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 层级分明
所以在斯拉夫王国，政治斗争是非常残酷的，贵族们也奉行斩草除根的法则，一旦自己的政敌倒下，就要将他的家族势力全部拔掉，这样也会经常空出很多的位置。
所以列宾也希望使团能够多提一提他，让他在神圣堡的大人物面前露脸，也希望能够通过这个契机调动到神圣堡上去。
列车贵族一般是不喜欢踏足于大地上的，特别是列宾这种在车上长大的年轻贵族，他们普通认为大地是污秽的，只有在列车上才能保持贵族身份的纯洁。
甚至这种认为土地污秽，列车上才是净土的说法，在整个列车上各个阶层都有流传，这也让一些在车上都活不下去的人也不愿意下车，宁愿在车上乞讨为生。
但是神圣堡除外，这是神圣的国王领导的土地，所有列车贵族都希望能够靠近国王，说不定哪天就能被国王看中，委以重任成为更高级的贵族。
这顿饭吃的相当的愉快，高恩见识广博，列宾幽默风趣，而基诺也是埋头好好吃饭，时不时的没见识的应和两句，三人吃完了之后，列兵就陪同他们在车厢里闲逛了起来。
这节车厢里还有两家餐厅，一家是斯拉夫风味餐厅，但是据说口味不如付锲男爵家的厨师，对于经常能够参加付锲男爵宴会的列宾来说，这家餐厅他很少过来。
而另外一家则是德牧风味的餐厅，这家餐厅的厨师到服务员也都是从德牧过来的，不过德牧人的菜肴和斯拉夫王国菜肴很接近，口味上也只是有点特色而已，所以高恩看到这家餐厅的生意远远不如珐琅餐厅。
一节车厢三家餐厅，高恩看着在德牧餐厅后方紧锁的大门问道：“这是通往后排车厢的门吗？”
列宾点头说道：“是的，从这节餐厅往后，就不是前排车厢了，在那扇门后住的就是一些为前排车厢服务的人，比如餐厅的厨师们就住在那一间车厢里。”
高恩点点头，能够在贵族餐车掌勺的厨师，收入应该也不错了，不过依然被划分在头排车厢外，看来这节车厢后，就是整个列车的中上阶层了。
“这个门都是关闭的吗？”高恩问道。
“这扇门都是定时开启的，只有特定的时间，手持通行信件的人才能经过门进入头排车厢，比如这里的厨师和服务员，刚才动物园的饲养员。在付锲男爵举行宴会的时候，一些帮忙的人也会过来。”
雪国列车有一个森严的等级体系，每一节车厢都有自己的位置，而所有人都在服务自己上一层的人。
最底层的贫民做最累的苦力活儿，为了一点生存物资苦苦挣扎。在他们上方，工人们服务员各个工厂主，没日没夜的生产这辆列车上的特产商品。
这些工厂主也在努力的服务贵族们，他们成为一个个大人物的附庸，时刻都想着能够向前一步，挤进前排车厢中。
在列车上，你所在的车厢位置，就是你的价值。而向前一排，这是从最后一排车厢到前排车厢所有居民的共识，甚至在第二排车厢中的人，也有向前一排取代付锲男爵成为列车长的野心。
“今天是预备役训练的时候，你们想不想一起看下？”列宾看到高恩对于后面的车厢有兴趣，于是提议道。
“这个，可以吗？”高恩问道。
“当然，只是一些简单的体能训练，没有所谓的军事机密的。”列宾是预备役的司令，他在预备役中说话是一言九鼎的，既然他这么说，高恩也不客气的说道：“那就麻烦了。”
列宾又说道：“不过演练场在第十一车厢，那里的环境可是要比头排车厢要差得多，我一般不是去演练场，都是不会踏进后排车厢的。”
在头排车厢的人看来，第十一车厢都已经是后排了，但是对于这节列车来说，第十一车厢依然是很前排的位置。
列宾走过到门前，一个士兵立刻过来，他迅速打开了门锁，三人终于踏入了列宾所说的后排车厢了。
冷，这是高恩的感觉，在前排车厢中，墙壁上都是藏着暖气片的，火石产生的蒸汽通过车厢内壁的管道，让整个房间都保持温暖。
即使在是在动物园，参观的地方也是有暖气的，而到了这节车厢，已经没有供暖系统了。
不过列宾早有准备，士兵递上了三件军大衣，披着大衣高恩才觉得舒服了一些，这一节车厢也是一个居民区，这里的车厢门明显要比头排车厢破败一些，而这里的房间也狭窄了不少。
高恩在第二排车厢住的上百个平方的房间，这里的一个房间最多也就是三十多个平方，房间里也挤了很多的人，高恩就看到从一个房间里钻出来三四个小孩的情况，确实如同列宾所说的，这里的环境要比头排车厢差多了。
不过这里的条件也算是不错了，车厢里有供水和供热系统，只是供热是安装在房间里的，开启供热也是要按时收费的，现在还是白天，所以大部分的家庭都没有开启供热。
除了这些外，在车厢里还有一块防火木材围成的厨房区，列车上火灾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所以居民必须在指定区域集中做饭，房间内是不允许使用明火的。
列宾带着高恩和基诺，他们身后还跟随着士兵，高恩注意到士兵进入这里之后就拉起了枪栓，而周围的人看着众人，也都是躲得远远的，就连小孩也都被家长死死的抱在怀里。
高恩感觉气氛明显的紧张起来，列宾倒是神态平和，但是身后的几个士兵却死死的抓着枪杆，一旦发生紧急情况，他们就会举枪射击。
高恩惊讶的发现，列车上的对立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这节车厢已经是中上层的车厢了，依然有这么厉害的对立情绪，他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列宾，看来这辆车的统治者还在醉生梦死当中，他们并不知道，车厢已经像是一个火药桶了。
483 互助社
互助社的全名是“霍尔号劳动者互助社”，这个组织的历史已经有十多年了。霍尔号刚刚启动的时候，整个车上都是青壮年人口，在陆地上筛选过的人才能登上列车，整个车上的工作岗位也是多过于人口的，那时候只要肯做事，都能有一份满意的收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人失去了劳动能力，而人口的增长也让一些岗位开始激烈竞争，加上整个食利阶层的扩大，让底层人民的负担越来越重，虽然付锲男爵并没有加税，但是日益膨胀的物价和越来越低的工资，让很多家庭入不敷出。
互助社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一开始的时候，互助社的宗旨是帮助那些失去劳动能力，或者失去劳动力的家庭提供一些帮助，在这个时期，互助社在底层迅速传播，前排车厢并没有取缔互助社，有时候还会组织贵族向互助社捐款。
有了一定的官方支持，互助社在初期发展非常迅速，那时候的互助社确实吸纳了不少社员，他们帮助了不少受伤工人接受治疗，资助贫困家庭的孩子接受教育，那时候互助社的社会福利属性，也让上层很支持他们，甚至每年还有专门的活动经费。
但是很快的，失业工人和伤残工人越来越多，而车上的对立情绪也开始越来越严重，上车十年后，普通工人和农民的生活还不如在车下，那个时候在地面城镇里干活，如果这里压迫厉害了，还可以居家逃亡到其他的城镇，但是现在那些普通平民，连下车的资格都没有了，如果有人胆敢逃离列车，那么付锲男爵的逃奴猎手就会出动，他们会直接处决掉那些试图逃离列车的人。
再说这些人能够逃到哪里去，斯拉夫所有的聚居点都搬到了车上，几乎每一辆列车都是同样的问题，长期的压榨导致底层人民生活质量极低，车上的反抗运动也是此起彼伏。
互助社也开始慢慢的转变，这个一开始以公益为目的的组织，上层和下层诉求逐步分离。
互助社原本的上层只是希望继续维持这个组织社会福利组织的特点，从上层和富豪手里骗一点慈善捐赠，给下层的贫困者发一点福利。可是组织的框架大了，贪污**也在所难免，斯拉夫王国这种自上而下的体制，又让**的现象特别严重，捐款被克扣，甚至于捐款直接就被互助会上层私分的丑闻越来越多。
当这一系列的丑闻爆发出来后，原本的互助会上层全部都被赶走了，新的互助会领导者放弃了变味的宗旨，将组织重新拉回到互助上。
这时候的互助社，变成了一个代表基层劳工的组织，他们会集体帮助成员去和老板谈判，要求增加薪资或者加强安全生产保障，他们也会去向前排车厢抗议，要求付锲男爵稳定物价，保障普通人的生计。
这个时期的互助社，变成了统治者讨厌的组织，互助社将一盘散沙的普通人团结了起来，让他们有了和上层讨价还价的话语权。
从这个时候开始，互助社被上层取缔了，司太福的秘密警察，将当时的互助社高层全部抓捕，通过一系列的严刑拷打，逼迫一些互助社的上层叛变，而那些死硬分子则全部被处死。
叛变的互助社上层被放回来，本来霍尔号上的前排车厢认为，可以利用这些人重新掌握互助社，将这个组织变成更加温和的组织。
但是没想到这些人被释放后，直接被互助社抛弃了。
而侥幸残存的骨干们迅速组织了新的领导团体，并且将原本合法的互助社转入了地下。
从明处转到暗处，却让双方的对立更加严重，互助社内部也有更加极端的思潮出现，针对无良老板和凶恶狗腿子的报复也开始了，互助社开始策划组织刺杀行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血腥对立之后，互助社和霍尔号上层达成了默契，双方停止这种互相厮杀，互助社逐渐用抗议和罢工这种比较温和的手段来表达不满。
不过这些年来，秘密警察的渗透更加厉害，互助社的新上层也感觉到了危险，组织更加的秘密化，除了核心成员，大部分非核心人员都不知道互相的身份。
米拉波娃不算是最核心的成员，但是她死去的男友地位比较高，所以她在互助社有一个中层的职位，这次在蔬菜车厢举行的是扩大会议，核心成员召集了中层一起参加这次会议，商讨的是互助社的未来。
蔬菜车厢是种植蔬菜的车厢，这节车厢罕见的供应了暖气，车顶是用大块的透光玻璃，在列车行驶的过程中，这节车厢的采光是最好的。
蔬菜都长在盆栽的盆子里，而为了节约空间，这些盆子都被错落有致的吊了起来，车厢还通过严格控制的灌水系统，保证每一个蔬菜都能有足够的水喝，但是也不会造成宝贵水资源的浪费。
也因为这些吊起来的盆栽和滴灌装置，让这个车厢非常的隐蔽，参加会议的成员们散落坐在盆栽附近，躲藏在角落中。
米拉波娃也藏在一个容易逃跑的位置，不过以她现在视角来看，互助社也是有自己的职业者的，这恐怕也是互助社能够存活至今，依然能和当局对抗的原因。
这是互助社隔一段时间定期举办的活动，主要是商讨现在工作的重点，确定需要帮助的人员名单，以及要对抗的目标，每隔一段时间互助社会选择一个热点进行抗议，组织罢工和示威，逼迫当局提高劳工待遇。
这些抗议有些成功有些失败了，互助社也通过一次次运动加强了声望，虽然加入互助社并不意味着就有饭吃，但是不加入互助社失业就等着被饿死，这也让互助社成了列车上最庞大的组织。
