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魔王再临
那黑影从缠上西尔比身体的瞬间,西尔比只觉得身体传来一股沛莫能御的剧痛,浑身上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哆嗦了起来。他再也不能保持闭目,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痛苦折磨得白茫茫的一片!和它相比,此前赫奇帕奇给他服下的毒药,简直不值一提!
“啊!!!”
背后蓝色的恶灵傀儡消失,妖精的宝剑掉在地面,西尔比捂头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后退,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都被凌空弹飞了出去,背部砰的撞在了三米外的枝干上,而后又掉落在地面,将地面的积雪碾得稀烂,树枝,树叶四处散落。
“啊!!混账......!!”
他挣扎的爬起身,依然能够行动,甚至还想干掉斯莱特林!只是他在走动的时候出现了很明显的一瘸一拐动作,行动的速度已经大幅度的降低。
这时候,斯莱特林魔杖一指,又一股黑气缠绕在了西尔比的身上。刚起身的他再也不堪忍受,疯狂的在雪地上打起了滚,他伸手抓向喉咙,指甲在皮肤上挖出道道血痕,然而下面的肌肉硬得像岩石。
那无比痛苦的动作令倒在雪地里的格兰芬多目瞪口呆。
此时再看斯莱特林,他面色白如垩石,眼珠充血,表情扭曲无比,似乎在忍受的无比的痛苦。
“呃啊!!”
翻滚在地的西尔比瞬间扭头,凶残的一眼看向斯莱特林。如同垂死挣扎的猛兽,想要鱼死网破。
伴随着那道眼神,无形的精神力场碰撞,斯莱特林更是整个躯体都在不住的颤抖,但他死死的握住魔杖,没有松手。但牙齿已经咬破了嘴唇。
僵持片刻后,西尔比败下阵来。
黑色眨眼间扩展到了他的眼睛,他痛苦的撕扯着自己脸,直至把脸撕裂,翻卷,他也毫无察觉。力量迅速衰退,他扶着地面,如将死的醉汉般爬起,格格巴巴问:“这是...这是...什么...什么...魔法...?”
“这是我开发出来的诅咒术!”
斯莱特林沙哑的说道,他鼻子不停的流血,面色惨白如纸:“当你从潘多拉城脱颖而出的时候,我就在思考击败你的办法了。世界上并非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发明咒语。西尔比!”
冰冷的雪花从天空落在西尔比的脸上,他终于意识到,他为自己的封闭和埋头研究付出了代价。斯莱特林的进步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大,十几年前,他在决斗中输给了格兰芬多,可要是现在动手,只怕格兰芬多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再也不敢恋战,吃力的从地面上爬起来,努力克服着那种全身剧痛如刀切的可怕感觉,踉踉跄跄的往远处跑去。
而斯莱特林也一点一点的从地上撑了起来,尽管刚刚精神遭受到了重创,但他丝毫没有停顿,依然高一脚浅一脚的向着西尔比的方向冷酷的走了过去。
两人速度都不快,西尔比的速度要更慢,魔力和体力从他体内极速流失,他竭力的想要与斯莱特林开距离,但残酷的现实却是。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当初他为了防止外人入侵霍格沃茨,也为了内部人员的管理,在霍格沃茨设下了禁止幻影移形的法阵,可如今看来,却是作茧自缚。
他不敢回头,只是全力的朝禁林外围赶去,只要出了禁林,他就可以幻影移形离开霍格沃茨范围,如果那时候他还能幻影移形的话。
只是没走多远,身后那个男人毫不留情的追了上来,如同冷酷的死神那样一直追杀不休,冰冷,残酷。
奔跑中,西尔比被树枝绊倒,稚童一般摔倒在地。
“该死!”
在那诅咒之下,西尔比发觉自己的手脚似乎都不听使唤了似的。他不得不四肢着地,才可以勉强爬行。
追击的斯莱特林越来越近,他挥舞魔杖,大开大合的一记咒语轰击!
巨大的爆炸掀翻了土地和森林,炸的雪块和石头轰隆隆往下直掉。
爬行的西尔比狼狈无比的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勉强至极的躲开了斯莱特林的攻击,并用残存而孱弱的魔力,用变形术制造了一圈泥土防御墙,希望阻止斯莱特林的脚步。
但下一秒防御墙就似是纸糊一般的被撕裂了开来。斯莱特林强横无比的一脚踢开了围墙,他惨白脸上那双绿色的眼睛显得森寒逼人,令人望而生畏!他一低头,看准了西尔比的位置,便再次举起魔杖:“粉身碎骨!”
这一记咒语西尔比已经避之不及,那咒语直接轰在了他的胸口,西尔比只觉得眼前一黑,耳中仿佛听到了骨骼“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响声,相信胸骨也出现了裂纹,他喉中一痒,一口鲜血爆炸式的喷了出来。西尔比背部下方的雪地也很干脆的塌陷碎裂了下去,竟然将西尔比活生生的轰飞出去几十米,令他摔到了禁林的边缘。
巨大的伤痛却差点令他喜极而泣,他来到了禁林的边缘,这是他设下禁止幻影移形法阵的边缘,他终于可以幻影移形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调用身体中最后一丁点魔力,幻影移形消失了。
斯莱特林面色毫无波动,他眼神冰冷如铁,也跟着西尔比幻影移形消失了。
.....
.....
远离此地五十公里的苏格兰海岸线,西尔比幻影显形出现了。至此,他魔力彻底匮乏,诅咒术让他形容一个废人。
他失去了魔力,趴在地面,像一只蛆虫般向前拱动,终于,他来到了悬崖尽头,他身后是被积雪覆盖的荆棘灌木,身前却是大西洋的海岸线,狂乱的海风吹拂的他的头发猎猎作响。
他趴在苏格兰群山尽头的万丈悬崖,看着近千米下,礁石林立的海岸线,一时间心生绝望。
魔力被禁,他最后的幻影移形也只能到这个位置。这里上天无地,入地无门,是彻底的穷途末路。
他的计划还未开始,便已宣告失败。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想到自己不计时间和成本的努力,想到世界尚存的巨大不公和缺陷,他仰头怒吼,似乎在质疑上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无人回答。
祸不单行,身后的空间再度扭曲。
身穿深绿色劲装的斯莱特林跟着他,幻影显形,出现在了苏格兰群山的尽头。他嘴唇紧抿,步伐一如既往的坚定,强硬,可脸上的肌肉却在痛苦的抽搐。
看见大步走来的斯莱特林,西尔比双眼中燃烧起了熊熊的求生欲望!在剧痛和窒息当中,他极度不甘的自语,“不,我……我怎能死在这里?”
他双手本能的死死的抓住了胸口,似乎是想把那可怕的诅咒从身体里拖出来,但却是徒劳,斯莱特林大步上前,一脚踢在了西尔比的脑袋上!
西尔比的头部重重的撞在了旁边的岩石上,碰得上面积雪横飞,西尔比的额前也被拉出了一条恐怖的血口,瞬间就血流满面。
不过他这时却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他摸到了怀中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命运的沉重。
斯莱特林不由分说的拖起西尔比的一条腿,冷硬无比的将他拖离了悬崖的范围,向山下拖去。打算把他带回霍格沃茨,永世囚禁。
被拖拽的西尔比趴伏在地上,在雪地上拖出一道凹槽,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尽管屡遭重击,但出人意料,他依旧没有求饶,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量,一脚踹在斯莱特林的胸口。
将斯莱特林踹的后退两步,而后,他借着这反作用力,挣脱斯莱特林的束缚,用手肘一点点的向悬崖边缘爬去。
斯莱特林震惊的看着西尔比,他全身都在诅咒下抽搐着,小腹的伤口肠子都流出来了,但却依然死死的扣住地面,向前爬行,他自己开发的咒语,他自己清楚威力,一般人只怕这时候,早就疼的失去知觉了,这家伙竟然还在坚持,他究竟在坚持些什么?
“你为何还要负隅顽抗,还不放手!”
斯莱特林厉喝,似乎想叫醒面前的狂人。
但那狂人看都不看他,继续爬行。斯莱特林走到他身边,弯腰:“放弃吧,你没有任何机会了。”
爬行之中,西尔比嘶哑低语,“.....杀......杀了我...除非,你杀了我....”
“你当我不敢?”斯莱特林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抽出魔杖,直指西尔比。
“呵...呵...呵...”西尔比只是笑,胸腔和破风箱一般鼓动着,他眼中露出了视死如归的坚决,依旧一点点的蹭向悬崖。
鹅毛大雪从天空落下,极北之地的风雪冷如刀锋。这天气是如此的寒冷,而那个男人在雪地上爬行的姿态却是格外的悲壮,也格外的凄凉。
萨拉查.斯莱特林颤抖举着魔杖,却没能释放致死咒语,他眼泪缓缓从眼眶中流下。
“为什么...?”
他痛苦扭曲的问道,早些年对于他的怨怼早已随着潘多拉女王露出真容的一刻,消失殆尽。十几年的相处,一起打仗,建立帝国,帝国崩塌后又建立霍格沃茨。如今却因为理念不合而分崩离析至此。这一刻,即便是他,也难以下手。
“你不是...不是...哼哼...早就想杀了我么....”
西尔比一边笑一边爬,速度慢如蜗牛,眼中别无它物。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没有心的么!?”斯莱特林咆哮:“我们一起创造的基业,你又这样说放弃就放弃?”
西尔比不断爬行,诅咒带来的巨大痛苦折磨着他,他原本英俊的脸上布满雪泥和血污,哪里还有半分顶级巫师的风范。由于肌肉抽搐,他的每一个关节都变得十分扭曲。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然在笑,笑着在暴雪中,一点点的拖着残躯爬向远处,爬向断崖。
“你还在笑!?”
斯莱特林魔杖化作蛇鞭,重重的抽在西尔比身上,他咆哮道:“为什么一定要和所有人做对,要让我们如此痛苦!”
西尔比不为所动,他拖着残躯,爬到了悬崖边缘,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悬崖边上的狂风吹着他的头发。那是濒临大西洋沿岸的千米悬崖,下方暗礁密布,跳下去绝无生还的机会。
看出了西尔比想要跳崖的意志,斯莱特林伸出手,颤抖说道:“只要你肯回头,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们还是朋友,我会给你解除诅咒,把你藏起来,藏在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西尔比躺在悬崖上,气喘如牛,看着斯莱特林。诅咒之下,神色罕见的柔和起来。
“我们...认识多久了,萨拉查?”
“十五年。”斯莱特林说道。
“十五年.....啊....我过去,的确没有真心认同你......但现在...你是主人了.....”西尔比说道:“你赢了。”
他伸手,好像在乞求斯莱特林的帮助。
斯莱特林误以为他回心转意,赶紧深吸一口气止住那些不必要的情绪,伸出手,想要把他从悬崖上拉上了。
谁料那只沾满血污的手却无力却坚定的覆盖在了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脸上,他只听西尔比喃喃道:“主人啊主人.....你的恶毒和善良.....都不够纯粹,以后,会很痛苦.....”
说完,他微微一笑,用力最后一丝力气轻轻一推斯莱特林,而自己则借助反作用力坠下了万丈深渊。如同一个破布娃娃。
斯莱特林呆呆的跪在悬崖边缘。
极速下坠中,西尔比从胸口抽出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对着羽毛说道:“龙雀,我就要死了。”
羽毛瞬间燃烧殆尽。
一声奇特的鸟鸣响彻云霄。
斯莱特林趴在悬崖向下看去,一只庞大的夜枭张开双翼,闪电一般从海岸线掠过,它弯钩一般的利爪抓住残废男人的后背,拖着他直冲云霄。
那残废男人看着他,对他挥了挥手,好似最后的告别。
多年以后,斯莱特林仍记得这一幕,并将其视为一切心软与犹豫的代价,只是转瞬即逝的画面,其他人却再也无从得见。
62,初心未改
“后来,我听说,斯莱特林回到霍格沃茨后,性情变得乖张偏执,收学生时只收纯血学生,对麻瓜出生的人心怀偏见,为此他时常和其他创始人发生矛盾。
晚年之后,他在霍格沃茨留下了霍格沃茨宝珠还有自己的密室,最后选择了隐居,没过多久,他便郁郁而终。”
轮椅上的西尔比的语气平静且没有丝毫感情,但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沧桑,
“有时候我想,斯莱特林诅咒了我,令我永远活在痛苦之中。可他自己又活的有多快乐呢。纵观历史,又有几个人活的真正快乐呢?就算没有诅咒,我又会活的快乐么?”
他摇了摇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霍法,五年前那一战,让我更加了解了命运。
这肉身就像是一张面具,有时也会被它迷惑。诅咒让我看清了自己,让我明白,唯有一无所有之时,才能脱离肉体的桎梏,看清面具后,那永恒不灭的灵魂。”
他说完之后,万米高的平台上,良久都没有一丝声音。霍法沉浸在心绪的惊涛骇浪之中,一直以来,他以为西尔比的野望是把所有巫师的力量剥夺,却没想到他竟然要让所有人都变成巫师。
“你想要让世界上...所有的麻瓜都变成巫师?”他难以置信的问。
“没错,”
西尔比平静的点点头:“不仅魔力同源,就连一切魔法技术也会公开透明,让所有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没有先天的缺陷,没有哑炮,没有麻瓜。把选择权归还给世界,这就是我想要的。”
“那不可能。”
霍法断然否认,他摇头,“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做到。”
西尔比诚恳的看着霍法,“每次,靠我一人的确不可能做到,但你我联手,就有很大几率了。”
“放屁!”霍法忍不住骂道,“你要把他们都变成巫师,你有问过他们同不同意么?”
西尔比摇摇头:“你没问过,但霍法,你也别骗自己了。这世界上,有不想做巫师的人么,大家都想的。”
霍法一时语滞,竟然无法辩驳。这命题就像世界上有没有人愿意变有钱一样,答案只能是肯定的。
西尔比:“我不知道你观察到没有,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世界是极不公平的的,这不公名为天赋,有人是巫师,有人是麻瓜。而身为麻瓜,想要成为巫师,却无半点希望。
他们只能痛恨巫师,折磨巫师。说到底,他们是可怜的。即便再豁达,也无法豁免,这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缺陷。”
霍法:“......”
西尔比看着霍法,颤抖的说道:“当我是天才巫师时,我看到了这一点,却没有真实的体会。可只有在我被诅咒之后,在我身体和凡人一般,甚至比凡人更加弱小之后,我才能真切体会到毫无选择的痛苦。
这痛苦让我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缺陷,也让我明白自身的价值。如果你问我为何不解除诅咒,我的答案是没有必要了。”
“你太....太疯狂了...”
霍法喃喃说道,他知道西尔比说的都是实话,无论是他在梦境中所见,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普通人对自己不理解不拥有的东西大多抱有仇恨和嫉妒。一如佩姬姑妈对哈利,又或是无产者对资本家。
可他仍旧不敢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全民皆巫,等于把每个人手里都发了一把枪。还没给他们说明书。
即便是最左翼的民粹主义者此刻在西尔比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难怪四大创始人即便撕破脸皮,赌上性命也要阻止他。
西尔比推动轮椅,来到霍法面前:“只要你帮助我,我就有可能达成这一目标。梦境虽然不能传导物质,但却能传递信息和能量。这份荣光,无上的荣光,理当由你我二人独享......”
“别开玩笑了!!”
霍法大声喝道,打断了西尔比:“我承认二年级时候你说的没错,我那时的确什么都不懂,但现在看来,你比我还天真。世界上所有人都变成巫师,你当他们没有贪欲的么?你当丛林法则是开玩笑的么?你觉得那些从来没接触过魔法的麻瓜,一下拿到这份力量,能克制住自己么?”
“那就让自然去选择!”
西尔比咆哮回来:“强者愈强,弱者淘汰,天道本该如此,这是你说的!即便杀的只剩最后一男一女,世界也可以重新繁衍起来,那时的世界,将是只有巫师的世界!”
“你看不见风险么?”
霍法气的一脚踢飞了西尔比的轮椅,将他抡起来砸在地上,“你只看到了幸存的一种结果!一种收益,你那这混沌中,还有无数种灭亡的结果,你看到了么!?
妖精,人马,鱼人,巨人,狼人,吸血鬼!他们哪一个不对巫师和人类的统治地位虎视眈眈,如果按你的做法,最大的结果就是所有在成为巫师的那一刻杀的血流漂杵,然后其他的生物趁虚而入,渔翁得利。”
被摔在地上的西尔比滚了三滚,毫无知觉的他以一个诡异的姿态,扭曲着,翘着屁股倒在地上,狼狈不堪,可他却微笑着说:“哈~不得不说,你成长太多了。霍法,你不再是曾经那个盲目乐观的家伙,你已经深刻的了解了人性。”
笑容随即消失,西尔比淡漠说道:“但是,任何变革都是伴随着剧烈的阵痛,只有这样,时代才会进步,人类才会发展。不流血的变革,只是敷衍自己,敷衍蠢蛋的故事。
如果他们有一点上进心,一千年的时间,完全足够巫师和麻瓜融合在一起,可结果是如何呢?一千年过去,我所看到的世界和千年之前毫无区别。”
霍法咬牙说道:“的确毫无区别,但即便你做了,也毫无区别。我去过五十年以后,我知道,历史永远都在重复。”
“这就是你我的区别,霍法。”
西尔比歪着头看见他:“我认为历史正在押韵,而这其中的韵律,正是灵魂的歌唱,存在的美妙。”
霍法手指收紧,说道,“我绝无帮你的可能,要么痛快死去,要么受尽折磨后再解除梦境,你自己选吧。”
“哼哼哈哈哈哈哈....”
西尔比趴在地上,压抑的笑起来:“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居然也有你来给我选择的一天。”
西尔比用他唯一能动的胳膊,爬到了霍法魔杖的位置,乖张桀骜的说:“可是我半人国王,从来都不屑于别人给的选择。”
霍法看到自己曾经的魔杖,心里一跳,一股不妙的预感陡然升起,他立刻打了个响指,“三千静滞!”
时间流逝的速度放慢了几千倍。
狂风不再吹拂,稀薄的空气也不再流动。西尔比停住了,他的指尖停在了魔杖的杖柄处。
然而有一件东西却不随时间干扰的波动起来,在在他握住魔杖的一刻,西尔比身后出现了一个黑洞,那黑洞中出现了一个触手,将他径直拖入了黑洞。
看见那黑洞,霍法大惊失色,他顿时想起噩梦之神当初带他离开梦境世界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力量。
他毫不犹豫的跟随着抓住西尔比的触手,跳进了那黑洞之中。
跨入黑洞之后,眼前的世界骤然消失了。
一切都被黑暗替代了。
他往左跑了两步,什么都没有碰到,又往右跑了几步,还是什么都没有碰到。西尔比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他试图静止时间,又或是逆流时间,但是毫无变化的黑色中,仿佛时间也消失了,没有任何变化可言。
“该死!”
霍法大步奔跑起来,可这黑暗没有尽头,也没有参照物,跑了半天他啥也没看见。
“你要做什么?”他在一片漆黑之中大喊。
“我要想点办法,来应付你...哼哼哼哼...”
