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原来你也看到了未来
拂衣一路疾驰,出了寒风岭后直奔记忆中的传送通道,那是缚龙域极北苦寒之地,距离她所在的位置不算太远。以筑基初期的速度,七天即可抵达。
她不打算在这里购买灵舟,更不打算买剑暂用,缚龙域天道不比外域完善,炼制出来的东西再好,都比不上外域随便一家铺子里的东西。
加上传送通道直达大域内部城池,她无需担心安全问题。
拂衣打算出了缚龙域直奔碧霄域,她不急着去找钟韵,钟家刚刚发生了紧急大事,连流落在外的小辈都要找回去,她这会儿登门拜访多半不会受欢迎。
“幸好小韵没被无妖盟的人捉走,钟家来的人寻不到她,回家一禀告,啧啧啧,乱上加乱啊。”
缚龙域对元婴修士的限制,导致钟家只能派出金丹族人来寻,但按照前世轨迹,钟韵早就被送到了妖主手中禁锢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钟家来再多人都白搭。
再加上这里有个戾霄镇压,钟家若不想族人去一个死一个,就不能太过得罪缚龙域内的妖修。到时候再被有心人一引导,告知钟韵早就离开了此地,钟家再想找人就只能大海捞针了。
这一世钟韵没有被禁,顺利回到了族中,说不定钟家的局势又会有变化。拂衣知道好友不喜欢掺和进去,她本人更不可能搅入别人家的家事,所以打定主意先去碧霄域炼剑,顺便打听打听半年后的宗门大选。
拂衣身上的荼白纱裙灵光内敛而柔和,从白日行至黄昏,从黄昏踏入黑夜,她想着要是这衣裳也能跟着进阶就好了,这可是她今生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啊。
“嘿,跟小韵待太久怎么还成了忧郁少女?算了算了,给她个面子珍藏在储物袋里吧。”拂衣想到提升纱裙品阶的复杂程度和花费,啧啧感叹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太恋物。
一路迎面遇上不少修士,有炼气有筑基,大都是神识一触便远远避开,默契表示自己并无恶意。特别是越靠近苦寒之地,这样的礼貌修士就越多。
“缚龙域内陆就跟个大染缸似的,钻进去就花里胡哨,外域是越偏僻的地方越危险,这里倒好,全反了。”拂衣脚尖在树梢轻轻一点,借助风力与灵气流跃上另一棵遥远的灵果树。
修士到了筑基期即可御风而行,要是竭尽全力,勉强能在离地半丈处扑腾个十余息,只是想要真正地飞上高空还得借助法器。
相较之下,筑基初期的腾空能力还不比贴了一阶超品飞行符的炼气期,拂衣自不会像只刚学飞的傻鸟在空中死命扑腾,她时而跃上树梢,时而在平坦的地面疾驰,如此耗费的灵力少,速度还快。
第六天清晨,拂衣感觉到丹田禁制传来一阵剧烈波动,她连忙收住欲要前行的脚步,站在一棵高大茂密的树上仔细感应。
“这是在跟人拼命?”
早前辛无真的气息波动一直平缓而虚弱,连凡俗中人都比不上,她一直都很放心,今天突然有了变化,由不得她多关注一二。
禁制中辛无真的气息早就没有了灵气,到现在也是如此,这说明他没有走什么惊世骇俗的逆天大运,还是废物一个。
只不过被禁者还活着,就始终会有气息传出来,拂衣能感觉到他的愤怒和惊惧,不甘和怨恨,此刻全都爆发出来,还有一种只有与人搏命时才会有的狠厉决绝。
到了筑基期,对禁制的感应自然提升了不少,拂衣沉下心来仔细感应,发现他距离此处顶多三天路程,便打算跟过去瞧瞧是什么情况。
两天后,爆发的辛无真又恢复了平静,拂衣也已来到一座凡俗村落的后山,感应到了他所在的方位。
“从极阴地到这里可不近啊,宋鸿远跑这么远把他丢在这里做什么?”拂衣有些好奇,加快脚步翻山越岭,一天后终于抵达了村落之中。
村口的灵果树上挂着写有“落日村”的牌匾,夕阳正下沉,或紫或粉的云霞大片大片铺开在空中,整个小村都笼罩着一层朦胧梦幻的光。
“环境这么好,这是要让辛无真在这儿颐养天年吗?”拂衣没有再疾驰,迈着大步走进村中,一些村民见有修士前来,吓得背过身去不敢看,仿佛这样就能躲过修士的目光。
拂衣对凡俗中人从来没有恶意,当然她也没必要去解释,随手拉了一个腿没吓软的中年汉子,问道:“大伯,这儿是不是有个半废半疯的人?最近才进的村。”
穿着布衣短打的汉子本来有几分害怕,听到这话忽然来了胆气。
“哎呀仙子,快快把这人带走吧!我们这庙小,容不得他老辛家的大能人!”
拂衣惊讶地挑了挑眉,抬眼再次打量起村落,原来这里是辛无真的老家啊。“那他现在在哪儿?”
“仙子往前一直走,看到一棵歪脖子树就左拐......”中年汉子详细地说了一通,见拂衣点头,又大着胆子问道,“仙子,他是不是没有修为了?”
拂衣点点头,拱手道了谢,在他欣喜的目光中快步朝目的地走去。
辛家老宅占地很大,一瞧就是这偌大村落的首富,只是如今看上去有些荒废了,拂衣的神识只在里面扫到了辛无真一人。
他浑身是伤,有殴打痕迹,也有硬物砸过的痕迹,血淋淋地倒在一间正屋中间,瞪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拂衣闪身入内的瞬间,他的目光猛地刺了过来。
“贱人......”辛无真神情顿时变得扭曲,似乎想用一腔恨意将拂衣吞噬,“活该......活该你......”
拂衣皱了皱眉,这是彻底疯了吧?从前的辛无真至少还装装样子不吃眼前亏,现在胆子居然更大了,该不是一心求死,想让她来了结?
“我活该什么?倒霉是你又不是我。”拂衣观察到他生机一直在流逝,撇撇嘴,大摇大摆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反正要不了多少时间,她就亲眼看着他死掉得了。
谁知辛无真忽然笑出声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起来。
“活该你那蠢货好友死在我手,真是解气!呵......呵呵......原来你也看到了未来,难怪啊,难怪......”
第92章 幸运的人
拂衣只觉浑身僵硬,用了三息时间才嗡嗡作响的脑海清空,逐渐恢复了清醒。眼前的人是将死之人,就算知道些什么又有何用?不过是临死前给她添点儿堵罢了。
她很快调整好心绪,并未故意摆出镇定自若的神情,而是颇为好奇地问道:“你又是从哪里看到的?”她没有反驳那句“看到未来”,这对于她来说不是未来,是过去。她的未来,可光明着呐!
辛无真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许是没有力气再拿乔摆姿态,总之说起话来直白得很,完全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那人自称拂袖,许是你反目的亲人吧?看来你们家......咳咳咳......没一个好货色。她对我说,我若是活下去,迟早有一日会与你结成血仇,我不相信,她便给我幻化出一段画面。”
拂袖给辛无真看的正是他进入齐誉的丹药铺,用客人身份骗取信任,随后偷袭盗宝的情形。画面断断续续,很快跳到拂衣归去发现此事,此后又在三千域四处搜寻他下落。
在辛无真上气不接下气的讲述中,拂衣得知他初时并不相信这些画面,眼见不一定为实,对于疑心深重的他来说,拂袖的来意更值得怀疑。
“可后来她拿出一些证据,我便不得不信了。”辛无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回光返照般撑着身子半靠在墙边,猛咳一阵后才又接着开了口。
“她知道我的来历,知道我做过的隐秘之事,描述得栩栩如生好像亲眼所见一般,那些事谁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只有一种可能,她有某种窥测所有人的能力,过去,现在,将来......都逃不过她的眼。”
辛无真说着只觉浑身发凉,以一种奇异而复杂的眼神看向拂衣,定定地看了许久。
“那些画面,你也看到了吧?我杀了你未来好友,为了避免此事发生,你才会在初次见面时对我下禁制。你那些不符合女奴的举动,也是因为看到了未来,领悟到了一些不属于你境界的秘法,对不对?”
拂衣皱着眉,没有回应。她没必要和辛无真解释什么,只想知道器灵找上辛无真是什么意思。她可不认为这事是拂袖所为,这姑娘还没这么大本事。
器灵曾经透露他能窥测一些画面,虽自称看到的不多,还遗忘了不少,但拂衣还是认为他在鼎盛时期定能窥到三千域的每一个角落。
拂衣默默分析着器灵说过的话,他能窥测到自己死在飞升通道,说明前世的许多事他都一清二楚,只不过是装疯卖傻不想露出底牌而已。
他知晓辛无真曾杀害齐誉并不奇怪,怪的是他大老远跑来告诉辛无真。拂衣探出神识仔仔细细扫了一遍眼前的半死人,确定他没有任何可利用之处,心中疑窦更重了几分。
不对。拂衣心头警铃忽然大作,脑中似有一股热流窜出,直达四肢百骸,一时间手脚都有些僵硬。
她知道器灵记得前世一切,可器灵本不该知晓她记得前世。找到辛无真,恐怕是为了确定这一点!
拂衣咬了咬牙,老怪物还真够狡猾,都快赶上她了。看来大家都顾忌着对方,不敢正面相对,全打着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算盘。
“他还问了你什么事?”确定了这一点,拂衣反倒轻松了几分,极力隐藏的事被器灵发现确实让她担忧,但眼下毁不掉这糟心玩意儿,她也只能尽量为将来做打算。
辛无真对“拂袖”没有半点好感,闻言冷哼一声道:“问我与你初见是何时,在何地,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又问姓钟的说过些什么,有没有提及家族内斗。”
拂衣这下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看来器灵早就怀疑她了。不该出现在今时此地的钟韵一直与她为伴,器灵自然能想到,她们两人之一也具有前世记忆。
经过辛无真证实,很快就能得出拥有前世记忆的人是她,不是钟韵。
老怪物藏得深,一副碎成渣导致实力散尽的模样,其实从前看到的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就算不能一次回忆起来,也总能通过某种方式强行回忆。
拂衣确定在宝瓶山后对峙时,器灵还没有怀疑过她和钟韵,那时候他多半还没想起从前的画面,否则不会轻易被她骗过去,还套了不少话出来。
他的转变,应该是在东青殿中。他刚进入其中就与之前表现不同,确信她隐匿在某处之后,便开始透露一些几乎无用的信息。
比起第一次透露信息,他的防备加重了许多。现在想来,正是因为他在怀疑,她与钟韵究竟谁是重活了一世的人。
到他邀约大家一起打开石台取宝时,还说过此处与他们四个都有些关联......器灵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让人惊恐生畏。
拂衣终于清楚自己那一丝敬畏从何而来,那是面对难以撼动的强者、面对未知的力量产生的本能。
她无声一叹,活过五百年的人族修士,在器灵眼中依然是个孩子。
普通孩子能在长者面前表演一时,聪明的孩子能利用长者的虚弱蒙蔽好一阵,但最终还是会被看得一清二楚。阅历不足,眼界不够,光靠聪明无法与之对抗,拂衣知道,若与器灵相斗,她需要的是实力与大智慧。
“他问完你之后去了哪里?”拂衣知道这是白问一句,但白问一句并不浪费时间,凡事还有个万一呢。
辛无真冷笑着摇了摇头,讥讽道:“我被你和姓宋的折磨成废人一个,如何能知晓修道仙人的去处?”
