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 膨胀说
看着如同小山一样高的《天体》期刊，亚历山大后悔自己一时糊涂答应了高恩，他已经坐在山堆当中半天了，除了头晕眼花之外，他记住了一大堆天文学的名册，旁边的一个本子上记录者论文作者的名字，他需要将一本期刊上有价值的文章都找出来，将文章的作者都记录下来，然后将他们登上期刊的文章次数都统计下来。
这是一项枯燥复杂的文字工作，而每一期出版的额《天体》期刊，都厚的如同一本字典一样，亚历山大一边翻看一边咒骂这帮天文学家文字冗长，但是看到一边聚精会神看书的高恩，亚历山大又只好将抱怨的话憋回去，继续开始枯燥的看书过程。
高恩则翻开了几本期刊，他的工作要比亚历山大还要复杂，他需要在近些年的期刊中，找到有价值的几篇论文，而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找到和叛徒格兰尼相近的论文作者。
在看了不少的论文后，格兰尼不愧是占卜家协会近些年的天才，他对于天文学的造诣非常深厚，发布了很多重量级的论文。
高恩确定一篇论文的重要性，采取的是前世“影响分子”的计算方法。一篇重要的论文是会被反复讨论和引用的，高恩要做的是将一篇论文的衍生论文都记录下来，计算一篇论文的引用次数，来确定这篇论文的重要性。
在前世，这些都可以通过计算机简单的计算出来，但是在这个世界，只能通过手工的方法，一条一条的摘抄出来，然后手工计算影响分子。
格兰尼的几篇论文都是影响分子很高的重量级论文，高恩看了几篇论文后，很快发现了格兰尼和迈斯尔会长在学术上的分歧。
得益于高恩高超的数学技巧，他还是能够勉强读懂这些论文的。这个世界的天文学发展还是很迅速的，迈斯尔这些天文学家早就摒弃了地心说和日行说，对宇宙的观测已经越过了星系，开始观测整个宇宙了。
让高恩觉得震惊的是，这个星球所处的星系，竟然和前世地球的星系差不多，中央的太阳边上就是水星，然后依次排列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和土星，也可能是天文观测技术的不发达，并没有发现天王星和海王星，但是高恩已经发现最近的论文在讨论太阳系还有未发现行星的论述了。
都是巧合吗?高恩觉得这个世界和前世地球相似的地方太多了，甚至有些相似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平行世界？高恩摇了摇头，他将猜测这个世界和前世联系的话题从脑子里甩出去，这个问题光靠思考是无法找到答案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高级占卜家。
这个世界的天文学家，早就对于星系内部的行星运行轨迹做了全面的测量，他们也发现了星球之间的吸引力，在十年前的论文上，已经有人建立了引力模型，并且完全的确定了星球的轨道。
在天文望远镜等一系列的观测设备发明之后，天文学的发展可以用迅猛来形容，比起其他学科的不受重视，天文学关系到了占卜家这样一个重要的职业，吸引了不少顶尖的人才来研究，高恩发现了这些天文学家已经总结计算出了开普勒三定律，对引力已经有了不太系统，但是比较全面的定义了。
而近些年讨论太阳系内星体运行的文章，已经不能登上期刊的头条位置了。
除了对太阳系内未发现行星讨论的文章外，期刊的头条文章都是关于太阳系外宇宙的论文。
同时高恩发现了，迈斯尔会长和天才格兰尼的学术分歧。
高恩发现两人的矛盾是根源性的，这是对于一种重要星体现象分析引起的矛盾，而这个论战已经在期刊上持续了近三年了，高恩猜测这个格兰尼的叛逃，是不是和学术上的矛盾有关。
高恩仔细阅读这些艰深的论文，两人的争论焦点是宇宙中一种光学现象——“蓝移”和“红移”。
简单的说，蓝移就是发光星球向地球靠近移动，光谱就会升高，那么观测到的星体光芒就会偏蓝。
而红移正好相反，如果星体是远离地球运动，那么观测的光谱就会降低，看到的星光就会偏红。
天文学家早就注意到了这种想象，虽然他们对于光波的研究还不够深入，没有发现这种现象的本质原因，但是不妨碍他们通过观测确定这种现象，并开始对这种现象进行研究。
本来这只是一种不起眼的现象，大家都清楚宇宙天体之间是运动着的，星球远离或者靠近，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格兰尼对一些较远星体研究的论文，却造成了巨大的风浪，迈斯尔会长这几年的论文都在讨论这个问题，并且对格兰尼的观点进行批判。
格兰尼的论文很简单，他发现了在观测距离地球较远的几个星球，他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红移，而越是远的星球，红移现象越是严重。他对这个现象进行了分析，并且做了一些简单程度的计算。
这个世界的人，对于光波和光波频率的研究还没有开始，波粒二象性的讨论也还在萌芽中，但是格兰尼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通过一系列的数学运算，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大部分的星体都在远离地球，而这些星体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拉大。
格兰尼从中推演出了一个恐怖的结论，我们的宇宙是在膨胀中的。他认为宇宙就是一个大气球，正在被不停的吹大，因为宇宙的膨胀，才出现他观测到的星体红移的现象。
这是对于传统宇宙模型的颠覆，在迈斯尔会长继承的传统宇宙模型当中，宇宙是永恒不变的，星球都镶嵌在宇宙当中，天文学家的工作就是观测星球运行的轨迹，这样的工作虽然枯燥但是充满了乐趣，绘制这些优美的星图，就足以让天文学家沉醉了。
可是现在有人说，宇宙是在膨胀的，那绘制星图，研究行星轨迹的确定性都被打破了，这对于天文学家来说，就是一场思想上的灾难。
601 嫌疑
双方在学术上的分歧，延展到了对星图的解释上，按照迈斯尔会长的传统做法，只要绘制好星图后，就可以按照仪式进行占卜，然后从星星之间的联系中寻找问题的答案。
但是按照格兰尼的宇宙膨胀理论，绘制的星图实际上是不准确的，要计算上星星位置和膨胀系数，这样的微小变化，在占卜中可能会得到截然不同的结果，这会极大的影响到占卜的准确性。
这样的分歧就是灾难性的，双方在期刊上就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高恩在《天体》上看到了很多论文，都在围绕这个问题进行讨论。
一开始支持迈斯尔会长的文章是大多数的，毕竟迈斯尔会长是传统观点，也就是整个体系的维护者。
但是格兰尼的论文写的太好了，高恩看到之后就觉得太过于精彩，数学论证严禁合理，内容又是循序渐进，可以说是有理有据，得出结论是非常自然的。
论文大家都能写，但是写到格兰尼这么精彩的人却不多，高恩看着论文如同一篇精巧的科普小说，关键是其中的理论依据还是非常的靠谱。
在一次次的论文对撞中，也有人开始研究格兰尼的理论，在最近的期刊中，渐渐看到了格兰尼的支持者，高恩连续啃了十几篇论文后，他这才说道：“是在是太多了，亚历山大，你整理的结果呢？”
亚历山大比高恩还头疼，他不需要看论文的内容，但是要记录下每一个论文的作者，还要记录下论文最后引用综述中所引用的所有论文。
他制作了一张表格，列举了每一个论文的作者和引用次数，这张表的行数夸张的达到了一百多行，而每一列也写满了数字。
这也是正常的，《天体》这本杂志面对的是天文学家和天文爱好者，这是一本公开发行的期刊，并不是占卜家协会的内部期刊。
一些天文爱好者也会想期刊投稿，虽然他们的录用比例不高，但是偶尔也会一两篇有价值的论文。
特别是刚创刊的时候，那时候的论文水平可以用普通来形容。在那个时候只要发现一枚新的星星，发现一种新的宇宙现象，都可以迅速的写一篇论文，然后刊登到《天体》上。
近些年这种混论文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现在《天体》上讨论的问题，没有一定的数学功力那是肯定看不懂的，果然是万物归于数学。
亚历山大虽然看不懂论文，但是他做事还是很靠谱的，高恩看到了这张巨大的表格渐渐填满，他走过去说道：“我这里有三个名字，你看看他们论文的引用数量多吗？”
亚历山大接过了高恩的名单，他迅速在自己的表格上找了起来，最后他说道：“这两个人，普利斯特和帕特里奇，他们都是引用次数比较多的作者，特别是这个普利斯特，他的文章很受欢迎，近太阳行星的轨道就是他计算出来的。”
高恩点头说道：“这是三个都是支持格兰尼理论的学者，那我们的目标就锁定在普利斯特和帕特里奇身上了，你有他们的通讯地址吗？”
亚历山大说道：“普利斯特是私人地址，他就住在议会区附近。帕特里奇的地址是王都文法学院的学院邮箱，他应该是在那里工作。”
“好的，走走走，向威廉姆处长汇报成果。”高恩立刻说道。
当威廉姆处长看到长长的表格，最后看到两个名单后，他说道：“也就是说，你们查了《天体》这本杂志上的活跃作者，列出可能是占卜家协会的成员名单，然后高恩找到了三个学术上支持格兰尼的人，最后找出了这两个嫌疑人？”
高恩点头说道：“格兰尼的叛逃，和他在学术上的争端有关系，从今年的年初开始，宇宙膨胀的讨论已经形势翻转了，不少天文学家都提出了证据来支持宇宙膨胀说，按照道理来说，这场学术上的论战是格兰尼赢了。”
“但是突然在三月刊的时候，《天体》上停止了对宇宙膨胀说的讨论，这之后的所有期刊中，都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应该是迈斯尔会长在学术争论快要失败的时候，动用了自己的权力停止了这场讨论。”
威廉姆处长说道：“也就是说你认为，是因为学术上被打压，格兰尼才选择反叛的？”
高恩看着威廉姆处长，他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是的，我是这样认为的，膨胀说已经威胁到了学术保守派的利益，对星图的绘制定义权，可是影响占卜结果的重要差错，如果格兰尼一派胜利的话，迈斯尔会长这一派之前做的占卜，全部都会被认为不够准确，那对于迈斯尔的声望是极大的打击。”
威廉姆处长也清楚，星图是占卜的根基，如果绘制的星图都是错的，那么占卜的结果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扪心自问，格兰尼的进攻是关系到了迈斯尔的权力地位了，这时候迈斯尔用权力终结论战，对于格兰尼是相当的不利的。
格拉尼的理论虽然要比迈斯尔会长坚持的旧理论要更完善一点，但是依然有很多的漏铜和特例，比如在宇宙中星体不仅仅会发生红移，同样还会发生蓝移，那么这种大规模的红移，会不会只是星体之间的暂时运动趋势呢？
还有几个靠近地球的星系，并没有向地球远的方向膨胀，而是向地球靠近，这又要怎么解释。
膨胀说并不是完美无瑕的理论，也因为它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天体现象，所以旧派的天文学家不愿意接受它。
