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武林追杀令
笔直的官道,一路通向了陵城。
一匹骏马拖着一辆板车,疾驰在官道上。
板车上坐着十来个人,而就在人群中躺着一位白发老者。
老人闭着眼睛,枕着双手,翘着二郎腿,一副悠哉的模样。
其他的人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地聊着天。
没一会儿,马车到了城门口。
“吁”赶车的勒住马的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城门口的守卫走上前来。
“文家商船到了?”守卫开口问道。
“是啊,今日刚刚到。这不,送这些兔崽子们回家。”车夫随口答道。
“算你们来的巧,在晚一会儿,这城门可就封了。”守卫显然和车夫很熟儿,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
“哦?今日有什么事儿吗?为何要封闭城门?”车夫惊奇地问道,车上的众人也感到好奇,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今日咱城里可要来个大人物,王都派来的钦差大人!你们快些进城吧,城里马上也要净街了。”
车夫闻言,可不敢再耽搁。和守卫道了声谢后,便驱赶着马匹一溜烟似的进城了。
马车刚走不久,城门口又先后来了两拨人。
第一拨是两名女子,一身白衣打扮,头上戴着斗笠遮挡着面貌,身后各背着一把鸳鸯碧血剑。进入城后,这二人便急匆匆地直奔城西而去。
第二拨是名男子,男子短衣襟小打扮,头上戴着顶毡笠,手中握着一把金丝大环刀,面容冷峻,行色匆匆,过了城门便一路向东走去了。
两拨人过后,时辰便到了。一队士兵出现在门口,城门封闭了。
马车来到了城西,在文家的大院门口再次停了下来。
车上的人纷纷跳下,随后各自散去了。
虫小飞是最后一个离开马车的。
他从马车上下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抬腿向门口走去。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站在那里,见小飞向这里走来,急忙迎了上来。
“想必您就是钟老先生吧?小姐交代过了,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请随我来。”
管家带路,小飞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走进了宅内。
两人前脚刚进去,那两名随后进城的白衣女子也来到了文家大宅门前。
上下打量了一下门楣,一名女子开口道:“师姐,这里便是文家?”
“嗯,就是这里。咱们进去吧。”
说着话,二女举步来到门前。
师姐抓起门环,当当当,扣了三下。
没多久,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仆役探头出来,见到门前二女,急忙招呼道:“二位姑娘,这里是文宅,请问来此有何贵干?”
“我们要见南宫夕。”师妹张嘴嚷嚷道。
仆役闻言便是一皱眉。
“师妹,说话要客气些!”师姐瞪了师妹一眼,扭头向仆役抱了抱拳,说道,“这位小哥,我是泗水宫的水韵,这是我的师妹水琳,我二人前来求见文老夫人,还请小哥通禀一声。”
“哦!想见我们老夫人,那等着吧!”
仆役对于水琳先前的话语依然有些不满,他转身进入宅内,咣当一声将大门重重地合上了。
“好一个奴才!”
水琳是泗水宫里最小的师妹,因此自小便受师父宠爱。她哪受过这等闲气,一怒之下便要上前砸门,却被师姐水韵拦住了。
“水琳,你再如此胡闹,便回泗水宫去。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信了你的鬼话带你出来。”
“知道了师姐。”
水琳噘着嘴退到了一边,显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可她也知道自己的师姐说得出做得到,到时候还真就会把她撵回去。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出来耍一耍,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太可惜?
水韵知道这个师妹性子执拗,心中定是不服。于是就在大门再次打开的一瞬间,用眼神警告了她一下,这才迎上前去。
仆役再次走出,打开大门,冲着两位姑娘一拱手,口中搭了个请字。
“老夫人有请,二位随我来。”
水韵师妹二人随着仆役来到了大厅,文老夫人早已在此等候。
远远地见到两位姑娘的身影,文老夫人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了起来。
“不肖弟子南宫夕,见过两位使者。”
文老夫人深深地施了一礼。
“哼,南宫夕,你还记得自己是泗水宫弟子?我看你早已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
水琳心中有气,开口讥讽了一句。
水韵在旁听了,又是一皱眉,暗道这丫头太不懂事。
可是此时当着文老夫人的面她也不好再开口指责,毕竟泗水宫的威仪还是要维护的。
文老夫人闻言,顿时有些诚惶诚恐起来。她不知道这二位来此的目的,见水琳指责自己,便急忙开口分辨道:“弟子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虽说弟子已经离开了泗水宫嫁到了文家,但是离开师门之前弟子就和老宫主说过,弟子身为泗水宫的人死为泗水宫的鬼,只要泗水宫需要弟子,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南宫夕希望你不要只是说得好听。现在泗水宫就有需于你,你是帮还是不帮?”
水琳在泗水宫里便颐指气使惯了,到了外面依然我行我素。
水韵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上前开口说道:“文老夫人,宫主在我们离宫前交代过了,今日这事儿,您便宜行事即可,如有为难泗水宫也绝不勉强。”
“宫主她客气了。两位使者,不知道,你们出宫究竟所谓何事?”
“老夫人,江湖最近发出了一道武林追杀令。我已经将它带来了,您一看便知。”
“哦?”文老夫人惊讶地接过了水韵递来的书信,打开后仔细地看了起来。
“混账!”
看完书信,文老夫人一怒而起,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之上,桌上的茶杯被震落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虫小飞简直是天下第一大恶人。屠杀无辜村民已经没有人性,居然还胆敢奸污我泗水宫宫女,可恨至极,人人得而诛之!”
老夫人毕竟岁数大了,这番激动之下,身子忽然一晃便要跌倒。多亏水韵反应及时,一把扶住了夫人,这才没有出什么事情。
“老夫人保重。”水韵叮嘱道。
文老夫人此时可顾不得自己身体,她抓住水韵的双手,咬着银牙,说道:“需要我南宫夕做什么?你们尽管开口!”
第十六回 怎会如此巧
“据宫主分析,虫小飞是在冰兴洛雅山附近失踪的,而陵城离那里最近,并且陵城还是去往各地的必经之地,虫小飞除了神冰山庄,最有可能的便是来到陵城。”
水韵看上去胸有成竹,似乎这一切理当如此。
“请宫主放心,虫小飞敢来这里,我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文老夫人此时对虫小飞已然深恶痛绝,欲除之而后快了。
“不!宫主嘱咐了,一定要活的。”水韵急忙摇了摇头,阻止道。
“活的?”文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对!”水韵点了点头,随即又叮嘱道:“捉住虫小飞后,还请老夫人尽快送到泗水宫去,而且一定不要让其他门派知晓。”
“这是为何?那追杀令……”文老夫人可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忍不住问道。
“宫主自有道理。”水韵没有解释,这期中牵扯甚大,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吧,弟子遵命。”
此时茶水早已奉上,水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听说神冰山庄的老庄主择日要娶二房?”水韵将茶杯放下,话题一转,问了一句。
“的确如此。神冰山庄一向和我们文家交好,前几日我们已经收到了喜帖。”
“老庄主大婚,泗水宫理当前去祝贺。我们此行主要为此而来,想麻烦老夫人替我们讨一张喜帖,此事能成否?”水韵斟酌着说道,“如果老夫人觉得为难,我们自己想办法也可。”
“这……弟子竭尽全力便是。”
“如此,我们便在此等信儿,这可要叨扰文家几日了。”
“二位使者客气了,尽管住下便是。”
文老夫人多年不曾见师门来人,此番可是亲切得不得了。就算水韵二人不开口,她也决定要留下二人住上几日。
见水韵二人能够主动留宿,而且还可能盘桓多日,老夫人真是求之不得,急忙吩咐准备饭菜,晚上要宴请二人。
老夫人在前厅接客,咱暂且放在一边。
此时,虫小飞又在忙些什么呢?
原来,虫小飞进了文家大宅后,便一直在偏厅等候着文老夫妇的接见。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他便有些不耐烦了。
出了偏厅一打听,虫小飞才知道,原来文老先生一早便去了医馆还未归来,而老夫人正在接待客人。
实在有些烦闷,虫小飞心中一琢磨:“我何不直接去那医馆见文老先生去,也省得麻烦了。”
拿定主意,虫小飞打听了一下医馆的路径,便和谁也没有交代,自己独自一人溜达出了角门,直奔医馆而去了。
可是,虫小飞忘记了一件事儿。这个时辰出去,他可正赶上了钦差入城。
城内的主要街道已经被清理干净,士兵们守在街道两旁,防止百姓闯入。
陵城的百姓多少年也没见过这架势,纷纷携家带口出来观瞧。
一时间街道两侧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这可苦了虫小飞,拼命地向前挤着,却半天也没能走出多远,还不时地遭到别人的白眼。
虫小飞见再往前走实在是费劲儿,索性不走了,站在原地看起了热闹。
远远地,铜锣声传来,小飞举目望去。
最前面铜锣喝道,接着两个回避牌子高举,牌子后八名骑着白马的士兵。
马队排成了两列,马匹踏着整齐的步伐,看上去气势十足。
再往后,两队步兵手握着长枪,紧随在马队之后护卫着一顶红帷大轿缓缓向前行进。
轿子内坐着一位姑娘,却是女扮男装。
姑娘此时正举手掀开轿窗的一角,偷眼向外观瞧着。
轿子两侧,则各有一侍女手扶着轿厢,左右相随。
虫小飞原本看得津津有味,打眼瞧到这俩侍女,猛地一惊,急忙转身拨开人群便走。
轿中女子恰巧看到虫小飞转过身去,眉头一蹙,暗道:“这背影好熟!”
思量间,女子心中猛地升起一丝不安,便急忙出声唤道:“侍凌!”
“蝶儿姑娘,有何吩咐?”轿子一侧的侍女听到呼唤,紧走两步上前,低声问道。
“你看那离去之人,我只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你去喊住他,看看此人究竟是谁?”
蝶儿姑娘手指着正向人群外挤着离开的虫小飞,吩咐了下去。
“遵命!”侍女领命,向着虫小飞的背影走了过去。
恰在此时,虫小飞挤出了人群,匆匆远去了。
侍女望着眼前的人墙,摇了摇头,转身退回轿旁,复命完事。
蝶儿得知那人已去,也只得无奈作罢。
队伍来到驿站,蝶儿掀帘下轿,陵城知府带着一干官员正在此等候。
“下官参见钦差大人。”
“免礼。”蝶儿此时已然换做了男子的口音。
口中答对着知府,蝶儿脚下并不停歇,带着属下一行匆匆地进入了驿站。
没等陵城官员有所表示,驿站大门吱嘎一声,开始徐徐地关闭。
“那个……下官在茯苓楼已经设下宴席,想为钦差大人洗尘。”知府见状,急忙上前大献殷勤。
“不必!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今日需要早些歇息。”侍凌不冷不热地拒绝了。
大门终于砰地一声关闭,只留下陵城官员脸色凝重,带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各自回府去了。
蝶儿坐在驿站大厅,见侍凌走入厅内,左右正好无人,这才开口问道:“人都散了?”
“一群马屁虫,都已离去了。”侍凌嘴角一撇,语含鄙夷。
“那好,换衣,走。”蝶儿拍案而起,脸上似有一丝兴奋。
“去哪?”
见蝶儿不好好做钦差,却要私自外出,侍凌有些不耐。
蝶儿见侍凌不情愿,心中知其所想,不由得微微一笑。
“我出去便是要做事情,还需你协助才行。”
“此话当真?”侍凌可是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你还不快去准备?”