拂衣翻了个白眼,做作个什么劲,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没点数?宋鸿远没把他丢在深山老林喂妖兽都算仁慈了。
“行了行了,你还有什么话赶紧说完早点咽气吧,我还要赶路。”
辛无真:“......”他但凡有点力气,都想爬出去捡块石头砸在眼前之人的脸上!气急攻心,又是一阵猛咳,在目光黯淡下去的最后关头,他几近无声地叹道,“若幸运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拂衣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摇头一叹。“幸运的人?说得轻巧,谁又能靠幸运好一辈子呢?”
第93章 离开
确定辛无真断了气,拂衣探出一缕火苗将他吞噬,看到曾经追逐多年无果的仇人死在“全新”的时间,她并没有自己意料中的欢喜。
唯有平静,生不出一丝情绪起伏的平静,好像烧成黑灰的不是辛无真,而是一根倒塌在地的木头。她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缓缓站起身来,大步迈出门去没有再回头。
是时候将无力改变的事抛在脑后,踏上新的征程,去积累,去战斗,去成为比曾经更好的人。
苦寒之地是一片冻土荒原,在这里见不到灵植,见不到群居妖兽,偶有活物出现亦是脚步飞快地赶往传送通道。
这里少有打斗,行色匆匆的妖修与人族都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三不五时也有从外域来到这里的人,同样不想在这看上去就毫无生机的地方多作停留。
拂衣一路行至传送通道所在的“广场”,说是广场,其实就是一片用阵法规划出来的圆形空地,由于这空地四周同样是空地,生灵们只能远远凭着通道散发出来的灵光找来。
这是她走了无数次的路,只是从前每一次都带着压力和看不到未来的绝望,这一次的心情轻松愉悦,恨不得能跑得再快一些。
这块地盘归属于北方冰原狼一族,狼族生性狡诈狠厉,但在灵石一事上还算大气,想要进入传送通道,只需缴纳一千枚下品灵石即可。不像在外域,短距离传送都得二十枚中品灵石,简直是闻者伤心穷者落泪。
“外域物价高,给了传送费还剩下二千二百二十三枚灵石,蜃灵珊瑚不敢轻易出手,两枚付宝和宁神香、筑基丹是小韵给的不能卖,看来只能先把延寿玉髓精华卖掉。”
拂衣不打算自用,以《无名剑法》的进阶速度,她相信自己能活得长长久久,不需要无端增加一百年寿元。延寿一类的灵丹妙药,历来是服用得越多抗药性越强,不到迫不得已,她绝不会轻易使用。
到了高阶,与时间的争斗才会更加激烈,到了寿限无法突破再服用延寿之物也不迟。
传送小广场旁站着一名拖着狼尾的少年,脸色臭臭的,像是不情愿在这里守阵法。拂衣低声喊了“前辈”,见他不回应,便自顾自地从储物袋取出一千枚下品灵石递给他。
少年狼尾巴一扫,将悬浮在空中的灵石收入储物空间内,又懒懒地抬了抬尾巴,示意拂衣自己入阵。
拂衣施了一礼跳入阵中,粗略一扫发现里面已经站了八十六名修士,再有两人入阵即可启动。每启动一次传送阵都需要大量灵石,距离越长所需越多,为了不亏损,管理传送的势力都会将阵法设置得较大。
缚龙域外出的修士不多,凑齐九十九人很难得,运气不好等个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拂衣找了个空位站定,忽然听到有人与她传音。
“你筑基了?”
拂衣一愣,声音有些熟悉,是没有嘶哑着嗓音的宋鸿远。她入阵时没有仔细看里面的修士与妖修,有金丹期在,神识自然也不敢乱扫,没想到他也筑了基,正好还赶上了同一批传送。
“是啊,宋道友也筑基了,恭喜恭喜。”
“同喜。”
宋鸿远站在阵法另一头,与拂衣中间隔着数十名高阶修士,两人都没有正面打招呼的意思。
“辛无真死了。”
“是吗?”
宋鸿远的声音十分平静,看样子是从仇恨中走了出来,心中不再有执念。拂衣想想也是,仇人得了报应是件挺爽的事情,但这爽顶多维持个一时半会,生活就该继续。
这才是健康积极的修士嘛,总盯着一件事不放多累。
拂衣不打算再传音,两人没有交情可言,以后多半也不会有交集,短暂的遇见后迅速地分开,这才是世上大多数修士的常态。
让她没想到的是,宋鸿远居然主动询问起她来。“至今不知如何称呼道友。”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敌对状态,第二次在秘境外遇上又是互相利用,第三次倒还算友好,但宋鸿远也没打算问她姓甚名谁。没想到即将离开缚龙域远去,他还有了交朋友的心,看来是真的走出来了啊。
“我叫拂衣。”
“拂道友打算去哪里?”
拂衣莫名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几分迷茫,目光穿过缝隙,模模糊糊看到了身着黑衣的宋鸿远背影,单薄得像是一拳能够砸穿。
“当然是游历三千域啊。”拂衣估摸着他也和许多没外出过的修士一样,在妖修压迫下长大,在等级分明的小域默默活着,一心想要离开是真,当即将离开时袭来的茫然和恐惧也是真。
拂衣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同样如此,不过她知道,只要在外面溜达几圈,很快就会开心得飞起来了。
“你不害怕?”宋鸿远感觉到她的轻松,受到感染一般跟着放松了许多。
“怕什么?外域修士又不多长几只手,在这儿活着都不怕,出去了还怕?”
“此言有理。”
两人有一句无一句聊了起来,拂衣发现稍微恢复了一点阳光的宋鸿远并不讨厌。她早前就知道这人狠中带了点憨,并非那种喜欢有意作恶,或是乐于作恶的人。
“你将贾千诚秘藏得手了么?”
聊着聊着,拂衣就听到他猛地问到此事,原来他早就猜出自己打听贾千诚是为盗宝啊。楞了一瞬之后,她毫不掩饰地回道:“盗了两个,所获不多,不过你要抢的话我是不会给的。”
宋鸿远沉默了片刻,颇有些无力地道:“我打不过你。”
拂衣暗道,好歹也曾是堂堂准真君,要是让你打过,面子往哪儿搁啊?“客气客气。这回运气不好,估摸着他的宝物都在北边,可惜时间不够......”
“北边那一处,我来时已盗走。”
拂衣:“......”她还能说什么呢?宋鸿远从一开始提起这个话题,就是想来炫耀的吧?心机男修,真可恶。
闲聊间,传送阵终于迎来了最后两名筑基修士,入内的瞬间灵光就已刺痛了所有人的眼,拂衣却一时忘了闭眼,疑惑地瞪着那两人的方向。
第94章 决定
瞪了数息功夫,拂衣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虽然传送阵内的光芒不会对筑基修士造成实际影响,但死撑着瞪大眼都快要流泪了,要是出阵的时候泪流满面得多丢人。
传送带来的扭曲感让身体有些不适应,与东青殿里空间扭曲时的感受相仿,只是没有那么严重。拂衣强行忽略了这一点,心中默默盘算着,出阵后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拽住宋鸿远狂奔。
作为一个合格的点头之交,能救一命算一命吧。
最后入阵的人是贾千诚,和让拂衣做梦都想不到的青玉山主,两人相互搀扶着,看样子还有点亡命鸳鸯的意思。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难道两人被关在万妖山同一处,合作逃出来了?”
青玉山主名为佳梦,前世一直在万妖山脉活到了寿终正寝,在这之前,她见拂衣露出奋进修炼的苗头,还曾翻脸刻意打压过。
佳梦翻脸比变天快,成日里想从拂衣一举一动中挑错,好寻个由头把她罚去万蛇窟,不让她以实力出头。
在万妖山脉出头唯有两条路,一是到主峰上近身伺候戾霄,二是表现出一定的实力,成为万妖山脉的管理者之一。佳梦很清楚拂衣的毅力,见她修为一年高过一年,生怕动摇到自己的地位,明里暗里下了不少绊子。
拂衣知道她的心思,却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她志不在万妖山,与佳梦斗来斗去纯属浪费时间。她宁愿躲着闭门不出,除了完成必须完成的任务,其余时间全用在了练剑上。
后来发生的事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拥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选取道路,没有实力,就只能盯着眼前那点蝇头小利与人玩心眼。
得知拂衣被带去主峰,晋升成为山中唯一一名金丹期以下的使者,佳梦气得闭了一个月的关。说是闭关,实则谁都知晓她是在生闷气。
再后来,拂衣对她的印象就有些淡了。两人各有所职,来往不多,偶尔遇上只会客客气气笑着打过招呼。
这一世佳梦出现在传送通道,说明她的命数也有改变。她被玲珑和诡音兽利用,以令牌打开了通往戾霄洞府的大门,哪怕事后推出蒲草背锅,极度暴躁的戾霄绝对不会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前世她不被责罚,与玲珑不死的原因一样戾霄心情不差,懒得计较。反观这一世,被拔毛,被炼气女奴踩进坑里,还在万妖宴上丢了最后一根翼羽,心情怎么可能舒畅?
撞上气得想要仰天打鸣的鸟,佳梦肯定要倒大霉,她明面上是管理不善,这才万妖山脉不是死罪,所以多半会被关押在千蛇窟。无辜被抓的贾千诚也没犯什么大事,按照山中使者的做事风格,同样会把他丢去千蛇窟。
患难男女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拂衣不想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她脑子里只想着出阵后的路线,应该怎样逃走最不引人注意。
她脑中的念头只发生在短短十余息之间,传送阵的扭曲感已开始减弱,这是即将抵达的征兆。阵法通往灰星域西边的明镜城外,稍加回忆,拂衣就将城池内外的路线回忆出七七八八。
为安全起见,各域传送阵都不会设在城池内部,她需要在阵法灵光消失的瞬间,拽住宋鸿远直奔广场后方。
那里有一条曲折小路可以抵达西城门,只要靠近城门,排到入城队伍后方,不管贾千诚还是真千诚都绝不敢轻举妄动。
传送的停止就在一瞬间,刺目的灵光骤然消失,拂衣神识如绳索,精准迅速地“捆”住宋鸿远。“贾千诚在阵中,快跟我走。”
宋鸿远无比震惊,虽竭力维持冷静,但传音时仍透露出一丝焦虑与惧意。“这能逃得掉吗?”
拂衣没有回应,只拽着他一步跃出阵法,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之前跑出了广场之外。逃不逃得掉她也不知道,她又不是擅长推演的修士,不过总不能因为不知道就傻站着不逃吧。
“你观察身后,看看他们跟没跟来。”
听到拂衣的吩咐,宋鸿远赶紧定神往后探去,结果这一探让他意外又欣喜。“不必跑,贾千诚修为废了。”
“啊?”拂衣一愣,顿住脚步回身遥遥望去。
贾千诚与佳梦相互搀扶着,表面看起来像是恩爱道侣,两人的目光都没有飘到他们这边。佳梦仍是筑基初期,站在她身侧的贾千诚身上却没有了金丹期威压,瞧着与筑基中期无甚区别。
他脸色苍白,眼神十分复杂,嘴唇一张一合蠕动着,喃喃细语让佳梦俏脸一红。
拂衣与宋鸿远收敛起气息站在不显眼的地方,神识若有若无扫过对方所在的方位,断断续续听到贾千诚的话,让她心觉古怪。“居然不进城?金丹碎裂可不是小事,不去丹药铺寻灵药,反倒打算进入山林清修?”
佳梦一边以温柔的声音保证自己会好好照顾贾千诚,一边又委婉提及自己苦命的身世,请贾千诚不要辜负,定要有福同享云云。
拂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得比唱的好听,怎么不把有难同当加上?这是指望着贾千诚的身家啊,可惜佳梦的如意算盘迟早落空,贾千诚的三处秘藏都被搜刮一空,微云山庄很快也会被人抢占,哪里有什么福可享?
