然没顾得上斥责他的大不敬。汉武帝神色更加忧虑，道：“算上內监奴仆杂役之属，当有，当有万人左右……”
“一万，还是左右？”毕晶后脊梁都凉透了，一万多对七万，还是老弱残兵对精兵强将，还有一堆死太监和奴仆杂役——这些人能打仗吗？是准备拿牙咬啊还是打算抱着敌人在火堆里打滚？
真特么是天道好轮回啊，原本历史上，汉武大帝手握重兵对付囚徒卫队，现在可好，整倒了个个儿。这些太监杂役还不如囚徒呢，至少人家还曾经作奸犯科，个个不是狠人也得是奸猾之徒，就算拿牙咬都比死太监们咬得狠一点。
城下众军扔在缓缓推进，虽然是在城下，那雄壮的队伍，强大的士气，却让人有一种泰山压顶的窒息感。毕晶实在也是没招儿了，转过头问郭靖：“咋办啊现在？敌人要打上来了，有辙没有？”
郭靖深色如常，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平静道：“敌人暂时还不会进攻。”
“嗯？”毕晶精神刚一振，郭靖就指指城下道：“这些人无非乘夜色虚张声势，给守军造成巨大压力，待城内信心耗尽，而后再行攻城，逼迫守军弃城而逃，然后野战歼敌。如我所料不错，对面是要以最小代价取胜，而不愿意强行攻城。”
顿了一下，又指指远处重兵集结地，道：“敌重兵在后，一是为了野战歼敌，二来也防备有救兵增援。”说着摇了摇头叹道：“不知对面统帅何人，果然深通兵法。”
毕晶立刻望向汉武帝：“对面什么人领兵？是不是就那个周建德？”
“不是那老朽无能之徒！”汉武帝腮帮子又抖了抖，咬牙切齿道：“对面统帅……丞相司直、京辅都尉田仁！”
丞相司直、京辅都尉？怎么又有文职又有武职的，这个还带玩儿跨界的啊！毕晶念叨了一句，随即明白过来，不用问，刘据运作的结果！不过这个田仁很出名吗，怎么没听过？不由自主转头看向历史大百科全书黄蓉。
黄蓉道：“田仁，田叔之子，田齐后裔。早年因体魄壮健做卫青舍人，多次随卫青出击匈奴，智勇兼备，屡立战功，卫青举荐入超做了郎中，后来升京辅都尉，办事很得力，而且刚直不阿，最后升丞相司直。史书上曾经评价他威震天下……”
对这个田仁的来历，黄蓉随口道来，全无滞涩，汉武帝和刘屈氂等都惊异地看着她，不知道这年纪不轻却美貌异常的女士是何来历，对朝中人物故事，居然能如此如数家珍。毕晶却又倒吸一口冷气，卫青推荐的，还特么打过匈奴！
老子招谁忍谁了，怎么净碰上这种人？毕晶恨不能仰天痛骂吴老二发泄心中不满，但显然吴老二压根儿听不见，就算听见也压根儿不在乎，只能强压怒火问汉武帝：“我说陛下先生，你这儿有能打的将领没有——用兵如神、善于以弱胜强的那种……算了，你不用说了，看你表情就是没有呗！”转过头很诚恳地看着郭靖：“郭巨侠，郭大爷，今儿咱能不能平安渡过这一关，可就看你的了……你瞧得出他们还得多长时间才进攻不？这段儿时间能想出辙来不？”
郭靖点点头，也没客气，眼睛瞭望着城下众军动作，又看看远处重兵集结地，沉吟道：“我估摸着，大概再有一刻钟左右，他们就该……”
话音未落，城下猛然金鼓大作，激昂的鼓点咚咚咚直如敲在人心上。金鼓声中，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和杂沓的马蹄声，震得人心跳陡然加速无数倍，直欲从胸口跳出来，黑压压的大军，由远到近，缓缓向甘泉宫压了过来。
郭靖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突变：“军情有变！出了什么事？”
满城骇然变色时，忽然一声啼鸣，两只硕大的飞鸟从空中盘旋而下。刘屈氂和汉武帝精神一振，同时叫了起来：“援兵有信来！”
第一千零二十章 金日磾、卫子夫和李广利
援军？毕晶大喜过望，有援军就好啊！
黑夜中，两只大鸟穿云破雾飞临城头，城下一声令下，无数弩箭往空攒射城头无数人齐声惊呼：“小心！”
惊叫声中，那两只大鸟竟似身具灵性，在箭雨中精灵一般飞快地盘旋飞舞，千万支利箭，竟然连两只鸟的鸟毛都没碰到。
毕晶悬着的心陡然放下，高声喝彩：“好鸟！好鸟！”
母老虎啼笑皆非地看着他，都不知道形势都紧张成这样了，这死胖子怎么还有闲心胡说八道的。
她自然不知道，虽然战情紧张，但毕晶也并不特别着急，在他心里，最多大不了拍屁股走人，危险是没有的，难的不过是怎么把这事儿摆平了而已。
只是一瞬间，两只鸟已闪电般冲出箭雨，从天际划过落在一个身材高大的文官肩上。毕晶定睛看去，这两只大鸟浑身呈青色，鸟颈鸟头笔直，鸟眼圆睁晶晶有神，像是在那里见过，嘀咕道：“这什么鸟，长得跟野鸭子似的？”
“有学问没有啊？”母老虎道，“这不大雁吗？”
“大雁？不应该是飞鸽传书吗？”毕晶又嘀咕一句，忽然一拍脑门，“鸿雁传书啊！人家鸿雁传情书，这边就传军事情报？”
黄蓉道：“看这鸿雁形状奇特，当为少见的异种，应该就是所谓青鸟了……”
青鸟？号称西王母给汉武帝寄信的青鸟？毕晶盯着那两只鸟看来看去，怎么也看不出这两只傻鸟有什么特异之处来，那两只鸟似乎感受到他不屑的目光，嘎嘎叫了几声，将脑袋扭向别处，不再理他。
毕晶差点气乐了，这两只傻鸟还真有点通人性了？
那身材高大的文官，已经从两只鸟身上接下两个小筒来，却并不打开，而是双手端着敬送到汉武帝面前，低着头目不斜视，恭恭敬敬道：“陛下请看。”
这谁啊，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这种杂事儿还要汉武大帝他老人家亲自动手，你自己拆开向皇帝汇报工作不行么，怎么没有一点身为部下的觉悟呢？以后你要倒霉你信么？仔细看这可能的倒霉蛋，只见他大约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魁伟，容貌颇为威严，算得上是个英俊中年，不过长得略微跟那一群文官不怎么一样，鼻梁高耸，眼窝略深，倒跟欧阳锋的面目特征有几分相似。不由奇怪地问黄蓉：“这人是谁啊？”
黄蓉斜他一眼：“真拿我当百科全书啊？我怎么知道？我以前又没见过——咦，不对，看他这长相，难道是金日磾？”
金日磾？几年后的四大辅政大臣之一？毕晶吃了一惊，随即撇撇嘴看看黄蓉，心说不会吧，从面目上都能看出是谁来，你神仙啊？
话音未落，汉武帝已经接过两支小筒，温言道：“金日磾啊，多亏你遣人训练这青鸟，今日若能平叛，当记大功一件！”
还真是金日磾？毕晶怪异地看了黄蓉一眼，却见她正冲自己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得意。毕晶颇为无趣，又看了眼金日磾，心说么得老子刚才还判断错了，这人肯定不会倒霉啊！
汉武帝解开第一支小筒，取出里面一张锦帛来，只飞快地扫了一眼，脸色就立刻沉下来，哼了一声：“死有余辜！看你生的孽种！”
“谁死了？”毕晶失口问道，“怎么还死有余辜了呢？还孽种？”
黄蓉母老虎宁中则和程灵素三人同时轻声惊呼：“卫子夫！”