讨论则是一个完善理论的过程，只有这个议题足够大，才会有更多的优秀人才进来讨论这个话题，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完善理论。
一些重要的问题都是在学术讨论中解决的，格兰尼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结束学术讨论，对于新理论来说就是一场致命打击，没有了讨论了的土壤，光靠格兰尼一个人，是无法搭建整个理论的。
602 再访
海军部的人手实在是太紧张了，据说现在所有的职业者都在内海舰队，配合机械神教的机械师们，研究潜艇这种新型的舰艇。
能够在水下自由行走，突破海上舰队的封锁，还能如同狼群一样狩猎商船，海军部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种舰艇能够对海战的军事造成多大的影响。
在空中力量还没形成，舰船主要靠大炮的时代，机动性强的潜艇简直就是超越时代的武器，海军部所在意的不是叛军手上的这么一个舰艇，而是这项技术会给海战带来什么。
海达尼亚的殖民地众多，这是一项重大的优势，这让本土的工业品能以相当低廉的价格，倾销到殖民地地区，然后又可以用非常低廉的价格，从殖民地获取原材料。
海达尼亚本土的资源是非常匮乏的，它极度依赖于殖民地的原材料和市场。
如果放在历史长河中，海达尼亚的崛起正是伴随着海航技术的发展，当舰船能以相当低的耗损率，从殖民地运来材料，又能将本土的产品运送出去之后，海达尼亚的殖民体系才开始顺畅流转，交通技术的进步带来了统治技术的进步，这让海达尼亚能够以较少的人和精锐舰队，维持殖民地体系，这才带来了王国的腾飞。
但是这套模式也不是没有缺点，比如曾经在海达尼亚崛起的时候，贡献过很大力量的海盗，现在也成了整个海达尼亚最严重的问题。
海盗可以侵扰船只，只要海盗肆虐的地区，商船就没办法同航，航路被切断，那么内循环就会停滞，重要的商品无法运送出去，原材料送不回来。
舰队要给商船护航，这也增加了整个运输的成本，外海舰队的重要工作就是在全球范围内打击海盗，但是只要有利益产生，总有人会铤而走险去做海盗，更何况这个时代的海盗，本来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这些年海军舰队成长了很多，但是海盗却更加猖獗了，这些机动的海盗利用速度优势，在海上到处为祸，目前外海舰队为了维持正常的航路，已经投入了相当多的力量，外海舰队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成本越来越高。
大陆局势的恶化，让各国在海外殖民地的掌控力度降低，一些外国飞地，比如德牧和珐琅的海外殖民地，因为没有本土的输血，进一步的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这些混乱却给外海舰队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更多的人选择下海当海盗，整个外海输送命脉的压力剧增。
本来这些海盗已经足够让人头疼的了，潜艇更是让海军部感觉到了恐惧。叛军都可以制造操纵的舰艇，如果海盗也能够使用，那么外海生命线就危险了。
所以海军部集中了所有的专家，研究如何对付潜艇这种新武器，整个海军部的精锐都被抽调一空，高恩的部门也没有得到像样的增援。
高恩和亚历山大一起，对王都文法学院的帕特里奇教授。
这位教授是王都文法学院的一名天文学家，在这所培养文法学者的学校中，天文学只是学科的补充，帕特里奇更像是为了凑数而聘请的教授。
他的研究经费有限，但是上课也相当的自由，每学期只要给新生讲解一些天文知识就可以，大概是能够在酒会上吹牛的水平就足够了。
帕特里克教授在王都文法学院有一间办公室，他在不上课的时候，也会来到这个办公室里工作，而这位天文学家工作很敬业，他授课方式虽然古板，但是从来不为难学生，所以在学校的口碑还是不错的。
高恩和亚历山大，也装作学生旁听过帕特里克的课程，这位天文学家留着一脸金色的络腮胡子，身材消瘦，除了一双如同星星一样闪亮的眼睛之外，并没有太多的特点。
今天他穿着一件黄色的格子西装，帕特里克教授照本宣科的将书本上的内容讲解完毕后，他就看了看教室里的昏昏欲睡的学生，这家文法学院对于他教授的知识毫无兴趣，大部分人都是为了获得毕业的学分，这才选修的这门课程。
一些选择了这门课程的人，看到枯燥的数学公式和复杂的几何问题后，也对这个没有了兴趣，他们最感兴趣的就是帕特里克教授复习重点的内容，这位教授将考试的重点圈出来之后，就夹着书本离开了教师。
高恩和亚历山大没有敢打草惊蛇，他们只是暗暗打听这位教授的评价，很显然学生对于这位教授的认识很浅薄，整个班上都没有学生和帕特里克教授单独说过话。
这位教授也相当的低调，他住在学院后的教工宿舍中，几乎从不外出，也从来不参加什么聚会，是个很低调的人。
高恩和亚历山大走出教师，亚历山大说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这个帕特里克在学院里一个朋友都没有，我们要打探他的情报也无处入手啊。”
高恩想到了在王都文法学院的珊莎夫人，这位读书协会的会员，曾经引荐高恩加入这个地下超凡者组织，她应该还在文法学院任职，高恩说道：“我在这里有个熟人，找她打听一下吧。”
高恩带着亚历山大来到了珊莎夫人的办公楼前，正好珊莎夫人在办公室，她很快出门迎接高恩。
曾经为了解决超精神体蜘蛛的难题，高恩接触过珊莎夫人，并了解到她是秘密组织阅读者协会的成员，这个依靠契约书灵，借用书籍的力量使用超凡力量的组织，是一个安分的温和组织，除了坚持自己的传承方式外，大体上是一个无害的组织。
王国对于这类的组织很少干预，今天的珊莎夫人依然穿着一件深色的裙装，她精致的脸上画了一点淡妆，看到珊莎夫人，亚拉山大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这个花花公子，对于美人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高恩看着珊莎夫人热情的说道：“夫人，很抱歉打扰您，有件事要向您打听下。”
603 星座心理学
从上次和高恩离别之后，珊莎夫人再也没有和高恩联系，她是阅读者协会的重要成员，主要负责协会的招募新人工作，她的工作也是最危险的，暴露的风险是最高的。
阅读者协会并不是官方认可的超凡者组织，如果暴露所有成员都会被通缉。但是珊莎夫人却不得不继续这份工作，利用自己在文法学院教授的身份，帮助协会吸收新血液。
阅读者协会这样的古老组织，在现代冲击下边的越来越困难。他们不像是官方组织一样有广泛的后备成员，可以像海军部一样建立大学培养职业者。
更无法像造物塔林成为炼金师的聚集地，这类的组织却偏偏对于天赋的要求极高，需要人能够对书籍中的知识产生共鸣，能够和书灵进行锚定，才能晋级成功。
这一种门槛极高，有非常需要天赋的职业，如果没有协会这样的组织，估计早就消亡了。
不过阅读者协会也有其独到之处，它的契约书灵的法门，是极少数能够和超精神体建立联系的法术，而且阅读者协会能够从书灵当中获得五花八门的能力，在战斗中算不上非常厉害，但是也足够让人头疼。
珊莎夫人看到了高恩，眼睛一亮，高恩是最近她接触过，最有可能契约书灵的人，不过很快高恩被派到了大陆，直到最近才回来。
“你好，高恩先生，我听说你经历了一场奇妙的旅行，希望什么时候能听你说说那奇妙的经历。”珊莎夫人笑着说道。
阅读者协会当中，大部分都是作家或者文字类的工作者，需要对于书灵和文字有着相当的热情和天赋，才能感受到书籍当中的书灵。
珊莎夫人是文法学院的教授，负责的是文学方面的教学，她本人对于法律和天文也有一些了解，也会教授学生这两个方面的课程。
特别是星座课程，这本来是一名占卜师编写的星图，这位占卜师将星空分成了十二份，把每个月能够看到的有代表性的星座摘取出来，然后作为星图定位的入门书籍传授弟子的。
但是没想到这种将月份和星座对应的方法，很快被一名落魄的心理学家发现，他将星座和出生日期联系起来，然后用占卜家秘传分析法等噱头进行宣传，出版了一本《星座心理学》的书籍。
这本书结合了时下最流行的心理学，以及最神秘的占星术，一下子就大受欢迎，各种关于星座的理论被“发明”出来，在海达尼亚兴起一场星座的浪潮。
特别是年轻的女性中，都对于研究星座有很大的兴趣，她们热衷于使用星座来研究伴侣，用星座来指导自己交友。
珊莎夫人也开设了关于星座的选修课，星座学本来是无稽之谈，但是在星座的流行文化席卷全国之后，《星座心理学》这本书中也必然诞生了书灵。
珊莎夫人对于这本书的研究越来越深入，很快她发现，这种全国性的文化，同时也会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
比如一些神话中的生物会因为人们相信，最后成为超精神体。星座文化也因为大家的讨论，逐渐产生了某种“规则”，真正的开始影响大家的生活。
珊莎夫人最近都在试图契约星座的书灵，或者发现能够契约星座书灵的人，可惜的是她沟通了多次，依然无法建立契约。
今天高恩来的时候，珊莎夫人也在办公室里研究星座，她桌子上满是星座性格分析的稿纸，高恩进门后她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下。
高恩瞥到了桌上的文件，然后说道：“珊莎夫人，这位是我的同事亚历山大，今天我过来，是想要向您打听您的一名同事，帕特里克教授。”
“你说的是天文学家帕特里克教授吗？我最近经常会拜访他，向他请教星座的问题。”
珊莎夫人老实的说道。
“星座吗？”高恩问道。
“是的，虽然只是流行文化，但是能够让这么多人相信，还是很有社会意义的，所以我这段时间都在研究这种文化现象，也想要写一本关于星座的书。”珊莎夫人说道。
高恩则说道：“那么这位帕特里克先生是一名什么样的人呢？我最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他，不知道贸然拜访会不会不太好。”
“帕特里克教授是一名儒雅的绅士，他是一名天文学家，但是对于很多学科也有涉猎，是一名真正的博物学家。”
在这个时代，博学是相当厉害的技能。因为知识和信息的传播没有那么迅速，如果想要了解某种知识，就需要博学家来指导。在没有搜索引擎的时代里，能够检索知识的人，是会让所有人都尊重的。
没想到帕特里克教授竟然还是一名博学家，高恩继续说道：“不知道这位教授对于当局的看法如何呢？他是否对当局有所不满吗？”
“你说他的政治观点吗？”珊莎夫人知道高恩是官方的人，他打听帕特里克教授对政府的看法，看来是对这位教授开展调查。
珊莎夫人眼睛一转，她并不想要和这件事产生关联，她于是说道：“我不太了解帕特里克教授对于当局的看法，但是就我看来，他是一名温和的人，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对立情绪。”
珊莎夫人继续说道：“具体的我可以帮你引荐，让你接触一下帕特里克教授，了解一下他对于当局的看法。”
高恩连忙说道：“那实在是太感谢了，我们想要和这位教授接触一下。”