蝶儿二人换好便服,偷偷地从驿站后门溜出,一路奔着文家医馆走去了。
虫小飞离开人群,心中忐忑不安,暗暗思量:“怎么这么巧,又遇见了她们?我此时这般状况,可对付不了。”
思来想去,小飞拿定主意:“看来我需将那五行寒丹改进一番,尽快能够解毒才行啊。”
第十七回 此药有点效
钦差到达驿站,街上的百姓便散去了,虫小飞这才顺利地来到了医馆。
不曾想,文老先生又早先一步回家去了。
不过,文小姐此时却在馆内。
听见虫小飞来到了医馆,文小姐特意迎了出来。
“老先生,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早晚都得在医馆待着,早来一会儿晚来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虫小飞随口应道。
“文小姐为何在此?”
“刚到家便有个病人需要我诊治,我就赶来了。老先生您来得正好,我这正疑惑着呢,您快帮我看看,如何?”
“哦?还有令小姐为难的病症?那我倒要看看。”虫小飞对文小姐的医术还是了解的,不免升起一丝好奇。
“先生您能帮忙真是太好了。”文小姐微微松了口气,“请随我来。”
医馆后院,药香扑鼻。
十几个炉子扑哧扑哧地向外蹿着火苗,炉子上的砂锅冒着水汽,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两名小童手拿蒲扇,前后奔跑,照应着炉火。
炉子后面是间耳房,一阵剧烈的咳嗽从耳房内传出。
文鸳面色一变,脚步加快了几分。
推门进屋,迎面扑鼻而来一股腥臭。二人刚一皱眉,一道黑芒射来。
缩脖,弯腰,转身,动作一气呵成。
黑芒擦肩而过,撞到门板之上,却是一滩黑血。
“这……”
虫小飞意识到屋内的病人状况似乎有些不妙。
来到近前,二人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冷气。
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副皮包骨,一丝血肉都没有了。
乌黑的眼圈,眼窝深陷。
嘴巴一张一合,出气多进气少。
人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文鸳瞪大了眼睛。
“妖灵噬体!”虫小飞脱口而出。
“什么?怎么会?”文鸳目瞪口呆。
“我要炼制丹药,麻烦文小姐准备几味药材。”虫小飞来不及解释,吩咐了一声。
“此时炼药恐怕来不及啊。”文姑娘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唉,此人已经无救,我是想要救其他的人!”虫小飞摇了摇头,看上去很是无奈,“妖灵噬体,方圆百里无生灵。”
“哦!”文姑娘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百灵草,鬼哭藤,千尺兰,无筋,短熳……”虫小飞一口气报出了十来种药材名。
“先生稍等,我去去就回。”
文小姐出去的功夫,虫小飞陷入了沉思。
妖灵噬体,传说中只有化形失败的妖兽才会使用的一种逆天手段。
施展此法,首要舍弃躯体,凭借灵魂之力借壳残生。
依靠侵蚀宿主血肉,以图重生为灵体妖仙。
此法邪恶在于,需要千人血肉方可功成。
好似瘟疫,杀人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
凡人欲解此法,唯有固本培元,令妖邪无法可侵。
寻常人断不能办到,唯有借助丹药似有可能。
玄天经上对此有所记载,正所谓:“妖邪生,百里哭,灵体现,人间乱。”
小飞胡思乱想间,文小姐取得药材回到了屋内。
“此人已死,务必以火化之。”
小飞嘱咐了一句,随后拿起药材确认无误,他点了点头说:“文姑娘,麻烦给我安排一间房间吧。”
“老先生,您的房间早已经安排好了。我让瓶儿带您去。”
随着瓶儿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小飞吩咐了一句“不要打扰”后,关闭了房门。
取出药鼎,小飞闭目凝思片刻,便马上着手炼制丹药。
此次要炼制的是“还阳丹”,过程不算复杂,三天的时间便已炼制了千余丸。
喊来瓶儿,将十瓶还阳丹交与她手,小飞又再次关闭了房门。
他要借机改进一下五行寒丹,彻底解去身上之毒才好安心。
经过多日的深思熟虑,小飞打算再添加一喂性属阴寒的药材“天星散”进去。
文火升起,随着药丸成型,一股浓郁的丹香飘散而出,丹丸看上去比之前炼制的更加精致了几分。
此时已经入夜,屋外更深人静,鸦雀无声。
唯有丹香之气,在医馆内徐徐飘散。一阵微风吹过,丹香渐渐地扩散到了馆外。
如果有人在此,定会惊叹,丹香所过之处,植物竟然悄然生长,一会儿的功夫便长高了几米。
医馆深处。
耳房门板上的那摊黑色血迹,原本已然模糊。
可就在药香掠过的一刹那,它忽然挣脱了门板,化成一股黑芒直奔小飞的居所径直飞了去。
于此同时。
一道流星从天际划过,正落入了医馆之中。
小飞本坐在丹鼎前闭目练功,此时丹药已成,不再需要他时刻留意,只需等待片刻便可收丹了。
突然,腹内一阵翻江倒海,小飞眉头顿时皱起:“不好,怎么这时候坏肚子了?”
三急等不得,小飞捂着肚子跑出了屋外。
前脚刚走,那黑芒便飞入了屋中。
围绕着丹鼎转悠了几圈,只见黑芒一闪,化作了一只黑猫。
黑猫闻着丹鼎内飘出的丹香,喵喵地叫着,碧绿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贪婪的目光。
就在此时,一粒丹丸从鼎首喷出。
黑猫飞身而起,一口将丹丸吞进了肚内。
一圈金色能量从头部升起,顺着身子往下,直到尾端才消失不见。
随即,一绺金色的毛发出现在了黑猫的额头。
喵,黑猫兴奋地叫了一声。
舌头伸出口外,在嘴边舔了舔,黑猫猛地向上一蹿,一头撞在了药鼎之上。
药鼎内的文火被撞出一个火星,正落在黑猫的尾巴上,嘭的一下点燃了。
此火可不比凡火,钻心剔骨的疼痛令黑猫惨叫着向屋外逃去。
慌乱间,一绺毛发正落入了药鼎内,一瞬间便融入了剩下的药丹之中。
再看药丹,丹身之上显出一丝极其细微的绿纹。
吼,一阵兽吠响起。
虫小飞的门口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头小狗般大小的白色狮子,正冲着远去的黑猫愤怒地吼叫着。
“咦?哪来的小狗?”
虫小飞恰在此时回来了,他一伸手将“小狗”抱在了怀中。
也难怪他会认错,谁会想到偌大的城镇中会随随便便跑来一头狮子呢?
小狮子好似能听懂人话一般,恼怒地冲着虫小飞嘶吼,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却也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虫小飞可不管它满意与否,这小狮子模样实在可爱,他倒是一眼便喜欢上了。
“想必你是医馆豢养的小狗吧!明日我便向文姑娘讨了来,你便跟着我好了。”
说话间,小飞却没有留意到,小狮子的眼神中似有似无地闪过了一丝喜色。
“既然跟了我,便给你起个名字。嗯,看你笨头笨脑的样子,你以后便叫作笨笨白!”
吼,一声狮子的怒吼在医馆内响起。
第十八回 汝究竟何物
小飞闭关炼丹,文家医馆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蝶儿姑娘,你说文家能答应咱们的要求吗?”
大厅内,蝶儿和侍凌一身男儿打扮,身着青色长袍,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侍凌心中有事儿,忍不住问道。
“文家历代和神冰山庄交好,据说文家老祖对冰家曾有救命之恩。我们的事儿对于文家来说并不难,就看他们愿不愿意为咱们办。”
一边说着话,一边双手拿起茶杯,端详了半晌,蝶儿的眼中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侍凌,你看这个郎红高足杯当真是珍品,也只有文家这等实力才舍得拿出来招待人用。”
“蝶儿姑娘,我们在讨论正事呢,拜托你不要三心二意了,好不好?”对于蝶儿的态度,侍凌有些气恼。
蝶儿微微一笑,将茶杯放下。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想文家也要给朝廷点面子,不至于拒绝。”
“万一呢?朝廷也不会轻易地对文家如何,毕竟文家的背景令王都也要斟酌的。”
“不就是南宫家吗?不足为虑。”蝶儿撇了撇嘴,看上去并不在意。
“可南宫家的背后有泗水宫和隐灵阁的影子呀。‘生女便去泗水宫,生男就到隐灵阁。’南宫家经营了几代,想来已经和这两派的关系根深蒂固了。”
见蝶儿好像不以为然,侍凌不由得一皱眉。
“泗水宫的水熏,隐灵阁的隐秋逸,虽说都已不理俗事,可他二人的武功登峰造极,放眼天下几无对手。真要惹出这俩老怪物,可不好对付。”
“哼,有些事情远非你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据我所知,南宫家最近和泗水宫以及隐灵阁都产生了一丝嫌隙。就算他们铁板一块我都不惧,更何况已经今非昔比了?至于那两个老怪物,你放心,不久的将来,他们恐怕就要自顾不暇了。”
“哦?消息准确吗?”
“这消息是秘营提供给风兰公主的。听说泗水宫是因为文家和神冰山庄走得过于接近,宫中的那些老家伙已经对文老夫人颇有微词。而隐灵阁那头,似乎是因为南宫家的二公子,具体原因不详。”
“秘营?……你觉得我们应该相信他们?”
“毕竟我们是合作关系,有些事情他们也仰仗我们。我相信,一些事情有所隐瞒倒有可能,可不至于是假的。”
“我看还是要小心……”
侍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厅外的脚步声打断了。
“让二位久等了。不知道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人还未至,声音已经传入客厅之中,却是文鸳赶来了。
蝶儿客气地站起,冲着文姑娘一拱手。
“我当是谁,却原来是文家的千金。今日有缘得窥芳容,真乃三生有幸。文小姐果然国色天香,当真闻名不如见面啊。”
“大人谬赞了。不知道大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我们是来求助来了。”
说这话间,蝶儿笑脸盈盈,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凌厉。
“大人真是太抬举我们了!朝廷上还有什么事儿是需要我们文家帮忙的?难道需要我们文家捐款赈灾,还是哪里出了疫情需要去诊治?”
“非也!”蝶儿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我们想请文家帮忙弄来两张喜帖。”
文鸳先是一愣,随即释然,心中已然明白二人来此的目的。
“大人说笑了,以大人的身份又何须请帖呢?”
“文小姐你有所不知,江湖中人本就反感朝廷威严,若是倚仗官威不请自来岂不更招人诟病?更何况,神冰山庄素有侠义,深得武林中人爱戴,我们也不愿意落个欺压良善之名啊!”
“哦?朝廷能有此心,倒是令人感激。如此,文家倒是愿意替你们穿针引线。只是成与不成,小女子可不敢妄言。”
“文家只要有心便可,成与不成,但凭天意。”
蝶儿对于此行已然很是满意,不由得喜笑颜开。
“文小姐,我二人留此等信,不知道方便与否?”
“二位大人肯留宿于此,文家蓬荜生辉,求之不得。”
“好!那便叨扰了。”
眨眼间,三日已过。
这一夜,夜深。
文家医馆,客房。
蝶儿二人已经洗漱完毕,酣然入睡。
二人可不曾料到,一丝丹香顺着门缝挤进了屋内。
“阿嚏!”侍凌被熏得打了个喷嚏,随即惊醒。
“蝶儿姑娘,有古怪!”
蝶儿此时也已醒来,二人穿好衣服来到了屋外。
“嘶”蝶儿倒吸了一口冷气。
屋外的庭院内,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一米多高的青草覆盖了。
“这……”
二人哪里见过这等怪事,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应该和这香味有关,咱们去看看,一探究竟!”
蝶儿略微思索,拿定了主意。
二人循着香气飘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虫小飞满心欢喜,抱着笨笨白进到了屋内。
药丹恰在此时全部炼制完成了,他急忙上前掏出瓷瓶将药丹收入了其中。
“不知道这回效果如何?”