曾经米拉波娃是互助社的崇拜者，她疯狂的赞扬这个位底层人民发声的组织，可是现在，她看着那些核心成员，暗暗的叹息，听到高恩的理论，她才明白互助社的立场是多么的软弱，他们根本不是为了帮助底层老公，只是一个缓解矛盾的工具罢了。
482 训练
演武场还要继续向前走，每前进一节车厢，高恩看到的景象就越惨淡，等到了演武场前的一节车厢的时候，高恩已经闻到了臭味和血腥味了。
等到众人进入车厢的时候，列宾上尉都提醒高恩等人说道：“这节车厢的治安很差，不要落单了，当心自己的钱包。”
说完这些，基诺立刻抓紧了自己的钱包，高恩则淡定的说道：“放心，我们不会乱走的，他们总不能冲进来抢我们的钱包吧。”
列宾微微一笑说道：“哈哈，还真说不定，我给两位讲一个笑话，那位司太福先生被称为活着的吸血鬼，他为付锲男爵敛财的能力堪称一绝，当年税务官员来到这节车厢的时候，司太福曾经在街头演讲，告诉这节车厢的人，他们吃喝拉撒都要交税，就算是偷来的东西也要交税！”
列宾笑着说道：“司太福先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离开这届车厢前，他就被这里最大的盗窃团伙盯上了，这帮家伙制造了一起意外，让车厢的闸门卡住了司太福先生那肥胖的身体，然后这个团伙将司太福身上所有东西都扒了个精光，甚至连他那条昂贵的真丝内裤都没能幸免。”
说完这些，列宾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而高恩和基诺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到笑话听完，高恩问道：“后来呢？司太福先生报复了吗？”
列宾说道：“当然，司太福不仅仅是男爵的税务官，也是秘密警察的头目，后来秘密警察清洗了这一节车厢，把抢劫司太福的团伙从老大到马仔都抓了出来，然后用绳子吊住他们的脑袋，全部扔到了车厢外面。”
说这话的时候，列宾语气平和，全然没有将这些被杀的窃贼当然的想法，很显然在列宾这些上等人眼睛中，贱民的命都是不值钱的。
高恩很不喜欢这种市人命为草芥的态度，强忍着不适，停止了这个话题，三人带着属下穿过了这节车厢，来到了演武场车厢。
这是一个类似于体育馆的车厢，在整个车厢的外围，是整整一圈的跑道，然后在这圈的跑道内部，是各种各样的锻炼设备。
已经有一群穿着军官制服的斯拉夫军人在这里集合了，所谓的定期训练，也只是对军官和基层的骨干士兵做的训练，如果将预备役所有人都拉过来，这个小小的体育馆车厢装不下这么多人的。
列宾看着整齐列队的四十多人，颇为自豪的说道：“怎么样，高恩先生，单从纪律上来看，我的士兵是不是比德牧人要强？”
高恩看着整齐列队的军人，他们在列队方面肯定是下了苦功夫操练的，也顺着列宾说道：“这是我见过最整齐的队伍，列宾上尉，没想到您还是一名军事方面的专家。”
基诺是陆军军官，他看到这个生硬的队列，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但是高恩抢先的恭维拦住了基诺，他将自己想要说的话都吞了下去，也跟着高恩开始恭维列宾起来。
这下子将年轻的司令官吹的心花怒放，又指挥自己手下走了一个队列，然后集体转身来回走了两趟，高恩这下子知道他所谓的预备役训练是什么了，那就是来回操练走队列。
高恩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如果斯拉夫王国的预备役是这样的水准，那还指望他们去打珐琅人，恐怕连德牧人都打不过。
不过这件事也不需要高恩担心，他的任务就是促成斯拉夫国王参战，加入到德牧的阵营中发动对珐琅的战争，同时调停德牧和斯拉夫王国的边境冲突，让德牧可以将北方军团调集南下平叛。
等到队列的表演完毕，高恩小声的问道：“整个预备役只训练军官和骨干吗？其他士兵都不参加训练吗？”
列宾笑了笑说道：“当然也要训练，但是他们都是由下面的军官带着在这里分批次训练，只有当神圣堡需要我们的军队时候，才会下车整编，王国已经好几年没有征召过预备役了。”
说完这句话，列宾目光灼热的看着高恩，他又问道：“高恩上尉，珐琅那边的局势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你觉得我们参战能赢吗？”
很显然，列宾是一名军官，战争是他发家致富的本钱，如果能够在战争中有优异的表现，他说不定可以直接获得一辆雪国列车作为封地。
所以比起车上那些希望能够做军需生意发财的商人，列宾更加希望斯拉夫王国能够参战，只有在真正战争时期，他们这些军人才能体现价值。
高恩立刻正色的换上了外交辞令，他说道：“我当然希望贵国能够加入到战争中来，这是一场正义讨伐不义的战争，珐琅人背叛了他们的君主，悍然吊死了他们的国王，这是对整个世界君主制度的挑战，如果不给他们足够的惩罚，这会给全世界带来不好的影响！”
这是使团统一的口径，冯维尔爵士不断的向周围的人灌输这种概念，高恩自然也不遗余力的向列宾宣传这一套。
斯拉夫人还是很吃这一套的，这些贵族确实没有把底层贱民当人看，但是他们也知道如果贱民联合起来，和珐琅一样闹革命，那么自己的脑袋肯定要比珐琅贵族搬家更快，毕竟比起珐琅贵族来说，斯拉夫贵族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奴隶主。
这也是车上秘密警察权力如此之大的原因，付锲男爵明白自己的统治基础是什么，如果没有秘密警察的威慑，这些年愈演愈烈的矛盾会让整个列车都炸掉。
明白是一件事，但是要让车上的贵族和富豪改掉奢华的生活方式，将钱补贴给底层的人民，恐怕没有哪一个贵族能够做到，所以他们只好依赖于秘密警察，用恐怖和威胁来镇压车厢上的贱民，想要利用这种方法稳定人心。
只是列车上的生存压力太大了，现在的提琴手米拉波娃正站在后排车厢的蔬菜农场车厢里，她躲在菜地里，来到了互助会的秘密会场。
483 红色的力量
坐在角落里，看着藏在盆栽植物后面，都不敢大声说话的互助社高层，逐条逐条的分析哪个工厂主势力比较大，对工人态度强硬，不方便出面谈判。
这些互助社也在筛选他们抗议的对象，而理由也是相当的冠冕堂皇，“将有限的力量用于更容易出成果的斗争抗议中。”
米拉波娃真的觉得乏味了，比起高恩的那套有理有据的斗争理论，互助社甚至连方向都没有搞清楚。她承认互助社里是有很多有理想的人，比如她那个长笛手的前男友，家庭出身不错的他毅然加入了互助社，帮助互助社的底层人民争取权力。
可是下场呢？他只是组织了几次抗议活动，顶多是焚毁了一些工厂的标志，结果是被秘密警察逮捕，惨遭折磨痛苦的死去。
而之后互助社又是怎么处理的，将他抗议工厂的工厂主列为黑名单，停止对他名下工厂的抗议活动，甚至互助社都拒绝出面帮助长笛手收尸，最后他的尸体被抛到了雪山当中，永远没办法长眠于地下。
从这件事开始，米拉波娃开始对互助社失望，这个组织已经慢慢的祛除暴力的基因，偶尔举行的几次抗议活动，也只是焚毁一些工厂旗帜之类的，基本上不会进行太大的破坏活动。
而加入互助会的工人，只能看着他们的谈判代表和工厂主钻进房间里，最后拿出一份没有改善多少的合同让他们签字，而事后工厂主往往还会无视这些合同，用各种手段抵赖加工资，这些抗日持久的争斗往往没有任何好的结果。
甚至连工人自发组织的罢工，互助社都要插手，他们会排除罢工顾问，可笑的提出要在不影响生产的情况下进行安静的罢工。
这样的结果是，互助社的威力已经大大降低，虽然和之前被列车前排收买，直接成为权贵走狗的时候好了一点，但是所谓的抗争依然没有任何效果，整个列车上的无产者，生活是一年不如一年。
就连米拉波娃也觉得，自己父亲的工作强度越来越大，而工资经常会被拖欠，家里的生活有了自己的补贴，依然一年不如一年。
米拉波娃是一个爱思考的人，为什么互助社的斗争起起伏伏，但是前排车厢的权贵依然稳如泰山，互助社的其实从来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方向，斗争激烈的时候，只要前排车厢稍微让出一点利益，互助社就会迅速妥协。
而斗争一旦激烈了，刚刚将底层的人民组织起来了，互助社又因为各种原因退缩屈服，甚至有时候还会反过来阻止人民继续闹事。
米拉波娃冷哼一下，结合高恩的话，她也明白了这个互助社的虚伪面皮，虽然现在的互助社高层依然是创立初期的互助社骨干，但是在长达十年的斗争中，他们早就被前排车厢的人收编了。
最初的那批创立者被捕后，虽然那些释放出来的叛徒没能再进入高层，但是剩余的人依然被前排车厢的秘密警察警告了，他们处于恐惧和利益，实际上已经叛变了所在的阶层，成了调合矛盾一个工具。
米拉波娃觉得无趣，这时候几个和她熟悉的互助社中层，纷纷凑到了她的边上。
米拉波娃在互助社的影响还是不错的，死去的长笛手是下一代中的骨干，组织过多次抗议活动，而米拉波娃自己颜值也高，还有一份音乐家的优雅气质。
互助社的骨干虽然很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但是私底下大家还是会有些联系的，所以在米拉波娃身边也聚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他们都是满怀理想，想要为了改变列车后排车厢的悲惨生活。
一个更加年轻的女孩坐在米拉波娃身边说道：“姐姐，这次抗议又是那几个工坊，每次都找那几家麻烦，而且我们都抗议了一年了，工人的待遇还是没改善。”
而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也说道：“是啊，只是在门口举牌子抗议根本没用，那些工厂主完全不受影响。”
众人开始叹气，所谓的“非暴力抗议”慢慢取代暴力抗议，逐步成为现在互助社抗议的主流活动，但是所谓的非暴力抗议，并不会对工厂主造成太大的威慑。
米拉波娃看了看周围，自从男友出事后，她仔细排查了身边的人，这些剩下的都是她确认可靠的同伴。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她开口说道：“兄弟姐妹们，我前几天听到了一套理论，你们想听吗？”
众人点头，大家早就对互助社高层那些重复的废话厌烦透了。