珊莎夫人叫来自己的助手，然后对高恩说道：“我给你写一封信，就说你是我的朋友，想要写一本关于星座的书，有些问题想要向他请教，对了，你了解星座文化吗？”
高恩也在报纸上看过一些星座文化有关的书籍，他想了想说道：“略知一二吧，我对于这种文化不太感兴趣，但是也能够聊上两句吧，要不然珊莎夫人你帮我补补课吧。”
604 胶卷
珊莎夫人笑了一下，不得不说这名夫人有一种特殊的知性魅力，看着旁边的亚历山大有些入迷，珊莎夫人对着高恩说道：“那你对于目前星座文化，有什么了解吗？”
“星座本来只是天文学的概念，现在的十二星座，在天文学家眼睛里，并没有多少特别的地方，在著名的星座专家阿托尔的《星座心理学》这本书中，他将星座和人的性格联系在一起，用出身的日期来研究人的性格，同时还将一些简单的占卜概念也融入到了星座当中。”珊莎夫人侃侃而谈的说道。
“不过星座理论依然有不少的漏洞，实际上在我看来，用出身的日期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这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在找我咨询的学生当中，有不少人确实很符合星座的理论，所以我想要谢一本书来讨论这个问题。”珊莎夫人说道。
“那么帕特里克教授对于这个课题是什么看法呢？”高恩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佩特里克的事情，于是问道。
“帕特里克教授是一名天文学家，他对于这种将星座和性格联系在一起的事情并不热衷，但是他依然回答了我很多的问题，也给我讲了不少星座的传说故事。”
高恩想到自己听过的希族传说，他说道：“这些星座的故事，都是古代希族神话当中的吧？”
星座的起源是希族的天文学，希族人对于天文学的研究，发现了这些共同运动的星群，而希族人为了好记，将自己的一些神话故事融入到了星座当中，这些星座一方面传播了天文学的知识，也传播了希族的神话故事。
而星座的再次流行，是在《星座心理学》这本书推出之后的，现在的星座学，和希族的星座根本就是两码事，不过依然靠着希族文化的渊源，得到了更加广泛的宣传。
珊莎夫人说道：“是的，不过现代星座学，已经和希族的传说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但是希族传说也增加了星座的传说度，因为这些古老的希族故事，这让星座的传播更加的广泛。”
高恩点点头，流行文化套上古代文化的外壳，这也是非常正常的操作，他说道：“《星座心理学》是时下流行的文化，人们在阅读星座知识的，会有意识的吸取自己愿意相信的部分，这种心理预期之下，用含糊不清的描述，让读者产生一种和自己相符的错觉，这就是星座能够在大众流行的原因吧。”
珊莎夫人说道：“你的说法很有意思，也就是说大众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星座其实只是江湖话术吗？”
高恩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大众对于占卜有需求，对于精神分析有需求，所以星座心理学应运而生，也是因为大众的需求，才让这种用出身日期来对应性格运势的说法广为传播。”
“那么星座到底和命运有没有关系呢？”珊莎夫人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我想请教一下帕特里克先生，看看他的看法。”高恩对于占卜术并不清楚，他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等你和帕特里克先生交流之后我们在谈谈吧，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珊莎夫人对高恩用了一个暗示性的语气说道，她显然还在打着发展高恩进入阅读者协会的心思。
在解决了超精神体蜘蛛的麻烦后，高恩对于加入阅读者协会没有兴趣了，他礼貌的说道：“感谢您的邀请，等我有空了，一定和珊莎夫人再交流一下星座知识。”
走出了办公楼后，亚历山大对着高恩说道：“高恩，你这小子太不义气了，认识这么有味道的美人，竟然从来没有说过，下次聚会你一定要邀请这位夫人出席，我周围不少小姐们，都对星座话题有很大的兴趣呢！”
高恩说道：“等解决了这件事，我一定帮你约珊莎夫人出来，好了，我们现在就去见见这位帕特里克教授吧。”
“我们以什么身份去？”
“珊莎夫人新书的合作者吧，我就说我是一名作家，你是我的助手。”高恩很快分配了任务。
两人一边说着，终于来到了帕特里克教授的办公室前，这次高恩拿着珊莎夫人的推荐信，很快的得到了帕特里克的许可，进入了他的办公室。
帕特里克教授的办公室非常的暗，他的办公室拉着厚厚的窗帘，一点光都没有漏进来，而在屋顶上的火石灯也罩着一个暗红色的灯罩，将整个房间都照成了暗红色。
推门进来的时候，高恩吓了一跳，这位教授就这样坐在办公桌后面，场景非常的惊悚。
高恩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帕特里克教授，我是珊莎夫人新书的合作者，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帕特里克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不过我马上还有课，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帕特里克没有起身，高恩注意到他正趴在桌子上，用一根镊子在盒子里夹着什么。
帕特里克教授终于忙完了手里的事情，他放下镊子说道：“很抱歉，我正在研究一种新的炼金药剂，这种药剂能够吸收普通的白光，然后改变颜色，我用这种材料制造了一种特殊的底板，可以记录星空中的星星。”
这不就是胶卷吗？高恩真是低估了这个世界人的创造力。
高恩充满敬佩的说道：“教授先生，真是伟大的发明，所以您使用红光照明，就是为了不影响药剂的效果吗？”
帕特里克教授抬起头，他看着高恩说道：“这是我摸索了很久才发现的，你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不过你真的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星座学有兴趣吗？在我看来那个东西完全没有讨论的价值，纯粹就是那些报纸杂志为了吸引研究，胡乱创造出来的东西。”
高恩也点头说道：“虽然如此，但是写书是我的职业，帕特里克教授，我还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下的。”
605 天象解读
帕特里奇抬起头，暗红色的灯光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是整个办公室的气场为之一变，帕特里奇教授说道：“高恩先生，我和珊莎夫人就星座的问题讨论过很多次，这些只是一起运动的星体，古希族牵强附会将神话传说融入到星座当中，现在的这些所谓星座专家又在占卜术的基础上牵强附会，发展出了这么一个畸形的怪物。”
高恩故意说道：“占卜术？难道帕特里奇先生您还精通占卜师？”
让高恩和亚历山大都出乎意料的是，帕特里奇教授很直接了当的说道：“我是一名天文学家，对于占星术也是有一些研究的。”
接着帕特里奇教授说道：“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吗？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湾子？你们是皇家占卜师协会的人吗？还是第六调查团的？我只是在期刊上支持了格兰尼的观点，难道就被怀疑叛国了吗？”
高恩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不算意外，帕特里奇是一名占卜家，虽然占卜无法预测自己的命运的，但是占卜家总能够在迷雾中看清楚事情发展的脉络，帕特里奇既然是杰出的占卜家，那么预料到自己的到来，也是非常正常的操作了。
帕特里奇教授又说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与其让你们不停的怀疑我，还不如直接让你们调查，这样洗清我的嫌疑才是最好的。”
高恩说道：“那我就直接说了，我们得到了情报，格兰尼获得了一件可怕的诡物，正在试图对王都进行袭击，这件事你清楚吗？”
帕特里奇教授却说道：“我不清楚，但是我并不意外，在和格兰尼交流的时候，我就发现他是一名非常极端的人。我不掩饰对他才能的崇敬，格兰尼是我见过的最天才的占卜师了，他的理论解决了很多占卜家历史上悬而未决的问题，帮助我们找到了新时代的方向。”
帕特里奇又说道：“但是我对于他的人品是否定的，格兰尼为了达到目的过于不择手段，我曾经发现过他论文中的错误数据，但是格兰尼给我回信，辩称这些数据只是为了让他的观点更加可信，在辩论中彻底打败对手才故意留在论文上的，他对于事情太过于功利，不像是我们占卜家的行事风格。”
这样子看来这个帕特里奇教授并不是格兰尼的同党，高恩还是问道：“那么在格兰尼失踪后，他曾经联系过你吗？”
帕特里奇教授从书桌里掏出了一本书，然后递给高恩说道：“格兰尼联系了几乎协会所有的占卜师，他向大家发出了邀请，邀请大家随他一起建立一个新的世界。”
高恩接过书，这是一本类似于儿童画册的童谣集，高恩翻看了一会儿，原来这些童谣都是藏着信息的密码，只用了一会儿高恩就破解了密码，这些童谣的单词重新排列，竟然是一本宣传檄文。
高恩念了几句，这下子帕特里奇教授看着高恩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破解了，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年轻了，这本童谣是用占卜家古老相传的密码加密的，古代的占卜书，都是用这种密码来加密的。”
“所有的占卜师都会发现这本童谣，只要花点时间，就能发现这是一封邀请信，格兰尼描绘了一个学术自由，每个人都可以自由探索自己喜欢领域的未来，他声称只要推翻王族统治，就可以用很少的代价来让更多的民宗幸福。”
这些反叛者与其说是革命者，不如说是各种对海达尼亚不满的人的集合。
机械神教的成神派是和机械神教的主流派系不相容，最后在教会清理门户的时候逃出来的残留势力。
格兰尼这种是在学术上遭遇了破坏，被强制停止了研究生涯，从而激发了对统治者的不满，于是加入反叛者，策划对上位者的复仇。
还有海洋神教这种，本来就是恐怖组织，因为被当局围剿，最后没了老巢，最后只能加入到了反叛者当中。
这群人是可以说是各种对现在政府反对者的集合了，他们能够聚集在一起，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推翻现在海达尼亚的政府。
帕特里奇教授说道：“我和迈斯尔会长只是学术上的争执，我不会激进到了和格兰尼一样离开协会，这说白了只是学术上的争端，是可以依靠学术来解决的。”
