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3章 一头黄牛,三块良田
当晚的庭宴上,萧唐就瞧见高展绫偷偷乜了自己一眼,她又朝着苏瑾娘、唐芃秀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忽然苏瑾娘转过头来,与高展绫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她忽然开口温声说道:“展绫姐姐,你一路舟车劳顿,辛苦的紧,也当多吃一些。”
高展绫摇了摇头,嫣然说道:“姐姐是萧家主母正妻,自然是你做姐姐我为妹妹,又怎好乱了规矩?”
苏瑾娘也向萧唐看去,虽然对高展绫语气平和,可是望向萧唐的目光却似带着丝嗔怨:“在萧家本来就不似寻常大户人家,并无正侧妻妾之别。既然我小姐姐四岁,就当如此称呼。”
高展绫微微一笑,她心知无论是苏瑾娘还是唐芃秀,都绝非刻薄好妒之人,而且似唐芃秀那种心眼似乎全都在了学医问道上,待己待人却是一片纯真烂漫的女孩,与她打下交情并非甚么难事。
至于苏瑾娘,她性情温婉柔善,现在既然高展绫与萧唐之间木已成舟,听过两人间的来龙去脉之后,她也大概能理解自己的相公与这个渤海马贼头领为甚么能够因缘际会,走在一起,所以相信那个冤家的正妻也会选择接受自己。
不过至于苏瑾娘与唐芃秀会不会因此对萧唐耍些小性子,高展绫心说这就可不关我的事了。
萧唐瞧着苏瑾娘、唐芃秀与高展绫笑眼相望,可她们瞧自己的时候却冷不丁要飞来几个大大的白眼,在座的其他兄弟也都只顾各自把酒言欢,浑然当没瞧见,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要享这齐人之福,也总是要有些代价
不过席宴间的三位佳人各具风姿绰约之色,只是打眼瞧去,便直感到赏心悦目,萧唐也甚感温馨惬怀。
自从因自己的家人分别的时候开始,出使辽国、辽东遇险、与平州巨寇厮杀、返至宋境抵抗官军、征讨曾头市已经历了无数战阵厮杀,现在又回到了自己的温柔乡与家人团聚,萧唐倒生出股恍如隔世的感觉。在经略大事时殚精竭虑、在战场上刀光剑影的时日太久,现在总算也能与自己的家眷享受一阵清闲的时日了。
殊不知,虽在苏瑾娘、唐芃秀、高展绫三个女子之间,另一场关乎于萧唐的“竞争”,这才刚刚开始
虽说苏瑾娘与唐芃秀情同姐妹,她们也都乐意接受高展绫成为萧家后宅的一员,可是有些事情女孩子总是有些私心,何况彼此十分恩爱的夫妻久别重逢后,两人又会做些甚么事?
是夜,苏瑾娘的闺房。
在绣床上风光无限,平素温婉端庄的苏瑾娘此时却蛮腰乱摆、翘臀频娜,她发髻凌乱、俏脸徘红,水汪汪的明眸只朝着萧唐一撩,萧唐便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一荡,男性的本能便被苏瑾娘娇美撩人的模样蓦然唤醒,两具酮体交织缠绵在一处时,使得他某个部位已如金刚降魔杵一般坚硬如铁、高高立起。
萧唐倏然抱紧了苏瑾娘那玲珑有致的躯体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自己身子下面。苏瑾娘娇艳欲滴的俏脸也紧紧贴在萧唐的侧脸,并且轻轻用贝齿咬住了萧唐的耳垂。
光滑如玉的身子频动,四条腿已经变化着姿势,火热的纠缠在一起,萧唐跨马提枪,向前一定,随着一声娇嗔轻哼,整个房子的情热忽然间便似爆发开来
第一夜过去,萧唐通体舒泰,满心欢愉。
第二夜,唐芃秀的闺房。
唐芃秀似蓓蕾初绽的稚嫩玉体紧紧贴在了萧唐身前,虽说她比苏瑾娘、高展绫都要矮一些,可是她浑圆胸划出两道诱人的弧线,萧唐能瞧清从她微敞的衣襟中看到抹半浅的沟壑,大手一动,便已然探将进去。
羞窘之下唐芃秀挥起小粉拳儿朝着萧唐的胸膛一通乱捶乱打,而萧唐略显霸道的抬起唐芃秀的下巴,早见她媚眼如丝、娇喘吁吁,也似个喝了几斤陈年佳酿一般面色潮红,一对明眸朦胧得瞧人都失了焦距,娇躯微动,又荡漾起旖妮春光。
萧唐一把将唐芃秀拦腰抱了起来,待她惊呼着双手揽住了萧唐的脖子时,只过片刻,他们两人便已经在床上似八爪鱼一般抱成一团,而刚开始半拒半的唐芃秀,也开始十分热烈的响应起萧唐愈发剧烈的动作
第二夜过去,萧唐还是通体舒泰,满心欢愉。
第三夜,高展绫的闺房。
常年打熬武艺的高展绫,她的酮体中那丰腴而高耸的前胸,结实却又纤美的玉腰,那浑圆丰润、笔直修长的大腿处处都充盈着股健康的美感,而且当年纵横辽国绿林,统领渤海马贼帮众的高展绫用后世的说,她自带一股御姐女王的气息,与萧唐耳鬓厮磨、相拥热吻没多久,她便一扯罗裙衣带,寸缕不着、凹凸有致的酮体便呈现在了萧唐眼前。
高展绫轻轻一堆,反将萧唐推到在了床上,旋即她以一个“武松打虎”骑在了萧唐的胸膛上,只不过接下来如狂风骤雨般落下的不是五指紧握的拳头,而是高展绫娇嫩鲜润的红唇,她唇舌游走,咂遍了萧唐的大半个身子
毕竟萧唐才是打过虎的人,在这种情形下又怎能不做丝毫反应?他一个翻身,又将高展绫压在了身形,两具酮体翻滚着,抵死缠绵中,终于待萧唐占据主动权时,他跨马提枪,向前一靠,高展绫发出声还带着鼻音儿的轻哼,旋即她也彻底沦陷了
第三夜过去,萧唐虽然通体舒泰,满心欢愉,可是感到自己似乎有些疲劳。
可是再接下来,还有第四夜、第五夜、第六夜、第七夜萧唐这才发现每天都是一个轮回、一个反复
无论是苏瑾娘、唐芃秀还是高展绫,她们不只是想与萧唐欢愉缠绵的同时先结珠胎,如今宅院内有三个女子,虽然她们都愿意彼此和睦融洽的一起相处下去,可是在自己的闺房与自己相公行以鱼水之欢时,饶是情同姐妹,起码在这件事上面,她们还是会本能地去想要多争取些与萧唐的炽热的爱意。是以对于萧唐来说,他的战场是在辽东、是在大宋朝廷、是在江湖绿林、是在整个天下,而对于苏瑾娘、唐芃秀、高展绫而言,她们之间的“友谊赛”中必须要参与进来的一个人,就只有萧唐。
没有犁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何况现在是有三块等待开垦的良田,而只有一头每日耕耘的黄牛,萧唐在蓟州时得罗真人传授的是天罡五雷正法,而不是类似洞玄子等道宗阴阳双修、固本培元的房中术,所以接连近十几日下来,萧唐还是会愈发感到些疲乏。
只不过虽萧唐与苏瑾娘、唐芃秀、高展绫相互欢愉缠绵时,欲拒还迎的一方通常都会是女方,可是都说小别胜新婚,何况萧唐与自己这几个娘子相别时日甚久,如今终于能得以团聚,当女方释放出来某些特定的信号时,萧唐又怎么可能视如不见?
而且既然有些时日,是丈夫的责任,萧唐又心道我是个十分有责任的人,所以说,他也都欲拒还迎的应了
终于河北萧家集那边,统管萧家镖行的锦豹子杨林寻到庄院来,不止是要来与自家哥哥相会,也是有重要事宜而前来与萧唐商议。
待杨林到了厅堂,见到萧唐之后心中立刻想道:哥哥经略辽东、打理绿林诸座山寨事宜看来的确劳心劳力的紧,瞧他面色便知,看来这段时日劳碌的很。
524章 劫取生辰纲,还没去抢,便已暴露
“哥哥,既然大名府梁世杰那厮见利忘义,他受着曾头市的好处,也不念旧日的情分,颠倒着纵容那些撮鸟向咱们萧家集发难。他每年往汴京发送的生辰纲也,的确多为不义之财。咱们的镖行却还要为那狗官出力,去押送那生辰纲么?”
厅堂内石秀面露忿然之色,他冷声向萧唐、杨林等人说道。
杨林之所以到大名府庾家疃萧唐所在的庄院密议,为的就是每年由梁世杰托付,经萧氏镖行押运的生辰纲至东京汴梁的时日又已经快到了,然而萧唐以及他的一众心腹兄弟,都能料到今年在押运这批生辰纲的途中注定不会十分太平。
端坐在上首萧唐则悠然说道:“如今曾头市父子几人已尽皆毙命,我在绿林中暗中行事,大名府、萧家集等几处的营生也少不得与官府打通关系,梁世杰每年托付押送生辰纲的事宜,除了交由我名下镖行去做,又能托付谁去?虽说那厮不念旧情,可是眼下在官面上,也不宜与他闹得太僵。”
杨林眉头微皱,说道:“当年哥哥奉官家召唤,举家搬迁至东京汴梁时,受那梁世杰嘱托押送的第一笔生辰纲虽说遭京西路群寇拦截,可是那几个元凶祸首中,袁朗兄弟已投顺了哥哥,似段三娘、段二、段五、寇烕、卫鹤等贼首已尽皆伏法,只逃了刘敏与酆泰两个。而这些年来虽然也有绿林强人觊觎生辰纲十万贯上下的金珠宝贝,可随着哥哥在道上的名头愈发响亮,小弟押送生辰纲至东京时,也都太平的很。
不过如今绿林中人以为哥哥于辽东遇难,似那赤发鬼刘唐竟然奔至二龙山大寨之中,怂恿智深哥哥来打生辰纲的主意!虽说智深哥哥打发他去了,可料想他也必定不会罢休,其他要劫夺生辰纲的道上好汉,也不是还有多少。”
萧唐淡淡一笑,说道:“从大名府至东京汴梁今又无水路,都是旱路,所经过的紫金山、二龙山、桃花山、伞盖山、黄泥冈、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等地,也都都是绿林强人啸聚的去处。所以那刘唐先寻到智深兄长啸聚的二龙山寨中,劝他撞筹搭伙去劫取生辰纲也不稀奇。
那刘唐虽然并不知道二龙山、桃花山一带的绿林豪杰,却与我押运生辰纲的镖行中人竟然都是自家兄弟,可是那么过了桃花山、伞盖山等地,在黄泥冈、白沙坞附近的州府中,又有哪些江湖上名头甚响的人物,会让那个赤发鬼慕名前去投奔?”
石秀皱眉思量片刻,忽然他眼睛一亮,说道:“那黄泥冈官道邻近京东西路济州府地界,而山东济州郓城县中有两个言传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而在江湖中名声甚好的人物,一个是东溪村被人赞作托塔天王的晁盖晁保正,另一个则是郓城县中被人唤作及时雨的宋江。
那宋江当年也曾与哥哥见过,他虽然与哥哥二人一个被赞作山东呼保义、一个被称作河北呼保义,可他毕竟只是个在官门中任职的刀笔小吏,劫取生辰纲这等要耽着重罪的行径,恐怕他不会去做。既恁地,赤发鬼刘唐那厮,十有七八回去投托塔天王晁盖入伙,并劝他一并商议要劫取杨林兄弟押运的这批生辰纲!”
萧唐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据我所知在山东、河北做私商的,也多曾去投奔那晁盖,似他那等人物,怕是也不甘心一辈子只在东溪村中做个保正。而且除了那托塔天王晁盖,我听闻东溪村中还有个教书先生唤作智多星吴用,那人道号加亮先生,也是个好筹谋使计,且不愿只窝在书斋私塾教书的人物。
而在黄泥冈东十里路有一座村唤作安乐村,村内有个唤作白日鼠白胜的闲汉也曾去来投奔过晁盖,并曾得那晁保正赍助盘缠。若是刘唐与晁盖合谋要劫取生辰纲,那吴用、白胜也必定会愿意撞筹入伙,去赚杨林兄弟押运的生辰纲!”
石秀、杨林二人确实越听越奇,各自心中都暗念道虽说那东溪村的晁盖晁保正在江湖中有些名声,他们也都是识得的,可是甚么智多星吴用、白日鼠白胜等人在山东地界的绿林中却籍籍无名。当年虽说哥哥押镖前往密州后,在往大名府的返程途中曾见过郓城县的宋江、朱仝、雷横等县衙内的都头吏目,也未听说他曾与东溪村的晁盖会过面,怎么会如数家珍也似的说清那晁盖在东溪村附近的知交好友?
遮莫自打刘唐到二龙山去劝智深哥哥劫取生辰纲后,哥哥便料定那个赤发鬼会去投奔晁盖撞筹,是以早派人将他有可能拉拢的帮手查得一清二楚?
杨林略作思量之后,便又向萧唐问道:“哥哥觉得那晁盖极有可能与刘唐等人合谋劫取生辰纲,若是我押镖时真撞上了他们几个时,哥哥又打算叫我如何与他们周旋?”
萧唐定了定神,又说道:“杨林兄弟,这次你押运生辰纲,就从大名府镖行中发差十辆太平车子,另再差十辆厢车并行,且各辆车并拨镖行中十名镖师监押着车,每辆上各插两把黄旗,上写着:‘萧氏镖行押运生辰纲’,做足了排场上路启程,且看除了晁盖一众人之外,是否还能引出些绿林中要赚这笔生辰纲的匪盗强人。”
原著中本该押运生辰纲的青面兽杨志,他向梁世杰谏言运送生辰纲时并不用太平车子,而是将生辰纲都分装尽十几条担子内,点选的十余个厢军、禁军军健也都扮作脚夫,一行人等尽皆扮作客商悄然将十万贯金珠宝贝运至东京汴梁,是想以低调的方式掩人耳目,免得招引来这一路上各处的强人。
可后来事实也证明,就算杨志费了些心思打算瞒天过海,可是惦记上生辰纲的晁盖、吴用、刘唐等人只是略经打探,还是于黄泥岗撞见了一路辛苦劳累的杨志一行军健。饶是杨志千般小心万般提防,却还是被吴用使计将连同自己在内的十余名军健麻翻了,被智取了生辰纲。
萧唐则是打算反其道而行之,他吩咐杨林大张旗鼓的押运生辰纲,加派人手且一路准备充分,就是要看看那吴用还能如何设计偷换馋了**的水酒麻翻自己镖行的人马。
十万贯生辰纲能不能顺利送达汴京并不重要,如果有其他强人也打上这生辰纲的主意,萧唐也是打算趁此机会将绿林中敢与自己为敌的势力尽数揪出来,只凭十万贯钱财,就能使得绿林中潜在的敌人曝光在自己眼前,这对萧唐而言也十分划算。
萧唐顿了一顿,又说道:“杨林兄弟,你从大名府钱庄另支出十万贯钱来,若是真与晁盖、刘唐等人打了照面时,也先不必与他们那伙人厮拼争执。如果他们愿意罢手,也不必向州府衙门告发他们的行径,依着江湖义气在金银钱财上他们若有所需,许些好处于他们倒也无妨。”
石秀听罢眉头紧皱,他本来就是杀伐果断的性子,心说晁盖会不会应那刘唐的主意,合伙来劫取生辰纲虽然还说不准,可是他一旦拉拢人手真要来坏萧家镖行的营生,便是不在乎与萧唐做对头的人物,既然如此又何必对他网开一面?