汉武帝随手把锦帛扔到地上，还不解气，重重踩了两脚才又重重哼了一声，脸色极为难看。不用问，四位女士都猜对了，卫子夫死了！估计知道太子造反的消息后自杀的，就和原来历史上差不多。毕晶叹了口气，虽然面临重大突变，但历史的惯性仍然这般可怕！原本还打算想想什么办法，把这位出名的奇女子带到现代呢……
汉武帝取出第二个小筒里的锦帛，细细看起来，很快眉头就一松，抬起头来大声道：“三路大军正星夜来援！平叛止乱，指日可待！”
城头众文官武将正惊恐无比，但听得此话，不由精神大振，齐齐望向他们的陛下。
毕晶大奇，怎么这位爷这么激动呢，谁来了啊这是？踮着脚往汉武帝那边看去，却什么也瞧不见。不过下一刻，汉武帝就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锦帛，高声道：“贰师将军李广利帅五万大军，从北兼程而至！侍郎马通，帅兵一万，由长安疾驰甘泉！大鸿胪商丘成帅水军五千，沿渭水急进，距此不过百里！”
汉武帝每高呼一句，城头众人精神就高涨一分，但毕晶的心却刷一下子凉了半截。马通和商丘成也就算了，那李广利啥人啊，他这辈子就没打过几场胜仗，不是军士饿死大半，就是差一点全军覆没！最大的功劳，也就是攻破大宛，把郭靖黄蓉小红马的祖宗弄到中原来！这么一位，真能干得过那个田仁？
更要命的是，汉武只是说商丘成的水军不过百里，那么剩下那几位一定更远，哪怕从长安出发，到这儿也得小三百里地呢，等他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正着急呢，就听城下呼喝之声大作，叛军开始分列。后军弩阵已经就位，正在向城上试射。两根高大的木头顶着一个宽阔的平台，底下装着轮子缓缓推出，固定在弩阵后方，平台高度几乎超过城墙，几个军士站在平台上，向城内瞭望，估计不是指挥台，也是瞭望哨。
前军长长的云梯撞车正向前缓缓推动，还有许多奇形怪状闻所未闻的器械，也正在向四面运动。毕晶一眼就看到，有一种战车，高达数丈，头上顶着尖尖的角，角下是个巨大的平台，面向城墙一面竖着宽阔的屏障，起码几十个人站在屏障后，有的张弓搭箭，有的手持熊熊火把，还有的手持各色武器，也缓缓推向城门附近。
还有另一种战车，同样高达数丈，但中间分了五层，第一层站着近百士兵健卒，手持弩箭和刀枪利刃，下面几层人数虽少，却有巨大的圆木和各种不知道名目的器械，一看就是用来破坏城墙的。
“古代坦克啊这是！”毕晶吓了一大跳，这特么刘据倒是整出来多少新式武器啊！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霍光的建议（第一更）
更远处，更庞大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已经在黑暗中露出狰狞的模样，朝着前方大军迅速接近，越来越大的呐喊声，金鼓声，马蹄奔腾声，直冲云霄，震得人耳膜生疼。
“这是要提前攻城了？”毕晶也算见过城市攻防战的，见这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急问郭靖，“是不是？”
郭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灰扑扑的脸上，看不见任何激动或者惊慌，甚至完全没有异样的表情，点点头沉声道：“想必对手也已得到援兵将至的讯息，是以再无后顾之忧，全军压上，要在援兵到来之前一战成功！”
说着看看后军位置，又道：“照眼下情况看，攻城器械已然就绪，待大军全部赶到，便是攻城之时——按后军推进速度，二十分钟之内，必定开始，我们时间不多了！”
郭靖声音异常沉稳洪亮，显然对自己的判断有极强自信。汉武帝刘屈氂等人固然听得面色发白，毕晶也是一阵胆战心惊：“有办法没有？你能不能……”说着话的时候，毕晶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在空中飘来飘去，虚得一点根都没有。
汉武帝和周围一群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郭靖身上，他们都不笨，早看出来虽然眼前这胖子是主脑人物，但要解决问题，还得是这个年纪一把却精神矍铄的老头儿。更何况，刚刚郭靖不但伸手飞天遁地，打起仗来也指挥若定，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让他们对郭靖有着莫名的信心。
郭靖沉吟片刻，忽然面露难色，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难，难！”
毕晶一颗心直沉下去，郭靖接着说道：“敌我兵力强弱悬殊，守城军械不足，这都不说了。倘若我襄阳守军在此，还可坚守数日，然而眼下就算我来指挥，也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我估算，能坚守两个时辰，就已经是极限了……”
毕晶和汉武帝等人一起变色，两个时辰，援军的影儿都看不到！而且，人人都知道这是实话，老实说，在汉武帝、刘屈氂等人看来，两个时辰都是多说了，若无其他变数，半个时辰能保证城池不被攻破，就已经是奇迹了。
“更何况……”郭靖顿了一下，又低声对毕晶道，“咱们此番过来，不是打仗来的，而且这也并非异族入侵，似这般父子相残的仗，甚是无谓……”说着连连摇头，一脸不以为然。
还挺有原则啊？毕晶看着郭靖朴实的大脸，心说不正义战争不愿意打是吧？不过有原则也有有原则的好处，起码他想得没那么复杂，话都能说到根儿上——郭靖说得没错，自己这回是来平事儿的，不是帮人开片来的。
但是问题在于，不打这一仗，怎么把事儿平了？
看看城下黑云压城一般接近的大军，再看看城头士气低沉的守军，毕晶急得恨不能直接召唤同道闪回现代，再也不管这档子事儿。
“陛下！”文官群中走出一人来，沉声道：“比如我们突围吧！”
“突围？”汉武帝精神一振，但看看城下大军，随即眉头一皱，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意思谁都明白，这小小的城池，被数万大军围得水泄不通，众寡之势如此悬殊，据称坚守尚且为难，怎么突得出去？
那文官身材高大，长着一蓬大胡子，样貌颇为英伟，大声道：“我南城墙最为薄弱，叛军若想快速破城，必然猛攻此处，臣等驻城坚守，吸引敌主力于此。陛下可择数百精锐，趁机潜伏出城。叛军此时全军压上，后阵必定空虚，只要潜出数里之外，便能循援军来路而上！”
“不行！”汉武帝断然拒绝，“子孟忠心，朕知道了。然叛军谋逆，意在寡人，寡人如何能舍众卿而去？如此苟且，岂丈夫所为？”
说着深深看了眼毕晶和郭靖，点点头道：“诸位若能襄助守城，自然大善，若无此意，那还请自便吧！”