黑暗中回荡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笑声。
“把我的魔杖还给我!“霍法说道,并且努力的去感知那根魔杖的存在。过去魔杖在他手边的时候,他总能体会到某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不感知还好,稍一察觉,他就觉得灵魂都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坠了下去。
“你的魔杖,你是说,它么?”
西尔比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一根粗糙的木头和一双手出现在黑暗之中,正是他的魔杖。
霍法伸手去够自己的魔杖,手掌却从魔杖中穿了过去,仿佛他触碰到的,只是某种梦幻泡影。
“哦~它可不止魔杖这么简单。”西尔比笑道:“有价值的东西,总会流向那些真正能用好它的人手上,就像这样!”
黑暗中伸出一只手,轻轻抓着魔杖,在它杖尾的红色【封】字上,轻轻一点。顿时,黑暗中出现一道白光,一切上下分离,好似一张水墨画。
水墨画中,霍法看见一个老头在山巅爬行,他身边是无数舞动的触手,以及各色各样不可名状的怪物。他爬动的每一级台阶上都伸出一双双锋利的钩爪,试图把他拖在原地,但那老头一直没停下来,在山巅的尽头,是一道璀璨夺目的白光,即便是最耀眼的宝石,在它面前也黯然失色。
西尔比的声音在霍法身边响起,:“数万年前,在东方,一位顶级的大巫坚信接触梦境,可以找到自身。在自己的梦境之中,找到了一缕意识之源。在潜意识中,他看到了至高无上的神性,也有肮脏污秽的本能。”
霍法转身,想要找到西尔比,却没发现他的踪影,身边那浓重的水墨画再度变换。
只见水墨画里那老头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山巅,将那白光握在手里。白光入手的那一霎那,四周那些不可名状的恐怖和扭曲统统消失,老头从一棵树下醒来,折断了一根树枝。
西尔比继续说道:“在他找到自身,离开梦境之后,他不忍心毁掉那一缕意识之源,但又担忧它为祸世界,于是就将他封印在了一根树枝之中。那就是所谓噩梦之神的由来。”
霍法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魔杖尾端那诡异的【封】字,里面封印的竟然是小怪物。难怪他第一次接触到那魔杖的时候就有血脉相连的感觉,也难怪他在梦境深海中触碰到噩梦之神的时候,也有血脉相连的感觉,原来他的魔杖一直都在他身边,而他却一无所知。
西尔比:“由于梦境的特殊性,它会对那些经历过生死之痛的人,产生共鸣,因为唯有生死之间,才有真正的恐怖。
霍法,这就是你魔杖选择你的缘故,也就是魔杖选择我的缘故。”
“撒谎!”霍法恼羞成怒:“它不会选择你!”
知识就是力量,实事胜于雄辩。
西尔比不见踪影,他的声音冷酷的在霍法身边环绕:
我知晓这一切,所以才可以解除封印。是我让噩梦之神去你身边,你毫无疑问会对他感到亲切,因为它是你的魔杖杖芯。
这就是我对你的信息了如指掌的原因,神灵,从来都是中立的,它只想站在最优秀的人身边,简单来说,它在我这里押了注,在你身边也押了注。
“不,不!”
霍法慌了,矢口否认:“你在撒谎,你明明亵渎了它,把它变成了美梦之神。”
“噩梦和美梦,有定论么?毫无定论可言。”
黑暗中,西尔比的声音笑道,“一个人的美梦,即是另一个人的噩梦,多数人的美梦,即是少数人的噩梦,少数人的美梦,即是多数人的恶梦。
恰如真实世界,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着百分之八十的财富,那就是二十人的美梦和八十人的噩梦。
我做了什么呢,我只是让情况稍微颠倒了一下。让八十人堕入美梦,让二十人进入噩梦。
一切都是相对的,噩梦之神,美梦之神,本质上都是意识之神,梦境之神。是那名上古大巫在梦境之中寻找到的,人类意识的一缕本源。”
说完,那虚幻的手指点了一下魔杖的尾端,红色的封字在黑暗中化作火焰,燃烧殆尽。
红色封印被解开了,只庞然大物从魔杖中飘了出来,它有无数只手臂,下半身是水母般飞舞的勾刺触须,它的脑袋被包裹着一团黑色的烟雾之中,没有鼻子和嘴巴,脑袋上每一根头发都是长达数百米的触须。
它在霍法面前睁开眼睛,那巨大如湖泊的眼睛中,投射着无穷无尽的轮回和虚空。
63,逆流而上
噩梦之神张开那硕大无比的嘴巴,嘴巴内,枯瘦的西尔比端坐其中,他冰冷说道:“你知道小怪物是噩梦之神,只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他的噩梦之神罢了。
只是,我也没能料到,霍法,你居然能获得时间到力量,跳出囚笼。本来站在这里的,应该是没有时间之力的你,你还真的令我惊讶!”
霍法看着那黑暗中睁开的巨大眼睛,那时噩梦之神的原始身躯,如同他曾经在深海中看见的那样。终于明白从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棋局,从他护送克洛伊开始,到五十年之后,再到自己回到这个时代,只怕都是西尔比为他疯狂计划设下的棋局。
他身躯颤抖,他抬起手臂,指着巨大的噩梦之神:“你骗了我。”
“我也提醒了你,提醒你毁掉灵魂石,但是你没有照做罢了。”噩梦之神,不,梦境之神无喜无悲的说道。
“想看个戏法么?很好玩的。”
坐在梦境之神口中的西尔比伸出手,一串紫色的项链从虚空之中掉下,落入了他的手中。
霍法如遭雷击,明白了西尔比想做什么,这一刻有如恶灵附身,他咆哮的抬手一指前方,“逆流十万静滞!!!”
时间开始疯狂向后倒退,他离开了黑洞,重新站回了万米多高的平台上,但奇怪的是,噩梦之神却没有消失,某种同源的力量抵消了他的血脉之力,令它依旧漂浮在万米高空中。
一声无奈的叹息响在霍法心底,好像是最后的告别。
“克洛伊,对不起...”
霍法感受到那强烈的心跳,以及那一声悲伤的叹息,单膝跪了下来,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噩梦之神张开血盆大口,一个赤身的女孩从噩梦之神的口中缓缓走出。
他不再是黛尔菲纳,而是克洛伊。
霍法阔别已久的朋友,只是这个朋友的却不再温和谦和,她酒红色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淡紫色的眼瞳之中,只有桀骜且纯粹的意志。
“你太在意过程了,霍法。”
西尔比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淡淡道:“父亲的骨,仇敌的血,仆人的肉。还有,那个女孩的灵魂。很凑巧,仇敌和仆人,也许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看着面前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家伙,霍法几乎都要晕倒。愤怒和不甘噬咬着他的心灵,再一次,他见识到了西尔比不择手段的程度。
西尔比用黛尔菲娜的血复活了克洛伊,也就意味着克洛伊成为了他的血脉后裔。而他便能重新抛弃已经腐朽的黛尔菲娜的身体,重新占据克洛伊的身躯。
时间之力对他无效了。
克洛伊一语成谶,当时她在梦境中警告他的话变成了现实,尽管他已经万分小心,在来之前将克洛伊的灵魂石保管在地下,但仍未想到。小怪物会最终背叛自己,站到了西尔比那一边。或者说,它那一边都没有站,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
“你知道,在我占据她身体之前,她说了什么吗?”西尔比放下了手指,负手而立,“她说,既然我心意已决,那就好好利用她的身体,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我答应了她。”
黑色的血管爬上了他的脸颊,斯莱特林诅咒术依旧作用于他的灵魂,摧毁着这具刚诞生不久的身体,但他熟视无睹,只是淡淡道:
“说起来,那修女和我是一类人,都是奉献自身,回报世界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比你更了解她,更了解她的宿命,更了解她存在的意义。”
“你妈的!”
霍法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双脚一点地,迅速的冲向了站立在梦境之神口边的西尔比。
西尔比活动一下脖子,霍法极速接近,一拳砸在了西尔比的脸上,将他砸的后仰过去。而后,他猛地弹回腰肢,一记头槌反砸在霍法脑门上,凶悍无比!
霍法被他这凶悍的一下砸了个七荤八素,他可以闻到西尔比身上那股血腥味和女人发香混合的怪异气息,那气息更提醒了他面前这怪物身体的主人。
他愈发痛苦暴虐,可又不忍心下毒手毁掉这具身体,那是克洛伊的身体,他还存有一丝妄想。
但西尔比却没有丝毫妄念,他直接抓住了霍法脖子,往后一拽,一记膝盖突击,重重顶向霍法的小腹。
少女原本柔弱的身躯在西尔比的操控下,宛若洪荒凶兽,霍法为他一瞬间的心软付出了代价。爆炸一般的力量从腹部传导至胸腔,令他张口便吐出一口苦水。
怒火迅速上升,他终于认清现实,并且迅速后退,和西尔比拉开了距离。
他知道,西尔比现在的凶悍维持不了多久,他最佳的做法是杀掉汤姆.里德尔,解除掉自身的诅咒,恢复他魔法全盛的状态,但他并未这么做,在诅咒之下,只要时间一长,他自己就会失去力量,甚至不用霍法亲自动手。
果然,他极度后退没多久,西尔比便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来。脸上爬满了黑色的筋脉。
霍法谨慎的绕着他,脚步不停,迅速打转。观察着西尔比的状态。
又过了一会儿,他身体开始不停的哆嗦,那是诅咒吸收他身体的魔力,开始爆发的预兆。
霍法认为差不多是时候了,他脚掌一点地面,往回冲了过去。
趴在地上的西尔比冷冷一笑,他陡然伸出手,从口中抽出魔杖,横向一甩。
漂浮在天空的梦境之神,张开它那无数双触手中的四只,瞬间刺入了西尔比的后背,红色的脉冲能量从触手传导至西尔比的身体。他敏捷至极的一个翻身,从地上弹跳起来。
已冲至他面前的霍法猝不及防,被他跃起一起下勾拳直接击中下巴,整个人向天上飞去,脑瓜子嗡嗡作响,眼前更是一片模糊胀痛。
而西尔比更是得势不饶人,已是猛然绕到了霍法的背后,将他向地上一甩一压,右手已经抓住了霍法反转过来的手臂,左手已然握拳,对着霍法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有了梦境之神力量的加持,他不仅短暂的克制下了诅咒的痛苦,力量甚至成百上千倍的增加。
脑后又劲风袭来,霍法知道,这一击若是被西尔比打正的话,自己至少都是重度脑震荡加昏迷,这个时候,他知道已经不能有任何留手了,梦境之神站在了西尔比那一边,他面对的可是神灵!
“喝啊!”
他竟然狂叫一声,转身横肘猛撞向了西尔比的脸,伴生的还有“咔嚓”一声清脆的闷响!霍法此时的右手被西尔比死死的反剪在身后,作出这样大的动作只能导致一个下场,他的右臂从关节处被活生生的折断!
西尔比也没有料到霍法居然如此疯狂,闷哼一声,被他一肘撞得眼前金花直冒!霍法顺势后退脱离了西尔比的钳制。他在空中摔落的时候翻滚转身,在失去平衡的状态下左手一撑地面,背后张开了遮天蔽日的双翼,雷鸟的翅膀
变化成了锋利无比的巨型刀刃,一刀重重斩下!
逃脱和反攻一气呵成!
雷鸟翅膀化作的巨刃径直斩向了西尔比背后的四条触手,西尔比大概也没有料到反攻会来的这么快,一道寒光闪过!
他背后的四条触手当场被霍法斩断!
怪异的淡紫色血液遍洒大地,漂浮在天空之中的梦境之神发出一声怪异惨号!
霍法左手撑地,弹跃而起,背后的雷鸟翅膀迅速收回。他站在原地,抓着被扭到完全脱臼断裂的手臂,咔嚓一下,硬生生的将他掰回原先的位置。
失去梦境之神支持的西尔比重新笼罩在诅咒的淫威之下。他却笑道:“真是痛快啊,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的活动了!”
唰!
霍法面无表情,幽灵漫步消失了,速度极快的冲向西尔比,如果梦境之神本意是要保持中立,直到他们分出胜负位置,那么西尔比控制梦境之神的原因,应该就在他手中的魔杖上,只要夺走那只魔杖,它对梦境之神的掌控也会立刻崩溃。
西尔比眼神迅速转动,他张口便重新把魔杖吞了回去,仿佛在对应他的动作,漂浮在天空之中的梦境之神也张开的血盆大口,将地面的西尔比给吞了进去,不过这时候霍法已经冲到他面前了。
于是两人全部被梦境之神吞入了体内。
他们坠入了梦境之神的腹中,这个神灵的内壁竟然全是泡泡,这些泡泡就像是藏书室,或者是放映厅。
全世界所有做梦者的意识和幻想,全都在这些泡泡中上演,它们彼此碰撞,有的上升,有的坠落,一起共同组成了梦境之神庞大的身躯。
坠落之中,西尔比按住霍法的脑袋,霍法则掐着西尔比的脖子,争斗之中,西尔比狠狠的将霍法的脑袋按在了梦境之神腹中那透明的泡泡上。而霍法的身体上则出现了无尽的蓝色电流,直接将西尔比电的全身发颤,它被迫松开了手,被电流弹开,撞在梦境之神体内的泡泡上。
霍法双目如电,眼中都亮着宛若实质的银色光芒,他一转身,电流在他指尖化作无尽的利刃,长达近百米,他操控电流,以极快的速度划过!
那些泡泡被电流击中,噼里啪啦的碎裂开来,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个一个个破灭的幻想和美梦。
西尔比则靠在了梦境之神的泡泡腹壁上,嘴里念动着不知名的咒语。
呲啦!
蓝色电流击中了他,可不知为何,霍法的庞大雷鸟之力竟然被西尔比尽数吸收,就像一滴水掉进了海绵之中,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末了,他甚至还抬起头,猖狂笑道:“继续么?”
“混账东西!”
见电流失效,霍法踩着梦境之神的腹中的泡泡,一次次跃动着,冲向西尔比。
西尔比被诅咒,速度不及他,很快,就被他追了上去。霍法抓着他红色的头发,将他拉的转过身来,而后右手如铁钳一般卡住他的咽喉。
这一次,两人贴的极近,彼此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霍法一手掐住了西尔比的脖子,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刺进了西尔比的嘴巴。
呜!
西尔比发出一声惨哼,死死的咬住了嘴巴。
牙齿咬的霍法手指几乎断裂!
霍法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他那张和克洛伊一样的脸,但他手下可丝毫不留情。他并起五指,疯狂下探,在西尔比的牙齿上刮扯下了大块的皮肉,其手背的伤处自然是血肉模糊,凄厉无比!
不过作为代价,他的手掌从西尔比咽喉滑到了食道,从食道滑到了主动脉和气管处!
终于,他探到了自己的魔杖杖柄。
嘶啦!!
伴随着晶莹粘稠的体液和鲜血,他硬生生的将自己的魔杖从西尔比的口中给抽了出来!!
“咳咳咳咳!”
西尔比剧烈咳嗽起来,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魔杖入手的一刻,那久违的血脉相连的感觉再次出现,不仅如此,这一次更加清晰,和他链接在一起的正是外面的梦境之神。
不过,尚未等他稍微细加感受一下这操控感,西尔比张口咬在他的脖子上,这一口咬的又快又狠,直接咬穿了肌肉,咬进了动脉之中。鲜血欢快的奔涌而出,转瞬间便将西尔比染得半边脸都是血污,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
战斗开始向不择手段的方向出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成了武器!
“狗么!?”
霍法破口大骂,那家伙咬的是如此坚决,以至于他几乎都不能将他拉开。
血脉相连的痛楚传递到了梦境之神身上,它在空中剧烈的翻腾了一圈,重新把两人吐在了地上。
空中,西尔比牙齿愈发用力,另一只手则摸在了魔杖上,血脉相连的感觉消失了,霍法对梦境之神短暂的操控也消失了。
接助着掉落下来的冲击力,他猛地撕扯开西尔比,背生双翼,连连后退!
剧痛穿插着黑暗奔袭而来,霍法倒在地大口喘息了几声。眼角,鼻孔,耳缝里都渗出了一丝一丝的鲜血,更不妙的是,魔杖重新被西尔比夺走了!
64,弥合
他不敢休息,捂住了脖子奔涌的鲜血,重新站立起来。
背后再生四翼,在六翼的加持下,他几乎作用了零点零一秒,便重新冲回到西尔比的面前!
面对骤然的突袭,西尔比却只是冷笑,他不闪不避,抓住魔杖再度一挥,梦境之神又有几根触手刺入他的后背,开始为他补充魔力!
与此同时,霍法的手已经捏住了西尔比的右手手腕,用力向下方一磕一压,西尔比被他拉的玩下腰来,撞上了霍法的膝盖。
少女柔弱无骨的身躯此刻却坚硬的如同巨龙的鳞片,霍法发出一声闷哼!
西尔比抬头看着他,眼中闪耀着有如实质般的银色光泽。
察觉到不妙,霍法抬手一记电流刀,扫断了西尔比身后链接的梦境之神的触须,然后抓住他的脖子,扇动六翼,来到了万米多高的平台边缘。举起他,将他悬空。
“你不是我的对手!”
霍法掐着西尔比的脖子,强硬说道:“即便时间法则对你失去作用,但你依然没有办法使用魔法,现在你可以负隅顽抗,但只要时间一久,你自然会在诅咒之下,动弹不得!”
“哦,是么?”
脚下是万丈深渊,西尔比鲜血满脸的斜靠在霍法手上,脸上带着三分讥刺,三分玩世不恭的表情,微笑着说出了一句话:”不过,你又是怎么确定...你对时间的理解,在我之上呢?”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
“无尽逆流!”
梦境之神注入西尔比体内的魔力化作规则,他们身边的景物飞快的后退,高塔化作尘埃,二人从天空落至地面,掉入了城市之中,但那并不是自由落体,而是近乎倒退一般,处在不同时间节点的同一个位置。
一开始,他们还在二战之中的欧洲大陆。然后,他们身边的房子就从近现代的红砖墙,变成了古代的尖顶哥特建筑。
然后哥特建筑又成为早期的城邦,早期的城邦又变成了原始部落,原始部落最终又变成一群直立行走的猿人。
但无论哪个年代,都是刀兵不断,战火燃烧,喊杀震天,死亡和新生不断的循环,新的文明毁灭,旧的文明诞生。不仅如此,时间跨度也越来越长,
从最开始的连续观察变成了每隔十几年闪动的几个画面,到几百年一次的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地面干枯,结冰,再繁荣,再干枯,再结冰,再繁荣,猿人敲击骨头,猴子被剑齿虎捕猎,龙卷风摧毁树林,猛犸象陷入沼泽......
巨量的信息流入霍法眼中,令他短暂的失神。霍法意识到,时间之力在西尔比手中比在他手中或是在克洛伊手中都要可怕上万倍!
时间疯狂的后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信息几乎要将霍法脑袋撑爆!他再也受不了了!
“停!”
他终于喊出了这句话,停止了时间。
好似大乐透的转盘终于停止了转动。
啪嗒!!