至于贾千诚,也是带着一副温柔体贴的面具做着保证,与佳梦一同缓步走向另一方的山林。离开之前,他的眼神若有若无扫过拂衣二人的方向,嘴角微微抽动,分明是感应到了他们的存在。
“他怎么不动手?”宋鸿远警惕地盯着二人背影,做好了斗法准备。他背叛了贾千诚,对方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他要动手也不是现在,”拂衣双眼微微眯起,思索片刻之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宋道友,敢不敢跟我一起去冒一次险?”
宋鸿远一听就知她想做什么,半蒙着的脸上只露出眉眼,却也不难看出他的犹豫。“若是打不过......”
拂衣闻言笑眯眯地道:“待他恢复伤势,哪怕境界只维持在筑基中期,识海却依然是金丹初期,到那时候再找你我寻仇,情况又会更好么?”
“还有,他身边的女修是万妖山脉女奴,名为佳梦,她修炼的功法可是《玉女真经》。”
第95章 玩阴的
缚龙域的生灵皆知,女奴是豢养来辅助修炼的工具,其中又以万妖山脉的女奴为工具中的精品,宋鸿远作为微云山庄的内卫自然了解“行情”。
听到拂衣的话,他立刻反应过来贾千诚是打着采补的主意,想以重利诱惑佳梦跳进坑中,待人松懈时便趁机吸取全部修为修复自身伤势。
佳梦的心计手腕,顶多能万妖山脉对付没见识的小女奴,在奸猾的贾千诚面前完全不够看,反而会被吃得死死的,最后一脚跌落深渊。
拂衣没有救人之意,但她绝不希望贾千诚利用佳梦恢复实力,他刚刚扫来的眼神不算凌厉,也无怒意,但那种势在必得的自信让她不得不警惕。
“趁他病要他命,等他缓过气来,死的就是我们。”拂衣可不想以筑基初期的修为冒险与贾千诚斗法,哪怕他金丹碎裂、修为大跌也不行。
她没有本命剑,宋鸿远瞧着也不像个有精品二阶法器的人,就算抛出各种底牌,他们要付出的代价还是太大。毕竟贾千诚不是阵法,不会站在那里任由她激发符宝,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他夺了过去反倒麻烦。
再或者贾千诚见势不妙干脆逃走,岂不是暴露了她身上有四阶超品符宝,以后敌在暗她在明,出个城都得提心吊胆。
她还打算在灰星域多待一阵,关键是拿不出再次传送的灵石,就连周转于各大城池之间都得靠自驾,坐不起更快更大更便捷的大型灵舟。
要是不把贾千诚这个祸害苗子掐断,以后简直是难上加难。
“好,我信拂道友一回。”宋鸿远很快做了决定,他与这位旧主是必有一战,对方绝不会放过一个背叛的内卫。说不定贾千诚离开缚龙域之前还曾去过秘藏,看到他与拂衣同行,就算没有证据都会认定他们盗宝。
眼下是贾千诚最虚弱的时候,若不抓紧机会杀了他,以后等他缓过气来就会遭到疯狂反扑。
两人收敛气息,如同即将出巢捕食的兽。
拂衣的步法以轻盈寻迅速为优势,宋鸿远稍弱几分,但竭尽全力亦能跟上,他心中好奇刚刚进阶的拂衣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却不知她已尽量调整过步法,以免速度快得太过惊人。
贾千诚前往的方向是城郊一片荒林,灵气比缚龙域浓郁,但无法与城池内部相比。城中低等洞府并不昂贵,郊外的荒林自然少有人迹,故意钻进去的修士不是赶路就是抱着歪心思。
拂衣与宋鸿远一路避着人,神识铺开在林中搜寻,很快就在十里开外找到了贾千诚与佳梦的身影。两人一路亲亲热热,不知嘀咕着些什么,偶有一缕神识分在身后关注,被拂衣警惕避开了。
“他明知我们在这里,怎么半点都不防备?”宋鸿远有些诧异,这不符合贾千诚的本性。
“许是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底牌。”拂衣也察觉到贾千诚的异状,他如今可不是高高在上的金丹前辈,而是与他们实力相当的筑基中期,就算仗着经验与神识自傲几分,也不至于蠢到一点都不防备。
唯一的可能,是他有完全把握解决他们两人,甚至认为他们两个只是小小麻烦,送上门来就杀,不送上门就隔一段时间再杀。
“他金丹碎裂,本命法宝也会跟着跌落为二阶法器,你可知道他除了极焰瓶还有什么攻击宝物?”
听到拂衣的传音,宋鸿远努力回想了一下,他从前只是个小小炼气内卫,就算是内卫首领,也少有机会与庄主一同作战。除了本命法宝......他想到那天在醉仙楼外的古怪斗法,脑中灵光一闪。
“想起来了,他手上有一件宝物可直攻识海,上次能制服醉仙楼女修,靠的就是那一击。”
拂衣放慢脚步,没有打消击杀贾千诚的念头,但不得不仔细思量一番。钟韵手上的断神符便是直攻识海,但符威力绝不能与法器法宝相比,连器灵都招架不住,她与宋鸿远又该如何防范?
识海一旦受伤,连法器都无法操纵,要是严重一些还可能直接昏迷,到时候就如跌落在地的鸟,任人拔了毛烤来吃掉都毫无知觉。
“那个......恕我无礼,”拂衣干脆拖住宋鸿远在一棵树后站定,转了转眼珠,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能不能把你脸上的毒借我一些?”
宋鸿远眼角微微有些抽搐。“你都说了恕你无礼,我还能说什么?”
拂衣:“嘿嘿嘿,我们硬攻不行,那就玩阴的吧!”
宋鸿远眉心突突直跳,能把玩阴的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人,这世间也不多见了。“你打算怎么做?”
拂衣一脸坏笑,也不与他卖关子,直接告知了自己的计划。“贾千诚难暗算,佳梦还不好暗算么?你姐姐擅长御虫,那你多少会一些吧?”
宋鸿远点点头,没有否认。
拂衣见状心下打定,与他传音告知了计划,只见他露出的眉眼纠结得要死,几乎可以想见蒙住的大半张脸有多么扭曲复杂。
“这......不大好吧......”宋鸿远颇有些迟疑,“你可知道御虫时,灵虫与我心神相连......”
拂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再次开启了忽悠模式。“宋道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堂堂七尺男儿,这点苦都吃不得,以后要如何闯荡三千域,如何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修士?”
宋鸿远默默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因为实在是太想揍她了。
“快点决定,机会不等人。”
“好,豁出去了!”
宋鸿远知道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不想识海与魂魄受伤,就得如拂衣所言“玩阴招”,他不介意阴损,只是有些别扭罢了。
“随便捉一只吧,你这是要挑宠妃啊?”拂衣见他盯着空气瞧,还以为他打算挑挑拣拣,“一阶初期灵蜂都无所谓,只要能飞就成。”
“好了我知道了,你闭嘴吧。”宋鸿远摇摇头,神识在地面铺开搜寻最常见的灵蜂,很快就在几朵艳丽的紫花花蕊中,看到了一只一阶初期小蜂。
他右手自然而然地翻转,打出十余道小如蚊蝇的符文,只见灵蜂的动作骤然一顿,接着便晕乎乎地朝他们飘了过来。
第96章 御虫
灵蜂是三千域随处可见的低阶灵虫,除了酿造点不入流的灵蜜,以及偶尔叮一叮倒霉的炼气初期修士,再没有任何可用之处。
灵蜂种类极多,大都是低等血统,灵智低,胆子大,偶尔还会飞到筑基金丹修士面前晃悠。修士们对这些小虫基本抱着无视的态度,若是靠得太近,只需散出威压震慑一下即可赶走。
有一些修仙域也有较为高等的灵蜂,不过除了能酿造高等灵蜜,以及叮一叮倒霉的筑基金丹修士之外,还是没有太大用处。
总之这一族群在灵虫中没什么存在感,拂衣手上这一只,可能是几百上千年来唯一一只扛起重任的灵蜂。
“蜂兄,对不住了,天降大任于斯虫也,必将劳其心智苦其筋骨,你受累扛点毒,一旦接受了这个生存方式,以后的路反而好走。”
拂衣一边絮絮叨叨,一边伸出右手打开手掌对向宋鸿远的脸,解开面罩后,他脸颊脖颈如淤泥一般的伤暴露出来,让他有些不自在。
直到拂衣开始忽悠一只毫无灵智的灵蜂,他才有些憋不住笑,不过作为一个七尺男儿,他是不愿意为如此无聊的举动笑出来。
所以宋鸿远整张脸都很扭曲,看上去像是在受刑。
拂衣确实打着分散他注意力的主意,倒不全是为了缓解他的尴尬,还想他脑子里不要有空思考,为什么她一个刚进阶筑基的小修士会这么多奇怪的秘术。
她要做的,是从宋鸿远身上抽取百年烙毒素,用秘术凝聚成符文,再让道道符文与灵蜂融合。既要保证灵蜂不会中毒身亡,还要保证毒素足以让佳梦与贾千诚受伤。
这种秘术实施起来稍有难度,需要心神与手法完美配合,否则无法成功凝聚符文。
拂衣仍记得玉简上的符文模样,繁复程度不亚于契约符文,而且行文方式并不常见,至少不该出现在没见识的筑基初期身上。
如今他与宋鸿远的关系不算特别牢靠,要是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实力,说不定会引起他防备。所以拂衣宁愿逼逼叨,当个别人眼中的傻子,也不愿意让他脑中有空闲去思考。
只要与宋鸿远联手作战,事后再表明自己没有敌意,就算他以后想到这些古怪之处,也会考虑到他们有过联手杀敌的交情而不去猜测怀疑。
至于反过来暗算什么的,拂衣想都没有想过。宋鸿远不是阴险之辈,就算事有万一,她也自信能反杀回去。
拂衣右手掩在袖中反转,一缕黑中泛着褐光的毒液从宋鸿远脸上流出,凝成一根细细的线,在她操纵下逐渐分化为十九滴。
“蜂兄,你忍着点痛,唉,小小的身躯就要承担这样大的压力,看来你以后必有所成。”
拂衣一边说着,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将十九滴毒液凝成符文模样,趁宋鸿远侧过头憋笑时,神识一动令符文一一打入灵蜂背部。
十九道符文小巧繁复,若不以神识仔细查看,只像是原来的水滴状,唯有细细观察才能瞧出内里关窍。每一滴毒液入体,都让灵蜂不由自主发出嗡鸣,翅膀忽闪忽闪,无论如何都飞不走。
宋鸿远与之心神相连,感受到它传达出来的情绪,颇为讶异地问道:“它好像有些高兴,这是什么回事?”
拂衣耸了耸鼻子,飞速打入最后一滴毒液,十分敷衍地应道:“许是喜欢受虐吧。”她才不会告诉宋鸿远,这秘术其实是以外物凝符助灵虫变异。
她还记得这是金丹期逛小摊时,与几枚话本和杂谈一起买到的。摆摊的小修士看不懂玉简,只知是与御虫有关,卖得很是便宜。
拂衣得手后认真参悟了一下,发现这无名秘术凝出的符文确实能与天道相连,其中生出了一种令活物生变的力量。只不过这力量太过微弱,顶多用来让低等灵虫变异,想让妖兽变异都做不到。
她不喜欢御虫,习得秘术后,只用带有香气的灵花汁液,改造了一只二阶初期灵虫来练手,成功后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再没想起来过。
若不用秘术,直接让毒液接触到灵蜂,这小虫子只会瞬间死透,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宋鸿远还没来得及称奇,就听拂衣语气严肃地催促起来。
“宋道友,快让灵蜂跟上去,再晚他们该布阵了。”
“好!”