这胖老头，还真有点英雄气概嘿！毕晶在一边看着这两位上演君臣相厚的戏码，心里多少有点感慨，奶奶的，要是老子，说不定早就跑了，还能这么坚定？苟且，苟且有什么不好，俗话说苟利国家……啥啥啥的么！
不过这大臣也够忠心的，这时候还能为汉武帝拼命，也难怪汉武帝称呼他的字叫他为“子孟”了，这俩人关系显然不一般啊。就是不知道这位子孟是什么人？
更让毕晶意外的是，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汉武帝还能想起自己这帮人来呢？但随即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这是对自己这帮人来历不托底，深怕是什么仙人之类的，不敢得罪，但同时也抱着万一的希望——要真是神仙，那就帮了大忙了不是？
要不说人家当皇上呢，这脑子转得就是快。毕晶嘿嘿笑了一声，未置可否。
“陛下！”那“子孟”急道，“陛下若能突围，与援军会合，届时或回救甘泉，或挥军平叛，何事而不可为？总好过困守孤城，玉石俱……”
“不行！”汉武帝仍然道，“倘若朕先行出逃，城破之时若为那逆子所察，众卿必遭屠戮，朕岂能忍心！朕就在此地，与众卿将士坚守死战，倘上天无眼，把性命送在此地也就是了！”
“子孟”焦急之色溢于言表，还要再劝，但汉武帝猛一挥手，决然道：“朕意已决！子孟无复多言！”
刘屈氂也站出来道：“霍大夫之言虽然有理，但其实大谬！”
原来这“子孟”姓霍叫子孟，毕晶总算知道这人的名字了，这名字有点熟悉啊！霍子孟，霍子孟，毕晶心里念叨了两边，忽然脑子里一道闪电闪过，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大胡子——霍子孟，霍光？！我的天，历史上数一数二的权臣，汉武帝托孤的四大辅臣之首？毕晶脑子一阵混乱，这回算是来着了，上回还只是见了蒙恬王离，这回可开了眼了，光是四大托孤重臣就见了霍光和金日磾，还见到了丞相刘屈氂，那另外两个托孤之臣桑弘羊和上官傑在不在？司马迁在不在？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李代桃僵（迟到的第二更）
霍光显然不怎么看得上刘屈氂，冷声道：“丞相何出此言？霍某谬在何处？”
“霍大夫忠心固然可嘉，然于兵事终究少了些历练。果如霍大夫所言，陛下孤身出城，岂非自置死地？如何保得陛下平安？”刘屈氂神情颇为不耐，伸手指指城外：“何况城外叛军猬集，想要出城，谈何容易！”
你完了好吗？毕晶瞥了刘屈氂一眼，心说你说他少了历练，等于指着鼻子说人家没经验，就差说出不学无术四个字来了，人家能忍？这位爷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皇帝都说废就废，心眼儿小得跟针鼻儿似的，这种猛人你也敢惹？
“霍某固然少些历练，但丞相只怕也是见事不明吧！”霍光果然是个小心眼的，当场就正面刚回去，不但口气不客气，而且言辞也不够古雅，刘屈氂脸色一变时，霍光抬起大手向西方一指，面带冷笑沉声道：“看见那边了么？”
刘屈氂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似被霍光镇静中带点不屑目光所慑，不由自主顺着霍光手指方向望去，但很快就疑惑地摇摇头，显然什么也没看出来。霍光冷笑道：“甘泉宫依山傍水而建，中间一河穿城而过，是以西城内折，地势隐蔽，易守难攻，也不便出入。因此叛军在此并未布有重兵。只要精选精锐卫士，乘船而出，当可顺水而下！”
“更关键者，”众人面面相觑之中，霍光越说越兴奋，大声道，“此河直通渭水，只要顺流而下，便可直迎大鸿胪的水军！有水军保护，陛下安全便可无忧！”
此言一出，周围嗡嗡之声大作，不少人都双眼放光，就连刘屈氂，都忍不住精神一振，霍然望向汉武帝：“陛下！”
“那是个陷阱！”一个雄壮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兴奋中的文官武将，猛然回头，那个长相朴实却一脸坚毅的老头儿，正皱着眉遥望城西，不断摇头。
“你！”霍光大怒，但又不敢发作，拧眉瞪眼瞅着郭靖。郭靖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沉声道：“兵法云围三阙一，强行攻城伤亡必大，放开一个看似松懈的口子，令守军以为有一线生机，待突围之后，在野外以优势兵力聚而歼之，原本就是兵家制胜之道。”顿了一下，见周围群臣惊疑不定，霍光更是不服不忿，摇摇头叹道：“方才我自天上，亲眼所见，城西五里以外，两岸密林深处，隐隐藏有大队骑兵，不下五千之数，我想那就是一直未曾出现的胡人骑兵！”
毕晶“啊”一声叫了出来，这才明白郭靖在时光通道内一直在往下看，而且表情凝重，原来竟然是在观察敌情，而从高空往下看，自然大局方面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那简直就是间谍卫星！
再看汉武帝以下文武君臣，先是悚然而惊讶，随即面如土色。如果眼前这位说得不假，那么城西的伏兵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再清楚不过：从陆路走，会被强大的胡人铁骑踏为齑粉包了饺子；从水路走，只要两边一夹，随便扔几个火把，全船人就得变煮熟的饺子！
所有人都很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假消息，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消息绝对货真价实，毫无虚假！因为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听到，这个年纪颇长、面容朴实却自有一番沉雄风度的男人，自言是“从天上看到”的。再联系刚才这些人突然从天而降的场景，除了天上的仙人，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是仙人，他们又怎么会撒谎？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陷入逻辑怪圈的西汉君臣相顾无言，好半晌，汉武帝才看着郭靖和毕晶，艰难地道：“你们……不是仙人么？可否搭救满城文武士卒性命？若得解救，刘彻必右厚报……”
这时候的汉武帝，似乎终于放下了他倒驴不倒架的风度，目光中带着恳求，带着恐惧，也带着一丝期冀，脸上的表情居然有一丝讨好，和一丝惫懒，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刘邦那儿传下来的基因。