看来这位帕特里奇教授是一名温和派，他对于宇宙膨胀说的分歧是可以商讨的，并不像是格兰尼那样的坚定。
学术争论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完全否定一个学说是很难的事情的，大部分的时候，学术上的讨论都是互相说服对方。
格兰尼的反应却是太过于极端了，帕特里奇教授说道：“其实无论是膨胀说，还是老学说，只是在星图绘制上稍有不同，但是对于占卜的结果影响却很大，其中最重要的是对一年前的一次重要星象解读。”
“一年前的星象解读？”高恩立刻问道。
“给我看你们的证件吧，看看你们有没有了解这件事的资格。”帕特里奇教授说道。
高恩犹豫了一下，还是和亚历山大一起亮明了证件，等到对方看完了证件后，帕特里奇教授这才说道：“一年前，王都国立图书馆剪彩的时候，出现了一次五星连珠的独特天象。我们星系的五颗重要星球，突然汇聚在一条直线上，更加诡异的是，在远方星空当中，也有十多个星系同时汇聚在这条线上。”
高恩突然想到了那次剪彩仪式时，自己在教堂和邪神信徒小丑大战的时候，难道说那次五星连珠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高恩当时深陷于邪神扭曲的空间中，并没有时间观看天空，不过邪神出现确实导致了天空的扭曲，特殊的星象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吧？
帕特里奇教授说道：“这次的天象解读，用两派的理论却得到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606 未来与概率
高恩从威廉姆处长那边了解了一些占卜师的简单知识，极端天象一般都预示着大事件，占卜家协会就是通过对极端天象的解读，预测王国命运的走向的。
这也是占卜家能够影响到国家走线的重要时刻，每次出现极端的星象，全国的占卜家都会集中在协会当中，一起对星象进行解读。
帕特里奇教授回忆说道：“五星连珠的天象发生后，王都所有的占卜家都集合在协会，大家一起绘制除了星图，但是因为膨胀说的出现，一共绘制两份星图。”
“一个是普通的星图，一个是计算了膨胀系数的星图，两份星图都被挂在了协会的大厅里，两派的占卜家都进行了占卜。”
“我是支持格兰尼的，所以我也用了增加了膨胀系数的星图，但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这份星图的占卜结果是灾难性的，它预测了海达尼亚将在一年内不可避免的衰落崩溃，国家会发生重大的动乱，暴徒会占领议会焚毁皇宫，整个王都都会变成动乱的地狱。”
高恩突然想到了自己组织的时间轮回，帕特里奇教授预测到的情况，不就是自己在时间轮回中看到的情景吗？
朱利安推动民意，直接造成了王都的暴乱，通过民众对于贵族制度的不满，制造了席卷王都的动乱。
高恩通过几次时间轮回，最后杀死了朱利安，最后阻止了这场可怕的动乱，暂时将暴乱的火苗熄灭。
而帕特里奇这一派膨胀说的占卜家，不就是准确预测到了这场动乱吗？
高恩忍住心中的滔天巨浪，继续听帕特里奇教授说道：“膨胀说的占卜师，都得出了极为可怕的结果，而使用原始星图的占卜家，则得出了海达尼亚风调雨顺的普通预测，于是我们两派的结果都上陈了王室，等待王室的最终裁决。”
“接下来呢？”
帕特里奇教授无奈的说道：“最后的结果是到了预测的时间，王都无事发生。占卜家的最终目的就是进行预言，这种重要天象的预测失败，对于占卜家的打击是巨大的，于是女王陛下亲自颁布了命令，在所有公开场合停止讨论膨胀说。”
怪不得格兰尼要反叛，如果只是和迈斯尔会长的学术争论，他大可以继续等下去，毕竟他的年纪要小很多，格拉尼在年轻的占卜师中声望也高，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
但是被女王禁止，那就宣布了膨胀说在海达尼亚是异端邪说，这就无法进行公开讨论了，膨胀说也没有办法继续发展，这是膨胀说的彻底失败。
这也是王室的巨大权力体现，这种在学术和思想领域的裁决权，最能够默无声息的改变整个国家，而王室的一道命令，就可以决定一个学术的兴亡。
这之后，格兰尼彻底失去了学术地位，他从此从占卜家协会的高层位置上退下来，膨胀说也无法得到任何支持。
帕特里奇遗憾的说道：“其实膨胀说预测要比原来的星图预测要准确不少，但是唯独在五星连珠上失败了，这之后我也放弃了膨胀说，但是格兰尼不愿意放弃，他坚持要独立发展膨胀说，我们都觉得他魔怔了。”
高恩有些汗颜，没想到占卜家协会的这场内部争斗，竟然都和自己有关系。
五星连珠是他和小丑战斗的时候引起的，邪神的突然出现，造成了极端的星象，而因为这个造成了占卜家协会的分裂。
而本来应该预测正确的王都暴动，却因为自己在时间轮回中的努力，成功化解了这场动乱。膨胀说则被女王判定失败，永远无法再大规模的讨论。
帕特里奇教授看到了高恩的表情，他当然无法猜测到高恩到底想到了什么，但是看到高恩惊讶的样子，他还是说道：“占卜家协会也不是一片净土，这里也会有争斗，我在文法学院任教，就是之前的争斗中失败。”
帕特里奇教授惆怅的说道：“即使是占卜家，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世界，就算是被我认为是无稽之谈的星座占卜，实际上也有正确的时候。预测未来只是在无数的可能当中，寻找那个最有可能发生的未来而已，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神奇。”
“概率吗？”高恩突然说道。
“概率？就是金融市场上兴起的概率学说吗？这个全新的数学工具我也看过，非常的精妙，和我们占卜家的学说有不少契合的地方，等等，那个概率论的作者是高恩，不会就是你吧？”帕特里奇教授站起来，看着高恩说道。
“就是在下。”高恩说道。
“我向数理杂志询问过你的地址的，但是那帮死板的家伙怎么也不肯透露。高恩先生，你的概率学术很有意思，和我们占卜家协会的预测分析有不少共同的地方！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帕特里奇教授说道。
高恩当然不会推辞，他立刻说道：“当然没问题，不过现在我的任务是找到格兰尼，不知道帕特里奇教授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帕特里奇教授苦着脸说道：“格兰尼从协会叛逃后，我就没有他的消息，其实比起普利斯特，我只是在学术上支持格兰尼而已，普利斯特是格兰尼的忠实追寻着，他将格拉尼视为导师和先知，我想你们应该去找他问一问。”
高恩和亚历山大对视了一眼，没想到二选一还是选错了，高恩连忙站起来，对着帕特里奇教授说道：“抱歉，教授，能不能告诉我普利斯特先生的地址，我有急事要找他。”
帕特里奇教授迅速的写下了地址，然后对高恩热情的说道：“我对于您的概率学说很有兴趣，希望能够有时间和您好好讨论一下。”
不知不觉的，帕特里奇用上了敬语，高恩也立刻说道：“乐意之至，等我有时间了，一定和教授好好聊聊，我对于占卜术也有点兴趣，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下。”
607 死者
等到高恩和亚历山大赶到普利斯特房子的时候，这个平平无奇的二层小楼前已经站满了治安所的警探了，高恩和亚历山大立刻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看门的警官迅速敬礼，放两人进入了房子。
这里也是博金斯警长的治安所范围，高恩看到了不少熟人，不出意外的，他在房间的一楼，看到了忙碌的博金斯警长，他正在指挥手下的警员勘探现场，当他看到了高恩之后，博金斯警长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高恩，你怎么来了？等等，你不会也是因为这个案子才来的吧？”
高恩看了看四周的警员问道：“我们是来找这家房子的主人，普利斯特先生的，难道是他出意外了？”
博金斯警长点燃了高恩赠送他的烟斗，吐了一个烟圈说道：“你来晚了，这位普利斯特先生，已经蒙机械之主的召唤了。”
博金斯警长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他们这些常年遭遇不幸案件的警察，一般都会有些信仰。在高恩刚刚认识博金斯警长的时候，他还只是偶尔去教堂，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了。
高恩看了看屋子说道：“死了？真的是普利斯特先生死了吗？你确定吗？”
博金斯警长指了指楼上说道：“你可以去楼上确认下，不过这位普利斯特先生的死状有些难看，你最好有思想准备。”
“是谁报警的？”高恩问道。
“报童发现普利斯特先生一周都没有拿报纸，他以为房子的主人出门了，就进去想要偷点东西，然后发现了二楼的普利斯特先生的尸体，那个报童被吓得不清，后来在同伴的陪同下去治安所报了警。”
博金斯警长捏了一下烟斗说道：“这些年王都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恶性案件越来越多，不过看到你，我就知道这个事情肯定牵涉深了，我只要保护好现场就可以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接手了吗？”
高恩点点头，博金斯警长这种混迹于城市多年的老油条，有着不同寻常的直觉。他很清楚王都的办事规则，更清楚自己的位置，看到高恩就意味着这个案子牵涉很深，不是一个去去治安所可以调查的。
这下子，博金斯警长反而放松了，他对着手下说道：“大家把手头上的活儿做好！不要被我发现手脚不干净！这个案子马上就不归我们管了，我可不想要到哪个秘密部门的监狱里捞你们！”
这句话说完，高恩就看到一个警员将银色的餐具掏出来，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到了橱柜里。
博金斯警长凑到高恩身边问道：“这次的案子是谁负责？”
高恩皱眉说道：“这个死掉的普利斯特，是占卜家协会的高级占卜师。”
说完了这句话，博金斯警长说道：“我懂了，占卜家协会的大人物，他的死肯定要惊动女王陛下了，这个案子肯定是王室直属调查团来调查。”
高恩继续说道：“我不管谁来调查，但是这个案子肯定有很多隐情。博金斯警长，能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吗？”
博金斯警长说道：“一周前，普利斯特的邮箱就没有打开过，这位先生是一个人住在这个街区，他几乎和周围的邻居都没有交往，每天都深居简出，是整个街区的神秘人。”
“所以一开始普利斯特的失踪，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或者说他就算还活着，也是很没有存在感的人，在这个街区的小孩子当中，甚至有普利斯特神秘流言，有人说他是从事什么可怕的工作。”
“你说普利斯特是占卜家，那这些都说得通了。占卜家都是些神神秘秘的家伙，遵循一些古怪的避世规则。”