宋鸿远回过神来专注于御虫,灵蜂在他操纵下晕乎乎地打了个转,很快适应了身上的毒素,带着轻微嗡鸣声刺向前方。
两人站在原地未动,由宋鸿远传音描述灵蜂看到的情形。
“正在开凿洞府......灵蜂已成功贴在佳梦衣裙上,暂时没引起她注意,她在......咳,她在......”
“宋道友,你不用一一告知,我不知道也没关系的。”
不就是沉迷在贾千诚的怀抱嘛,这有什么好说的,没吃过兽肉还没见过兽跑吗?拂衣祭出狐尾剑,运转金灵为剑身覆上一层薄薄的灵光,以免这一阶法器在剑劈鸳鸯时损毁。
宋鸿远神情复杂,却不得不一直与灵蜂连接着心神。
“阵法已启动......灵蜂被衣裙罩住了......”隔了片刻,宋鸿远忍着恶心传音询问道,“时机......时机已到,我可以催动了吧?”
拂衣淡定地点点头,只见宋鸿远大大松了口气,两人不敢直接催动灵蜂攻击贾千诚,只能寻机叮了佳梦,让毒素完全侵入她经脉灵力中。
百年烙毒性巨大,侵入经脉肺腑与滴入皮肤一样,会留下百年都无法自愈的伤痕,而且经脉肺腑受损比外貌受损的影响严重得多。
“贾千诚发现不对劲了。”宋鸿远感觉到灵蜂的虚弱,操纵着它钻入裂缝敛息躲避,只露出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毒性已发作,走!”
两人速速朝前奔去,短短十余息就已来到山洞前方,拂衣毫不犹豫地用上唯一一枚一阶金剑符,灵光一闪打入阵法薄弱处。
宋鸿远慢她半拍,出手却比她豪爽许多,祭出一枚二阶超品烈焰符,攻击的正是同样的方位。
阵法屏障灵光忽明忽暗,发出不堪承受的嗡鸣声,很快化作灵光碎片消散在空中。
看着露出真容的山洞里,躺着生机消散的佳梦,以及抱头痛苦哀嚎的贾千诚,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第97章 筑基首战
百年烙能在体内形成淤泥一般的伤痕,若是强行用灵力祛除,只会像宋鸿远那样,从脸颊一直蔓延至脖颈,以及无意沾上“淤泥”的任何一个部位。
贾千诚早就反应过来自己中的是什么毒,知晓后又惊又俱,却无可奈何。他绝不敢运转灵力逼出体内毒素,黏糊糊的“淤泥”会四处沾染,在他体内造成更严重的堵塞。
他此刻已觉灵力难以运转,体内剧痛无比,造成脑中嗡鸣作响,识海难以发挥出真实实力。当阵法碎裂时,他看清了外面两张熟悉面孔,只恨自己太过于大意,没想到这些刚刚进阶筑基的小修士竟有这般本领。
“一只叛主的狗,一个低贱炉鼎的亲人,你们两个凑成一堆还真是......”
“你话真多。”拂衣浑身气势骤变,刚刚还是一个貌似无害的筑基小女修,下一瞬便如一柄出鞘利剑,冰冷杀意蔓延在空气中,让一旁的宋鸿远都有些毛骨悚然。
狐尾剑在她开口的瞬间横空劈出,拂衣右脚于地面轻轻一点,飞身跃向身后半空,右手隔空平平挥出,厉声高喝:“速战速决!”
剑气与金灵的结合衬得狐尾剑犹如神兵利器,挥出的道道白光,如冲破云雾驱散阴霾的烈日,刺得人双眼生疼,无法睁开。
贾千诚只觉这饱含杀意的白光如跗骨之蛆,在他经脉与识海中疯狂肆虐,让他本就难以支撑的肉身更加破碎不堪。
“早知道......就该亲手了结你这贱人!”贾千诚一声怒吼,再顾不得理会百年烙毒素,强行运转灵力爆发一股惊人力量,威压与灵息冲向山洞四壁,震得山摇地动碎石纷飞。
极焰瓶在他跃出山洞的瞬间窜上高空,跳过了“青烟”“青雾”两个阶段直奔最强攻击,墨绿近黑的焰火猛龙出海,呼啸着张开大口朝两人所在的方向袭来。
拂衣刚一落地,就见绿焰分化成为六条火蛇,分别攻向她与宋鸿远的上、中、下三方,她双脚急转避开第一道攻向下盘的火蛇,轰隆巨响在地面炸开,震得她双腿微微发麻。
她脚尖再次借力跃上半空,盘旋在空中伺机而动的两条火蛇速速袭来,一条直攻识海,另一条朝着丹田的方位。
“剑来!”
拂衣说不上为什么,心中竟然升腾着畅快与兴奋,好像憋了许久的战力终于有了发挥之地。贾千诚作为曾经的金丹初期,较寻常筑基强悍十倍不止,哪怕身受重伤,长年来积攒的战斗经验都能让他爆发出五成实力。
一直碾压对手的拂衣终于感到酣畅淋漓,对战之人越是强大,越能让她产生一种兴奋的战栗,每一根发丝,每一缕灵力都疯狂叫嚣着,让她去战斗,去厮杀。
两条墨绿火蛇张牙舞爪盘旋着,拂衣疾速飞退,终于抓住机会跃上一棵巨大枯木,白色衣裙被灵气漩涡卷起,仿佛这死树猛地开出了一朵生机勃勃的花。
火蛇近了,二十丈,十丈,拂衣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它们带着主人的决绝,以及嗜血的杀意。尽管如此,双蛇越是靠近,她就越是冷静。
被覆上白色金灵的狐尾剑铮铮作响,拂衣心沉如水,肉身与识海齐齐爆发出一股力量,操纵长剑破空而去。
她对《无名剑法》的领悟早已融入骨血,每一道招式,每一次出击,都能根据对方的变化而灵活生变。短短数息,白色灵光夹杂着剑气层层荡开,整个斗法范围犹如风雨肆虐中的海洋,气浪比海啸更为疯狂。
火蛇毫无灵智,无法感知到危险,一头扎进剑气之中,不到眨眼功夫就被搅得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缕墨绿火焰随着气流胡乱飘荡。
与之心神相连的贾千诚识海传出一阵剧痛,脸色灰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到了这时候他才不得不相信,眼前刚刚进阶筑基初期的女修实力远超他想象......
另一边,被三条火蛇追至荒林的宋鸿远终于开始反扑,他察觉到火蛇的虚弱,便知拂衣已将另外三条解决,还对贾千诚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幸好没有与她为敌......”回想起从前还曾追杀过拂衣,宋鸿远不由得为自己捏了把冷汗,这要是真追上了,还不知道是谁杀谁呢。
三条火蛇的攻势明显减弱,他双手长甲顿生,黑色烟雾缭绕于双臂之间,竟在一条火蛇冲来之际狠狠抓住其七寸,仿佛觉察不到一丝痛楚。
宋鸿远修炼的功法属阴,与邪修功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皆能通过吸取灵气与阴气修炼,招数亦都以阴戾狠毒为主。不同的是,他无需吸取生灵生机或灵气来强大己身,功法对他肉身心境的影响亦不大。
算是亦正亦邪,只看他如何去用。
长爪抓住虚弱火蛇,在黑色烟雾的吞噬下,焰火逐渐黯淡下去,与此同时,宋鸿远身形一闪俯冲向前,左臂当空一挥再次捏住一条火蛇七寸。
火焰像纸张漫天飞舞,最后一条火蛇已经无力攻击,如同没有生命的缎带随风飘扬在半空。
贾千诚心神剧震,喷出一口浊血,意识已有些不清醒。
他知道死期已至,原本备好的底牌连取都取不出来。脆弱的神识与堵塞的经脉不足以打开储物袋,他混沌的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可笑的念头:要是临走前换过低阶储物袋就好了......
他死死盯着腰间储物袋,完全失去了反攻能力,拂衣见状仍是不肯放松警惕,站在远处一块大石之上伸出手掌召来狐尾剑。
咻咻咻
不见她如何挥剑,更不见她如何收势,仿佛从来不曾动过,一直静静站在大石上什么都没做。然而,天地之间骤然生出一抹白芒,无声无息,卷起狂风气浪。
一声脆响之后,道道寓意不详的碎裂声随风荡开,伴随贾千诚数十年的极焰瓶生出裂痕,在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景象,便是那齐齐整整的细小碎珠,如一粒粒圆润雨珠般滴落在地。
宋鸿远飞奔而至时,拂衣已收剑,身周杀意荡然无存,看上去人畜无害。唯有瘦削却挺拔的身姿,骨节分明的双手,以及眉目之间的一抹英气,让人不敢将她当作柔弱好欺的菟丝花。
证明她非善类的还有山洞中两具气息全无的尸身,贾千诚与佳梦二人,悄无声息地陨在了两道剑芒之中。
第98章 奇观
宋鸿远在山洞口站定,瞪大眼往里瞧。两具尸身上竟看不出血痕,只眉心皆有一道殷红细线,无论粗细还是长短,甚至于竖在眉心的角度都完全一致,至少以他的神识看不出任何区别。
这说明攻入识海的最后两剑控制极其精准,精准到筑基修士难以企及的程度。
哪怕使用的剑招完全相同,哪怕出剑的间隔只是眨眼之间,想要做到两剑完全一致,九成九的剑修听后都只会嗤笑这是白日做梦。
宋鸿远不是剑修,却也知晓这是难如登天的事。
表面看来,拂衣不过是挥了两剑,攻入贾千诚和佳梦本就脆弱的识海,断了他们二人最后一缕生机。实则在仔细观察之下即可发现,她对剑与剑法的领悟、对自身力量的掌控,皆已超出了任何一名同境界修士。
稳准狠三字说来容易,想要做到却需要在漫长岁月里不断磨练,这代表着一名修士的肉身能与识海、与魂魄的高度配合,代表思维与行动能够完全同步。
见到即想到,想到即做到,做到即完美。
宋鸿远干哑的喉咙有些不适,他此刻终于反应过来,拂衣绝不是筑基之后才拥有这样的实力,而是一直拥有。他更觉与之和平相处的选择无比正确,并再一次庆幸炼气期的追杀没有成功。
“咳,宋道友,你要盯着佳梦看多久啊?虽说不是个好人,但死都死了,这衣衫不整的......”
听到拂衣语带调侃,宋鸿远才反应过来他正盯着赤果果的佳梦出神,霎时间,整张脸像是被泼了一盆热水,眼睛也快要被辣瞎了。
“你这青年人,还是见识不够多啊。”拂衣见他逃命似的闪开,忍不住继续调侃了一通,直到他捂着头面对山壁生无可恋才停下。“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他们储物袋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你全拿走。”
宋鸿远没有转身,还是朝着石壁,嘶哑的声音中带有一丝难以置信。“这是为什么?你是主力,理应得七成。”
拂衣心道这不是要收买你嘛,礼多人不怪,以后想起种种古怪之处,但愿能化作一句“算了都是朋友想那么多作甚”。
“你要实在不安,我就收五成灵石,别的材料法宝我用不上。”
“能卖。”
拂衣懒得跟他费口舌,神识一动从山洞中捞回储物香囊与储物袋,放在掌心托了托。
佳梦的香囊很好打开,女奴用的东西质量都不怎么样,哪怕是山主也好不到哪儿去。贾千诚的高阶储物袋倒是捂得严实,拂衣很是耗费了一番力气才强行破开。
这还是因为贾千诚陨落,影响到与之相连的储物袋阵法,否则她还真没招。
“宋道友,这两人共有下品灵石一万,中品灵石十枚。我拿走五千下品,五枚中品,余下的都给你装储物袋里了。”
拂衣放火烧掉了储物香囊,这娘里娘气还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烧毁香囊后,她又非常贴心地一并毁掉了山洞中的尸身,灵蜂穿过黑烟飞了出来,缓缓落在宋鸿远肩膀上。
“那就多谢拂道友了。”宋鸿远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拂衣此举好像是在示好,虽说不知道她为何要示好,但人家一番诚意他总不能拒绝。“以后若有所需只管开口。”
拂衣咧嘴一笑,摆摆手道:“不必客气。宋道友打算离开还是进城?”