郭靖不答，只是看着毕晶。毕晶苦笑，真那老子当仙人啊，仙人我倒是认识一个，不过那老王八蛋肯定是来不了。不过这事儿该办还得办，只是怎么办才好呢？这特么外边围得跟闷罐车似的又黑又闷一点气儿都不透，连唯一的亮光都是个陷阱。
现在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找到刘据，不说把他的兵马彻底击败，也得强行带走。可是，那倒霉感应器上的信号始终只有一个，也就是说，那小子始终在一公里之外——这要这么直接冲过去，估计不等涨到两个格就得死在城外头，区别只是被刀子插死还是被几万只脚踩死……
要了亲命了！出去是死，不出去困在这儿办不成事儿，历史一改，最后估计还是个死——这特么就是个死胡同啊！
正急得火烧火燎的，黄蓉忽然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不妨一试。”
此言一出，犹如沙漠里碰上了淡水湖，毕晶如释重负，大喜问道：“什么法子？”黄蓉智慧过人，她说有法子，那肯定就是有法子！
“说来很简单，就是个李代桃僵之计。”黄蓉真不愧是襄阳城几十年练出来的，城下叛军已经到了眼吧前儿了，她还是不急不躁，面不改色。
“李代桃僵？”满城头人都有点不明所以。
“不错。”黄蓉口气平稳，说话却是简明扼要，“在城内择一身材、体型与陛下相似之人，换上陛下服色，按方才霍大夫所说，带数百上千精兵出城，吸引城外大军。有机会，将刘据一鼓而擒之，无机会便兔脱他处。我想，刘据志在大位，而不在杀伤，届时就算城池不保，陛下潜伏城内，也有机会趁乱脱困而出……”
这一番计划说出来，几乎人人面面相觑，神色古怪。只有毕晶注意到，黄蓉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目光里带着一丝戏谑之意。
“你……干嘛这么看我？”毕晶顿时慌了，“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别打我主意啊！”一边说身子一边不由自主向后缩去。
“”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尚方宝剑
“嘻嘻。”黄蓉忽然轻笑起来，虽然她已经年近七旬，但这一笑，却让她的脸充满异样的光彩，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就连后宫美女无数的汉武帝都不由又片刻失神：若非天上仙女，怎会有如此容貌风采？
但这个笑容却看得毕晶后脊梁都在发凉。
果然，黄蓉笑眯眯看着毕晶，理所当然道：“我看你，是因为你是扮皇帝的最佳人选啊！”
“凭什么我最合适？不干不干！”毕晶脑袋摇得飞快，心说这事儿是能干的吗，穿上龙袍出城，那就是个吸引火力的活靶子，随便来两箭小命就没了，说不定还得变得跟英雄里的李连杰似的，变成人形刺猬。
他摇头，黄蓉也摇头：“可是这城上你最像了啊，别人谁也没你那么大肚子不是……再说谁让你是我们的头儿呢？”
郭靖苦笑摇头，对这位娇妻六七十岁了还这么爱玩也显然很无奈。周围一群人却都哄笑着起哄：“就是就是，胖子你是最棒的，我们都支持你！”就连母老虎也叛变了革命，在一边跟着起哄架秧子：“龙袍啊，这可是好东西！我要是有你那么大肚子早抢着上了……”
汉武帝及一帮文武集体发呆中。这是帮什么人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这么谈笑风生毫无俱意的？难道还真是神仙？可是，看看他们穿那样子哪点儿像神仙了？一个个都是短衣打扮，连个袍子都没有，更别提什么仙风道骨了，特别是那个胖子，不但没有仙风道骨，表情还带着那么点猥琐……
“我……”毕晶委屈地看看自己的肚子，再看看汉武帝那体型，别说，还真有那么一点相似！心说这个意外，你说你一皇帝，长得跟老子似的干什么？还有黄蓉你这娘们儿，老子就是胖了点，招你们惹你们了？这世界还能好吗，怎么对胖子恶意这么大呢——妈的明天回去就开始减肥！
但再看看城外乌压压的大军，终究有点胆怯，刚想再说，黄蓉又盯着他笑嘻嘻道：“你可想好了再说啊，扮皇帝，大伙儿会把你围在中间保护，你要不扮，可就得在外围护卫别人——两条路你自己选，我们绝不强求……”
自己选？还有的选吗？毕晶满腔悲愤，这不赶鸭子上架吗？但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而且敌军随手可能发动进攻，也不允许再犹豫下去了，一咬牙一跺脚：“老子怕了你们了！扮就扮！可咱先说好了啊，你们得护着我……”说着又看了眼母老虎，语气中就带了点儿：“还有我媳妇儿你们得护好了！”
“理会得！”郭靖点头，其他人跟着起哄：“放一万个心吧，正宫娘娘嘛！就算不管你，也得好好护着你媳妇儿！”
“我……”毕晶不忿地瞪了眼母老虎，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比自己还要得这帮没良心的欢心，转头对汉武帝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把衣服脱下来吧？”
“啊？哦，脱……脱衣服？”发呆中的汉武帝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应了一声，才意识到不对，小心翼翼问道：“那你们……你们不是仙人么，不是翻江倒海法力无边么？为什么还要……”
“你也知道法力无边啊！”毕晶觉得就让汉武帝等人这么误会下去，对接下来办事儿挺有好处，起码许多事情好解释多了，顺水推舟承认了神仙的身份，又吓唬他道：“我们随便使个九天十地菩萨摇头怕怕霹雳金光雷电掌，方圆百里之内就得寸草不生，不论蟑螂跳蚤臭虫都会化成飞灰，你们凡人怎么经受得起，所以我们下凡都是收回九成九法力，跟常人一样办事的——我跟你说啊，你也别相信神棍那一套，但凡跟你说是什么神仙、什么法力、怎么教你长生的，不是魔术就是骗子，要不是凡间有大事发生，神仙才没空理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边说一边心里憋不住地乐，想不到本大少一堂堂神仙代理人，还能堂而皇之地跟人说神仙都是假的呢，吴老二那老神棍知道了会不会吐血？
母老虎黄蓉见他信口开河，一帮子文武君臣却都听得一愣一愣的，都不由觉得好笑。这胖子是个人才，吹牛居然真的可以不打草稿，不愧是个写网文的，虽然有点扑街……
毕晶当然也注意到汉武帝等人的表情，心里就就知道这里没有其他穿越者了，但凡看过点网文的现代人，对自己刚才那些话就绝不会没反应。眼珠子转转，又道：“还有，什么扎小人儿诅咒害人的，也都是异端邪说……诶，你发什么愣啊，赶紧脱好不好？”