小飞心中思索着,对于这次的五行寒丹他还是蛮有信心的。
伸手倒出一粒丹丸来,小飞刚要入口,一旁的笨笨白忽然狂吠了起来。
“你想干嘛?”小飞还以为笨笨白饿了要吃他手中的丹药,便耐心地解释道,“这个你可不能吃,小心坏肚子哟!”
说着话,他猛地一扬脖,丹丸滚入了肚中。
一道金色的流光从腹部升起,小飞的面貌飞速地变化着。
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见了,少年虫小飞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只不过,这个虫小飞怎么长了满脸的猫毛?还是黑色的。
“呀,你是什么怪物?”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小飞扭头观瞧,正是蝶儿二人赶到。
下意识地伸手关门,小飞一眼扫到自己的手掌,顿时惊得一愣。
他的面前分明是一双猫的爪子。
“这……”
小飞接连后退了几步。
蝶儿此时已经握剑在手,剑尖遥指着小飞,语气惊疑外加些许恐惧地大喝道:“汝究竟何物?”
第十九回 降妖伏魔杵
剑尖轻点,挽起剑花无数。
倩影如燕回旋,小臂则提剑挥舞,一招横看成岭,剑气四下飞扬。
屋内桌椅俱碎,一片狼藉。
空间狭窄,小飞左躲右闪,终难避让。
一个没留神,蝶儿手中的长剑便直奔他胸前刺来。
小飞急忙侧身闪避,冰冷的剑身刺破衣襟贴着胸膛擦了过去。
右脚猛退一步,腰间向后弯曲,剑锋瞬间划碎衣服,露出了小飞胸前密密麻麻的黑毛。
“妖怪!”
蝶儿二人心中恐惧非常,为了保命只能拼死一战。
她们又怎知道,小飞此时同样不知所措,此等怪事令他心神不宁,早已无心恋战。
瞧准时机,小飞虚晃一招,逼得蝶儿二人接连后退。随即,他猛地转身一头撞破窗户,身体破窗而出,三晃两晃逃之夭夭。
蝶儿二人只顾着追赶小飞背影,没留意一道白光紧随在小飞身后,一闪而逝。
一路狂奔,甩掉蝶儿二人,小飞直奔城东而去。
在一处阴暗的小巷中停下脚步,小飞喘着粗气坐在了地上。
“这是咋了?”
小飞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了一只猫人?
没等他缓过劲儿,街上忽然乱了起来。
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听上去人数不少,而且似乎正是向着他这里跑来。
心中一惊,小飞急忙从地上爬起,扭头想走。
谁知,这里却是条死胡同。
声音越来越近。
小飞情急之下,纵身一跃,攀上右手边的围墙,一转身跳入了大院之中。
院内静悄悄。
蹑手蹑脚,小心前行,小飞打算横穿这座宅子,从另一头离开。
刚走出几步,砰砰砰,砸门之声传来,灯火随即亮起。
“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听上去已经不惑之年的样子。
“我们是官府的,快开门!”
砰砰砰,又是一通砸门。
“哎哟,来了来了,别砸了。”
门吱嘎一声开了,一群衙役举着火把冲了进来。
“哟,这是怎么了?深更半夜的砸我家门,怪吓人的。”
“城里出了只猫妖,追到这里不见了踪迹,应该是跑到你家来了。”
“什么?猫妖?诶哟,官爷,你……你可不要吓唬我。我这孤儿寡母的,可不禁吓。”
“你家还有什么人?”
“还有个儿子,今年准备乡试。此时,想必已经睡了。”
“走,去把你儿子叫醒,我见见他。”
“诶,那官爷们跟我来。”
被衙役催促着,老妇人匆匆地向后院走去。
虫小飞此时正在后院之中,听到脚步声向自己走来,心中一慌,急忙向院墙退去。
大门离后院不算远,呼吸间已经能够看见火把的光亮,人影绰绰可是来了不少。
情急之下,小飞一眼扫到墙角处摆放的几口水缸。
顾不得再考虑,他一头跳进了其中的一口缸内。
刚盖好缸盖,老妇人带着衙役们便赶到了。
来到卧房门口,老妇人敲了敲门。
“儿子,衙门来了人,你出来见见。”
屋内没有回音。
“儿子,醒醒,官爷们要见见你,快醒醒!”
依然没有人应答。
“走开,我来!”
一名衙役走上前来,一把推开老妇人,抬手便咣咣咣砸了三下门,震得屋顶的灰尘洒落,顿时咳嗽声此起彼伏。
“朱老六,你能不能轻点儿。”
衙役们抱怨着,朱老六挠了挠头,咧开大嘴,尴尬地笑了笑。
可是,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咦?这娃是不是睡得太死了?”朱老六拍着门,大叫着。
“别乱叫,有情况。”
捕头站了出来,一把将朱老六拉开,随即抽出腰刀,站在了门前。
咣当,捕头抬腿一脚踹在门上,大门应声而倒。
狂风大作,由屋内向外,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好一会儿,风方止。
众人这才将眼睁开,抬头向屋内看去。
一个女人缓缓走了出来。
一身黑色的纱裙,随风摆动。
就连头发也张扬着。
苍白的脸庞上,一双闪着妖艳红光的双眼正恶狠狠地敌视着众人,乌黑色的眼眶看上去狰狞恐怖,只是额头处一道金色的印记倒是令人感到了一丝惊奇。
殷红色的嘴唇边,一丝血迹还没来不及擦去。
就在这时,粉嫩的舌头忽然伸了出来,在唇边一卷,血迹被舔进了口内。
猛地将双臂前伸,两手的指尖处,一尺多长的指甲闪着金属的光泽。
几滴血液顺着指甲尖滴落在了地上。
“喵”
女子张口,发出一声猫叫。
“猫妖,你胆敢再次害人?”
捕头怒喝了一声,刀尖前指,脚步却向后退着。
“你杀了我儿子?”
老妇人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下子听到了捕头的话,原本害怕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好似疯了一般嘶吼着向女子冲去。
“喵”
女子大叫了一声,右手向前一递,正按在来到了面前的老妇人胸膛。
扑哧一声,老妇人的心脏被她一下子掏了出来。再看老妇人,身体晃了几晃,随即一头栽倒在地,已然气绝身亡。
“喵”
女子伸手将老妇人的心脏塞进嘴中,吧唧了几下嘴,心脏便顺着喉咙进入了她的肚内。
众人被吓得浑身一激灵,接连后退了几步,正巧来到墙根处。
一个不小心,一名衙役的腰刀猛地扫在了墙角下的水缸上。
哗啦一声,水缸被腰刀撞碎了。
虫小飞水淋淋地从缸里站了起来。
“你是谁?”
衙役们猛然间见到水缸里站起一人来,顿时吓了一跳。
等到众人瞧仔细,他们的脸色变得比那女子还要白上几分。
“妈呀!又一个!”
衙役们崩溃了,哪还顾得上抓什么猫妖,纷纷撒腿便跑。
眨眼间,院子内只剩下了虫小飞和那恐怖的女子。
“你是什么妖怪?”
虫小飞看着女子,有些惊疑地问道。
躲在水缸内,外面的声音他可一点也听不见。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惊奇地望着虫小飞。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
女子终于清醒过来,“喵”的一声,她向虫小飞冲了过来,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划破天际,正落在院中。
紧接着,一道金光咋现。
就听见有人大喝道:“妖孽,看我伏妖降魔杵!”
“笨笨白!?”虫小飞惊呆了。
第二十回 吾变化多端
空气不规律的波动着,一圈圈好似水波纹一般的能量由点向面逐渐扩散。
能量的中心,正是那降妖伏魔杵。
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着,降妖伏魔杵发出阵阵的嗡鸣。
一个“禁”字从杵身浮现,逐渐地变成宛如水缸般大小,飞到了女子的头顶。
眨眼间,女子便被能量束缚,动弹不得。
一股股黑气从身体里向外扩散着,女子披头散发,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灭魔神光?!”
小飞喃喃自语,看上去有些愣神。他便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身体在灭魔神光的照耀下,黑色的毛发一点一点地脱落,逐渐恢复成了人形。
灭魔神光现,万妖显原形。
身影越来越淡,身材渐渐缩小,黑色的毛发长出了身体,一只黑猫的影子出现在女子身后,碧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哀怨。
“妖怪在此!”
院墙上一声怒喝传来,正是蝶儿二人。
小飞见这二女赶到,急忙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条,蒙在了脸上。
“看你还往哪里跑?”
蝶儿挥舞着手中长剑,冲上前来。
手腕一翻,向女子刺去。
女子正被灭魔神光控制,此时可动弹不得。
却不料,灭魔神光被剑光扰动,瞬间露出一丝破绽。
那猫妖怎会放过如此机会,一股黑气升起,眨眼间穿过灭魔神光的空隙,遁逃而去。
降妖伏魔杵失去了目标,神光收敛,飞到了小狮子笨笨白的面前。
笨笨白一张口,将降妖伏魔杵吞入了肚中。
冲着蝶儿二人生气的吼了两声,小狮子笨笨白这才心有不甘地扭头向院外跑去,急匆匆地去追赶那趁机溜走了的虫小飞去了。
“蝶儿姑娘,咱们也回去吧?”侍凌见此间事儿了,开口说道。
“奇怪,刚才在这的那人,为何我的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
“哦?难道是什么熟人?”侍凌猜测着。
“可惜被他跑掉了。”蝶儿摇了摇头,“罢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城里出了这等怪事,我还需写封密折回报王都才行。”
二女说着话,转身离开了院子。
再说虫小飞离开院子后,一路飞奔赶回了医馆。
回到居室,小飞一头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明,小飞这才从床上爬起。
不知道何时,笨笨白也跑回了屋内,此时正趴在床边呼呼大睡着。
“这小家伙不一般啊!”虫小飞心中暗暗琢磨着,“一会儿,还需好好审审它。”
打来一盆清水,小飞打算洗漱一番。
打眼看到盆中倒影,小飞的心便猛地一沉。
“还是失败了!”
看着自己又是满头白发,小飞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略微失望了一下,他便恢复了正常。
洗漱完毕,笨笨白也已醒了过来。
它摇头晃脑地跑到小飞近前,翻身躺倒了地上,鼻子一嗅一嗅的,爪子还不停地拍打着肚皮,似乎是在告诉小飞它饿了。
小飞就好似没有看见一般,径直走出了屋外。
笨笨白见状,气恼地嗷嗷直叫。
可没一会儿,小飞又回到了屋内,手里端着一盘香喷喷的饭菜。
闻到香味,笨笨白顿时将刚才的不快忘到了脑后,兴奋地跟着小飞来到床边,眼巴巴地望着小飞手中的美味,口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流着。
小飞却不搭理,将饭菜放到桌上,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吼,笨笨白大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什么事儿?”小飞瞄了一眼笨笨白,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开口问道。
笨笨白急得原地直打转,冲着饭菜不停地吼叫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说人话,是不是?开口说一句,我便给你吃!”
小飞露出狡诈的目光,他从饭菜中扒拉出一大块肉来在笨笨白面前晃了晃,语气中充满了诱惑。
笨笨白闻言一愣,眼珠滴溜溜转了几转,便一扭头跑到了一边,看上去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却再不搭理小飞。
小飞见诱惑不成,心中又生一计。
“你不说话也行,将昨夜的宝贝交出来,借给俺耍耍。”
见小飞皮笑肉不笑地向自己走来,笨笨白索性一头趴在了地上,将头扭向一边,懒得再看上小飞一眼。
“你怎会如此小气?借我看看又何妨?”