米拉波娃将高恩的理论整理了一下，结合了列车上发生过的案例，加上了一些自己的思考，将这一套社会契约和暴力革命有理的理论说出来后，众人都愣住了。
米拉波娃暗暗叹气，心想还是自己幼稚病犯了，秘密警察围捕这么厉害，大家根本没有暴力革命的想法。
可是安静过后，刚刚说话的那个女孩激动的说道：“姐姐，我听完了真的觉得很厉害，原来我们抗争是正确的，而不是像前排车厢说的那样，我们的抗争扰乱了社会，是为了自己福利作乱的叛乱分子。”
刚刚那个男青年也说道：“是啊，他们不是天然享福的，我们也不是天生受苦的，大家生而平等，为什么我们就是奴隶。”
周围的五人纷纷表示赞同，而米拉波娃赫然发现，她已经可以从他们的身份抽取力量了。
这么快就认同自己理论了？米拉波娃没有想到这套理论竟然这么容易被人接受。
其实高恩并不知道，自己在后世觉得习以为常的理论，在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新颖，而这些平等公正的社会理论，其实非常的浅显易懂，即使没有接受过太多的教育，依然能够理解。
而前世曾经席卷世界的红色大潮，也是因为这套理论高度自洽，又能够充分发动群众，即使是最底层的工人，即使是不识字的文盲，也能够天然的理解这套理论中的革命纲领。
484 纲领
米拉波娃萌生了宣传这套思想的想法，这套革命理论很容易理解，也从根本上解决了底层人民思想混乱的问题，告诉他们打破现在的分配制度，争取自己的权益这是人天赋的权力，平等的思想是这么的充满光辉，让所有人都看到希望。
米拉波娃反而不说话，这时候那个年轻的女孩拉着她说道：“姐姐，你把这套理论和大家说说，大家听了你的理论，肯定都会像我们一样激动的！”
如果是几天以前的米拉波娃，肯定和他们一样，将高恩的这套理论到处传播，然后组织大家发动暴力革命。
可是现在的米拉波娃成熟了，她知道革命不是一腔热血的事情，互助社也已经用了血泪教训来证明，简单的暴力冲突是没用的。
米拉波娃她说道：“你们不要着急传播，我要想一想，把大家组织起来后，如何去斗争的问题。”
周围的人也安静了，长笛手被处决抛尸的事情，还笼罩在众人的头顶上，大家也都看到了秘密警察的可怕，斗争失败的结果不是一个人倒霉，而是一家子人都要跟着遭殃。
会议接近尾声，众人离开米拉波娃身边，而米拉波娃下了决心，她在高恩的客房门口堵住了他，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高恩说道：“教我。”
高恩笑了，斯拉夫人根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一个海达尼亚使团的军官，但是他对于在米拉波娃自然晋升的事情很感兴趣，他也很想知道，红色思想是否能够在这个世界具象化成一条职业者途径。
这个世界和前世有很多的相同的地方，比如劳动者和底层人民的苦难，比如社会发展中碰撞产生的矛盾，比如一些基础的科学定理和数学定理。
但是超凡力量这方面，确实前世所没有的，一种社会思想体系，竟然也能催生一条职业者途径，那么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到底是什么？
信仰？信念？还是精神力？这些都没办法解释在米拉波娃身上发生的事情。还是说世界意志？这个世界是一个庞大的，具有自我意识的精神体，它创造了职业者体系，利用职业者引导社会历史的发展？
这个想法就有些惊悚了，但是高恩如果想要进一步研究这个世界，那么米拉波娃就是一个很好的样本。
高恩拉开房门说道：“进来吧。”
进门之后，高恩用格林顿少校提供的隔绝仪器，确保室内的谈话不会被窃听后，他这才说道：“你想要我教你什么。”
“教我怎么做，怎么才能和秘密警察斗争？”
高恩笑着说道：“秘密警察并不是你的敌人，他们只是拿工资吃饭的警察，本质上并不比你们的生活好多少，甚至不少秘密警察也很厌倦自己的工作，他们并不是压在你们头上的大山。”
“是前排车厢？”米拉波娃迟疑的问道。
“前排车厢代表的是这座列车的统治者，某种意义上是的，他们就是压在你们头上的大山，但是真正让你们喘不过气来的，是整个斯拉夫王国的制度，这种之上而下，牢牢的将你们锁在列车里的工坊里的制度。”
高恩像是一个传道者，他说道：“王国的法统是什么?是王室身上的血脉吗？不，三百年前现任王室从前任王室最后一位君王手中接过王冠，现任王室的血脉距离前任王室只是远亲，王冠怎么也轮不到他们的头上。”
“国王统治臣民的法统，就来自王室能不能给全体国民带来幸福。在二十年前，斯拉夫王室建造雪国列车，将大家从饥荒和苦寒中解放出来，这时候的王室是有法统和天命的。”
“但是二十年后，列车上饥困频发，贵族和富商越来越有钱，而下层的人民生活还不如上车前，那这时候统治的法统就消失了，任何人都可以取代他们。”
这段话可以说得上是大逆不道了，甚至要比珐琅革命的纲领还要反动，因为珐琅人虽然清算了国王和贵族，但是依然建立了一套由顶层富豪政客参加的执政团体，所谓的革命委员会是最高权力机关，除了少数依靠底层人民进入上层的议员，又很快被这个制度腐蚀堕落，完全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所以珐琅革命后，穷人的生活改变的并不多，甚至还有因为打仗我国际制裁下降了不少，其实如果德牧人守住格兰登堡，继续包围珐琅施压，它也可能很快就挺不住了。
可惜的是历史开了一个大玩笑，亚松在亚平宁王国的战斗秋风扫落叶，北面战场又一举夺回了努尔区，甚至输出革命让德牧人丢了重要的要塞城市格兰登堡。
这一切都让珐琅国内民意高涨，革命委员会的威望盖过了一切。
高恩看到了米拉波娃低下头思考，不紧不慢的说道：“第一步，你要明白谁是你们的敌人，谁是你们的朋友，这辆车上哪些人可以拉拢，哪些人是矛盾无法调和，注定是敌人的。”
“孤立少数的敌人，让中立派中立，团结自己人，这是在发动暴力革命前要做好的。自己人不团结，那就是一盆散沙，很容易就各个击破了。树敌太多则给了对手机会，让敌人可以调动更多资源反对你们。”
结合了自己的斗争经验，米拉波娃连连点头。
高恩继续说道：“明白区分敌我之后，就是积蓄力量了，你们需要隐秘的传播思想，组织学习会和研究会进一步扩充理论，还要对内部出现的不同声音进行回应，吸收好的建议，批判内部的错误思想。”
高恩看着米拉波娃又说道：“如果能够再觉醒一两个【指导员】这样的职业者，对于你们的革命工作就更有好处了。”
米拉波娃点点头，高恩说的都切中了她的痛点，组织力量薄弱，敌人太强大，这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逆转的，她确实应该像高恩说的那样，依托于互助社的幌子，慢慢积累力量。
485 原型机
等到高恩说完之后，就留着米拉波娃自己思考，而他则坐在窗户边，看着车外的皑皑白雪。
温泉镇是斯拉夫王国最南方的一个城市，从这里开始，铁轨开始向北方行驶了。
经过永冻土的荒原，现在开始进入到大雪覆盖的地区了。列车外面都是茫茫的白雪，车厢的玻璃也变成了茶色，阻挡白雪反射的强烈光线。
斯拉夫王国的国土面积虽然很大，但是生存环境真的很恶劣，要不是火石能源的发现，加上职业者的超凡力量，让列车在铁轨上跑了起来，斯拉夫王国还要在冰天雪地里守着永冻的土地，每年为粮食的问题而发愁。
雪国列车从南方几个温暖的地区以及神圣堡收购粮食，而主要的蔬菜和肉类则是通过车上的农场牧场提供，米拉波娃就曾经在车上的养鸡场待过，那整整的一节车厢都散发强烈的恶臭味，肉鸡被困在小小的车厢里，通过填喂迅速催熟，送到列车的车厢中。
但是斯拉夫王国还有丰富的矿产，他们的火石产量也是世界第一，在这些永冻土地下，埋藏着巨大的宝藏。
高恩看到了一个开凿火石矿的矿场，这是一个小小的聚居点，一般都在铁轨边上，十几个矿工在冻土上工作者，将火石从矿中开采出来，就堆放在停靠点，等待列车将这些火石运走。
不得不说，虽然雪国列车的计划听起来很疯狂，但最后的结果是，斯拉夫王国庞大的国土被连接起来，各种矿产也能够以一种很低成本的方式开发。
列车慢慢的停靠在小站上，一群工人从后排车厢下来，将这个火石小矿上的矿石运送到仓库车厢里，接着工人们将车上的粮食和肉菜搬下来，这些就是这群矿工下一段时间需要的食物。
“能不能来点烈酒！”工头对着负责搬运物资的监工喊道。
“滚滚滚，你们这些泥腿子还想喝酒！要喝酒拿钱来买！”监工非常粗鲁的喊道。
监工挥舞着手上的鞭子，将围在站台上的工人驱散，然后掏出一个金属水壶，将可口的伏特加倒进嘴里。
斯拉夫人都爱好喝酒，这是冰原上民族的共性，酒能够让身体暖和起来，也能够发泄雪地中积累的抑郁，让人能够有希望生活下去。
很显然，补给品中并不包含价格高昂的伏特加，矿工们骂骂咧咧的离开站台，将火石矿直接丢在地上，而监工对于这些抗议毫不在意，他直接指挥自己的搬运工扛起麻袋，将火石矿搬运到仓库车厢中。
米拉波娃顺着高恩的目光，看到那些脏兮兮的工人，她说道：“其实能够在车上工作的还算幸运，如果真的下车，在这样的矿里干活，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高恩并不理解斯拉夫人民对于列车的感情，疑惑的说道：“在下面难道不会更加自由吗？”
米拉波娃摇头说道：“永冻土地没办法耕种，这个矿上所有的人都必须通过列车来补给，如果不能挖到足够的份额，这些矿工就不能得到足够的粮食，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必须在危险的矿井中卖力，一般人做不到十年就会因为劳累死去。”
“他们从来没有反抗过吗？”
“在斯拉夫王国，没有人可以脱离社会而生存下去，这里的生存环境非常的恶劣，土地没办法耕种，茫茫雪原没办法饲养动物，如果没有商贸，斯拉夫王国甚至都没办法吃饱饭，所以无论列车上的制度有多么的不合理，大家都在努力承受着，一旦被赶下列车，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米拉波娃指着下方的矿工说道：“认为土地是不洁的，这是不少教派在宣扬的思想，虽然他们的说法都不一样，但是有一定是共同的，那些没有能够幸运的生存在列车上的人，其实都是在受罪，不少人一辈子的愿望，就是能够得到一张雪国列车上的车票。”