霍法重重摔倒在地,头重脚轻。
但他立刻站了起来,因为他看到西尔比就在不远处,他跌跌撞撞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西尔比的脖子。
不过此刻,西尔比身上的诅咒已经逐渐蔓延开来,他没有多少挣扎,就被霍法抓在了手中。
“哞呜”
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对他叫。
霍法立刻环顾四周,警惕万分。
周围是一片极为原始的丛林,到处都是巨大的蕨类植物和木贼类植被,螺旋的桫椤的茎似笔筒一般,无规则的排列在四周。
二人的陡然出现惊动了旁边吃草的一群动物,那是一群三角龙,它们从旁边围了过来,一边吧唧吧唧咀嚼一边好奇的看着霍法和西尔比,这一对从未见过的生物,有的甚至还呜咽的回应着他,好似在问他们——你们在叫谁?
西尔比的时间之力竟然使他们一齐倒退了六千五百多万年!来到了恐龙时代!!
霍法懵逼了,他惊愕的看着依然被他抓在手中的西尔比。
只见那家伙指着天空笑道:“的确,我没有办法使用魔法,不过,你见识过大自然的魔法么?”
伴随着他的话语,身边安详吃草的三角龙突然躁动起来。天空由蓝色逐渐转变成了红色,一丝红光出现在天空,好似第二轮太阳突然亮起,出现在了天空中。那红色的光点愈来愈大,甚至逐渐超过了太阳本身的光亮,而他它身后拖着的,那个冒着滚滚浓烟的尾巴,也愈发清晰可见。
“你大爷的...”
霍法喃喃说。
他不仅来到了六千五百万年前,甚至还来到了恐龙覆灭前的那一刻。天空中出现的那颗流星,正是导致恐龙灭绝的罪魁祸首。相比于这个陨石,曾经米勒在霍格沃茨造出来的那个陨石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孙子见爷爷。
西尔比大言不惭的嘲讽,“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你不更改历史,你就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时空,霍法,你使用力量来,总是畏手畏脚。梦境权杖在你手里的时候,你只敢把它当成变形工具。时间血脉在你体内的时候,你却只能用它来放慢时间。”
“你还敢说话?!?”
霍法难以置信的看着西尔比,“你要跟我一起死在六千五百多万年前么?”
西尔比耸耸肩:“谁知道呢,听起来也不错,至少这种事情从来没人干过。”
话音刚落,天空中那枚陨石极速放大,以每秒八十公里的速度撞击了地面,霍法脚下颤抖了一下,让他差点翻到在地。
吃草的三角龙受到了惊吓,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起来。恐龙中间的霍法被撞的来来去去,好似一颗弹弹球。他不得不抱住西尔比,蜷缩在地,才躲过了第一波践踏。
三角龙从他身边跑过之后,一切便又恢复来平静,但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阵不详的热风刮来,地面就像沸腾了一般,咕嘟嘟嘟的震颤起来。那是剧烈的震动。
而后,一群五米多高的禽龙彼此冲撞着,撞断了树干,从后方冲了出来。在它们身后,是极速接近的,翻腾的热浪和乌云!!
几只暴龙从远处狂奔而来,甩动着尾巴,眼中闪耀着惊恐的神色。
它们甚至都没有去追逐禽龙,在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下,它们不要命的仓皇逃蹿,同时加入其中的还有成群的始祖鸟,矮小的小盗龙,它们彼此冲撞着,撞开树木,推推搡搡的向远处跑去。
这可苦了身在其中的霍法,他跳跃着,试图躲开那无穷无尽,且仓皇逃窜的恐龙大军。还不能让西尔比直接死在这里,因为如果他死在这里,那么六千五百万年以后被梦境之神控制的几亿人,将永远不能苏醒。
西尔比被他抓在手上,晃来晃去,发出愉悦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这种事情,你经历过么?”
他神态愉悦,享受至极,和曾经他跟霍法在阿拉伯人屋顶上开车时的神态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闭嘴!”霍法恼羞成怒的大喊:“你想死自己跳海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拉上我!”
西尔比讥讽的看着他:“因为你没有做的更好。”
话音刚落,疯狂的热浪席卷而来。那灼热的空气几乎使人窒息,那是被气化的海水,由于坐标没变,他依然处在海洋附近,那蒸气向高空喷射达数万米,随即掀起的海啸高达200米,并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冲天大水横扫着陆地上的一切,汹涌的巨浪席卷地面。
如此天灾简直怂人听闻,霍法此前也只是偶尔听说过这种事情,但真实面对之后,他才彻底发觉自身的渺小。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变成雷鸟,向天空飞去。
结果在空中,他迎头撞上了一群惊慌失措的风神翼龙群,被撞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就这短暂被撞击的瞬间,霍法被冲击波直接卷飞出去几十公里,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大地受到撞击剧烈地颤抖,超过里氏12级的强烈地震发生,大地裂开一道道裂缝,山峰被震得土石崩塌下来。地面凹陷,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小行星自身的能量全部都转化成了热能,地表都被融化,变成了炙热无比的岩浆,流向四面八方,整片原本坚硬稳固的大地,就这样变成了热气腾腾的怪异流体!
高温的岩浆侵蚀过霍法的腰线。让他的身体发出焦糊的气息。他本能的进入了幽灵漫步的阴影世界。
霍法躲在灰白的阴影世界中,看着身边的恐龙成批成批的死去,没有受到伤害,但他知道,他绝对撑不了多久。这可是持续上千年的灾难,如果不离开,他绝对活不下去。
他抓着西尔比,咬牙切齿说道:“离开这里,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哦,如你所愿,”西尔比冷漠无情的说,他再度打了个响指!
时间再度疯狂后退,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快,快的不可思议,霍法看见恐龙死亡,出生,死亡,再出生,不断进化,不断退化,它们体型由大变小,由小变大,白天黑夜不断交替,日月星河疯狂转动。大陆不断飘移,他身边一会儿是海洋,一会儿是陆地,一会儿是湖泊,一会儿是沙漠。
霍法跪在地上,眼前的一切,它们就像电影的放映片的胶卷一般,嗖嗖嗖的划过,甚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间已经倒退了上亿年之久。他大脑彻底宕机了,拒绝接受这进化爆炸般的巨大信息!
终于,当一切停止的时候,滚滚的灰色将他包裹,那是几近无尽的浓烟,几乎让人无法呼吸,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身边到处都是枯死的树干,它们呈黑褐色,和燃烧过的煤炭一般。那些浓烟从地面的裂隙中渗透出来,冲上天空,将天空染成了无边无际的黑灰色,恐怖如地狱。
霍法本以为自己还在恐龙灭绝时代,直到身边那枯死的树干上,一只比他人还大的蜻蜓掉在地上,在不断的抽搐之中,痛苦死去,他才知道,他远远的离开了恐龙时代,来到了不知道多少亿年前的昆虫时代。
“这是石炭纪晚期的物种大灭绝!咳咳咳.....”滚滚浓烟之中,西尔比剧烈的咳嗽,“一亿.....一亿年来,陆地都完全由森林覆盖。它们的枯枝形成了一层厚达30米的煤炭,而且遍布全球。那时,地幔岩浆活动剧烈,产生高温。高温穿过岩石,直达煤炭层。煤炭在高温下开始燃烧,大火持续了整整一百多年,烧死的生物不计其数,一百多年之后,大气中充满了有害气体,这又摧毁了许多呼吸功能差的动物,巨型昆虫就此灭绝!”
伴随着他的话语,天空中一阵瓢泼大雨骤然飘下,大雨稍稍冲淡了浓烟,霍法看见,地面到处都是死亡的巨大昆虫,三米多长的马陆,比阿拉戈克还要大的巨型蜘蛛,有小汽车那样大的巨型角仙,等等等等.....
未等霍法稍微仔细记忆一下这魔幻的匪夷所思的画面,天空中有雨滴模糊了他的视线,那雨滴不仅没有让人觉得清凉,反而让他感到异常烧灼,那是彻头彻尾的酸雨!
好似在硫酸中洗澡一般,霍法大叫着捂住了脑袋。
这时,西尔比又打了个响指。
时间继续倒退,斗转星移,千秋万代,呼吸之间一闪而过,霍法的眼中似乎安着一个钟表,那钟表嘀嗒嘀哒疯狂的逆时针转动。动物由枯骨变得鲜活,再有鲜活消逝为能量,咄嗟之间,已是万年。
霍法已经麻木了。他就像大话西游里的吴孟达,面对至尊宝疯狂的波若波罗密,只能呆呆的说一句,“娘子,别打来,出来看上帝。”当然,如果他有娘子可言的话。
他们从滚滚浓烟的石炭纪,一只后退到了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鬼地方。
终于,一切都停止了。
洪荒般古老的气息弥漫在大地!
最终唤醒霍法的,是无比的寒冷!
暴风雪席卷世界,入目可见只有白色,当霍法回过神来的瞬间,他便被冻僵在地,发出惨呼!
那是零下四十多度的寒冷,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是各式各样被冻僵的尸体。那些尸体都是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有大到几十米长的邓氏鱼,巨齿鲨,比现代鲨鱼大几十倍,有弯曲的菊石,还有扭曲的蝾螈。
它们像一个个小山包一样,被冻死在寒风飘舞的冰面上,毫无生机。毫无疑问,整片大海,全部被冻结了。
从小行星撞击地球的灼热,到全球浓烟加酸雨的石炭纪,再到如此寒冷的冰河世纪。巨大的反差让霍法下意识的抱紧了西尔比的身体,那是周围唯一的热源。
但这完全无济于事,两人的核心体温不断下降。白色的寒风咆哮着,如刀子一般切割过冰面,如果从高处俯瞰,无处可逃的两人就像爬虫一样,呆在一颗纯白色的星球上。
65,完全体VS完全体
凛冽的寒风呼啸之中,霍法的头发眨眼间便被冰雪覆盖,变成了白色。他没去过南极,但想必南极极地的温度也不会比这里更低了。
“这是.....泥盆纪晚期...超级大冰期.....”
西尔比颤抖的说道,白气从他嘴巴里刚一出现就结成了冰渣,“全球.....都在......冰雪的覆盖下,物种.....物种......灭绝了百分之七十.....”
“你....你.....你为什么,要带......带我来这些地方......”霍法同样打着哆嗦问。
“我要....让你看看.....看看什么是.....是.....是....真正的严酷!”
严酷的寒冷之中,西尔比哆嗦说道:“你......你虽然.....明白了规则的力量,可驱使.......你前进的却.......并非是责任,而是你的生物本能,你的繁衍天性......如果,如果那个小女孩不死,你也许早就........停止了进步,如果......如果没有我的鞭策,也许.......你......你压根不会走到这里......”
“闭......闭.......闭.....嘴......”
霍法脸上冷冰冰的,这不仅来自于极度严寒的低温,更有西尔比毫不留情对他的冰冷解剖。
但西尔比并不闭嘴,他继续说道:“你.....你随波逐流,被.....被.....被......动接受,何时......何时......你有主动做点什么,在这.......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你不会........主动追逐命运,甚至连你的两个女朋友......都,都是倒贴的......毫无,毫无疑问.......你害怕受到伤害,但.....实际上无论你如何躲避,伤害无处不在......”
霍法再也受不了了,他在寒冰之中艰难站起来,举起西尔比,狂风呼啸中,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放......放.......放......放.......放屁,我跳出了你......的囚笼,我来到你的面前.......难道.....难道.......不是我......主动的么?”
“那是......主动还是......被迫呢?”
严寒中,西尔比眉毛都被冻白了,但他眉毛下的眼睛依旧冷静且纯粹:“仅仅,仅仅主动一次.......就足够你.....吹嘘一生么?你有想过.......如果我死了,如果我死了.......你该去哪里?是生一堆小孩,看着他们.......变得,变得.......和你一样平庸,还是.......坐在沙滩上,希望夕阳永远不会落下地平线......”
西尔比无情的声音鞭打在霍法的灵魂上,配合着无尽的寒冷,令他灵魂颤栗。
“你做的......远远不够,你在,你在......浪费时间,虚度生命,你活的.......毫无价值可言.......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为世界服务......”
“混蛋.....”
浓烈的冷气让西尔比的脸庞青的和冰块一样,虽然他的话深深的刺痛了霍法,让他却不敢让西尔比真的冻毙在此,他拉着他进入了灰色色的阴影世界。
他抱着西尔比跪在不毛之地,幽灵漫步隔绝了严寒,但却无法将已经覆盖在他们身上大冰雪除去,他们已经被冻僵了。
西尔比在霍法怀中最后打了个响指。将他们重新带进了时间的隧道之中。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再往前过去走了,时空往回流逝,漫长而班驳的时光隧道一闪而过。
终于,冷风停止了呼啸,身上的温度逐渐回升。
当霍法眼睛可以重新视物之际,他重新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回到了那通天的巴别塔上,从遥远上古生代回到了1945年,回到了梦境之神的面前。
如果不是他面前从上亿年前带回来的冰雪依然在融化,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温度回升之后,西尔比终于不再结巴,他说道:“你不信任世界,在梦境之中和我妄言天道。但事实远非你想的那样,看看这些生物的灭绝,看看这历史上最恐怖的灾难。实事上,如果没有这些灾难,甚至都不会有人出现,都不会有任何观测,与之相比,我的计划又算得了什么呢?沧海一粟罢了。”
他柔声说道:“生命比你想象的还要坚韧,我希望世界变得更好,你知道应该怎么做,霍法,帮帮我!”
霍法打开了他的手,站起来,用惊悚的神色看着他:“不....不....那不可能....”
他无法反驳西尔比的话,但他更不想帮他,如果帮他,那么通向熟悉未来的契机将被彻底斩断,他的未来,必然将是另外世界,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
“果真如此么?”西尔比淡淡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你去找别人吧。”霍法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不是来击败我的么?现在我就在这里。”西尔比摊开手,“来啊,继续啊。”
霍法陡然恼火起来,那是一直被对方算计的愤怒,还有他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顽劣:
“你觉得我会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么!?你以为我会在你面前使用心流咒么?就像曾经在霍格沃茨使用护盾咒一样?”
他愤怒的说道,“我怎么会用你开发的咒语来攻击你,从我回到这个时空开始,你就想尽办法让我学会心流咒,不过很抱歉,我现在不会用它!”
西尔比微微一惊,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
“那真是可惜啊,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培养下一个对手了。”他喃喃说道:“既然你看穿了我的想法,那就杀掉我吧,结局没有什么不同,救世主,你赢了。”
他淡淡说完,坐了下来说道,低下头,引颈受戮。
霍法面露狠色,他大步上前,把手攀上了西尔比的脖子,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去折断它。
“干嘛?”西尔比困惑的抬起头,“下不了手?是我还不够坏么?”
霍法:“你大可不必如此。”
大可不必如此。西尔比面露讥诮,摇摇头:“动手吧。”
霍法:“我不会杀你,因为那些人都在梦境中被你控制,你死了,他们也会为你陪葬。”
“哦,你是担心这个啊。”西尔比跟才想起来一样,从口袋里取出魔杖,轻松一挥,“结束吧,梦境。”
高空中的梦境之神立刻张开嘴巴,无尽的泡泡从它口中飘了出来,向四面八方飞去,在半空中慢慢破裂。
西尔比放下了魔杖,“我做完了,动手吧。”
霍法没想到西尔比会如此干脆利落的解除掉梦境,这过程顺利的几乎难以想象,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呢,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几句呢,这让他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曾经的霍格沃茨大爆炸已经被他阻止,五十年的牢笼只是帮助他复活了阿格莱亚,他虽然杀掉法蒂尔和克洛伊,但是杀掉西尔比又能如何呢,死了已经死了,他自己也被诅咒缠身,就算不杀他,他又能撑多久呢,在这万米高塔上,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只怕一天都撑不了。
看着那副属于克洛伊的躯壳,霍法仿佛一下老了几十岁。他叹息:“结束吧.....都结束了。”
说完,他放下胳膊,拾起他的魔杖,朝平台外走去,打算就此离开。
然而,当他走到万米高空的平台边缘的时候,地面却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团红色的亮光,亮光来源于欧洲大陆,它好似烟花,无声无息的爆裂开来后,便很快回归平静。
但霍法知道,他定然不是烟花,因为他此刻站在万米多高,万米多高都能看到的火光,那一定是剧烈的爆炸才能引发。
而后,更多的火光从欧洲大陆的各个地方爆裂开来,在夜空下,无声且耀眼。好似地面长出了一个个亮晶晶的小蘑菇。
霍法陡然转身,死死的盯着西尔比:“你做了什么!?”他有一百种理由怀疑是西尔比引发了这一系列的爆炸袭击,毕竟他曾经就玩弄过麻瓜的炸药。
可西尔比却平静的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按照你说的唤醒了他们。”
“怎么可能!?”霍法难以置信的回答,“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动乱,为什么战火突然四处燃烧?”
西尔比伸着脖子对下面看了片刻,脸上出现了一抹讥讽,他淡淡说道:“知道1929年的股票危机么?”
“哈?”霍法不知道西尔比为什么在这时候提起这茬。
“从27年开始,股票市场大涨,那些美国人在整整两年的时间里,做着狂热的发财梦,梦境越来越膨胀,都认为可以不劳而获,在股市上大发横财,将毕生的积蓄都投了进去。
最后股票市场在29年彻底崩盘,当那些愚蠢的美国人在狂热的发财梦中清醒之后,冰冷的现实彻底击垮了他们,灾难波及了全球,这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起源。
而现在,我的美梦可比1927年的股票美梦强上一百倍,现在他们醒来了,虽然没有死去,可现实依然击垮了他们,同样的动荡将会在几天之内波及全世界。”
西尔比侧头看着他,“既然你敢让我解除梦境,就去阻止吧,救世主,阻止这场迄今为止最大的动乱。”
......
......
仿佛巨大的泡沫破灭,从美梦中惊醒的人,纷纷陷入了慌乱之中。纽约的华尔街,人们从梦境中醒来,在梦中,他们每个人都是亿万富翁,天气晴朗,他们乘坐在达巴特利海港的游艇之中,游艇里,满载着世界名模。
可梦醒之后,他们发现自己衣衫褴褛,身无分文,站在寒冬萧瑟的街头,脚下是污泥和粪便,腹中饥饿的几乎要把胃袋消化。经济早已崩溃,一切都回归了原点。
他们先是齐齐陷入了困惑,然后恐慌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眨眼间就扩散到了全城,他们东奔西走,陷入了疯狂的暴动之中,纷纷疯狂的喊道:那些无能的政客在哪里,让我们回去,再繁荣一次!再繁荣一次!再繁荣一次!
......
巴黎某养老院,一群老太太从美梦中醒来,在梦中,她们每个人都恢复了年轻和美貌,并且永远年轻美貌着,他们身边追求者不计其数,最高傲的企业家和政客都在他们面前点头哈腰,以为一亲芳泽。
但梦醒之后,她们发现自己站在破旧不堪的疗养院中,皮肤松弛下垂,骨瘦如柴,浑身长着霉菌一般的老年斑,美貌和年轻如同泡影般逝去,再也不会有人在意她们心里在想什么。
冰冷的事实让她们捂住了自己脸,惊恐的四处跑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让我们回去,让我们回去,这不是真的!!
