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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85章 战机已至,全面反攻!

    当萧唐眺望朝着南面眺望过来时,倒也似是心有默契一般,张叔夜稳坐在战马之上,也正朝着北面觑见过去,过了片刻,他也不禁长叹口气,说道:“彼时梁山宋江那伙肯受招安,与朝廷建功立业,自是可进用于国之人,我助他倒还罢了。可是萧唐这执意对抗朝廷的逆贼首领,我又怎料得到似今日这般,倒有机缘与他携手力抗外寇?呵呵...想来匪夷所思,可按如今恁般形势,似乎却也是理当如此......”

    “只是孩儿却记得赵忠献公(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宋朝开国功臣宰相赵普)曾谓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萧唐这厮,纠聚贼党、祸乱国家,可恨国家征讨不力,任由着那群贼厮们做大,父亲这些时日筹谋策划,所谋者就是扫清水泊、荡平反贼,而为国家清绝了这路祸患!

    怎料女真鞑子突然南下侵犯宋境,诺大的汴京城竟轻易被金军攻陷。反教那萧唐来装好人,可他到底也只是啸聚造反的贼人,平素便市恩贾义的收买人心,蛊惑各地百姓,如今还要做抗拒金狗的义军勾当!若是任凭这厮造势做大,我等食朝廷俸禄的官将颜面何存?眼前虽也只得与他麾下那伙强寇暂时携作,可早晚那厮们也仍是危害我大宋社稷的贼人!”

    战马踱步驶来,骑乘在战马上那青壮军将正忿言说着。张叔夜见说暂时却默然不语,他自然清楚自己这个二子张仲熊性情有些偏执极端,既然当初曾与萧唐所统领的梁山军彼此交锋厮杀过,如今为顾全大局反倒要与那伙反贼暂时联手,张仲熊心里也自然绕不过这个弯来。

    然而当张叔夜另一子张伯奋也催马上前,眺望向北面萧唐所统领的那雄壮萧杀的军阵时,他沉吟片刻,说道:“说来也怪,先前素闻得萧唐的好名声,孩儿当初得知他这个向来受官家宠信的近臣背反朝廷时甚是惊异。而如今已铸成大错,与国家对抗做那谋逆的勾当后,却于国难之际率领诸路反军截杀金贼、力抗外辱,以那萧唐以往的风评看来,孩儿反倒并不觉得如何稀奇......”

    听张仲熊、张伯奋这两个儿子先后表态说罢,张叔夜心思一动,没由来的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遮莫那萧唐在当初背出朝廷之际,便曾预料到北面女真已生出觊觎我大宋富庶江山的歹心?

    一念方罢,张叔夜也不由摇了摇头,暗想这也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如今重中之重,还是须尽快救还回两位官家、赵氏宗族子裔与那些被金人所掳的朝中官员才是......

    “传令诸将、集合全军冲锋,也务须留意二帝与众皇子帝姬、被掳朝臣安危。至于萧唐那边...除非他麾下兵马袭攻我们,否则且不可与之厮杀,而反教金军得利......”

    只思付片刻,张叔夜便断然下令说道,张仲熊、张伯奋也轰然领命,在真中传报将令、调度军马。而北面大阵之中,一骑也立刻踱到萧唐面前,却是金剑先生李助立刻前来谏策道:“还请主公下令,教我带挈着包括我侄儿在内的几支部曲也趁势掩杀过去。按我等定下的大计,姑且暂时保住赵家宋廷那昏君,以免得中原势如散沙而教鞑子有机可乘,可是这天大的便宜,不能白白教张叔夜那厮占了去......那两个皇帝老儿,还须先落到我等手里,与宋廷再做翰旋时,才正可从中取利!”

    如今也是势在必行了......萧唐心中念罢,却并没有立刻回复李助的请命,反而清喝一声,胯下照夜玉狮子马唏律律的也长嘶扬蹄,开始缓缓小跑起来,马鞍得胜钩上仍挂着锋刃冰寒的马战陌刀,而萧唐又将手中錾金虎头龙牙枪高高举起,枪锋直指苍天。萧嘉穗、李助、燕青等戎卫在左右处的头领会意,也各自连声发令。先有数百骑近卫精骑汹涌而前,溅起漫天一片雪尘,渐渐的,中军大阵也开始动弹起来......

    萧唐已准备开始率领阵中所有军旅,全力向金军本阵掩杀过去!

    滚滚雪尘腾腾升起,迅速向前推进,便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巨兽,加速席卷过去。本来金军中素来仰仗的女真精骑苦战不力,已致使军心撼动,而后方又有张叔夜这一路“援军”抵达战场,旋即也立刻要狠狠捅进金军本阵之中,战场上军心士气自是万般重要,尤其是双方交战本来胶着,而其中一方渐渐占得上风时,另一方竟然发现敌方竟然突增一路生力军也忽然杀至,也足以实则敌军沮丧,士气溃动!

    萧唐亲自率大军冲杀,投入进所有兵力,不但战团规模越来越大,若是从高处俯暾下去,便能见得雪地上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兵马,直杀得鬼哭神嚎,日月无光!

    而完颜斡鲁补、完颜挞懒所率领的金国东路大军长驱直入宋境,远涉异邦时日甚久,麾下军卒全凭着一股骄横披靡的气势挺到了现在,轻易攻取东京汴梁,又使得军心士气更为高涨。可是如今在此却遭遇萧唐所统领的大军前所未见的顽强阻击,长久以来积累的疲惫感渐渐显露出来,就算再是坚韧耐战的悍勇军卒,本来苦战的意志就好似坚韧的钢丝折拗不断,可是到了如今这等战争局势彻底被对方压制的情况下,他们心中始终绷得紧紧的那根钢丝,在强压之下也终于彻底绷断了!

    反倒是中路负隅顽抗的女真诸部骑军彻底被汹涌杀来的大军淹没,只剩下零零散散的骑手逃窜游斗、各自为战。其中残存的一些女真猛安、谋克震恐以极,他们浑然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自己陷入这等兵败山倾的惨境,而早杀红了眼的马军诸部将士继续趁势撵杀,本来自以为纵横天下无敌的女真残余骑队在这种情况之下,当然也再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反击。

    而且中路近万女真精骑面临几近全军覆灭的局面,也致使左、右两翼归附于金国的诸族别部军旅,那些兀自苦战鏖斗的兵卒士气受到最为沉重的打击。鲁智深、武松、孙安、卞祥、刘唐等诸部头领所统领的几支步军勇健反而是士气大振,趁势迅猛的追击,直搅得阵势已经溃动混乱的敌军中又掀一片片翻腾血雨!

    利刃刺穿血肉的闷响声,以及惨烈的嚎叫声交织成一片,绵绵不息,一阵血雨落下,却是孙安率先催马蹿出,他大喝一声,虎目圆睁,战马疾驰过处,手中双剑也化作道道寒芒劈斩而过,剑锋过处,有数十金兵顷刻间被他斩得残肢横飞。然而孙安却仍是马不停蹄,直朝着前方不远处那面打着金军大将旗号,此时正摇摆不定,看架势似乎也正要迅速撤离的位置疾驰而去。

    因为孙安在方才混战厮杀中觑得分明,那一面大旗上写的字号分明是:征南汉军都统刘彦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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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6章 这投金的汉人,当杀不当杀?

    既是金军外寇里面的汉军主将就在眼前不远处,生性也是刚烈豪义的孙安已拿定主意必要抢先除了那厮,他催马疾奔,手中镔铁剑看似信手一轮,将旁边搠来的长矛给荡开,随即大吼一声,手中紧绰的另一支长剑紧紧搠进迎面冲来的另一敌骑的身体。然而周围旋即几柄雪亮的钢刀朝着孙安兜头劈斩下来,若是寻常军将面临如此险境,只怕当即便被乱刃分尸!