高恩这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斯拉夫王国明明要比珐琅压迫的更厉害，到现在也没有发生过革命。因为这个国家的人民实在是太弱小了，活下去都已经很困难了，想要权力对许多人都是一种奢望。
米拉波娃说道：“其实我知道，列车上的资源是有限的。整个列车越来越拥挤，无论是前排车厢还是后排车厢，都在不停的生孩子。而在车上出生的第一代人已经成长了起来，他们会向父辈抢夺工作岗位，谁都不愿意被挤下列车。”
斯拉夫王国的问题要比高恩想的严重，正是因为这种没有选择，所以反抗虽然也很激烈，但是却没有多少成果，上层贵族们知道人民的这种没有退路，反而肆无忌惮的压榨人民。
火石终于搬运完毕了，监工挥舞着鞭子，催促仓库工人将火石检查好，然后关上了车厢门。这些工人们爬上了车厢，列车的动力核心送进了火石，再加入融化的雪水，蒸汽就推动活塞和齿轮，让整个蒸汽机“活”了过来。
接着悬浮的符文开始发动，列车慢慢的漂浮在空中，然后在火车头的拉动下，整个列车以开始以相当快的加速度开始前进。
“真的是太壮观了。”高恩看着蒸汽列车，本以为海达尼亚的蒸汽机技术世界第一，却没想到斯拉夫王国能够制造出这么可怕的装置。
米拉波娃也说道：“是啊，真是伟大的奇迹，雪国列车是整个王国所有精英一起努力建造的，都是在神圣堡的大车库制造出来的，所有的列车还会定时到大车库维修保养。”
“据说雪国列车的原型是从一座遗迹中挖掘出来的，靠着这个原型机，王国才能克服诸多困难，让这样的庞然大物在铁轨上奔驰。”
“等等，雪国列车是有原型机的？不是斯拉夫王国制造出来的？”高恩立刻问道。
“是啊，是从一座古代文明的遗址中挖掘出来的，王国能够建造庞大的雪国列车，都是靠着研究原型机。据说这个原型机要比现在的雪国列车先进舒适很多，但是以目前王国的技术只能仿制成这样。”
486 神圣堡
高恩陷入到了思考中，这个世界当真非常的古怪，在地球的时候，也有超远古文明的网络传说，但是那些所谓的石器时代前的核反应堆，超古代文明的建筑物，失落的超级科技亚特兰蒂斯，都是网络上的谣言，那个世界是不存在超发达的古代文明的，宏大的历史奇迹顶多就是古代人力的奇迹。
但是这个世界，古代超级文明是可以证实的，比如大洪水时代的巨大的方舟，以现在的技术都很难制造。再比如德牧中央的通天塔，这也不是现在的德牧可以建造的。
这伟大的科技结晶雪国列车，竟然也是仿制古代文明的原型机制造出来的，高恩开始迷惑了，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一个更加发达的古代文明，那这个文明现在哪里去了？
毁灭了？高恩想到的是大洪水，也许是这场灾难毁灭了超级发达的古代文明，残留下来的人又慢慢的失去了那些技术，逐步重新沦为原始社会。
这个说法倒是合乎逻辑，但是为何古代文明一点历史都没有流传下来？
高恩慢慢的觉得，所谓的古代文明和这个世界异常一定有关系。
不过米拉波娃也说不出什么东西，她将今天的谈话整理了一下，就带着笔记本向高恩告辞了。
列车进一步的前进，外面的温度越来越低，所有车厢的玻璃都被封死，列车的暖气系统开到了最大，终于在经过了十几天的行程后，霍尔号抵达了神圣堡前。
神圣堡，是斯拉夫王国的首都，这座城市非常的特殊，这里已经在斯拉夫王国的北境了，这里的周围都是冻土和雪原，但是当列车开过一个峡谷后，进入一片温暖的盆地。
这是在山脉中的一片盆地，两边的山脉吸收阳光的热能，最终汇聚在盆地当中，让这块盆地的变得温暖如春。
斯拉夫王国的先辈，就是在这片峡谷地区定居，利用峡谷的资源征服四方，最后打下一片这么大的国土来。
周围的景色开始出现绿色，雪山上的水融化成河流，又给整个盆地带来了充足的供水，温暖的气候加上充足的水网，这里的粮食产量极高，不仅仅满足神圣堡的人口需要，也为大量的雪国列车提供了粮食。
曾经有古代学者研究认为，神圣堡峡谷的温暖气候，不仅仅是自然地理的结果，而是古代人在山脉上建造的神秘学网络改变了气候。
这个说法有些过于玄学，也没有人发现在山脉上有人工设施的痕迹，但是也给神圣堡带来了一些神秘性。
神圣堡的盆地绵延了大概半个省的大小，列车是从一座天然的山洞隧道中进入盆地，等到列车开进隧道的时候，车厢里的火石灯光亮了起来。
据说当年的神圣堡先民，也是从这个山洞里进入峡谷地，他们从富饶的峡谷起家，建立了现在的斯拉夫王国。
峡谷地对于斯拉夫人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列车上的人虽然视地面为肮脏的地方，不愿意在地上工作。但是他们对于峡谷地有不同寻常的渴望，所有斯拉夫人，都以能够拥有峡谷地的一片田为最终人身目标，如果能够在峡谷地生活，那就是对一个斯拉夫人最大的奖励了。
不过峡谷地的人口繁衍很快，早就没有了多于的地了，现在整个峡谷地的大部分土地都属于王室，王室的农奴们在土地上耕种，为来往的雪国列车提供粮食。
剩余的一小部分土地则分给了各大贵族，这些能够在峡谷地拥有土地的贵族，都是给王国做出突出贡献的人，不过这些封地都是象征性的，基本上就是一个小庄园，是留给这些功臣养老的。
大部分的有功贵族都被分封到了列车上，比如霍尔号的付锲男爵，当年就是协助现在的国王登基的功臣，因为他能以一个男爵的身份分到一辆列车，成为这个列车的统治者。
当长长的黑暗隧道过去后，列车上的气氛变得欢快起来，长时间看不变的景象让人非常的无聊，大片的雪地一开始觉得新鲜，慢慢的就会让人感觉压抑，这也是北地民族普遍好酒的原因，单调的景象和艰苦的环境，让人不得不向酒精寻求刺激。
峡谷地的绿意袭来，让车上所有人的心情都放松了，绿色是能够带来希望的颜色，高恩也觉得心情慢慢的变好。
大片的农田，满目的绿色树木，峡谷地果然是天赐之地，在苦寒的北方能够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当真是上天的神赐。
高恩还看到了高耸的教堂，斯拉夫王国和珐琅一样，信仰全神教这种单一神的宗教，但是他们和珐琅属于两个不同派别，对于全神的解释不同，教会机构也不太相同。
这其中的区别就是，珐琅的全神教只负责宗教事务，他们是国家宗教，但是不具备宗教特权，依然需要纳税和在政府的指导下活动，所以珐琅的全神教在革命中也积极参加，一开始也贡献了不少力量。
斯拉夫王国的全神教还有一些军事职能，他们在平日里会训练群众，当国家需要战争的时候，全神教的牧师也会随军，甚至有些会挂上军衔担任指挥官。
所以斯拉夫王国的全神教教堂，都修建的像是小堡垒一样，他们也吸纳了一些农奴耕种劳作，像是一个一个独立的堡垒洒在大地上。
神圣堡就在峡谷地的中央，按照行程，只需要两天就能够抵达神圣堡了，今天冯维尔爵士召集大家开一个会，商讨抵达神圣堡之后的工作。
这还是使团上车后，冯维尔爵士第一次召集大家开会，可怜的老爵士在度过一段轻松时光后，又要重新扛起沉重的外交使命，现在神圣堡的态度已经决定了整个大陆的局势，他们是这个微弱天平上最终的一枚砝码，海达尼亚的外交部不仅仅给了使团极大的权限，同时也给了使团很大的压力，一定要促成斯拉夫王国和德牧的和平协议，并极力怂恿斯拉夫王国出兵珐琅。
487 抵达
列车在峡谷地的速度慢了下来，这里不比荒凉的雪原，周围都是农田和建筑物，列车慢腾腾的开了几天，这才在一座巨大的城市前停了下来。
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城市，但是和王都这样的大城市不一样，神圣堡城外没有大片的围墙，这是因为峡谷地本来就是一个天然堡垒，只需要守住峡谷地的入口，神圣堡就绝对安全了。
一座没有城墙的特大城市，神圣堡的发展逻辑和王都不太一样，这里是以城市的中轴线为核心，一圈一圈的向外延展的，越是靠近城市外围的区域，越是新融入的区域，而神圣堡也在这样的扩张中不断的发展，以原本的皇宫为.asxs.，慢慢的变成这样的规模。
越是靠近城市的中央，居住在那个区域的人地位越高，这就是神圣堡的内环。
目前居住在第一环线内的，就是斯拉夫王国的皇室，同时政府主要机构也都在这个区域。
而第二环线内的，则是各大贵族和国王近臣，他们是仅次于皇室的上层，经常会出入政府机构处理国务。
而在第三环线内，有一个巨大的建筑物，那就是负责维修雪国列车的大车库，这是一座有穹顶的巨大的车站，可以容纳一辆雪国列车完全停下来，这里常年驻扎着5000名工程师，负责雪国列车的定期检修。
按照计划，每隔三年每一辆雪国列车都要进入大车库大修一次，大修的时间从一周到一个月不等，而这个大修的时间，也是这辆雪国列车上的贵族向国王述职的日子。
正好这次也是霍尔号的大修周期，高恩坐在车上，看着霍尔号慢慢的停进了巨大的车库中。
冯维尔爵士穿着一套外交官的服饰，他带领着使团走下列车，和早已经等在车站的斯拉夫外交大臣亲切的握手，屋舍维奇，这位年近七旬的斯拉夫侯爵，是经历过三代国王的老贵族了，他的家族世代把持这斯拉夫王国外交部门的最高职位，而现在屋舍维奇侯爵的长子，也是斯拉夫王国驻海达尼亚的全权大使。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冯维尔爵士的话题就更多了，他先是赞扬了屋舍维奇侯爵长子的能力，然后又向屋舍维奇表示了海达尼亚对于斯拉夫王国的重视，并且表示一定会让屋舍维奇的长子主导这次谈判，让他带着荣誉回到斯拉夫王国。
这正是屋舍维奇想要的，他希望长子能够回国，接替他成为外交部的执掌者，虽然现在以他长子的资历还稍显不够，但是屋舍维奇家族世代受到国王的重视，只要现在的屋舍维奇侯爵让位，他的长子就能继承家族的权力。
这位白发苍苍的屋舍维奇侯爵瘦的和竹竿一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手持银色拐杖，在随行人员的搀扶下，颤巍巍的向使团成员问好，高恩都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晕倒在车库里。
屋舍维奇说了一些客套话，精神就有些支持不住了，他的一名副手走上前来，他对着冯维尔爵士说道：“诸位，我是禁卫军的罗波尔，奉国王陛下的命令，请各位前往皇宫觐见陛下。”
冯维尔爵士吃了一惊，按照一般的外交礼仪，一般都是外交大臣先和使团洽谈，当得到一定的共识之后，使团才会觐见国王，这种外交惯例自然是为了给双方一定的洽谈空间，争议的内容可以不直接摆在最高领导者面前，如果一下子就和国王谈判，一旦谈崩了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高恩虽然也吃惊，但是他倒是明白为什么这位斯拉夫王国的国王陛下，如此热情的邀请使团一下车就去谈判的。