宋鸿远看了看荒林背后若隐若现的护城大阵,思索片刻后应道:“先进城了解一下外域的情况再决定,拂道友可要一起?”
“好啊。”拂衣点点头,她失去的心头血还未彻底养回来,经此一战有些虚弱,加上土灵睡得像头死灵,弱小无依的她确实不好去外面闯荡。
“这回白捡了这么多灵石,进了城得去买件飞行法器代步。”进城的路上,两人说起以后的计划都是一脸期待。
拂衣满脑子想着买买买,盘算着要买什么颜色的飞剑,又想着以后发达了,定要买一件衣裳就买一件同色飞剑来配。
宋鸿远驮着灵蜂走在前方,听到她的话,神识一动探入储物袋,取出了一柄二阶超品飞剑。观其极具古韵的造型,应是很有些年头。
“这是贾千诚秘库中唯一一件二阶法器,想来应是好东西,不过我认不得是什么材料。我不用剑,还是灵舟代步较为方便,拂道友若不嫌弃就留下吧。”
贾千诚一死,他们都能正大光明使用秘藏中所获,不需要担心主人循着线索找上门来报仇。
黑色亚光飞剑毫无花哨之处,处于正常状态时肩宽一掌,剑柄为趁手的圆柱状,与剑身融为一体,应是整块锻造,而不是分开炼制。
剑身两面皆覆有宽大阵纹,简单得像是无法生效。这是中古时期的宝物特征,符文往往以简单流畅为上,繁复精妙为次,凌乱不清为最低等。
飞剑不曾开过刃,更没有认主过的痕迹,折在中古遗物里实属难得。
“拂道友让我不必客气,你又何须客气?”宋鸿远见拂衣久久未动,还以为她在犹豫,于是出言劝了一句。
拂衣其实没打算拒绝,她只是觉得,宋鸿远拿着剑比较方便她仔细观察而已......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分量极重的飞剑,暗自腹诽这中古时期的飞行法器做这么重,真能飞得起来么?
她没有急着试用,马上就要抵达入城队伍,这中古之物必会引人注目,还是早早放进储物袋藏着为妙。
两人来到稀稀拉拉的队伍后方,随着人群一步步往前移动。从炼气期到金丹期,都得缴纳十枚下品灵石进城费,只有元婴真人能从上空免灵石入内。
三千域大多护城阵法防的都是妖修、魔修与邪修,这三种身份的元婴真人想要进城,需得先与城主打过招呼,才能从临时开启的阵法薄弱处进出。
快要轮到拂衣与宋鸿远进城时,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嚷嚷声,引得所有修士回头观望。待看清不远处的队伍,许多金丹修士的脸色都是一变,竟默默退后几步,颇有让出一条宽敞道路的意思。
如拂衣和宋鸿远一样的外乡人,自是好奇地继续打量,九名金丹初期修士抬着一辆敞篷肩舆,好似凡俗国度的世家大族,浮夸且毫无意义。
这在修仙域已是难得一见的奇观,然而让众人更惊讶的是,肩舆上老神在在坐着的,竟是一名筑基初期青年。
第99章 暴发户家族
拂衣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每当看到难以理解的事,她都会抱着一颗寻常心去看待,但今天她实在是忍不住目瞪口呆了。
以境界与实力为尊的修仙域,居然还有金丹期给筑基期抬轿子的情况,大家苦苦修炼图的不就是长生和自由吗?这九位老前辈瞧着可不怎么自由啊。
看看打头的那一位,须发皆白,皱纹横生,活像凡俗小城里一把年纪还要出来讨生活的老头,说好的去凡蜕俗呢?
还有后方几名年纪轻轻就已进阶金丹的小前辈,大好的前途,光明的未来,全都不要了吗?
为什么心甘情愿给一名筑基初期抬轿子?实在缺灵石,安安静静当个护卫不成吗?
拂衣的疑惑是在场所有外乡人的疑惑,一名仙风道骨的金丹初期修士甚至冷哼出声,与身旁同伴低声斥道:“成何体统!”
拂衣听到这话,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说呢,她虽然觉得古怪,但也明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就是插个队进城嘛,她惹不起躲得起。
这青年一看就不是寻常出身,要么是某个地头蛇家族的纨绔,要么是某位真人的高调徒弟,瞧这行事作风怕还是脾气不好的那种。
遇到这样的人,不被找茬就算是运气好,何必主动撞上去找死呢?
果然,青年听到这话右手一伸,缓缓做出落轿的姿态,九名金丹初期立刻默契停步,将肩舆稳稳放置在地。
青年身着宝蓝锦衣,袖口衣襟上布满银线绣制的精致藤蔓,黑色长靴顶端,镶嵌着两粒令人眼红的水属性聚灵珠。
他看上去二十五六,五官绝说不上精致,只是那么随意地凑到一堆而已。
拂衣打量了青年两眼,目光定在他袖口与衣襟的藤蔓标识上,眉头微微皱起。
这标记瞧着有些眼熟,可她记忆中的宗徽族徽实在太多,有些不打交道的,或是顺眼瞥见的都混杂在一起,一时无法将这藤蔓从众多藤蔓中分辨出来。
不过她知道,自己想不起来的都不是什么大宗大族,再看这青年的作态,多半是不大入流却霸道蛮横的势力。
“宋道友,先入城吧,这热闹还是不看为妙。”
“好。”
宋鸿远从一开始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挪动脚步继续往前走,可惜前面是两名金丹后期,打定主意要看热闹,却又不想离开队伍去后面仔细看。
宋鸿远与拂衣既不能绕过他们插队,又不敢主动开口请他们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两人无奈对视一眼,只能被迫站在原地等候。
青年已行至金丹初期中年身前,神情倨傲,语气轻蔑,完全不将一众高阶放在眼里。“你刚刚是在说我?”
仙风道骨的中年许是个执拗之人,明知事情不对劲,语气仍是强硬得很。“你一个晚辈竟让九名长辈抬着你走,这成何体统?许你做,还不许人说?”
青年低声嗤笑,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悯,却更加凸显了骨子里的轻蔑。“我申家人做事,何时轮得到尔等置喙?”
申家,听到这姓氏,拂衣的回忆一下清晰起来。这不正是刚兴起二十年就被灭族的那一家吗?难怪她只模模糊糊记得这藤蔓,因为申家灭族的时候,她还没出缚龙域呢。
这家人曾是许多修士眼中的笑柄,立族靠的是挖了一处遗府,从里面寻得不少仍有药效的虎狼丹药,就这样短时间内催生出十名元婴修士。
这家族一旦暴发,就有种难以抑制的瑟,从老到小没一个低调的人。他们之所以能控制这么多金丹修士,靠的并非武力震慑,而是从遗府得到的阴损禁制。
申家元婴真人都不是气量宽大之辈,找到以前在金丹期结下的仇家,暗算对方种下禁制,用来当作牛马供小辈驱使。
拂衣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家族,倒不知他们族地在明镜城附近,难怪这里的金丹期都是一脸防备,谁知道招惹了这青年,回去会不会哭着嚷着让长辈来寻仇。
堆砌出来的元婴期,那也是元婴期啊!所以大家宁愿忍着心烦躲开,就当是眼不见为净。
申家没有底蕴,没有实力,没有交际手腕,是实实在在的三无家族,短短二十年就被灭掉实属正常。
据传一夜之间,申家上下近百口人全数毙命,一个不留,有人说是大义之辈替天行道,也有人说是为了一件什么宝物。当时这件事传得很广,但主要围绕着申家的可笑行径,唯有寥寥几句提到了灭族缘由。
拂衣依稀记得有传言道,申家在遗府所得不止是丹药与禁制秘法,还有一件与妖祖后代相关的宝物。不过谁都拿不出证据,也说不清究竟是哪一位妖祖、哪一代后代。
消息很快就淹没在种种猜测中,随着整件事一起被人遗忘。没人理会血洗申家的是人是妖,是正是邪,一个笑话般的小家族,大家闲聊时揶揄几句就过去了。
拂衣走神之际,仙风道骨的金丹修士已经控制不住怒火,威压骤然散开,试图给眼前的小子一个教训。
谁知威压还没触及到对方,就有五名金丹抬轿人飞身上前,像拎小鸡仔一般将人拎出,当着众人与守城护卫的面将其震晕过去。
宋鸿远见状,颇有些意外地传音道:“没想到他们还有几分人性,至少不曾将人击杀。”
拂衣叹了口气,传音回道:“不是有人性,是要让这青年亲手杀了他,才算是解恨又立威。”这些纨绔的作风她不是没见过,绝不可能让这金丹修士活着进城。
果然,两人传音之时,申家青年缓步行至金丹中年身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脸,祭出一枚三阶超品火属性符宝,焰火伴随着炽热红光迅速将人吞没。
烧焦的人形黑灰被风一吹就散,申家青年满意地转身上了轿,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大摇大摆进了城。
“走吧。”拂衣看也未看烧焦的修士,见前面两名金丹期已然入城,赶紧扯了扯还在发呆的宋鸿远。
这些与她无关的事,看过就被抛到脑后,她现在只想快点找个地方住下修整,再在坊市中好好逛上一圈。
第100章 任务大殿
申家小辈之所以能在明镜城横行霸道,不顾规矩于城门口杀人,原因就在于明镜城城主范青山。
他刚刚进阶元婴初期二十余年,坐在城主的位置上不到十年,前些年在“因缘巧合”之下,成为申家一名元婴中期女修的道侣之一。
他对突然暴发的申家人极近讨好,从中取得过不少好处,在申家没有灭亡的迹象前,这位擅长钻营的城主会一直庇护申家的每一个修士。
毕竟得罪了路人不要紧,得罪了附近的地头蛇,他这城主的位置真不一定稳当,要知道申家好几位元婴修士都想把明镜城揽入自己手中。
拂衣与宋鸿远听着周围修士嘀嘀咕咕,多少对明镜城与申家有了一些了解。
这里不是灰星域最大的城池,算不上十分热闹,城外的传送广场拢共只有三个跨域传送阵,两个通往较为贫瘠的中型域,一个通往鸟不生蛋的缚龙域。
来往的都是低阶修士,贩卖的都是低阶物品,正适合目前没灵石没武器的拂衣。
缴纳十枚灵石后,守城修士激发腰间令牌打开一扇通道,拂衣与宋鸿远拱手谢过,匆匆钻入城中。
身后是高大巍峨的城门仿佛看不到顶端,这是幻阵带来的假象,对于低阶修士来说有一种精神上的震慑,越是威严雄壮的建筑,越是能让人生出敬畏之心,从而不敢轻易侵犯。
两人正对着的是出城广场,修士们步履匆匆,金丹期与炼气期一样谨慎地收敛着神识,这让略有些紧张的宋鸿远感到十分意外。
缚龙域的金丹修士可不会如此有礼,时不时就要探出神识在小辈身上扫上一扫,有些筑基修士同样嚣张,若见小辈身上有好东西,说不定还会在城中开口强要。
“大域果然有秩序。”宋鸿远想说的话很多,却觉得说出来略显矫情,于是只化作一声感叹。
拂衣何尝没有这样的感叹,她第一次来到外域时有幸看到一群灵宠拉车,一个个跑得十分欢实,完全没有任何愤懑。
这让她深深地明白了一点,井底的风景不代表一切,就连有灵宠拉车的大域也不过是更大些的井底。这天地便如同一个套一个的井,她需要跳得更高更远才行。
唯有纵观全局,领悟天地自然的真谛,才能真正跳出井外看待一切。
拂衣没有择路,随意挑了一条宽大街道走,周遭大都是酒肆茶坊,灵茶与灵膳的香气被阵法聚集着故意往外抛,吸引过路人入内消费。
“我曾听我那位同伴说过,到一个地方最好先去任务大殿买一枚地图玉简,里面还有一整域的情况介绍,五十枚灵石就能买到。”
宋鸿远对钟韵很有印象,那枚攻他神识的符一看就不是缚龙域之物,他早就知道对方是外域来的修士。“有人指引确实方便许多,幸好有拂道友同行,否则我这井底之蛙真是两眼一抹黑。”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宋鸿远的话比往常多了一些,哪怕仍是不到必要时不开口,但至少不会冷冰冰地几个字几个字往外抛。
两人一路走走看看,倒也惬意,寻到城池中心的任务大殿时,周围的修士骤然多了起来。
“拂道友,你那位友人可曾说过接任务的事?那光幕上的任务我们能接么?”宋鸿远一眼看到大殿外面的广场上空,悬浮着一片蓝色轻纱般的光幕,上方布满密密麻麻的金色字体,与缚龙域的文字有**成相似。
任务光幕分为三大块,炼气期的任务最多最杂,有城中各大店铺招杂役的信息,也有前往城外寻找灵植矿材的任务。
筑基期任务明显少了许多,大都需要前往较远的地方寻找特定资源,也有炼丹坊、炼器铺、制符店招揽学徒的信息。
金丹期任务就更少了,在旁边两块光幕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可怜。任务内容大都是前往某某处寻找某某人详谈,不便公开告知,连酬劳都写得十分含糊。
拂衣从未在任务大殿接过任务,对此了解并不算多,她每回出门都带着更艰巨的任务,来去匆忙,没时间接取这些琐碎之事。不过她听说在穷困时期接到一份好任务,说不定就能咸鱼翻身。
“能接,我们进去买完玉简,将附近的情况了解清楚,再来看看哪一个任务合适。”拂衣算算时间,距离宗门大选还有小半年时间,她不能坐吃山空,毕竟她根本就没有山可吃。
不打劫不做生意,最好的正当赚灵石途径就是在各大城池接任务,要是运气好遇上城主府举办的擂台赛,她与宋鸿远也能去混点额外收入。
只是明镜城的实际掌权者是申家人,自掏腰包办擂台赛的可能性不大,这种家族没什么远见,只知道捏着好东西不放,不知道多多举办擂台赛其实能够广结善缘,吸引有意者自愿投入家族做客卿。
拂衣不欲在这里久留,最好尽快赚够搭乘大型灵舟的灵石,前往灰星域较大的城池等待大选。一边想着一边踏入任务大殿,听得宋鸿远在身旁感叹起来。
“这么多修士,以你我的实力真能在大域生存么?”看到的越多,他就越怀疑自己能不能在外域立足,甚至于对留在缚龙域的金丹期都有了几分理解。
天地虽广大,但更加凸显了弱肉强食的规则,起步较晚的他们真的不会被淘汰吗?