确实汉武帝听了那几句话，神情忽然变得难看起来。毕晶就知道刚刚说中这胖皇帝的心头事了，撇撇嘴：“以后再好好想吧，现在，赶紧脱！真以为稀罕你这身衣服还是你这皇位啊！”
汉武帝这才如梦初醒，也顾不上多说了，一招手，身后几个內侍之类的人上来伺候汉武帝脱衣服。看来有机会活命而且不用冒险的时候，这位大帝也不像刚刚说的那么慷慨激昂视死如归。毕晶瞧得直撇嘴，这当皇帝就是舒服，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不能废话之外，连脱衣服都有人伺候啊？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呢……
不过这几个內侍刚开始动手，那边刘屈氂又跳出来大喊：“陛下不可！”说着指指毕晶道：“此人来历不清来意不明，谁知道是否包藏祸心？若是他带人投降叛军，敌我强弱之势岂非越发悬殊？陛下三思啊！”
“我靠！你才来历不明！你才包藏祸心！你全家才投降叛军！”毕晶跳脚大骂，“当老子乐意去啊！你这么说老子还不去了，你这么忠心，要不……你亲自去？”
刘屈氂顿时往后一缩，目光闪烁起来。汉武帝神色变幻片刻，猛地咬牙对刘屈氂一摆手：“朕已已决，丞相无复多言！此时全权交由几位仙人处置！”说着锵一声拔出一把长剑直指天空，厉声喝道：“抗命者，以此剑诛之！”
汉武帝疾言厉色，声调高亢，文武众将齐声大喊：“遵旨！”其声音之大，甚至压过城下金鼓呐喊之声，毕晶就眼睁睁看见，城下缓缓压上的大军，竟然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
第1024章 跟汉武帝提条件
毕晶却吓了一跳，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汉武帝的长剑是打哪儿拔出来的，难道真跟谦儿哥一样，从……那里？死……
等到汉武帝把长剑郑而重之双手递过来的时候，毕晶才注意到，在汉武帝宽阔浑厚的身体一侧，挂着一个空空的剑鞘。而这个长足有一米、宽超过五公分的剑鞘，悬挂在那里就跟根细木棍一样完全不显眼。毕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身体太胖了，刚才才没注意到，不过这也说明，胖也有胖的好处，最起码藏个什么东西隐蔽性比较强。
汉武帝双手捧着长剑，半举过胸送到毕晶面前，郑重放到毕晶手中，微微弓着身子，沉声道：“拜托了！”
“可别，我可当不起！”毕晶顿时有点慌张，虽然说现代人人平等吧，但眼前这是谁，这是汉武大帝啊，估计是个中国人都没办法承受他这一礼，就算不是汉武帝，这也是个六十好几的老头儿，毕晶还没混蛋到那种份儿上。
感受着汉武帝手上的力量，以及长剑的重量，虽然一向没心没肺，毕晶心里也有点沉甸甸的，难得正经道：“你放心，无论多困难多危险，这件事儿我也得帮你摆平了！”
汉武帝凝重地点点头时，毕晶又道：“但是有几个条件，咱们得实现说好了。”
对毕晶突然提出条件，汉武帝也没感受到意外，点头道：“你说！”
“第一，刘据我们会带走，不管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自有我们裁判，但我可以保证，世间再也不会有这个人。以后你要想他了，也只能建个望思台、思子宫什么的，怀念一下……”
汉武帝面露狠厉之色，哼了一声：“我会想这逆子叛臣？”
毕晶摇摇头不置可否，继续道：“但是，敌兵力太强，此战只能擒敌首脑，乱其军心，令其不战自溃。所以我需要一份授权，此役只诛首恶，胁从及士卒不问！只有这样，才能最快速度……”
“不必多言！”毕晶话还没说完，汉武帝就很快点头，斩钉截铁道：“可以！”转头让人起草诏书。
这时候几个内侍已经差不多把汉武帝龙袍扒下来了，看样子虽然平常没少伺候汉武帝，但这么当众扒衣服还是头一回，头上满是汗，从身子到手都一劲儿哆嗦。扒完了龙袍，目光就盯着汉武帝身上内衬，好像在犹豫是不是一件儿不留，彻底扒光。毕晶吓了一跳：“别介，还真打算弄得清洁溜溜，意思意思得了！”
几个内侍如蒙大赦，长出一口气，一溜小跑过来给毕晶换衣服。
毕晶就跟进了服装店似的，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动腿就动腿，嘴里也没闲着，对汉武帝道：“第二，此番大变，虽然说刘据不是个东西，但陛下你也不是全无错处……”
汉武帝那张脸当时就沉下来了，毕晶明显感觉到，正给自个儿换衣服的几个内侍，身体猛然就是一僵，紧接着又开始哆嗦起来。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继续道：“所以我希望你事后不要追究太狠，一般的看不上顺眼的发配敦煌也好，流放南方瘴疫之地也好，或者坐牢打板子，甚至实在罪大恶极宰几个都成，但是我希望一不要全注株连，而不要再用什么肉刑，那个太残酷了！”
说这话时，毕晶余光明显感觉到，那个正在奋笔疾书起草诏书的家伙，笔一抖身体巨震，赫然看了自己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汉武帝阴着脸盯了毕晶半天，才缓缓出了一口气：“好，朕依你就是。还有呢？”
“还有……”毕晶叹了口气，“还有就是，这件事之后，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这一生所作所为，在前无古人的不世之功以外，还有没有不当之处，今后以及后世，该当如何为政。”
无论是汉武帝还是他手下群臣，甚至母老虎都一愣，想不到毕晶第三个条件，竟然是这么一个捉不着摸不到的东西。但是汉武帝却也注意道，毕晶从头至尾都没要点封赏之类，而且口口声声说得都是这件事之后自己要怎么怎么样，显然对平叛一事有极强烈的自信，一时间也信心大增，痛快点头道：“好，朕允了！”随即又犹豫一下，问：“然则……上仙建此不世奇功，不知尊姓大名，朕自当铭记？”
“嘿嘿，名字你就别问了。”毕晶故作神秘道：“而且你最好把我们都忘了，就连今天这事儿，也只当没发生过。”眼看汉武帝一脸愕然还想再说，毕晶摇头制止他道：“至于原因……天机不可泄露！”
这时候衣服已经穿好，毕晶脑袋上顶着搓衣板，搓衣板前后挂着珠子，身穿黑黄龙袍，跟上台票戏似的，自觉也有几分威严。黄蓉和母老虎看了却忍不住笑，母老虎摇头道：“身高是像了，就是这衣服怎么看着这么怪呢？”
黄蓉也笑笑：“只怪胖子身材太苗条了，看起来以前管他叫胖子还冤枉他了……”
众人仔细一看，可不是么，虽然这死胖子怕死，早让人在原来衣服外边罩了一软一硬两层甲，但仍然有点撑不起来，龙袍披在身上软塌塌的都皱成堆了。
黄蓉忍着笑道：“时间也来不及了，这么办吧，里边塞点软的得了。”