    孙安到底还是武艺精绝,他立刻抽出长剑,手中双剑旋舞,如同两条银蛇盘旋护住周身,但听得“铛铛铛铛铛铛!”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起,格挡开周围劈斩而至的利刃,趁着与几员敌骑策马而过的当口,双剑连环吞吐劈旋,又是一阵紧凑的利刃切入血肉的闷响声起,那几个本来意欲齐攻围杀孙安的敌骑先后策马奔出,几乎在同一时刻身上又溅射出灿烂的血花,也先后栽倒坠马!

    身后忽的又有一员骑将率部冲至,他双手翻飞,将手中浑铁棍舞得如风车一般,立刻也突进乱阵之中,几声教人闻之心悸的破风声器,浑铁棍重重的砸在近身处几员敌骑身上,须臾间头碎骨裂,也教那厮们当即毙命。

    孙安但听得那势大力沉的破风声,仍是只顾向前冲杀,头也不回的高声喝道:“山士奇兄弟,率兵马助我拦住周围的厮鸟。此路敌军主将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前去亲自会会他!”

    厮杀正酣之时,山士奇也顾不得多言,一边鏖战,一边大声喊道:“雄武、直撞军的弟兄们旋即便至,兄长多加小心!”

    孙安听罢继续策马疾驰,犹如一把锋利的剔骨钢刀,直又搅得前方溃乱的敌军军阵一片翻腾。而就在前面不远处,金国东路大军之中几员主将之一的汉人要臣刘彦宗惶然催马,正打算落荒而逃,蓦的似感到冰冷的杀机骤然袭至,待刘彦宗再惊觉向斜侧望去时,就见有个虎目剑眉,且生得身长九尺、腰大八围凛凛身躯的豪勇悍将手绰双剑,催马拨喇喇的已疾冲过来,口中还大声喝骂道:“贼子!你这厮既是汉人,如何肯依附女真鞑子,做这等侵害同胞的勾当?屠龙手孙安在此,不止要杀鞑子,但凡撞见狗汉奸,也决计不能饶过!”

    眼见那员敌将催马直如惊鸿闪电一般冲出,待欲逃窜已来不及了。而眼见孙安眼中杀意凛然,刘彦宗也不由打了个冷颤,可是又听那员敌军悍将高声叫骂的言语,他面色怅然,又不禁苦笑了一声。

    滚热的鲜血激溅,孙安手中剑光霍霍,当即又杀散了刘彦宗周围戎卫的几名骑士,旋即牙缝间又爆发出惊雷也似的怒吼,镔铁剑冰冷的锋刃劈空斩过,直炫起一片寒芒。刘彦宗虽然也为金军主将之一,可却是以汉军都统的身份统御部曲,监管招拢宋境内所经之处的官员百姓等诸般事宜,于厮杀鏖斗却并不见长,又如何能抵挡住武艺超群的屠龙手孙安!?

    下意识的挥剑格挡,可是只两三合的功夫,孙安手中招式一变,倒并没有以锋利剑刃横斩过去,胸膛被猛击过来的平直剑脊重重砸中,刘彦宗倒飞而出,登时摔落下马。

    周围虽然亦有军卒涌杀上前救援,然而孙安身后也有大队骑兵掩杀而至,切瓜切菜般的将顽抗的敌军几乎屠戮得尽。而孙安又催马上前,举起手中长剑直指颓然倒在地上的刘彦宗,厉声喝骂道:“为鞑子做奴才,背弃我大宋汉家的奸贼,只一剑杀了,却是便宜了你这厮!”

    性命攸关之际,刘彦宗脸上却也并无惧色,他捂着胸口,冷哼说道:“可笑!刘某祖上乃是大唐卢龙节度使,晋国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予辽时,举家便已投至北朝世代为官,辅佐辽朝的时日,也远比当年赵大还未曾篡位代周立宋更久。既如此宋朝又怎算是我的故国?又何来背弃之说?倒是宋廷先背弃盟约,联金灭辽觊觎燕云十六州,而后撺掇平州张觉等人背反,坏了不可招纳向投金的辽臣约定。叵耐又懦弱惧事,便杀张觉等明明已投了宋廷的汉将示好金国,如此出尔反尔,也直教我等辽朝汉人降臣尽皆寒心!

    何况与民争利,国之将亡,而辽朝虽亡,百万黎民犹在,宋朝皇帝昏昧暗弱,也如昔年辽国国主那般。宋廷忌惮金国势大,连归顺汝朝的降臣顺民身家性命都保不得!我又凭甚要投宋?你以为只有宋人才算是汉家儿郎?金朝二帝重用刘某,教我安抚北朝汉民,那也是数以百万计的汉人民生大计!我又如何不可降金?君令难违,刘某只能随军南下,如今既然兵败,虽死也只得认了......但士可杀不可辱,你若置骂我为汉奸奴才,却是无端恶语、含血人!”

    孙安闻言更怒,本待挥剑一下将这兀自狡辩的金国汉军主将劈成两截。可是他倒也能感觉到这个唤作刘彦宗的降金汉臣不似是那种龌里龌龊、赃心烂肺的汉奸鼠辈,此时倒还有些临危不惧的气概。以孙安的立场而言,虽然也无法认同对方的说辞,本来正要斩向刘彦宗脖颈的镔铁剑倒也缓缓放下,他冷哼一声,又喝道:“任你这厮如何巧言令色,我家哥哥面前,且瞧你还能如何狡赖!来人,将这厮鸟给我绑了,先押将下去,待战后交由哥哥发落!”......

    与此同时,萧唐亲自率领麾下豪勇军旅纵辔急奔,滚滚洪流如狂龙一般,以决堤怒涛洪水的声势撞向对面完颜斡鲁补所处的金军中阵,一片片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与急促剧烈的碰撞声交织在一处教人听得震耳欲聋,众豪勇策骑正面破阵、侧翼冲锋,纷纷凿穿进金军的军阵,直教敌军兵溃势如山崩!

    便如统军主帅完颜斡鲁补一般,同样率部位于中阵的术烈速、活里改两员金军大将到了现在,仍是无法相信兵败如山倒的,竟然是己方以往屡次杀伐无往不利的金国雄兵!素来以武勇自傲的女真儿郎,何时又曾受过这等耻辱,日后也务必要杀得更多的宋狗,来洗刷今日恁般大辱!

    然而在几路敌军猛攻过来的当口,不止是前阵仓促抵挡的军兵士卒,在后侧那些本来于战事初时也有所哗动,可是待看押的金军上前恫吓威逼后便又噤若寒蝉的宋人俘虏又开始躁动起来。本来在如狼似虎的金军兵锋之下只得坐以待毙,可是好歹数万的人众,眼见如今战局形势竟是截击外虏的义军占了绝对上风,大批被掳至此的宋人中当然也会有人不甘心仍旧似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束手待毙。

    然而被掳宋民人众的躁动声势越来越大,直教周围位数不多的金军愈发呵斥不住时,在人群当中,忽然间又爆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杀鞑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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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刘彦宗,祖上六代于辽朝为官,相继任宰相,父亲刘霄官至中京留守。刘彦宗擢进士乙科,辽天祚帝耶律延禧西逃时,耶律淳、萧妃先后提拔刘彦宗做留守判官,迁签书枢密院事。后刘彦宗与左企弓等奉上奏章投降。得完颜阿骨极为打器重,南京道治下州县政事皆委托刘彦宗裁决,教其主要负责安抚北地汉军、汉民。

    金朝南下侵宋时,刘彦宗虽谏策进取方略,得继位金国皇帝的完颜吴乞买任命为汉军都统,但正史中与和完颜斡鲁补等主帅意见一致,主张继续由赵氏为皇帝保留宋朝,且于东京汴梁沦陷期间曾力主不可大肆烧毁杀戮,而注意收集图册和户籍以挟制南朝。

    《金史》中有载:太祖入燕,始用辽南、北面官僚制度。是故刘彦宗、时立爱规为施设,不见于朝廷之上。军旅之暇,治官政,庀民事,务农积谷,内供京师,外给转饷,此其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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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7章 破唇喷血斥虏寇,有幸保全忠义身

    伴随着一声怒吼乍起,那些本来任外寇摆布的被掳宋人之中忽然哗变,有许多人红着眼睛直扑向身边猝不及防的女真兵卒,他们或是捡拾起石块猛掷乱砸过去,或是赤手空拳上去揪打,或是直接将对方掀翻在地滚地厮打。再是剽悍凶狠的女真士兵却也是猝不及防,立刻有不少人被打翻倒地,石块、拳脚如雨点般落下,甚至有人直接扑将上前用牙齿撕咬着他们的耳朵、脖颈,也直教那些女真人发出凄厉的惨嚎声!