推行雪国列车，让这位斯拉夫国王获得了史无前例的声望和权力，本来斯拉夫王国的贵族制度，就是国王强于贵族，这个国家的贵族没有组成议会这样的机构，重要的大臣职位都是国王直接任命的。
而一个强势的国王，不仅仅满足于任命几个职位，现任的国王彼得三世，就是一名牢牢掌握各个部门，从军事到经济都要插手的强势君主。
这在其他的国家是不可能的，比如在海达尼亚，女王陛下的声望也很高，但是她想要直接干涉某个部门的运作，那依然是不可能的，甚至女王都不能直接任命某个部门的长官，海达尼亚女王名义上的权力很大，实际上能够直接施加影响力的部门并不多。
但是斯拉夫王国并不是这样，他们的国王彼得三世威望正隆，影响力可以覆盖到所有的部门，甚至可以跨过某个部的大臣，直接干预国家事务。
高恩看了看老态龙钟的屋舍维奇侯爵一眼，彼得三世任命他做外交大臣，恐怕也是看中他年纪已经大，无力管理外交事务的原因。
众人坐在蒸汽马车上，冯维尔爵士从上车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等到马车开起来，他对格林顿使了一个眼色，血魔法师扎破手指，用自己的血液施法，布置了隔绝外部探知的结界。
冯维尔爵士的脸色不太好看，很显然被彼得三世召见，并不符合外交传统，老爵士忧心忡忡的说道：“我之前就听说这位彼得陛下是一名精力充沛的管理者，他经常跨过大臣直接管理国家事务，没想到他要直接接见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使团的副手里波特也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位陛下敏感善变，经常会做出别人想不到的举动。有时候也不知道他是高瞻远瞩还是特立独行，如果他对我们印象不好，直接否决了联盟的提议，那我们这趟就白跑了。”
使团的两个首脑都这么说话了，大家的情绪也低落了，很显然在之前国内也对彼得三世做过研究，这位国王的性格可以说是相当的古怪，他英明之中带着一些疯癫，但是偏偏对国家的掌握能力极强，甚至能够扭转斯拉夫王国内部所有的反对意见，也就是说只要是他想要做成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完成。
488 谈判
这种人就是历史上所谓的“大帝”，这种君主可以是很英明的国君，带领王国走上新的台阶，同样也可能是让国家灭亡的昏君。
在个人意志完全凌驾在集体意志上后，任何基于理性的判断都无法准确预测了，斯拉夫王国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国内对这位彼得三世了解多少？”高恩问道。
高恩知道，冯维尔爵士一直通过格林顿的血液通讯魔法和国内保持联系，自从德牧失败后，海达尼亚就将希望寄托在了斯拉夫王国上，这个平日里海达尼亚根本不关心的陆地大国，所有的情报都被搜集起来。
不过斯拉夫王国依然非常的神秘，海达尼亚对于这个王国的了解并不多，关于这位彼得三世的情报也很有限。
冯维尔爵士说道：“彼得三世是一名特立独行的君主，在他继位之前，他曾经和近卫一起云游了丹古国，据说他曾经在丹古国的工坊里做过工人，也曾经去过德牧帝国，甚至在德牧的基层军队里做过排长。”
车厢上的众人吸了一口气，从这点看，这位彼得三世是一位很有个性的君主，他在王储时期就周游列国，这在各国王室中也是非常的罕见的。
“彼得三世在周游诸国后，因为父亲病重赶回国内，他很快就平息了继位引起的叛乱，然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改革过程。”
“彼得三世最大的改革就是雪国列车，之前我们海达尼亚只是知道斯拉夫王国在国境内建造了阶段的铁路网络，却不知道他们是直接把城市搬上了铁轨。”
“雪国列车对于这个国家的重要性我就不说了，只能说这些列车就是移动的仓库和工厂，有了这些列车，斯拉夫王国的工业产能上涨飞快，原本还只是一个使用骑兵和刀剑作战的落后农业国家，现在已经是一个可以组织起正规枪炮陆军的工业国家了。”
说到这里，冯维尔爵士忧心忡忡，大陆诸国的实力都在上涨，珐琅革命之后，已经将周围的国家都压倒，很快在大陆的南方就要出现一个大王国。
而在大陆的北方，斯拉夫王国崛起的势头明显，这些年大陆诸国已经不是三十年前那样了，落后的使用冷兵器作战了，蒸汽技术飞快的在世界普及，海达尼亚的那点优势已经越来越小了。
比如斯拉夫王国的雪国列车，这样的工业实力已经足以和海达尼亚媲美了，更不要说他们的独裁体制，能够最大限度调动国民的力量。
这样的一个巨人崛起，会给世界带来新的变化，唯一庆幸的是，斯拉夫王国是一个陆权国家，他们没有出海口，并没有海上势力，也对海达尼亚在外海的殖民地有什么威胁。
所以比起斯拉夫王国的崛起，同样在新大陆和海达尼亚争夺利益的珐琅威胁更大一些，所以王国上层才做出了决定，联合一切力量抑制珐琅。
高恩很清楚，海达尼亚和珐琅的对立，并不是因为珐琅砍了国王脑袋这点破事，女王陛下和珐琅掉脑袋的国王虽然有些亲戚关系，但是女王也巴不得珐琅国王死，两个国家真正的问题，就是两国从内海海峡到外海群岛，再到新大陆以及黑大陆的无数争端。
彼得三世真是一名个性十足的君主，高恩听完了冯维尔爵士的情报后，说道：“这样看来，斯拉夫王国的这位君主，可是对大陆霸权很有兴趣啊。”
海达尼亚对于斯拉夫王国的了解太少了，三十年前道森勋爵出使大陆后，海达尼亚一直和大陆维持微妙的均衡状态，王国甚至都没有在神圣堡派驻公使，这让海达尼亚对于斯拉夫王国的了解极少。
高恩说道：“从一个人的经历可以分析一个人的性格，从这位彼得三世来看，他青年时期云游诸国，甚至能以一个国家的王储身份，委身在工厂当中，还能够加入德牧的军队，说明这位国王很有励精图治的，他继位之后的改革也同样说明了这点，他不甘心自己的国家落后，一直致力于改变自己的国家。”
高恩又说道：“这样的君主，肯定对于领土有很强的**，但是斯拉夫王国被德牧和奥兰封住了南下的道路，他们只能向苦寒之地延伸。”
高恩很笃定的说道：“而这些土地，都是不适宜耕种的冻土，这个国家只有少数土地能出产粮食，雪国列车虽然解决了工业生产的问题，但是这些年斯拉夫王国的人口膨胀，已经威胁到了这个国家的粮食安全了。”
高恩说的没错，米拉波娃也说了，在刚刚上车的那几年，列车上的食物很多，就算是底层的人，每天也都能吃饱。
但是二十年过去了，列车的人口几乎翻倍了，但是粮食却还这么多，适宜耕种的土地已经全部开发完毕了，斯拉夫王国有很强的领土扩张需求，来满足他们国内飞速增长的人口。
虽然可能彼得三世并不知道阶级矛盾这些理论，但是他也很清楚，斯拉夫王国已经坐在了一个火药桶上，要是不能宣泄这些矛盾，让众多贫苦人口有事情做，国家就会陷入到暴乱中。
“如果彼得三世是一个清醒的国王，他肯定知道发动一场战争，是转移国内矛盾最好的办法。”高恩说完了这些，冯维尔爵士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可是。”高恩欲言又止，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冯维尔爵士问道：“可是什么？”
高恩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可是斯拉夫王国需要的是可以耕种的土地，他们和珐琅并不接壤，出兵后占领的珐琅土地也没办法有效管理。”
说完之后，冯维尔爵士也思考，是啊，自己忽悠斯拉夫王国出兵，人家占领的土地隔着德牧和奥兰，管理起来难度非常大，生产的粮食想要运回国内也很费劲，换位思考一下，自己是彼得三世，恐怕也不可能轻易的同意出兵的要求。
489 觐见
神圣堡的王宫在城市的中央，据说这里也是整个峡谷地的正中央。斯拉夫王室从占据峡谷地开始，不断的向周围扩张，神圣堡就是真个斯拉夫王国的心脏。
两名内侍带领着使团向王宫深处走去，斯拉夫人虽然和珐琅人都信奉全神教，但是在教义解读上的微妙差别，造成了两个国家之间的巨大差异。
比如在珐琅，一夫多妻是不被社会认可的，全神教的教义中，对于家庭的描述中都是一夫一妻制度的，因为珐琅人就算是找再多的情妇，家里也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珐琅只有一个国王，也只有一个王后，虽然珐琅国王可以拥有很多的情人，但是珐琅王宫的女主人只能有一个。
但是在斯拉夫王国，一夫多妻是被法律承认的，比如在雪国列车上，付锲男爵就有两名妻子，一个是他年轻的时候结发妻子，另外一个是付锲男爵获得列车封地后，与神圣堡一名大商人联姻娶的妻子。
斯拉夫的王国需要平衡的国内势力更多，而娶老婆是一个很有诚意的方法。通过缔结姻亲，很容易将这些势力都绑上战车，据说现在的彼得三世有7名夫人，同时民间还传说他还有大量的情妇和私生子。
同时彼得三世还有大量的子女，他足足有三十多名子女，生活在王宫里的是一个大家族，这也需要大量的服务人员，除了入宫的女官之外，还有一些被阉割的奴隶也被送到王宫中，这些内侍就成为王宫当中重要的劳动力。
甚至不少过不下去的贫民，也会将家里的孩子阉割送到王宫当中。
而彼得三世近些年对于国家事务的关注度开始下降，他开始更多的任用自己的亲信管理国家，而一些能力比较强的内侍，也开始作为国王近臣派到各大机构中，这也让内侍的地位有所上升。
冯维尔爵士并没有因为这些内侍的身体残缺而表露出轻视，跟在内侍的后方，使团的众人走过长长的台阶，终于来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前。
斯拉夫王国酷爱黄金饰品，整个宫殿的圆顶都是用黄金铺成的，一直金色的巨雕站在屋檐上，俯瞰着这个王宫。
斯拉夫王国的标记就是雪原上飞行的金色巨鹰，传说中就是这头巨鹰，发现了温暖如春的峡谷地，从此之后斯拉夫王国就有饲养巨鹰的传统，也将巨鹰供奉为国鸟。
走进了这座阶段的宫殿，冯维尔爵士带领大家进行了繁琐的觐见礼仪，折腾的高恩满头大汗，他终于站在了王国的办公室前。