那几个内侍倒也机灵，马上就开始脱衣服，撩起毕晶龙袍往里塞，一会儿工夫就弄得跟个怀胎十月的孕妇似的了。
“成了，别塞啦！”毕晶喊起来：“再塞就得现场生娃了！”
话音刚落，城下忽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兵马嘶鸣，脚步隆隆，朝着城头猛扑过来。
众人赫然向城外望去，叛军前后两军已经会合。前锋突出，已经开始向城墙出击。巨大的撞木和奇形怪状的器械，发出令人震怖的声响，向城墙隆隆开进。
甘泉宫最后的攻防战，开始了！
ps：祝大家五一不劳动才快乐！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死国矣！
城上，紧张的攻防战，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上万人齐声呐喊着，向几天前的同袍、现在的敌人劈砍猛刺。金鼓敲击声，巨木撞城声，人马呐喊声，刀枪交鸣声，以及死伤者凄厉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奏出了这世上最残忍的乐曲，震耳欲聋，让人胆颤。
城下，一百名精锐甲士手牵战马，站在河边，身后，是三条巨大的战船。身穿战神加皇帝套装的毕晶，和身披合身软甲的母老虎、黄蓉、宁中则等人，站在队列之前，遥望城头，脸上都隐隐有些紧张。
现在在城头指挥守城的，是千年之后的一代守城大师郭靖。在他的调动下，城上守军尽锐出战，有条不紊地抵抗着叛军的进攻。
按照郭靖制定的计划，在甘泉宫攻防战进开始之后，他将在城投坚守数刻，一边指挥，一边将某些守城经验传授给汉武帝手下的城守，并一步步做出抵抗不利的假象，吸引更多叛军参与进来。在战情紧张时，汉武帝将当众撤下城头，秘密潜伏起来。
最后，在甘泉宫的城墙看上去即将不保时，三条船组成的船队，将打开城门，顺水出城，以毕晶假扮的汉武帝吸引叛军目光和兵力，同时城上骤然加大反击力度，将呈上叛军死死拖住。
那时候，郭靖将赶到西城门，由城墙跃到船上，与出城突围部队会合，并随后寻找刘据的方位，完成最后一击。
这事儿难就难在两点：第一，城上守军必须随着战事进展，做出虚弱的假象，却又不能当真战败失守；第二，船队必须在城上将败未败之际开城突围。
但问题在于，这个时机转瞬即逝，早了，城上叛军很快调转枪口，与城外叛军前后夹击，船队很容易被剁成肉馅儿包饺子，晚了，说不定城都破了，无法牵制大批叛军，突围小队压力大增，最后的结果仍然是被前后夹击，被剁成肉馅包了饺子。
这是一次钢丝绳上的舞蹈，如何完美地把握住这次机会，完成整支舞曲，考验着郭靖和守军的指挥能力，战斗能力，以及……演技。
毕晶头顶好几斤的搓板，身穿几十斤的铠甲龙袍，只觉得全身从内到外都透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压的，还是被城上战斗刺激的。一双手攥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指关节已经攥得发白，刺骨地疼。
煎熬中，时间过得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像只是一转眼间，城上忽然爆发出一阵呐喊，毕晶霍然望去，只见汉武帝在一群大臣的簇拥下，匆匆走下城头，向船队大步走来。
时间到了？毕晶的心忽然砰砰乱跳，猛然转头向黄蓉望去。
黄蓉看一眼城上，侧耳听听动静，重重点头：“差不多了，可以登船了！”随后又扫一眼左右，忽然道：“胖子，给大家讲两句吧？”
讲两句？毕晶一愣，有什么好讲的？但四下一扫，就见周围甲士中，固然有人神态沉静，有人甚至隐隐有兴奋之色，但也有很多人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牵着战马、执着弓弩的手都在不断发抖，目光中的恐惧更是一望可知。
妈的，不说都是精锐吗，怎么这表现怎么还不如老子呢？别是一帮贵族兵少爷兵吧？带这样一群人突围，别说破阵而出了，说不定没开打就得投降一大半！
毕晶正唉声叹气呢，黄蓉又面带忧色轻声道：“现下正需三军用命一鼓作气，这些人这般士气低迷，我怕……”
很显然，黄蓉跟自己有着同样的担心，毕晶叹口气，行说打个仗怎么这么费劲呢，特别是，凭什么这一切都要老子来解决呢？
恨恨地咽口唾沫，转过身来，面对上百甲士，张开双臂，缓缓举过头顶——不是不想举得快一点，关键这身衣服太特么沉了！
但这样缓慢的动作，却很快引起所有甲士的注意，每个人都看着这位胖胖的“神仙”，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众位将士！”毕晶咬着牙撑着举起的双臂，让人看上去满脸狰狞，表情激动的样子，大声喊道：“如今，叛军正在攻城，形势围在旦夕！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都认为，此战已经必败无疑，甘泉宫上万将士，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候汉武帝已经来到近前，听他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微微一滞，这，这不影响士气么？
“但是，我告诉你们，这是错的！”毕晶顾不上回头，斩钉截铁喊道：“我们此去，不是突围，不是逃命，而是向敌人发动最猛烈、最致命的进攻！我们的任务，是为甘泉宫、为陛下、为大汉帝国，争取一线生机！”
汉武帝等身体一震时，一群甲士的眼睛渐渐亮起来，脸上泛着光，发抖的手也开始稳定下来。
毕晶一见有效，信心大增，放缓了一点语调道：“我们这一去，有人可能会血染沙场，壮烈牺牲。但是！”在百余双眼睛的注视下，毕晶提高音量：“人生自古谁能无死？太史迁说得好像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今日便死，也照耀汗青，永标史册，千古留名！”
众甲士的呼吸粗重起来，静静地望着这个神情不再有丝毫猥琐的胖子。
“你们都是我大汉最勇敢、最忠诚、最精锐的士兵，你们肩头，担负着大汉的命运！你们刀锋所向，是大汉辉煌的未来！”毕晶越说越兴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锵地拔出那柄“尚方宝剑”，高举在手直刺苍穹，口中纵声呼喊：“向后，是屈辱地死，向前，为帝国壮烈而死！等死，死国可乎？”
胡斐在下面凑趣，齐声振臂高呼：“斯国一！”
“死国矣——”
一众甲士被激得血脉贲张，高举着手里的兵器，满脸通红地狂呼，“死国矣”的声音瞬时传遍全城。