    不肯束手待毙,不甘在做金人砧板上鱼肉的宋人里面,不但有一路被掳至此的技艺工匠,也有些血气尚存的朝中官员。就算其中亦有不少是久读圣贤书,这辈子也未曾与人厮打缠斗过几次的文官,可是国破家亡、一路又深受着刻骨铭心的雠怨耻辱,其中又以许多甚重书生意气、文人风骨的太学生为主,在这一刻满腔的激愤爆发开来,都如打了鸡血一般,发疯似的扑上前去。就算已经有回过神来的金军士兵手持屠刀,涌将过来,奋起反抗的众人已不愿再忍辱苟活下去,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迎面直朝那些外寇猛冲过去......

    兔子急了尚且咬人...何况是一群切身体会的国仇家恨最为深刻,却血气尚存的大好男儿?

    然而也仍有众多似牲口般一路被押解至此的王孙贵胄呆立在当场,他们仍不敢去触怒那些凶神恶煞的金兵,就算有心要逃,周围厮杀却正值惨烈,又生怕挨了流矢刀枪枉送性命,仍是哭嚎惊叫,既不敢躲蹿逃避,到了现在却仍然没有勇气去做抗争......

    “杀光这些宋狗!此役就算是俺女真败了,好歹也要除尽这厮们,不能再将他们给抢回去!”

    眼见激愤的宋人俘虏嘶吼着涌将上前,术烈速凶性大盛、满是杀意!在旁的活里改也抄起手中大斧,催马直冲将上前。是啊,合着我等就算要战死于此处,这些南蛮子都是俺女真抢来的奴隶俘虏,却怎能再被抢夺回去?南朝宗室子女不也都在此处么?无分贵贱将其一股脑杀个干净,且看那些杀来的宋狗还能救了谁去!

    术烈速、活里改遂率领着麾下女真军卒挥舞着手中兵刃,直冲杀上前,无论撞见是否反抗的宋人俘虏,只顾砍杀戳刺,登时又激起一片血肉横飞!

    活里改手中板斧肆无忌惮的剁将下去,凄厉的破风声虎虎响起,无比惨烈的一幕幕伴随着他大斧劈下的动作顷刻上演,那些奋起反抗的宋人挡者肚破肠流、血肉横飞,不一时便有三四十人惨死在他的利斧之下!而就在这个时候,活里改忽听有人厉声骂道:“你这干狄夷禽兽,不知天理!祸害我大好江山,屠戮我宋人百姓!如今天兵已至,必要你这些鞑虏杀个干干净净。血海深仇终将得报,尔等兀自还要做下恁般兽行!”

    活里改听罢立刻恶狠狠的瞪视过去,却觑见一个瘦骨嶙峋,此时浑身似乎已没几两重的瘦弱文官目眦欲裂,不但痛斥喝骂,甚至还挺起他瘦弱的身躯,径直向自己这边狂奔过来!

    满面狰狞狠戾的活力改眼中又闪过一丝轻蔑之色,暗付道:这个唤作李若水的南朝臣子,若非是菩萨太子顾及得多,我早便将他零碎剐了,才好震慑得住其他南蛮子,这厮弱不禁风,嘴巴却硬,如今倒又是他来刻意寻死!

    在活力改看来,随着宋廷赵佶、赵桓二帝一并被掳掠北上的臣子里面,除了如今早被押监禁锢住,押回金国去遮莫也必要受酷刑处死的那个李纲,就属这个唤作李若水的南朝吏部侍郎最是该杀。而又念道:宋廷中被掳的臣子无分高低,大多懦弱怕死,也绝不敢对俺女真儿郎有半点违逆,而这宋狗非但胆敢怒斥俺金国无道,菩萨太子倒敬这厮忠勇可嘉,有意招拢留用他,而这厮不识抬举,仍是骂不绝口!

    偏生菩萨太子有统军之能,却不知立威,又有刘彦宗那厮唣,只暂且将这厮押监下去饿了几日......若是换做其他俺女真杀伐果断的主帅前来,早先割了你这厮的舌头,再寸磔处死,也教其他南蛮子知道触犯俺女真的下场!

    如今正杀得眼红,又眼见这个自己早恨不得将其虐杀的南朝臣子又飞蛾扑火也似的直扑过来,活力改当即催骑冲出,正要将李若水撞翻蹬倒,再教他于马蹄下遭生生践踏成一团肉泥!

    顷刻间,利箭刺破长空的尖啸声呼啸乍起,一支利箭骤然射至,血光飞溅中直从活力改的左颈贯入,又从右颈窜出,登时将本来正要催马活活踏死李若水的这个女真军将的脖颈射了个对穿!锋利的箭簇鲜血点点滴落。活力改双目凸出,五指一松,手中大斧轰然落地而发出巨大的震响后没多久,他的身体晃了两晃,也颓然从马鞍上直摔落下来!

    铁蹄如雷轰然袭至,当那些正大肆屠戮宋人俘虏的女真军卒惊觉去望时,却见有一队义军冲破前阵,如风卷残云一般掩杀过来。又是数声怒喝声起,却是林冲、王寅、索超、邓飞等天雄军正偏将佐,连同王文德等头领率领劲骑马军先行杀至。待亲眼觑见不远处金军正疯狂砍杀着宋廷臣子与被掳至此的黎民百姓时,率先赶来的各个头领顿感狂暴的怒意如熊熊烈火,腾的在心头燃烧起来,其中火眼狻猊邓飞那对招子霎时竟真的似变得一团血红,他当即又暴喝一声:“孩儿们,救人!”

    天雄军众骑将骤然杀至,豹子头林冲率先摆动起手中丈八蛇矛,矛锋残影闪动,转眼间便将四五个女真骑士搠翻坠倒;从斜侧又有个女真骑将挥舞着狼牙棒攻来,只是还没等他冲到林冲近身处,却是王寅从左侧催马杀至,使得那杆点钢长枪如灵蛇一般骤然刺来,须臾间又在他腰肋捅出个血窟窿来;而位于林冲右侧的索超手中大斧盘旋斩落,当即又把两名女真骑将剁翻坠马......势不可挡的几员虎将当先冲杀,身后又有大批骑军誓死追随,很快便有数队在此看押宋人俘虏的金军这一股所向披靡的洪流给彻底淹没!

    反而方才激愤成狂,就算是自寻死路,也要扑向那屠戮宋民的鞑子军将的宋廷吏部侍郎李若水此时却呆立在当场,他怔然望着数万宋人俘虏当中有人哭喊奔走,有人欢呼雀跃,也有不少人似乎是因眼前杀伐惨烈的景象所慑而晕厥了过去......

    李若水又觑见骤然杀至的那一彪马军健儿当中,有个生得双目发赤的骑将高声喊道:“但凡是大宋百姓回避让开,自有我等来杀鞑子!”,忽然间本来虚弱力乏的他浑身似又生满了力气,一股热血直在胸中激荡,而教李若水直欲捶胸高吼出声来!