高恩看着博金斯警长，没想到他竟然对占卜家这么了解，只听到警长又说道：“治安所的一位顾问是占卜家，她也是这么神神秘秘的，不过她的占卜很准确，帮助我们抓到了不少凶手。”
高恩点点头，原来占卜家和治安所也有合作关系，所以博金斯警长才能这么了解这个神秘职业。
博金斯警长又说道：“普利斯特失踪后，一直都没有人来找过他，报童发现尸体报警后，我们的警员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判断，这位普利斯特先生已经死了一周了，这也和他报箱中积压报纸的时间一致。”
高恩皱眉问道：“那这个普利斯特是怎么死的呢？”
“你还是自己上去看吧，反正肯定不是自杀。”
高恩和亚历山大走上楼，推开卧室的大门，他们看到了一个骇人的景象。
一个满脸污渍的头颅摆放在床上，四肢和身体都被分割下来，分别摆放在房间的其他位置上，尸体已经腐烂的相当厉害了，一推门就能够闻到恶心的臭味。
“这也太恶心了！”亚历山大捏着鼻子说道，“杀人还要分尸，到底是多大的仇啊！”
高恩摇头说道：“分尸一般是处理尸体，但是这些尸体被放在房间当中，显然没有任何掩藏的意思。这些尸体都是被精心摆放在房间里的，凶手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仇恨。”
亚历山大看着凌乱的尸体说道：“那这个场景到底有什么意义？”
高恩看了看说道：“等等，你觉得这是星图吗？”
高恩指着脑袋说道：“脑袋是太阳，最靠近脑袋的是手臂是水星，然后是土星和金星，身体是地球，然后是火星和木星，整个尸体被切割成六个部分，正好构成了我们星系的星图。”
亚历山大看着尸体，也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他疑惑的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也是占卜师吗？”
高恩点头说道：“凶手不仅仅是占卜师，还要通过这场杀人传递信号，这个普利斯特的死要比我原先想的还要复杂，我们现在赶紧将尸体的位置都记录下来，去找那位帕特里奇教授问问，这个星图到底有什么意义！”
亚历山大立刻记录下尸体各个部分的位置，接着楼下传来了骚动声。
608 第一守则
等到高恩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一群穿白色制服的人已经接管了整个现场，一名严肃的军官正在和博金斯警长对话。
博金斯警长和这个军官打了招呼，然后带着自己的手下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等到治安所的人离开之后，这个军官将眼神放在了高恩和亚历山大身上，他走过来说道：“我是王室直属第六调查团的库克上尉，这里已经被第六调查团接管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这位库克上尉显然是将高恩和亚历山大当作治安所的人了，高恩笑着说道：“我和他们不是一起，我是海军部的高恩，这是亚历山大中尉。”
库克上尉扫视了一眼高恩，又检查了两人递过来的证件，然后说道：“你们是海军部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死者海军部没有任何关系吧？”
王室直属第六军团，是专门负责间谍工作的部门，他们在海外雇佣间谍，在海达尼亚本土则主要从事反间谍工作，是王室直属调查团中，除了回收诡物的第七调查团外，最神秘的部门。
高恩曾经和第七调查团的康斯坦丁少校一起调查过造物塔林的案件，对于第六调查团还是相当熟悉的，他对着库克上尉说道：“第六调查团，康斯坦丁少校最近还好吗？”
库克上尉立刻正色说道：“康斯坦丁少校正在执行一项重要任务，你竟然认识少校？”
第六调查并不是那种公开的组织，人员也是严格保密的，高恩一个海军部的人，竟然知道康斯坦丁少校，这也让库克上尉非常的惊讶。
高恩又说道：“你可以请示一下上级，我和亚历山大中尉是海军部阵亡军官事物管理处的，也在调查一起关系到国家安全的重大案件，你可以请示上级，能不能让我们也加入到调查中。”
库克上尉点点头，他招呼了一个手下，然后过了一会儿，库克上尉说道：“我已经请示过了，上级同意你们加入调查。”
王室直属调查团就是配置豪华，能够这么快的得到上级的命令，这个团队肯定是配备了参谋的，想到自己寒酸的部门，高恩就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库克上尉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请问，你们这个阵亡军官事务管理处，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高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负责回收不好的东西，很抱歉这是机密，上尉，请你做好现场的勘探工作吧。我提醒你，一定不要触碰楼上的尸体碎片，要保持现场的完全一致。好了，我还有点事情先告辞了，能留下你们办公的地址吗？等我搞清楚一件事后，我就会上门拜访的。”
库克上尉将自己办公地点的地址写给了高恩，他虽然满脑子的疑问，但还是让人保存好二楼的现场，不允许任何人搬动尸体。
高恩和亚历山大则上了一辆公共马车，两人迅速向王都文法学院驶去。
坐在马车上，高恩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个星图绝对有特殊的意义，可是凶手为什么要留下星图呢？他到底是要向谁传递信息？”
“谁知道呢，也许帕特里奇先生能给我们解释。”
等到两人来到文法学院的办公室后，帕特里奇教授还在办公室里冲洗胶卷，高恩将来意说了后，告诉了帕特里奇教授普利斯特的死讯。
帕特里奇教授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低落的说道：“他死了？是谁杀死了他？”
“不知道，王室第六调查团正在调查他的死因，凶手还留下了这个，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吗？”
高恩将绘制好的星图拿出来，然后给帕特里奇教授说道：“凶手将普利斯特的尸体摆成这样，我觉得这是太阳系的星图，教授你怎么看？”
帕特里奇教授看了看，他拿出尺子，在高恩绘制的图上测量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说的没错，这是太阳系的星图，比例都是正确的，你的意思是，凶手也是占卜师？”
高恩点头，帕特里奇教授却说道：“占卜师是不可能当凶手的！”
高恩连忙说道：“帕特里奇教授，我明白您作为占卜师的骄傲，但是凶手明确的留下了准确的星图，这都说明这个凶手是懂得天文学的。”
帕特里奇教授摇头说道：“你不明白，占卜师预测未来，而第一条守则就是一切和自己有关的预测都是测不准的，所以占卜师无法占卜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高恩当然知道这条规则，占卜师无法预测自己的命运，许多伟大的占卜师都因为离奇的原因丧命，这也体现了命运的无常。
帕特里奇教授又解释道：“但是人活在世界上，总会和世界产生各种联系，占卜师为了能够准确的预测未来，往往都深居简出。生怕自己对世界的影响太深，无法准确的观测命运。”
“而杀死一个人，则表示剥夺了这个人的未来，那等于将死者的未来都承担到自己的身上，那这个占卜师就等于废了，任何一个占卜师，都不会这么做的。严重的可能会失去职业等级，那样的结果可是灾难性的！”
高恩这下子明白了，占卜师杀人等于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和对手同归于尽。失去职业等级，可能会导致自己的力量失控，轻则精神力大损，重则会当场毙命。
“那凶手是被占卜师雇佣的，杀人后布置的星图？”高恩问道。
帕特里奇教授摇头说道：“命运是无法欺骗的，雇佣杀人和杀人都是一样的，占卜师之间分歧再打，也不会剥夺对方生命的。但是这个星图太准确了，不是普通人能够弄出来的。”
帕特里奇教授说道：“我来占卜一下吧，这个星图是可以出现的真实星象，凶手既然留下这个讯息，应该可以发现点什么。”
帕特里奇教授又说道：“我要开始占卜了，你要在旁观啊？”
高恩和亚历山大连忙点头，帕特里奇教授说道：“那好吧，不过在占卜的时候，你们不能发声。”
609 毁灭
高恩还是第一次看占卜师占卜，他和亚历山大安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帕特里奇教授把星图放在桌子上，接着帕特里奇将手放在了星图上，高恩感觉到了精神力被调动起来，星图上发出淡淡的光芒。
但是除了这些光芒之外，占卜就平平无奇了，高恩没有看到绚丽的光影效果，只看到了星图上的光芒变换，星图上的光芒重新形成了新的图案。
这个新图案连续变换了几次，帕特里奇会不时的停下来，将新的星图记录下来，一直等到星图不再变化，帕特里奇这才停止了占卜。
他将记录在本子上的星图迅速计算了一番，然后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对着高恩说道：“这张星图竟然是极端天象！我从星图上看到了毁灭！”
“毁灭？”高恩立刻问道：“王都会被毁灭吗？”
“不是整个王都，我占卜出来一个地点，这个地方会被毁灭。”帕特里奇教授拿出一张王都地图，高恩看到这是一张相当详细的地图，不愧是高级占卜师，这样精度的地图是严格保密的，高恩也只是在海军部的作战室里看过这样的地图。
帕特里奇教授在地图上计算了一番，用三角尺和圆规绘制了一会儿后，然后指着三个红点说道：“就是这三个地点。”
高恩接过地图，其中一个地点在港口区内，是港口区主干道上的一间店铺，高恩看了看这家店铺的位置，突然发现这就是高恩曾经购买符文的那家黑市。
高恩没有多说，他继续看过去，另外一个点是在议会区，这是一家藏在居民区的教堂，高恩很快认出来，这就是他经常去的那家教堂。
另外一个地点则是在金融界附近，这是一家私人俱乐部，这里在调查造物塔林案件的时候，高恩曾经去过，之后这里就是他和雷切特男爵夫人聚会的场所。
三个地点，竟然都和高恩有关，他很快就明白了，这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凶手在通过这个占卜，向高恩传递什么信息。
威胁吗？这说明凶手对于高恩很了解，他掌握了高恩经常活动的区域，而且还包括了高恩前段时间常去的教堂。
毁灭的意思就是高恩继续调查，凶手就会直接袭击自己吗？但是高恩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凶手会针对自己。
梦心自问，高恩在海军部当中也只能算中层的身手，就算是在阵亡军官管理处里，他的实力也在威廉姆处长和伍德上尉之下，并不是太大的威胁。
在海军部当中，高恩因为多次授勋也有了一些名气，但是他做的都是保密工作，授勋也都是秘密授勋，整个海军部当众，了解他真实实力的人并不多。