想到此处,石秀不解的向萧唐问道:“哥哥,若是晁盖与刘唐那厮们真要劫取咱们镖行押送的生辰纲,岂不是也如曾头市那伙鸟人一般,以为哥哥恁于辽东身故,便胆敢惹到咱们头上来!
饶是那晁盖在江湖中有些名声,可那伙厮鸟如果真的丝毫不忌讳与咱们结下梁子,咱们又何必与那厮们讲江湖义气?要按我说,只要他们敢来劫镖,报官不报官还是其次,不如就索性将那伙不识进退的腌臜厮尽数除了,一了百了,岂不爽利?”
萧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晁盖、刘唐那伙与曾头市那父子几个情况截然不同,他们也不晓得我在绿林中的图谋,只把生辰纲当做是梁中书孝敬蔡太师的不义之财,无论押运生辰纲的是我萧氏镖行,还是梁世杰帐下的军司将官,对于晁盖等人而言没甚分别。
何况当日那赤发鬼刘唐寻到二龙山宝珠寺去,反倒怂恿智深兄长与他去劫取生辰纲,可是智深兄长为何却放他离去了?也是因为瞧出那刘唐虽然意欲夺镖劫取生辰纲,可也是一条仗义直爽的汉子。区区十万贯钱财,与其因此和江湖上值得拉拢的好汉结下死仇,到莫不如趁此机会与那些人攀下些交情,日后我等在绿林中行事时,说不准也可以当得大用。更何况”
萧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说道:“更何况蓟州二仙山罗真人座下的那个大弟子入云龙公孙胜,他南下至宋境云游也有段时日了,我猜现在他估计也该到了济州郓城县地界吧”js3v3
525章 最大的变数,你是要打?还是要和?
(感谢本周化茧成龙、疾风小闯闯、且听风吟丶lg三位好汉的打赏)
“入云龙公孙胜?”
石秀与杨林面面相觑一眼,他们并没有随萧唐至蓟州、平州与王伯龙、孔彦舟所率的辽国南京道群寇征战,是以他们虽然知道自家这个哥哥,曾于二仙山紫虚观与被赞作世间活神仙的罗真人相处过一段时日,也并不清楚罗真人座下还有个甚么唤作公孙胜的弟子。
萧唐点了点头,又说道:“那公孙胜是罗真人的入门大弟子,道号唤作一清先生,虽是道门中人,却也好与绿林中人结交。如今他修入世之道而云游各地,他若是浪迹至山东济州地界,我料想他也必要去寻那晁盖劫取生辰纲,分上一杯羹。”
石秀听罢思量片刻,还是向萧唐问道:“哥哥,你方才所说的那甚么吴用、白胜,本就是在济州郓城县东溪村附近居住的,他们既然又与晁盖结识,那晁盖如若动了劫取生辰纲的念头时,那厮们会搭伙合谋也不稀奇。可是那个唤作甚么公孙胜的,既不过是个四处云游的道士,哥哥为甚么如此笃定,那公孙胜也会撺掇晁盖合谋?”
为甚么?现在既然刘唐已经去寻人同谋劫取生辰纲,那么第二个会上杆子找到晁盖门上的,不就正是这个公孙胜?
萧唐心里虽然如此想着,面上却故作神秘的一笑,说道:“我与那罗真人也算有些仙缘,也知要与他那徒儿公孙胜之间生出些事端,既然我蒙罗真人点拨道宗的玄功心法,那公孙胜也并非暗做恶事的歹人,看在罗真人的颜面上,如果那公孙胜不会执意要与我等做对头,咱们也不必因生辰纲之事坏他性命。”
石秀、杨林疑惑的又打量萧唐片刻,这时瞧这个自家哥哥,怎么说起话来颇有几分神棍的味道?
而萧唐踌躇片刻之后,又说道:“三郎,这次你也与杨林、石勇、薛永三个兄弟一并走一遭吧,萧家集那边既然有王进教头、周侗师父等统领集镇团练乡勇,打理操习兵马事宜,我还打算派卞祥、傅祥两个兄弟率一百乡勇,也随你们押运生辰纲,前往东京汴梁。”
杨林听罢心中更奇,虽说早年行镖至卫州、盖州附近时,杨林曾被统率盖州寇的铁蜻蜓钮文忠拦路劫镖,又遭生擒活捉过,可后来萧唐奏请梁世杰调动大名府留守司三营人马,并且又与石秀、燕青等兄弟潜入盖州,双管齐下尽除了钮文忠那一伙强寇之后,绿林上胆敢劫取萧氏镖行押运镖货的强人已如凤毛麟角。
随着萧唐在黑白两道上声威越来越大,这几年由杨林亲自押送的镖货也几乎都没闹出事端,这次既然萧唐已预料到谁会打算动手劫取生辰纲,而在双方还有周旋余地的时候,他也嘱咐自己最好不要与晁盖等人结下死仇,又何必还要动用石秀、卞祥、傅祥等兄弟,摆下如此大的排场?
想到这里,杨林便向萧唐问道:“这常言说得好:不到江边不脱鞋,不到火候不揭锅。如今既然我与哥哥商议周全,饶是那晁盖、刘唐等人真敢前来劫镖,如何与他们周旋我心中也已有了计较,石秀、卞祥等几个兄弟各有职事在身,打理的并非是镖行营生,何况晁盖那伙来与不来,还是两说,咱们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萧唐长长吁了口气,他心中暗念道虽然根据原著中的情节,我可以大概预料到动了劫取生辰纲念头的都会是何人,可是现在这件事还有个最大的变数,就是原本也该作为劫取生辰纲八人组中的阮氏三兄弟。
现在石碣村中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这三个本该被吴用说动入伙,与晁盖一并撞筹合谋的三条好汉却早已投奔至萧唐麾下,而当刘唐寻觅到晁盖之后,由吴用筹谋如何要劫取生辰纲时,按照他的意思,劫取生辰纲此事须得七八个好汉才好,既然阮氏三雄现在早已与萧唐做成了心腹兄弟,那么晁盖、吴用等人又会从哪里寻来三个人补上他们的空缺?
凭心而讲,萧唐对于晁盖、公孙胜、刘唐三人的印象都不坏,而吴用除了耍心机使诡计之外,论身手本事与那白胜也都不足为患。杨林闯荡江湖时日甚久,凭他与绿林中人打交道的本事,要劝服晁盖等人知难而退估计也不是甚么难事,可是如今晁盖、吴用等人智取生辰纲的法子恐怕已是行不通,而在萧唐预料之外的那两三个人,如果会影响到晁盖的决策使得双方不得不兵戎相见,萧唐现在虽然不想与晁盖为敌,可是这不代表对方在有可能蹬鼻子上脸的情况下,萧唐仍要劝自己的兄弟息事宁人。
若是想坐下来好好商量,杨林自然会去与晁盖等人周旋;可如果这次生辰纲真得会闹出甚么风波,萧唐心想凭卞祥、石秀等人的身手本事,也足以镇得住场面。要打,还是要和,起码萧唐这里先要做足了准备,之后对方无论打算用那种方式劫取生辰纲,负责押送镖货的杨林、石秀等人也都可以见招拆招。
见萧唐坚持,杨林心说自家哥哥也是为自己的安危做考量,是以他也便应了,而石秀冷笑一声,说道:“既是哥哥恁地说,那我也前去走一遭。若是那晁盖不来,或是懂些分寸知难而退,那我还当他是被人夸赞作托塔天王的江湖豪杰,可若是那厮定要与咱们为敌,哼哼江湖上这么号人物的名头,也须给除了!”
在萧唐与杨林、石秀大致敲定今年押运生辰纲的人手,出发时日以及一路如何防范戒备等事宜之后,许贯忠那边也带来由二龙山发过来的书信,说是由江南返至山东地界的梅展,他带着浙江四龙与武夷山寨主石宝已到了二龙山宝珠寺中,梅展与浙江四龙都还好说,可是那个石宝在山寨的这几日时间里,几乎只去做两件事:吃酒、打架。
信上说那石宝刚刚到了山寨,便扬言要领教下北地绿林群豪的本事,山寨中多是气盛刚烈的草莽豪杰,听石宝直言搦战又哪能够不应?是以数日下来,石宝分别与鲁智深、孙安步战切磋,与林冲、縻貹马战较量四阵,结果四战四平手,竟都没分出个胜负来。
切磋较量马战步战的本事,毕竟不是沙场上以性命生死相博,所以山寨中的兄弟虽然都憋着口气要赢下那个狂傲不羁的江南刈虎刃,可是双方在武力相距甚小的情况下,想分出胜负的同时,恐怕也要决出生死,所以恶战百来回合下来也都不得不点到为止。
可是那石宝竟然能与自己麾下最为悍勇善战的几员马步军头领连番打平,当真不愧为里方腊军中亲手杀死梁山将领人数最多的一员猛将。不过信中还言及石宝兀自意犹未尽,直言既然要赚他入伙,好歹也须教他领教下这北地几座山寨幕后共主的本事,梅展也有心让萧唐与石宝尽快会面,要让那福建第一刀情愿共聚大义,还须萧唐亲自出马才是。
当萧唐看完了书信,也点了点头道:“刈虎刃石宝的名头,我也是闻名久矣。安排下去,就请梅前辈、浙江四龙还有那石宝前来庾家疃一会,既然要赚他入伙,也是到了我该出面的时候了。”
526章 过去的“纨绔”,现在的任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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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展、石宝、浙江四龙还没被接引至庾家疃地界内萧唐所在的庄院之前,倒是先有两条好汉得萧唐心腹接应来到庄中,他们一个是即将返至西军的武二郎武松,另一个则是即日便要随纪山军开拨至辽东保州的泼韩五韩世忠。
厅堂之内,萧唐刚吩咐庄户备些酒菜,又与花荣、许贯忠、萧义等兄弟一并款待武松与韩世忠时,刚入座的武松便叹了口气,对萧唐说道:“这次本是为你小子吊丧而来,却没想到反教你把泼韩五也给拐了去!当日是我俩从秦凤路一路赶回河北来,如今倒是我要只身返至西军复命。”
还没等集萧唐发话,韩世忠就嘿然一笑,说道:“二哥,甚么叫洒家被拐了去?若说在边庭赴火蹈刃,俺眼睛虽也不会眨一下,可谁又情愿这辈子活得没个奔头?何况洒家按捺不住性子的人,也不知何时教俺身陷鲁提辖那般境遇,左右这身本事,也要卖与个识货的。只是如今既然萧任侠、鲁提辖与洒家都聚在一处勾当,二哥在边庭身边有没个照应,要教俺来说,恁也不如一并入伙了才好!”
“鲁达哥哥是人手官司在身,这才不得不落草绿林,哪个似你泼韩五这般荒唐,好好的行伍将官不做,偏生要去投身做绿林草寇!”
武松冷哼一声,随即他又把眼望向萧唐,说道:“虽说我也信你暗中招募绿林群豪、私募兵马,绝非是存着倾覆朝纲、祸害百姓的心思。只是我托赖西军相公的福荫,这辈子也就打算只在边庭上舍命争个功名,久后青史上留一个好名,不枉为人一世,也能教我大哥安心”
武松顿了一顿,旋即又说道:“饶是我不会说与旁人晓得,你所图谋之事,担着血海也似干系,稍有一个不慎,不仅是你,只怕连同苏家妹子与你全家性命也在咫尺休了!”
萧唐心知武松还是因见他招纳许多受官府通缉的江湖豪强、私自招募绿林人马、又在辽国境内边陲之地暗自划地自治,这些事往重了说会牵涉欺君罔上、意图谋反,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是以武松仍不由得为自己的兄弟挂心忧虑。
可是现在的萧唐十分清楚自己要做甚么,他心想就算我只把心思用在官府朝堂之上,或早或晚也必然要牵扯到蔡京、童贯等权奸的利益,到那个时候自己所将面临的凶险,虽说不至于比起抗负甚么谋反之罪还要更大,可是起码不会让我在官场上束手束脚,到头来还很有可能落得个“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境地。
现在一门心思在边庭戎卫国家的武松不知晓伐辽大败、靖康之变、大宋半壁江山沦陷这些后事,是以他也不会理解萧唐招募绿林兵马、经略辽东等事宜的最终目的,萧唐便长叹了口气,又说道:“二哥见教的是,担着瑾娘等家人的性命干系,我又怎能不谨慎行事?也望二哥返至秦凤路后多留意些边关局势,因为恐怕再过些时日,朝廷便要计划发兵再度攻讨西夏。到了那时,也正是武二哥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武松听罢微微一怔,毕竟在西军中他也只不过是个低阶将官,不比萧唐不但在汴京殿帅府、枢密院行走时消息灵通,还曾与种师中、童贯等西军掌权人物商论过宋夏两国的军机兵事,他便忙向萧唐问道:“兄弟如此说,可是在汴京曾听闻过甚么朝廷要再对西夏用兵的风声?”
萧唐点了点头,他沉吟说道:“朝中不止有童贯极力劝请官家再度发兵讨伐西夏,夏人仰仗的横山险地,如今却已被大宋进兵占了几处堡垒。前番西夏兵败平夏城,而大宋不止进逼横山要寨,更是全面占据了天都山等险隘之地。那时西军于鄜延、河东、麟府各路修寨筑堡,就是为一举夺下横山的掌控权。只是当年辽国从中斡旋,不惜武装规劝也要促使宋军罢兵,西夏国亦然遣使谢罪、请命乞和,宋夏之战这才得以告一段落。
可是如今辽国内乱频频,正无暇他顾,而我大宋则必要夺取夏人的横山屏障,所以这一两年之内,朝廷必然要发兵攻打西夏。再过些时日,我便打算重返京师,当时无论是小种经略相公,还是那媪相童贯倒也都曾邀我至边庭多番历练。真到了那时,也正如与二哥当日所说,咱们两个也能并肩去与夏人厮杀一番。”
听萧唐说罢,旁边的花荣也意兴勃发地说道:“武二哥,虽然我也与绿林群豪一并聚义,可却也是在官面上行走的时候去助萧唐哥哥征战杀敌的帮手。带朝廷发兵攻打西夏时,若是能与两位哥哥在边庭并肩子征战,也是一桩幸事!”