冯维尔爵士被请入了办公室内，高恩等人责备一名温和的老年内侍接待，侍者送了茶点，内侍笑着说道：“诸位远道而来，在下特拉法，国王陛下已经迫不及待的召集了冯维尔爵士，想要了解贵国在这场大变化中的态度。”
接着，这个名叫特拉法的老内侍，向里波特说道：“副使先生，国王陛下委托我，询问贵国对于这场大陆战争的看法，请问在战局恶化，海达尼亚会直接参加战争吗？”
里波特立刻挺直了腰板，本以为这个内侍只是招待众人的仆人，没想到他竟然是国王派来的特使。这个叫做特拉法的老内侍，是彼得三世的近臣，也能够参加到斯拉夫王国的对外决策中。
这下子里波特紧张了起来，那么这个房间里的谈话也是国王办公室谈话的延续，他的回答可能影响到斯拉夫王国对于战争的态度。
里波特在组织语言，老内侍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着高恩说道：“久仰大名，高恩上尉，都说您是整个团队中的关键先生，刚才那个问题可否由您回答呢？”
高恩坚定的说道：“如果战局不可收拾，海达尼亚一定会参战！”
特拉法露出满意的表情，他看着高恩说道：“很果断的回答，不过我还要代表国王陛下问一句，为什么你能这么确认，海达尼亚最终会参战？”
高恩直接说道：“因为珐琅是目前海达尼亚最大的敌人，斯拉夫和德牧都很强大，但是你们都是陆权国家。只有珐琅不仅仅是强大的陆地国家，同时他们也在建造巨大的海军。”
“建立海军，不仅仅是几艘军舰，没有船长和水手，军舰只是漂浮在海上的铁疙瘩。而培养一名水手需要十年，培养一个合格的枪炮师需要十年，培养一名船长则需要二十年，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所以一个陆地国家的崛起，不会对我们海达尼亚造成太大的威胁，因为我们本来在大陆就没有领土要求。”
高恩说的是实话，海达尼亚从没有在大陆占领过一片领土，它的殖民地都在世界各地，和斯拉夫王国没有任何的冲突，反倒是和珐琅经常的争斗。
所以说珐琅是海达尼亚最大的敌人，高恩很坚定的说道：“我能够看到的事情，女王陛下和首相也能看到，珐琅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如果真的战局不可收拾，珐琅要崛起成为一个横跨陆地海洋的超级大国，我们一定会出手的。”
特拉法满意的看着高恩，他掏出一根雪茄，递给了里波特，又掏出一根雪茄递给了高恩，然后说道：“国王陛下会考虑你的态度。”
之后，特拉法又询问了使团一路的见闻，特别是使团对于德牧人的评价，特拉法问的很详细，不过斯拉夫王国和德牧人是世代仇恨的敌对国家，斯拉夫王国无时无刻不想要南下抢夺德牧的温暖土地。
但是特拉法对于里波特提出的，和德牧签订和平协议，让德牧的北方军团南下平叛的协议，只是微笑去没有表态，他总是很巧妙的回避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正面回答这个结盟请求。
这让里波特很有挫败感，特拉法一个身体残缺的内侍，比他表现的还像是外交家，高恩则看着特拉法，又看了看隔壁国王的办公室，思考这些斯拉夫人到底想要什么。
490 条件
过了好一会儿，失魂落魄的冯维尔爵士也来到了这件会客室，老内侍带着众人离开王宫，他们被安排在各国使节居住的宾馆中。
等到斯拉夫人一离开，众人就围到了冯维尔爵士身边，里波特着急的说道：“爵士，谈判怎么样？斯拉夫人同意参战了吗？”
冯维尔爵士木然的点头，众人立刻欢呼起来，能够达成这条协议，那么使团就没有白跑一趟冰天雪地的斯拉夫王国，能够完成这样的外交使命，回国之后大家都能收获荣誉。
但是冯维尔爵士依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高恩问道：“爵士，有什么麻烦吗？”
冯维尔爵士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出兵协议是达成了，但是彼得三世还有一个条件。”
众人停止了欢呼，一个苛刻的条件足以让协议破产，虽然斯拉夫人答应出兵，但如果他们提出的条件国内不能接受的话，那也等于白跑一趟。
“什么条件？”里波特着急的问道，这一次行程真是糟糕透顶，里波特已经开始怀念王都糟糕的潮湿天气了。
“彼得三世要求奥兰割让翡翠山地，他们会从那里出兵攻击珐琅。”冯维尔爵士说完，大家都露出迷惑的表情，奥兰？为什么和斯拉夫人的和谈，条件竟然是让奥兰割让土地？
高恩却很快的明白了，他拿出使团在出现前准备的地图，这段时间的高恩一直都在完善这张地图，他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翡翠山地，这是夹在德牧、奥兰、斯拉夫王国和珐琅之间的一块山地，这是一个具有重要战略价值的地点，现在掌握在奥兰人的手里。
“彼得三世真是一个可怕的敌人。”高恩忍不住赞叹道，这种时刻将自己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置，手段能屈能伸的君主，是所有国家都不愿意面对的敌人。
这就是君主制的特点了，任何的一个制度都不是完美的，虽然议会制度或者立宪制度要比君主制在历史进程上先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有的时候君主制也有它的有点，而在一些特定的时期，立宪制也不一定就能超越君主制。
君主制的一个特点是上下限极高，一个差劲的君主，可以断送掉一个国家。因为君主行为的不可控制，他们对国家的肆意影响，那些昏庸或者残暴的君主，对于国家的破坏力，可是要远远强于一个立宪制度下的虚君的。
但是同样的，一个英明的君主，对于整个国家的提升也是极大，一个高瞻远瞩的君主，可以为了十年二十年的计划卧薪尝胆，君主可以将全国的力量集中起来办大事，还能够自动纠正官僚系统中的**问题，因为对于一个君主来说，国家就是他的私人财产，任何攫取国家利益的行为，都等于在君主的口袋里偷钱。
而议会制度的国家首脑就不能这样，因为他们是选举上去的，长期政策对他们的支持率没有好处，有这个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去讨好选举自己上去的人。
而议会制度的国家首脑对于**的威慑力也不足，甚至一些**的议员和大臣，也是通过**的手段上位的。这种体制的决策效率也很低，经常会为一些大事情争论不休。
翡翠山地对于斯拉夫人来说，是一个通往南方的出口，能够拿到这个出口，对于斯拉夫人意义重大，占据了山地之后，他们可以随时向珐琅、德牧和奥兰进军，保持自己对于这片地区的战略主动。
奥兰人也是通过占领翡翠山地，才将斯拉夫王国压制在雪原中的，斯拉夫王国索要这个地点，就是看到了这个地方的战略价值。
而一旦斯拉夫人获得翡翠山地，他们就有国土直接和珐琅接壤，那自然有了出兵的借口和理由。
“可是奥兰人会答应吗？”里波特问道。
“肯定会！”高恩斩钉截铁的说道：“奥兰的军队在努尔区的战斗中没有损失，但是他们比德牧还要害怕，过了格兰登堡就是大片的平原，珐琅人可以直接从那里进入奥兰，然后用他们擅长的火炮步兵协作战斗模式，吞下没有天堑防御的奥兰。”
“而且这件事，话语权并不在奥兰手里，割让翡翠山地，要看的还是德牧人的态度，以他们现在国内贵族的惶恐程度，别说是割让奥兰人的土地了，就是让他们自己割肉，也是愿意的。”
“可是，奥兰人的意见不需要考虑吗？”基诺问道。
“谁会考虑他们的意见，奥兰本来就是小国，他们和德牧同根同源，不少奥兰的精英都会选择在德牧工作。在内政上奥兰都没有多少自主权，不要说现在这个形势了，如果能够换取和斯拉夫王国的和平协议，我想德牧人很容易就会出卖奥兰。”
“那爵士你忧虑什么？”里波特对冯维尔爵士问道。
冯维尔爵士有些痛苦，他低落的说道：“本来这次外交活动能够避免战争，现在看来我所做的，是将整个世界拉入战争。你们是年轻人，还会期待在战争中建立功勋，但是我老了，全面战争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不知道多少家庭会失去父亲、丈夫和儿子，世界大战过后，到底还能有多少人享受荣誉。”
高恩理解冯维尔爵士的话，在外海的局部战斗，都已经残酷无比，每次战斗中都会有海员死去，有的是因为运气不好被子弹击中要害，有的干脆就是自己失足掉进了海里，在真正的战争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高恩不喜欢战争，但是他说道：“爵士，将大家拖入战争的绝对不是你，你已经努力避免战争了，是那些疯子将世界拖入战火的。”
但是冯维尔爵士依然低落，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对着格林顿说道：“格林顿，麻烦你协助里波特向国内汇报吧，外交大臣一定会同意这个条件的，好了，我已经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491 主动
在宾馆书桌的火石灯光下，高恩正在不断地写着东西，这是他进入使团之后的习惯，将每天发生的事情都记载下来。
高恩有一种加入到了历史中的感觉，这次使团的行为，一定会写在历史书当中，但是在历史书本中，自己又会担任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外面的街道漆黑一片，神圣堡除了大车库，其他街道都是实施戒严的，在这座城市当中，稍有不慎就会被秘密警察逮到把柄，大部分市民的生活并不会比在雪国列车上自由多少。
高恩在德牧的时候，曾经听说斯拉夫王国是由秘密警察组成的国家，现在他也相信这一点，在宾馆的对面街道中，就有四五个秘密警察正在监视这里。
高恩关上了窗户门，为了让监视自己的秘密警察不要那么紧张，高恩决定还是乖乖的坐在书桌前。
他看着地图，瓜分奥兰的提议确实是个战略性的建议，斯拉夫王国只要获得翡翠山地，那么就拥有了对德牧、珐琅和奥兰剩余土地的战略主动，但是同样的，这也让他们和珐琅接壤了，从此双方了领土接壤，珐琅也会开始防范这个北方巨熊扑下来。
这个举动可以极大的削弱德牧在南方的压力，只要德牧的北方军团能够南下平乱，重新将格兰登堡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么就会重新夺回对珐琅的战略主动。