小飞使出了唠叨**,不停地磨叨着笨笨白。
笨笨白猛地抬起双爪,一把按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停地摇着脑袋,露出一副“我就是不听,你又能奈我何?”的表情。
小飞见这招还是不行,不免有些气馁起来。
一扭头,一眼看到桌上放着的丹药瓷瓶,小飞心中一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从瓷瓶中倒出一粒丹丸,小飞瞥了一眼笨笨白,见它没有留意,一扬脖将丹丸吞进了肚中。
变化再起。
笨笨白这才发觉异常,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面前的虫小飞,它被惊呆了。
“快救我,笨笨白!”
小飞看上去有些痛苦,不停地捶打着胸膛。
“信你才怪!”
笨笨白扭头看向一边,不打算理睬。
见笨笨白如此,小飞心中也有些恼火了,他赌气地再次倒出一粒丹丸,一口吞了下去。
身体飞速地缩小。
眨眼间,小飞消失不见,一只金黑相间的猫出现在了笨笨白面前。
笨笨白吓得猛地一激灵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猫咪。
“喵”喵咪叫了一声,眼神中满是恐惧。它用着哀求的眼神看向笨笨白,似乎在请求笨笨白快来救它一般。
笨笨白咧开嘴笑了,它抬起右抓摸着下巴,嘴中还兴奋地嘶吼着。
看上去它并不打算施加援手,它是拿定主意要给虫小飞一个教训了。
当当当,敲门声忽然响起,门外传来文鸳的声音。
“钟老先生,您在吗?”
“钟老先生!”
“钟老先生!”
……
一连喊了几遍,屋内无人应答。
文鸳正打算离去,笨笨白的叫声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咦?老先生什么时候养了宠物。”
忍不住好奇,文鸳一伸手推开了房门。
第二十一回 非礼勿视之
闪身,直奔床底。
在文鸳进屋的一瞬间,笨笨白一头躲进了卧床的底部,文鸳便没有见到。
可是小飞就没有这般幸运了。
“呀!好可爱的猫咪!”
文鸳一把抓起小飞,抱在了怀中。
无论小飞如何挣扎,始终没能逃出文鸳的“魔爪”。
就这样,他被文鸳抱着,来到了前厅。
“又是一只猫?”
大厅内的蝶儿二人,在文鸳进来的一瞬间,一眼扫到怀中的猫,惊得跳了起来。
“猫怎么了?”
文鸳见到二人反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没……没什么。”
蝶儿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尴尬地笑了笑,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原本一直挣扎的猫小飞,此时倒是安静了下来。
“咦?她俩女扮男装到此打算做什么?”
要知道,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能够光明正大的探听对手的秘密。
正所谓机不可失,小飞当然不会放过。
文鸳客气了一番,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姿势的改变不免令猫和她的身体贴得更紧密了几分。
猫小飞来时一路挣扎,只顾着想要逃脱,所以还没什么反应。
可这一安静下来,顿时感到了异常。
背部一阵酥麻的感觉传来,令他一瞬间猫毛倒竖,成了一只刺猬。
“你的猫!”
蝶儿和侍凌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
“嘻嘻,它可能有些认生。习惯就好了!”文鸳嬉笑着解释道。
“猫也懂得认生?”
蝶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钦差大人,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您交给我的任务,幸不辱命,我已经为您办妥了。”
“哦?当真?”
蝶儿喜出望外,不由得站起身来。
“瓶儿,东西呢?”
文鸳冲着站在一旁的丫鬟递了个眼色。
瓶儿心领神会,急忙递上来两张请帖。
伸手接过请帖,文鸳随手将猫递给了丫鬟。
瓶儿伸手接过,似乎生怕这猫跑了,她紧紧地将猫小飞搂在了怀中。
又是一阵酥麻,刚恢复正常的小飞,再次炸毛了。
“如此,本钦差谢过小姐了。我二人已在此叨扰多日,承蒙照顾不胜感激,日后定有所报,就此告辞了。”
目的达到,蝶儿便要离开,于是开口辞行。
“钦差留步!”
“小姐还有何事?”
“知道您要走,我原本打算送些滋补的丹丸以表敬意,可惜我们这的老先生正巧不在,实在是有愧于心。这样吧,二位不如留下来吃顿晚饭,也算是我给大人践行了,您看如何?”
“这……”蝶儿有些盛情难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事情又不紧急,就算明日离开,大人依然可以赶上婚礼。此时时辰已然不早,不如还是留在府中一晚,明日早行,可好?”
“也好,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蝶儿稍加思索,点头应允。
闲话少叙。
不知不觉,日落归西。
晚宴结束,蝶儿和侍凌回到了房间,怀中却多了一只一脸坏笑的猫。
“水已经备好了。”侍凌望着疲惫的蝶儿说道。
“知道了!”蝶儿随口应了一句,抱着猫向屏风后面走去。
“你要带着猫一起洗?”侍凌问了一句。
“这猫似乎……很特别。”蝶儿望着猫,眼神中满是好奇。
“所以你便讨了它来陪你一晚?”
“可惜它的主人不在,不然我定要将它讨来带走。”
“猫哪里没有,这只又不好看,我看不要也罢。”侍凌不以为然。
“这种感觉很怪,可又说不上来。之所以要留下来,多少也是为了它。”蝶儿喃喃自语着。
侍凌走上前来伸手要帮她宽衣。
咣当门外一声巨响。
二人顿时被惊到,一个箭步抢出了门外。
满地的花盆碎片混杂着泥土还有一些植物的残枝,却是挂在门前的吊兰不知为何掉落在了地上。
“可能是风,找人来收拾一下。”
蝶儿并没有察觉到脚步声,她断定这是场意外。
侍凌急匆匆地喊人去了。
蝶儿独自一人回到屋内。
她关好房门,将猫随手放到一旁的座椅上,伸手打算再次宽衣。
啪嗒屋顶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响动。
可这并没有逃脱蝶儿的耳朵。
“谁?”
蝶儿又一次跳出屋外,举目向屋顶看去。
这一次,她的速度奇快,她便很自信寻常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逃脱。
一轮圆月挂在树梢,将屋顶照得亮堂堂,就连一株小草都能一览无余。
可是,除此之外,蝶儿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我听错了?”
蝶儿皱着眉,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就在此时,侍凌领着医馆的杂役赶了回来。
等着杂役将外面的碎片收拾干净,蝶儿二人这才再次回到了房间内。
“咦?猫呢?”
蝶儿来到屏风后,原本蹲在椅子上的猫小飞不见了。
“跑了便跑了吧,一只猫而已。”侍凌一边重新准备着热水,一边安慰道。
“也罢,赶快洗完澡,咱们也安歇吧。”
坐在椅子上等着侍凌将水换好,蝶儿闭目思索起心事。
蝶儿二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头顶的房梁上,一只猫和一只小狮子正闹得不可开交。
小狮子笨笨白不停地用爪子拍打着面前的猫小飞,似乎在怪罪着小飞惹是生非,害的自己也被困在了这里。
而小飞却是一脸的不情愿,他来此也是想探听一些秘密,谁知道会遇到这事呢?
笨笨白实在想不出办法逃离屋子,火气渐渐提升,终于忍无可忍,便一口咬在了小飞的右前腿上。
小飞疼得一咧嘴,却也不敢叫出声来,只得用左爪向笨笨白的脑袋拼命地挠去。
笨笨白哪会怕只小猫,说什么也不肯松口,疼得小飞是眼泪直流。
眼看着,小飞的右前腿便要被咬出血来。
实在是疼得受不了,小飞只得求饶。
可就在这时,蝶儿忽然起身离开了座位,却原来是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一阵悉悉索索,蝶儿身上的衣服终于脱掉了。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笨笨白惊得张大了嘴巴,再也顾不得去咬小飞。
猫小飞的一双猫眼瞬间瞪得溜圆,鼻孔中似乎有液体涌动。
啪笨笨白抬起爪子在小飞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随即它起身便扑到了小飞身上,两只前爪猛地一下子捂住了小飞的双眼。
“非礼勿视之!”
小飞的脑海中响起一声怒吼。
情绪激动下,笨笨白的体内忽然射出一道光线,正是那灭魔神光。
好在神光被面前的小飞遮挡,这才没有被下面的蝶儿发现。
可是,中了灭魔神光的小飞却是暗道一声:“不好!”
只见他身上的毛发开始慢慢地消失了……
第二十二回 悬赏采花贼
“扑通!”
水花四溅。
两道白光一闪,破窗而出。
蝶儿和侍凌只感到眼前一花,便已经满地的碎片,一溜水迹消失在远方。
“刚才出去的是猫?”蝶儿惊疑未定,开口问道。
“好像是的。”
就在窗户破碎的一瞬间,一道少年的身影隐隐出现,朦朦胧胧令侍凌看得不是很清楚,便不敢随便开口。
“唉,让它跑了。”蝶儿叹了口气,躺在浴盆之中闭上了眼睛。
几番闪转腾挪,虫小飞回到了居住的院子。
此时,除了关键部位被逃跑时随手抓来的裙子挡住了外,他的身体可是未着寸缕。
皎洁的月光下,白茫茫的一片,煞是扎眼。
小飞也是羞愧难当,生怕遇到旁人。
他急着回屋穿衣,便没留意屋内的动静,推开房门就往里闯。
“你是谁?”屋内一女子惊呼。
“嗯?”小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弄蒙了。
“我进错屋了?”他心中暗道。
来不及细想,小飞转身便走。
“啊!采花贼”
小飞担心的事儿终于发生了。
幸亏他早有准备,喊声响起的一刹那,他猛地一跺脚跳上了屋顶,三窜两窜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二日清晨,文家医馆被闻讯赶来的衙役挤满了。
一时间,满城风雨。
“听说了吗?城里来了个采花贼。”
“听说了!现在满城都传开了。”
“诶?我怎么听说,这采花贼有那断袖之癖?”
“好像是有这么一说,据说还喜欢岁数大的。”
“这……这也太坑人了,这以后我还敢不敢出门了?”
“别说是你,现在满城的老头子都已经躲在家中,轻易不见人了。”
“唉,我好命苦哦!”
……
医馆内,文鸳正焦急地给杂役分派着任务,让他们去寻找那失踪了一天一夜的钟老先生。
就在这时,钟老先生不,应该是已经恢复成了老人模样的虫小飞,从大门外悠哉悠哉地走了进来。
“老先生,您一天一夜去哪儿了?可担心死我了。”
文鸳见到钟老先生安然回来,这才松了口气,埋怨了起来。
“对不住,让小姐担心了。我去城南山上溜达了一天,想要寻找一味药材,不想却迷了路,所以才这个时辰回来。”
“安全回来便好!老先生下回要去哪里,可要事先知会我一声才是。”文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嘱咐道,”您老还有所不知,昨夜医馆来了个淫贼,而且似乎是冲着先生您去的。多亏我昨夜在您屋内等待先生归来,这才被我撞破。这几日,先生您可要多加小心啊。”
“咳咳咳……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小飞尴尬至极,不过他可不敢多言,生怕自己言多有失,便随口应付了几句。
“老先生,我这还有一事儿想要和您商量。”
“何事?”
“神冰山庄,老先生想必也听过吧。再过不久,神冰山庄的庄主就要大婚。我们文家和神冰山庄一向交好,我打算送庄主一些滋补的丹丸,不知道老先生可否帮忙?”
“哦?神冰山庄?”
小飞心中一阵欣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说好说!不过,丹丸炼制不是一日两日便可炼成的,不知道能否赶上婚宴呢。”
“所以,小女子想要麻烦先生亲自和我去趟神冰山庄。”
“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飞急忙答应了下来,只要去神冰山庄找到冰羽,便可借来紫阴神剑,将自己的毒彻底治好了。
“如此就太好了,老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准备,不必吝啬。”
“好说好说。”
虫小飞喜笑颜开,不住地捋着须冉。
回到居室内,虫小飞却犯起愁来。
神冰山庄庄主大婚,本就是件大事,更何况还有紫阴神剑牵扯其中,想必武林门派定会派人前往。自己的相貌早已被他们熟知,风险之大可想而知,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小飞始终不得要领,不由得有些心烦气躁。
啪嗒。
居室的大门被推开了,笨笨白走了进来。
“你舍得回来了?”