拂衣闻言一本正经地道:“今天没死,今天就好好活着。努力修炼,让自己明天也不死就成。你自己也说这里有秩序有规矩,比起缚龙域可安全多了。”
她不欲再多说大道理,有些事需得自己经历过才知深浅,何况跳出井底容易,跳出之后的生活才最艰难。只要心境有所改变,以宋鸿远的实力只会活得越来越好。
拂衣拉住一名和善女修问了路,得知第二层才是对外贩卖玉简的地方,两人顺着女修所指的传送阵走过去,踏入阵中后只觉眼前一黑一亮,毫无所觉地来到了较为安静的二层。
第二层像是星辰密布的夜空,守在阵边的是一名金丹圆满女修,面上无悲无喜,语气还算和善。拂衣说明所需后,她摊开手掌微微一晃,一枚白色玉简便出现在手心。
“灰星域地图简介,五十枚下品灵石,另有详尽版本,三百枚下品灵石。”
第101章 城中山
两人如今不需要了解整个灰星域的前尘往事,更不需要知晓各大城池、宗门、家族盘根错节的关系,详尽版本中确实有不少信息,但拂衣认为能记载到玉简上发行的,大都不是什么真正的隐秘。
想要了解一个地方,最好还是融入其中,去看去听去想,而不是读一读玉简就万事大吉。
玉简会碍于情面记载某族与某宗交好,但若实际进入这两方势力的领地,或许会得出截然不同的答案。所以详尽介绍只是个参考,对拂衣和白纸一张的宋鸿远并无帮助。
两人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一人出二十五枚下品灵石合买同一枚玉简,反正是看完记下就丢在储物袋不用的东西,同行者没必要人手一枚。
购得玉简出了任务大殿,两人在任务广场寻了一块空地坐下,将玉简中的内容看了个仔细。
灰星域是人族当道的大域,北方临海,东南西皆为无法进入的虚无环绕,由于形似暗夜的虚无中有无数灰色光点闪耀,与暗夜星河极为相似,从而得名“灰星”。
这里与大部分人族当道的修仙域一样,都是仙凡混居。凡俗国度散落在不被打扰的角落,默默开创疆土,繁衍生息。
一代又一代具有灵根的孩童,会被各大宗门派遣的修士带到修士的地盘,从此告别过去,迎接新的未来。
宗门开设在修仙城池的大选,针对的是已经修炼多年的修士,在此之前,所有宗门还会派人前往凡俗,给十岁以下的孩童测灵根。待这一批凡俗弟子入门,才会进行修士大选。
灰星域共有三个大型宗门,但所谓“大型”只是相对,在三千域压根排不上名号。
第一大宗玉渺宫只收女修,倒不是她们搞性别歧视侮辱男修,而是宗门功法只适合女修修炼,要是男修强行作死,只会成为不男不女的小妖精。
第二大宗丹霞宗以炼丹为长,在灰星域广结善缘,屡次被八卦玉简评选为“灰星史上最受欢迎宗门”。
第三大宗的开宗祖师或许有些嚣张,将宗门名为“极道”,里面的弟子长老们都有些特立独行,亦正亦邪,让人摸不清头脑。
不过这三大宗门都有同一条宗规:不可滥杀无辜。极道宗的人尽管霸道一些,但其“邪恶”一面也不针对寻常人,只是邪魔歪道撞到他们面前,都会比死在仇人手里还惨。
除了三大宗门,灰星域还有中小型门派以及大大小小的家族无数,只需看看玉简中密密麻麻的一句话简介,即可知晓申家是何等渺小,何等不起眼,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没被玉简记录。
“拂道友,我想入极道宗修炼。”宋鸿远看过玉简后,进入极道宗的念头就如扎了根一般,短短几句宗门简介,他硬是读了好几次。
宋鸿远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进入普通道修宗门,极道宗对阴属性功法接受度很高,也不会在意百年烙留下的伤痕可怖。
“极道宗还真挺适合你,”拂衣表示十分支持,“有了归属,以后的路也好走一些。”
宋鸿远点点头,又问道:“你对这玉渺宫可有兴趣?”
拂衣摇了摇头,玉渺宫大都是法修,剑修少得可怜,她想在剑道上走得更远,就得加入以剑为主的宗门。“灰星域没有适合我的宗门,估计以后要前往外域了。”
三千域闻名的超级大宗,都会在大选时派人前往各大修仙域,她到时候只需找到想去的宗门,报名参加考核即可。
大致了解到灰星域的情况,宋鸿远再看任务光幕时有了新的思路。像前往某地寻资源、猎兽这种任务,表面上看起来灵石不多,实际上沿途都能有额外收获,实力越强收获越多。
而像在规定时间内抵达某处,将任务物品交给某人,灵石看上去很多,但由于时间限制的关系,根本无法做额外的事。
“要不要先接两个猎兽任务,你看,二阶银甲虎和二阶千足蝎,在地图上分布的点相距不远。”宋鸿远一会儿看看光幕,一会儿比对玉简,露出的双眼里闪烁着期待光芒。
这种能够自行选择任务,不必被人强按着头饮水的感觉,真是让他浑身舒畅。
拂衣看到干劲十足的同伴,为自己只想找个洞府躺尸的念头感到可耻,但她想了想还是没应下邀约,毕竟肉身还未完全恢复,她不想进行二次消耗。“宋道友不如与人组队同行,我得租赁一间洞府修整一段时间。”
宋鸿远有些犹豫,从修炼至今的经历让他无法轻信陌生人,拂衣好歹是同乡,互相露过底,不必担忧暗算偷袭。要是与陌生人同行,他的过分警惕会导致分心,任务完成度定会大打折扣。
“我先接取一些简单任务,待你修整好再一道猎兽。”
“也成,那走吧,去找座便宜的山头住下再说。”
两人出了任务广场,沿着玉简中画出的简单路线,很快穿过大街小巷来到城中山。连绵起伏的青山上云雾缭绕,从城西北横跨至城东北,每座高峰的山巅至山脚皆有洞府。
城中山上空还有数百浮空岛屿,灵气与下方有质的区别,低阶修士既不适合也住不起,所以岛屿只对元婴真人出租。
山脚低矮处皆为炼气修士所居,山腰洞府为筑基期或穷困潦倒的金丹低阶,山巅灵气浓郁、风景秀美,立于感悟自然静修打坐,九成九都被金丹高阶修士占据。
拂衣与宋鸿远在山脚打听了一圈,得知价格最低的洞府群位于西北角落,山主是一名金丹圆满修士,从山巅到山脚各有一名管事打理。
两人毫不犹豫奔向西北角,赶到半山腰时已近黄昏,饶是有漫天云霞与暖黄光辉映衬,这座山峰仍是丑得不像话。
土地贫瘠,地势不平,洞府与洞府之间相隔极近,全靠阵法隔绝那一点可笑的**。山腰处的管事是一名筑基圆满老头,打量了一眼拂衣,又在宋鸿远脸上扫了一圈,很快找到对待他们的“正确态度”。
“上等洞府一百五十灵石,中等八十,下等五十。”老头说完就已闭上眼,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像是认定两人只住得起下等洞府。
拂衣与宋鸿远也没让他失望,各自从储物袋中取出五百枚下品灵石,齐声说道:“下等洞府,先住十天。”
第102章 人狂有祸
老头闻言眼也未睁开,还以为自己刻薄的态度能激发两人的气性,一怒之下住它个上等洞府让他看看。他做惯了这种事,成功的几率有七成之高,不过今天算他倒霉,眼前这两个明显是要灵石不要脸的类型。
“自己挑,黄绿色为无人居住的下等洞府。”老头丢出一副画轴,在空中悬浮着缓缓展开,整座山峰的模样跃于白纸之上,密密麻麻的光点看得人头皮发紧。
拂衣不得不佩服包下这片山峰的金丹前辈,这抠搜的程度都快赶上她了。
地图上的黄绿色光点已经不多,拂衣觉得没什么好挑,反正开启阵法后各不相干,仅仅用来修炼并不碍事。随手选择了山腰北边的洞府,宋鸿远也跟着选在了附近不远处。
老头探出神识在储物袋搜搜寻寻,找出两枚条形令牌丢在桌上,终于睁开眼不耐烦地提醒道:“我们东家好心不收押金,但谁敢破坏阵法和洞府,休想出这明镜城。明白了吗?”