    大宋的勤王兵马,终于杀败这些鞑虏外寇了!就算朝中先是有奸臣当道、谗佞专权......可是我泱泱大宋,又怎会没有大好男儿前来力抗那干鞑虏胡骑的侵害,以救生民于涂炭,保社稷以无疆?

    一口血气仍在胸中翻滚着,李若水狂喜高呼过后,却是力气不继,禁不住直瘫倒坐在地上。而邓飞那边策动天雄军诸队骑军,分拨救护四处宋民百姓时,他也已乜见李若水的身影。只是瞧他身上破旧的官袍过后,邓飞冷哼一声,旋即朝着李若水高呼道:“兀那厮,要活命闪一边去,要杀鞑子,你这等在朝中做官的却不济事,便莫要碍手碍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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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8章 壮烈战死,也是救赎

    方才虽然大概晓得有兵马忽然杀至而挫败金军,但方才彼此距离甚远,又被金兵看押住,李若水只知有勤王兵马杀来,一时间却尚不知来的这些豪勇皆是梁山贼寇。虽听邓飞语气不善,在这般形势下李若水自也不以为意,又高呼道:“壮士竭力报国,忠义可嘉,朝廷也必将旌赏忠勇,厚封保国赤子!却不知诸位义士又是由哪处州府号召前来勤王救驾?”

    “朝廷?呸!但凡朝堂上坐龙椅的,和你这干臣子能有些用处,如今又何止落到恁般境地?”

    邓飞也不知李若水的来路底细,本来是绿林草莽出身,见他是个被金军掳掠的朝官,心中本来便有几分不待见。又听李若水提及甚朝廷厚赏,更不愿与他多费唇舌。然而正当邓飞欲拍马赶去与前面冲杀破阵的林冲等头领汇合时,周遭人头攒动的乱战厮杀中,却有一对招子恶狠狠的直向邓飞、李若水那边凝视过来。

    方才正大肆屠戮掳掠至此的宋人俘虏,怎料敌军已然破阵杀至。活里改也被一箭射杀,术烈速满心怨毒,心中暗恨道:时代奴役欺压我族人的契丹狗子如今也只得俯首帖耳,做我大金的顺民,这些南蛮子,本来不也是只能匍匐在俺们女真人脚下乞活苟安?可恨这些宋狗,却俺大金蒙遭恁般耻辱!?

    可恨这些杀不绝的南朝猪狗!

    术烈速已起了同归于尽的凶性狠心,忽然发出一声浑如野兽一般的嘶吼,身旁百来名女真骑士也如野狼般嚎叫起来,纷纷拔出弯刀,直朝着邓飞、李若水那边疾冲而去!

    另一边林冲、王寅、索超等头领势如猛虎下山一般,正率领一彪骑众且弛且战,但有金军杀至近身处时便又立刻踏直马镫,绰起兵刃奋勇杀敌。周围的形势实在是太过混乱了,不但仍有许多狼奔豕突、垂死顽抗的金军兵马,还有大批溃乱奔走,急须搭救的被掳宋民。显然也无法做到面面兼顾得俱到,当邓飞忽然意识道乱战中有一拨敌军直奔着自己杀来时,他赶忙抄起长枪,又大声喝令身边的骑军健儿集结,正欲与面前那些如今势如疯兽的敌军厮杀!

    然而正当追随着术烈速一并向邓飞冲杀过去的女真骑众里面有人擎弓在手,将一支支狼牙绰于弦上,将对面那似生得一对赤眼的敌军骑将觑个分明时,从斜侧却又有一员骑将率五十余骑拨喇喇催骑赶至,狠狠的撞向术烈速所统领的女真骑阵。金属撞击声、惨叫哀嚎声乍起,霎时见有溅起一片灿烂鲜红的血花!

    与天雄军正偏将佐一并冲杀而至的王文德嘶吼着抡起长刀,照准了眼前那女真骑将的头颅恶狠狠的劈斩下来。术烈速回过神来,挺枪迎将上前。双方骑士纠缠厮杀,电光火石间旋即立判生死,每一次手中兵刃的磕碰,都要消耗大量的体力。王文德与术烈速血战了只约五**,在周围混战厮杀的人群中却忽然冲出一骑,又有名女真骑将双手陡然扬起,沉重的狼牙棒又呼啸着王文德呼啸下去,锋利的狼牙钉闪烁着冰冷的寒芒。就算有所察觉,可实在是忒过仓促,王文德只能下意识的侧过身躯,而呼啸而至的狼牙棒经狠狠地砸在他的肩膀上!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王文德顿感眼前一黑,钻心的痛楚直教他几近晕厥过去。而术烈速见有机可乘,他立刻攥紧长枪直搠过去,利刃剖开胸腔的清脆声起,长枪登时刺穿了王文德老迈的身躯,锋利的枪尖从后背透出,鲜红的血珠也从冰冷的枪刃上点点滴落!

    这南蛮子老狗,倒抢先来送死!

    术烈速啐骂了一声,正要拔出长枪继续与周遭的敌军厮杀时,他却顿觉双臂一沉,手中的长枪就如同镶嵌进对面那敌将的胸膛中!而王文德伸手死死握着枪杆,虽然受了如此致命的创伤,他脸上渐渐却流露出释然的笑意......

    世人皆唤我为先帝时节受招安屡次征战杀伐,精锐勇猛,而建功立业的十节度之一...可若非铸成大错,我又何至于逃亡天涯,在绿林中闯出一番威名......王文德怅然一笑,想到自己因父亲早亡、母亲改嫁,自是少年习性而心生结缔,到底因误会错手害死继父,为躲避官司,更是因无颜面对母亲而只得落草。自己之所以肯受招安、屡立战功而得朝廷赐封节度使这等武勋军阶,就是想有朝一日得以与母亲重逢得她谅解,然而被宽胥了重罪,又终于得以出人头地后,一生孤苦无依的母亲却身故长逝,王文德终生引以为憾,心中的愧疚也一直折磨着他时至今日......

    不错...我的确是杀晚爷的大顽...早就该死了的罪人...苟活到了今日死在抗御外辱的战场上...还有甚么可留恋的?堂堂正正的舍却这条性命,九泉之下,再向娘亲与继父谢罪......

    视死如归的王文德兀自死死抓住枪杆,他瞪视着面前那搠穿自己胸膛的女真骑将,眸子中仍有仇恨的火焰,而脸上却不见半点痛苦与恐惧。反而是术烈速面色震恐,并大声喝骂道:“你这南蛮子,还不放手!?”

    长枪似卡了石头缝里一般仍纹丝不动,术烈速本待撒手,再抽出腰间钢刀斩了眼前这个南朝老将的首级时,邓飞率领一众骑军健儿,一个个都发出兽吼也似的呼喊,直将术烈速周围的金军残部杀得人仰马翻!

    缠在手臂上的铁链发出厚实沉重的摩擦声,旋即又是哗啦啦一连串清响声起,双目赤红的邓飞已然握住铁链一端,并发力乱转起来。挟杂着风雷之势,厚重的铁链随着惯性在空中剧烈旋转,发出教人闻之心悸的破风声,又被邓飞用力甩将出去!术烈速撒了长枪,还未来得及抽出腰间钢刀,方才注意力又全都集中在王文德身上,再要躲闪也是慢了!

    “嗵!!!!!!”的一声混重的闷响声乍起,术烈速的脑袋结结实实的挨了邓飞这一铁链,兽皮毡帽下登时鲜血如注流淌,他当即也是双目一翻,跌将撞到下马去!

    此时天雄军又有数队骑军觑见此处仍有金军顽抗,先后疾驰过来撵杀残存的敌军。而眼见王文德的身子也直坠下马去,邓飞连忙上前探觑,瞧他面色已是哀忿至极,平素义气深重、性直火爆的邓飞不管战事如何凶险,但凡兄弟有难,二话不说必然挺身要救,如今却是蒙王文德从旁杀出拦截住这伙困兽犹斗的鞑子,否则自己猝然被敌军偷袭,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前辈,恁且挺住!待我立刻唤随军的郎中前来为恁调治!”