武松微微一笑,可他心中忽然念道:就算到时宋夏战事再起,军职差遣高低有别,与其说是并肩作战,恐怕对于汴京枢密院调派来的高阶将官而言,我这个步军都头,恐怕也不过只是个马前卒而已吧?
就拿眼前这个在萧唐帐前听命的这个将官花荣来说,他的官位都是帅司府兵马提辖,按武职官阶身为保义郎,虽说平日受京西南路安抚使司调遣,大多时候不过是个闲差,可是一旦受枢密院的调令领兵出征,军职差遣就已经高出了武松数级。
更何况萧唐受宋徽宗器重,眼下还未回京受擢升便已身兼京西南路安抚使、殿帅府都虞候等要职,他甚至与西军首脑人物也都有些交情。按两个人的私下关系来说,萧唐固然要唤武松一声二哥,可是若是按权势官位、行伍军阶而言,如果说萧唐只伸出一只小指来便能将武松扳倒,也绝不夸张
武松这才发觉当年还曾拜他为拳脚起手师父,甚至一度让他这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烈汉去横眉冷对的萧家少主,在不经意间无论是武艺、声望、权势、魄力等太多方面突飞猛进。到了现在,无论是在江湖上、官场中,萧唐竟已使得武松心中油然而生出股望尘莫及的感觉。
想当年,我武松还只把当你是个欺软怕硬、仗势跋扈的纨绔恶霸之时,怎能料得到之后却与你同生共死,还结拜做了异姓兄弟?又怎么会料得到如今江湖群豪会夸赞你为任侠,再面对你时,竟反倒使得我武二相形见绌?
武松微微阖上双目,过了片刻,他脸上渐渐的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武松又睁开了双眼,并对萧唐缓声说道:“兄弟,我知道你带携着的好汉,多是遭奸邪构陷的,既然你自有主张,我也就不必再多说甚么,不过我启程返回边庭在即,还有件事,我倒要再劳烦你。”
萧唐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武二哥,你我之间是甚么交情,又何必说甚么见外话?你尽管说便是,无论何事,我必然全力相助。”
“说起来当年兄弟你向我学了几手拳脚,而之后却另有造化,如今也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旁人也倒罢了,可是待你武艺大成之后,咱们两个,还不曾好好切磋较量一番”
武松边说着,他的手却已缓缓摸到腰间双刀的刀柄上:“我要找你相帮的,便是在我临行之前,咱们两个痛快得比过一场!”
527章 武松的刀,石宝的刀,萧唐的刀
眼见武松跃跃欲试的神情,在场的韩世忠、花荣、萧义等兄弟,以及正要至大名府整顿生辰纲出发的石秀、杨林,还有刚从后宅来到厅堂的苏瑾娘、唐芃秀等人尽皆面露诧异之色,按说他们两个久别重逢没几日,如今还要为武松重返秦凤路而践行,那么武松又何必挑这个时候,非要与萧唐比试武艺而分出个高低不可?
而萧唐则心知气性刚烈的武松自然有着他自己的骄傲,虽然说他见自己的兄弟在绿林中行事愈发风生水起,在官场中也亦然扶摇直上时甚感欣慰,可他这个当年与自己亦师亦友的武二郎,在发现他们两人间相处的关系发生了些微妙变化的时候,却也仍会激得他武松好胜心起。
现在的武松,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而要向萧唐说明一件事:兄弟,虽说你现在甚是了得,可是如若要叫我心服口服,你也须胜得过我才是!
所以只过了片刻,萧唐便面露笑意,他点了点头,并对武松说道:“既然二哥有兴致要切磋比试,就如同当年我曾受二哥点拨武艺,自当要奉陪比试,正可教你再指点一番。”
武松听罢朗声大笑,说道:“兄弟,你何必恁般谦逊?如今按你的武学造诣而言,恐怕早已不知是谁指点谁了!闲话少讲,打过再说!”
言毕,萧唐、武松与一众兄弟来到庄院内凉亭旁的一处空地上,韩世忠忽然咧嘴一笑,他对武松笑道:“武二哥,若是在西军营寨中时,无论是你出战杀敌,还是与同僚较量武艺,洒家耍钱博赌时只管押你赢,都是无往而不利,不过这次你与萧任侠比试,俺却不知该押谁赢才好!”
武松也是哈哈一笑,旋即他腰间镔铁雪花双刀已然呛啷出鞘,武松又望向萧唐,并大喝了声:“萧唐兄弟,来吧!”便直奔着萧唐猛冲而来!
而萧唐见武松来得迅猛,他也丝毫不敢大意,双刀也已擎在手中,忽然萧唐发足狂奔,也直奔着武松狂奔了过去!
雷吼风呼,便似天崩地塌了一般,萧唐、武松这两个步战使刀的顶尖高手手中四道雪亮的锋刃寒芒闪烁,恶狠狠、雄赳赳地接连挥劈磕碰,只是甫一交手,在场的一众兄弟便不由的暗自喝彩、惊叹连连!
按说萧唐得金台、谭正芳、周侗、王焕等武学宗师、沙场宿将点拨武艺,并研习萧家遗传下来的拳经,又潜心修炼罗真人所传授的天罡五雷正法,如今的武侠造诣也可算得上是博通百家。
可是如果非要挑出萧唐与人切磋、厮杀时的一个弊端,就是他先后习练拳脚、小扫子棍、枪棒、腿法、双刀、长刀、马战步战等厮杀的本领,虽说一定程度上能够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可是当与顶级高手交锋的时候,萧唐反倒有些似原著中史进师从王进时练的十八般武艺,虽件件都有奥妙,可是所学的本事未免繁复了些。
只是按萧唐一路走下来的经历而言,他历经江湖火并、战场厮杀,如今又要在绿林中暗中行事,是以常换趁手的兵刃征战,也有着不得已而为之的因由。
武松却又截然不同,他双刀、腿法技艺就算还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境地,可是凭着他精绝的造诣在世间也已罕逢敌手。加上武松天赋神力,一对铁拳过处鬼哭神嚎、人尽丧胆,这些年来他又在边庭经历过大大小小许多场的生死血战,现在更为迅猛精练的双刀刀法,恐怕已能胜过当年在刀法上能压制住他的那个五邪头陀广惠。
所以只论步战双刀比拼,武松的技艺更为纯粹干练。而自从在辽东连番与女真部族中被族人赞作战神的完颜娄室恶斗过两次之后,萧唐还没有与人厮拼到如此激烈的境地
当真不愧是惊为天人的武松!
萧唐与武松同时挥刀疾劈,锋利的宝刀狠狠敲碰在一处后,便似是心有灵犀一般,萧唐、武松又几乎在同一时刻身形倏然暴起!刀芒划过后虚影一闪,两人转身飞起一脚,撞在一起,旋即又转过身来再踢出一脚他们二人又各自祭出了玉环步鸳鸯腿的绝学来!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一连串急促到令人喘不上气来的闷响过后,方自站定身子的萧唐顿感小腿胫骨隐隐生疼,可是当他向武松瞧过去时,却也见那武二郎眉头微皱,胸脯也剧烈地一起一伏着,他们两人忽然使将出腿法的杀招来,却仍是斗了个五五之分,谁也没占得半分便宜。
萧唐与武松都大口喘着粗气,并定定与对方对视着。又过了片刻,萧唐、武松忽然不约而同的都笑了,他们笑得很惬意、笑得很爽朗
痛快!这才够痛快!
“二哥,再比拼下去,恐怕你我之间再斗上一百合也分不出个胜负高低来,按你的意思,还要再比下去么?”萧唐喘息稍定,他把头一扬,对武松说道。
武松朗声大笑道:“这么一场好比试,就这般罢了,岂不可惜?萧唐兄弟,再来比过!”
“好!”
这边萧唐热血激荡、那边武松豪情勃发!他们二人又在同时疾步暴冲,战成一团!而就在此时,已经有六条汉子一路从青州二龙山赶至大名府庾家疃,并在萧唐心腹及庄户的接应下进了庄院。
梅展、石宝与浙江四龙刚拐过道回廊,还没来到萧唐与武松比拼武艺的空地前,便已能听见一阵急促激烈的金铁交鸣声。其中石宝耳根蓦然一动,他脸上立刻显露出见猎心喜的喜悦来。
等到梅展一行人被庄户请到庄院内凉亭附近,他们就见有若干男女围观着两个手持双刀的烈汉正忘情厮拼着,眼见那两条做龙争虎战汉子刀势风驰电掣、悍猛无对,四把雪亮的宝刀过处,便似卷起骇浪惊涛一般!玉爪龙成贵、戏珠龙谢福、锦鳞龙翟源、冲波龙乔正四个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虽尚不知眼前恶斗的那两个好汉的身份,可却也早已使得他们四人敬服得五体投体。
这时除了战得酣畅淋漓,斗得物我两忘的萧唐、武松两个,花荣、石秀等人见是梅大郎梅展与江南来的好汉到了,便忙上去唱喏见礼。梅展也向花荣等人回过礼后,只顾凝视着厮拼正酣的萧唐、武松二人,一时间若有所思。
而一旁的石宝眯着眼睛打量着萧唐与武松各显神威,他直感觉到在体内流淌的血液似乎又已经沸腾起来!
这个时候石宝心中又暗念道:那二龙山大寨之中的几个头领,与我也是战得痛快,他们的身手本事虽说我也甚是佩服,只是似鲁智深、林冲、孙安等那些头领,饶是武艺了得,却并无一个使刀的好手,也教我多少有些尽不得兴!原来北地绿林中用刀的豪杰聚于此处,能与这些人物痛快都上几阵,也不枉我随梅阿叔北上走这一遭!
念及至此,石宝手中绰着的那把长刀锋刃上包裹的青布已被缓缓抽落,缠在他腰间的流星飞锤发出哗哗的响动声,也被石宝一把抛在了地上
梅展这时才注意到石宝的动作,可是不待他出言喝止,石宝双目精光倏然暴涨,一股似是他与身俱来的不羁狂性在顷刻间便已充溢心胸!石宝双足猛一发力,其势便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已然奔着酣斗中的萧唐、武松二人暴冲了过去!
528章 狂人不狂,狠人石宝
战意最酣时,势盖云霄野!
萧唐与武松一往一来间兀自不分胜负,可这时他们忽地惊觉竟有条凛凛大汉直喇喇的暴冲而至!那大汉双手持着的那刀身狭长、刀背厚实的劈风刀锋刃熠熠生辉、寒芒闪烁,他左一刀劈往萧唐、又一刀斩向武松,其势如破竹,其威惊鬼神!
诧异过后,武松起初还因为石宝这个不速之客的莽撞乱入而心生恼火,可是在他惊觉来的这个汉子刀法猛烈、刀势强劲之后,也不由的暗赞了一声,并付道:遮莫这厮也是与萧唐兄弟聚义的绿林草莽?我却不识得他是哪个,不过倒也是个一流的好手!
经石宝这么一闯,这时萧唐也才注意到梅展与四个面生的汉子也来到了庄内,既然江南来的几个绿林好汉已随着梅大郎到了此处,那么眼前这个仗着一口劈风刀竟能与自己、武松两个顶尖高手硬抗的大汉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萧唐嘴角浮现出一抹从容的笑意,他向梅展微微颔首致意后,也不答话,便只由着石宝闯来与他和武松乱斗!
这边萧唐扬起虎牙宝刀,刚荡开石宝势如疾风惊雷的一记劈斩,他左手旋即舞了个刀花,反朝着武松腰间撩将过去。而武松双刀一错,格挡开萧唐袭来的刀招,旋即他手中雪花镔铁双刀浑如漫天暴雪,刀影绰绰已将石宝周身给笼罩住了
三人越斗越急,他们手中五把削铁如泥的宝刀越舞越快,但听“铛铛铛铛铛铛!”急促的金铁交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便是只在周围旁观的梅展、花荣、韩世忠、浙江四龙等人,都似能感到三股灼热的战意在熊熊燃烧着!
又酣战了足足有三四十合,石宝身子猛地一转,两道凄厉夺目的刀芒倏然席卷而起,并撞开萧唐、武松二人的兵刃之后,劈风刀又被架在了石宝的肩膀上。石宝咧嘴一笑,豪声笑道:“只在福建路绿林中打踅时,又何曾打得如此痛快过?今日叫我石宝尽了兴,倒也是托恁两位好汉的福气!”
武松双刀一收,他向石宝沉声喝道:“你这厮倒恁地莽撞!我与自家兄弟较量刀法,却又干你甚鸟事!?”
石宝倒丝毫不以为忤,他哈哈一笑,又说道:“这位好汉见谅则个,瞧你们两个刀法奢遮,我可按捺不住手痒,所以才闯来与你们耍耍”
只不过石宝说笑过后,忽然又玩味的打量起武松来,并沉声说道:“何况方才咱们三个也没分出个胜负来,倒也没叫这位好汉失了颜面。”
听石宝言语中隐含挑衅之意,武松似漆刷的浓眉登时倒竖起来!他一对虎目立刻向石宝瞪视过去,而石宝脸色却仍挂着不羁的笑意,也仰起头来与武松对视着,现场的气氛,倒又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恁便是武夷山大寨主刈虎刃石宝石大当家?听闻石大当家仗着一口劈风快刀在福建路鲜逢敌手,今日一见,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萧唐先向石宝唱了个喏后,又转头望向梅展,他感然说道:“梅前辈,自芒砀山一别之后,这些时日有劳恁在两浙、福建路招募绿林群豪前来入伙,对我实在是助力甚多。”
梅展淡淡一笑,说道:“萧任侠,当日我就曾对你说过,我留此残躯,会在江南重新召集当年的旧部子弟,使得更多绿林豪杰能与恁共聚大义时,且看你如何施展拳脚。男儿大丈夫千金一诺,我梅展又怎会食言背诺?”
石宝眉毛一挑,心中不禁暗念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名动各地绿林的萧任侠,到了那二龙山大寨时,阿叔与寨中的头领才肯向我透露他的身份。原来如此他与阿叔都在京师做得大官儿,又都在江湖中名头甚响,也难怪阿叔愿意助他不过这萧任侠本该是在官场中厮混的人物,反而颠倒着于绿林中招兵买马嘿嘿,有趣,有趣的紧!
这个时候,成贵、谢福、翟源、乔正四人也走上前来,齐齐向萧唐纳拜道:“萧任侠掀天声价满绿林,侠名播传寰宇,我们兄弟四个往日虽求拜见,只可惜并无门路。如今却得梅阿叔引荐前来入伙,实乃万幸!”
成贵等人在二龙山时便已得知梅展劝他们的前来投奔,竟然是绿林豪强中威望数一数二的任侠萧唐,他们自然是大喜过望。而萧唐从上次二龙山赍来的书信之中,得知梅展招募来的旧部子弟竟有在钱塘江成名的浙江四龙,这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个惊喜?