只要完成这两点，那么就能一举扭转现在的局势，但是珐琅人就会这样束手待毙吗？
高恩摇了摇头，珐琅的执政者水平可要比之前那个珐琅国王强多了，罗伯斯在掌握了公民委员会后，又将威望仅次于自己的马拉委员干掉，现在他在公民委员会的威望达到了顶点。
在努尔地区的成果，又让珐琅内的主战派彻底上台，所有主和的委员要么沉默，要么就被罗伯斯清理出了公民委员会。
珐琅人也在积极的和占据格兰登堡的叛军接触，如果他们带着格兰登堡投降，那么珐琅人就会保证他们的安全，同时让他们拿着一笔财富离开。
在珐琅的南方战场，亚松所向披靡，亚平宁王国已经被他彻底打垮了，现在亚平宁王国的首都被亚松的大军围住，王国的命令都无法传递出王都。
而在亚平宁的“全神教”教宗，也被亚松中校请到了前线，他一天两次站在亚平宁王国的阵地前，号召信徒们放下武器快点投降。这个身为高级职业者的教宗，同样对于强大的珐琅共和国无力招架，他非常配合亚松中校的“拯救亚平宁”行动，并且带头捐赠了大量的教廷财物，来雇佣珐琅军队来保护全神教积累近千年的艺术品。
这也让亚松中校的势力迅速膨胀，他不顾公民委员会的命令，私自在亚平宁王国扶持了三个共和国，同时还组建了全神教的教宗国，逼迫教宗和枢机主教们放弃他们华丽的教廷，搬迁到他军队控制下的教宗国内工作。
珐琅国内的形势一片大好，德牧就不太好了，南方军队的叛乱让这个陆军强国一下子元气大伤，北方军队又被斯拉夫人牵制住，不敢南下平乱。
甚至在德牧的首都，已经出现了将首都迁往北方的言论，一些大贵族已经开始转移家产，甚至一些人开始外逃。
整个大陆都笼罩在一片阴云当中，高恩在笔记本上写道，很显然，三十年的和平已经结束，发展完毕的诸国和海达尼亚，终究是无法避免战争。
甚至以高恩看来，大陆能够保持三十年和平已经是一件奇迹了。在新时代成长起来的人，并没有见过战争的残酷，反而认为战争是个翻身的好机会，想要靠着战争来完成某种跳跃。
高恩当然不希望战争，他这样的现役军官，一旦卷入战争，那可是要真的上战场的，很显然从外海好不容易回来的高恩，不想要继续上舰队了。
轰隆，高恩走到窗口，看到一道闪电划过了天空，峡谷地的气候变化极大，今天下午还是晴天万里，到了夜里竟然就要下暴雨了。
站在窗户口，高恩能够看到恢弘的皇宫，这是整个城市中唯一还亮着灯的地方，神圣堡的宵禁非常的彻底，除了王宫和政府机构，夜里都是不允许发出灯光的，高恩要不是住在外交人员的宾馆，他窗户里的灯光就足以让他被秘密警察带走了。
高恩带着思绪入睡，隔了这么久，他依然没有再次进入猩红之路，高恩都有些怀念猩红之路的沙漠和沼泽了，比起看起来凶险的集体梦境，现实世界才是真的补补陷阱，高恩明白整个使团已经站在钢丝上了，要么完成这场惊现的表演，要么直接坠入悬崖。
吃完了早餐，冯维尔爵士着急大家继续开会，他一脸疲惫，年纪仿佛又大了十岁，咳嗽了一下他才说道：“这该死的天气，峡谷地的温度变化也太大了点！”
用手帕擦了一下鼻子，冯维尔爵士直接说道：“格林顿中校，不用布置防护结界了，我今天说的东西，不怕有人窃听，你好好保重身体。”
格林顿的每次施法，都需要注入自己的血液。现在的格林顿脸色白的像是纸一样，肯定是昨天夜里他充当了人体通讯器，和海达尼亚的外交部商讨了谈判的工作。
“国内指示是？”这个房间里的，里波特和格林顿都参加了汇报，关心这些的当然是基诺而加菲尔德。
里波特说道：“还能有什么，支持呗，国内希望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协议，如果奥兰不屈服，我们海达尼亚会在内海攻击所有悬挂奥兰国旗的舰船。”
高恩也狂补了一些外交知识，奥兰的一般收入是来自于海上贸易，这个国家舰队规模不如海达尼亚，但是商船的数量却和海达尼亚不相上下，两国的商人在海上展开了贸易搏斗，很显然外交部门也打算乘机打压一下奥兰的海上贸易。
492 翡翠高地
奥兰被牺牲似乎在所难免了，可诡异的是，海达尼亚在这场谈判中没有筹码，目前使团能够做的事情反而是极少的。
将翡翠高地划给斯拉夫王国，能够主导这件事的，肯定不是千里之晚的海达尼亚，能够逼迫奥兰让步的，只有可能是德牧。
长期以来德牧在中部大陆的领导位置，德牧和奥兰长期都是军事同盟，奥兰一直都是德牧的小弟。
两个国家的语言相同，习惯也差不多，两国的王室都有血缘关系，甚至德牧和奥兰的官员是可以互相通的，一个德牧的总督，也可能被奥兰的国王征召，成为奥兰宫廷的政治顾问。
斯拉夫人想要翡翠高地，畏惧的也不是奥兰的军事实力，而是顾忌站在奥兰背后的德牧。
但是只要德牧人不支持奥兰，那么以奥兰刚刚在和珐琅战争中吃了大亏的情况，斯拉夫人只要占领翡翠高地，奥兰也没有勇气和实力将这个战略要地夺回来。
但是德牧人能够同意吗？德牧皇帝和首相的意图，是让斯拉夫王国直接出兵，越过几个国家袭击珐琅，这样的话如果斯拉夫王国赢了，他们的精锐也困在飞地上，还会承受不小的消耗，这样一具消耗了两个大的对手。
但是斯拉夫国王的这个要求，割让翡翠高地，这个地区不仅仅对于珐琅是个战略威胁，对于奥兰和德牧，这里依然是居高临下，非常有威胁的战略地区，很显然他们都不愿意在自家的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在对斯拉夫防御的战略上陷入被动。
“彼得三世这一招真是高啊！”高恩赞叹了一句，这位国王是过人的战略家，翡翠高地的领土要求真的是快准狠，一下子打到了德牧人的命门上。
和德牧结盟，去攻打隔着一个国家的珐琅人，这笔买卖对于斯拉夫人并不划算。珐琅人吊死国王又如何？珐琅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来到斯拉夫王国吊死国王，比起远在大陆另一端你的珐琅人，斯拉夫王国接壤的德牧、奥兰，以及北方的丹古国同盟才是更有威胁。
迫使德牧放弃对奥兰的保护，割让翡翠高地，让德牧和奥兰人真的吐了血，而这个提议完全是合情合理，甚至德牧人都找不到理由来拒绝。
这片土地本来就是奥兰的，割让盟国的土地，也不会让德牧的执政者承受太大的压力，反正出血的又不是自己，斯拉夫人进来后，最紧张的也不会是和德牧签订军事同盟的德牧人。
但是长期的看，两国关系并不会永远如此的融洽，在关系破裂之后，翡翠高地又会成为一个致命的口子。而被斯拉夫王国占领了翡翠高地，也意味着德牧人在大陆中部地区的霸权被打破，通过这个口子，斯拉夫王国的影响力也会渗透到大陆中部。
高恩还是第一次观察大国博弈，他感觉自己收获颇丰，果然战略家这种生物大部分都是天生的。
冯维尔爵士沙哑的说道：“高恩说的不错，现在问题是，德牧人会不会接受这个条件，我们要做的，是把双方拉到谈判桌上，同时还要尽快的让他们达成协议，督促斯拉夫人尽快进攻珐琅人。”
说完，他就看着高恩，很显然他已经和里波特讨论过这个问题了，现在就是来问高恩的看法的。
高恩想了想说道：“德牧在斯拉法王国的大使，可以时刻和他们国内保持联系，作为嗲表参加谈判吗？”
“可以。”冯维尔爵士说道，“德牧在神圣堡的全权大使，路西德勋爵是一名【参谋】途径的职业者，以德牧人在远程通讯方面的技术，应该能时刻联系的上国内，而且路西德本来就是全权大使，在外交上有结盟的权力。”
“那我们就约一下这位路西德勋爵好了，德牧人应该不会拒绝这个条件的。”高恩笃定的说道。
“为什么？翡翠高地对于德牧人也一样重要啊？”里波特疑惑的看着高恩，他是一名军官大于政客，对于他来说，翡翠高地这种战略要地，如果被敌人占领，，那就相当的被动了。
“战略，国家安全，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德牧人无法镇压他们南部的叛乱，那么整个国家的体制就要不复存在，这个时候翡翠高地根本没有讨论的价值！”
高恩说的斩钉截铁，冯维尔爵士和里波特两人却面露疑问之色，很显然，他们还是觉得高恩有些危言耸听了，南部军团叛乱确实让德牧阵脚大乱，但是南部军团总共在两万多人，还有很多是临时征召的壮丁，只要北方军团南下，这些家伙肯定会立刻崩溃。
就算是南部叛军和珐琅人勾结，珐琅也只能给南部叛军一些补给和武器上的支持，要是南部叛军让珐琅人进入格兰登堡，那才是自绝于德牧人，叛军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起义，而不是为了当一个背弃祖国的叛徒而叛变。
高恩的话让冯维尔爵士陷入到了思考中，里波特则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在三国会谈中要拿出更加强势的态度，逼迫德牧同意这个条件，让奥兰拿出领土完成这笔交易？”
“是的，德牧人没有理由拒绝，他们在战略上已经无路可走了。”
“可是大陆均衡？”冯维尔爵士说道，这是海达尼亚的既定国策，就是保证在大陆诸国中，不会出现一个特别强大的国家，从而威胁海达尼亚的地位。
高恩说道：“一个陆海都很强大的珐琅威胁大，还是只有陆权的斯拉夫王国大？我想外交部的老爷们肯定明白，在现在这种局势下，我们只能选择威胁小一点的那个选项了。”
冯维尔爵士站起来，他一扫刚才的迷惘，对着高恩说道：“我还需要等待国内的回复，外交部的【占卜师】已经开始了推演，只要等到国内的命令，我们就立刻开始三方谈判！”
493 参谋网络
德牧驻斯拉夫大使里希德是一个瘦弱的人，他一点都没有德牧人那种显著的高大身材，整个人的气势也不强，整个人看起来就很软弱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德牧人派遣这样的软弱的外交官来担任斯拉夫王国大使，高恩猜测德牧人本来就不愿意和斯拉夫人发生冲突，里希德大使就是送来给斯拉夫人撒气的，有的时候让他吃点亏，被斯拉夫人羞辱一下，总好过边境冲突，大军入侵来得强。
说得不好听的，这个里希德大使就是一个德牧送过来的撒气桶，他的软弱正是他的上司需要的，用他的受气来换取和斯拉夫王国的和平相处。
德牧人几百年来的扩张方向都在南方，那边肥沃的土地，发达的工商业，丰富的资源，都要比斯拉夫王国苦寒的冻土强多了。
可是现在的局势，却不是里希德大使能够承担的了，他被彼得三世召见，直接告知他，斯拉夫王国需要谈判出兵事宜。
里希德是一名参谋途径的职业者，他是lv5【指挥官】，而且他的能力都点在了远距离通讯上。