......
日本,一群极右势力的军官从梦境中清醒,在梦中,他们已经把红白的太阳旗插遍了亚洲的每一寸土地。在那里,他们建立了另外一个共同的帝国,而在那个帝国之中,大和名族成为了世界上最上等的民族。
可是清醒之后,他们却发现坦克已经锈蚀,飞机已经老化,他们蜗居在方寸大小的兵营之中,身上挂满了肮脏的绷带。
他们愣了一下,随后你争我抢的冲出了兵营,却看见外面工厂倒塌,能源告罄,经济崩溃,战舰沉没。红白旗帜倒在地上,肮脏的如同厕纸。
首先看到这一幕的军官切腹自尽,而更多的军官则纷纷掏出了武器,嘴里大喊着狂热的口号,仿佛这样可以为他们重塑信心。不知道是谁率先开了一枪,随后,他们在巨大的恐慌之中,陷入了自相残杀。
不仅仅是日本,意大利,德国,甚至英法俄美全都一样,类似的事情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清醒的人们纷纷陷入了绝望,陷入绝望之后,他们又开始寻找替罪羊,来转移他们内心的绝望。可他们唯一可以看到的东西只有身边的同伴。
......
......
万米高塔之上,西尔比冷酷的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英语中,没有什么词比大可不必如此更害人了。我大可不必把魔力分给全人类,你也大可不可杀死我,大家都凑合着过就好了。”
他一步步向霍法走来:“可事实上,我非得这样做不可,你也必须和我战斗到底!”
霍法颤抖的指着他:“你......”
轰!轰!轰!
地面的爆炸一轮接着一轮,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连他们脚下的伊比利亚半岛,也迅速被战火蔓延。
西尔比一步一步的接近:“有什么样的需求,就有什么样的供应者,你以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么?他们当然知道,只是他们不愿意醒来罢了。”
“你.....!!”
霍法已经震骇的无以复加,他完全没想到,在清醒之后比清醒之前更加疯狂。他想走向西尔比,可是心流咒的副作用却拖住了他。
无数疯狂的念头从四面八方涌入了他的脑海,那是无数做梦之人疯狂的渴求,“让我们回去,再繁荣一次,让我们回去,再繁荣一次,让我们回去!再繁荣一次!!!”
“啊!!”
霍法抱着脑袋跪在了地上,那声音几乎将他的脑子撕扯成了一堆浆糊。无数人渴望重新回归梦境,希望回到有求必应的伊甸园,但却没有成功。他们绝望的声音通过心流传到了霍法的耳中,他的心底,折磨的他几欲发狂。
“啊!!!”
他抓着脑袋,跌跌撞撞的在高台上疯狂打转,摔倒,爬起,再摔倒,好像这样做可以把大脑里的声音给摔出去。
但那无济于事。
声音越来越大,如山崩,如海啸,如飓风!它们肆无忌惮的破坏着世界的同时,也对霍法的心灵造成了史无前例的冲击。
西尔比哀伤的看着霍法:“你以为你的对手是我,可作为拉文克劳,你的对手永远都是这世间的贪婪,愚昧,还有无知。”
66,终极大战
西尔比波澜不惊的话听在霍法耳中,却无法传达到他的内心之中。因为其他嘈杂的声音实在是太恐怖了,那声音不仅比以往任何一次来的都大,更加夸张,也更加蛮横,霸道。
过去,他仅仅是上万清醒巫师的声音,而这一次,是上亿非理性的梦境制造者的声音。
那集合的意志是如此强大,几乎要将霍法的理性完全淹没。
他扭曲着匍匐在地,和老年痴呆症患者一样,流着口水。又像癫痫一样,抽搐的如同一只烤熟的龙虾,整个人扭曲的不可名状。好像此刻被斯莱特林诅咒的不是西尔比,而是他。
西尔比来到霍法身边,按住了他的脖子。
“杀杀了他!”霍法把地面抓出了十道血痕,嘴里无意识的重复着:“杀杀了杀了他!”
“这下你明白了么,”西尔比在霍法身边坐了下来,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从小就能听见这些人的声音,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一千年来的每一天,我都是这样度过的。”
庞大如潮水般绝望的声音之中,霍法挣扎的抬起头,看着几乎有四重模糊身影的西尔比。他拼尽全力听清了他朦朦胧胧的声音:“走吧,现在一走了之,还来得及。去五十年之后,你的冒险结束了,如果你想走,只要点头,我会让梦境之神会送你回去,就像你回来时一样。”
“杀了他”
霍法痛苦不堪的呻吟,陡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西尔比的脸颊,锋利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他的皮肤,将他也抓的血肉模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住西尔比,好像这样能把他的痛苦传递到他身上,以此来减轻自身的痛苦。
西尔比不为所动,他挪开了霍法的手,继续说道:“你大可看不起愚昧众生,在知晓万物的本质之后选择隐居,也可以留下来”
啪!!
西尔比的话突然被打断了,那是猛烈的一拳头。打在了他的鼻子上,打的他猝不及防,歪过头去,翻到在地。
只见霍法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混乱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清醒的目光,在极度痛苦之下,他后退着,远离了西尔比极具蛊惑的话语。
是的,无数次的冒险令他神经十分强大,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游走更是令他经验丰富且老道,霍法明白,他独自一人不可能对抗这股力量,必须得到别人的帮助,才能抵消这股极度疯狂的非理性冲击。这一刻,他流露出来的硬汉本色几乎让西尔比都为之动容。
他后退着,在心里默念着,
我需要帮助我需要帮助我需要帮助
伴随着他心中的默念,心流咒将他的声音瞬间传递到了这个星球每一个清醒巫师的脑海之中。
那些巫师,都是在曾经的梦游者暴动之中,受到过霍法的恩泽,愿意相信他就是救世主,也愿意听信于他。
在伦敦地下。
妖精因铎正在痴迷的阅读账本,突然,他一下警醒起来,看着收下数钱的信徒,问道,“你们听见他的声音了么?”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正在帮妖精数钱的巫师一个个激动起来,他们大喊:“我听见了,他需要帮助!”
然后,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焦急说道,“我们怎么帮他,他帮了我们那么多!”
“等等!”因铎一拍桌子,喊住了骚动的巫师,“我有办法!”
骚动不安的巫师们纷纷停了下来,用困惑的眼神看着因铎。只见那妖精咳嗽了一下,严肃说道:“我们转账!”
呆滞片刻。
“啊!你开什么玩笑啊,妖精!”有巫师愤怒的质疑,他举起手里的一堆金加隆,“我们怎么把金子给他,再说了,市场都崩溃了,要钱有什么用啊!”
其他的巫师深以为然,他们纷纷赞同那巫师的观点,并且认定妖精已经掉进了钱眼,神智不清了。
“住口!”
妖精一声大喝,小小的身躯竟然流露出金融大鳄一般的气魄,他一脚踢开了身边等金子,骂道:“愚蠢,在动乱年代,只有信用才是唯一的货币!所以,我们只要信任他就可以了。”
说完,那只贪财的妖精竟然虔诚的点了点胸口,祈祷起来。一道无形的心线顿时链接在了霍法和妖精中间。
在印度加尔各答的殖民地。
阿德贝.戈沙克正在和一群僧侣巫师谈论种植园事项,突然,他心底一动,大声的问身边的同伴:“你们听见巴赫的声音了么?”
他的同伴纷纷点头:“他需要帮助,我们应该怎么帮助他?”
阿德贝也非常困惑和焦急,他听到了霍法的声音,可他能感觉到那个少年此刻远在万里之外,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时,一个年迈的僧侣拿着念珠来到了阿德贝面前,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年轻的僧侣,那些在动乱之中,被霍法拯救的僧侣纷纷双手合十,露出异常虔诚的神色。
老僧侣用梵文对阿德贝说:“毁灭来临前,把心交给湿婆,梵天自会从莲花中诞生。”
说罢,他带着僧侣们纷纷坐下,摆出了古怪的瑜伽姿势,他们盘膝而坐,双手向上托起,一根根看不见的白色线条将他们的心跳和宇宙合而为一。
秘鲁蜂鸟山。
全身都缠满绷带,躺在床上的部落酋长因哈尼奥正在呲牙咧嘴的喘气,他的三个妻子正在给他换药。突然,他耳朵一竖,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立刻推开给他换药的妻子,一骨碌坐了起来,侧耳倾听。
听了片刻,他确认了声音的来源,顿时激动起来,他是如此的激动,以至于他不顾被米兰达打出重伤的身体,叽里呱啦的大叫起来,一边叫喊,一边流泪冲出了自己的树屋,在天空下张开双臂,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他的族人也跟着他作出同样的动作。
晶莹洁白的魔力从他们的心灵中飘了出来,顺着心流咒构建的精神之网,向不知名的地方飘了过去。
在高塔的最下层,因为咒语对轰,而打的遍体鳞伤的邓不利多和格林德沃同时停手。邓布利多侧耳倾听了片刻,问道:“你听到了了么?”
黑暗中的格林德沃点点头。
他需要帮助。邓布利多说道:“上一次我没有帮他,这一次我不会再缺席了。”
格林德沃则说:“既然是我们共同的学生,我认同你的说法。不过这是唯一一次。”
说罢,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同时举起魔杖。
两股庞大的精神力量顺着高塔直直向上,加入了心流咒构建出来的精神网络。
而在高塔中央,独臂的奥西维亚浑身浴血,她半人半蛇,在她腰下,缠着一个瘫倒死去的巨型鸟人,那只鸟人身体整个的被奥西维亚巨大的蛇尾扭成了麻花。
她听到了霍法的声音后,缓缓松开那鸟人的尸体,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但愿别像上次一样。”说罢,她闭上眼睛,任由霍法的精神触手和她的精神链接在一起。
魔力如同溪流一般,顺着精神之网向上飞去。
而在高塔的更上端,台阶消失处,米兰达和米勒这对姐弟纠缠在一起,米兰达累的气喘吁吁,而她的弟弟已经被她揍的鼻青脸肿了。
虽然米勒在战斗中落入下风,可米兰达却拿他也没有办法,因为这一次,无论她如何劝说,米勒都要铁了心和她分家,再也不愿回到她的身上。
不过,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霍法的声音同时传入他们耳中。
米兰达一愣,在对峙中分神,立刻被米勒一记重拳打在脸上。
她回头抓住了米勒的手腕,怒骂道:“先别急着打,你听到了么?”
“听到啦,那又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米勒怒道。
“帮帮他,如果不是万分紧急,他一定不会寻求帮助。”米兰达一如既往的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我不!”米勒尖叫,“我不要帮那个白眼狼,他根本就不属于你,你还在妄想什么!”
米兰达眼珠一转,贴着米勒耳朵说了两句话,那话说的极为隐秘。但米勒听完之后,脸色悚然一变,竟是再也不愿和米兰达相争。而是乖乖坐下来,心甘情愿的把魔力和精神奉献给了高塔顶端的男人。
而在万米高塔最顶端,霍法听到了别人对他的回应,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起胸膛。
这个动作如长鲸吸水,那些飘舞的魔力和精神能量,飞快的飞至他的身边,进入了他的体内。一开始,它们涓涓如小溪,而后,它们滂沱如河流,最后,它们浩浩荡荡如江海,顺着那无形的精神网络,一头冲进了霍法的身体!
这是最后一次,也是最宏伟,最彻底的一次心流咒的运作,它甚至都不需要霍法念动咒语so,他的心灵便自动进入了心流状态。他的精神力量闪电般的蔓延全球,在世界上构建出了一道巨大而无形的精神巨网。
在那精神巨网的加持下,他的力量成十倍,成百倍,成千倍,成万倍的放大!
“喝啊!!”
他发出怒吼,如巨人般站了起来!
无穷无尽的力量从他的四肢百骸中涌现,他的眼睛中冒出宛若实质的白色光芒,那溢散的白色魔力将他凭空托起,这一刻,那非理性的声音彻底被隔绝在外,这一刻,他空前绝后,超越万物,甚至超越了神灵!
西尔比一头红色的长发被那力量吹起,在空中狂舞,他脸上有了然,有感伤,有庆幸,有黯然,但最终,还是回归了平静。
梦境之神不安的在天空浮动起来,他看着那白光中的男人,想要离开,远离这如同最不稳定炸弹的霍法,然而西尔比死死的握住了魔杖,不让它脱离控制。
漂浮在浓烈的白色光芒中,霍法短暂的失神了,为这凌驾一切的力量。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别人托付给他的责任。
“现在,听我的”他说道,希望将声音传递到那些躁动的,刚刚脱离梦境的人身上。
可是无人理睬他的警醒,从美梦中醒来的麻花们依旧和受惊的羊群一般慌乱,他们绝望的四处乱跑,发泄着情绪。
“现在,听我的!”
他大声的说道,运用那股庞大的精神力场,向世界喊话。
但是依然没有回应,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世人依旧仓皇不已,如末世降临,惶惶不可终日。
而后,霍法发出了更加愤怒的咆哮:“现在!听我的!!”
这一次,他的精神力场扩大到了极限,精神触手刺中了每一个混乱中人,伴随着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令狂热而暴动的麻瓜们安静了下来,他们侧耳倾听者,倾听着那突如其来的声音。
万米高台上,霍法站起身,仰天长啸:“都给我住手!!”
这一刻,他和清醒巫师的一同构建的精神之网瞬间传遍全球,将每一个人的思维和意识联系在了一起。那狂热的非理性,如同一只狂奔的公牛,一只无比野性的烈马,被最顽强的牛仔,驯服在地,狠狠的压制下去!
心流咒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限!那是全球近乎所有清醒巫师的力量,庞大的几乎不可言表。世界上的战乱和恐慌,在这一瞬间,被一霍法人压制了下去。全世界的麻瓜和巫师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下,不再自相残杀。
上亿人呆愣愣的抬着头,齐齐往前踏出一步,似乎在等待着霍法的下一道命令。
但霍法已经下达不了之后的指令了。
他只拥有心流咒的前半段,并不知道心流咒完整的部分。他虽然控制住了自相残杀的世界,建立了一张庞大的心网,但这庞大的力量在他手中,无疑是毁灭之源,最纯粹,也最极端的毁灭之源。
他低头死死的盯着西尔比,鲜血从七窍中泛出。
西尔比昂头看着他,歪了歪脑袋,伸出三根手指,然后收回,再收回。
三
二
一
倒计时结束。
霍法心脏剧烈跳动一下,只觉得胸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激烈的冲撞着,嗓子眼里都泛滥出一股腥咸的味道,浑身上下一片炽热,若正在被烈烈焚烧的鲜血所浸泡。
在他战胜那非理性的声音之后,更多的,更大的,更恐怖的,浩浩荡荡的魔力和精神如潮水一般向他的身体涌来,完全不可阻止。这已经不是全部清醒巫师的力量了,而是全球所有巫师的力量。
噗!
他再度喷出一股鲜血后,身体不由自由的鼓起了一个又一个泡泡,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畸形,那泡泡里,是沸腾的,无尽的,狂野的力量!在这滔天的魔力之海中,他咬紧牙关坚持着,希望可以将它平复下去,但那只是徒劳。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扩充起来,无尽的力量在他体内,想要找到一个宣泄口。一如他在秘鲁,在巴黎,在加尔各答做的那样,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的力量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庞大,庞大万倍,完全不可能通过温和的办法释放出来。
这时,西尔比来到他面前,他抚摸着霍法扭曲庞大而畸形的脸,“谢谢你,你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霍法双目通红的看着他,“你会死的”
“我们都会死,总有一天。”西尔比笑道。
他看着西尔比的笑脸,眼睛被什么东西模糊了。他不愿就这样把这股力量交给西尔比,但他知道,他别无选择,开弓没有回头箭,在他选择使用心流咒的那一刻,他就回不了头了。
终于,他颤抖伸出手。
“心流万法归一”
67,惨烈
他艰难至极的念出了咒语,绝对的力量如洪流一般奔腾而出,化作一道浓烈且无比炽烈的白光,击中了西尔比。
在这旷古烁今的能量之下,西尔比几乎在一瞬间就遭受到了极其强烈的重创,他整个身体被白光吞没,皮肤纷纷裂开,露出里面的骨骼内脏,还有鲜红的肌肉。
霍法这时候的感觉也同样难过无比,他只觉得自己双眼里面的毛细血管都要完全破裂掉,以至于视野当中都是一片血红。
但这些痛苦完全比不上他内心的绝望,那毁灭的白光之中,西尔比竟然没有死,而是一点点的站了起来,沐浴着白光,张开了双臂。但这动作只是一瞬间的张扬,心流咒的力量远未达到顶峰。
“结束吧!”
霍法大口呕着血,嘶吼道。全部的精神力场奔涌而出!他从泡泡状恢复了人形。
力量尽数喷涌而出,再无一丝保留!在他释放的毁灭白光表面,陡的闪耀出来了一系列凄厉无比的凛冽光芒,足以刺瞎双目,那是近乎实质的精神力场,它们化作利剑,束缚着那无比而用澎湃的力量,将其聚焦为一条细线!!
天空的云层骤然向两边散去,巨大澎拜的能量集中一束之后,整座潘多拉城瞬间坍塌,无尽的高塔从中断裂开来。空间倾塌颓散,无比凄厉,无比惊秫,恍然若末世降临,无数座巍峨而高耸的建筑在毁灭的白光扫过之后同时坍塌,竟是被这毁灭之力统统斩断,灰飞烟灭!
夜空被咒语撕裂,整片天空亮如白昼。
若尖锐的利刃那样能量咆哮着迎面袭来!似要连灵魂都撕扯粉碎!只一秒,西尔比就被心流咒带来的灭绝之力贯穿胸口!!如龙卷风中的蝴蝶,无力向后飘去,最终轻飘飘的砸在地上。
而漂浮在天上的梦境之神在逃离前的那一秒,瞬间被心流咒带来的巨大能量覆盖,它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挣扎,便在那一片白光之中,灰飞烟灭。
心流咒的能量在霍法精神力场的束缚下,一丝一毫都没有溢散,完完全全的击中了西尔比。但仅仅是它造成的空气波动,就造成了以霍法为原点,其后半个地球的植物,齐齐呈辐射状倾倒。
白光持续了很久才熄灭。
在短暂的白夜现象之中,黑夜再度裹挟重来。
霍法耳中再无一丝声音,世界陷入了绝对的,诡异的寂静,针落可闻。在那寂静之中,仿佛思维的能力都失掉了,如大脑都被冷冻,停滞!那种强烈的失神感觉令人难以形容。
他神色苍白如纸的站在地上,鲜血从他下巴上一点点的滴落在地,体内那庞大的魔力被宣泄一空,连同他自身的力量,也涓滴不剩。
通天的巴别塔在心流咒毁天灭地的力量下,早已倒塌。地面都是些残破古老的建筑,此前梦境之神制造出来的梦幻泡影,早已消逝无踪。就连梦境之神自己,在心流咒爆发的那一刻,都没来得及逃脱,它曾经庞大的身躯,如今只剩下了一大块如鲸骨般的尸骸,横亘在这断壁残垣之中。
而在它的残骸边,则是胸口被轰出大洞的西尔比,那具曾经属于克洛伊的身体遍体鳞伤,胸腔空无一物,只剩残留的肋骨,他呈一个大字倒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天空,再也看不到一丝生还的机会。
霍法看着面前的一切,心中却并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意,只有浓的化不开的悲伤。他痛苦万分的闭上了眼睛,摇摇晃晃的走了回去。
一切都结束了,西尔比没能承受住心流咒的力量,那是神灵也承受不住的力量。他只是一个被诅咒的凡人罢了。
终究还是不会有什么改变,西尔比的一切理想,终究只是妄言。在现实庞大的力量面前,只会轰然倒塌。不过,这也不错,霍法心想,也许他可以到五十年之后,躲进深山,再也不问世事。也许他可以再也不用疲惫不堪的东奔西走,再也没有恼人的家伙来拷问他的心灵,不用一次次痛苦的成长,不再一次次挣扎的蜕变。
就这样吧。
......