也就说，高恩并没有太大的名气，凶手为什么要向高恩示威呢？
想不明白这一点，但是很显然，这个凶手是很清楚，高恩正在调查这次诡物入王都的事件，那也说明这个凶手应该就是格兰尼这边的。
“普利斯特不是和格拉尼走的很近吗？他为什么会死？”帕特里奇问道，他对着高恩说道：“我的占卜只能得到这几个地点，但是占卜结果很糟糕，这些地方会彻底的毁灭。”
“彻底的毁灭？具体的时间呢？”高恩问道。
“一天左右吧，这三个地方都会毁灭掉。”帕特里奇教授说道。
“那我们去哪边？”亚历山大问道。
高恩陷入到了思考当中，这三个地方，都是和高恩有关的地方，杀死普利斯特的人，在现场用普利斯特的尸体弄成了星图的模样，留下了这样的信息，却提醒这些地方会被毁灭，这又是为了什么？
高恩想了想，觉得还是贝克街的教堂人最多，他对亚历山大说道：“我们先去教堂，然后通知治安所疏散港口区的店铺，金融界的俱乐部我们让第六调查团去疏散。”
说完这些，高恩和亚历山大就跑出了文法学院，他们坐着马车赶到文法学院后，就一路直奔向贝克街。
等到高恩和亚历山大来到教堂的时候，教堂已经关门了，高恩走过去敲门，半天之后，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教堂已经关门了，请明天再来吧！”
高恩听出来，这是教堂的主教，这位秃顶的主教大人自从爱温恩司铎来了之后，就不再管理步道这类的工作了，专注研究机械学和维修附近的机械设备，日子过的相当的舒服。
高恩连忙说道：“主教大人！我是海军部的高恩，快点开门！”
主教打开了教堂大门，高恩又说道：“主教，教堂的其他人呢？”
看清楚了高恩的样子后，主教揉了揉眼睛说道：“爱温恩司铎还在后院，教堂的其他人都回去了。”
教堂一般除了正式的神职人员外，大部分雇员都是零时雇工，他们一般都不住在教堂。
这家教堂的规模更小，高恩的声音传到了后面，爱温恩也披着教会的衣服走出来，她疑惑说道：“高恩先生，这么晚了，您来教堂是要做什么？”
高恩立刻说道：“你们快点离开教堂！”
主教疑惑的看着高恩，爱温恩眼睛转了一下，对着主教说道：“主教大人，请听从高恩先生的话，先暂时离开教堂吧。”
没想到爱温恩这么配合，高恩也有些惊讶，不过他立刻和爱温恩一起，拉着主教离开了教堂。
就在他们走出教堂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整个街区开始剧烈的地震，街道上的人都跑出了房子。
而这家教堂就这样坍塌了，主教惊讶的看着教堂完全变成了废墟，他拉着高恩的手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教堂为什么会塌掉！”
高恩看了看周围的房屋，其他的屋子也震动了，但是都没有严重受损，只有这家教堂塌了。
教堂不是这条街上最高的建筑物，也要比一般的民宅坚固，但是偏偏是这家教堂坍塌。
而高恩在地震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警报声，他抬起头，看着半露在乌云边上的月亮，他脑子里想到了《星空警报》这件诡物。
610 预警
除了《星空警报》这件诡物，高恩想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一瞬间让一座建筑物毁灭，高恩看着地上的废墟，对着爱温恩说道：“你们真理部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造成的吗？”
爱温恩的脸色惨白，如果不是高恩赶过来通知自己，那么在教堂坍塌的时候，她就要被埋在教堂下了，虽然爱温恩是一名职业者，但是这样的剧烈地震，她估计也没有多少机会逃生。
爱温恩没有说话，主教却跳起来说道：“等等，爱温恩司铎，你是真理部的人？”
爱温恩最后没有理睬神父，而是回到了高恩的问道：“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
说完这些，爱温恩和高恩走到了一个煤气灯下，爱温恩随手布置了一个隔音结界，然后对着高恩说道：“真理部认为一件强大的诡物已经运送到了王都，我们知道你们诡物回收部门正在努力回收这件诡物，我奉命来监视你。”
“监视我？你们真理部的人都闲的有病吧？四大部门联合行动，偏偏教会不出力，真理部还要监视我们这些干活的人？真不是你们教会是站在哪边的？难道你们要看到王都毁灭才甘心吗？”高恩生气的说道。
在这么危机的关头，教会还想着监视别人，教会明明拥有很强大的间谍网络，但就不是不愿意共享资源，一想到这里，高恩就非常的愤怒。
“我们也不是怀疑你，教会不参加联合调查，也是有政治方面的考量的。”爱温恩立刻说道。
政治考量，高恩这才想到了，教会和占卜家协会，在国家线路斗争的激烈矛盾，这两个影响力巨大的集团，都在对王室施加影响力，现在是占卜家协会占优，但是机械神教也在不断的增强对王室的影响力。
这样的斗争局势下，由教会参加的，对占卜家协会叛徒的调查工作，一定会引起王室的猜忌，所以教会干脆就宣布不掺合这件事，只让诡物部门一个部门在外面折腾。
“可是你为什么要监视我？”高恩问道。
“高恩，你可能不能知道，你在叛军名单上的位置很靠前，根据我们的间谍发来的情报，叛军一直想要策反你，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于这些叛军这么重要，但是现在你就是一个鱼饵，我想要通过你，来抓到反叛者在王都的联络人。”
“我？重要？”高恩疑惑的看着爱温恩，他虽然见过叛徒索尔，但是和索尔也只是一起对抗过血色巨人，自己的行动也没有多么出彩，竟然让对方如此的看中，高恩突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当然，他们有一份很长的名单，你的名字只在占卜家协会的格兰尼后面。”
提到了格兰尼，高恩这才说道：“可是星空警报需要两个高级占卜家牺牲性命来吹奏，刚才的地震真的是星空警报造成的吗？”
“你说的是星空警报的终极仪式，那可是能够毁灭整个王都的可怕仪式。星空警报也是一件可以使用的诡物，只要一名占卜家愿意付出一段身体，就可以吹奏这件诡物制造一次小规模的毁灭。”
“一段身体？”高恩问道。
“一截手指，一段内脏，反正就是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献祭就可以。”爱温恩说道。
教会的真理部果然是强大的情报部门，这种连威廉姆处长都不清楚的情报，真理部竟然也掌握了，也就是说真理部对【星空警报】这件诡物的了解，还在其他诡物回收部门之上。
爱温恩又说道：“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真理部有自己的考虑，目前所有的高级占卜家，都在真理部的监控名单之内，而我们也在全力寻找格兰尼的下落，教会已经同意和其他诡物回收部门全力合作，尽快回收【星空警报】这件诡物。”
“如果不发生这件事，教会还是准备一个人做吗？现在这帮家伙已经突破了占卜家的网络，把星空警报运送了王都内，你们还在怀疑这个组织的能力吗？”高恩对于这种内耗深恶痛绝，海达尼亚的体制就是多方面制衡，一件事往往有多个部门来做，这一方面不会出现权力太大的部门，但是也降低了整体的办事效率。
什么拉网式排查，全城的摸查，以海达尼亚当局对基层的控制力，无异于是天方夜谭，而现在各个部门又各怀心思，教会更是抱着打击占卜家协会的心思，等着格兰尼在王都惹事，顺便打压占卜家协会在王室心中的分量。
高恩当然不相信什么通力协作的鬼话，真理部早就得到了【星空警报】进入王都的情报，现在在谈合作，也说明他们一直在等待格兰尼搞事。
就在这个时候，高恩看到了伍德上尉走下马车，伍德看到高恩和亚历山大后，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高恩，处长召集大家参加紧急会议，你和亚历山大立刻动身，我们回海军部去。”
高恩刚刚准备走，伍德上尉又说道：“你是爱温恩司铎吧？梅德斯主教让我给你带个话，请你也一起来参加这次的紧急会议，真理部指派了你作为联络人，负责和我们四大诡物回收部门合作。”
爱温恩惊讶的看着伍德上尉，几人立刻坐上了马车。
一路狂奔回到了海军部，又乘坐地铁来到了仓库车站，爱温恩一路上一言不发，她只是默默的观察这宏伟的地下交通线，跟随着三人来到了集会所。
这时候四大部门的领导者都到齐了，高恩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可以说四大诡物回收部门的人都到了，这次的聚会要比上次大的多，他连忙找到了威廉姆处长，准备向他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
但是威廉姆处长扬起手，打断了高恩的汇报，他说道：“现在最紧急的情况发生了，格兰尼拿到了星空警报，他已经发动了三次袭击，同时向王室递交了恐吓信，用整个王都的安全，来逼迫王室妥协了！”
611 第三方
四大部门真正的被调动了起来，威廉姆处长给所有人都下发了任务，爱温恩则作为真理部的联络员，负责和真理部的情报共享。
爱温恩收敛了职业性的假笑，她严肃的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大图书馆给了她足够的权限，可以调取和王都有关的所有情报。
等到大家都接了任务散去之后，高恩走到了威廉姆处长前说道：“能不能看一下格兰尼的威胁信？”
威廉姆处长点头说道：“王室允许我们调查一切资料，只要能够保护王都的安全，这是格兰尼写给王室的威胁信。”
厚厚的花娟纸用花体字写着一行花体字，这是一种非常高级的纸张，只有贵族才会在正式的信件中使用。
高恩看了一下信纸，这张信纸非常的白，应该是最近才购买的，信纸上还洒着最近王都仕女圈里流行的花香味。
高恩又看了一下墨迹，信纸上的墨色呈现淡紫色，墨水的颜色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很高档的墨水。
格兰尼的字是认真练过的，每一个字母都如同用印刷机印刷的一样标准，整个来信充满了美感。
信上的内容相当的拗口，很符合格兰尼占卜家的身份，信件用了大量修饰词，整个内容又啰嗦又冗长，在高恩看来，这个格兰尼的威胁信写的太没有水准了。
没有水准是没错，但是格拉尼拥有《星空警报》这件恐怖的诡物，他就有了威胁女王的资格，在这封信件上，格兰尼痛斥了女王执政的失败，主要讲了女王不重视新知识，晚年政策过于保守，打压格兰尼这种新理论的倡导者，和旧贵族势力勾结一起，在国家长期发展的腾飞时期，普通民众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提升。
这点倒是总结的没错，海达尼亚在经历过了经济腾飞和国力腾飞的时期后，国家发展的红利并没有落在普通人的身上，很多人的日子反而要比以前过的还要差。
在机械时代之前，海达尼亚无论是城市平民还是农夫，食谱中还能够看到肉类。虽然大部分都是鸭肉这种比较不好吃的肉，但是农夫都会养殖奶牛，而普通市民也能够喝上一些牛奶。
但是在工业化之后，农田被羊圈取代，羊毛作为海达尼亚出口的拳头产品，逐渐成为整个海达尼亚养殖的动物。