两人自不会与他做口舌之争,既不理会也不搭话,默契转身抬脚就走,将老头一声“穷酸鬼”甩在身后假作未闻。
两人选择的洞府在同一片平地内,分开前,宋鸿远颇有些愤懑地道:“以后定要多赚灵石,好好修炼,定不能一直看人眼色过活。”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嘛,别搭理他。”拂衣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挥挥手转身走向自己的洞府。这样的日子,比起万妖山脉已经好了无数倍,她心中已然感激无比。
那老头不过是嫌贫爱富,世间这样的修士不在少数,偶尔遇到不予理会就是了。要是真惹急了她,大不了就对骂一场,骂不过就逮着机会把人引出城去打个半死不活,她才不会为这些人的态度影响心绪。
进入洞府用令牌启动阵法,拂衣很快沉入了修炼之中。
心法带动灵力在体内徐徐运转,一个小周天后归于丹田,注入头尾相连画圆游动的两条小鱼之中。土灵在黑鱼中睡得十分香甜,源源不断地向拂衣输出精纯土灵,改造着她体内炼化好的金灵。
被提纯后的金灵归于白鱼,又使白鱼与黑鱼之间更加契合,体内的循环虽与五灵根修士不大相同,但却有着奇妙而独特的平衡。
拂衣惊讶地发现,原本需要一年半载才能养好的心头血,竟在进阶筑基后被双鱼和土灵养好了九成,与贾千诚一战后破而后立,心境得到稳固,虚弱感消失后不仅没有长时间的无力感,反而有种想要继续作战的力量。
原本以为需要养个十天半月才能出行,这样看来,五天时间已然足够。
拂衣不断吸引外界灵气入体,炼化后供养两条永不餍足的鱼,自打进阶之后,它们之间的距离就再没有丝毫变化,这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唯有进阶,才能使两条鱼融为一体。
拂衣很想找到机会证实黑鱼气息对生灵的压制,原以为能在贾千诚身上得到证实,但有灵蜂打头阵暗算,后来又沉浸在酣畅淋漓的激战中,将这压制完全抛到了脑后。
身为剑修,自是以剑为主,其余一切手段都是极其次要,甚至于不需要的辅助。在低阶时期还能借助符力量,到了筑基期、金丹期,剑修的斗法就再无花里胡哨的东西。
一剑在手,万法可破。拂衣不是死板不知变通的人,但她仍不愿意凭借外力取胜。外物是旁道,否则那些大家族的无用后代,岂不是个个都能称霸一方。
拂衣的疲惫感消失无踪时,距离闭关正好过了五天。她将最后一缕灵力归于丹田,缓缓睁开眼,从储物袋中取出宋鸿远赠与的飞剑。
二阶法器需要滴血认主才能更好地使用,与主人心神相连之物,往往与主人的思绪有着同步的默契,若不认主,就只能全靠神识与灵力主动操纵。
“幸好不需要心头血,要不然还得在这儿住上许久才能出门。”拂衣从眉心逼出一滴血,不偏不倚滴落在剑柄之上。
黑色长剑悬浮在身前,自上而下闪过一圈红光,拂衣赶紧探出神识进入剑身,按照感应到的认主符文打上自身印记。
中古时期的符文十分简洁,短短数息,飞剑与她便有了心神联系。也正是在此刻,拂衣感受到一道较为模糊的意识,说是意识其实还有些勉强,因为飞剑传达出来的只有两个字。
“沉雾,重剑为沉,雾霭为轻,倒是与剑相符。”拂衣惊叹于中古修士对天道的感悟,连二阶超品法器中的阵纹都有如此奥妙,可想被浩劫摧毁的过去中有多少值得今日学习之处。
认主后,拂衣发现剑刃有了巧妙的改变,原来的厚重与钝感都消失了,变得轻薄锋利,似能当作攻击法器来用。剑身厚度仍是未变,约莫半掌厚,越往两边延伸越是轻薄,剑刃处已是吹发可断。
拂衣往沉雾中注入一丝金灵,厚重悦耳的铮鸣让她心中一喜。“当真能攻击,这可是意外之喜。”她没敢在洞府中尝试,勉强用心神感应了一番内部符文构造,发现飞行属性确实占据七成还多,攻击属性只占两成有余。
“想来是作为备用,主剑受损即可用飞剑代替,威力自然比不得正经攻击法器。”拂衣并不失望,反而十分欣喜。
狐尾剑确实有些不够用,每次要耗费灵力为它覆上一层防御护罩,若是遇上更加激烈的斗法,必然承受不住她的力量。
要说新买一把解决燃眉之急,她又确实舍不得灵石,何况全副身家起来也不见得能买到称心如意的剑。想到灵石,拂衣决定先自行出一趟门,将九滴延寿玉髓精华和金火异矿石卖掉。
不是她信不过宋鸿远,论身家,人家可比她富裕多了。她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看看以截然不同的心境走过熟悉的地方,是否会生出不同的感悟。
拂衣收好沉雾出了洞府,用令牌再次开启了阵法,以免有人误入其中。出门时正是深夜,在下山路上放眼远眺,只见下方城池灯火通明,仍是一副热闹景象。
迈着轻快脚步离开城中山,拂衣心中轻快无比。
想到近日诸事皆顺,忽而有种三千域都等着她去征服的错觉,直到瞧见不远处的申姓青年朝她招手,她才忍不住暗骂自己,该,让你心欠,这下知道人狂有祸了吧。
第103章 制造混乱
做人真的不能飘,拂衣再次警告了自己,随后深呼吸片刻,在九名金丹修士若有若无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来到申姓青年面前。
“道友,九位前辈,不知寻在下有何事?”
申姓青年将她上下一打量,得出一个结论:穷散修一个。似是不愿和穷散修过多交流,他冲着旁边一名金丹初期青年扬了扬下巴,示意让他来说。
金丹青年面不改色上前一步,语气无波无澜,如同牵线木偶。“你去一趟城主府,请范城主之女范明月到城外林中,我家少主有话要与她说。”
原来是年轻人的感情纠纷啊,拂衣刚想到这里,又觉不大对劲。
若是感情纠结,那两人至少有传讯符可以互通消息吧,就算对方不肯回复,姓申的不还能直接去城主府拜访么?范城主与申家关系匪浅,哪里能不接待他?
深夜找个陌生面孔去城主府请人,不管能不能将人请出来,都不是件正经事。
“这......”拂衣面露为难,尽量不让自己表达出拒绝的意思,“我不认得城主府的人,范城主之女定是不会见我。”
“这你放心。”青年嗤笑一声,从储物袋取出一枚中品灵石,一块不知为何物的碎片,轻轻一弹指打入拂衣手中。“将灵石和碎片拿给门口侍卫,让他代为通禀,待范明月出来,你再引她出城即可。”
拂衣确定姓申的不怀好意,可九名金丹期虎视眈眈,她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那我现在就去?”
“去吧。”青年挥挥手,接着又出言阻止道,“等等!”
拂衣有些不耐烦,她打算拿着灵石和碎片出城,再给宋鸿远传讯,到时候在安全地点汇合即可。
谁知算盘打得响,姓申的也不是轻信之人。“刘七,你跟她一起,我们先去城外等候。”
“是。”面无表情的金丹青年再次上前几步,淡漠的眼看向拂衣,沉声催促道:“还不快去,不要误事。”
拂衣恨不得能将姓申的拖进暗巷里暴揍一顿,这可真是人在街上走,锅从天上来。要是范明月出了事,迟早会查到她头上,一城之主的势力可比什么贾千诚、无妖盟大多了。
拂衣在催促中迈开步子往前走,一路磨磨蹭蹭,倒是没有引来金丹青年斥责。她一向愿意以乐观的心面对一切,所以默默用曾经安慰过灵蜂的话安慰自己。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样想着想着她就释然了,逃不开的麻烦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拂衣绞尽脑汁想着应对方式,暗示守卫不行,隐匿面容不行,传音告诉范明月真相也不行。这些小手段逃不过身后金丹青年的神识,她看不到青年的行踪,不代表人家看不见她。
除非能把人甩掉,或者想办法造成混乱,否则只能按照人家的路来走。拂衣脑中念头急转,转过一条街道看到黄澄澄的灯火洒在地面,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土灵睡了这么久,也该出来做点事了。
她沉下心神与之沟通,感受到一股闷闷的情绪,当土灵感应到她心中焦急,才知这事关乎生死,于是很快应下她的要求。
拂衣感觉到土灵敛息远去,心中大定,忍不住王八念经似的无声念叨“快点快点再快一点”,眼看就要走到城主府附近,再往前走就能被守卫的神识扫到了。
她可不想自己的脸被城主府的人记住,要是范明月出事,今夜靠近这里的都有嫌疑,一个都逃不过。
“不要磨蹭了,你逃不过的。”青年察觉到她越来越慢的脚步,在暗处传音警告了一句,兴许是带着一种物伤其类的情绪,他的警告并未伴随着威压。
这些金丹修士亦不愿任由申家小辈当牛马使,心中必然存着怨气,只不过碍于体内禁制不敢反抗罢了。拂衣正是清楚这一点,才敢冒险做出决定。
“快看,城外荒林有宝光!”
“快走快走,说不定是秘境!”
“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别磨蹭了,再不走就晚了!”
街道如同滴了水的油锅,炸开的速度极快,短短数息功夫,人已跑走了大半。拂衣看着“宝光”的方向暗自松了口气,土灵在丹田修整半年有余,果然灵息见长,这黄澄澄的光都快压过城池灯火了。
“站住,不要去了,把东西扔进左边巷子里,我自会取走。”
听到金丹青年的传音,拂衣连忙做出不知所措的神情,盯着宝光恍惚了片刻才按吩咐行动起来。她走到指定的巷子口,神识一动取出那枚中品灵石放在地面。
取出碎片时,拂衣留了个心眼,从外观到内里扫了个仔仔细细,才不慌不忙放在灵石旁边。
她看不到金丹青年藏匿在何处,往前走了没几步,那股若有若无的关注终于散去。回头一瞧,巷口的灵石与碎片也已消失不见。
“哼,利用人之前也不探清底细,论起张狂,申家人排第一真没人敢排第二。”
拂衣撇撇嘴,一路小跑从另一个城门出了城。土灵传来消息,它在荒林留下了一缕极其精纯的灵息,足以发光发热一整晚,而它本珠已经敛息钻入地底,借助土地的力量隐匿着朝她赶来。
“这只珠没白养!”拂衣一脸得意的笑,出城后赶紧给宋鸿远传讯,让他速来城北郊外与她汇合。
原本打算在明镜城换点灵石,经此一劫必须跑路,又得穷上一段时间了。
“俗话说得果然有道理,计划就是用来打破的......”拂衣很快抛开这一茬,强词夺理自我安慰道,“不过俗话也说,不破不立,祸福相依,根据这两个道理,接下来指定会大赚一笔。”
跑路归跑路,乐观的心还是要拥有的。拂衣来到一座荒山脚下时,极远处仍闪烁着土灵留下的光,她很快感应到土灵的靠近,这珠子谨慎得很,一路潜行至此才露了个头,还没等她看清就钻进了丹田之中。
“胆子真小,就你敛息敛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块土疙瘩,谁当你是宝啊。”拂衣感应到它颤巍巍的情绪就觉得好笑,正想问问它在荒林见没见到八名金丹期和一名筑基期,一道传讯灵光倏地停在身前。
“这可真是巧。”拂衣看到传讯符内容有些哭笑不得,运起灵力跃上树梢,朝着城中飞驰而去。
第104章 计划
半个时辰前,宋鸿远收到传讯符立刻动身离开城中山,进入城池后发现街上店铺冷冷清清,十分异常,待身后传来一道娇滴滴的惊呼,他才随着女修所言朝城外远空看去。
暖黄色的光如一片片轻盈薄纱,在高空中向世人展示着它的曼妙多姿,美轮美奂,让人转不开眼。当然,对于修士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美,而是异光乍现,必有宝物。
宋鸿远确实犹豫了片刻,想着是否要去探查一番,要是有希望夺宝,好让拂衣来西城郊外汇合。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宝光规模不小,隔得再远都能看得到异常,若拂衣有心去争,此刻何必远远的躲在北城?