“喂......”
所以,当霍法听见身后传来如游丝般的声音,他震惊的转过身去。
胸口被开出大洞的西尔比,竟然一点点靠着梦境之神的残躯,从地上爬了起来,简直是难以置信,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完全不可能!
霍法张口嘴巴,傻傻的看着西尔比,此时此刻,他竟然从心底生出一股错乱的敬佩,竟希望他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西尔比没有让他失望。
“喂.....老弟.....”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气弱游丝的说道:“这就...这就结束了么....”已经没有多少鲜血从他胸腔流下,可他竟然牢牢的站在地上,没有让那具空壳倒下,他说:“如此....如此.....盛况当前......岂能.....一走了之.....”
一丝黯淡的光点出现在他空荡荡的胸腔之中,那是灵魂么?
突然,西尔比猛地抬头看着霍法,那残破的身躯之中,爆发出了夺目的光彩。他用灵魂和生命发出了最狂野的呐喊:“如此盛况当前,岂能一走了之!见证我吧!!”
那是霍法迄今为止,听到过的,最狂野的呐喊!伴随着那道呐喊,西尔比重新跑动起来,刺目的白色光芒,在他空荡荡的胸腔内被压缩道极致,好像一颗纯白色跳动的心脏。
在那惊世骇俗的精神力量下,西尔比的速度快愈闪电,他大笑着,肆无忌惮的绽放着生命,红色的头发在空中狂舞,如芦苇,如疯魔,如此不像人,却比任何人都像人。
他冲到了霍法面前,闪电般伸手一指!
已经完全力尽的霍法完全躲不掉这绝命一击。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指尖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轰!!
西尔比的指尖撞上了霍法的身体,同时撞来的还有他那宛如实质般,纯粹的精神力量。
他如遭雷击,当场晕死过去!
......
......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绿色的草原之上,天空是淡灰色的,有几朵云,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这片绿色的海洋之中,苜蓿花随风飘舞。好似回到了那一晚的梦境。
霍法走在齐腰深的苜蓿之中,身边哗啦啦的都是风声,他记得自己在找什么,应该是在找某个人,某个认识,却忘记了名字的家伙。
在草地里走了很久,他来到了一条河边,河的对岸有一颗树,树下空无一人。他看着那条河,记起他曾经来过这里,也记起了曾经踏入那条河流的疼痛。
不过这一次,他小心翼翼的把脚踏入河水之中,避开了那些尖锐的石头,一点点的游到了河的对岸。
河对岸是更复杂,也更广阔的草原,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路上偶尔会遇到狐狸,响尾蛇,还有褐色的牛粪,但他都小心的避开了,继续前进。
终于,来到了草原中的一片小空地里,空地上,铺着一些干草和鲜花,上面站着一个很年幼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见他后,向他走来。
霍法垂着头,看着那个小男孩。他穿着纯白色的衣服,赤着脚,好像是天使。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男孩来到霍法面前,抬头看着他,抱起了胳膊,“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你好久。”顿了顿,他笑眯眯的说道:“我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啦。”
“是啊,你终于做到了。”
霍法眼神灰暗无比:“你做到了,可世界完美了么?”
“世界从来都不完美,那样才有努力的意义呀。”小男孩说道。
他的安慰却并未让霍法心宽多少,在他释放心流咒的那一刻,他已经参透了心流咒的奥秘,知晓了心流咒后半段的秘密,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覆水难收。
男孩见霍法如此难过,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对了,你还记得那一次么?”
“那一次.....?”
霍法喃喃的回答。
“我们一起在卡萨布兰卡开车那一次。”
“记得。”
“开心么?”
霍法点点头,眼神没那么灰暗了,他轻声说道:“开心。”
男孩眉眼带笑,弯成了月牙:“下次还一起玩吧。”
霍法摇摇头。
男孩:“干嘛,你不乐意?”
热烈的液体从霍法眼中滚落,有些道理他已明白,有些故事,他已读懂。他知道,自己实在难以成为面前这家伙。可最可怕的是,他却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成为了他的同伙。
男孩上前,擦了擦他的眼睛。
轻声说道:“一切无常事物,无非参照,无非譬喻一场,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别太在意。”
“值得么?”霍法哽咽的问:“抛弃一切,只为一个念头,甚至没人会知道你是谁,没人会在意你做过什么,经历了什么。”
“在遇见你之前,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小男孩平静的说道:“这一切值得么,为什么我的愿景总是一次次失败,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在乎我的想法。后来,和你战斗后,我明白了,上天赐予了我绝对的天赋,也收走了我接受帮助的能力,在发现了那天赋的强大后,我依赖它,藐视一切,算计一切,无往不利。我拒绝了一切可能成为朋友的人,但我最终也没有战胜你,战胜世界。
算计到后来,我甚至都忘了,当年我离开家时自己的模样,忘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巫师。不过现在,我终究还是记起来了,想来这也是你的帮助。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说着话,他胸口出现了一个纯白色的,米粒大小的光点,那光点纯粹到了极致,那是霍法用万法归一咒聚合在一起的能量,那能量和西泽维尔的生命融为一体,带着他走向了无尽的荣光,也带他走向了旅途的终点。
霍法最后抓住他的手,恳求道:“别这样。”
男孩摇摇头,他温和说道:“非这样不可。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可以得到他人的帮助。但是只有我,才能承受,如此庄严的启示。”
而后他坐了下来,看着霍法,微微一笑。
“我已经找到自己了。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心流,吾即世界——Hum
伴随着第二道咒语,男孩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白色的光芒飞向天际,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就这样,那白色光芒指数级别的分裂着,变成了千千万万,亿亿兆兆道白色光芒,如流星般绚烂无比,覆盖了视线所能及的所有地方,向四面八方飞去。
即便在很多很多年后,霍法也无法忘记这一幕。那是他迄今为止见到的最震撼的画面,也是他经受过的,最神圣的启示,即便只是看他它,灵魂也会悄然改变。
心流咒Hum裹挟着魔力和精神信息,顺着心流咒So创造出来的精神网络,飞向世间万物。飞进了每一个都梦境中苏醒的人身上。
在梦境中,他们家财万贯,苏醒后,他们一贫如洗。从貌美如花,变成垂暮老者,从从万人景仰,变成蝼蚁般渺小,他们本来已经绝望万分。也许如果没有霍法的制止,他们顷刻间就会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可从天空坠下的流星改变了这一切。
那流星中,包含着玄奥复杂信息的能量,一记一小团希望的种子,那种子进入他们身体后,随即改变了他们的禀赋,令他们重获新生。
他们暂时忘却了梦境中发生的那一切,开始研究脑子里新多出来的那些信息。研究那奇特的,也无比神奇的禀赋。
.....
.....
幻境消失了,霍法的意识逐渐回归了身体。
留在他面前的只有残破身体的西尔比。
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变成了类似石雕一样的东西,一阵风刮过,天空不知何故,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落在霍法的额头,从他的脸颊滑下,掉在地面。同时也落在灰白石雕的身上,将它变成了质朴的灰色。
一些斑驳的碎屑从雕像身上脱离。但他仍旧保持着进攻的姿态,嘴角带笑着狂野而怒放的笑意,将手指停在了霍法额头上。
霍法看着面前了无生机的石雕。
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良久都没有动弹。
68,弑神
当霍法抱着西尔比变成石头的残躯走下那倒塌的巴别塔之后,所见已是非凡。
那些被西尔比带到这里,堕入梦境中的男男女女,此刻皆已醒来,他们互相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是哪里?帕特农神庙么?”有人摸着潘多拉城的断壁残垣问。
“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旁边一名女子问道。
又一个男人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笑起来:“那是一个很美妙的梦。”
“是的,我也做了一个梦。”
“一个美梦。”
他身边的人纷纷应和。说到激动处,突然,有人抬手一指,一股烟花从他手中射出,在天空爆裂开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是什么?”那个射出烟花的男子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我还是在做梦么?”
他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的龇牙咧嘴。那不是梦境。
很快,不止是他,成千上万聚集在潘多拉城的人很快都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他们不止可以用手指发射烟花,甚至可以钢铁变软,让石头生花。
崭新的魔法力量给了他们希望,他们不再沉溺美梦,开始对现实充满期待,不过,新的动荡也随之孕育。天上的雨滴大了一些,将激动的人群浇的清醒不少,他们不得不纷纷找地方躲雨。
霍法抱着冰冷的石头,缓缓从那群测验自身魔法能力的麻瓜身边走过。或许,现在再称呼他们麻瓜已不可取,因为西尔比终于达到了他的目标,世上再也没有麻瓜,所有人都是巫师了。
他心里空空落落的,这个家伙赢了,而且没有再给他扳回的机会,甚至都没有给他责怪怨恨的机会。
不过他并不怨恨西尔比,一个男人用尽全部去实现自己的价值,他找不到理由来怨恨他,甚至有些嫉妒他。
道路上渐渐只剩下霍法一人,他想到自己曾经在巴塞罗纳的海边安葬过西尔比一次。也许那是他自己选好的地方,他应该尊重他的意见。
于是他迈步朝海边走去,在一条下坡的道路上,他看到了在邓布利多,奥西维亚,还有米兰达。他们都战胜了各自的对手,此刻站在雨中,看着迎面走来的霍法。
“你赢了么?”
邓布利多看着他怀里的石头问道。
霍法摇摇头。
邓布利多脸色苍白了下去。
“那,他赢了么?”
邓布利多又问。
霍法还是摇摇头,低声说道:“他只是想找到自己,现在他找到了。”
奥西维亚看着雨幕中,霍法怀中石雕脸上的微笑,神色复杂无比。终于,她移开眼睛,叹息问霍法:“你看到那一幕了么,上亿流星从天划过?”
“我看到了。”霍法回答。
奥西维亚:“现在,所有人都会魔法了,我们该怎么办?”
霍法:“会有办法的。”
说着,他凝视那站在雨中,头发湿漉漉,握着拳头的女孩,“能陪我走一起走一下么?”
米兰达一言不发的跟在霍法身后,脸上的线条僵硬的好像石头。
霍法抱着那具残躯,带着米兰达,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了潘多拉的海边,这里和曾经的巴塞罗纳海边很像,只不过那一天是晴天,这一天是雨天。
他在海边搜寻了片刻,最终他找到了远处的一处荒芜的山坡。于是他带着米兰达一起,爬上了那片山坡,在山顶上找到了一处不被打扰的小平地。
他抽出自己的魔杖,将它变形成一个铁铲,然后在地上铲了起来,每一下都无比认真。诚然,他能够用变形术瞬间制造一个墓穴,但他并不想那样做。
没有人再比眼前这个人更了解他,在一切谜团解开之后,霍法也不愿视西尔比如对手,不愿带着怨恨过下去。也许正如西尔比曾在信件中署名的那样,他们其实是一体两面的朋友,最要好的朋友。
即使他们有不同的脸,生活在不同的时代,但却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如果西尔比可以在诅咒之下认真努力的过好每一秒,那么他也可以。如果西尔比可以把一切都奉献给世界,那么他也可以。
挖完坑,他小心把那具身体放进了沙地之中,肃穆的将他掩埋。最后,他整整齐齐的压平了土地,掩盖了他存在的最后一抹痕迹。
有那么一瞬间,霍法想为他立一块墓碑。可他却不知道应该在墓碑上刻什么。
他觉得西尔比并不在意他去刻什么,那个家伙,从来就不在乎别人在想什么,怎么评价他。
身体和语言对他来说,如同面具,他在乎的只有面具之后,那永恒不灭的灵魂。既然如此,霍法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对此一举了。
天空渐渐放晴,雨水逐渐停歇,好似上帝止住了眼泪,阳光从乌云笼罩的天空中照射出来,海边的天气,说变了就变了。
不仅如此,那阳光变得愈发刺目,逐渐驱散了最后一片乌云,将整个碧蓝的天空一览无余的呈现在霍法面前。
他踩着石子下路下山,由于上山时,他抱着西尔比,没有办法。不过下山时,在路不好走的时候,他还是时常把手伸给米兰达。
米兰达沉默的抓着他的手,并没有因为他的礼貌或友善而而改变态度,她脸上的线条依旧生硬。
在两人从陡峭山坡走上海边沙滩的时候,霍法脱掉了自己的鞋子,提在手中,用脚掌接触白色沙地的柔软。
海水哗啦啦的拍击的岸边,一如五十年后,也一如一千年前,从来都没有变过,想来无论发生什么,它都不会在意。
在阳光的照射下,霍法心情逐渐好起来,他问身边的人:“我们多久没有这样一起散过步了?戈沙克小姐。”
米兰达别过头去,依然冷着脸,不愿意理会他。
“一年级好像有过几次,那时你天天旷课睡懒觉,到了第二节课,你就会拉着我单独钻地道。”霍法有些狭促的用肩膀撞了米兰达一下,“时间过的好快呀,一晃这么多年了,对吗?”
“哼。”别过头的米兰达短暂的笑了下,但很快,那笑便昙花一现的消失,她站在沙滩上,一动不动的说道:“霍法。”
霍法:“嗯?”
米兰达理了一下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丝,平静道:“你要是想说什么,大可直接说,你要是有什么决定,大可直接做。不用优柔寡断,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这样。”
“是啊。都不是小孩子了...”
霍法喃喃道。他目光停留在远处。
他看到一艘白色的小游艇停在海边的一个废弃码头上,那应该是战争前某个富人的玩具,不过在世界陷入梦境之后,便被遗弃在此。
霍法伤感的看着那艘游艇,说道,“米兰达。”
米兰达:“干嘛?”
“我想坐船,你可以为我开么?”
米兰达无奈的叹息:“随你。”
于是两人来到了那艘废弃游艇旁,解开了绳子。米兰达用魔杖随手指了指游艇的开关,游艇便嘟嘟嘟的在海面飞驰起来,霍法坐在游艇的船舷,把脚放在身下的海水中,那飞溅的水花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米兰达握住游艇的方向盘,问霍法:“你想去哪儿?”
“随你,戈沙克船长。”
他随意的说道,看着海水泛起的白沫,把一只脚放在了海中,另一只腿架在了船舷上,仰头躺了下来,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这轻松是如此珍贵,以至于他想好好享受一下。
米兰达撇撇嘴,握着方向盘直直的向海中央开去。
他们一直开到了碧波荡漾的海中心,这里,海水透明的好像玻璃一样。白色游艇缓缓停了下来。他们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了。没有人,没有树,没有山,没有城市。只有蓝色的海水,微微晃动。
船长米兰达松开了方向盘,她靠在方向盘上,带着淡淡腥气海风把她的栗色头发吹的十分凌乱。
“怎么不开了。”
霍法从船舷上坐起,问米兰达。
“没油了。”
米兰达说道,“而且,这里没有旁人,你要是离开,没有人会知道。”
“那你要怎么和他们说。”霍法忍不住笑道。“就说我坐船淹死在海里么?”
“我可能会这么说。”米兰达淡淡道:“不过那和你无关。”
霍法看着米兰达,她好像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这样,不温不火。对什么事都不怎么放在心上,说起来,要想让她流露出真实情感,比登天还要难。就算她真做出了点坏事,还有一个给他背锅的弟弟。
但他觉得这也不错,这短暂而漫长的一生,该做点什么呢?他已有了答案。
“戈沙克小姐。”他柔声说道:“我不会走了,哪里也不会去了。”
海风微微吹拂,米兰达愕然的看着霍法,好像在看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一样。而后她眼睛瞬间红了,“为...为...为什么?”她罕见的语无伦次起来,“你不是...你不是...你...你不是...?”
霍法柔和且坚定的说道:“从前,会魔法的人凤毛麟角,现在突然所有人都会魔法,都拥有了驾驭不了的力量。欲望会生长,混乱会转瞬而至,也许会发生比之前的世界大战更可怕的战乱,无数人会死去,甚至再无和平可言,必须要有人制定一些规则,教会他们如何使用魔法,教会他们什么是巫师。”
米兰达脸上的激动渐渐褪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暗哑低语:“驱使你留下来的,只有责任么?”
霍法知道米兰达想要的答案,但他知道,不是现在,他暂时还做不到。于是他轻声回答:“给我一些时间。”
米兰达低下头,几滴水滴落在甲板,沿着缝隙消失。米兰达再抬头时,她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那幅雷打不动的模样,她推了推眼镜:“那留在这里,你会快乐么?”
“我会的。”
霍法笑着说道:“一定会的,你呢?”
米兰达用力点点头。
霍法放下心来,他微笑着伸手摸着身下的海水,蔚蓝的颜色就像记忆中女孩的眼睛,他闭上眼睛。后仰着头,倒在了海水之中。任由温暖的海水将他包裹,他感到很轻松,好像一根羽毛,又像一个初生的婴儿,飘荡在无垠的温暖羊水之中。
阳光越来越火热,它肆无忌惮的照在霍法身上,好像在责备他。他眯着眼睛,伸出手,遮住眼睛,似乎想把那团火热抓在手心。
抓了一会儿,他知道大概是抓不住,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手捂住了心脏。温度直达心底,十分温暖。
他离开了游艇,在透明的蓝色中游动,渐渐褪去了过去的衣裳,拥抱这一瞬间的阳光,空气,还有透明的海水。
那些激情澎湃的瞬间慢慢消失,伤感忧郁的瞬间也逐渐淡忘,记忆就像老式相片,被他夹在书封之中,仔细合好,藏入书架。
他不再和上帝对抗,不再回忆过去,也不再幻想未来。
远处传来扑通一声轻响。
米兰达像一只人鱼,赤身缓缓游到霍法身边,轻柔抱住了他,将湿漉漉的栗色长发贴在霍法胸口。海水的浮力温柔的拖着他们,令他们飘在蓝宝石一般的晶莹之中。
霍法抚摸着她裸露肩膀上晶莹的水滴,在她耳边耳语:“说到快乐,能问你一个问题么,米兰达?”
“什么?”米兰达喃呢。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对我用了遗忘咒?”霍法轻声问道。
“你猜。”
米兰达贴在他胸口,用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淡淡道。
“我猜你有,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霍法从海水中抬起手,轻柔的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米兰达不为所动,“你猜你猜的对不对。”
“这不公平。”霍法委屈说道,凭什么只有你记得,我却一点都不记得。
米兰达浅浅微笑:“你想知道那种感觉么?”