    神情悲恸的邓飞发疯了也似又连声高呼,而静静躺在地上的王文德神情却甚是平静。亲眼目睹得眼前悲壮景象,李若水也顿感郁郁悲愤之情填膺,也不顾周围人喧马嘶、乱作一团,而跌跌撞撞的走到王文德面前,恭敬的施礼怅然道:“这位壮士...恁为国身死,我必然上奏官家,追封厚赐,以好生抚恤恁这等忠烈之士......”

    已是弥留之际的王文德这时脸上却露出淡然的笑意,忽的开口道:“节度使那等大官都已做了...却活得半世窝囊...谁耐鸟烦再受朝廷封赐......?便是命折于此处...但老子终得率性厮杀一番...死得其所,也只觉痛快...因为老子...是梁山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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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9章 红颜薄命,香消玉殒?

    虽然周围的喊杀声依旧喧嚣激烈,王文德的尸体仍旧静静的躺在地上。有些军健肃立在旁,即便也甚感伤悼不已,可是正是战事吃紧之际,也只得连声敦促着眼中似有泪花闪动的邓飞不可在此久耗,先尽快将王文德的尸身收殓下去。

    而李若水怔然站立在一旁,从神情看来十分复杂。先前对于他而言,对于宋境内啸聚造反的贼人的深恶痛绝,甚至还要比当时尚未南侵犯境的女真外寇更甚。当初梁山的前任寨主宋江接受朝廷招安时,李若水便在他所著的《捕盗偶成》的诗中直言“招降况亦非上策,政诱潜凶嗣为虐”对招抚绿林中曾对抗朝廷的落草强人表示反对。

    李若水自进士及第之后,历任元城(大名府治下)尉、平阳府司录、济南教授等职事,当然也曾听闻过萧唐还以全羽之名啸聚青州两山强寇的声名,可是在李若水看来,那种煽惑百姓,挑拨与朝廷对立情绪的顽贼更是该杀,朝廷的确有佞臣当道、奸邪作祟,但是国不可一日无法,萧唐背负皇恩,此等啸聚作乱的乱臣贼子也是恶积祸盈。就算自己的性命落在啸聚为盗的绿林凶寇手里,李若水照样也敢豁出性命戟指怒骂那厮们是祸国殃民、合当论刑伏诛的贼!

    只是有时候自己向来坚信的事,在以往从未经历的残忍现实面前,终究也会动摇。

    在亲眼见得眼前这些梁山强寇前赴后继的与女真外寇厮杀,搭救遭鞑子掳掠的宋民百姓。而这个壮烈战死,临终之际还口口声声说宁可朝中节度使不当,也要做梁山好汉的战将遗骸仍躺在自己的眼前......合当千刀万剐的贼人草寇这种言语,李若水此时又如何骂得出口?

    与李若水同样直感震撼,心绪复杂的,还有晏孝广、晏贞姑父女二人。

    本来已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与外寇鞑子,还有那干卖国求荣的奸厮走狗血战到最后一刻。然而待随着张叔夜率领数万禁军忽然杀至,以及萧唐立刻亲自上阵,指挥全军掩杀过来,先后冲破如今已甚不严密的防御阵势骤然杀至的时候,晏氏父女这才意识到自己侥幸生还。

    方才正要率众掩杀过来取自己性命的那个投军的贼道似乎不愿在此久耗,而立刻逃遁了去。当晏孝广提着阔剑,四处寻觅无主战马继续与金军血战之际,他忽然看到有一员黑凛凛的大将率领一彪龙精虎猛的骑军如旋风般杀至,他手中那一对沉甸甸的铁锏夹杂着沉重的风声劈落,一通左挥右砸后,先后五六个女真骑士头骨碎裂,脑浆激溅,随后从来的大批勇健也都举起手中长枪马刀,奋力砍搠,所过一处直留下一片的残肢遗骸。

    “那大叔,你带挈的人手既伤亡得多,且稍歇便是!由俺们梁山好汉来杀鞑子!”

    见着这边有义军与金军鏖战,晏孝广瞧那黑脸大汉目光朝自己这边乜来,又高声嚷罢。他略一踌躇,旋即高声喊道:“却不知这位好汉如何称呼?”

    “好说,萧唐哥哥麾下,荡骑军正将牛皋!”

    牛皋急匆匆的抛下句话,又急不可待的挥起手中双锏策马猛抡过去,但听得嗵嗵嗵嗵嗵一阵闷响,又教牛皋直扫出条血路,一时间又有许多金军骑将被他砸翻坠马。

    “不止是太上皇、官家、宋廷宗室子嗣与一众朝臣,还有那众多可怜百姓全仗萧唐所统领的这伙好汉拼死奋战才得以保全...就连我也欠了他这天大的人情了么......”

    晏孝广喟叹一声,忽然又觑见自己的女儿晏贞姑满身血污,直朝着这边奔来时,他脸上登时露出幸甚宽慰的喜悦,立刻发足狂奔,也向晏贞姑那边奔将了过去......

    而在前面不远处混乱的厮杀场中,对于先后催马疾驰杀向金军的诸部兵马最大的阻碍便是那些被掳掠的宋廷皇室、群臣、百姓。毕竟数万之众,一旦溃动奔走起来就显得更为拥挤,在头颅攒动的人众里面,但凡有人不小心踉跄的摔倒在地,恐怕立刻便会有无数双脚踩踏上去,周围厮杀正值惨烈的当口,又有谁会在乎脚下践踏的是个权贵眼中卑贱的贩夫走卒,亦或是个地位尊崇的朝中大员?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锋利的兵刃在眼前飞舞时,他们也唯剩下拼命逃亡的本能,就算其中有些打算与鞑子拼命的宋民朝着周围的敌军猛扑过去,乌压压一群人激涌而至,反而使得许多骑军健儿不便肆无忌惮的平趟过去。

    赵在涌动的人群中惊惧哭嚎,她单薄的身子一旦被人拥挤倒地,饶是柔弱可怜的少女,只怕也被踩得血肉模糊。而赵福金一直拉住惊恐无措的赵随着涌动的人群疾奔,她也很清楚自己姐妹二人不及无法控制而溃乱奔逃的人1流脚程更快。这样下去,恐怕早晚要被后面不可抗拒的人潮推翻辗倒......

    赵福金遂便紧紧拉住赵的手,渐渐的从这团洪流逃脱出来,期间也是险象环生,几次险些因周围不断的摩擦碰撞而摔倒在地。若非她们姐妹两个正处在这数万人众组成的洪流边缘,恐怕也早已似遭遇雪崩那般被集这一股汹涌的人1流彻底吞没。

    然而正当赵福金拉着赵从洪流中脱离开来,急奔到了相对空旷的地方时,却惊然觑见前面有几个女真步卒似乎发了疯一般,他们入了魔怔也似嘶嚎,癫狂的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只顾兜头乱砍,当即有十几个宋人扑倒在血污之中,脸上还凝结着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惊惶恐惧。

    这些女真恶汉似乎是无法接受己方大军溃败的事实,而哭嚎震天的响声中又撩拨得他们凶性大盛,如今就算拼着自己的性命不留,但凡是见到南朝服饰打扮的人奔来,他们本能的反应就是屠杀!

    有个女真步卒将一个奔逃的宋人百姓剁翻在地,又瞪着嗜血赤红的双眼觑见了前面不远处抱作一团的那对凄然惊慌的姐妹时,他的喉头立刻发出野兽般嗬嗬的低吼声,旋即发足狂奔,直朝着赵福金与赵这边猛冲过来!