玉爪龙成贵、戏珠龙谢福、锦鳞龙翟源、冲波龙乔正这四个精于水战的好汉做为原著中江南方腊帐下的水军四大总管,他们不止水性精通,在对阵梁山水军第一战中便以内暗藏硫黄、焰硝引火之物,用大松杉木穿成的五十连火排杀得梁山水军头领童威、童猛弃船而逃,阮小二、孟康二将战死杀场,就连李俊、阮小五、阮小七等水军头领见状也都不得不转船掉头,后撤败退。
如果不是当时在陆地上方腊接连睦州、乌龙岭等地,这浙江四龙不得已弃船而逃反被百姓生擒住其中的两个,只凭他们浙江四龙的水上本事,也不知还要给梁山泊一李、二张、二童、三阮这八大水军头领制造多少麻烦。
现在的浙江四龙,倒也不会再与梁山好汉中阮小二、孟康等人结下生死血仇了。萧唐心中又暗念道:原来执掌水军的兄弟有阮氏三雄与张顺兄弟,再加上这浙江四龙只可惜在江州时那混江龙李俊定要保李立那凶徒的性命,是以没能与他共聚大义,不过现在我麾下绿林中的水军头领无论人数与实力,也已不逊于书中的梁山泊水军了吧?
萧唐扶起了成贵等人,又温言勉励了一番,随即他又往石宝那边望了过去。石宝眼见萧唐正向他这边看来,便呲牙一笑,说道:“萧任侠,我阿叔虽说也劝我与你聚义,可是好歹福建路武夷山大寨,也是我石宝刀口子舔血才守下来的基业。
虽说你的名头虽响,可只凭着三言两语便要说动我入伙,也未免忒小觑我了!不过你的刀法,也的确十分了得,当真不愧是受道上好汉夸赞的豪杰!这次与阿叔走海路北上,我倒是也没有白来。蒙江湖同道瞧得起,称呼我作杀虎如刈草、福建第一刀,如今既然到了山东、河北的地界,好歹我也要领教下北地绿林中使刀第一好手的本事!”
毕竟也是震慑福建路绿林群盗的人物,果然要教这石宝甘心入伙,并没有那么简单萧唐心中念罢,他又笑道:“石大当家的过奖了,我虽自问有些本事,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北地绿林使刀第一好手的名头,恐怕我还当不起。不过石大当家的若想切磋比试一番,我也乐意奉陪。”
“你当不起,却还能有谁?”石宝嘿嘿一笑,随即又把眼望向兀自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武松。
武松就见那个唤作石宝的强人头领睥睨傲视,眼中似仍带着几分寻衅之意,他登时怒道:“你这厮又瞧个甚么!?”
“奇了怪哉,我就是瞧你,又能怎的?”
饶是忿怒之下的武松气势迫人,可石宝依旧是那副张狂不羁的神情,他又笑道:“你这汉子又是哪个?瞧你双刀的本事也算不错,不如咱们两个练练?”
眼见石宝又似当日初至密州那般,不过几句言语下来,又要撩拨得北地性烈的豪强性发火起,梅展不由得眉头紧皱,而他这个武夷山前任的大寨主与孩提时的石宝相处时日也久,再经过这段时日的接触下来,石宝的为人秉性如何,梅展也十分清楚
其实这石宝,根本就不是个狂妄自大之徒。
恰恰相反,看似张扬不羁的石宝无论生死搏杀,还是切磋武艺时不止反应极为机敏,他的眼光更是毒辣的很。就算他口出狂言妄语,可是却也丝毫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无论是江湖仇杀、还是征战厮杀,石宝就如一只剽悍迅猛的豹子,只要敌手稍微露出一点破绽,他立刻便会猛扑上去,一击将敌人置于死地。无论在官场上、江湖中都有很多人低调内敛,教其它人猜不透自己的心思,看似狂放骄矜,实则谨慎果断,又何尝不是一种绝妙的伪装?
而梅展也清楚石宝为甚么从在密州登岸之后,他会与萧唐的一些兄弟发生争执,这也是因为石宝他正在观察、正在寻觅,他要找到一些能在武艺上与他斗个旗鼓相当的豪杰。
江南刈虎刃、福建第一刀的名头,也是石宝历经许多场厮杀得来的。若说他在福建路绿林中“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也并不算夸大其词。所以石宝愿意与梅展北上,一来是为了观察萧唐其人,值不值得让他入伙聚义,二来则是要与北地武艺高强的群豪战个痛快,一偿他能以酣畅厮杀的心愿!
而石宝现在似是在向武松寻衅,也正是把他当做了可以与自己一战的对手。
武松却并不知道石宝的心思,他听对面那张狂的大汉言语无礼,又忿然怒道:“在此地又岂容你这撮鸟撒泼?我武松就来瞧瞧你这厮到底有甚么能耐!”
“武松?没听说过。”
这倒不是石宝刻意挑衅,当年武松于大名府打死五邪头陀,也不过是在河北、山东地界声名鹊起,之后他又遭充军发配至秦凤路去,远在福建武夷山的石宝,又怎会听过他清河武二郎的名头?石宝手腕一翻,绰刀在手,又咧嘴一笑道:“不过好歹你双刀使得也算有些造诣,手底见个真章,待你我比过,自会晓得我有多大的能耐。”
武松冷哼一声,他一边目不斜视死死盯着石宝,一边对萧唐沉声说道:“兄弟,这厮只顾要来讨野火,不识个眉眼高低!既然他要放对,这第一阵便让我来斗他,你且不要与我争!”js3v3
529章 步战杀神!武松的恐怖之处
当武松对上石宝,到底是孰胜孰负?萧唐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个是梁山泊步军头领之中,论武艺可与鲁智深并称为最为强悍的武松武二郎,另外一个,本应该是方腊军中的第一猛将,甚至有又堪称梁山军噩梦的石宝。可是就连鲁智深,也曾与常和石宝一并出战的宝光如来邓元觉大战五十余合而不分胜负,可是武松与石宝却并未在原著中狭路相逢过。
萧唐心中又暗念道:如果是教石宝在刀马俱全的情况下与武松厮杀,或是各统一彪人马在战阵上厮拼,那么毫无疑问占得上风的会是石宝,可是只论步战放对,武松却也是个不会怵如何猛将的顶尖高手。何况似这等高手之间的对决,胜负也是只在一线之间
当萧唐再向怒目而视的武松、石宝二人望去的时候,却莫名的感觉到他们这两条大汉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武松性情刚烈直快,总会让人感觉到他是个爱头脑发热,十分莽撞的莽汉,可是这武二郎不止是在与人对阵时,平素处事却颇懂得权衡盘算,冷静而不失心计。
而萧唐当然也很清楚石宝是个极其擅长把握战机的猛将,真要是真刀真枪与敌对决的时候,他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眼力准、下手狠、心机深的特点在书中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现在石宝虽然言语听似张狂,恐怕现在他的脑子中,就已正在冷静分析着如何能够击败武松
“武二哥,这厮既然狂妄,你又与萧任侠已比试了一场,不如先让洒家来会会他罢。”
这时韩世忠也站出身来,如果单论短刀、长刀的技艺,他的确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有本事向萧唐、武松、石宝叫板的猛人。再加上韩世忠与武松感情深厚,同仇敌忾之下,他瞧石宝也十分不讨喜,是以也站出身来,不止是要帮衬武松,也正要一显他的身手本领。
武松却摇了摇头,说道:“泼韩五,这些时日你厮杀的也多,今日也该抡到我来!何况这厮无礼,那口刀使得却是了得。凭着我胸中本事,平生就好与天下硬汉相争!”
石宝乜了眼韩世忠,旋即又对武松说道:“要比试尽管来便是,不过你这汉子的确与萧任侠先斗了一场,折耗了不少力气,我石宝却不愿占你这个便宜,要是歇息够了再打,也由着你。”
武松沉声一笑,说道:“都说是趁热打铁,又歇个甚鸟?我武松浑身的力气,现在也没使出来!”
“既恁地,如此也好。”石宝咧嘴一笑,他已紧紧攥紧手中的劈风刀刀柄,蓦地他双足发力,身形一闪
冷风骤起,刀光乍现!
暴冲而至的石宝手中劈风刀已化为一片光幕,直向武松席卷而去。武松不退反进,他抡起双刀也迎面冲去!须臾时,但见这边劈风刀寒光闪闪,那边双戒刀冷气森森,武松、石宝二人刀势猛烈、刀法惊绝,在旁观望的不少好汉都忍不住大声喝起采来!
当真是针尖对麦芒也似是的激烈对决,三把宝刀卷起的破风呼啸声不绝于耳,便如几道飙风将武松与石宝二人给包裹了住!越战越酣、愈斗愈烈!两人比拼了近五六十合,任谁也没占得半分上风!
突然间,石宝一声虎吼,他手中长刀劈、斩、撩、削、扫五招一气呵成,快得似道疾雷闪电一般向武松袭去!武松手中双刀也是寒芒暴涨,正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将石宝的攻势尽数化解时,石宝双臂却忽然一抡,劈风快刀一个反转,长刀的刀柄便直朝武松双腿狠狠扫将过去!
武松见状忙侧身一闪,他的动作这时却有些乱了,石宝嘴角一翘,旋即又暴冲上去,滚滚刀芒再度夹杂着风雷之势袭来,竟然逼得武松不得已连退了数步!
在旁观战的萧唐眼睛一亮,他心中不由念道:好个石宝!都说单刀看手、双刀看走,武二哥刀腿双绝,不止是双刀刀术高强过人,无论腿功步伐亦是奢遮。这石宝却是先大概摸熟了他的招式之后,在猝然着重下三路攻去,只是要迫得武二哥步法乱了,他的刀法也自然会打了折扣。
又斗了五六十合,随着石宝的攻势愈发猛烈,武松竟然渐渐落了下风,在旁的韩世忠不由得捏了一把汗,这也是他第一次见武松在与人单挑放对时处于劣势!
韩世忠咬了咬牙,他心中又暗道:武二哥不善马战,双刀的本事也全仗步伐迅捷,这厮身手也的确了得,那口快刀使得不但能连攻武二哥下盘,上三路的刀招也丝毫不见停滞!直娘贼,若是与这唤作石宝的鸟人马战厮杀,由洒家出马,又怎会着了他的道!?
可是如果说步战比试
正当韩世忠心中焦急思量时,石宝已然又是一声暴喝,他身形猛的一转,快到极致劈风刀锋化作一圈光轮,又直朝着武松扫去!武松闷哼一声,待他再闪身退步时,踉踉跄跄的竟然险些摔倒坠地!
石宝心中一喜,他暗付道二龙山大寨中那个鲁智深使得镔铁水磨禅杖大开大阖,讲究的是一力降十会;而那唤作孙安的头领双剑使得迅捷猛烈,倒与这武松的招法路子有些相似前番与那孙安斗过一阵,无论双刀还是双剑毕竟也都是短兵刃,待我拉开些距离再搅得你步子乱了,要单挑放对赢过你,也只是早几十合、晚几十合的事!
眼见石宝渐渐占得上风,萧唐也不由赞道这个刈虎刃当真不止是与縻貹、董平等骁将同属于极擅乱战厮杀,在乱军中把握机会的猛人。只不过无论是善于突袭奔杀的縻貹,还是精于在乱阵中横冲直撞的董平,他们离了战马恐怕在战场上的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而这个石宝,却是个在单挑放对、马战步战、乱战厮杀、施发暗器、伏击偷袭等诸多方面善于制造机会,更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可怕人物!
只不过,虽然萧唐彻底明白了石宝可怕的原因,可是现在的石宝,却仍并不清楚武松在厮杀中的恐怖之处。
做为水泊梁山中两个神力惊人的人物之一,鲁智深怪力无双,竟能倒把垂杨柳,而他无论是在江湖厮拼,还是两军交战中,他的招式打法基本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就是:刚猛,而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刚猛无俦,如果用若干个字来概括就是:十分非常极为特别以及相当的刚猛
然而把玩四五百斤重的石墩举重若轻,以一对铁拳能生生打死只猛虎的武松,若只单概括说他怪力惊人、技法精妙、疾如迅雷却根本不足以概括他武二郎的武艺修为。武松可绝对不止是景阳冈上能徒手击杀大虫而让人敬畏,结合他以后的所有对敌厮杀记录下来,也足以让人细思极恐
景阳冈打虎,大醉且折断了哨棒的武松空手打虎,凭的是他过人的反应和两条臂膀生的千钧神力;醉打九尺来长身材,拽拳飞脚,相扑为最的蒋门神,武松却是仗着他惊绝的腿法;蜈蚣岭上与那飞天蜈蚣王道人厮杀,两人斗得“浑如飞凤迎鸾,好似角鹰拿兔”,武松又是以快打快,再忽然露出破绽,趁着那王道人一剑砍来时手起刀落,斩下他的首级
还有在飞云浦上被枷锁钉住的武松,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将四个要暗害他的公人、帮凶尽数击杀时所使的法子,以及武松连番面对欺自己不善骑马的敌将,却仍能巧施手段,将迎面冲来骑马的敌手砍瓜切菜般的给剁了每次武松身临不同的险境,面临不同的敌人时所使的招式手段全然不同,所以只论厮杀乱战,武松发现机会、把握时机的能力不仅不会输与石宝,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此时的武松,就已经明白自己该如何反击,才能胜过眼前这个生平罕见的劲敌!
530章 英豪不甘寂寞,给我个投靠你的理由
这个石宝刀法凌厉迅猛,手中虽使的是一口长刀,可若是以快打快,竟然也丝毫不逊于我
正与石宝激烈酣斗的时候,武松心中又想道:可是无论是萧唐兄弟现在马战用的陌刀、泼韩五擅使的那杆眉尖刀,还是眼前这石宝用的这口刀身狭长的快刀,要耍弄起来不止是要靠自己的臂力、腕力,更主要的是挥舞起来后借助本身的惯势
都说一寸长一寸强,长刀轮转起来固然声势夺人,这石宝拿捏腕力、惯势的手法也端的是恰到好处。无论刀法技艺、步伐迅捷、随机应变,这厮也的确甚是厉害,可是他远不及我的,又是甚么?
忽然武松眼睛一亮,这时石宝已抡起劈风刀又朝着他兜头斩来!而武松运足了力道,右手利刀骤然挥出,破空声直如龙吟虎啸!
石宝耳畔蓦地一嗡,在他神情刚微显诧异时,就听“铛!!!!”的一声巨响过后,他手中长刀被武松贯以他千钧力道的挥斩荡开,不止是虎口震得生疼,刹那间石宝竟顿感浑身也算酸麻了起来!
这厮好生蛮横的膂力!