虫小飞此时可没心情搭理这小狮子,便随嘴问了一句。
笨笨白没来由被虫小飞训了一句,不由得一愣,心中可就有些不痛快起来。
“忘恩负义!”笨笨白心中暗骂了一句。
“嗯?你说谁忘恩负义?”小飞忽然开口道。
“说你,说你,就说你!”笨笨白心中怒吼着。
“咦?他能听到我的心声?”
笨笨白猛地反应过来,虫小飞怎么会知道它在想什么?这下子,它可被吓到了。
不过奇怪的是,虫小飞这回却没了回应,似乎并没有听到。
“巧合!一定是巧合!”
笨笨白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哼,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就会吓唬我!下次你敢再变成猫,我就敢让你再当一回采花贼。”
笨笨白一边在心中诅咒着,一边来到床边一跃而上,一头倒在枕头上,呼呼大睡去了。
“猫?淫贼?”虫小飞喃喃自语道。
眼前忽然一亮,虫小飞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二日。
用斗笠遮蔽了相貌的虫小飞,悠闲地坐在马车上喝着茶水。
忍不住摸了摸怀中的瓷瓶,虫小飞心中思索着已经有些雏形的计划。
临出发前,他就以采花贼似乎要对自己不利为由头,告知文姑娘他决定此行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文姑娘虽然觉得老先生有些太过谨慎,不过也不愿拂了他的意,而且钟老先生显得神秘一些,想必神冰山庄也就不会小瞧了这丹丸,于是她便没有提出异议。
相貌上解决了,到了神冰山庄该如何去寻找冰羽,小飞也有了主意。
他当然不可能随便在山庄乱闯,也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去求见冰羽,只能靠着他怀中的瓷瓶,那几十粒解毒失败却因祸得福有了其他功效的“五行寒丹”了。
当然,现在再称其为五行寒丹已经是不合适了,小飞为它起了个新的名字“幻形丸”。
当然解除幻形的“解药”也一定要带着。
虫小飞扫了一眼脚边一脸不情愿的笨笨白,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
“停车!”
马车外,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句。
马车戛然而止。
“是南宫大表哥啊!怎么,你们也是今日出发?”文鸳的声音传进了车内。
“表妹,你也知道现在全城都在悬赏通缉采花贼。我担心你们此行会遇到什么危险,咱们还是结伴而行为好。你二表哥也在车上哦,这一路咱们三兄妹可以好好聚聚了。”
“哦?二表哥也在?……那好,咱们便一起上路吧!”
坐在车内的虫小飞,听到二人的对话,微微一笑,暗道:“看来这南宫威是要采取行动,打算一亲芳泽了!”
第二十三回 真的不小心
车轮滚滚,卷起一路烟尘。
人数众多,行进比较缓慢。这倒也避免了颠簸,车里的人坐着倒是挺舒服。
虫小飞一路上被伺候着,别提多惬意了。
此时,他正逗弄着笨笨白,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之前,他利用路上的时间,开始着手准备炼制丹药。
查询了很久,他才选中了一副比较满意的药方。
那神冰山庄的庄主如今已经到了不惑之年,此时娶得娇妻,想必对那滋补类的丹药一定会很感兴趣。
小飞正是投其所好,打算炼制“九转回春丹”送给神冰山庄的庄主。
算了算时间,车队应该会提前三日左右到达神冰山庄,时间上倒是足够用了,小飞便没有急于一时出手炼制。
南宫家对于保镖确实很是在行,一路有他们护送,的确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那个南宫家的二少爷倒是显得有些神秘。
这几日来,南宫二少爷始终躲在车里,除了文鸳偶尔去他的车内坐坐,其他人根本没有见过他露上一面。
虫小飞虽然好奇,但是毕竟那是人家的**,便也没有过多在意。
南宫威几日来倒是很勤快,没事便会找上文鸳聊上几句。
虽说南宫威也曾在文鸳的陪伴下来拜会过虫小飞,不过没说上几句话,便句句不离文家小姐了。
这令虫小飞大感无聊,兴趣索然之下,他应付了一会儿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送客了。
就这样,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神冰山庄的附近,明日便可入山。
这一夜尤其静寂,偶尔几下虫鸣,驱散了虫小飞的睡意。
他望着眼前的丹鼎,不停地打着哈欠。
白天,文小姐特意来到了他的车上。
原来,之前送给文小姐的佳人会牡丹已经吃完了,文小姐想要虫小飞再帮忙炼制一些。
虫小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此时他正是在为文小姐炼制着丹药。
笨笨白蹲在小飞的身后,它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几日来的不情愿,而是一脸的兴奋。
盯着熊熊燃烧的鼎火,一流口水顺着它的嘴角淌了下来。
当然,觊觎丹药的可不只是笨笨白一个咧。
树林幽深,一双火红的眼睛凝视着远方。它的目光所及,正是那一小簇不停地闪烁着的光亮。丹香飘来,一丝悸动升起,身形一纵,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不顾一切了。
“啊”虫小飞在打了第九十九个哈欠后,实在有些忍不住觉意,“笨笨白,把你的哈喇子擦一擦吧,多丢人!我可要先眯一会儿了,你帮我看着点。等丹炼好了,我分你一粒。”
说完话,虫小飞倒头便睡,根本不理会龇牙抗议的笨笨白。
为了丹丸,笨笨白只得妥协。
冲着已然呼呼大睡过去的虫小飞哼哼了几句,笨笨白便被逐渐浓郁的丹香吸引了注意。
过了半个时辰。
丹火一闪,一粒丹药已经成型。
笨笨白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虫小飞。
可它转念一想,虫小飞不是已经答应了要送它一粒?正好趁机解解馋。
神情越发得兴奋,笨笨白饶着丹鼎转起了圈。
一粒丹药撞开鼎盖,直射天际。
就在圆月的华光之下,一株粉色的牡丹盛开在了繁星淡云之间。
笨笨白激动了,它猛地一跺脚腾空飞起,化作一道白光直奔牡丹追去。
白光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到了牡丹近前。
笨笨白呼吸急促起来,它张嘴向着牡丹吸去。
红芒咋现,一闪而逝。
牡丹消失了。
笨笨白却没有吃到。
吼,它发出了一声怒吼,直奔向远处遁逃的红芒追去。
要知道,小飞的丹鼎可是仙鼎,炼制出的丹药自然不是凡品。也许对于人类来说,这丹药还有功效的不同,可是对于魔兽随便一颗便能令它们功力大进。
之前的猫妖便是因为虫小飞的丹药成功进行了化形。
笨笨白已然失去了一次机会,这次又被人抢先一步,它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抑制了。
红芒的速度明显不如笨笨白,几番起落便被追到了身后。
“你个小狐狸,敢抢我的东西?”笨笨白嘴中发出怒吼,自然是魔兽的语言。
“什么你的东西?明明是别人炼制的,自然是谁抢到算谁的?”小狐狸不服气地狡辩着。
“还敢顶嘴,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
小狐狸急于逃命,一时间慌不择路,反倒向着丹鼎跑了过去。
笨笨白此时正在气头上,它猛地一张嘴,两道灭魔神光接连发出,直奔小狐狸而去。
小狐狸知道神光厉害,急忙向鼎后躲去,可惜慢了一步,第一道神光正扫在它的尾巴上。
小狐狸的尾尖被神光消掉了一截,它惨叫了一声,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
说来凑巧,一阵风起,掉落的尾尖向着鼎内飘了过去。
第二道神光正好赶到,却失去了目标。
掉落的尾尖吸引了神光的注意,神光二话不说向着鼎内劈去。
轰丹鼎晃了几晃。
虫小飞被惊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惊疑道:“发生了何事?”
丹火一阵波动,闪过一丝诡异的金红色,随即熄灭了。
“炼成了?”
小飞急忙拿出瓷瓶,将喷出的丹药尽数收入到了瓶中。
“笨笨白,你怎么不叫醒我?差点误事!”
笨笨白此时赶了回来。
它心有余悸,生怕把小飞的鼎弄坏了,便没敢出声。
“对了,我答应要送你一粒。”
虫小飞记起了临睡前说过的话,便要取出丹药。
笨笨白使劲地摇了摇头。
“咦?你不是想要吗?怎么又不要了?”
笨笨白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摇着头。
它可不敢再吃这丹药了,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毛病?
小飞见笨笨白执意不要,便也没有勉强。
此时天光大亮,小飞拿着瓷瓶,直奔文鸳的马车走去。
文鸳得到小飞送来的丹药,自然是欣喜难耐。
当着小飞的面,她便迫不及待地取出了一粒丹药来。
“咦?这丹药似乎有些不同了呢!”
文鸳看着面前金红色的牡丹,惊叹了一句。
“老夫加了一味新的药材进去,功效可能会有所不同,文姑娘你尽管试试。”小飞解释道。
文鸳自然不会怀疑,她轻启朱唇,一口将牡丹吸入了肚中。
“啊”
惨叫过后,一只白狐从文鸳的马车内蹿了出来,惊得众人一阵慌乱。
众人急忙追赶。
那狐狸三窜两窜,一跃跳入了南宫二少爷的马车内,便再也不露面了。
小飞呆坐车内,半天没能出声。
别人没有瞧仔细,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白狐身后可是长着九条尾巴。
第二十四回 你是纸中人
马车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却没人敢轻易地闯上车去。
“都散了吧,别围着了!”
南宫威闻讯赶了来,驱散了众人。
“二弟,没吓着你吧?”南宫威有些担心地问道。
“有劳大哥多虑,愚弟没什么事。”
马车内,一声有气无力的回答传出,南宫威微微松了口气。
“二弟你没见到什么东西上车?”
“我醒来有些时候了,并没有见到什么东西上来。”
没说上两句,马车内的二公子便开始气喘吁吁起来,似乎很是疲惫。
“既然如此,二弟便好好歇息。”
南宫威微微皱起了眉,脚步并未移动,看上去不甘心就此离去。
“大哥还有什么事儿吗?我这又有些倦了!”
马车内的二公子发觉了大哥的意图。
“那个……表妹不见了。”南宫威小心翼翼地问道。
“表妹生性贪玩,这会儿说不定去哪耍去了,大哥不必担心!”
“哦,如此便好。”
南宫威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这才转身离去。
等到南宫威远去,车内的二公子南宫雅这才睁开微闭的双眼,扫了一眼角落里还在微微发抖的白狐。
“你还是这么淘气,这次多亏我,下次可没这么好运。”
南宫雅一副懒洋洋的口气,却让那白狐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身子也不再抖了。
“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白狐婴婴的叫着,语含悲切,不住地诉说着。
“哦?灭魔神光?!”
南宫雅陷入思索中,白狐便不再说话,生怕打扰了面前之人。
“我已知晓,你还是快些离去,免得被人看见。”
南宫雅从沉思中恢复过来,他挥了挥手,让白狐离去。
白狐叫了两声,便从车上跳下,一溜烟似地逃走了。
“先生醒醒。”
小飞猛地听到有人呼唤自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咦?我怎么睡着了?对了,文小姐我记得你大喊了一声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面前过去,那究竟是什么?”