    明明就要从那些金人的魔爪中逃脱出来,难道我们姐妹两个却终究要死在此处么......

    赵福金凄怆悲苦,然而她这个后宫中长大的柔弱帝姬也断然无法能抵挡住那狰狞凶恶的女真军卒。如今更是逃脱不得,她下意识的一把将赵揽在怀中,背对着那个嘶声怪叫,已经挥起屠刀的女真步卒,已凄然的阖上了双眼。可是就在这时,赵福金隐隐约约的,好像却听到一声清喝声乍起:“如意子,不要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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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0章 恶业杀孽,也该算算总账了

    电光火石之际,嗖的一声破空劲响,一支弩矢飞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一下便从那个凶神恶煞的女真步卒的后脑贯入,锋利的弩矢锋尖直直从口中窜出,那步卒又往前狂奔了数步,旋即轰然扑倒在地,已是死得透了。

    其他几个女真军卒惊觉这边有异,也都扑将上来时,机括扣动的声响又起,几支弩箭夹杂着飒飒风声直袭过来,先后又有三四人被射倒在地。旋即一队勇健骤然杀至,挥起手中钢刀破风声劲啸,夹攻之下,残存的几个女真步卒旋即被拦腰砍断、首级坠落,还有一人嘶嚎着向前扑去时,身后却另有一军汉杀至,一刀攮穿了他的后背!

    惊魂未定的赵福金这时略回过头来,就见在一队勇健壮士拥簇之下,有个生得端的俊俏英朗,举手投足间也透着股飘逸灵动的俊杰步将手绰乌木劲裁对嵌红牙的川弩疾步赶来。他神采奕奕的双眼中却隐含杀气,手中川弩再度绰起,直朝着方才疯狂屠戮宋民之中仅剩的一个女真兵卒觑将过去。

    那女真恶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满目怨毒的瞪视着周围那些逼将过来的义军勇健,忽然间他浑身骤然一震,待这女真军卒猛的回首去望时,众人便发现他后背上已被搠进一把尖刀。

    本来以为自己会死在周围那些宋人义军的手中,然而当这女真步卒回头觑见自己的竟然是一个貌美娇弱的南朝女子,他就像是一只受伤发狂的野兽,又暴喝一声,正要朝着那面色惊恐的女子猛扑过去,可旋即却又扑倒在地,在他的后脑赫然又插着半截川弩弩箭。

    燕青甫一弩射杀了那垂死挣扎的女真汉子,便忽然又听见有高呼道:“小乙哥,是你!”

    “柳行首?”

    燕青觑清又赶来的那女子相貌后面色微微一变,当年好歹在大名府金风玉露楼中相处了多年,并且也是随着自家哥哥一并迁移至东京汴梁,这个以往大名府中的青楼花魁,又是官家赵佶宠爱的行首柳影烟,燕青又如何不识得?

    “天可怜见,在此能得遇见小乙哥,原来萧任侠真的率领义军前来搭救我们这些被金贼掳掠的可怜人!”

    历经过这一段备受屈辱、饱受煎熬的恐怖路程,终于有豪勇义军前来搭救,这时又惊喜的发现竟然是自己旧日相识,柳影烟深感劫后余生的庆幸,也不由得喜极而涕。而方才也是随着溃动汹涌的人群惊惧奔走,猛的撞见前方有个女真鞑子打扮的军卒背对着自己,遂下意识的用尖刀搠进那金军要害的花想容本来惊魂未定,她的心擂鼓也似敲得激烈,然而当听与自己一路相伴的柳影烟激动说罢,花想容不由心思一动,暗付道:小乙哥?萧任侠?难道那人便是常伴萧唐左右的心腹,当年也是名噪京师的燕小乙燕青?

    当年不止萧唐这个声名远播的天子近臣在汴京城中称得上风云人物,他手下燕青、杨序、石秀、许贯忠等几个心腹管事同样也称得上于大宋京师为家喻户晓的人物,而那时在东京汴梁中又如何赞这于勾栏瓦舍、青楼结社间亦被人交口称赞的燕青?花想容也听闻得:汴京中端的夸能,伊州古调,唱出绕梁声。果然是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听鼓板喧云,笙声嘹亮,畅叙幽情。棍棒参差,揎拳飞脚,四百军州到处惊。人都羡英雄领袖,浪子燕青。

    原来那萧唐真的来了......花想容感怀念罢,又向燕青那边觑将过去,自己在汴京勾栏瓦舍间成名之际,燕青已在市井间出没得甚少,随后不久便追随萧唐背反朝廷,是以两人并没有机缘会面。如今在这等危机四伏的危难关头厮见,花想容就见燕青也正朝自己这边望将过来,并微微点头示意。有个生得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的玉面俊杰矗立于四处刀光血影、攘攘混乱的惨烈场景下对自己含笑颔首的画面,已深深印在了花想容的心中,而教她断然难以忘却。

    而眼见那貌美娇弱的女子竟也有胆量出手刺杀凶悍的女真军卒,燕青对花想容的初印象也甚为深刻。而又觑见不远处抱作一团的赵福金、赵姐妹二人时,那年纪略长的女子怔然望将过来,又急声问道:“你是萧相公手下的义士?他明明背反了父皇,为甚么要去做与朝廷对抗的反贼,却又为甚么肯率义军前来拯救我赵氏宗族?”

    虽然脸上泪痕未干,头上挽着的云髻也被打散了半边而显得有些狼狈,燕青眼见却也掩盖不住那女子姿容秀美、端庄温婉的形貌。又听赵福金急声问罢,燕青心思一动,立刻教麾下一干亲随勇健散开护卫,以提防混乱中随时有可能冲来的金军余孽过后,又对赵福金说道:“原来是被金贼掳掠的宗室帝姬,又识得我家哥哥,如今且安心便是。我等一众头领奉令率部接引安抚被掳的宋民百姓,萧唐哥哥且引军去寻金贼主帅厮杀,待战事罢了时,自会请帝姬与我家哥哥厮见。”.......

    与此同时,萧唐急催照夜玉狮子马率部从另一个方向直扑向金军大阵,一路所向披靡,手中錾金虎头龙牙枪挥劈,凶猛的撕裂眼前敌军血肉,便如砍瓜切菜一般,每一道金光落下,须臾间又是一片鲜血飞溅。而他周围也有诸部马军头领率部汇合,紧紧跟随在左右戎卫,自也不惧有流矢暗箭射来,亦或混战中有人偷袭杀至。

    以现在诸路义军主帅,马步军总都头领的头领的身份,萧唐亲自冒着刀光血影冲锋陷阵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但身经百战而磨练打熬下来的武艺身手也不曾荒废了。如今在己方战势已占据绝对上风的情况下,萧唐身先士卒亲自率领大军掩杀,周围也自有众多猛将相随以保自家哥哥万无一失,汇集了许多悍猛骁勇的虎将所组成的冲锋阵型直杀向金军的大阵中心,前后左右一干骑将高吼咆哮,尽皆如出笼的猛虎一般,连同数千密密匝匝催马冲驰的骑兵向前冲杀着,狠狠撞向负隅顽抗的金军,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惨嚎连天,萧唐策马冲在冲锋阵型的最前端,他已然觑见前方不远处,在许多三角军旗与几面大矗当中竖起的那一杆红底黑纹,上绣黄色圆轮的金军大旗迎风凛凛飘荡,开始向北面移动了起来。

    完颜斡鲁补眼前已无力挽回败局,这便打算率领残部逃遁了么......萧唐冷哼一声,更是急催神驹,率领诸部马军提速急追,群骑汹涌奔腾所过之处,大片的雪尘弥漫卷起,直要教天地变色。