但是绵羊一般是不会杀了吃肉的，小麦可以通过海外殖民地运回到本土，但是牛奶和肉类却无法通过现在的海上贸易补充。
于是现在的海达尼亚平民，只有在节日的时期才能喝上昂贵的牛奶，取代的是各种发酵的奶酪制品，这些也都是从殖民地制作好运回来的。
而肉类更是从普通人的餐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便宜的蔗糖和红茶。
国家的发展并没有让普通人的生活变好，工厂主依然肆意压榨工人，土地贵族盘剥农户更加的紧了，失去土地的农民只能进入到工厂当中，靠着一点点微薄的工资生活。
王都等一些大城市扩张了数倍，这并不是因为普通人愿意来城市里工作，而是在乡下已经没有了自耕农的土壤了。
普通的自产自足的农业生产模式被打破，低廉的进口食品冲击普通的农户，大量的产品又引诱了消费主义，毕竟谁都喜欢便宜好看的玻璃杯，喜欢清甜的蔗糖。
格兰尼并没有如此深入的阐释国家的矛盾，他只是认为海达尼亚的贵族过于顽固保守，并且用华丽的文字表达了自己这些年在占卜家协会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在高恩看来，这个格兰尼只是他所在阶层的少数不得志者，即使在学术上受到打压，格兰尼的生活依然很富足，他可以在王室赠与的大宅里，研究星空和宇宙，而不用为一杯牛奶一片面包发愁，而格兰尼所抱怨的，也只是王室没有给他足够的研究经费，没有尊重他的研究成果而已。
同时格兰尼还通篇推销了他的膨胀说，高恩看来这个格兰尼简直就是魔怔了，他一边威胁王室，要用【星空警报】这个诡物来毁灭王都，一边又在宣传他的学说，想要让王室同意他的观点。
高恩突然想到了水浒传中的宋江，也许这个格兰尼造反的理由就和宋江一样，只是为了得到朝廷的招安罢了。
想到这里，高恩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这种食肉者内部利益分配的矛盾，却要押上全王都的安全来谈判，高恩并不认为格兰尼是现有体制的批判者，他只是一个因为自己分到的蛋糕不够大，反过来威胁当局的失败者。
“真是太荒谬了，因为王室不支持他的学说，就要用全王都的安全来威胁，甚至要使用如此可怕的诡物，这个格兰尼应该是疯了吧。”高恩说道。
“格兰尼的学术太激进了，他在学术竞争中失败之后，就一直对王室有意见，只是没想到他会被叛军利用，给王都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威廉姆处长无奈的说道。
“可是普利斯特是格兰尼的同伙，他为什么会杀死格兰尼呢？”高恩疑惑的问道。
“普利斯特的案子王室第六调查团已经在调查了，但是他尸体被摆放成星图，预告了三处被星空警报摧毁的建筑，这不都是你推理出来的吗？”威廉姆向高恩问道。
“不，我觉得杀死普利斯特的，可能是格兰尼的敌人，为的就是不让格兰尼能够凑到两个高级职业者吹响【星空警报】。”
“这又是为什么呢？”威廉姆处长彻底疑惑了。
高恩说道：“格兰尼能够用整个王都来威胁女王，他不会在乎普通人的生命，摧毁教堂和俱乐部，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威胁的效果会更加好吧，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留下星图来提前通知我们疏散人群呢？”
“你是说还有一股势力，在和格兰尼作对，但是这股势力也不愿意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们？”
612 另一个系统？
高恩没办法回答威廉姆处长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没有任何线索。
他今天没有加班，而是早早的回到了公寓里，一回到家，就看到了赫德森太太热情的笑容，高恩立刻说道：“赫德森太太，您在王都外有亲戚吗？”
赫德森太太说道：“我在附近的梅森市有一个侄子，怎么了？”
“您能搬去侄子家住几天吗？最近王都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去梅森度假是个不错的选择。”高恩好心的说道。
赫德森太太知道高恩的工作，也清楚他和治安所的密切关系，这还是高恩第一次向她预警，赫德森太太立刻说道：“那我就去侄子那边住几天吧，我明天出发可以吗？”
“当然，感谢您的信任，后花园我会照顾好的。”说完了这些，高恩疲惫的上楼。
在门口，高恩突然停下来，他看到了在门框下方，露出了半截橙色的花瓣。
高恩推开门，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但是高恩没有碰触火石灯的开光，而是说道：“橙花小姐，我知道你来了，出来吧！”
一个响指声后，房间里一下子明亮了，原来刚刚火石灯一直都开着，只是被一团黑雾罩住，房间里才黑漆漆的，高恩又看向火石灯的开关，发现上面涂了一些番茄酱，如果高恩刚才用手摸开关，就会沾染到这些番茄酱。
这是一个小玩笑，高恩看到了橙花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坐在高恩的书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高恩。
将大门关上之后，高恩说道：“这里说话方便吧？”
橙花甩了一下头发说道：“我已经布置了隔音结界，真理部的那帮白皮狗是没办法听到我们的谈话的。”
“看来你已经回来很久了，都知道真理部在监视我？”
“也没多久，从你去大图书馆的时候回来的吧，真理部的一只窃听队伍住在你家对面，一直在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被真理部监视这件事，高恩倒是有思想准备，他半开玩笑的说道：“你既然知道我被监视，还让我被监视了那么久。”
橙花则假笑着说道：“那我现在就过去，那真理部的那帮狗都杀光？”
“算了算了，我还不想被教会通缉。我们之间没什么好绕圈的，普利斯特是你杀的吧？”
橙花看着高恩，她脸上的笑容还在，但是语气却冷了不少：“你这样诬陷朋友可是不对的哦。”
“是不是有人给你颁布的任务，让你杀死普利斯特的？”高恩突然问道，这下子连橙花都愣住了，再也无法那职业化的假笑了。
在时空轮回的时候，高恩就曾经怀疑过，橙花也拥有系统。之前他对系统做了观察，了解到了系统的目的后，高恩就猜测过，不仅仅是自己拥有系统。
果然，在这次突然试探后，橙花的表情告诉高恩，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自己能够在时空轮回的案子中遇到橙花，只是因为高恩和橙花都拥有系统。
“是有人向你下达了指令，杀死普利斯特的吧？普利斯特恐怕是威胁了王都的安全吧?”系统的几次任务都是为了保护王都，维持王都的稳定，如果普利斯特是那个高级占卜者，那么他和格兰尼联手，使用星空警报就会摧毁王都，系统颁布命令，让橙花去杀死普利斯特，这也是很符合系统的一贯风格。
“我不能说太多，不过你的猜测大部分是正确的。”橙花并没有说出系统的事情，但是默认了杀死普利斯特这件事，是她的所做作为。
“那么将尸体拆解，布置成星图，也是有人指使你的吗？”高恩问道。
橙花点头，果然也是系统的任务，橙花只是一个普通的职业者窃贼，她根本是不懂占卜术的，很显然系统知道高恩入局了，所以才用这个星图来提示高恩，即使将三个地点疏散。
这些看系统反而要比这些反叛者更人性化，它似乎有一定的智能，而所颁布任务的目标，都是保护王都。
王都守护者系统？高恩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去大陆诸国那么久，却没有触发一个任务，一回到王都就各种任务，这个系统是在清楚掉可能威胁王都安全的人或者事情，保护这座城市的安全。
高恩对橙花说道：“不管是谁指使你的，这个人一定很强大吧？普里斯特是一名高级占卜师，虽然不是战斗类的职业者，但是杀死他也不容易，你能够得手，肯定是那个人在帮忙吧？”
“这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些机缘，实力提升了不少，我也得到了一些道路的帮助。”
高恩听到橙花这么说，就明白她这段时间肯定做了不少任务，如果肯冒险，不停的完成系统的任务，获得经验值奖励是相当可观了。
只要不停的做任务积累经验升级，系统提供了一条相当迅速的升级之路，橙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杀死高级职业者的实力，肯定是系统在背后帮忙。
不过道具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新的功能？想到自己的经验值，高恩不禁的暗骂自己的系统抠门，怎么连商城功能都不开放的。
这也是高恩故意少用系统，最近也才开放了经验值兑换书籍的功能，看来这个系统是真的人性化，对橙花这种资深者功能更加强大，回收经验值的地方也更多。
“好了，我不问你那个操纵者是谁了，但是我要确定你的立场，你也不想王都被毁灭吧？”
“当然，王都也是我的家乡，我不会坐视别人毁灭这里的。不过现在星空警报在格兰尼的手里，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扳回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诡物的事情，可是相当机密的情报。”高恩盯着橙花问道。
这次说漏嘴，更暴露了橙花背后的系统，高恩嘴角带着笑容，看着橙花尴尬的掩饰了口误，然后高恩也没有追究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可是我觉得事情还有蹊跷，你陪我再去调查一下吧。”
472 提琴手
“您不是斯拉夫王国人？”高恩看着司太福的一头金发，虽然因为中年发福和谢顶已经所剩无几，但是和斯拉夫王国人的典型特征还是对不上，而且司太福也不像是斯拉夫王国的名字。
“我是丹古国的人，因为饥荒来到了男爵的领地，在故乡的时候我学习过一些文书工作，就从文书助理做起，一直做到现在的位置上。”
司太福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的人生经历，高恩能够听出他的自豪感。很显然这位司太福先生作为一名外乡人，能够在雪国列车中坐到第二号车厢中，就已经显示出他的能力来了。
不过高恩对于这位司太福先生的“奋斗”历史毫无兴趣，从他卑躬屈膝的样子来看，这位税务官阁下能够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并不完全依靠他的“能力”。而从他同僚们身上那一位比一位浓郁的马屁精味道，也说明了付锲男爵是一名喜爱顺从属下的领导者。
很快，一首曲子结束，付锲男爵带头鼓掌，众人也跟着鼓掌，乐团的首席鞠躬回应后，他们又开始拉一首更加欢快的曲目。