小飞可没敢说自己见到了九尾狐狸,他对此还是惊疑不定,隐隐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先生有所不知,刚刚可是吓死小女子了。的确是一只狐狸,它把那瓶丹药抢走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文鸳露出一副哀怨的神情,难过得哭了出来。
“哦?一只狐狸抢走了丹药?”小飞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口中却答应着,“小姐不必难过,老夫再为小姐炼制一些便是了。”
“真是有劳老先生了。”
文鸳擦了擦眼泪,终于破涕而笑。
“这都是老夫应该做的,小姐不必客气。既然没什么事儿,老夫告辞了。”
这么一会儿,小飞的心中便拿定了主意,于是急匆匆地离开了。
笨笨白此时还在生着闷气,他躲在小飞的马车上,胡乱地撕咬着东西。
等到小飞回到车内,已经是满地的狼藉了。
小飞见到此等场面,却出奇地没有恼怒,而是笑盈盈地坐在一旁,任由笨笨白胡闹着。
直到车队启程,笨笨白才算发泄完毕,一头躺在小飞的枕头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昨夜发生了何事?”小飞收起笑容,终于开口问道。
“还不是那只臭狐狸,抢了我的……”笨笨白脱口而出,却猛地反应过来,急忙闭上了嘴巴。
知道自己漏了陷儿,笨笨白懊恼地用两只前爪捂住脑袋,面壁思过去了。
“还是一只狐狸?”
小飞并不理会笨笨白的反应,此时他的心中疑虑重重,一时间毫无头绪。
“喂,后来那只狐狸怎么样了?”小飞用手触了触笨笨白,语气听上去有些严肃。
笨笨白知道自己闯了祸,也不敢再和小飞执拗,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你的灭魔神光打中了我的鼎?”小飞诧异道。
“我可没把你的鼎打坏。”笨笨白怕小飞怪罪自己,急忙抢白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瞒我?”小飞忽然板起脸。
“没……没有了呀。”笨笨白摇了摇头。
“我问你,那只狐狸……”
小飞正要继续发问,马车外忽然乱成了一团。南宫威的声音传了进来。
“点苍山的朋友,为何拦住去路啊?”
“点苍山?!”小飞心中一惊,急忙抓起斗笠戴在了头上。
“掌门有令,请文小姐去做客。”有人回应了南宫威一句。
“这声音……”小飞眉头一皱,“卿连子,是他,没错!”
微微掀起车帘,小飞偷眼观瞧。
车队前方,五人蒙着面,各站在一棵大树的顶端。
“哈哈哈……点苍山的卿连子什么时候开始劫道的营生了?”南宫威大笑了几声,语气听上去已然不满。
“南宫威,我敬你是条汉子,只要让文小姐和我们走,我今日便不和你为难。”
“没想到,点苍山也会来欺负一个弱质女流。”
车门帘子一掀,文鸳走了出来。
“没错!的确是她!”卿连子身后的男子掏出一张白纸,仔细地看了看,低声说道。
卿连子点了点头,纵身一跃跳下树来。落叶随之飞舞,伴随着卿连子的轨迹,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好强的内力。”南宫威的脸色为之一变,心头沉重了几分。
“文姑娘,点苍山邀请你去做客,不知道姑娘能否给我卿连子一个面子。”
卿连子面带微笑,语气如沐春风,真真是和蔼可亲。
“我只是一个普通民女,怎敢劳卿前辈的大驾。难道我们文家哪里得罪了贵派吗?”
文鸳眉头微蹙,语气有些无奈。
“文姑娘不想去?”卿连子面色一冷,语气变得有些不悦,“如果文姑娘肯告诉我虫小飞的下落,我便放过你。”
“虫小飞?”文鸳猛地一愣。
“没错,她和虫小飞一定有关系。”
见到文鸳的反应,卿连子心中暗暗得意,自己所料果然非差,看来帝古图有望了。
“文小姐考虑的怎么样?”
“哼,点苍山仗势欺人,我们南宫家可不是孬种!”南宫威怎鸳受委屈,心头火起,便要动手。
“哼,小小南宫家,我还没放在眼里。”卿连子还真没瞧得上南宫威,语气里满是不屑。
卿连子话音刚落,一道金光划过,正砸在卿连子面前的地上,烟尘扬起,石子纷飞。
一把金丝大环刀立在了众人面前。
“点苍山也配在老子面前逞威风,还不给我滚!”
第二十五回 在风中凌乱
“隐秋逸!”
卿连子的内心仿若大海一般翻起滔天巨浪,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这老家伙怎么出山了?”
暗自思量着对策,卿连子有些后悔冒失前来了。
“老子数十个数,给我滚!否则,杀!”
隐秋逸的声音再起,语气满是冷酷无情。
“退?点苍山颜面无存!不退?这老家伙心狠手辣,说得出做得到,可不是开玩笑。”
卿连子彷徨了。
“十!”
隐秋逸言出必行,没给卿连子任何犹豫的机会。
“九!”
金丝大环刀忽然微微颤抖起来,发出阵阵嗡鸣。
“哈哈哈……”卿连子仰天大笑。
笑罢,他一抱拳,说道,“老前辈的面子当然要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卿连子猛地一跺脚,几人遁空而去。
马车内,虫小飞眼瞅着卿连子离去,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刚把斗笠摘下,耳边忽然有人说道:“晚上到我这来!若是不来,我便杀了你!”
小飞一愣,听声音分明便是那吓走了卿连子的老家伙。
“我暴露了!”
虫小飞第一个念头便是跑,能跑多远便跑多远。
“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千万别动歪心思。”
老家伙好似能看透虫小飞心中所想一般,又是一句警告传来。
“我哪里想跑了?有缘能见到江湖第一高手,晚辈求之不得呢!”
虫小飞心中念头一转,反倒放开了,嘴上顺便奉送了一计马屁。
“哼!甭跟老子来这套,晚上记得准时赴约,三更!”
虽说老家伙话语间依然不客气,可是却也没有了先前的戾气,虫小飞当然听出了话锋的转变,心中略微安心了一些。
车队继续前进,在天黑前顺利地抵达了冰兴洛雅山的南麓。
众人安营扎寨,忙着埋锅造饭。
虫小飞坐在车中,正思考着晚间的应对。
这时,瓶儿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先生方便吗?”
“哦,是瓶儿啊!”
虫小飞打断了思路,伸手掀开车帘子,跳下了马车。
“你家姑娘的药还要再等等,过两天炼好后,我会亲自奉上。”
虫小飞以为瓶儿是来催他为小姐炼制丹药的,便拉着一副苦脸开口道。
“嘻嘻,老先生您误会了!是我家表公子有请,和我家姑娘无关。”
瓶儿知道虫小飞误会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哦?南宫威要见我?”
小飞明显楞了一下神。
“嘻嘻,老先生您又错了,是我家二表公子要见您。”
“南宫雅?!”
虫小飞暗暗吃惊,他想不明白南宫雅为什么要见他。
“瓶儿咱们走吧。”
小飞虽有疑虑,却也并不畏惧,想来南宫雅应该不会知道他的身份,小飞对此还是蛮自信的。
瓶儿点了点头,转身走在了前头。
“瓶儿,你身体不舒服?”
瓶儿在前面边走边不停地扭动屁股,动作幅度之大让小飞想看不见都很难,这可和平时大不一样,不免令小飞惊讶万分。
“先前不下心摔到了……那里,不碍事儿的。”瓶儿解释道。
“哦!一会儿回来我送你些丹药,保你三天便好!”
瓶儿也算帮过他的忙,虫小飞并不打算吝啬。
“那就谢谢老先生了!”
瓶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忙不迭地道谢。
说着话,二人来到了南宫雅的车前。
瓶儿上前将车帘掀开,小飞纵身一跃跳到了车上。
“老先生,好身手。”车内有人懒洋洋地说道。
“呵呵,老夫也曾练过一些强身健体的三脚猫功夫,平时爬个高跳个远啥的都不算事儿!”
虫小飞尴尬地笑了笑,嘴上解释着,心中却在暗暗后悔,自己可有些得意忘形了。
好在车内之人似乎并不在意,随口冲着瓶儿吩咐了句:“上菜!”
虫小飞这才放下心来,在车内的一张案几前盘腿坐下。
虫小飞第一次见到南宫雅,不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这南宫雅看上去,形容枯槁,脸色苍白,一丝血色也见不到,就连嘴唇、眉毛甚至头发都是白的。不仅如此,他浑身上下素衣着身,没有任何装饰,一切都是纯净的白色,白得一尘不染。偶尔微微一动,哪怕只是动一下手指头,他便要气喘上好一会儿。稍微有些强度的动作,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咳嗽,咳得人心都悬了起来。
“这人还能活着?”
虫小飞的心中已经把南宫雅当成了死人,只不过是个还能说话的死人。
二人沉默不语。
不是虫小飞不想说活,而是生怕多说一句,面前之人便会咽了气去。
酒菜端了上来。
南宫雅慢慢地举起酒杯,慢得时间都仿佛静止。就这一个动作,像是已经过了百年一般。
“你能喝酒?”
虫小飞开口的第一句话令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客人劝主人不要喝酒,这还是第一次。
“什么?”
南宫雅好似没有听清。
“你的身体,还是不要喝酒的好。”虫小飞再次开口道。
“既然老先生说了,我遵命便是。”
南宫雅微微一笑,应在小飞的眼里,就仿佛在哭一般。
“二公子叫老夫来,所为何事?”
虫小飞如坐针毡,实在不想再多待一会儿,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离开一个人。
“老先生身边养了一只宠物?”
南宫雅似乎对于小飞的态度习以为常,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笨笨白?”小飞愣住了。
“笨笨白?这名字……咳咳……”南宫雅苦笑了一下,“老先生能否让我见见这……这笨笨白?”
“你见它为何?”小飞心中顿生警惕。
“我自幼生病,身边无人陪伴,是这些小动物陪我长大,所以对它们我有着别样的感情。这么说,老先生能理解了吧!”
“理解倒是理解了,不过却不行。”小飞摇了摇头。
“哦?为何?难道老先生舍不得?”南宫雅有些诧异。
“它不是我的宠物,我也强迫不了它。”
“这……”南宫雅有些失望了。
“我说得是我不能强迫它,可没说你也不能。”小飞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怜悯。
“这……等于没说。”南宫雅再次苦笑了一下。
“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好吧,强人所难,终非我愿。”南宫雅失望地靠在了靠枕上,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小飞知道,南宫雅送客了,便轻轻地起身离开了马车。
就在小飞渐渐地消失在夜幕中,南宫雅的眼睛忽然再次睁开。
他望着小飞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道:“是我唐突了!”
一阵风起,钻进了车内,将南宫雅的银发吹起,无数的发丝飘飞,在风中凌乱。
第二十六回 俺就是第一
繁星点点,夜幕已深。
天空飘着几朵云。
今夜,月光淡淡。
三更已到,小飞站在马车旁出着神。
按理说,他该去赴约了。
“地点在哪?该死,那老头居然忘记了说!”
小飞一脸的无奈,此时就算他再着急却也无用。
信步前行,小飞独自一人向山上走去。
几声虫鸣,令他有些心绪不宁。
感受着山风拂面,小飞长长地出了口气。自从中毒之后,他的心情便一直有些压抑。今夜难得一人清净,百般思绪从心间一一闪过,说不尽的酸甜苦辣,百味具杂。
“紫月,布大哥,巫姑娘,灵儿,你们现在在哪?”
道不出的烦恼,只不过是无尽的思念,都化作了一个人的孤独。
“对了,我怎么把它忘了!”
想到不能赴约的后果,小飞考虑着对策,是逃还是留?他始终拿不定主意,却忽然记起一事儿来。
“芥子须弥,移星换斗,现!”