正当石宝心生惊异之时,武松双足一点,纵身跃起,已然开始他行云流水一般的反击
这时的武松,忽然回想起那时他与大名府长街之上,曾与那五邪头陀广惠恶战时,当时广惠的刀法要胜过自己许多,如果只以双刀刀术厮拼,恐怕武松当年便已被那五邪头陀斩成数段了。
可是当时在电光火石之间,战局竟然被武松生生扭转过来,那个时候的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寒芒过后,腿影绰绰!武松趁着石宝收势不及的当口,他又暴冲至石宝身前,左脚才落、右脚又起!周而复始、左右交互直似那鸳鸯双飞、环环相扣如玉环连绵,丝毫不给石宝以半点喘息之机!
虽然石宝将一杆长刀使得凄厉迅猛,可如果是在一击不中,或者招架格挡开的空隙比短兵器更难收势回守。而饶是这石宝刀法奢遮,他就与当年那五邪头陀一样,比起劲道气力、拳脚手段,你这厮却远不及我!
眼见武松双腿如捣海蛟龙般向自己席卷而来,石宝的反应也是极快,他双足一蹬忙向后避去,只是左支右绌之下,来势甚猛的武松接连两脚仍是蹬在了石宝的胸膛之上!
虽说趁着向后纵跃,武松踢中石宝的两腿被卸掉了一部分力道,可是武松神力惊人,双腿劲势狠厉无比,石宝也怎生硬抗得住!?他顿觉五脏颠散!偌大的身躯也在武松的连环腿法猛击之下,向后直直飞了出去!
石宝甫一坠落在地,便立即一个鲤鱼打挺又腾的站起身来,可是他又晃荡了几步,胸口边似被个大鎚狠狠擂了一记,直感觉体内气血翻涌。
待石宝喘息稍定,他又抬起头来,望向对面站如渊渟岳峙,正冷冷凝视自己的武松。过了良久,石宝的脸上蓦的露出畅快的笑意,他又吁了口气,说道:“明明是你先以恶斗了一场,却是我先挨了一着。这场比试,是我败了!”
武松沉默片刻,忽然也开口说道:“你我并非是生死相博,如果再比试下去,也说不定是谁输谁赢。”
“这次败就是败了,不过我要寻你讨回场子,以后还有机会。不过还好与你争的只是胜负,而并非生死!”
石宝再与武松相谈的时候,言语中少了几分戏谑,看神情也多了几分郑重。他又向一旁的萧唐望将过去,又笑道:“萧任侠,与你聚义的兄弟,果然个个了得!”
萧唐微微颔首,说道:“石大当家果然也是好本事,手段高只是既已与武二哥较量了一场,你我之间”
“机会难得,当然还是要领教下萧任侠的本事!”
石宝将劈风刀又抗在了肩上,又说道:“不过我也生的是**凡胎,斗得肚饥力乏,已使将不出几分力气来。萧任侠,既然我是蒙你相请到了此处,也当有好酒好肉招待才是。”
厅堂之内,刚恶斗过一场的石宝端起盘红烧肉到了嘴边,他手中双箸捣得飞快,连肉带汁就着米饭直往口中猛扒,虽说同席的还有成贵、谢福、翟源、乔正几人,可桌上六七样荤食,四五碟菜蔬大半却被石宝一人如风卷残云般被吃个干净。
即便挨了武松连环两腿,首战也自认败下阵来,可石宝脸上却并无懊恼愤恨之色,相反的瞧他神情精神焕发,看起来兴奋的很。
在厅堂门口,梅展又瞧了正吃得热火朝天的石宝一眼,他微露笑意,摇了摇头,又对萧唐说道“这石宝本事自有,只是气性不羁,又常好与人厮拼放对,可却也是义气深重、胆大心细之人。啸聚武夷山时,他专要与硬汉强人争执,也甚少恃强去坏寻常百姓生计。所以萧任侠既然欲招揽绿林中刚烈忠义之士共做大事,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个合适人选。”
听梅展说罢,在一旁抱着膀子倚着墙的武松想了一想,还是吐出几个字来:“这厮的确好本事!”
萧唐淡淡一笑,他暗付道虽说刚与石宝打过照面时,他虽然放话出来说不会轻易投奔自己入伙,可是他不但肯与梅展一并北上前来,想必也是动了些心思的。
何况现在看来石宝并非是摩尼教教徒,按照他原来的轨迹却肯投到方腊麾下揭竿起义,这也就是说明了似他这种豪杰,绝对不甘心一生只窝在一处山寨内做个山大王。趁着眼下他在自己的地盘暂住,招揽这员难得的猛将入伙,还是大有机会的。
只不过石宝气性要强,若要教他心甘情愿地与自己麾下绿林山寨合并到一起,石宝必须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他一至北地之后,便在二龙山大寨、在这庾家疃庄院中张扬的向武松、鲁智深、孙安等人搦战,想必也是存了要试探我的心思
石宝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狼吞虎咽过的石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箸筷,他又懒洋洋的打了个饱嗝,好久不曾与人厮拼得这般爽利,这也让石宝直感觉酣畅淋漓的痛快!
而且这些时日下来,萧唐麾下绿林山寨猛将如云、兵强马壮也都教石宝看在眼里,听说他在辽东那还占城设镇,召集了数万的兵马,纵观大宋绿林各路枭雄,谁又能有如此大的气魄?
反观自己啸聚于福建路武夷山,虽说凭自己的本事震慑周遭绿林群豪闻名胆丧,可是寨中知心体己的兄弟还是太少。而这萧唐义气深重也是四海闻名的,他招接天下往来的好汉豪杰,能与这些本领过人,气性刚烈的汉子共聚一处,平素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再大闹个天翻地覆,岂不远胜过啸聚一方,偏安于武夷山一隅?不过好歹我也是一山寨主,你的名头虽响,让江湖上其他同道对你纳头便拜还成,可我石宝却不是你能招之便投,轻易就对你投效示忠的人物
萧任侠,我现在就只还要一个投你入伙、与你聚义的理由。
531章 快刀对决,谁说我要跟你拼力气?
“萧任侠,承蒙款待,叫我吃得口滑!”
石宝心中打定了主意,他长身而起,又笑着说道:“现在也是时候让我领教下萧任侠恁的本事了!”
萧唐点了点头,他说道:“石大当家的既有兴致,我自当计奉陪。”
石宝嘿嘿一笑,随即又道:“只不过我贸贸然闯来寻恁与那唤作武松的好汉放对,确实也失了些礼数。这连番切磋比拼,也不如再添些乐子,我倒是趁着这局与萧任侠打个赌。
听闻恁各处调度金帛钱粮、军械马匹到恁麾下各处绿林山寨,是以若是我侥幸胜了萧任侠,我们武夷山也要每年定期也要同样的供奉;只要恁能胜得过我手中的劈风刀,我石宝愿率福建武夷山一路人马,并入大寨听恁号令。这,就是我石宝押下的彩头利物!”
“好,就依石大当家所言,你我不但以武会友,我也愿与你定下这个赌局!”
萧唐当即便开口答应下石宝,听石宝如此说,他的确动了投奔入伙的心思,那么自己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在他身后推上一把。退一步来说,就算是萧唐输了,他也依然可以与石宝所率领的福建一路绿林好汉取得联系,日后说不上甚么时候也能派上用场,再慢慢劝说石宝归心。
只是萧唐脑中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来,按原著来说,石宝甘愿去投奔方腊入伙,也曾为其立下过汗马功劳,遮莫他也曾与那摩尼教主单挑放对过的?难道那个方腊,也是个业艺惊人的武林高手不成?
“快人快语,痛快!”石宝听萧唐说罢,他朗声一笑,旋即绰刀在手,迈着大步便往厅堂外空地走去。
“还要打啊这些男人为甚么这般喜欢打打杀杀,只叫人担惊受怕的。”在一旁唐芃秀见萧唐先是与武松比拼刀术,之后那半路杀出的石宝又与武松切磋武艺,现在倒轮到自家相公与那个刀法狠厉的强人头领厮拼,她便不由的开口嘟囔道。
苏瑾娘也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他所要谋划的大事,需要许多绿林中的人物相帮,很多时候,自然也要按那些绿林中人的方式与他们相处。”
“在江湖中打踅的汉子,有很多都是直爽快意的,如果能让他们敬服,他们都甘愿把性命托付于自己相信的头领。所以他既然要与那石宝做成兄弟,也必须如此做。”萧唐的三个娘子中,唯有高展绫妙目流盼,她定定望着萧唐宽阔的背影,眼中除了情意,还有赞许与期盼。
可是不止是高展绫,还有萧唐的一众兄弟,他们也心知萧唐与石宝的这一场比试,也未必是自家相公、自己的大哥就一定会赢。
虽然石宝刚才突然杀将出来,他那张扬不羁的做派又有几分讨人不喜,可是石宝与武松一番厮杀下来,在场众人也皆知石宝的确是个艺高人胆大的。再瞧他与武松恶斗百合之上不处下风时所使的手段,虽说被武松洞察先机,赢下他一招,可如果石宝是个输不起的人,当时若再与武松恶斗下去,胜负亦然不会见个分明。
萧唐虽然拳脚、枪棒、长刀双刀等诸般本事炉火纯青,可是单以刀法而论,方才他与武松也并未分出胜负来。在场的还有似石秀这等号称仗着把寒锋陌刀、腰间把狭锋钢刀、怀藏着把解腕尖刀的使刀好手,可是他扪心自问,如果他与那福建刈虎刃比拼身手,恐怕也很难撑个几十回合
所以在场的不少心腹兄弟,对于萧唐与石宝这场比拼的结果,还是捏了一把汗。
而气定神闲,早已蓄势待发的石宝见萧唐持着兵刃走出来的时候,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因为萧唐现在手中绰着的,并非是方才他与武松对战时所使的那两口宝刀,而是他平素也善使的那把刀锋狭长的陌刀。
“这倒有趣!”
见猎心喜的石宝开口赞了一声,随即他大咧咧的向萧唐唱了个无礼喏,朗声说道:“萧任侠,领教了!”
萧唐微微一笑,并摆好了架势,只吐出一个字来:“请!”
石宝再不答话,他反手握住劈风刀的刀柄,双足猛一发力,便直奔着萧唐奔将过去
又是一场好厮杀!
刀为百兵之胆,被武艺高强,善于使刀的好汉施展起来时气势所向披靡、声势迫人,更何况现在石宝手中使得是一口长杆劈风快刀,而萧唐手中陌刀锋刃更为狭长,当萧唐、石宝二人同时挥舞起这两口长刀的时候,在旁观战的众人更是感到在两人周身似骤然涌起了遮天蔽日般的杀气来!
与两军交战,乱军厮杀时截然不同,除了阵前有时会出现的斗将单挑外,在战场中厮杀时所使出的手段,必须更为干练、更为迅猛快捷。身临战场的猛将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决计不能将注意力只集中在眼前的一个敌人身上。只不过反之亦然,所以似石宝、董平、縻貹等猛人在战场上做乱阵厮杀时,较之其他骁将似乎更为悍勇锐猛。
而江湖中两人比拼武艺,或是生死对决时又是截然不同,你将所有的注意力只能放在一个人身上,而对面的敌手也会根据你的招式变化,采取不同的应对方法。
而石宝在厮杀中最擅长的,正是发现机会、把握机会。
这边萧唐双手挥刀猛斩,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夺目的寒芒,而他脚下的步伐轻描淡写间也已斜踏出两三步,叫人望见过去时,似能产生一阵缩地成寸的错觉,加之他刀法凌厉,看似是直来直去的一记猛劈,可却又似隐含着许多后招。使得无论是石宝还是在旁观战的诸人,均能感到他这刀妙若天成,比起战场上干练迅猛的刀势,更多了几分技法精妙之处。
而石宝大喝了声:“好!”他的手中劈风刀也似他的暴吼声一般,如平地乍起一道惊雷,舞得劈风快刀直让人神惊心悸!
石宝完全是用以快打快的法子,他只想到饶是你刀势变化再多,你我就好好比比,到底是谁的刀更快、更狠!拼速度我便能拦下你所有的刀招,可是萧任侠,你又能拦住我的快刀么!?
疾风快电,雷霆万钧!石宝一刀快过一刀,如愈发猛烈的狂风瀑雨般朝着萧唐强攻过去!比起方才萧唐与武松所使的双刀,现在萧唐手中的这口陌刀双手施将起来时自然少了几分招式变化的余地。
可是石宝曾经历无数生死血战,单打、群斗甚至以少战多的场面都曾遇见过许多,他自问手中的这口劈风刀虽是须双手施展的长柄大刀,可是在他手里舞动起来时,却依旧能快到鬼神莫测,让敌人闪避不得!
萧唐只得也使出浑身解数,打起万般小心挥刀格挡招架着石宝霸道凌厉的攻势。高手交锋,争得就是在这一着半着之间的得失。他们二人攻得快,守得更快,五十合、一百合、一百五十合急促激烈的金铁磕碰声、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刀法比拼下,使得旁观有几人直感觉自己头昏眼花!
围观众人之中,杨林、成贵等几个面露惊异之色,他们等人对萧唐与石宝都心生叹服,并暗付道:萧任侠与石宝比刀,只瞧过去就感到头脑眩晕,如果让我们与这等使刀的绝顶高手比试,焉能撑过数合?
而石宝见萧唐也是膂力过人,他也不愿重蹈不久前挨了武松两腿的覆辙。所以石宝在向萧唐快刀抢攻的同时,他也在戒备着萧唐会故技重施,以强劲的力道与叫他猝不及防的连环腿法突下重手。可是激斗的时候久了,石宝也发觉自己略感疲惫,手上的快刀攻势也显得歇缓了些。
而萧唐也发觉石宝攻势渐缓,他心中一喜,暗道:现在正是时候!若是再依武二哥的法子胜你,也显不出我的本事来!
532章 有的人,必须收,有的人...?
正当石宝咬紧牙关,全力向萧唐猛攻的时候,他却惊然发现萧唐蓦地变招了。
饶是石宝如雷似电的刀影寒芒向自己席卷过来,萧唐却用单手将陌刀挥舞的轮转如飞、水泼不进,并一步、一步的向石宝近身逼将过来
虽说萧唐所使的陌刀较之寻常大刀锋刃部分更长,而用于握刀的刀柄部较短,粗略望去,浑如一把加大加长版的锋利腰刀。可毕竟在吃力的部位更多的情况下,若是单手挥舞起来不仅很容易被敌手的兵器磕碰荡开,比起寻常腰刀、双刀等短刀,也很难使得更为灵便。
可是萧唐却只有右手死死攥紧刀柄,驾轻就熟的将陌刀挥舞地似雪亮灿烂的道道光幕!趁着石宝刀势略微慢下来时,萧唐频频荡开寒锋利刃,在他趁着刚刚欺近石宝的当口,萧唐的左手也毫不停滞,屈指成鹰爪状,以寸劲直奔石宝的肩头抓去!
石宝大惊失色,他急忙侧身闪避,这时萧唐双足却又一错,如影随形一般再度欺近到石宝身前!萧唐手中陌刀上撩,刚石宝挥来格挡的劈风刀架在了一处骤然发力使出个“绞字决”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锋刃金铁摩擦声过后,萧唐单臂所执的陌刀,便已将石宝的劈风刀生生压了下去!