“嗯。”
“那你亲自试下不就知道了?”
米兰达说。
“好呀。”
霍法在海中拥抱她,并深吻下去。
69,死亡之吻
十五年后。
1960年的夏日,阳光刺目。
英国魔法部大厦,一层。用做陈设怀旧以及观赏用的壁炉中,突然火光跳动,一个年轻男子颇为狼狈的从壁炉中滚落出来,碰的壁炉上的挂件和吊兰一阵叮叮当当乱晃。
不过那年轻人反应也颇为敏捷,伸手就将那下落的物件依次接在了手里。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头发上沾满了炉灰。旁边几个穿着西装外套,拎着公文包的男人交谈的男人被吓了一跳,赶紧向旁边让开,躲开了他。
“嘿,年轻人,你怎么从老式壁炉里出来了。”穿着西装的巫师捏着鼻子,“这玩意可是停用很多年了。”
那年轻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焦急的问道,“魔法部部长的办公室在哪里?”
“魔法部部长?”那提着公文包的男子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你找巴赫部长做什么?”
“我...”
灰头土脸的年轻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看见远处有一个穿着苏格兰短裙,踩着拖鞋的男职员咚咚咚跑来。他抱着一大摞文件,跑的气喘吁吁,身边还用漂浮咒控制着一对文件,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堆长了腿的文件一样。他一边跑还一边嚷嚷,“让一让,让一让!!”
那哥们的正往一扇即将关闭的电梯门走去,眼看就要撞上去了。
“诶,小心!”
巴尔迪闪电般冲过去,赶紧用手把住了电梯门,为那堆长了腿的文件把住了电梯门,以防止她一头撞上关闭的电梯口。
“哎呦,谢谢你,老兄。”从文件后探出一个戴着厚眼镜的男青年脑袋,他心有余悸的看着电梯门说道:“好家伙,差点就把文件给弄散了,我可是理了整整一天。”
巴尔迪跟着男人钻进了电梯,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请问,巴赫部长的办公室在几楼?”
“今天部长去莫斯科访问了,你不知道?”
抱着一摞文件的男人好奇的说:“哥们儿,你这样脏兮兮的去见魔法部长,真的好么?”
“我有要紧的事啦。”年轻人晃了晃手中一份印着红戳泥印的信件,强调:“非常重要的事!”
抱着文件男人探头一看,他看清那戳印上的图章花纹,露出了然的神色:“霍格沃茨来的?”
“是的,”年轻人挺起胸膛。
“跟我来吧,我正巧要给部长送签发的文件。不过我可提醒你,他的秘书可不好对付,你不把来意说明,她压根就不会放你进去。”
说完,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
巴尔迪一路小跑跟在抱着文件的男人身后,惊鄂问道:“这么多文件,都是给部长一个人签的?”
男青年翻了个白眼:“这是我今天送的第三次了,本来这活归他秘书干,但他秘书最近把脚给跑崴了...”
巴尔迪目瞪口呆,早就听说现任魔法部部长霍法.巴赫是个出了名的工作狂,没想比外面传言说的还要夸张。
正当他们穿过门廊,来到魔法部部长办公室的大厅前,有人十分不满的叫住了他:“嘿,那个鸡冠头,别急冲冲的往里闯!你是做什么的?”
鸡冠头巴尔迪脚步一止,感觉梳理起脑袋上的头发,送文件的男青年给了他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便抱着文件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巴尔迪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坐在办公桌前的中年女人,正斜着眼睛严厉的看着他,“看什么看,你这家伙,那个部门的,没有预约就要见魔法部部长!?”
她口气是那么可怕,以至于办公室里坐着的其他办公人员纷纷抬起头,盯着那个闯入的,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
“哦...天...!”巴尔迪涨红了脸,他懊恼的捂着自己脑袋,“听着,我不是魔法部的官员,我是霍格沃茨的助教,我奉邓布利多校长的口令,来给部长送一封信。”
邓布利多的信!
中年女人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他伸出手,“没有预约不行,把信给我,我来帮你转交。”
办公室里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巴尔迪只觉压力山大,但他依旧固执的把信藏在身后。
这个动作引得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忍俊不禁,巴尔迪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肯定是和那个中年女人有关。
果不其然,中年女人一瘸一拐的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表情不善的走到巴尔迪面前。
“嘿,臭小子,你怕不是成心来难为我工作的吧。部长的信件,一律要经过我的审批,才能交由部长过目。你要是再不识趣,别怪我叫傲罗过来.....”
“哎呀!”
巴尔迪急了,他看了看四周,小声在女人耳边说道,“信上的内容是有关部长子女...我有些话,必须要当面转述部长。”
一听是关于部长子女的,中年女人脸上的刻薄迅速消失,她一瘸一拐的走回办公桌前,赶紧抓起电话,拨弄了几个按钮,电话接通之后。她捂住话筒,叽里呱啦的快速的说了几句,一边说还用眼睛瞄着巴尔迪。
很快,那中年女人便放下电话,指着远处的一组沙发,淡淡道:“去那里坐着等吧,你运气很不错,部长半小时后从莫斯科回来。”
呼...
巴尔迪松了口气,心里没那么焦急了。
他坐在了沙发上,开始等待。魔法部部长办公室里的人继续着他们各自的工作,繁忙却安静。
等了一会儿之后,巴尔迪见没人再关注他,他便有些好奇的在办公室里转悠起来。这是魔法世界的权利之巅,看起来却出奇的平常。
整个办公厅里没有多少特别的装饰,倒是挂了很多照片。照片都是黑白色的,仔细一看,竟然全都是十几年前的老照片,照片内容,大多都是惨烈而真实的战争场景。
巴尔迪是新生代出生的人,对于旧日曾经的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他没什么记忆,不过他也在书里,还有老师们,长辈的口中听说过,那是魔法世界迄今为止最可怕的战乱,也是最新锐的变革。
顺着照片墙,他来到魔法部大厦的玻璃幕墙前,玻璃窗外的天空,缓缓飞过一艘白色飞艇。飞艇下,是川流不息的魔法飞毯,是成片成片的浮空高楼,还有一些在天空飞来飞去的车辆,以及道路边,郁郁葱葱的森林。
外面的无比繁荣和照片里的惨烈形成鲜明对比,巴尔迪突然意识到那位部长如此布局的用意,他把过去的照片挂在墙上,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么?
正想着,门廊里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傲罗簇拥着一个穿着深黑色巫师长袍的中年男人,从门厅中走来,他年纪三十多岁,黑白头发,精神奕奕,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个年轻的女秘书在他身边,一边跑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嘴里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巴尔迪立刻认出来人群中的那个男人,虽然他已经在海报里,魔法转播台里,见过无数次霍法.巴赫——结束战乱,重建巫师社会的男人,历史上唯一连任三届的魔法部部长,也是世界上最铁腕的人物之人。他是无数年轻巫师的偶像,他的演讲稿巴尔迪都读了无数多次,可当他真的站在魔法部长面前的时候,腿还是软了。
“巴...巴赫部长.....”
当霍法从他面前走过时,他结结巴巴的喊道。
他大概是太忙了,又或许是他身边那个秘书太能说了,一行人径直从巴尔迪面前走过去,竟然没一个人注意到巴尔迪。
眼见魔法部部长就要进入办公室了,巴尔迪终于鼓足勇气,大声喊道:“巴赫部长!”
霍法听到有人在叫他,不禁扭头一看,看到一个浑身沾满炉灰的鸡冠头少年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厅里,微微有些诧异。
“巴.....巴赫.....部长,我...我...我有事找您...”
巴尔迪舌头打结,结结巴巴的说道,紧张的汗都从脑门上流了下来。
魔法部长身边的傲罗见他面生,身上又乱七八糟的,面色不善的围了上去。
霍法立刻伸手把几个傲罗给拦了下来,温和道:“你有什么事,慢慢说。”
巴尔迪看了看他身边的几个傲罗,咬咬牙,踮脚在霍法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霍法听完之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按着少年的后背,将他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刚一关门,他就叹息:“邓布利多是怎么处理的?”
几个傲罗走了,叽叽喳喳的秘书也走了。巴尔迪顿时轻松不少,他不结巴了,恳切说道:“由于您日理万机,所以邓布利多校长只好先联系了您的妻子,想让她帮帮忙,可您的妻子去了之后,他却反而跑到了拉文克劳塔楼的最高处,怎么都不肯下来。”
霍法叹息:“我明白了,现在呢,他下来没有。”
“我骑飞天扫帚上去把他接了下来,把他交给了您的夫人,您的夫人被气坏了,真的气坏了.....所以邓布利多校长给你写了这封信,让我当面转交给你,他让我转告你,现在学校一切都很好。可如果可以,请您抽出一点时间,陪伴一下他,不然的话.....”
巴尔迪欲言又止。
“我明白了。”霍法温和的说道,他拍了拍年轻人的后背,“谢谢你,巴尔迪,真的辛苦你了。”
年轻人悚然一惊,极度诧异问道:“您,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很久前就听邓布利多提到过你,赫奇帕奇找球手,连续四年期末积分第一,我还看过你的魁地奇比赛,那一场你对拉文克劳,非常精彩,非常精彩。”霍法夸赞的说道。
年轻人热泪盈眶,他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只觉得这个男人浑身都在发光。
霍法含笑着帮他理了理凌乱的衣领,打趣道:“不过,下次来魔法部,记得走超级飞路网过来,那炉子现在可是纪念品,撞坏了得赔的啊。”
“我...我知道了...”巴尔迪强人热泪,兴奋的浑身颤栗。
如果让别人知道霍法.巴赫,魔法部部长,而且是连任三届的魔法部部长,不仅看过他的比赛,记得他的名字,甚至还亲自帮自己整理衣领,那该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
“好,回去吧,帮我和邓布利多教授说一句抱歉。”霍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明白。”巴尔迪深吸一口气,以异常沉稳的态度说道。
“非常好。”霍法激赏的说道。
年轻男巫点点头,庄重无比的转身离开了魔法部部长办公室的房间。经过的女秘书看着他那突然就一丝不苟的模样,不由的撇撇嘴。心想又是一个被部长魅力征服的家伙。
......
......
然而办公室内,等那年轻巫师走后,霍法却异常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和外国巫师的会谈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面前还有一大堆繁琐的政务等待他的处理,新修的巫师教育法案需要他签署,魔法材料日益稀缺需要他解决,国内维稳需要耗费他大量精力,贫富差距日益扩大又让他伤透脑筋。
相比之下,年轻时最疯狂的冒险和这活比起来,也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现在,邓布利多又给他送来了一封信...看了看桌上的台历,九月一日。他拿出魔杖,变成拆信刀,拆开了邓布利多给他写的信。
读完之后,霍法露出果真如此的苦笑、他捂着自己的额头,发出头疼至极的呻吟声:“哦...呃...你这小子...”
邓布利多在信里的内容很含蓄,大概意思就是他那刚入学的儿子刚进学校就把几个同龄孩子给揍了一顿,顽劣非常,邓布利多希望他私下能抽出时间和他谈一谈,陪一陪他。
看见这信里的内容,霍法痛心疾首,恨不得立刻回去就训那傻小子一顿。
不过,短暂的情绪波动并没有击倒他,他放下信件,开始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一边披阅一边运行西尔比教会他的心流咒So-Hum,简单的呼吸中,他心神平静。
两小时后,他终于从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按了按桌子上的铃铛。
门外办公的传信秘书走了进来,问道:“部长,有什么吩咐。”
当秘书进来的一瞬间,霍法脸上的疲态完全消失,他变得精神奕奕,坐得笔直。他飞快的将面前的文件签署下去。
“准备一下,把这批文件交给赫尔加司长,告诉他交通运输司的批文我看了,没什么意外就动工吧,年底我想看见二十台超级飞路网。”
“好的。”
秘书赶紧上前,接过了霍法手里的文书。
霍法签了几份之后又吩咐:“还有,口头通知一下魔法物品监管司的理查德,让他派加强今年对于市场上流通的违禁品的管制。另外让法律司的人明天早上八点和他一起来找我开会。”
“知道了。”秘书拿出一个小本本,刷刷记下来,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巴赫部长。”
“嗯?”
秘书说道:“环境保护司的前司长,雷蒙丹顿一直想要见您,他似乎是对保护区的日子感到苦不堪言。”
“不见,”霍法平静说道道:“跟那老滑头说,什么时候他能把西境森林的独角兽群恢复至他任期之前的水平,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明白了。”
霍法把手里签署过的文件交给秘书,想了一会儿说道:“哦,对了,让克洛普纳今晚帮米兰达主持一下国际事务司的发布会,她今天可能不会去。”
“这...”一向听话且机灵的秘书却又些犹豫。
“怎么了,菲丽丝?”
“部长,您的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守时和......呃...强势,她要是知道了克洛普纳帮她整理发布会,可能会不高兴。”
霍法了然,想到上一次她因为太过严格而辞退了好几个下属。也难怪自己的秘书会畏手畏脚。不过,邓布利多今天都写信给自己了,只怕他必须得让米兰达休假了。
“没关系,让克洛去吧,她那边我会解决的。”霍法温和的说道:“辛苦你了。”
“应该的。”
秘书不再多言。
她带着霍法交给她的,几乎有半米多厚,摇摇欲坠的文件,走出了部长办公室。
批完文件之后,霍法站起来,喝了口茶,在椅子上稍微放空了一下后,站起身。走进了墙角的传送门,简短说道:“巴赫府。”
70,世界熔炉
绿火将他吞噬,等霍法再出现时,他站在光滑的沉木地板上,头顶上简单的三环挂灯。家里静悄悄的,没有多少声音。
屋子里的挂钟在缓缓晃动,挂钟上的钢铁老鹰雕像看见他,对他点点头。霍法也对雕像点点头。雕像伸出翅膀,指向楼梯——那是他的雕像管家,阿德贝.戈沙克送给他的结婚礼物。
霍法顺着楼梯往上走去,楼梯的转角挂着一排会动的老照片,那是他和米兰达在结婚之前拍的,其中有罗马,南极,南美丛林,还有西藏。之前太忙,以至于他都没有时间去在意,直到收到邓布利多那封信,他才意识到。他已经有十五年不曾冒险,也不曾和家人出去度假了。
在二楼的一扇门口,他听见了淡淡的水流声。
霍法推开门。
门内坐着一个棕色长发的女孩,她年纪十三岁左右,正趴在一个大鱼缸面前,黑色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仔细的观察着。水声便是从鱼缸里传出来的。
霍法:“克洛伊?”
“嘘...”
女孩赶紧把手指比在嘴唇上,让他别说话。霍法识趣的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女孩对霍法招了招手,“爸爸,你看。”
“克洛伊...”霍法轻轻的关上女儿房间的门,走到最后她身边,摸了摸她棕色的长发:“弟弟没回来么?”
“没有,你快来看。”
女孩头也不抬的对他招手。
霍法把脑袋贴到鱼缸边,和女儿的小脑袋一起。只见鱼缸中的礁石上,有一个小巧而奇特的彩色海马,正在游动舞蹈,它背后有一对翅膀。
伴随着它的每一次翅膀扇动,丢会有星星点点的碎屑从翅膀上脱落,十分美丽。
“翼海马。”女孩低声说道,“你看到了么,它在跳舞。”
“我看到了。”
霍法说道,这鱼缸是他在女儿十一岁生日送给她的。他自然知道鱼缸里的物种,翼海马,一种神奇而美丽的生物,在雄性性成熟时,它会生长出一对美丽的背鳍,那对背鳍富含营养,在求偶时,那对背鳍会在求偶时碎裂,变成营养物质,吸引雌性翼海马过来交配。
果然,没一会儿,一只胆怯的雌性翼海马从礁石后悄悄的钻了出来,它缓缓的向雄海马布下的碎屑游过去。
克洛伊兴奋的抓住了霍法的胳膊,小声压抑着兴奋:“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果然,在雌海马大快朵颐的享受雄海马翅膀上的营养物质时,只见那只雄海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下滑,咬住了雌海马的后脊。
雌海马立刻反抗起来,在一通扭打后,它不敌雄海马,被它压在身下,开始了不可描述之事。
呼...
观赏完翼海马的交配,克洛伊心满意足的直起腰,发出满足的赞叹,而后,她问霍法:“爸爸,你就是这么对妈妈的么?”
霍法一头黑线,“我没有。”
“那我是怎么来的呢?”
“捡来的。”霍法立刻说道,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垃圾堆里。”
“切诶。”克洛伊立刻说,“你拿这种话骗弟弟那种傻子还行,可骗不到我。”
霍法撇撇嘴,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上课?”
“请假了,免得丢脸。”
女孩淡淡说道,她重新趴在鱼缸里前,嘟着嘴巴说道:“西泽维尔那家伙,肯定会闹出笑话让我丢脸,我可不会让朋友知道那家伙是我的弟弟。”
霍法一头冷汗,他的女儿竟然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了,而他却一无所知,难道是他对儿子关注的太少了么?
而后,克洛伊用手指在鱼缸上画着圈圈,百无聊赖的问道:“爸爸,你真不打算告诉我,我是怎么来的么?”
“你长大会知道的。”霍法说道。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弟弟的身体跟我不一样。”她困惑的问。
“你是女孩子啦。”
霍法说道,心想女儿也大了,以后洗澡不能省事了,得分开洗了。
“为什么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克洛伊又问。
“天生的呗。”霍法耸耸肩。
“为什么天生不一样?”克洛伊又问。
“因为...”
霍法挠挠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大女儿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古怪问题问他,而且一问起来就没完,通常是一个为什么后面跟着一大串为什么,让他颇为头疼。而且有些丢脸,这不,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的自己,等待着他的解答,让他感觉身为人父的尊严正在时间中流失。
好在解围的人出现了。
门外响起了噼啪一声幻影移形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吵大闹,“放开我,老妈,你再这样拽着我,我的头发会掉完的!!哦,上帝啊,你知道我今天梳着头发梳了多久么?”
鱼缸前的克洛伊撇撇嘴,厌恶说道:“哈,傻子回来了。”
霍法叹了口气,没错,这个声音,是自己的亲儿子没跑了。
他离开了克洛伊的房间,看见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魔法飞车,一个短发美艳少妇拖着一个小男孩从车里钻了出来,她脸上带着黑色的墨镜,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皮包,气的嘴唇紧抿。她另一只手悬空提着一个小男孩的后脖子的衣服,那小孩猴子一样在她的手里扭来扭去。
车前门打开了,开车男青年从驾驶室钻了出来,那青年打扮很奇怪,他身体有一大半都是银色的金属构造体,只有少部分是血肉之躯。
那金属男青年追上了少妇,嘴里还苦苦哀求:“姐,别这样,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舅舅,救救我!我妈要杀我!”那扭动的男孩一看男青年在给他求情,立刻嚷嚷起来。
那男青年一看男孩眼泪汪汪的,心疼的不得了,赶紧蹲下来,“哎呀,我的好侄儿呀,你打人就打人,好歹也要把遗忘咒先学会啊,下次打完之后,给他们施加给遗忘咒,这样他们就不会举报.....”