小飞的手中多了一块环形兽骨。
兽骨晶莹剔透,仿若白玉一般,也不知道生前是哪个魔兽的,却被用来记载功法了。
“无相拳法!如果学会了它,该能够自保了吧!至少逃跑无虞。”
小飞念叨着,眉头却是紧锁。
自从得到这无相拳法之后,小飞闲来无事也曾研究过它,却始终无从下手,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琢磨了半天,小飞依然毫无头绪,不免有些烦躁起来。
一头躺在了山坡上,他随手将兽骨放在了额头,枕着双手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何时,天空那原本还是圆圆的月亮,开始出现了阴影。
阴影越扩越大,银色的圆月逐渐地消失,一轮血红色的月亮高挂在了天际。
“血月临空,玄阴至极。千年一现,亦正亦邪。”
似乎受到天地之气的影响,小飞的兽骨忽然泛起微弱的红芒。
红芒闪烁着,引来了一丝血红的月光,向那兽骨射来。
顿时,兽骨光芒大放,月光倾泻而下,一瞬间将小飞吞噬其中。
虫小飞只感到浑身发冷,忍不住一哆嗦,睁开了眼睛。
“咦?这是哪?我记得我好像睡着了,难道是梦境?”
小飞打量了一下四周,却是陌生的环境,心中惊诧莫名。
一片竹林,一间茅草屋,一圈篱笆围成了个小院。
院内一个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壶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茶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原来是你,何不共饮一杯茶?”
一位白发老者站在茅草屋门前,微笑着冲着小飞招了招手。
小飞居然没有一点迟疑,举步向院子走去。却感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好似悬在空中一般。
在石桌前坐下,老者将茶杯斟满。
“小家伙,尝尝老夫的云淡风轻。”
“前辈客气,晚辈愧领。”
小飞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股清香入腹,直冲脑海,许久不散,说不出的惬意。
“好茶!”小飞赞道。
“我这还准备了一出好戏,不妨慢慢欣赏。”
老者伸手拍了两下巴掌,屋内走出一小童来。
小童来到院中,二话不说,伸展拳脚使出一套拳法。
只见那小童脚踏罡星,抬手间,好似月落星沉,身形转,只道拳影无踪,呼呼风雷之声响起,闪闪流星之光飞逝。打到精彩处,无数身影展现,忽而几百小童群舞,忽而却又踪迹难究。
小飞看得入迷,接连拍手叫好。
老者只是淡然地捋着须冉,并不多言。
直到拳法打完,老者展颜一笑,开口问道:“是否精彩?”
“精彩!”小飞随口答道。
“还想再看一遍否?”
“当然!”
小童又施展开来,速度上却是快了几分。
老人似乎也看得兴起,脸上红光大放,拍手高歌了起来。
“意随气转自定闲,拳划乾坤影无间。上走游龙下盘虎,无我无相无青莲。”
拳法完毕,小童气定神闲,一丝气喘都不曾有,看得小飞暗暗赞叹。
“我见你看得兴起,不如下场比试一番如何?”老者再次开口问道。
“前辈,时辰不早,便就不必了吧。”小飞急忙起身,深施一礼,推辞道。
老者脸色猛然一变,说道:
“血月临空,机缘巧合,你能来此也算有缘。既已缘尽,便该就此别过,再见更是千年。”
老人说完,身形一转出现在小飞身后,抬腿便是一脚,正踢在小飞的屁股上。
“哎呀!”
小飞大叫一声,双眼猛地睁开,却哪还有竹林草屋?自己依然躺在之前的山坡之上,圆圆的月亮高悬天际,几朵云彩飘荡,一切如旧。
伸手将兽骨拿下,小飞低头观瞧,原本晶莹剔透的兽骨此时变得黯淡无光,和普通的骨头一般无异了。
“呀!难道那小童使得便是无相拳法?”
小飞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可无论他多么努力,却只记得三招。
三招便三招,心痒难耐,小飞一跃而起,就在这山坡之上演练了起来。
虽只是三招,施展起来却也变化万千,一时间风雷声起,人影无形。
体内的玄天之气似乎被拳法所感,居然有所增长。
身体也似乎轻盈了很多。
可惜小飞没有学全,不然体内之毒似乎都可以被这拳法解去。
不过,自己的身体有了恢复的迹象,小飞的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就算此时那隐秋逸找上门来,他也敢放手一搏了。
“恭喜!”
小飞身后,一声轻语响起,惊得小飞猛地回头,却是带着面具的少女。
“是你!”
小飞惊讶地喊出声来。
“上次一别,你可还好?看来我的解药的确有效,你的功力恢复了很多。”
少女语气淡然,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那个……姑娘的赠药之恩,小飞感激不尽。”
“何必客气!如不介意,叫我小婵。”
“小婵姑娘今日来此,难道是想看看解药是否有效?”
“嘻嘻。”小婵姑娘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姑娘笑什么?”小飞被笑得有些发蒙。
“我才不关心你的毒有没有解!我只是想来看看热闹,你究竟能不能从隐秋逸的手中逃出!”
“你让我逃?”
“不逃还能怎地?卿连子都逃了,你还能幸免?”
“我又没惹到他,为什么要逃?”
“嘻嘻,现在可是快天亮了,某人约好的三更早就过了。我听说,隐秋逸最恨别人爽约,我劝你能跑还是跑吧,免得丢了小命。”
“切,我就不信还没个讲理的地方。”
“人家天下第一,能和你讲什么理?”
“大言不惭!江湖之大能人异士无数,谁敢自称天下第一?”
小飞此时恢复了少年心性,一时间气愤难耐,不由得信口开河起来。
“小丫头,我劝你少管闲事。你想救这小子,可惜人家不领情啊!小子,俺就是天下第一,你又能奈何?”
远远地,传来了隐秋逸满含怒意的声音。
第二十七回 受人之所托
踏风声起,一道青影划过天际,带起落叶纷飞。
青影就好似那落叶一般被一阵风刮到了小飞面前。
这等轻功,令小飞暗暗喝彩,心头却是一沉,看来逃跑是不可能了。
来人短衣襟小打扮,头戴着顶毡笠,手中握着一把金丝大环刀。
伸手将毡笠摘下,露出一副冷峻的面容,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年龄。
“咦?”小婵轻轻惊诧了一声。
“小丫头,你惊讶什么?”隐秋逸开口道。
“你是隐秋逸?”小婵银色面具后面的眼睛瞪得溜圆。
“如假包换!你还怀疑我是假的不成?”隐秋逸大为不满。
“岂敢。我只是惊讶,成名百年的隐秋逸,原来这么年轻!”小婵微微一笑答道。
“少见多怪!”隐秋逸一皱眉,“别只顾着说我,你这小丫头不也神神秘秘?老夫我也很好奇,这面具后面究竟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说着话,隐秋逸踏前一步,伸手便要去摘小婵的面具。
“嘻嘻,想看我的脸,你可要想好后果。”
“哦?你敢威胁我?我好像还没怕过谁!”
隐秋逸可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不免感到有些好笑,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谈不上威胁,只是看到我面貌的人,都必须做一件事儿。”
小婵收起了笑容,看上去一本正经。
“必须做一件事儿?什么事儿?”
“必须娶了我!”
“哦?”隐秋逸楞了一下神,说道,“看来这面具我还摘不得。”
“老前辈是有些担心了?”小婵嘴角轻扬,笑得很甜,好似吃了蜂蜜一般。
“你若是长得美,自然抢着有人娶你,又何必带个面具,让人去摘?我想你一定长得很丑,才会逼人娶你。不过,我只是好奇,摘了你面具之人若是不娶你,你又能如何?”
“我自然有法子让他死得很惨。”小婵挑了下眉,语气不以为然。
“难道是下毒?”隐秋逸的好奇心被激起,他扭头看了一眼虫小飞,说道,“你,去摘了她的面具!”
“为何是我?”虫小飞可没料到隐秋逸会突然如此。
“你反正也要死,便去试试,也许比死在我手里要强。”
隐秋逸似乎对于小飞的生死根本不在意,他只想知道小婵让人死得很惨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我摘了面具后若是娶了她,岂不是令前辈失望?”虫小飞眼珠一转,说道。
“你若是娶了她,自然会很痛苦,生不如死有时候比死更令我痛快!”
隐秋逸笑容满面,却是一脸的坏笑。
“唉!”小婵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幽幽,“看来我需要离开了。”
“为何此时要走?”隐秋逸诧异道。
“因为他摘了我的面具一定不会娶我,而我却不想让他死!”
“可他却必须死!”
“所以老前辈一定会出手,到时候他还是会死。”
“不错!”
“所以,我必须走。”
“哈哈,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你究竟长得什么样了?”
隐秋逸抓起金丝大环刀,看上去想要拦住小婵。
“隐老前辈,听过‘金戈铁马’吗?”
就在隐秋逸的手指刚一接触到小婵手臂的一刹那,小婵忽然开口说道。
“隐戈和隐马?他俩失踪了十几年,难道……?”
“如果我记得不差,他们应该是老前辈的徒弟。老前辈难道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
“你……走吧!”隐秋逸叹了口气,猛地收回了手臂,“不过,你要告诉我他们的下落。若是骗我,我可放不过你!”
“岂敢?老前辈想要知道徒弟的下落,两个月后,狄月国王都的八角阁。记得和虫小飞一起来,只要他安全,我便告诉你。否则……”
“你威胁我?”
“威胁便威胁了,老前辈可要为你的徒弟好好想想,全天下恐怕只有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哼!”隐秋逸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小婵瞅了瞅一旁的虫小飞,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跃上树梢,悄然离去。
“这小妮子对你有意,你真的不打算摘下她的面具?我倒是可以帮你。”隐秋逸忽然开口道。
“前辈不要开玩笑了,摘下面具她也不会嫁给我!”虫小飞苦笑着摇了摇头。
“哼!你小子还算是有自知之明。”隐秋逸其实也是心中气愤不过,被一个丫头威胁,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不免想要报复一番,不料虫小飞却并不上当。
“咦?你小子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担心过我要杀你之事,难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一眼扫到虫小飞坦然的表情,隐秋逸这才意识到,虫小飞似乎有些不对。
“担心过!不过,现在不担心了。”虫小飞面不改色,一点也没有被隐秋逸的话吓到。
“为何?”隐秋逸真的疑惑了。
“前辈既然叫我‘小子’,那便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身份却并没有杀我,定是有所图谋。既然有所图谋,又怎会杀我?”
“小子,你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隐秋逸一脸诧异,“我不想杀你不假,可不是有什么图谋。”
“哦?那前辈是为何?”这倒是出乎了虫小飞的意料,不免好奇地问道。
“小子,我知道你指的是帝古图。那个什么破图,老夫根本不感兴趣。老夫纵横江湖已近百年,什么宝藏,什么武功秘籍,早已不放在心上。你小子居然说我图谋你东西,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隐秋逸越说越气愤,抬腿冲着虫小飞的屁股便是一脚,顿时将虫小飞踢飞了出去,跌在地上来了个狗啃泥。
“前辈息怒,晚辈知错了。”虫小飞将口中的泥土吐出,急忙求饶。
“哼!算了,老夫懒得追究。告诉你,老夫能来见你,也是受人所托。算你小子运气好,这几个月都会有老夫保护你,你的安危倒是不必担心了!”
“晚辈谢过前辈!”虫小飞一跃而起,心中的喜悦难以掩饰,顿时流露于言表。
“诺,拿着!这个是那人托我送你的!”
隐秋逸从身后摘下一长条行囊,随手扔了过来。
小飞接过,打开一看,顿时呆在了原地。
第二十八回 我被袭击了
“寂灭剑?!”