石宝正当要收刀回守之际,只是趁着那刹那片刻的功夫,萧唐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子半转,妙手连环,再以一记拗鸾肘重重击在石宝的胸膛之上!
猝遭重击,石宝蹬蹬蹬连退数步,他的刀招也更为凌乱了些。萧唐又是故技重施,他单手将陌刀舞得风驰电掣,左手及双腿却频频使出近身短打的精妙拳术,以及腿功来!
眼见萧唐又贴到身前来,丝毫不让自己与他拉开距离与空间,石宝不由得感到阵心浮气躁,他还要忙于应对萧唐虚虚实实攻来的拳脚,饶是他收摄心神、全神贯注,却被被萧唐迫得手忙脚乱。
石宝打遍福建路绿林无敌手,是仗着他这口鬼神莫测的劈风快刀,与一把百发百中的流行飞锤而扬名立万,而江湖套路的拳脚本事虽说他也能胜过寻常在绿林中打踅的草莽,可是又怎比得过萧唐得金台、谭正芳、周侗等武林宗师传授过的技艺精湛?
而先前萧唐与武松拆招,石宝与武松切磋都是步战放对,如果是在两军交战,或是马战交锋的情况下,恐怕萧唐施展近身拳脚与敌手周旋的机会也会大为减少,石宝也是吃亏在他知道萧唐的拳脚功夫奢遮,却也没料到比起武松的拳术腿法有时似有些形似神似,有时却又截然不同,这更使得他难以提防!
这时但见萧唐右手陌刀转动自如,有闪电旋风之快;左手卷臂托时,又有巨蟒缠身、苍鹰捕兔之势;双腿则旋舞迅速,又浑如飞箭流星!倏则左右突忽,端的是鬼没神出!
不只是石宝被萧唐近身缠斗、双管齐下的打法迫得处于颓势,在一旁抱着膀子观战的武松也不由面露诧异之色,他放下双臂来,心中惊异道:我虽也知萧唐兄弟武艺大成,可又哪曾料到如今他的拳脚本事竟然已精进到这般境界!而我当年得金台恩师点拨武艺,拳术与腿法自问也不输于江湖上任何豪杰,萧唐兄弟虽说似又将几种精妙的拳脚功夫练得纯熟,我也未尝不能与他一战
只不过,我当真还能胜得过他么?
这个时候,萧唐与石宝已然恶斗了近两百回合,而在后五十合基本只能苦苦抵挡的石宝,终于被萧唐扫来的腿法一钩一带,一下被掀倒在了地上。
胸膛剧烈起伏的石宝长吁了口气,他索性将劈风刀抛在了一旁,并咧嘴一笑道:“罢了罢了!再打下去,只怕我也斗恁不过!”
萧唐手腕一翻,将手中陌刀插在了地上,并向石宝一拱手,说道:“石大当家的,承让了!”
“承让?我方才可丝毫没打算相让!萧任侠的拳脚功夫果然奢遮,只这近身短打的法子,就使得我疲于应对,败了就是败了,还有甚好讲?”
石宝哈哈笑罢,随即又悠然说了句:“只不过,看来如今我也应该改口,唤恁一声哥哥了。”
萧唐、武松、石宝这三个一流高手相互动辄一百多合、二百多合的切磋过后,转眼间已到了夜晚一更天的功夫,萧唐又吩咐庄客庭宴,再度款待梅展、石宝、浙江四龙等新投至庄上来的江南绿林豪杰。
虽说武松与石宝先前有过口舌争执,可彼此一番切磋之后,正是惺惺惜惺惺、好汉识好汉,他们俩个彼此钦佩对方的身手,便开怀畅饮到了一处,也是十分的恣意畅快。
而萧唐与梅展、成贵、谢福、翟源、乔正几人推杯把盏,与这些两浙路来的绿林好汉叙情说义之时,又向他们几个问及江南摩尼教教主方腊的动向,以及于两浙路、福建路、江南东路与西路的绿林之中,还有甚么啸聚一方,并且尚未投入摩尼教的绿林好汉。
在说及江南地域善于水性,而且估计会有可能会向萧唐入伙聚义的绿林中人的时候,锦鳞龙翟源忽然站起身来,向萧唐拱手说道:“哥哥,江南绿林之中,多有善水的豪杰。小弟在钱塘江上勾当时,曾原在绿林丛中讨衣吃饭四个好汉打过照面,后来在苏州太湖旁霸占个去处唤作榆柳庄,他们四个只着打鱼的做眼,太湖里面寻些衣食,小弟随梅世叔北上之前,也听得他们四个都学得些水势,因此无人敢来侵傍。
那四个好汉分别唤作赤须龙费保、卷毛虎倪云、太湖蛟卜青、瘦脸熊狄成,绿林同道唤他们四个做‘太湖四杰’,哥哥既然有意招揽精通水性的头领,小弟愿前往苏州太湖榆柳庄走一遭,说服他们四人前来入伙,助哥哥做成大事。”
听翟源说罢,石秀、萧义、杨林、花荣等萧唐的心腹兄弟也甚是留意,因为他们深知自家哥哥要经略北地,打通辽东、辽国南京道地域、以及宋地胶州乃至连接各路的海路,正需更多水军头领共聚大义、做成大事。
而如今萧唐麾下的水军头领已有浪里白条、阮氏三雄、浙江四龙这些好汉,若是再加上那太湖四杰,岂不更是如虎添翼?
只是听翟源说及太湖榆柳庄费保、倪云、卜青、狄成之后,只有一个人的反应颇为冷淡,他却正是萧唐本人。
萧唐不动声色的将手中酒盏放在桌上,他朝翟源打量过去,忽然开口问道:“翟源兄弟,我倒曾听过一些道上的传闻,说是榆柳庄太湖四杰之中的那个老四狄成,甚至还要连同他们四个一块,都是喜好剖人心肝,挖来做下酒的吃,不知翟源兄弟可晓得此事?”
533章 选择性无视,到底是谁在洗白?
翟源万没料到萧唐会有此一问,他见说一愣,并怔怔的回道:“这绿林中确实有些同道好以这等下作的法子震慑旁人,不过也有些好汉只是打个幌子恫吓外人,也未必真会食人心肝。小弟也只是听闻那太湖四杰手段狠辣些,也不知他们是真好此道,还只是摆出个架势来,好教旁人莫敢前去撩拨。”
萧唐冷哼了一声,又说道:“如果那费保、狄成等人真的是剖心挖肝,佐酒而食的残暴之徒,休说我决计不会与那等丧心病狂之人聚义,真撞见了时,也必然会将那伙人一刀杀了!绿林中行得正坐得端的智谋刚烈之士不胜枚举,也不缺他们四个!”
除了梅展望向萧唐,面露激赏之色而点了点头之外,石宝、成贵、翟源等人则面面相觑一番,他们没想到萧唐反应会如此大,而对萧唐这般态度的反应也只是不置可否。
如果是换做石宝等人,他们决计不做吃人心肝这等同类相食的恶行,而且也甚是瞧不起做此行径的绿林中人。可是如果那些人大有用处,并且能彼此帮衬这又另当别论了,毕竟在绿林江湖中厮混的,多是刀口子舔血,做惯了玩命买卖的狠人,其中凶暴些的以这种恶行立威也很是常见。
何况若是在擒拿住与自家兄弟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时,将其零碎割了,挖腹刨心甚至啖其肉而泄愤,这也是江湖中一种常见的“仪式”(譬如宋江捉住黄文炳之后,李逵便用尖刀先从他的腿上割起,拣好肉就当面炭火上炙来下酒。割一块,炙一块,割完了肉片再割开胸膛,取出心肝做醒酒汤)既然这是江湖中司空见惯的行径,萧任侠又有要招募绿林群豪的,那他反应又何必如此大?
萧唐觑清石宝与浙江四龙等人的神情,他长叹了口气,说道:“几位兄弟,你们也知我经略几处山寨,与绿林群豪共聚大义是为了除贪官恶霸、替天行道,所有肯与我聚义的兄弟虽身陷绿林,可也都是心怀忠义,行迹磊落的正人,如今几处山寨在百姓中风评也好,我也怎会容许会有几颗老鼠屎,坏了咱们兄弟的名声?”
在场似武松、石秀、花荣、许贯忠等人都是知道萧唐结纳江湖中人之时,他们这个结义兄弟、自家哥哥心中的道德底限,而且萧唐为人处世的原则,也从来没有动摇过。
正如当年在盖州那处集镇附近的那处荒野中,饶是萧唐聆听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山夜叉孙元那番苦苦哀求,可若是叫他发觉孙二娘、张青哪怕只动了半分开黑店,做人肉包子的心思,萧唐当即绝不会留半点情面,定要将他们二人一刀一个给杀了。而后孙二娘和张青投到萧府中,孟州的十字坡便不会再出现那叫人毛骨悚然的黑店,从那里经过的路人也不会再成为枉死冤魂,是以到了现在萧唐仍认为收纳孙二娘、张青入伙,是最为合适的处置方式。
在揭阳岭附近,久慕萧唐名声的混江龙李俊也早动了与其结义的心思,只是因为对于那个设人肉作坊的催命判官李立,萧唐定要去杀,李俊却一定要保,是以在江州两人虽然有番合作,可是最终还是叫萧唐错过了李俊这个绿林中千里挑一的水军将才
萧唐也知道能臣良将,未必都是甚么道德楷模,谁都有着自己的性格缺陷。譬如元末随朱元璋立下赫赫战功,横行天下,在军中称常十万的常遇春好杀降,可萧唐哪怕能遇见个性情更为残暴些,能及得上常遇春六七分本事的猛将,他也会忙不迭想方设法纳其入伙。可是绿林道上的色中恶鬼、同类相食的凶残之辈,有许多人的恶行已到了反社会、反人类程度的,萧唐也绝不可能饶过他们。
翟源提到的狄成等四人,还有梁山泊中那个将人精肉片为羓子、肥肉煎油点灯的旱地忽律朱贵,也都是萧唐打算去杀了而为民除害的人物,奇怪的是萧唐在后世也曾看过些水浒同人,或是在论坛讨论时,有很多人习惯一边对孙二娘、燕顺、李立、王英之流口诛笔伐,一边却又对太湖四杰、朱贵等人物交口称赞,这边杀凶徒恶霸而扬名,那边却又选择性无视的与另拨同类相食的恶徒推心置腹,做成兄弟
那种自相矛盾近似到人格分裂的事,起码萧唐绝不会去做。
一番言谈下来,石宝、成贵、谢福、翟源、乔正这些投至萧唐麾下入伙的江南好汉,倒也对眼前这个新拜大哥的处事原则、对自家兄弟的态度与要求又多了一层了解。石宝一仰脖,将碗中烈酒豪饮而尽,旋即笑道:“在两浙路、福建路、江南两路绿林中打踅的好汉,又不是只有那四个鸟人,哥哥既瞧那厮们行为下作,入不得眼,去寻觅其他好汉来入伙便是,又值个甚么?”
成贵那边也点了点头,说道:“既恁地,待我等再思量些其他江南绿林道上行迹坦荡的好汉。只是想必哥哥也曾听闻过,在两浙路睦州青溪县的那个摩尼教主方腊,近些年来不仅发展教徒声势日渐做大,还四处派人招揽江南绿林中的豪杰,哥哥既然也要在福建路、两浙路等地招募人手,说不得,也是在与那方大教主竞争。”
萧唐淡淡一笑,他记得那方腊本是歙州(今安徽歙县)人,而后迁睦州青溪县万年镇,而他麾下因勇猛善战、各具本事而闻名的良将异士之中,似王寅、邓元觉、杜微等人物都明言记载说他们是歙州人士,方腊既然是个歙州、睦州等地界远近闻名的绿林枭雄,那么这些人物要做一番大事,他们第一个选择必定会是投奔方腊,拜到摩尼教门下。还有那个原著中镇守润州,统领江南十二神的吕师囊,也是史载明言的摩尼教首领
而那些会与宋江统领的招讨大军浴血奋战,致使梁山一百单八将折损大半的江南群雄之中,又有哪些人未曾表过籍贯,或者眼下也似石宝、浙江四龙等人的情形,很有可能还尚未被方腊所招募的?
萧唐略作思索之后,他双眼忽然一亮,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来。便又向石宝、成贵、翟源等人问道:“我曾听闻江南有个善用弓箭的好手,江湖人称小养由基庞万春,不知几位兄弟可知晓此人又在何处打踅,是否也是啸聚山林的一方强人?”
534章 磨人的小妖精,梁府李瓶儿
“庞万春?”
除了石宝、成贵等江南出身的兄弟之外,听萧唐说罢,在旁花荣这个也以弓箭本事为傲的小李广乍闻小养由基这个绰号,也不禁留起神来。
同样也已追随萧唐多年的石秀敬服花荣弓箭的本事,是以笑道:“花荣兄弟神箭无双无对,被江湖同道赞作小李广也是实至名归,哥哥说的那庞万春的弓箭本事能比过花荣兄弟?也当得起小养由基这个诨名?”
萧唐听罢一叹,他心里暗道花荣的引弓射箭的本事不在庞万春之下,可是那庞万春却也不会输于花荣,便是石三郎你按照原本的命途轨迹,性命也正是折在庞万春的手里!
比起善于在战场上以弓箭取敌将性命的花荣,庞万春在书中不止曾远程射杀史进,又以连珠快箭在阵前使得手段高强的欧鹏殒命,他还善于据险设伏,与雷炯、计稷那两员擅使七八百斤劲弩的头领以层层埋伏弩箭如雨般,竟然致使石秀、陈达、杨春、李忠、薛永五员将校都做一堆儿在他的埋伏之下都被射死!
对于这么个七员梁山头领,皆是因他而亡的小养由基,萧唐不止绝不希望在战场上与他成为敌人,当然也更希望能拉拢他成为自己的帮手。
庆幸的是,浙江四龙中的戏珠龙谢福听萧唐提及庞万春,便立刻向萧唐报道:“原来哥哥也知那庞万春的名头!都是在两浙路绿林中厮混的,小弟曾听闻那庞万春与他妹子并着飞雷弩雷炯、踏石蹶张计稷两个头领聚集了四五百个小喽罗,在温州苍南白云山后世唤作玉苍山啸聚落草,也未曾听说他们一伙已投到了摩尼教门下。”
萧唐听罢点了点头,他又略作思量后,便又对成贵、谢福等人说道:“如今我有幸能与几位兄弟聚义,眼下阮氏三雄、张顺兄弟在密州市舶司板桥镇招募操习水军人手,又有孟康兄弟负责监工、打造海船。按我的意思,还要劳烦成贵、谢福、翟源、乔正你们四位兄弟走海路来往于密州、江南,看是否能再拉拢些从两浙路、福建路等地招募拉拢些善船会水,且有心落草入伙的乡众编练水军。
我大宋东南沿海一带如广州、泉州、明州、温州、杭州等地不止由官府经营的造船场甚多,民间亦然有许多船坞,也须要几位兄弟留意购进事宜,以备日后海路之需至于那个啸聚于白云山的庞万春,趁着你们几人南下勾当时,去拜会他的山寨,并说我愿以钱粮军械补给,与他暗通声息,且先瞧那庞万春又会作何反应。”
成贵等四人听过萧唐吩咐,也都齐齐站起身来,并抱拳说道:“蒙哥哥委以重任,我们四人必定不负所托!”