德牧对于【参谋】这个职业研究很深，他们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建立一个精神力网络，所有被允许的人都可以接入到这个网络中来，这种通讯就和高恩前世的无线电网络差不多，【参谋】的精神网络同样可以传递很复杂的信息。
lv5的【指挥官】，已经可以建立一个覆盖100多名下属的中型网络了，达到这个级别的职业者，在德牧都会被安排在参谋部，协助前线的指挥官下达命令。
当然【参谋】这个职业不仅仅是通讯，通过精神力王国，参谋还可以感知范围内的变化，起到类似于雷达站的作用。
而德牧人甚至发展了这一技术，依靠参谋网络在寻找诡物。
里希德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他立刻使用技能，远距离呼叫德牧参谋本部。
在参谋本部的大厅里，十几个军官正躺在椅子上，他的脑袋上戴着金属头盔，这些头盔的根部有一根管子，全部通往中央的一根巨大天线上。
这是德牧首相博迈斯公爵改组德牧军队后，成立的最重要的部门。这个部门所有人都是【参谋】途径的职业者，在各地驻军都有人员，通过位于德牧首都总部的参谋本部，将全国的【参谋】们全部联系在一起，德牧皇帝和首相可以通过这个机构，调动全国所有的部队。
但是悲剧的是如此强大的网络，依然没有能够事先阻止格兰登堡的叛乱，现在德牧帝国的南方网络都已经瘫痪，只能零星的传来一些情报。
这十几个躺在椅子上的军官，负责的“超远程参谋网络”，这是德牧最新研究的一种新网络，通过特殊的技巧，可以实现超远距离的点对点通信。
住宅在斯拉夫王国首都的里希德大使，就利用超远程参谋网络连接上了德牧的参谋本部，彼得三世要求和谈的消息立刻摆在了皇帝和首相的桌子前。
“博迈斯卿，对于斯拉夫王国的和谈，你是怎么看的？”坐在御座上的皇帝陛下脸色沉重，南方的叛乱愈演愈烈，随之将他的雄心也扑灭了，本来想要征服珐琅，成为大陆第一的陆军强国，却没想到遭遇叛乱，国土沦陷小半，现在不得不借兵斯拉夫。
德牧皇帝的性格，博迈斯首相最是了解。这位带有身体缺陷，右脚坡脚的皇帝陛下，曾经因为身体残疾，险些被取消继承权，最后还是博迈斯公爵这样的老贵族们联合给前任皇帝施压，才让他熬到了父皇去世，成了现在德牧帝国的皇帝。
所以这位皇帝陛下，身上总能显示自卑和自大两种矛盾的性格，他的政策并不像博迈斯那么务实，总有一些理想主义成分在其中。
而皇帝陛下对目前的失败也是很恼怒的，他将一切归咎于**又堕落的军队系统，要不首相博迈斯拦着，已经开始对手上的军队展开清洗了。
这些年皇帝陛下的年纪渐长，而博迈斯首相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不少政务也都放给了皇帝陛下，这让老首相圆润灵活的施政风格逐渐丧失，整个德牧变得冷硬和苛刻起来。
博迈斯首相叹了一口气，皇帝陛下总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昨天还提议召集首都的警察和退役士兵，御驾亲征解决南方的叛贼问题，被老首相好说歹说的劝了回来。
里希德只是一个传声筒，没有皇帝和内阁的背书，他是绝对不会在任何协议上签字的。
博迈斯还是希望能够签署协议，甚至为了这个协议，割让一些国土都是可以的。但是他的话被所有人激烈的反对，从皇帝到基层的办事员，都在讨论“博迈斯投降方案”。
除了博迈斯，皇帝陛下的陆军部长，参谋总长和后勤部长都集合在这个房间里，首相博迈斯站在一边，看着这些皇帝陛下提拔上来的军官们，他们的表态一个比一个强硬，博迈斯首相不住的叹气，他忍不住暗暗的叹气。
今年以来，博迈斯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了，虽然医疗技术的进步，治疗了很多过去视为绝症的疾病，但是博迈斯最大的敌人是衰老，这是任何药物都无法治疗的。
博迈斯首相已经经过三代皇帝了，他年轻的时候苦读书籍，中年进入政坛施展拳脚，在五十岁的时候影响力达到巅峰，压制住珐琅，拉拢奥兰等国家，成为中部大陆的老大。
可惜的是现任皇帝上台后，德牧失去了灵活的外交政策，对外态度开始强硬。
而这次干涉珐琅内战失败，也是皇帝陛下一意孤行，博迈斯公爵真的累了，他甚至萌生了退意。
这时候，和里希德的网络已经连接上了，【指挥官】已经可以将自己看到的内容，通过精神力网络传递过来，一些绘画能力强的参谋，已经把里希德传递过来的图像画在透明板上，投影给在场的决策者。
494 皇宫袭击
里希德坐在黄金大厅中，这里是斯拉夫王国商谈各种重要国家方针的地方，今天斯拉夫国王彼得三世亲自出席，外交大臣屋舍维奇是谈判代表，不过这位老侯爵已经年老体衰，根本没办法支撑如此高强度的谈判，所有代表斯拉夫王国这边发言的，基本上就是内侍特拉法代表屋舍维奇讲话。
实际上特拉法代表的就是彼得三世在谈判，每隔一段时间，彼得三世都会让人将小纸条递给特拉法，老内侍则会迅速按照彼得三世的要求开价。
而德牧人这边，里希德也只是德牧皇帝的传声桶，德牧那边下的指令，里希德才会拖延半天说话，他的反应总是慢上半拍。
三方会谈中最正常就是海达尼亚人了，冯维尔爵士全权代表出席，里波特作为副手协助他，而高恩则作为记录员，也被带进了黄金大厅中。
一开始主导谈判的是海达尼亚这边，得到国内明确指示的冯维尔爵士，没有再玩大陆平衡手那一套，而是直接开宗明义的站在斯拉夫王国这边，提出让奥兰割让翡翠高地的请求。
远在千里之外的德牧参谋本部中，听到这个条件之后，不少年轻的参谋都激动的站起来，这次谈判本来就笼罩着阴霾，大家都知道，以现在德牧皇帝的性格，他是绝对不能接受割让德牧土地的谈判要求的。
大家对于这场谈判本来是不抱希望的，可是当斯拉夫人提出割让奥兰的翡翠高地，这个条件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参谋本部的所有人都看着皇帝陛下，观察他的脸色。
果然，德牧皇帝没有恼怒，他心中也认为奥兰只是盟友，只要不割让自己的土地，这个条件当然是可以谈判的。
在德牧皇帝继位前，他就发誓自己不会失去任何一片土地，他就发誓要将皇室的荣光在自己手上烧亮，他要成为最伟大的德牧皇帝。
可惜事与愿违，德牧积重难返，就算是皇帝，也没办法动其他贵族的蛋糕，而皇室也不可能带头削弱自己，德牧的国内对立依然严重，普通人上升的途径被堵死，连贵族都没有上进的机会。
皇帝陛下依然抱着成为伟大皇帝的梦想，而这一切的基础就是不割地，皇帝不像让祖先传承下来的国家有任何瑕疵。
割让奥兰的土地，德牧人显然可以接受，只看到皇帝陛下微微点头，现场恍惚起来，有了皇帝的首肯，那么谈判就可以继续下去了。
只有德牧首相博迈斯公爵张了张嘴，他刚刚想要提出反对，却看到了周围欢快的气氛，他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将反对的话吞了下去。
博迈斯公爵老了，如果在三十年前，他会和皇帝对喷，甚至用辞职来要挟皇帝，最后让皇帝屈从他的政策。
但是现在的博迈斯公爵，只想着早点卸下肩膀上的单子，他已经老了，本能的抵抗可能的风险。
博迈斯公爵还是觉得有些难受，自己半辈子建立的同盟，会因为这次秘密条约分崩离析。奥兰人无论多么亲近德牧，也无法忍受德牧私下密约，割让自己国家国土的行为。
这让德牧彻底失去中部大陆的领导权，博迈斯公爵几十年的努力化为泡影。
可是在场的参谋都在欢呼，博迈斯公爵涌起一股无力感，这才是符合全体国民意志的选择吧?
当里希德说出同意这个单词的时候，黄金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这场谈判终于完成了，只要德牧人同意，那么剩下的就是细枝末节了，只要话费时间总能达成一致。
冯维尔爵士更是激动的全身颤抖，这是他出访大陆以来最大的成就，要是斯拉夫王国参战，那么大陆的形式就要为之一变了。
这时候，高恩看到一直金雕从窗外飞过去，这是养在王宫的宠物，高恩看到这头身上羽毛都是金色的猛禽划过天空，发出激昂的鸣叫声，高恩却对于大陆局势没有那么乐观的看法。
斯拉夫人参战，那么战争就会很快结束吗？高恩可不这么认为，斯拉夫人的参战，只是将战争演化为全面战争，从他们出兵的那一刻开始，大陆诸国、海达尼亚，再没有谁可以置身事外了。
就在这个时候，高恩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精神力，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打开了【望气】技能，一股充满恶意的看不见的黑雾，正在从窗外飘进房间。
这时候值守的职业者也发现了问题，两名穿着施法者长袍的宫廷法师立刻出现，他们手中画了一个符文，制造一团白色的雾气，试图阻挡这些黑雾的入侵。
可是黑雾碰到白雾之后，并没有如同预想那样消散，而是穿过了白雾继续扑向房间里的其他人。
高恩感觉到了危险，超精神体蜘蛛一下子从精神世界里爬出来，趴在高恩的肩膀上，高恩感觉到了蜘蛛传来的悸动，这是看到美食后饥渴的眼神看着黑雾和白雾。
“保护陛下！”一队禁卫军也冲进来，他们迅速带着屋内的人转移，众人都被拉出了黄金大厅。
而冯维尔爵士也被两个士兵拉着，和里波特高恩离开了黄金大厅。
接下来三人被直接塞进了马车，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回到了宾馆。
禁卫军只是送三人回到了宾馆，高恩用了很多的办法，一路上都没能从这些禁卫军嘴里套到任何情报。
对于没有望气技能，看不到精神力的普通人来说，他们就看到两个宫廷法师冲进来，然后禁卫军将所有人都送回来，冯维尔爵士根本就是没有看到。
里波特对于精神世界有所涉猎，他也隐约感觉不对劲，但是没有高恩看的那么详细。
“有精神侧的职业者想要袭击彼得三世。”高恩看到两人都有些搞不清状况，直接说道。
“精神侧职业者？在王宫袭击国王？”里波特惊叫出来，他也是女王陛下的护卫，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会在王室的宫殿袭击一国之君，这简直就是对于斯拉夫王国所有官方职业者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