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宋鸿远加快脚步朝北城门行去,谁知还没走出这条街道,双脚就似被人束缚住一般,动也不能动。
“你,叫什么名字?”刚刚娇声惊呼的女修走上前来,目光从上扫到下,见他蒙着半张脸,好奇地挑了挑眉,随后一把扯下了黑色面罩。“哎呀!你这脸怎么回事?来人,快给他挡上!”
宋鸿远心头火起,垂下的眼眸中有寒光闪现。他无法妄动,因为女修身后站着两名金丹后期修士,身上穿着的正是城主府客卿服饰。
“少主,这人是生面孔。”一名长得十分谄媚的中年人走上前来,将宋鸿远的面罩重新覆上,转身冲少女露出一个荡漾的笑容。“我看勉强用得上。”
“赵叔,你觉得呢?”少女点点头,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转头看向另一位稍显阴沉的长须中年。
长须中年面无表情地扫了宋鸿远一眼,语气恭谨地道:“不过是解决一个小麻烦,少主想用谁便用谁吧。”
宋鸿远听到这几句对话,心知这少女多半是范城主唯一的女儿,范明月。换作旁人,不可能随意驱使两名城主府麾下的金丹后期客卿。
他不明白自己好端端地走着路,这是招上了什么麻烦,不过看这几人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要利用自己做一些不怎么光明正大的事。
“你一会儿拿着这只手钏去找申灵杰,就说故人请他到城东望月山下一叙。他此刻应该带着九条走狗去了西城看热闹。”
范明月说着,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自顾自地揶揄道:“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看到点儿宝光就跟条狗似的往前凑,不愧是挖坟出身。”
宋鸿远听到完全陌生的名字,一时间有些愣怔,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能被范城主之女点名道姓的申姓修士,除了那天在城门口杀人的青年还能有谁?
“在下有事在身......”宋鸿远不想接这烫手山芋,哪怕被两名金丹后期盯住,他也想垂死挣扎一下,说不定这些人不欲在城中闹事,抬抬手将他给放了。
他的想法显然太过天真,两道金丹后期威压齐齐攻来,宋鸿远猛地向后倾倒,嘴角溢出一抹血丝,经脉肺腑似撕裂般剧痛。
“下次开口前还是先想想清楚,”范明月见他强撑着没有倒下,语气更加不虞,“要你做事是看得起你,可别想着动歪心思,就你这张脸,走到哪里我都能让人找到。赵叔,孙叔,我们走。”
范明月似是笃定宋鸿远不敢造次,将手钏往他身上一扔,转身就朝东城门走去。临走前,两名金丹后期再次散出威压予以警告,若不照做就是死路一条。
宋鸿远待他们走远,迅速平复好心绪,取出传讯符将刚刚发生之事简短叙述了一番,符灵光一闪,朝着拂衣所在的方向飞去。
拂衣赶到西城门与宋鸿远汇合时,宝光仍在前方荒林中闪烁,那里气息杂乱,从炼气期到金丹初期都有。
金丹高阶修士大都看破了一切,连去凑热闹的心思都不会有,只会在洞府或城中冷眼旁观一群蠢小辈,被这光芒骗得团团转。
“你怎么被范明月给找上了,说来真是巧,她要找的人也在找她呢。”拂衣将自己被申灵杰拦住的事说了一遍,又指着远处光芒道,“幸好那里有异常,否则我现在都在城主府侍卫那儿露上脸了。”
宋鸿远闷闷咳了几声,胸腔仍有一种被重物压迫后的窒息感,饶是强行忍住怒火,嘶哑的声音中仍有着杀意。“既然他们双方都想见面,那就成全他们。”
拂衣原本不想掺和这事,虽说有些憋屈,但刚看来远走高飞才是最安全的办法。谁曾想宋鸿远会被范明月找上,要是今天不促成这场见面,那位跋扈的城主之女必会派人追杀。
“现在他们都出了城,我们正好能绕开城主府的人,让他们在城东见上面。他们一动手,两边的金丹期都会出手,到时候死个七七八八,谁都顾不得来找我们麻烦。”
拂衣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最不会引起双方怀疑,脑中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就敲定了计划。
“我去西边荒林寻申灵杰,引他前往城东望月山。你去望月山附近隐匿起来,一定要在那两名金丹期神识范围外。”
宋鸿远先是应下,接着才问道:“让他们见面相斗即可,我们还躲在暗处作甚?”
拂衣嘿嘿笑着道:“等他们打生打死结束,我们再放冷箭、踢黑脚、背后补刀呗。”没机会出口恶气的时候只能劝自己放下,现在有了机会,哪儿能轻易放过?
拂衣还有一个玄玄叨叨的理由,只是她自己暂时没有头绪,更加无法与宋鸿远细说。
自打她仔细记下那枚碎片的模样,脑子里就一直想着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一块比指甲盖还薄的褐色碎片,形状不规则,内里有着看不出规律的纹路,表面看上去反倒光滑。
不像是法器法宝碎片,倒像是什么妖兽身上的甲壳,这让拂衣联想到有关申家灭族的传言,他们族中有一件与妖祖后代相关的宝物......
可惜这只是她生出的一个念头,是毫无凭证的猜测,加上事关前世记忆,自是不能提及。所以拂衣想着,若是双方在望月山下打生打死,说不定能找到机会取走那枚碎片。
第105章 潜伏偷听
拂衣来到荒林,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最闪亮的申灵杰。
作为一个高调纨绔,他身上防御服发出的蓝光似乎能照亮整个世界,旁边围绕的九名金丹初期更是齐齐整整,就连脸上神情都完全一致。
申灵杰距离“宝光”还有七八里距离,其余修士散落得更远,没有人贸然冲上前去,皆是默默等待光芒发生变化。
不管是秘境出世,还是有异宝将要破土而出,在最开始的一道光芒后都会有后续动静。此刻地面没有任何波动,更不曾生出裂缝,这说明距离“宝物”出世还有一定时间。
这是在场所有修士的想法,申灵杰自然不例外。他待在护卫们聚起的防御灵光内,满脑子都想着待会儿要如何让他们解决掉所有对手,再亲自前往地底寻宝,连刚刚打算要做的事都抛到了脑后。
直到身边九名金丹修士察觉到拂衣的靠近,提醒他还有事情未做,他才转过头来不耐烦地看向拂衣。“不是让你滚了吗?还送上门来做什么?找死?”
拂衣忽略了他的不耐,战战兢兢地指着后方传音道:“本来打算走的,只是在城中正好遇上范城主之女,出于好奇多看了几眼。她独自一人朝城东望月山方向去了,瞧着颇为神秘。申少爷,这消息......能换几颗灵石吗?”
申灵杰看到她眼中贪婪目光,鄙夷地冷哼一声道:“换个屁!你是不是蠢,都把消息跟我说了才来要灵石,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拂衣:“......”好吧,这是遇上比她还抠门的人了,下次再撒这种丢人现眼的谎,她会先提灵石再透露消息的。
申灵杰看了看宝光,又看了看望月山方向,最终还是决定弃宝走人。他挥手让九名金丹期跟上,转头对拂衣使出邪魅一笑。“你这人挺识相,先留在城中等候,待我办完事自会派人去寻你,到时候灵石管够。”
申灵杰说完大步离去,明明只有十个人,偏偏走出了浩浩荡荡的气势,一瞧就不是去干好事。
拂衣撇撇嘴,暗道一声虚伪。还灵石管够?要真有心酬谢刚刚何必拒绝,事后再派人来寻,为的不就是杀人灭口嘛。
“哼,到时候谁杀谁还说不准呢......”拂衣身形一闪钻入林中,沿途选择小路绕来绕去,朝着望月山的方向潜去。
拂衣在距离望月山近百里处找到了宋鸿远,他潜伏在此已久,早就看到九道灵光从空中划过,正是朝范明月所在的方位移去。
“一会儿他们打起来肯定山摇地动,那些金丹修士说不定还会转移战场,难说不会移到我们这里。”拂衣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指了指地面道,“我们藏到地底深处,既能感应到地动,又能躲避他们的神识。”
双方一旦打起来,神识顶多关注附近有无金丹修士靠近,不会注意地底深处是否藏匿着小小筑基期。待这些金丹护卫转移了战场,他们即可潜伏到范明月二人身边。
大家都是筑基初期,范、申二人又是敌对关系,这就让他们身上宝物多的优点淡化了不少,她与宋鸿远齐心协力必能拿下。
看到她眼中凶光,宋鸿远不由得暗自腹诽,以后招惹谁都不要招惹眼前这一位,锱铢必较且实力惊人,一旦惹上了,就会成为一个纠缠不休的噩梦。
噩梦拂衣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宋鸿远心目中第一不能招惹的人,她调动灵力沉入地底,动作又快又稳,在土灵悄悄的帮助下如履平地。
宋鸿远不知用上了什么宝物,勉强能与拂衣的速度齐平,两人默契地没有问起对方的护身之物。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打听的不打听,这是修士友好相处的基本准则。
“他们好像分成两队打起来了。”拂衣借助土灵对土地的感知,察觉到远方两处灵气波动,饶是在空中作战,地面亦受到了一定影响。“东边一队,北边一队,人数未知。”
宋鸿远闻言并不惊讶于她的敏锐,只思索片刻后分析道:“范明月身边有两名金丹后期,若是打起来,必是分开两头以一对多。”
“我看也是。”拂衣传音表示赞同。“申灵杰身边九名都是金丹初期,个个心中都有不服,不会冒着风险击杀范城主之女。我猜他们多半会分成五人、四人两个队伍,分别应对那两名金丹后期。”
这就代表着他们此行不会与金丹期遇上,只需要解决申灵杰与范明月二人。
加快速度朝望月山进行了半柱香,拂衣与宋鸿远皆感觉到两道筑基初期气息,两人默契地停下,潜伏在地底向外探出神识观察。
拂衣将自己的谨慎发挥到了极致,神识好似一根细细绒毛,漂浮在地面上方的空气中,时隐时现。
“你想得美!”范明月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听上去闷闷的,有些模糊失真。“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竟敢打我主意,让我做你侍妾?”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得起你是你的荣幸。我可说好了,现在同意,我立马让他们收手停战,族中那份宝物我迟早赠与你。要是不同意......你爹的城主之位接就要换个人来坐了!”
申灵杰阴阳怪气的威胁着,听上去不像是求偶,倒像是在做什么瞧不上眼的买卖。听到他的语气,自恃身份颇高的范明波当然更加气恼。
“盗墓发家的下贱家族能有什么宝物?”
“麒麟之角,买你极阴之身,怎么,还嫌不够?”
两人都顾忌着对方的身份,没有急着朝对方动手,属下打成一团不算什么,若主子也开始打生打死,事情就容易越闹越大。
听到他们的话,拂衣眉头微微一挑,原来申家真有妖祖后代的宝物。麒麟之角,那可是土属性灵物中的极品。
想来那块褐色碎片,正是麒麟之角上的脱落物,申灵杰图的是范明月的极阴体,想要许以重利骗她作侍妾。而范明月似乎不太相信宝物的真实性,对申家的观感更是奇差无比。
拂衣渐渐不再关注两人的纠葛,满脑子都是奔跑的麒麟,和他们脑袋上朴实无华的两根长角......
怎么办,她好心动,这样好的东西,实在是太想揣进自己的储物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