这时石宝双手枕着后脑,也说道:“既然如今我武夷山一路人马也愿入伙聚义,山寨中的孩儿并着他们老小家眷,是否也趁着浙江四龙南下之时召唤他们整顿器具,携寨中的财帛粮草、枪刀甲马一并投到二龙山智深兄弟那里去?”
萧唐顿了一顿,便摇了摇头,又说道:“石宝兄弟,这倒且先不忙。这些年来江南一隅往东京汴梁运送奇花异石的花石纲流毒危害极重,杭州造作局、苏州应奉局所发的恶官酷吏拆毁民宅、凿坏城郭,害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更可恨的是那伙贪官污吏还要乘机敲诈勒索、大发横财,方腊所统领的摩尼教既然可以趁机大肆收纳教众,我们同样也可以招揽大批无家可归,而不得不啸聚落草的流民。
本来京西邓州熊耳山、伏牛山两山兄弟如今虽听我号令,正要走海路开拨至辽东保州在即,却也亦然留了与依附于那两山山寨的头领负责安置京西路地界的灾民百姓。石宝兄弟也可知会武夷山寨中的心腹头目留守,以图招募勇健扩大声势。毕竟我等在宋境绿林中招兵买马,也不能只依靠山东、河北地界的山寨。”
听萧唐如此说,石宝也十分干脆的点头道:“好,我晓得了。”
与石宝、成贵等人商议过如何在江南绿林中行事之后,萧唐又向正准备与萧家集卞祥所率的乡勇汇合,即日便将押运生辰纲从大名府出发前往汴京的石秀、杨林等心腹兄弟又嘱托了一番。
在说道萧唐昔日的恩官,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的时候,石秀仍然禁不住忿然骂道:“梁世杰那狗官曾托哥哥得了许多好处,却又恁地不念情分,纵容曾头市那几个腌臜厮坏哥哥名下的诸般营生,如今竟然还有颜面托付咱们镖行替他押运生辰纲!
只不过是仗着他是镇守大名府的留守相公,又做了蔡京那权奸的女婿,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败坏国家害百姓的鸟官,一个与奴才做奴才的奴才!想到仍要替那厮行事,小弟心里还是忍不住怄着一口鸟气!”
“既然梁中书不仁,咱们当然也可对他不义。只不过现在,却还不是与他公然撕破脸皮的时候”
萧唐叹了口气,说道:“何况虽说梁世杰执掌大名府乃至河北两路军政民事,现在在我眼里,他也不算甚么了不得的人物。待我重返官场时,自会与他慢慢计较,而且真正要小心提防的,一直都是他身后的那个权奸”
大名府,梁世杰府邸。
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刚听过府中的奶公谢都管报道今年进奉蔡太师的生辰纲已准备妥当,而另外两个虞候也报说大名府萧氏镖行的镖头即日便将领取生辰纲,准备押送往汴京之后,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打发谢都管与那两个虞候下去了。
此时的梁世杰面沉如水,脸上不带半分喜悦之色,因为几乎每年这个时候,他几乎都要听自己的夫人唠叨着:“相公,进奉我爹的生辰纲可已备置好了?”、“相公,生辰纲几时起程?”
梁世杰这个大名府留守相公遥尊官家,执掌河北两路生杀大权,看似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无比的风光。其实他自己心里的苦闷、憋屈他自己清楚的很,他之所以能维持今日这般权势,是因为他娶了蔡京的女儿,而在大名府地界唯一一个敢当面让他难堪,迫道他敢怒不敢言的,也还是自己的那个夫人,蔡京之女蔡氏。
他的族叔梁子美虽然也是个在汴京朝堂上权术手段老道,城府极深的老狐狸,可这些年在官场上也愈发低调起来,相反的他的老丈人蔡京已经重返京师,看来重夺相位之事也是指日可待,是以他的夫人蔡氏这些时日也时常话里有话的与梁世杰周旋,似是一直在提醒着他:你梁中书能有今日,可都是我爹给你的。
如果想在大名府留守相公这个位置上继续做下去,梁世杰就必须以他“蔡党”的身份继续对蔡京俯首帖耳,是以看似人前风光,独掌大权的梁世杰,到了家中却依旧是个要看自家娘子脸色的窝囊相公。
“大人,请喝茶。”
就在这时,就见当日曾与萧唐有过一面之缘,梁府中的那个使女端着茶茗,飘然踱进梁世杰的书房之中,梁世杰一看见她娇美的容貌,一听到她婉转柔美的嗓音便不由感到心中一暖、心神一荡,不仅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更叫他的心思与身体某个部位也立刻活泛起来
而这个女子的名字,叫做李**儿。
535章 为甚么要大贪?心里的窟窿终要填
做一个在地方上独掌大权的高官,图的到底是甚么?
对于梁世杰来说,他不但可以远离汴京官场权力争斗的中心,不必每日每时都被蔡京、童贯、郑居中等真正的朝廷大鳄级人物压在头上,而在河北两路地界,就只以他这个大宋四京之一的留守相公为尊
在民间百姓对他风评还算不错的情况下,梁世杰尚能巧施手段,指使亲信为他捞钱牟利,不但能名利双收,但凡要在河北地界的官场上讨个出身的能人异士,大多也要为他马首是瞻
名利双收、万民敬仰、大权独握的同时,若是宅中再有几个温柔娇美的妾室,来滋润他这个人过中年的地方大员的心灵与身体这对于梁世杰来说,才是权力真正的美妙之处。
只不过前几点梁世杰做到了个大概,而最后一点他也只是略尝到些荤腥,却依然无法叫他这个在河北两路地界大权在握的重臣,恣意畅快的品味青春貌美的女子那年轻柔软的**
这也还是因为他的正室夫人蔡氏。
这时瞧梁世杰的神情,全无平日那般威严内敛的上官做派,他的一对招子盯着李**儿那眉黛两弯的垂玉脸,还有的灵犀一点透的酥1胸,又朝着她裙边露一对红鸳凤嘴尖尖翘翘小脚瞄去。而李**儿若有所察,她不禁向后退了两步,秀美的脸上也露出些许惊慌之色。
其实李**儿丝毫不介意以色娱人,尤其是梁世杰这等位高权重的朝廷大员,她也想凭自己的风情与美色尽力奉承迎合,而换来在梁府更高的地位、更富足优渥的生活,可是她却不能不要命。
因为现在在梁府内的后花园,就埋藏着几具因与梁世杰有了肌肤之亲,而被蔡氏命人活活打死的尸首埋在地里的婢妾尸首。
梁世杰这个大名府留守相公,摊上了权相蔡京之女蔡氏这个嫉妒心极重,竟然手段如此毒辣的夫人竟然也只能闷声不语,只得任由着蔡氏草芥人命,明明是权掌一方、人前风光的封疆大吏,国法、家法在他自己的府邸之中,比起蔡太师的女儿的妒性与狠厉而言,却连个屁都不是。
每每想到此节,李**儿就对梁世杰这个所谓的朝廷大员极为鄙夷,可是在梁世杰看来,眼前这个娇小玲珑、风情万种的妙人儿对自己一直都甚是体贴恭顺,这也正是因为李**儿很会做人,所以在梁府女眷中容貌最为姣好的她,并未使得蔡氏会害到她的头上来,而一直活到了现在。
梁世杰注意到李**儿的反应,也知道李**儿为甚么会感到惊慌恐惧,他的脸色登时凝固住了,挫败感与耻辱感蓦地涌上了梁世杰的心头,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又懊恼的瘫在了太师椅上。
这个在官场上行事明面暗地里都还算是精明的梁中书,在这时却忽然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太失败了。
李**儿注意到梁世杰神情的变化,又想到此时蔡氏与她的使女亲信的形成,她的眸中闪过一抹狡慧,便又凑前了两步,温柔体贴的向梁世杰问道:“近些时日见大人两眉愁锁,可是为国家大事挂心?奴家一介女流,也不敢问。只是还望大人想得开些,切莫伤了身子。”
梁世杰听罢又是感到心中一暖,自己那个原配夫人,哪有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可人儿温柔体贴?他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是些公事,没甚么打紧的,倒叫你为本府挂心**儿,这些时日用度可还足够?”
李**儿忙又向梁世杰盈盈施了一礼,说道:“奴家蒙大人恩养,在府内丰衣足食,一切安好,奴家便是做牛做马,也难报大人万一的恩德。”
“呵呵你是我府中女眷,我又怎会待你如牛马使唤?”
与李**儿又温言细语说了数句,梁世杰顿感又找回几分在官面上行走的时候,让属下文武官员向他施礼纳拜时的风光模样。
说来感觉也怪,与李**儿叙话之时,能使得梁世杰暂时忘却了自己夫人蔡氏对他的威压感来,而这些时日他为生辰纲之事烦恼,也不由得又让梁世杰想起,当年曾在他留守司中听命的萧唐。
那萧唐的确是个人物,也不枉我对他一番栽培,可是他却在辽东罹难,倒也着实可惜了
梁世杰虽然也会对萧唐之“死”而心生些惋惜,可主要也是想到他在自己麾下当场时打理金风玉露楼、走宋辽榷场、几处牧马监还有诸般营生时让他收益颇丰,其实梁世杰也早曾听闻萧唐手下有个唤作鸱夷公子杨序的总管极善经商理财,初闻萧唐遇难之事,梁世杰最先动的念头,就是盘算着如何能将那杨序拉拢过来,继续替他牟取暴利。
你在世的时候,也是忒过莽撞,在汴京时竟开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官高俅,如今你人也已经走了,而你手下那些管事却也忠心,仍是以萧家的名义打理诸行营生
可这又有何用?既然你萧唐并无子嗣,萧家集也算是绝了根,本来曾头市那伙人肯为我所用,通过他们暗使些手段,也能让我把持住名下的营生,哪知曾头市那伙恁般不济事,竟被从京东东路来犯的强人荡平了可我贪图你名下的诸般行当,毕竟也是本府当年从轻发落了你的死罪,你生前赚下的一切,有很多也是你欠于我的。
你这个被人赞作甚么任侠的萧唐,还有与你亲近的那个大名府富贾卢俊义,饶是你们家财万贯,在江湖中名声也好,可不也都是本府的下属官将、治下子民?
过度补偿心理作祟,与自己的夫人蔡氏相处时日越久,梁世杰的心就似有个窟窿变得越来越大,他只有想到自己在公堂上大权在手,使得万民俯首敬畏的时候,巧立名目敛收大笔金银珠宝的时候,让萧唐、卢俊义等大名府本地出身的豪杰之士对他鼎礼参拜的时候,他心中的窟窿才能暂时被填充上。
而眼前的这个李**儿,也能使得梁世杰暂时忘却掉心灵上那一处的空虚。
但见李**儿面庞肤白貌美,素体施抹浓妆更添几分媚态,她的身子虽然短可又端的玲珑有致。更撩拨得梁世杰心头邪火渐起的是,李**儿与他言谈时温婉柔顺的态度,与自己那年老色衰,在家中隐约还要强压过自己一头的夫人蔡氏截然不同!
梁世杰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把揽住了李**儿的纤腰,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而李**儿惊呼一声,连忙说道:“梁大人!夫人她”
“不碍事!她携使女去瞧王太守的夫人了,现在府内都是我的体己人!”
梁世杰急不可耐的说罢,他的手早已伸进了李**儿的贴身小衣中。梁世杰气喘吁吁,猛然将李**儿压倒在书房内的桌案上,刚松开了胯子,正要提枪出马之后,李**儿伸出白嫩的双手,怯生生的抵在了梁世杰的胸膛上,她眼中春光与泪光流动着,并幽幽的说道:“奴凡事依大人,只愿大人休忘了心肠,休抛闪了奴家!”
李**儿这般娇柔的作态,更是激得梁世杰“意兴大发”,他的双眼似也红了,并喘着粗气说道:“依你!我当然都依你!”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
呸,甚么大名府留守相公,也不过是个混沌老蠢物,恁软如鼻涕的那话儿,不中看也不中吃,直是个腊枪头、死王八!李**儿虽然心里暗骂,可是她却尽力迎合着梁世杰的动作,娇声连连、花枝乱颤。
而满身直冒虚汗的梁世杰见李**儿如此反应,丹田内似又窜出股邪气直顶天灵盖,他哼哧哼哧的,动的更加卖力了
536章 酷暑天,黄泥岗,獐头鼠目的汉子
大名府庾家疃这边,与萧唐、韩世忠、石宝等人欢饮数日的武松终于启程回赴西军复命。
虽说韩世忠已然决定与萧唐麾下群豪聚义,恐怕军司追究下来时,还要寻武松盘查,可是虽然两人在西军中关系要好,可他们一个是河北东路恩州清河县人士,一个却是鄜延路延安府出身,他们也是趁着边庭平和时,又是各自以返乡告假的名义探亲,是以韩世忠的不告而别,也不会牵连到武松受军司问责。
即便是当时因韩世忠纵马踏死曾家四子曾魁,曾头市使人构陷而要差人赶赴他隶属的指挥使司报备擒拿,如今曾头市首告一家都已尽皆被萧唐麾下数山人马荡平,也没有谁再会追究这桩无头公案。
饶是西军之中或许有人会因韩世忠在河北地界所犯下的命案联系到武松身上,可是无凭无据,这支镇守边庭的军队总不可能拨调人手过来查探推敲,非要将韩世忠的离军出走,与武松返乡省亲之事联系到一起。
何况少了兴风作浪的曾头市,河北地界官面上萧家集的影响力依然还是很大,而且背后还关系着在青州地界连周围官军的都招惹不得的二龙山、清风山强人兵马,便是有心之人想查,也不会查出个所以然来。
相送数里之后,武松与萧唐等人话过别后,已然去得十分洒脱决然,只不过萧唐注意到他数次欲言又止,似有些话仍要叮嘱劝慰,可又好像不知该从何说起。
梅展、石宝、浙江四龙等新入伙聚义的江南好汉,也准备按照萧唐的嘱托,各自领了金帛钱财,南下先行前往福建路武夷山大寨,留意购进海船、招募江南地域流民百姓,以及尝试与在两浙路温州白云山啸聚的庞万春交涉等事宜。而韩世忠也已动手返至二龙山,准备与京西三山头领统率的纪山军走海路开拨至辽东保州。
然而还有个心腹兄弟也得了萧唐的密令,随着韩世忠、袁朗、縻貹等头领前至保州,只说是去助目前留于保州的燕青行事,而被萧唐派去的这个人,却正是鼓上蚤时迁。
且说石秀、杨林、薛永、石勇四个受命护送生辰纲的管事,还有一路随同的卞祥、傅祥统率萧家集民团乡勇的头领也已整装待发,领了镖货前往东京汴梁。
只是让押送生辰纲的石秀、杨林等人颇感到不自在的是,梁中书府内的奶公谢老都管拿着梁世杰赍于汴京蔡府的札付书呈,并着两个虞候官也要一路随行。可是既然那谢都管等人是奉了梁世杰的钧旨寄书信往蔡府,也只得由着他们顺路随行监押。
待萧氏镖行领了梁府内的生辰纲,取大路投东京汴梁浩浩荡荡的进发之后,一路上都是起五更,趁早凉便行,日中热时便歇。待又过了十几日后,沿途人家渐少,行路又稀,一站站多是山路。好在石秀、杨林等人出发及时,一路准备又甚是充足,是以虽然天气酷热难行,一路押送生辰纲的镖师、乡勇等人都也打熬得住。
可是等一行车仗途径条南山北岭的崎岖小径时,当众人连拉带拽的将厢车、太平车子拉出山岭之后,所有人浑身既热又累,疲乏得似要脱了几层皮,偏生这时刚进入六月时节,头顶那一轮红日当天,四下里无半点云彩,当真是热不可当!但见:
热气蒸人,嚣尘扑面。万里乾坤如甑,一轮火伞当天。四野无云,风寂寂树焚溪坼;千山灼焰,必剥剥石裂灰飞。空中鸟雀命将休,倒攧入树林深处;水底鱼龙鳞角脱,直钻入泥土窖中。直教石虎喘无休,便是铁人须汗落。
“直娘贼!这般天气热,兀的不晒杀人!”石秀胡乱一抹脸上流淌的汗水,也不由忿忿骂了声。
这个时候大多镖师、掌鞭、车夫这时摘下了戴在头顶的凉笠儿,并有气无力的扇着,他们穿着的青纱衫子也早就被满身的臭汗浸湿。在这似蒸炉一般的天气下,众人又刚刚费尽力气将车仗拉拽出山岭,任谁都已是精疲力尽,在烈日的曝晒下十分萎靡。
“三郎,前面冈子上有片松林,正好可以去歇息乘凉。”
杨林方自说罢,旋即又凑到了石秀身前,并压低声音说道:“这几年押镖下来,这条路径我自然十分熟悉。前面那一座岗,便是黄泥岗了!”