高恩看着拉小提琴的乐手那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没想到贵国的乐队水平这么高，我在老约翰剧院都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演奏。”
顺着高恩的眼神，司太福落在了乐团的提琴手身上，这是一位身材窈窕的斯拉夫女孩，和婚前所有的斯拉夫女孩一样，她还处于发福前的状态。
一头棕色的秀发垂落在肩膀上，精致的脸庞又笼罩了一层知性。
司太福脑补了一下一个血气方刚的异**官形象，然后又将自己的好色属性安在了高恩的身上，他笑着说道：“如果您喜欢，等早餐后我会安排乐团成员和您会面，更深入的交流一下。”
高恩惊喜的说道：“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司太福微笑的说道。
高恩没有注意到司太福微笑中的微妙含义，而且高恩也不是真的对音乐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整个雪国列车，是这辆列车上的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列车是一个很典型的金字塔社会，位于顶端的自然是付锲男爵了，他是这辆车的车长，就等同于这辆车的国王。
付锲男爵喜爱诗歌，热衷于艺术，也对很多东西感兴趣，所以他并不会劳心劳累的管理车上的大小事务，他将时间分割拆除下来，交给手下的小贵族和官僚来办。
那就形成了第二和第三车厢的阶层，他们是依附于付锲男爵存在的，他们的财富和权力，同样也是付锲男爵的威能延伸。
然后在管理者之下，依靠着车上的工坊和物资交易，还形成一个富豪商人的阶层，他们住在靠近车头的四到十车厢，这前十个车厢装修最豪华，居住环境也是最舒适，是整个列车的统治阶层。
后面的车厢开始按照功能划分，比如有专门居住艺术家的车厢，居住产业工人的车厢，居住劳动力的车厢。
甚至还可以细分为厨师车厢，服务员车厢等等，这些行业一起服务于列车，也是让整个雪国列车上的小生态能够运转的基石。
等到众人吃完之后，当高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却惊讶的看到，刚刚乐团的那个美貌的女提琴手已经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了。
高恩惊讶的走过去，这个女提琴手穿着一套镂空的衣服，脸上的表情却是局促不安的，高恩疑惑的问道：“这么快？”
女提琴手看到高恩进来，局促的站起来，她红着脸说道：“高恩上尉，我家米拉波娃，是司太福先生让我过来服侍您的。”
高恩一下子就明白了提琴手话中的隐藏含义，他惊愕的看着米拉波娃，自己只是一个简单的要求，竟然被司太福曲解成这样，而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美貌的女提琴手就被包裹成了礼物，送到了高恩的房间里。
一想到这里，高恩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对米拉波娃说道：“司太福先生曲解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要和你聊一下音乐的。”
米拉波娃低着头说道：“不是司太福先生逼迫我的，高恩上尉，我是自愿的。”
说完，米拉波娃就扭着腰走上前，高恩后退了两步，可是他敏感的觉察到了异常，高恩立刻启动了【望气】技能。
一股青色的杀意凝聚在米拉波娃的身上，这是怎么回事？高恩从没有和这个美貌的提琴手结仇，也没有逼迫她的意思，这股杀意又是怎么回事。
高恩的身体立刻做出了反应，他手掌中浮现了出了一个【重锤】符文，就在米拉波娃抽出匕首后，高恩就张开手推了出去。
“啊！”米拉波娃被符文推了出去，她重重的装在车厢上，发出一声呻吟，高恩则走过去夺过匕首，看着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萃毒匕首，高恩掏出银色杀戮者，冷冷的指着米拉波娃：“是谁派你来的？”
米拉波娃恶狠狠的看着高恩，吐出几个字说道：“没有人，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高恩感觉到米拉波娃虽然有杀意，但是对于自己没有仇恨，在掏出匕首的时候，她甚至还表现出愧疚的情绪。
高恩蹲在地上，思考了一会儿说道：“等等，你不是要杀我，接近我只是你的计划，你想要刺杀的是其他人？”
这下子米拉波娃的表情完全凝固了，高恩读到了这个表情，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猜对了。
高恩立刻说道：“你是想要刺杀司太福？不不不，不对，你应该可以接触到他，不需要这么费劲来杀人，我知道了，你想要杀死付锲男爵？”
这下子，米拉波娃咬着牙，她看着高恩露出求饶的神色，她突然说道：“不，我没有，我没有要杀男爵，你不要诬陷我！”
接着，米拉波娃控制不住情绪说道：“要是被人知道，我全家都会有危险的！不，因为我不想陪你睡觉，我就是要杀你！”
473 制度问题
高恩对于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女人没有任何同情，即使这是一个漂亮女人，他检查了匕首，这是一把萃取了致命毒素的匕首，只要扎破皮肤，匕首刀刃上的毒素就能进入高恩的体内，一点点剂量就足以致命。
这是个不把别人生命当回事的女人，她在准备这场拙劣刺杀的时候，同样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不过家人的生命是她的软肋，高恩看着米拉波娃说道：“你在执行刺杀计划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已经将家人拖入到险境中了。现在和我说说，为什么要刺杀男爵，如果你的理由让我满意，我就会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米拉波娃燃起了生的希望，这种渴望一旦萌生发芽，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米拉波娃低着头，高恩却已经看到了他的动摇，于是高恩说道：“你看，我是一个外国人，对于这辆列车，我也只是一个过客，所以我完全可以帮你隐瞒下来。”
这句话戳中了米拉波娃的防线，她抬起头说道：“你真的能帮我隐瞒。”
高恩随意的说道：“帮不帮你，就看你说的东西对我有多大吸引力了，如果这是一个好故事，我愿意帮你顺手瞒一下，如果这件事让我没有任何兴趣，那我就会把你交给车上的其他人。”
高恩让米拉波娃明白，选择权并不在她的手上，这下米拉波娃低着头说道：“好，我的故事你一定满意。”
接下来，就是一个老套的故事了。米拉波娃出生在列车中部的酿酒工人车厢里，她的父亲是一名酿酒工人，在列车上算是有工资的中产阶层，但是米拉波娃父亲一直酗酒，而她的兄弟姐妹也很多，所以他们虽然住在中产阶层车厢，但是日子依然过的非常艰苦。
到了十三岁的时候，米拉波娃被乐团车厢的一名老提琴手看中，成了她的弟子，这位老提琴手住在靠前的乐团车厢，并且将米拉波娃接到了前面的车厢抚养，将她培养成人后，老提琴手去世，将乐团成员的身份留给了米拉波娃。
年轻的米拉波娃进入乐团后，却爱上了乐团中的长笛手，可是乐团经常在后排车厢演出，这位长笛手接触到了一些贫困车厢的贫民，感受到了他们生活的困难，也萌生了一些救助穷人的想法。
看到他的这种态度，一个后排车厢的互助组织找上了他，这个组织都在最后的几节车厢活动，组织的宗旨是改善最后几排车厢的生存环境，长笛手不明真相的加入了这个组织，还在前排的车厢组织过几次募捐。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所谓的互助组织，其实是一个激进的组织，慈善活动只是幌子，他们在列车上组织过几次刺杀活动，甚至还刺杀过付锲男爵麾下的治安官。
当这个组织被付锲男爵取缔后，参加过组织活动的长笛手被治安官带走，没过多久就死在了监狱车厢中。
米拉波娃最后都没有看到长笛手的骨灰，他的尸体在雪国列车过雪山的时候，扔到了万丈深渊之中，这就是雪国列车处理犯人尸体的最好方法。
在悲痛了很久后，米拉波娃在一次后排车厢的慰问演出后，也被这个互助会的人找上，他们给米拉波娃洗脑，告诉他长笛手的死亡和付锲男爵有关，并且告诉她付锲男爵还杀死了很多试图反抗他的人，只有杀死付锲男爵，霍尔号才能解放。
在几次洗脑后，怀着恋人死亡的仇恨，米拉波娃被这个组织吸纳，然后被互助会派来，进行了这次拙劣的刺杀活动。
高恩不禁的感慨，这个美貌的小提琴手实在是太好忽悠了，他笑了一下说道：“你觉得杀死付锲男爵，可以解决什么问题？”
米拉波娃没想到高恩会问这样的问题，她不加思考的说道：“杀了男爵，就可以让前排车厢的人想想后排车厢的意见，给后排车厢的人增加福利。”
高恩笑了，他看着女提琴手知性的脸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天真，杀了男爵，自然还会有新的统治者，你认为新的统治者会因为你们刺杀了男爵，就给后排的贫民增加福利吗？还有你不会真的这么天真，认为用一笔萃毒的小刀就能杀死男爵吧？要知道男爵身边可是有职业者保护的。”
米拉波娃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当高恩指出来的时候，她一下子愣住了。想了一会儿，她这才说道：“难道我一直都错了？”
高恩说道：“不，你没错，只是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你认为列车上的问题是列车长付锲男爵个人的问题，天真的认为只是他这个统治者不好，只要换上一个新的英明统治者，大家的状况就能改善。”
米拉波娃点头说道：“是的，互助会告诉我，付锲男爵的长子是一位仁慈的绅士，他要是继承爵位之后，肯定能够善待后排车厢的民众。”
高恩冷笑一声，说不定这个互助会就和男爵长子有关联，要不然一群衣衫褴褛的贫民，又怎么能够搞到这样厉害的萃毒匕首。
但是高恩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因为他知道这种猜想并不能说服米拉波娃，他换了一个角度问道：“所以你认为，下层人民过的不好，只是付锲男爵一个人的问题了？那盘剥你们的不仅仅是付锲男爵的收税官吧？比如你那个酿酒工人的父亲，就没有被酒厂的老板拖欠克扣过工资吗？我可是听说霍尔号的伏特加销路很好，这几年价格涨了不少的啊。”
米拉波娃点点头，高恩又说道：“那你想想，是不是前排车厢都盘剥过后排车厢的人，即使换了一名男爵，他依然要靠这些属下维持秩序，征收税款，进行贸易，难道你们可以将所有人都杀了吗？你能保证换上来的人就不是这样吗？”
这个灵魂问题让米拉波娃愣住了，高恩则说道：“问题不在于付锲男爵，而是整个雪国列车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