小飞激动地将剑抱在了怀中,久别重逢自然是欢喜非常。
“是谁?”小飞看向隐秋逸,问道。
“我不知道!”隐秋逸答道。
似乎觉得这回答有些太让人难以置信,隐秋逸尴尬地笑了笑。
“我年轻时被人救过,答应帮他完成三件事作为报答!你的事儿,便是第三件了。但是,我却从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隐秋逸说话间,似乎触动了一些回忆,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
虫小飞自然看出隐秋逸并没有什么隐瞒,便也不再多问。
“小子,如果有什么事,你便用这个联络我,我会及时赶来。”
隐秋逸从怀中掏出十几个黑不溜秋的小圆球,递了过来。
“危急时刻抛在空中,我便会看到。”
说完,隐秋逸一转身,踏空而去。
对于隐秋逸说走便走,小飞并不感到意外。
这种高手一向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无拘无束惯了,自然不会被束缚。
收好圆球,小飞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心情愉悦地回到了营地。
此时,天光大放,正是早饭时间。
营地内一股饭香飘来,小飞腹中顿时咕噜咕噜地响成了一片。
吃完早饭,小飞心满意足,手里拎着块肉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这块肉,是他为笨笨白准备的。
这小家伙简直是无肉不欢,除此之外就不吃别的东西。
“小白,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啦?”虫小飞还没上车,便忍不住开口道。
今天的车内却是一片安静。
这小家伙的鼻子可是灵得很,要是以往,不用等小飞开口便早已冲出来了。
今儿这是怎么了?小飞带着疑惑跳上了车。
车内一片狼藉。
就在马车窗户的边上,一滩血迹有些扎眼。
“笨笨白!”
虫小飞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随手将肉丢在一边,小飞从车上跳下。
绕着车子转了几圈,终于在不远处的草丛内,小飞发现了一溜血印。
血迹未干,应该是刚留下没多久。
小飞不敢耽搁,顺着痕迹,一路追了下去。
小飞寻迹而去暂且不表,笨笨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三更时分,小飞离开后,笨笨白四脚八叉地躺在车内呼呼睡着大觉。
对于小飞的离去,笨笨白心知肚明,它故意装作不知,是因为它并不想帮这个忙,说实话它也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就在笨笨白睡得正香之时,平地里一阵阴风刮起,吹得车窗啪嗒响了一声。
随之,一刹那间的静寂。
可是没多久,却被一声鼾鸣打破了。
就在鼾鸣声中,一丝变化悄然出现。
月光隐,黑雾现,血月当空,雾气渐浓。
黑雾飘飘渺渺飞来,钻到了马车车底,不停地盘旋着。
猛然间,气温开始极速地下降,眨眼间两个车轮便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冰霜,随即整个车身也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阿嚏!”
笨笨白打了个喷嚏,翻了一下身,依然沉沉地睡着。
黑雾升起,飘到车窗。
雾气中探出一人头来,隐藏在黑色的斗篷风帽里,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人脸,只有两道红光射出,却是那人的眼睛。
车窗轻轻地掀开,两道红光射入车内,扫视了一圈,发现了躺在车板上的笨笨白。
“呼”
冰冷的白气从那人的嘴中呼出,顺着车窗涌进了车内,顿时仿佛冬季来临,霜降满车,雪花纷飞。
“阿嚏!”
笨笨白再次打了一声喷嚏。
“奇怪,怎么这么冷!”
这一次,笨笨白终于被冻醒了。
“哇,我睡了多久?怎么一夜入冬了?”
笨笨白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堆了厚厚一层白雪的车板,心中惊诧莫名。
还没等它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股白气袭来,直奔它卷了过去。
“我被袭击了?”
笨笨白瞪大了眼睛,一副震惊的模样。
心中的火气腾地一下升起,笨笨白可不会吃这个亏。
“看我的降妖伏魔杵!”
猛地张开嘴,一道金光喷出,直奔白雾而去。
白雾接触到金光,便飞速地退却,显然不是对手。
笨笨白一脸的得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鄙视的神情。
异变突现。
当空的血月忽然射出一道月光,鲜红如血,正撞在笨笨白的金光之上。
一口鲜血喷出,笨笨白受伤了。
白气趁机卷土重来,一时间笨笨白左躲右闪,弄得车内一片狼藉。
一个没留意,又是一道月光袭来,正中笨笨白的右腿之上,顿时鲜血淋漓,疼得笨笨白不由得惨叫了一声。
金光收敛,缩回到体内,笨笨白暗道一声不好,便一头撞开了另一侧的车窗,夺路而逃。
黑雾正徘徊在车外,机会难得,怎会放过于它,紧随其后追了下去。
笨笨白一路狂奔,慌不择路,却始终都在营地的附近转着圈子。
东躲西藏,笨笨白腿上的鲜血汩汩地流着,力气渐渐地用光,眼看着便要被黑雾追上。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黑雾明显的焦急了起来,速度加快了几分。
“咦?这不是钟老先生的‘小狗’吗?”
随着一声话语传来,还没等笨笨白有所反应,一双粉白的小手伸出,一把将它抱入了怀中。
“呀,怎么还受伤了?”
说话的人正是文鸳,今夜她不知为何总是心绪不宁,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发亮,索性出来闲逛,却不想正巧碰到了迎面撞来的笨笨白。
说话间,黑雾也赶到了近前。
见多了一人,黑雾明显一愣,停了下来。
文鸳此时也看到了赶来的黑雾,见到雾气中闪耀红光的人头,吓得她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你是什么怪物?”文鸳惊呼道。
黑雾没有回答。
嘭地一声,雾气消失,一个身穿斗篷的男子出现在文鸳面前。
男子向前一步,一伸手,声音嘶哑地说道:“交出它,饶你不死!”
“你不可以伤害它!”
文鸳虽说心中恐惧到了极点,性格倔强的她可不会轻易妥协。
知道此地危险,文鸳扭头便跑。
男子随后追赶,反倒不紧不慢了。
不过,虽说男子看上去并没有使出全力。可他始终控制了前进的方向,渐渐地将文鸳逼进了山间深处。
第二十九回 汝乃虫小飞
文鸳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跑这么快过。
可是,也要看和谁比。
若不是身后的男子故意放慢脚步,恐怕她早已被追上了。
就算如此,她毕竟只是个弱女子,时间长了可就体力不支了。
跑着跑着,文鸳猛地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形,她敌视着面前的男子,胸脯剧烈的起伏,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怀中的笨笨白气息有些微弱,看上去失血过多,就要昏迷过去。
“怎么不跑了?”
男子好似在看耍猴一般,语气中满是戏谑。
“混蛋!”
文鸳低声咒骂了一句。
“骂我没用,把它交给我,你可以走。”男子的耐心出奇的好。
“你抓它做什么?它只是一只‘小狗’!”文鸳不甘心就这么把笨笨白交出去。
“问多了对你没好处!把它交出来吧,它留在你身边只会给你带来伤害!”男子‘温柔’地劝解着。
“伤害?可笑,一只‘小狗’怎么可能伤害我?能伤害我的只有人,譬如你!”
文鸳口中反驳着男子,脚下却偷偷地向后退着。
男子当然看到了文鸳的小动作,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唉,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文鸳见男子似乎有些失神,稍稍缓过劲儿来的她拔腿便跑。
使出最后的力气,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跑出去一里多地,文鸳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唯一让她还有些欣慰的是,那男子不见了踪迹。
“把他甩掉了?”文鸳有些不敢置信。
稍稍心安的她,靠在一棵大树上,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气息。
怀中的笨笨白,情形越来越有些不妙,再不回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一咬牙,文鸳凭直觉选择了一个方向,踉跄着蹒跚而去。
可没走出两步,一阵破风声响起,文鸳只感到眼前一花,那男子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身体猛地变得僵硬,文鸳再难迈出一步,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
“你对我做了什么?”文鸳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
心情一落千丈,文鸳面如死灰,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男子冷笑着,走到了近前,伸手去夺笨笨白。
“跑,快跑呀!”文鸳嘶吼着,她的舌头已经麻木,说出的话根本无法让人听清。
就在这一瞬间,笨笨白终于清醒了过来。
眼睛刚一睁开,就见到一男子向自己抓来,笨笨白下意识地张开嘴,一道灭魔神光从口中射了出去。
“哎呀!”男子可没料到笨笨白还有反击的能力,虽然及时地侧身闪避,可还是被神光擦中了左臂,顿时瘫软无法抬起。
“可恶!”
男子的怒火腾地一下燃烧了起来,他抬起右手,指尖一股黑气射出。
伴随着无数令人毛骨悚然地凄厉嘶喊,一颗颗骷髅从黑气中显出了行迹。
骷髅张着大嘴,嘴中一道道妖火燃烧,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文鸳猛地一闭眼,心中暗道一声:“完了!”
就在这时,虫小飞终于赶到了。
这可怪不得虫小飞来晚,实在是文鸳好似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害得虫小飞跑了不少的冤枉路。
见到文鸳二人,虫小飞顾不得惊讶,急忙掏出一颗五行寒丹塞进了嘴中。
玄天之气疯狂地增长,转瞬间达到了巅峰。
扯下衣襟蒙脸,虫小飞大喝一声,冲上前来。
“今次,正好用你练练手,试试我的无相神拳!”
心中打定主意,小飞便没有掏出寂灭剑来。
赤手空拳,小飞左扑右挡,骷髅应声破碎,化作一股股烟尘消散在风中。
“你是谁?”男子惊疑地问道。
来人功夫不弱,他不由得加了几分小心。
“你是噬魂?”小飞一口气将骷髅击溃,看向男子,语气冰冷。
“你认识噬魂?”男子更加惊讶,“你究竟是谁?”
“原来你不是那老儿,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今日就要留在此地。”
虫小飞话音刚落,身形向前一纵,挥舞手臂便要动手。
“小子,胆子不小,敢和我们秘营作对!”
“什么?”小飞猛地停下了脚步,“你说你是秘营的?”
小飞内心的震惊无与伦比,要知道三番五次救过他性命的叶大叔便曾亲口告诉自己,他就是秘营中人。
“你骗人!”
小飞身形一转,化出无数身影,向着男子袭去,正是无相拳法的第一招万千化相。
“找死!”
男子冷哼一声,伸手一挥,一道黑气凝成的长剑出现在手中。
呼呼风声响起,争斗之音响彻林间。
男子剑法诡异,小飞拳法清奇,两人一时间不相上下,分不出胜负来。
眨眼间,百十个回合已过。
男子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了。
要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只是那笨笨白,此时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辰,一想到回去可能会受责罚,男子就有些急切起来。
大喝一声,男子猛地一剑挥出,直奔小飞的胸口。
速度之快,即使时间放慢几倍,都无法看清。
眼看着,剑尖已经触到了小飞的胸口。
嘭的一声,小飞化作点点星芒,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成功了?”男子一阵窃喜。
“我在这!”小飞的声音在男子的身后响起。
男子猛地一回身,小飞的右掌已经近在咫尺。
他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
咔嚓一声,却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小飞右掌正劈到他的胸口处。
顿时一口黑血喷出,男子被击飞了出去,接连撞断了几棵大树后才跌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哼!不过如此!”小飞轻蔑地摇了摇头,走到了男子旁边。
背负双手,双眼寒芒,小飞满脸的不屑一顾。
目光盯视着男子的尸首,他心有所动,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文鸳站在一旁,始终惊魂未定地看着二人争斗,直到此时悬着的一颗芳心方才落下。
“我得感谢一下人家才是。”
心中想着,文鸳抱着笨笨白迈步走上前来。
“少侠,多谢搭救之恩!”
文鸳款款下拜,劫后余生令她感慨万千。
可就在这时,男子的尸身忽然一跃而起。
“哈哈,你们上当了!”
男子化作黑雾,直奔文鸳而来。
银光一闪,一声怒喝。
“哼!”
小飞手握寂灭剑,剑身金色的火焰升腾,已然穿过男子的后心,从前胸处透出。
“你……故意的!”
男子的风帽已落,露出苍白的面容,脸上堆满不甘与愤恨。
低头看向透体而出的长剑,他猛地抬起头来,手指着小飞,口中大喊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虫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