石秀目光蓦地一凝,他冷哼了声,说道:“这般酷热的天气,又是刚赶出那座崎岖的山岭,任谁到了此处都早已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倒确是劫取生辰纲的最好去处!”
杨林又说道:“卞祥哥哥、傅祥兄弟已率二十个乡勇四下哨探。既然咱们人手充足,又早有防备,就算哥哥所说那人真要劫取这生辰纲,咱们也不怵他。只是这炎天暑月,眼下弟兄们的确疲乏劳苦的紧,我等也须好生养精蓄锐一番,才好与那伙甚有可能回来劫镖的歹人应对。”
石秀点了点头,随即便大喝一声道:“弟兄们!虽说这般炎日直要蒸杀人,教大伙热的走不得,可是烈日当头暴晒,也是辛苦!赶到前面岗子去,正有一片松树林,正好可以歇凉!”
酷热难耐的一众镖师、乡勇,以及同行的谢都管和那两个虞候听石秀如此说,这才勉强打起精神,各自推着太平车、驾马赶着厢车直迎着那土冈子驶去。等到众人赶到黄泥岗时,就见这座岗生得是顶上万株绿树,根头一派黄沙。嵯峨浑似老龙形,险峻但闻风雨响。山边茅草,乱丝丝攒遍地刀枪;满地石头,碜可可睡两行虎豹。
眼见这黄泥岗虽然生得险峻,可在岗上果然有一片青郁郁的松树林,一众镖师乡勇见了立刻将车仗赶到松林旁边,又忙不迭的奔到松阴树下纳凉歇息。
与大多神色萎靡的镖师车夫不同,石秀那一对招子却雪亮的很,他正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周围的地势。这个时候杨林并着石勇、薛永二人也走上前来,说道:“这次护镖的镖师连同赶车的掌鞭、车夫,再算上卞祥哥哥所率的百名乡勇,咱们加到一起二三百号的人手,就算那晁天王真打算劫取生辰纲,恐怕也要掂量下自己的分量。饶是那伙要强夺,要闹将起来时也更易事发泄露了名头,除非他们现在就已有了落草躲避官司的打算。”
薛永却皱着眉头说道:“不过那晁天王也是江湖上闻名的好男子,他真就不顾及萧唐哥哥的颜面,必要来坏镖行的营生不成?”
“晁盖虽然在江湖上有个好名声,可往日也并未与哥哥有过甚么交际,如今哥哥假死行事,加上有刘唐那厮怂恿,谁又知道他会打甚么主意?”
石秀顿了一顿,又说道:“可是那晁盖也只是有可能会来劫镖,我倒也希望是咱们杞人忧天,只不过是虚惊一场,也省得为梁世杰那撮鸟孝敬蔡京的生辰纲,枉自与那些道上名声不错的好汉结下梁子。”
可正当石秀与杨林、薛永、石勇在松林下商议的时候,在黄泥岗不远处的一处土山密林中,正有个汉子远远眺望见石秀、杨林等人率车仗赶到了岗上的松树林中歇息。
就见那汉子生得獐头鼠目、细小干瘦,唇边还留着两撇胡子的汉子,这时他又嘿嘿一乐,心里暗念道:本来是要在这黄泥岗智取生辰纲,但是吴教授到底不愧是被人赞作智多星的人物,他早料定押运生辰纲的那萧氏镖行的主子萧唐在江湖上奢遮,即便他已在辽东身故了,可仗着他生前在江湖上的名头,押运生辰纲的镖行也必要加派人手、大张旗鼓的赶往东京,好教道上仍肯与那萧任侠做几分人情的强人不会出手劫镖
这押镖的人手一多,先前打算换酒下**的法子是用不上了,不过吴教授也恁地精细,早又想到更妙的法子赚这生辰纲来,饶你这厮们人手众多又严加防备,再过个一时片刻,也要中了吴教授的计!说不得,也到我该去准备的时候了。
那汉子心中念罢,又悄然站起身来,便往山下走去,他边走着,口中还边哼着小曲:“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537章 巧布施计,吴用的另一种智取
这时石秀靠在树荫下歇凉,早将陌刀斜倚在旁边的松树干上,腰间跨着的那口腰刀却仍被他抱在了怀里。在傍边一众镖师、车夫大多臭汗淋漓,并直怨怅着天气要命的酷热,只过了片刻便听到阵阵鼾声响起,一些车夫早就在纳着凉沉睡过去。
这已过了将大半个时辰了,别说是强人,这般炎热的天气下鸟都不见飞过来一只石秀心中又暗付道:难道说真是哥哥想得岔了,济州东溪村的那个晁盖,并不会前来劫取生辰纲?
只是石秀也是机警惯了的人,也并未放松提防,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拿起水囊正要解渴时,却发现水囊中的存水也已所剩无几了。
附近人家店肆稀少,又无山泉清溪,一路上虽然有树荫避暑,可是这般难熬的天气下,如果水都喝光了,可也忒过难熬。
根据杨林所说,过了这黄泥岗,押运生辰纲的车仗镖队要再走将近一日,才能到达临近的庄镇打火歇息。而且烈日当头,无比炎热,人对于水的摄取量自然也比平常更大,何况方才镖队刚经过一处崎岖的山道,体力消耗极大,虽说厢车上也储备了很多淡水,不过按这样的行程速度走下去,也无法解决二三百号人吃水的问题。
石秀见押送生辰纲的镖师、车夫等人也歇息了阵,他拿定了主意,正要起身招呼一行人继续赶路时,梁府内的那个奶公谢都管却凑到他的身前,说道:“听闻足下是萧家的总管石秀石三郎?也多亏石秀与杨总镖头等人精细,虽说这酷暑热杀个人,只除了方才翻山越岭时,这一路上倒也不见如何辛苦,待到了东京时,我必当报过蔡府,另与各位有重赏。”
只是谢都管就似是媚眼抛了瞎子看一般,石秀浑然只把他当做是个屁,只顾去招呼镖师、车夫们起身继续赶路。
谢都管微微一怔,旋即一张老脸也沉了下来,他心中发狠想道:我在东京太师府里做奶公时,门下官军,见了无千无万,都向着我喏喏连声。量你这厮只是个那遭死萧唐麾下一个总管,连个芥菜子大小的将官都不是,竟恁地与我作色!
在旁杨林觑见谢都管面色阴沉,毕竟他处世更为圆滑,便走到谢都管面前想道:“石三郎一路照拂车仗镖队,提防四处强人前来抢夺,又是这般炎热的天,难免紧绷气躁了些,却也不是有意与都管耍脸色看,还望见谅则个。”
谢都管轻轻哼了一声,只过片刻,他便叫住杨林,又笑道:“杨总镖头,这个我与那两个虞候口渴难耐,可是所携水囊中的存水也都喝尽了,不知总镖头那里”
杨林听罢便唤过个亲信来从辆厢车上取下袋水囊,交付到谢都管手中,此时他也心想道:存水不足,确实也是个问题,也的确应当加快进程早些赶到前面那处庄镇才是
待石秀、杨林与薛永、石勇唤歇凉的一众镖师、乡勇起了身,并刚重新整顿好车仗之后,忽又闻一阵马蹄声响,在四处游探罢了的卞祥、傅祥两人也已率二十骑手赶至黄泥岗上。
“卞祥兄弟,四处可还平静?”
卞祥翻身下了马,他蒲扇般的大手在脸上胡乱一抹,擦拭掉数道豆大的汗珠,说道:“周围并无强人埋伏,不过方才我瞧见黄泥岗南面似搭着几处凉棚,也有些行脚的汉子来往,看来也不过是南来北往走生意的商贾。”
石秀点了点头,他将卞祥的衣裳紧紧贴在他偌大雄壮的身体上,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个透,而一旁那疤面虎傅祥的额头滑落下来豆大的汗珠,不断沿着他面庞上微微凸起的疤痕往下流淌着,他便说道:“卞祥兄弟、傅祥兄弟,你们沿途游哨甚是辛苦,不如现在这黄泥岗歇谅休息一阵,左右你们马快,再追赶上我们便是。”
这般炎热的天气,饶是卞祥这身似铁打的壮汉也有些吃熬不住,便也点头应了,并吩咐傅祥与那二十名骑手栓好马匹,寻处黄泥岗上松林阴凉的地方暂作歇息。
待石秀、杨林等人带领着一行车仗镖队赶下黄泥岗,又行了一阵,便看到卞祥所说的那几处凉棚,又见打理这几处凉棚,似是在贩卖茶水的那个掌柜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瞧面相也不似是甚么歹人。
那茶水掌柜见从黄泥岗那边浩荡荡赶来大批车队,他也不由诧声道:“往日只瞧见做小本经纪的商贩来往行走,却甚少见到如此大的阵仗!各位来的也巧,吃些茶水祛暑如何?”
石秀沉着眼正打量着那个茶水掌柜,而杨林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他又上前踱了数步,这才发现一处凉棚旁一字儿摆着几辆太平车儿,而在太平车旁边,也有几个汉子正躲在凉棚下面乘凉,那伙汉子里为首的那个汉子探出头来,朝着镖队的方向打量了一眼,便呵呵一笑,说道:“曾听得多人说这里黄泥冈上时常有贼打劫客商,咱们也只是做贩枣子上东京去的小本营生,别无甚财赋,本来见岗上下来大队的人马惟恐是歹人,看镖旗原来是做镖行营生的,既然各位一路无事,我们这些做小本经纪的又怕个甚么?”
说话的那个汉子生得浓眉大眼,颌下留着浓密的黑髯,生得端的是相貌堂堂。可是杨林的注意力,却集中坐在那汉子身旁的那人身上,因为那人闲天气热躁,脱得赤条条的在那里乘凉
而最为显眼的是,他的鬓边却生着老大一搭朱砂记。
杨林心念一动,可他还没来得及向石秀示意时,就见从凉棚后侧有个生得獐头鼠目的汉子挑着副担桶,只是他挑的那副担桶更为别致了些,是仿着竹编式样,制作精致,形制为大口小底,外观如斗形,铅叶镶里,底部有泄水小孔,结构类似木桶。
虽说在黄泥岗松林上歇息了大半个时辰,可石勇仍感到既是热躁,又是干咳,他舔了舔龟裂的嘴唇,瓮声说道:“掌柜的,你们这有甚茶水?我们行镖途中,却是不能吃酒!”
萧氏镖行走镖时从不吃酒,这我也早就一清二楚了那茶水掌柜心中边念道,边又对石秀、石勇等人笑道:“要不怎么说各位来的也巧?这般炎热的天气,要以此物祛暑,才够爽快。”
这时就见那獐头鼠目的汉子打开了担桶,拉开了隔层,忽然间一股寒气在如蒸炉般的空气中升腾起来,原来那担桶里面,各自挑着大半已被凿子敲碎的冰块。
夏日炎炎时,古人通常都靠扇子、凉屋、瓷枕、冰鉴等用具来避暑祛热,而在宋时每逢每年寒冬腊月,在河水里结了厚厚的冰块,人们也习惯把冰块凿下来,运到专门存放冰块的地下冰窖里,密封严实,等到来年夏天再一块一块的运出来。
而到了三伏天酷暑时节,在大宋各处州府市井街道两旁也都会有冷饮贩卖,而冷饮摊上撑着青布大伞,伞底下摆着红木桌椅,贩售“冰雪甘草汤”、“冰雪冷元子”、“生淹水木瓜”、“凉水荔枝膏”、“冰镇酸梅汤”等冷饮。
虽说这祛暑的法子多是在繁华些的州府城阜中更为常见,可是乡间大户人家存储冰块,待夏日时托人拿出来做冰饮贩卖,也并非稀奇之事。
在这种直要把人晒熟烤干的天气下,梁府的谢都管,那两个虞候以及不少押运生辰纲的镖师、车夫望着凉棚内佐以寒冰的冰镇大碗茶立刻看直了,而在那边凉棚几个贩枣的汉子大口灌着茶水直呼爽快,镖队这一行人却更感到自己的喉咙似又冒了烟、着了火,他们的喉头上下快速滚动着,瞧着眼前的大碗茶与担桶内的冰块,就似在紧紧盯着个貌美如花,且脱得光溜溜的大姑娘。
那茶水掌柜瞧清镖队中那些人手的神色,他眸中精光稍显既逝,此时他的心里还暗付道:你们人手众多,按你们的规矩又不会喝酒,可是却又正是因为你们人多,消耗也大,附近也甚少店肆人家,这一路热杀干渴下来,又能熬得住不喝茶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