    毕竟完颜斡鲁补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力谏金朝出兵南下,他也是力主南侵宋朝,造成靖康之变的始作俑者之一,完颜斡鲁补同样也是金朝执掌军政大权的几员要臣当中的一个。不管他自认为已是留情怀柔也罢,可毕竟这一路南下造了许多恶业杀孽,如今既已杀得他大败,也正是时候该算算总账了,又怎能任由这金国东路大军主帅逃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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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1章 一代雄主,更是心腹大患

    周围杀声喧嚣震天,完颜斡鲁补也只得躬着身策马疾驰,周围尚有两三千由女真与杂胡构成的骑军紧紧追随在他左右,誓死护卫这个这个金军主帅而保他能逃出生天。

    如今金军中另一员主将完颜挞懒也按着斡鲁补的授意,分拨一彪骑军直往另一个方向突围出去,毕竟如今败局已定,趁着萧唐所部大军未呈合围之势前从不同的方向突围,倘若被迂回包抄而来的敌军拖住时也不至被一网打尽。

    而完颜斡鲁补下达分兵撤退的军令时,也直感到自己承受着莫大的耻辱。这些年来东征西讨下来,完颜斡鲁补与女真诸般将帅几乎是战无不克、无往不胜,只有杀得敌人溃逃时计议如何撵杀,将败军悉数歼灭,又何曾仓促着算计自己要如何从战场上溃败逃命了去?

    如此窘迫的惨状,也让完颜斡鲁补嚼穿龈血,只感切齿痛恨。想到当年初见萧唐等一众人时,全因自己的父亲待他格外看重,完颜斡鲁补当时也敬服那萧唐是能只身杀虎的英雄好汉,是以也对他十分礼遇善待。然而吴乞买、斡本、粘罕乃至自己的四弟兀术等大多部族头人都对那萧唐大出风头倒堕了女真儿郎的威风而心怀恨意,当时便对他已萌生出杀意...回想往事,再念及此情此景,完颜斡鲁补也不由发狠念道:留下萧唐这个祸患,看来的确也是我看走了眼。

    只是女真诸部明明趁势崛起,灭辽侵宋,方今如日中天的气运声势已称得上雄霸天下,恐怕就连吴乞买皇帝,还有粘罕他们也决计不会预想到那萧唐竟然会成为我大金的心腹之患吧......

    就算曾见识过萧唐一身惊人的业艺胜过自夸武勇的女真猛将,可那也不过是个人技击之术而已。若是比起带兵打仗的本事,完颜斡鲁补起先也绝不信他会打出自己恁般的威风声名,然而如今此子竟然先是反宋、随后抗金,所谋出人意表不说,麾下杂凑起来的这些绿林兵马,竟也能打熬得硬仗苦战,论及血性剽悍、坚忍不拔,比起己方素来以耐战坚韧为傲的女真雄兵竟也不遑多让!

    剑走偏锋,倒也真被这萧唐杀出一番天地来,但有这般见识器量,已足以与一代雄主相提并论。若要在恁般世道争番霸业,他的前程当真不可限量,只可惜...这厮也是铁了心要做我大金的死敌!

    完颜斡鲁补念及至此,心想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逃回金国去。就算是要承受女真诸部自誓师反辽以来前所未有的惨败耻辱,也务必要向吴乞买皇帝与朝中其他要臣将帅亲口言明这萧唐是金国必要除之的祸患,这次战败的耻辱也务必要由自己来洗刷。就算能够逃脱得去也殊无把握,可是不到最后一刻,也绝不能放弃!

    然而从斜侧有两彪军马迂回拦截过来,那两支骑兵部队就好像时候硬弓射出的重箭,做势狠狠的要刺入戎卫着完颜斡鲁补逃离的骑阵中,当即前阵有个女真骑将暴喝一声,义无反顾的率领麾下儿郎快马加鞭疾冲上前,两拨骑阵的冲势都十分迅猛,双方的骑兵立刻撕杀成一团,冲撞在一起的骑兵手中的利刃溅起一片片血雨,无数枪矛和锋寒的刀刃相互交织磕碰,每时每刻都有不计其数的兵士和战马倒下,鲜血与积雪泥水浑搅在一处,又将地上染得一片血红......

    “菩萨太子,就算折在此处,俺死了不妨,可是恁也是我女真诸部所仰仗的名将,军中将士也都甘为恁所用,吃了这一次败阵,下回再讨回场子便是!俺蒙你看重赏识,往日恩情正要今日一并报答,就算只能护送恁到了此,前面路途还望菩萨太子保重,来日再引军杀来,杀尽这些南狗,为俺报雠便是!”

    完颜斡鲁补的确也是在金**中极得将士推崇的将帅,此时身旁一名戎卫的女真谋克虽然身上数处伤口,他仍咬牙忍住痛楚,并对他素来敬重的上将说道。

    而完颜斡鲁补先是瞧了瞧身边那满身血污的女真猛安,再朝后方望去时,就见大批的敌军骑兵呼啸着越追越近,隐隐望见追兵骑阵前列领头之人身着劲甲,手提錾金大枪,依稀也能觑见那人形貌似也曾经相识,而他胯下骑乘的那匹通体雪白的宝马神驹......却不正是当年自己兄长完颜斡本曾经的坐骑照夜玉狮子马?

    萧唐那厮亲自率领大军来追,看来势必要取我的项上人头啊......完颜斡鲁补冷冷一笑,忽然呛啷啷的金铁摩擦声起,他又拔出了腰间挎着的马刀,沉声说道:“前有堵截、后有追军,此时再分兵逃脱,恐怕也已是晚了。而今日我女真生受恁般败军丧师的耻辱,也全因我的过失,又怎能再眼睁睁的教你枉死?众儿郎,在此被敌军拖住必死,可是俺们并肩冲杀上前,也未必没有杀出围堵的指望!”

    待完颜斡鲁补一声令下,戎卫在他周围的参与兵马立刻排成了楔形的冲锋阵型,而直朝着前方迂回杀至,并已与前方开道的己方兵马混战成一处的战团之中。

    然而正当狂飙疾进的骑兵也杀入战团时,完颜斡鲁补旋即听到一声惊雷也似的暴喝声:“霹雳火秦明在此,你这厮们已是必死的鞑子,金狗主帅又身在何处!?”

    完颜斡鲁补见说双眸之中杀意更盛,也已觑见前面不远处率部拦截过来的敌将生得相貌威武,身如铁塔,头盔上红缨如烈焰一般飘荡,宝甲上披的红色锦袍也又溅染上不少鲜血。

    但见那员生得端的威武雄壮的敌军猛将举起手中分量沉重的狼牙棒在空中挥舞,发出沉闷的破风声响,直朝面前的敌骑砸落,那首当其冲的杂胡骑士慌忙架起手中大锤格挡时,刚撞上兜头砸下的狼牙铁棒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即竟倒弹回来,那骑将还没等回过神来,狼牙大棒便夹杂着碾碎一切的声威狠狠的砸成了他的头颅,蓦的清脆的碎裂声起,那骑士的头颅整个碎裂开来,迸溅出来的鲜血脑浆登时漫天挥洒下来!

    沉重的狼牙棒再度又狠狠的撞向前方杀来的敌骑时,也直将他们砸得从马背上倒飞而出。而秦明继续催马在战团中横冲直撞,大棒过处直杀得眼前一众杂胡骑士犹如波分浪裂,无人能阻挡其片刻,倏忽间,也只距离完颜斡鲁补与一众亲兵不过数十步之遥。

    要想杀出重围,遮莫也要尽快杀了这厮!完颜斡鲁补心中念罢也立刻喝令一众骑士冲杀上前。而心急如火的秦明按萧唐所令率部疾驰至此阻截金军,他在乱战之中左冲右突,满心想的便是速取金军主帅的性命,而金军先后冲锋的死士扑将上前,乱战中已然分不清敌军主帅身在何处,而这时正好觑见个女真大将模样的厮鸟率部又朝着自己这边疾冲而至,身边也仍有不少亲兵扈卫,秦明反而是见猎心喜,又鼓足了气力暴吼一声,旋即急催胯下战马直撞向前,也朝着完颜斡鲁补等一众金军恶狠狠的对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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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2章 惜命小心,又算甚狂暴虎将!?