“米勒!!”
米兰达被这一对叔侄气的七窍生烟,她一脚踢在男青年的身上,“给我滚回去开你的车去,要是再敢给他灌输些垃圾思想,信不信我把你这一身破零件给拆了!”
“啊呀呀呀。”
米勒被踢,有些灰溜溜捂着腰,长吁短叹的钻进了魔法飞车里,他发动了车子,又从玻璃窗里探出脑袋,对男孩喊道:“记得,遗忘咒,一忘皆.....”
砰!!
一记咒语轰在了米勒的车门上,击碎了玻璃,米勒开着他的魔法飞车,飞也似的逃开了。
男青年刚走,米兰达便气的把那个眼圈乌青,甚至还流着鼻血的熊孩子往沙发上一扔,抄起魔杖就要揍他。那男孩立刻从沙发上弹跳了下来,抱头鼠窜,灵活的在家里跑来跑去,速度飞快,一边跑还一边笑嘻嘻:“你抓不到我,你抓不到我...”
霍法见米勒开车走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楼梯上转了下来,拦住了男孩。
和母亲玩捉迷藏的男孩一头撞上了霍法的小腹。他抬头看见一张背光森严的脸。
“老爸...!?”男孩身躯一颤,眼睛骨碌碌直转:“你怎么提前下班了...”
米兰达看见霍法出现,把包一扔,瘫在沙发上,又气又累的捂住了脸。
“去房间等我。”霍法平静的对儿子说道:“你若是偷偷溜走,我就把你交给你外公,关你到圣诞节。”
外公......
西泽维尔一想到阿德贝.戈沙克那张扑克脸,顿时打了个寒颤,他讪讪的笑道,“不至于吧,老爸....”
“再跟我皮?”
霍法作势欲打,西泽维尔一惊,呲溜一样泥鳅一般从他胳膊下溜走,蹬蹬蹬的跑到二楼。
儿子走了,霍法来到沙发边,坐在了米兰达身边,米兰达无力喃喃道:“气死我了.....”
“好大点事,这么生气。”霍法安慰米兰达:“小孩子打架,很正常啊。”
“很正常!?”米兰达站起身激动的叉着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诉苦道:“他把一个二年级学生给丢进了黑湖,把两个斯莱特林的新生挂在了树枝上。带着六个和他一样的熊孩子成立了一个叫新生代联盟,在火车上和几个纯血小孩打的不可开交,一路从英格兰打到苏格兰,新买的校服都撕烂了,分院仪式的时候光着膀子跑上去分院.....”
米兰达越说越气,眼泪都要下来了。
“我知道,你生了个平等斗士呗。”霍法云淡风轻的说道。
“狗屁,他就是爱打架,一天不打架他就浑身不舒服。”米兰达爆粗了:“你知道他今年打了多少次架了么,三十七次,平均三天一次,这还只是被我发现的!”
霍法看着气急败坏的妻子,心里突然想笑。要是让旁人知道一向冷静非凡的国际事务司米兰达司长在家被儿子气哭了,不知得惊掉多少眼球。
他把晃来晃去的米兰达揽在怀里,亲了她一口:“亲爱的,这不是跟你一样么?”
“我可不像他!”米兰达声音小了下来。
“谁说不像,你一年级的时候比他还能捣蛋呢?”霍法手指在妻子嘴唇上划来划去。
米兰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软下来,抱着他的脖子:“怎么办啊,他太淘气了。”
霍法笑了笑,伸手一指,楼上的门砰一声关掉,偷看的克洛伊发出一声惊呼。
他在米兰达耳鬓厮磨道:“我给你放了一天假,今晚我们出去吃饭。”
米兰达一惊,“那会议怎么.....”
“我让别人代班了。”霍法看着米兰达的眼睛,叹息道:“都是我的错,我陪你们的时间太少了。”
米兰达温柔的亲了亲霍法的脸颊,心疼的摸着他两鬓有些白的头发,无奈建议道:“不行的,他犯了错,你还要带他出去吃饭,他会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霍法拍了拍米兰达的手背,说道:“我去和他谈一谈。”
说完,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向二楼走去。
楼上,西泽维尔正躲在门缝里看着呢,看见父亲上来,他立马砰的一声把门锁上了。但这难不倒霍法,他掏出备用钥匙,打开了屋子。
房间里的西泽维尔发出短促的尖叫,躲到床底下去了。
霍法趴在床边,探头看着儿子:“你知不知道床下面很脏?”
“衣服我自己洗,你别管。”西泽维尔大声说。
“你这样会没有女生喜欢的。”霍法冷静的指出:“又脏又臭又爱打架,你姐姐都不待见你。”
“谁要她待见,我才不待见她!”西泽维尔恼火的说:“而且我在女生里很受欢迎,不用你操心。”
“哈,你就吹吧。”克洛伊不知何时来到门口,靠着墙啃着苹果说道:“上周你跟隔壁的莉莉丝表白,还被别人拒绝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啊!!”床下的西泽维尔脸都要滴血了,他羞耻的爬着冲出地板,挥舞着拳头,嘴里大喊:“克洛伊,我恨你!”
霍法凌空一甩,把儿子提在手中,他依然愤怒的对着克洛伊张牙舞爪。克洛伊耸耸肩,“莽夫。”说完,她关上门,悠哉悠哉的离开了。
“我没有被拒绝,她只是需要时间考虑考虑。”西泽维尔涨红着脸,对父亲嚷嚷,似乎想证明什么。
霍法拍了拍他屁股上的灰,把他放在床上,“打人是不对的,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才会明白。”
“你没有看见,是他们先动手的!”西泽维尔抱着胳膊,愤愤不平的说道,“克拉克一家,还有马尔福一家,他们侮辱新生代巫师,对新生代巫师使用恶咒,一次又一次,甚至咒的他们吃不下饭,所以我才出手!”
霍法挑眉:“咋啦,你想做英雄?”
“你不管,我当然要做英雄!”小男孩激动的挥舞着拳头:“那些我看不惯的人,我统统都要打倒!”
霍法坐在儿子床边,看着旁边气呼呼的鼻青脸肿的小男孩,一时间突然有些感触。一晃经年,他已经老了。
他摸了摸西泽维尔的脑袋,说道:“既然你想做英雄,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吧。”
“诶?好啊!”西泽维尔一听有故事,啥都忘了,他来了精神,兴奋的把脚盘到了床上。
霍法说道,“这是一个国王的故事,也是一个巫师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子,他出生在王宫,那时候,巫师还不是像现在一样,到处都是......”
他坐在儿子床边,把西尔比的故事娓娓道来,从他天赋异禀的出生讲起,讲到了他因为看到不同宫女因容貌差异而争斗,便把所有宫女的脸变成一模一样,又讲到他侍卫因身高不同而所受待遇不同,把所有侍卫身高都变得一样。最终得罪了父亲,被关进了高塔。
西泽维尔听到这里,哈哈大笑,激动的说:“你也要把我关起来么,老爸?”
霍法笑着摇头,继续说着故事,“从王子到他逃出庄园,到他遇见斯莱特林,再到学习魔法,和格兰芬多争斗。最后和女王举行。”
西泽维尔听到这里之后口水都流出来了,仿佛那个和美丽女王结婚的人是自己一样。
可霍法话锋又一转,他聊到了教皇的阴谋,再到他登上王座,大杀四方。最后又讲到他放弃王座,归隐深山,又到他重新出世,建立禁术图书馆,再被他朋友抛弃,最后被斯莱特林诅咒。
听到这里时,西泽维尔变得异常困惑。
但霍法依旧没有停,他虚构了一个自己,把故事的主人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把西尔比和他精力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简短的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最终将他在白光和呐喊中杀死。
故事讲完,时间已不知流逝了多久,西泽维尔表情感慨却呆滞。
良久,他才问霍法:“那国王叫什么名字?”
“和你一样。”霍法回答。
“和我一样!?”西泽维尔惊了。
霍法则说:“你名字上一代的主人,拥有天才之魂,但自愿把自己限制在凡人之躯,最终把一切都献给世界。我想,一个人之所以是英雄,不是因为他在享受更多的自由,而是他看到了更多的限制。”
西泽维尔的脸上出现一丝挣扎,他眼神闪躲,不愿直视父亲的眼睛。
霍法摸了摸他的脑袋:“如果你想要变成英雄,首先要学会克制。克制你的愤怒,克制你的冲动。甚至你的情感。”
“我知道了。”西泽维尔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吟。
霍法见儿子眼神平和了不少,这就准备离开。可就在他离开房间的时候,西泽维尔却叫住了他。
“爸爸,那你呢?”
霍法转过头,不解的看着自己儿子。
“我怎么了?”西泽维尔认真的说:“如果哪位国王是个伟大的英雄,那你呢,你是个英雄么?”
霍法忍俊不禁,他笑道:“哪有自己夸自己是英雄的。”
可西泽维尔却不甘心,他笃定的说:“我听姐姐还有朋友都说,你是历史上最年轻的魔法部部长,也是唯一连任三届的魔法部部长,你终结了战乱,十几年如一日的工作,你是伟大的英雄么?”
“你觉得呢。”霍法含笑问自己的儿子,你觉得我是么?
“不,”西泽维尔断然说道,你一年才带我和姐姐出去玩一次,而且一星期只在家里吃一次晚饭,太少了、一点都不伟大。”
霍法心灵受到了搅动,他满怀愧歉的蹲了下来,摸着他有着栗色卷发的小脑袋:“原谅我,西泽维尔。等我这一届任期结束,我带你出去痛快的旅游一次,而且每晚回来吃饭。”
“好。”西泽维尔惊喜的说道。
“但前提你得按照我说得那样,收敛自己,好嘛?”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西泽维尔极为男子汉的拍着自己胸脯说道,臭屁极了,但也认真极了。
霍法将他抱进怀里:“谢谢你,西泽维尔。”
男孩躲在父亲怀里,刚开始有些僵硬,但很快,他便用柔软的头发蹭了蹭霍法的下巴。反手抱住了他,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爸爸,你真的不觉得自己是英雄么?”
“不觉得呢.....”
霍法抱着儿子,平和的说道:“我不是英雄,我只是普通人。”
西泽维尔显得很失望,他小声嘟囔:“哦...”
见他那么失望,霍法嘴角微微上翘,他亲了亲儿子的头发,同样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但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身份,你想不想知道?”
西泽维尔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做贼般的秘密问:“诶!!什么身份?”
霍法严肃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
西泽维尔用力点点头,兴奋的鼻翼放大。
他伸出小手指,“你要不信,我们拉钩。”
霍法勾住了自己儿子的小指头。
弯下腰,贴着他耳朵小声说道:
“我是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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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顶点的回响
从充满泥土芬芳的田野中离开,霍法跟随着克洛伊一路来到了巨大的城市,来到了巨大的研究基地,来到了冰凉的外太空,来到了巨大的宇宙飞船,那艘近似于超级浮空城一样的宇宙飞船上。
克洛伊来着他来到飞船中心,这里有着巨大的池子,池子里浸泡着一个直径近千米的超级大脑。粗大的血管盘根错节的充斥在大脑表面,里面流淌着紫色的营养液,无数电极连接着大脑和它周边的电子元件,电子元件下,则是密密麻麻交叠的法阵。
霍法没有管那些巨大的脑袋,尖端的科技,邪恶的魔法。
他一路在池子周围寻找,终于,他在池子最底端,他看到了一张小小的脸,一张小的几乎都看不见的脸。
那张小脸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着:“我就是....变化.....变化.....我就是....变化.....”
霍法看着这一坨蠕动的大脑,还有大脑下那个小的几乎都看不见的脸,心脏剧烈的抽搐起来。无尽的岁月,多少次看见相同的脸,多少次听过相同的名字。
“西尔比...西尔比...?”他轻声呼唤道:“我们走吧...带你回家...带你去故乡...”
但是那张脸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或者什么是故乡,或许名字这种易逝的存在,故乡这种脆弱的存在,早已在第一时间被不确定性给冲毁了。名字太多了,宇宙也太大了,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有什么重要的呢?
“变化...我就是...变化...变化...我就是...顶点...”
看着他的模样,霍法忍不住失神,那是迷失在世界之中的灵魂,那是转向反面的确定性,那是消融的自我。
“西尔比啊西尔比...POWER没能让你熬过来啊...”
霍法闭上眼睛,他抚摸着那张小脸,轻声叹息。
人脸感觉到了什么,他在霍法手中停止了低语,呆滞的看着虚空,突然,他的大脑疯狂膨胀起来,蠕动膨胀着,挣脱了电极,挣脱了那些电子元件,也挣脱了那些层叠法阵,当然,也包括那小的看不见的脸庞。它们被不停膨胀的大脑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脑上,一个个星星点点的光点亮了起来,它们就像眼睛一样,眨个不停。膨胀中,那颗蠕动的大脑中竟然长出了嘴巴。
“你已经赢了,从结果上看。竟然是你更胜一筹。霍法巴赫,难以置信,难以置信.....我本以为西尔比已经坚持的够久的了,他比之前所有试炼的人加起来的时间还要久一千倍,一万倍,一亿倍,可是那...我的天...你居然还在,跟没事人一样...太神奇了...”
霍法认识它。
宇宙不确定性的化身。
噩梦之神。
“别吹嘘了,噩梦,我也快死了。”
霍法语气冷淡的说道。
“当然,霍法巴赫,当然。”
噩梦之神狂热而兴奋的蠕动身体,眼球在霍法脸庞边极速放大,它阴森低语:“那个血可不是给凡人饮用的,霍法巴赫,你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利用它,你有一千种办法可以驾驭世界,你有一万种方法去驾驭未知,可你只要失误一次,只要一次,我就会找到你,然后抓住你。最后,把你甩下来。”
“然后呢。”霍法问:“你还要去寻找下一个受害者么?”
“受害人,不不不,哈哈哈哈~你们才是我的主人啊。”
噩梦之神兴奋狂呼的流下泪来,他说道:“没有人类,我如何才能排遣这无尽的寂寞呢,不过你说的对,还有下一个,还有下下一个,下下下一个,永无止境。永无止境....”
“太厉害了,神灵。”
霍法眼神黯淡的说道:“你是不死的,而人是会死的,瞧,我现在多么脆弱啊。”
“是啊,如此脆弱,如此美妙。可也如此顽强,如此恶臭。一次次的,让我感到...不舒服。”神灵用梦幻的声音说道。
“我真的很好奇,霍法巴赫,你究竟是怎么扛下来的。在顶尖巫师都可以陷入疯狂的漩涡之中,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经历如此.....漫长而扭曲的岁月......你居然到现在还能保持理智。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霍法没有回答噩梦之神的问题,他看着虚空喃喃道:“神灵啊神灵,我觉得...时间,还是有一个方向比较好...一般人,真的承受不住...你觉得呢,咱们还是不要有下一个了,在我这里停止吧。”
噩梦之神不屑讥笑起来:“开什么玩笑,世界总会有它相反的一面,有正也有反。”它指着克洛伊说道:“就连我都有自己的反面,凭什么时间.....”
说着,噩梦之神面色大变,它盯着霍法,只觉得这话好像在什么地方曾经说过一样。
霍法脸上带上了淡淡的微笑:“你猜到了么?”
噩梦之神石化了,那张沸腾的大脑竟然停止了膨胀。
“只好让你委屈一下了。”
霍法说道,他从怀里抽出一根树枝,向噩梦之神指去,在他掌心,克洛伊刻下的小小封字红的刺目。
轰!!
大脑碎裂。
一只巨大的不确定的,沸腾的,变幻莫测的怪物从脑海中爬出,它咆哮着想要逃离此地。
可那张牙舞爪的泡沫,沸腾不安的幻想,澎湃激烈的癫狂,在触及到魔杖的尖端后,便被那根小小的树枝死死拖住,不断蚕食。
噩梦之神诅咒起来:“
烧死你!
烧死你!
烧死你!
烧死你!”
噩梦之神疯狂的诅咒。
最后那诅咒变成了低语的哀求和哭泣。
烧死你...
烧死你...
烧死你...
烧死....
烧...别...
别...求....求求....
求求你...主人...尊者...
求求你...
霍法没有任何波动,他站在地上,平举着魔杖,直到噩梦之神的最后一点碎片被吸入魔杖。它尾部的封字变得崭亮如新鲜红如血。
“相反的那一面,还是留给故事,留给想象吧。”
他嘟囔道。说完,他扔掉了魔杖,如同丢掉什么垃圾一样。
......
......
天空的浮空城边缘,克洛伊和霍法坐在高高的太空里,克洛伊晃动双腿,开心的趴在栏杆,轻松写意的说道:
“这里已经快要结束了,噩梦之神被重新封印,半人国王的影响很快就会清除,我想,魔力和幻想都会回来的。霍法,你做到了。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真的,太太太厉害啦。”
霍法笑的有些苦涩,他趴在栏杆上,摇摇头。
厉害么?其中的艰难和辛苦,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呀。
“霍法,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不过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对我说过的话呢。”克洛伊眺望着脚下白白的云朵和星球说道。
霍法轻诶。
克洛伊看着霍法,认真说道:“就是说,如果有一天,如果我們可以休息,可以远离这无尽的冲突,可以离开这片波澜诡谲的地方。你会开一家小店,而我会在旁边开家教堂。”
霍法想到自己曾经说的话,为难道:“克洛伊,我已经没有时间啦...”
“有机会的话,霍法会实现这个愿望的,对么?毕竟霍法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男人呢。”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肯定会的啦。”霍法叹息:“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嘿嘿。”
克洛伊笑的很开心,她伸出手指,指着世界边缘金色的火球:“看,太阳出来了。”
“嗯。”
“霍法也要醒来了,外面很多人在找你呢。”
“再见,克洛伊。”
“再见,霍法。”
72,最后的请求
在霍法再次睁开眼睛之后,他看见怀中抱着的那副枯骨,那副焦黑的枯骨,伴随着时间流逝,在几个呼吸之间化作了灰飞,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不过霍法本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喝下了禁忌的世界之血,如今世界熔炉之火依然在他体表熊熊燃烧。他看着自己迅速枯萎的身体,还有一点点消失的力气,知晓了命运的终点。
或许西尔比在死亡之前曾有过疯狂的挣扎,或许他在被霍法吻中之后想要逃离此地,但他没能逃的太远,只逃到了黑湖边缘,这个曾经霍格沃茨给他安排的白石坟墓边就跑不动了。
这对于霍法来说倒是个好消息,此前主楼旁密密麻麻全是巫师,他可不想在死的时候身边还围着一堆人,作为拉文克劳,作为天空高傲孤寂的鹰,如果要死,那也该孤独的死去,说不定那样世界还会回荡着他的传说。
“不听老婆话要吃亏啊....”
他嘟囔道:“谢谢你,西尔比...”