毕晶死死板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狠狠瞪了胡斐一眼，继续高举长剑，保持着引雷劈的姿势，大手一挥：“登船！”
“是！”众甲士轰然应声，高呼着“死国矣”飞速登上巨船！
第一千零二六章 史家良心司马迁
全部甲士已经全部登船，毕晶还是保持着那个招雷劈的架势，留给全城一个傲岸的身影。母老虎又可气又可乐，在他肩上拍一巴掌：“胖子你差不多得了，这架势怎么还摆上瘾了怎么着？”
毕晶被拍得身体整个一晃，胳膊却还直戳戳朝天举着，跟个僵尸似的，带着哭腔道：“你当我乐意啊！我这不是……诶呦，抽筋了吗？”毕晶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了：“来个人谁帮我掰掰成不？动不了了！”
几个人一瞅，还还真是，这胖子身子僵得跟速冻饺子似的，脸都快抽抽成一团了，胡斐程灵素赶紧过来，好一顿揉，才把毕晶胳膊掰下来。
“这鬼衣服，压死老子了！”毕晶脸抽抽几下，才慢慢转过身来，对呆滞中的汉武帝点点头：“成了，你赶紧找地儿藏吧，我们马上就得走了……”
话没说完，就见刚刚那位起草诏书的老兄一脸怪异，一边拿根笔在衣服上写写画画，喃喃自语：“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说得好，说得好，记下来，当可传诵千古………可是，这话怎么成我说的了？我什么时候说的？”
“谁说是你说的了？那是太史……”毕晶刚撇撇嘴，但忽然若有所悟，汗毛刷一声就竖起来了，手指这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颤声道：“你……你，你是太史公？司马迁？”
母老虎正奇怪这胖子怎么忽然这么激动呢，忽然听到毕晶这么一句，也大吃一惊，看着那人，说不出话来。还别说是母老虎，就连黄蓉宁中则程灵素还有莫声谷宋青书都齐齐把目光集中到那男子身上——胡斐这种没怎么读过书的，就有点莫名其妙了，这人是谁，很有名吗？
那位老兄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虽然没有胆怯的意思，却有点茫然，点头道：“在下司马迁……仙人听说过？”
“真是司马迁？大神啊！”毕晶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岂止是听说过啊，历史这行，谁能干得过你？”
毕晶一边说一边紧紧拉住司马迁的两只手，来回摇晃，崇敬之情溢于言表，那态度比对汉武帝热情一万倍——这可是写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的手！
说老实话，什么刘据刘彻，什么霍光刘屈氂，毕晶其实不怎么放在心上，不就是帝王将相么，有啥了不起的？可是司马迁是什么人？这可是史记作者，什么刘彻刘据，不管是万古流芳还是遗臭万年，可都得靠这位大神手里那支笔！但凡有点文化的，谁不知道这位大爷？
但是，一想到这位的老本行，毕晶就忽然一愣，头脑迅速冷静下来，想起刚刚司马迁的动作来了，迟疑着问：“你……你刚才在些什么？是不是写今天的事儿的经过？”
司马迁理所当然地点头：“今日之事，是乃大汉转折之紧要关头，焉能不录，只是某才疏学浅，只怕……”
“不能写！”毕晶一脑门子冷汗，千算万算算漏了史官，上回扶苏那边还好，这回万一让司马迁记下来有什么后果？史记武帝本级里记一笔“初，天降仙人，诛卫太子于甘泉宫”？这历史还能看吗？还别说真这么写，算不算改变历史？算不算以后世影响历史进程？进而，会不会直接导致历史发生改变，从今天往后，整个人类彻底灰飞烟灭？
还好还好，总算发现得早，毕晶这个后怕。但看看司马迁迷惑的神情，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加重语气道：“你记住，今天的事儿，是陛下英明神武，众大臣将士三军用命，才平定太子之火，我们这些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知道吗？”
司马迁神色更加迷惑，但迷惑中还透着某种坚定，用尽量委婉的言辞分辨道：“那如何使得？史家记事，当以实录，不虚美、不隐恶，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如此大事，焉能不秉笔直书，以致错漏？”
毕晶恨不得抱着脑袋往墙上撞，这怎么还说不通了呢？这才想起来历代史家，基本上都这臭毛病，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观点。关键你还劝不动，别说劝了，什么“在史董弧笔”，什么“崔杼弑其君”那位，把脑袋都看了，家里弟弟还照原样写——这种二杆子精神，虽然算得上史价的良心、文化的脊梁，可关键今天这事儿他不一样啊！
正急得手足无措的，黄蓉看了眼城上，忽然道：“胖子，时间到，该开船出发了！”
毕晶急得直蹦高的时候，猛然看见汉武帝一边奇怪地看着司马迁，一边捻着胡子怡然自得呢，估计刚刚那句英明神武说到他心缝儿里了，当时就有了主意，一指汉武帝：“另加一个条件啊，看住司马迁，别的事爱干啥干啥，但今天这事儿一个字儿不许他胡写！”
汉武帝微微一怔，道：“好！”司马迁一脸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毕晶暗叹，要想堵住司马迁们的嘴，果然还是得汉武帝们的强权啊！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上其他了，一挥手，莫声谷宋青书自动到他身边，轻轻伸手一托他腋下，三个人飘然而起，轻轻巧巧跃上船头。另一边，黄蓉和宁中则也托着母老虎飘然而上。船上船下无数人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心里莫名增添了几分信心。
毕晶站定船头，望了望黄蓉，黄蓉神色沉静下来，深深点了点头，毕晶抬起手来指着城门大声喝道：“开船！”
随着毕晶的喊声，下层船工齐齐喊着号子，搬动桨橹，巨大的船体缓缓启动，朝着建于河道上的西城门缓缓进发。
就在船队启动的同一刻，城头上猛然又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呐喊声中，郭靖快速绝伦的身体在城头纵横来去，在他指挥下，守军猛然发动猛烈的反突击，将众多叛军压了下去，堪堪就要失守的城防，再度稳定下来。
正如郭靖所料，这一次反击，招致叛军力度更猛的攻击，城头上的战斗，前所未有地炙热起来。再转头看看汉武帝君臣，已经看不见踪迹，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潜伏起来了。