由于快速的衰老,他不得找了一颗松树,背靠着它坐了下来,以缓解那若有若无的阵痛。
山坡的对面就是黑湖,黑湖的对面就是霍格沃茨城堡。它虽然残破了不少,但大概还保持个原样,此刻天已经黑了,城堡的窗户重新亮着淡淡的火光,看来那里聚集了很多人。
现在,噩梦之神被重新封印,西尔比也死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想必魔法也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只是,那曾经答应过别人的事,又该怎么办呢?
“阿娅...我好难啊...”
背痛一阵阵袭来,霍法忧伤的叹息,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食言。可为何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霍法!”
“巴赫学长!”
“巴赫老师!”
“霍法.巴赫!”
“霍法你在么?”
“学长,你在哪里啊!”
“前辈,你在哪里啊!”
突然霍法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他看着山坡下,一群身影正在四处寻找。尽管天色已经黑了,但是他们打着火把,在城堡里进进出出,围着黑湖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其实,很多时候,霍法作为拉文克劳,绝大部分时候并不希望有人来打扰自己。特别是在他如此苍老干瘪的时刻,他一点都不希望别人看见他的模样。
但是他听见山下的人们一遍又一遍叫他的名字,他却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在无尽的时光中,他可以安然度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孤单,然而那最后的百分之一,已然足以将他击垮。
在这一刻,他已然明白自己所做所为的价值。
至少在这一刻,那百分之一的孤独被他人的呼喊驱散了。他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被需要,被等待。
有光点飞到他身边,他扭头抹掉脸上的眼泪。
“霍法!”
有人快步顺着光点跑了过来来。
当米兰达来到霍法身边的时候,她停下脚步,猛地捂住嘴巴,缓缓跪在霍法身边。
尽管已经无颜面对女巫,但霍法还是口型笑着说道:“米兰达,又是你最先找到我。”
米兰达说不出话,她呆呆的看着靠在树上的男人,那个迟暮之人缩成一团,形销骨立,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意气风发。
这正是她在禁忌的预言中看到的景象,尽管她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尽管她已经全力去阻止。但是这一刻还是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拿下眼镜,全身无力的跪坐下来,颤抖的抚摸霍法的头发,痛苦不堪道:“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看看他们都对我的爱人做了什么.....”
“我错啦,你是对的...”霍法的声带已经发不出多少声音了,他低低说道:“你看的比我远多了...”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米兰达快速擦了擦眼睛,说道:“坚持住霍法,我带你去查资料,肯定有什么办法。”
更多的光点飞到霍法身边,更多的人发现了他。他们大声的呼喊着霍法的名字,举着火把从山坡下冲了上来。其中有邓布利多教授,有阿不福思,有奥西维亚,有奥利姆,有霍格沃茨曾经的老师和学生,有布斯巴顿的老师和学生,有德姆斯特朗的老师和学生,也有霍法在巫师世界中旅行或冒险时遇到的巫师。那些焦急的声音让霍法感受到他們的心意,却也让他无法听到米兰达的声音。
米兰达听到身后的声音,她猛地搂着霍法,双目通红的看着身后的人群,“滚蛋啊!”她咆哮道:“什么事都要他来做么,你们这群废物,废物!”
一大群巫师们止住脚步,踟蹰且担忧。
霍法无奈的笑了笑,他用恳请的目光看着人群中高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阿不思邓布利多看见了树下坐着的老者,眼神相交,智者明白了曾经学生的意思,不由擦了擦眼角,微微点头。
而后他伸出手,叹息着转过身去,拦住了身边想要密切查看霍法的巫师们。
当然,这个举动引起了众多巫师的不满,他们心急如焚。
“校长!”
“校长,你这是干什么!”
“让我们去看看他!让我们做点什么!”
“邓布利多教授,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阿不思,你让我们过去,你没看见巴赫被诅咒了么?”
“哥哥,不要逼我再揍你一拳,我们要把他送去医院!立刻,马上!”
阿不思邓布利多低下头,他艰难至极的挥舞魔杖,一道看不见的结界将愤怒不解的巫师同伴和担忧至极的学生们向后隔开。不让他们打扰霍法和米兰达最后的时光。
那些人被隔开后,米兰达这才颤抖的松开霍法的身体,只是短短几秒钟不到,霍法更衰老了。头发一碰就掉,皱纹越来越深,老年斑也越来越多。
“霍法,你不要这样子,我好怕....”米兰达泣不成声。
“米兰达,我好想你啊.....”
霍法轻声说道。他喝下世界之血后和宇宙一起诞生寂灭了无数轮回,可只有此刻,他才能感觉到一丝真实。
“我不该让你过去的....”米兰达颤抖道:“我不应该让你过去的,不过你别怕,我去找找办法,我带你去看医生,一定有什么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
霍法摇摇头,苍老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嘴巴开合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米兰达赶紧将耳朵贴在他嘴边。
霍法在米兰达耳边说道:“那真是超赞的一个吻。要是重来一百次,我还要亲你一百次,无论你男孩子打扮还是女孩子打扮,无论是米兰达还是米勒,我都想亲你,亲到你脸红为止。”
“你在说什么啊!!!”
米兰达大哭,“你都已经老成这模样了,还在说这种话!!!”
“或许我就是个老变态吧...”
霍法嘟囔道,他拍了拍米兰达的手:“从梦中醒来,还恨我么?”
米兰达眼睛就像融化了一样,眼泪止不住的从脸上流下来。
“不,当然不。我怎么会恨你。霍法,是我太自私了。有些东西是如此宝贵,我实在忍不住想把它据为己有。我对不起你呀。”
霍法缓缓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想擦掉哭泣少女的眼泪,但是他的手已经在世界熔炉的作用下腐朽成了枯骨,再也提不起来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呀,米兰达,只是...我太累了,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可是,该我做的事情,我又怎么能逃脱呢,不要自责啦。”
“别说了,别说了。”
米兰达痛苦哀求道。
霍法摇摇头,喃喃自语道:“一直以来,我痴迷于变化,无论是作为变形师还是在冒险之中。我是如此如此痴迷,却忘了有些东西是不能变的。”
他哽咽道:“现在,我不后悔和你在梦境中度过的人生,也不后悔和你在梦境之外的冒险。无论别人怎么看我,我都已经不后悔了。可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做,一件很久之前就答应别人的事。”
米兰达:“你说吧,我都帮你做,我们一起做。”
霍法微笑摇摇头,“米兰达,我就要死了,可是我还是很想很想阿格莱亚,很想很想。你能把我心意带给她么,她在五十年后的萨塞克斯海边等我,可是,我已经去不了那里了。”
米兰达:“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带你一起去,我会跟你一起去,你别说这种话,别说了。”
她试图把霍法拉起来,但是他的手掌一碰就碎。
她大哭的想把那残破的手掌拼回来,但是脆弱的肉体面对无情的时间转瞬腐朽,无法逆转。
那玩弄时间的男人终究被时间玩弄。
“米兰达。”
霍法恳请的看着她。
她立刻读懂了霍法的请求,赶紧附身把耳朵贴在他嘴边。霍法轻声在她耳边说道:“照顾好你爷爷,然后去找尼可勒梅,他能让你安然无恙的去未来。”
米兰达咬住嘴唇,强行止住眼泪,点点头。
得到米兰法的首肯后,霍法彻底轻松了下来。无论他之前做过什么,无论他有怎样的过错,无论这场冒险中间发生过什么,他已经不再亏欠任何人和事了。
这场永无止境的冒险曾令他如此疲惫,但是在此时此刻,他却无比怀念身在其中的每一天。此刻,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此刻,他只希望那个海边的银发姑娘不要太过责怪他的过错。此刻,他只希望能再多看一看这个曾经令他流连忘返的地方。
月夜当空,远处黑湖边的城堡在深蓝色的夜空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其中潜藏着多少神秘和幻想,那是他的童年,是他的青春,也是他最曾经的家。
“好美呀。”
他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下一秒,世界熔炉彻底将他烧成了枯骨,最后连枯骨也不剩,和西尔比一样,他被彻底烧成了灰烬。
米兰达嚎啕大哭,她试图再摸到那个少年的脸,但他已经不存在了。夜风卷起他的灰烬,飞向那座城堡。
“为什么?”
米兰达在哭嚎中抓住心脏,极度压抑的问道,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问谁:“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
邓布利多的结界外,巫师们看着那名被世界熔炉烧成灰烬的男人,看着灰烬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和银河融为一体。他们呆呆的看着,有人在哭泣,有人则沉默,有人在叹息。
少女绝望的问话落在他们耳中,无人可以无法回答。
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呢?
答案无人知晓。
直到夜风将灰烬吹散,有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静静的躺在地上,躺在米兰达的膝盖边。
她微微一愣,颤抖的将那颗闪闪发亮的东西拾起来。
即便是在如此悲痛的时刻,她也不由为这颗石头的存在而感到震撼。它是如此璀璨透明,即便是最美丽的宝石也不及它的万分之一。
握着那块石头,她清晰的感受其中存在的心意。或许,任何接触它的人都可以感受到它的心意。它是如此的坚不可摧,即便是腐朽一切的时间之火也无法剥夺它的光芒,即便融化一切的世界熔炉也不能改变它的存在。
“心石...?”
她看着那夺目的宝石,喃喃道。
宝石的光辉微弱却像星光一样恒长,仅仅是看着那颗石头,就能感受到一种永恒不变的东西。那种别样的魔力,是流淌在巫师心底最美好的幻想。
在1945年的这天,在这场大战最终落下帷幕之际,无人知晓任何确定的答案,冲突缘何而起,又缘何结束?那个少年究竟是怎样用一个吻杀死了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巫师?他又为何在吻完之后被烧成灰烬?那颗烧完留下的闪亮的石头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作用?
这一切答案,一切细节,被永久的尘封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不再给人任何阅读的余地。唯一可能知晓更多细节的那位当事人,也在不久后消失在了世间。留给世界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幻想,无穷无尽的猜测,无穷无尽的神秘,但无论是何种猜测,无论是哪一种版本的传说,都愿意给那位少年冠上最传奇的名号!
而在此时此刻。
或许是为了向最传奇的巫师致敬。
或许也是向这个世界的神秘致敬。
不知道谁带了个头,有人举起了魔杖。
白色的烟火被射进了天空,悄无声音的爆开。
他的动作被其他人所效仿。
于是一名又一名巫师举起了魔杖。
魔杖迸射出五颜六色的烟花,绚丽的魔力在霍格沃茨城堡的上空交织。
从遥远的过去,一直去往无尽的未来,永不停歇。
73,LAST END
五十年后///
阳光渐渐从海边落下,银发少女目送地铁离开车站,她刚想回咖啡厅里休息一下。却发现铁路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有着栗色短发的少女。
栗发少女穿着黑色的风衣,长统靴,头发齐整的梳在耳朵后面。此刻,她正把手揣在兜里,和她隔着铁轨遥遥对视。
银发少女看见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兴奋的跳起来,挥舞着手臂冲她喊道,“米兰达!!”
一边喊,她一边冲过铁路,来到栗发少女的面前,毫不犹豫的抱住了她。
米兰达身体僵硬,不过被抱了一会儿之后,她身体缓缓放松下来,她把脑袋埋在阿格莱亚长长的银发之中,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叹息道:“阿娅,好久不见,直是....太不可思议啦。”
抱着抱着,阿格莱亚感到一丝困惑,她松开米兰达,惊诧的上下看着她:“你又是怎么在这里的,还这么年轻,我还以为...你六十多岁呢。”
“这可说来话长了。”
米兰达摸了摸她的鼻尖笑道:“不过,如果我六十岁,你也六十多岁啦。”
阿格莱亚觉察到什么。
“不对啊,为什么霍法刚走你就来了?”
她愣愣说道:“这么巧?”
拉文克劳的聪明立刻让她觉察到事情的不正常。
“不,不对,之前不来.....之后不来,你好像就在这里等我似的,而且还这么年轻,难道你是从五十年前...”
她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米兰达。
米兰达沉默以对。
她松开米兰达的胳膊,四处看了一圈,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某种巨大的不安瞬间抓住了她的心脏。
“霍法呢,他没有和你一起么?”她问。
米兰达沉默片刻,低头说道:“他死了。”
阿格莱亚怔住了,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的干净。
“和西尔比同归于尽了。”
米兰达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他维持了这条时间线,让我可以见到你。”
闻言,阿格莱亚后退两步,靠在电线杆上摸着脑袋,嘴唇微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
米兰达不忍,她上前两步,抱住了阿格莱亚,轻吻她的额头。然而怀中的少女全身冷冰冰,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突然她推开了米兰达,顺着铁轨向那辆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列车狂奔而去。
米兰达见她突然发疯一样的跑起来,不由上前使劲拉住了她。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阿格莱亚抓着米兰达的胳膊,语无伦次的指着那辆消失的列车,绝望说道:“如果你早一点,如果你早一点...”
“阿娅,那是不可能的。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米兰达表情生硬的说道。
“不!这不应该是他的命运!”
阿格莱亚笃定的说道:“他答应过我,他答应过我,说会回来的!”
米兰达咬住下嘴唇,咬了一会儿,缓缓松开。她艰难的将手伸进胸口,停了很久,她下定决心。
“他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米兰达从胸口取出一块吊坠盒,而后,她将吊坠盒缓缓打开,露出潜藏其中的那颗晶莹剔透的心石。她拿出那颗晶莹剔透的心石,放在阿格莱亚手中,说道:“即便是神灵亲自出马,即便是终极巫师的计算,即便是几十年的日常生活,即便是一切亲情友情权利地位财富也不能阻止他忘记你,即便是咽气前的最后一刻,他也想见到你。”
“现在,这颗石头是你的了。他一直属于你,我物归原主了。”米兰达神色黯淡说道。
阿格莱亚看着掌心那块石头,只一瞬间,她就知道了那是什么,那石头中的心意是如此强烈,只是握着它就能想起霍格沃茨阳光灿烂的午后,三人一起坐在草地上喝着果汁放风筝,想起三人在冬夜公共休息室里围坐在壁炉前下棋,想起秋日霍格莫德的黄油啤酒,想起初春雪融禁林附近散步聊天。
“霍法啊霍法...”
她把心石按在心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而后,阿格莱亚竟然笑了出来,笑的是如此开心。
全然忘记了刚才的自己是有多么痛苦。
见阿格莱亚竟然只难过了几秒钟就不难过了,米兰达有些无法理解。但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欠霍法什么了,此刻她只想一个人找间酒吧独自一人大醉一场,然后沉沉睡去,什么都不想。
“我走了,阿格莱亚。”
米兰达淡淡说道。
“你要去哪里?”
阿格莱亚握着心石轻松问。
“我想做点拉文克劳喜欢做的事,谁知道呢,也许是脱衣舞俱乐部找点乐子,也许是去研究一下五十年后的麻瓜科技。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已经完成了他的嘱咐了,没我什么事了。”
“米兰达,你怎么了?”阿格莱亚关心的拉着米兰达的手。
米兰达摇摇头,“我不知道,阿娅,我不知道这些年都是为了什么。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存在与否又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他对我意味着什么,我只想喝一杯,抱歉,你不要再问我任何问题,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格莱亚没有松手,她紧紧拉着同伴的手,温柔道:“米兰达,你都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了,不介意再多走几步吧。”
“还能去哪里呢?”
“去我家,我家已经荒废了很久了,我想有人和我生活在一起。”阿格莱亚看着米兰达的眼睛,认真说道:“我想有个家。”
但米兰达却神色黯淡的摇头:“我会去的,或许吧,你不要问我具体时间。我想一个人去远方旅行。或许有一天我会回来和你生活在一起,可是,现在不行。”
“我懂你的想法,米兰达,我们也可以一起去旅行。不过,在你出发前,你不想和我一起做点什么。”
“做什么?”
阿格莱亚举起手中的心石,侧头笑道:“比如,给一个纯粹的心灵塑造一具身体。”
米兰达愣了一愣,随后面色大变,她终于明白了为何悲痛欲绝的阿格莱亚看见心石之后就立刻转悲为喜,她想到了魔法世界中那种种匪夷所思的传说。又想到了爷爷曾经告诉她的话-----
但是她经历了这么多,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可以?真的可以??”
“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制作人体了。”
阿格莱亚自信的说道,“相信我,你不知道我究竟练成过多少具肉身,加起来或许可以填满整片英吉利海峡,不....或许可以填满大西洋也说不定。”
“真的么?可是霍法已经死了。”米兰达还是不敢相信。
“看来他的心不属于死神。”
阿格莱亚握着心石笑道:“来吧,我们把他捣鼓出来。”
米兰法红了眼眶,她用力点点头,挽住了阿格莱亚的胳膊。夕阳西下,两名少女顺着街头的阳光手挽手的越走越远。
......
“米兰达,你说,我們到底该把他捏成什么样子呢?灰发金眼那版还是黑发黑眼的那一版。”
“你说呢,我觉得两个都挺不错的。不过金眼那款会不会太张扬了,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
“我还挺喜欢他金色眼睛的时候,像个小少年。天真锐气,黑发的那个太低调了。”
“不能都要么?”
“哈哈,那可得看他的本事了。”
......
......
霍法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睡了一瞬间,和从前那些睡眠不同,那些翻滚沸腾的梦境终于平息。没有欲望的折磨,没有颠倒错乱的幻想。好似婴儿一般沉眠,而这样无梦的睡眠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还是第一次经历,他很希望这一刻能维持到永远。
只可惜,再甜美的沉睡总有醒来的一天。
这一天,他和过往一样从未知混沌的世界醒来。眼前是咕嘟咕嘟沸腾的液体,液体是透明的蓝色,很温暖。他看了看自己光洁的双手,恍惚间觉得哪里不太对。
于是他从液体中浮了上来,原来他正赤身泡在一口巨大的坩埚里。
而在咕嘟咕嘟冒泡的坩埚不远处,一名银发少女正在窗边用石臼捣着药材。她穿着蓝色超短热裤,白色宽松衬衫,长长的银发在脑后盘成发髻,给她年轻的样貌增添了一丝成熟的气质。雷阁半岛清凉海风吹动薄如蝉翼的纱帘轻抚她的后背,阳光和金子一样铺满地面。
正看着,一名栗发少女推开房间门,她穿着黑色夹克,内衬黑色露腰短T,厚底马丁鞋和束腰机车裤,和记忆中的模样相比,她摘掉了眼镜,却多了黑色的耳钉,看起来更酷了。
米兰达端着一盘不知名的药材走了进来。刚一进门,那一盘药材便咣叽一声掉在地上,散落一地。只见她捂着嘴巴,指着坩埚惊喜的大喊:“看!阿格莱亚,他醒了。”
阿格莱亚转过头,她看见坩埚里冒出头的少年,蓝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坐在桌边,托腮笑道:“哟~这不是那谁嘛~嗯?传奇先生,这回你可跑不掉了~”
霍法看着两名少女,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结语
HP之我是传奇修改版结局上传完成
这一次,霍法的故事真正结束了。
还有几篇番外以及一些小坑,受篇幅限制
我会在放在群里
如果纠结有错,那么纠结已经偿掉了错误。
如果霍法有错,霍法也不会在乎。
如果你再提,禁言套餐走一套。
如果你不提,我将感谢你的陪伴并为你奉上精美图册福利,同样加群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