这一切都意味着，最后的行动，已经开始！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引蛇出洞
这是三艘巨大的楼船。
船体长四十米以上，宽度超过十米，每条船上三十多名甲士连人带马，竟然都能搁得下。甲板四周环绕着半人多高的女墙，甲板后方三层楼室，高达数丈，飞檐画栋，既富丽堂皇又巍峨高耸，一派森严气象。
甲板下，数十名楼船士奋力扳动桨橹，四张巨大的风帆吃足了风，沿着奔腾的河水顺水之下。雪白的浪花扑上来，又飞快地退下去，发出巨大的哗哗声响，破浪前行，又快又稳。
甲板上，每船被挑选出的二十名弓箭手站在女墙后，四下戒备，其余甲士牵马执兵，默然肃立，如同铜打铁铸，竟没有一点晃动。
眼前这一切，让人不得不惊叹，西汉时代中国竟然已经有了这样的造船技术。这么大的船，都不知道怎么弄进这甘泉宫里来的——是沿着河道，直接从著名的昆明池水军训练基地开过来的么？而且这就是一别宫，办办公休休闲的地方，弄这种船来干什么？难道汉武帝还有兴趣在这地方打水仗？
但现在的毕晶和母老虎已经顾不上想这些了，两个人并肩站在头船舰首，抬头望着城上越来越激烈的战斗，听着越来越响亮的呐喊怒吼，一颗心砰砰直跳。
在楼船士的全力推进下，三艘巨船沿河而下，速度越来越快，高大的西城门越来越近。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城上，郭靖仍然在一边呐喊着指挥，一边左右纵横来往冲杀。但他的位置，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向西城门方向移动。
还有五十米。
郭靖忽然大喝一声，高高跃起，双掌齐挥，周围数十个叛军被他掌力所迫，纷纷向后跌去。
还有三十米。
郭靖落地，在地面轻轻一点，身体再度飞起丈余，向西城门激射而出，一路上，无数刀剑向他攒击，但他身法如电，千百刀剑竟然连他的身影都摸不到。
还有二十米。
郭靖高大威武的身影出现在西城门上。
“开城！”
郭靖大手一挥，几十名士兵奋力搬动绞盘，建于水上的城门缓缓开启。
巨大的战船对准城门，激射而下，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高大的城墙像是从天上重重压下来，令人头晕目眩，几乎窒息。
还有十米。
巨船船头已经接近城门洞，门上硕大的铁钉，门洞内青石上斑驳的印迹苔痕，已经清晰可见。郭靖猛然张开双臂，双腿微微一弹，身体飘然而起，如大鹏般从城头一跃而下。
甘泉宫不是大城，但从城头到地面，最少也有十丈，就这么空手跃下，这还是人吗？
城上城下，无数双眼睛都集中到郭靖身上，就连那些已经登城的叛军，都忘了动手攻击眼前的敌人。
郭靖速度快得异乎寻常，几乎是以自由落体下降，但似乎毫无重量，飘飘然如同飞羽落叶，轻轻落在船头，竟然没发出半点声响，更未曾让巨船颤上一颤。
就在他落地的同一时间，城门依然洞开，巨船直驶而入，郭靖的声音小时在城洞之内。
这是何等神仙手段！城上城下顿时一片哗然。而三条船上的一百甲士，每一个人都亲眼目睹这不可能的神迹，士气大振，再度同时振臂高呼：“死国矣——”
毕晶见郭靖安然落地，刚松了口气，就又听见这么一声，心里又好笑又别扭，转头狠狠瞪了眼胡斐这个始作俑者，又没好气看了程灵素一眼：“好好管管你男人，少让他看点东洋小电影！”
胡斐不服道：“这句话又不是小电影……”话说到一半，猛然醒悟，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毕晶嘿嘿一乐：“看来是没少看——不过你没觉得别管是什么，小rb说什么话都透着一股子猥琐味道么？”
“弓箭手准备！”郭靖双脚一落地，便即沉声叫了一句，早已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从箭囊中抽出弩箭，搭扣上弦，虚指河道两侧。扁平而细长的钢制箭头在夜色中闪着森寒的暗光，箭头上的血槽更是让毕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武器怎么看着那么阴毒呢，就这箭头四棱造型上的倒钩，这深深的血槽，射在人身上，这是要人命啊！
三船鱼贯出城，城门在身后重新缓缓关闭。这就意味着这一百多名甲士，再加上不知道多少的楼船士，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有退路，未来生死如何，只能靠他们的双手打出来了！
船速在出城后再度加快，郭靖卓立船头，双眼射出森严的光，向河道两侧不断了望。他的相貌本来没什么出奇，年轻时候也不过浓眉大眼，此刻上了年纪，越发与常人无异，但面对险恶的形势，那种不急不躁的沉稳气度，却仿佛给他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神采，一种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心安的力量。虽然前途未卜，形势凶险，但所有甲士竟然觉得急速跳动的心脏，正一点点平缓下来，却跳动得同样有力。
楼船顺水而下，奔行极速，片刻间就开出一里之外。两边岸上战马脚步忽然急促纷乱起来，有人在不停地呼喊着，似乎在指挥部队。影影绰绰地，不知几千几百人，正从两侧压上来。
毕晶一颗心怦怦乱跳，一会儿往两岸看看，一会儿又看看郭靖，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还不下令行动。
按照事先拟定的计划，楼船出城后，将在吸引足够的叛军之后，最好是将刘据也吸引过来，而后择机弃船登陆，全队向东面叛军中央突击，找到刘据之后，一鼓擒之。但是毕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那个“机”，更不知道究竟要吸引多少人才算“足够”。
抬手看看胳膊上那道“疤”，最后那一丝绿线也已经消失不见，这意味着刘据已经在一千米之外了。而岸上，越来越多的人马正朝这边聚集，宽阔的河道两侧，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人欢马乍，巨大的嘈杂声压过了奔腾的河流。
虽然一直没有回头，但郭靖竟似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感受到了毕晶的一举一动和焦灼不安，转回头沉声道：“要引蛇出洞，现在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