    戎卫住完颜斡鲁补的那些亲随,自也都是最为精锐善战的骑士,眼见对面那手绰狼牙棒的宋人军将来势凶猛,趁着彼此尚有一段距离时在马背上擎起骑弓,拈弦搭箭,旋即配合默契的以狙杀敌将的方式先后施发箭簇,企图速杀了那员敌将,好趟出条通路教菩萨太子能平安逃离了去。

    连绵不绝的弓弦颤动声中,无数支箭杆更长、箭簇锋利的利箭脱弦而出,如闪电般直袭向暴冲而来的秦明。然而似秦明这等性情火爆的猛将作战悍不畏死,虽然箭雨袭至,他大喝一声抡起手中狼牙棒轮转如风、挥舞格挡,虽然也击落了不少射来的箭簇,可是那一众亲随骑士中亦有人眼中凶芒闪烁,趁着秦明抡棒终不能一直护住全身,略露出空档之际再度射出夺命的箭簇!

    然而浑身披挂着马甲的狂奔战马上骑乘的秦明虽接连被数支暗箭射中,骤然响起的,却是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那些利箭碰触到秦明身上披覆的铠甲之后,旋即弹开震落,不但半点也没有伤到秦明,他催骑猛冲的势头也丝毫不曾受到影响。

    那些接连以骑射之法,向秦明施发利箭的女真骑士见状先是一怔,旋即若有所觉,本来立刻打算向对面直冲过来的那员敌将的眼珠、眉心、喉头等并无甲胄的部位觑准过去。可是双方的距离此时已不过二三十步远,秦明忽的暴吼一声,他双腿一夹,胯下战马长嘶一声,立刻暴蹿过去,转瞬间,秦明抡起的狼牙大棒,便已要落在面前那面露惊愕之色的女真骑士上!

    沉重的狼牙棒恶狠狠的劈落,先是将面前那敌骑脑瓜砸得粉碎,随即甩开抡舞,将三把锋利的长枪长刀顷刻间砸得倒飞出去,又被兜起来的狼牙棒再度夹杂着疾风劲雷之势劈落时,嗵嗵的重击闷响声与闻之格外碜人的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又有两名骑兵当即被砸得从马背上摔落下去,还没曾落地时鲜红的血液就从他们的口中喷出,再落地时,身子已然一动不动,而任由旋即冲至的战马践踏着......秦明完全是以敢打敢拼的狂热战意,当真从硬生生的直撞进汹涌撞来的骑阵之中,竟还能往前趟出好远,又将许多女真杂胡骑兵砸翻坠马!

    南蛮子里面,倒也有这种剽悍凶猛完全不逊于我女真儿郎的冲阵猛将,但是你这厮恁般打法,却是找死!

    大斧狼牙棒、马槊铁锤等马战重兵器本也是女真劲骑善使的破阵摧锋利器,此时也纷纷挥舞起来,直往秦明的身上招呼过去。就算你这南蛮子身着宝甲防护,却也并非是肉身内外生得铜筋铁皮,这一轮猛攻下来,当即也要教你这厮骨碎筋断、当场暴亡!

    虽然对急于破阵杀将的秦明来说身陷于重重敌军之中,自是险象环生,然而疾驰赶来堵截欲北逃金国东路军主帅完颜斡鲁补的悍勇将士,也并非只有他一个。

    趁着秦明催骑冲锋的当口,奔雷军黄信、施全两员偏将也都率领着大批的马军健儿嘶声高吼着,并舍生忘死的催马急涌上前。他们也都想护住自家主将秦明安危,与许多不及防备的女真骑兵互相狠狠的撞在一起,旋即又立刻凶狠的血战起来。倒也是全凭方才秦明那声势夺人的战姿吸引住这一波金军亲随骑兵的注意,当黄信、施全二将也疾驰杀至时,登时也将这些正欲取秦明性命的敌骑杀得个措手不及。

    饶是自己冲杀得已是昏头脑胀,一时间再无性命凶险,秦明仍是怒气满槽的奋力挥动狼牙棒与周遭的敌军鏖斗着。其实萧唐当然也十分清楚秦明冲锋破阵时恁般凶猛暴烈的打法,战不多时怒气槽立刻爆表,陷阵踏营中最是悍猛难挡,也是自己麾下在突骑破阵时最会仰仗的几员虎将之一,可是也正是因为他时常暴怒突进,容易被敌军偷袭围攻,阵亡战死的概率也大大的增加。而向来对自己这师父兼恩官尊崇有加的黄信,与新调拨至奔雷军中任马军偏将的施全二人恐怕也对护卫秦明性命周全操碎了心......除了教秦明也领受了一件汤隆仿造他姑舅兄长徐宁传家宝雁翎圈金甲而打造的刀枪不入、甚是轻盈的贴身宝甲,萧唐平素自然也没少嘱咐秦明作战时须冷静沉着。

    只不过道理谁都懂,当亲自置身于战场上感受那铁血杀伐的气息,骨子里那股炽烈如腾腾烈火的战意再度被激发出来时,完全是受着本能驱使,秦明也不免再度化身为急于破阵杀敌,而不避生死的狂暴战士!

    秦明神情似狂,面上杀气腾腾,颔下的虬须也如钢针般根根倒竖起来,手中的狼牙棒横扫如飞,直将挡在身前的女真骑士杀得如波分浪裂、纷纷被撞飞。终于他觑见那看似金军主帅模样的厮鸟手绰长刀,直朝着自己这边疾冲过来,看架势似乎也正好与他立决生死时,秦明哇呀呀的嘶嚎狂叫,用尽浑身力气,抡起手中狼牙棒狠狠一轮!

    “呼!!!!!!!”单是狼牙棒这势大力沉已极的破风声便教人闻之心里突突发颤,大棒划破空气卷起的这这一股劲道似乎便足以将人刮飞!秦明运足浑身力道扫出的狼牙棒看架势势要将那金军主帅连人带马砸个粉碎,然而就在这时,完颜斡鲁补的身形骤然一矮,他在使出一招镫里藏身的同时,他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一手轻拽辔头缰绳,使得胯下疾驰的战马把头一低,冲势更猛,另一手却探出手中锋刃雪亮的钢刀,直朝着秦明的腰肋掠去......

    势如霹雳奔雷的狼牙棒一扫却砸了个空,而在两骑错身而过的当口,完颜斡鲁补探出的利刀在秦明腰肋间披覆的宝甲上磨蹭迸射出一道火星,旋即他也不做丝毫停留,继续策马疾驰,只顾继续向前方冲去。

    秦明自也明白若非是有宝甲护身,还有黄信、施全两位兄弟率领奔雷军的健儿疾驰来援,方才在敌骑箭雨扑头盖脸的射来,只身直踏入敌骑阵中,乃至腰肋处挨了那金军主将一记暗算...遮莫自己也已是死了两三回了,然而他兀自不知后怕,腰肋处虽有宝甲防护受到了剧烈的撞击仍是隐隐生疼,也不知是否是肋骨断了一两根,可是秦明仍然焦急的策马回身,口中不依不饶的大喝道:“呔!兀那鞑子哪里逃!?却要做怂货孬种,既然敢来祸害侵害我大宋百姓,如何不敢与我秦明杀个痛快!!!???”

    “已冲杀过去的儿郎护着菩萨太子继续往北疾奔!俺们就算死在此了,来日我大金再度南下,屠尽南朝宋狗,大仇自然得报!”

    方才紧随在完颜斡鲁补身边那员女真猛安见状,他立刻嘶声怒吼,待高声喝令之后,又提着大斧,煞气腾腾的策马返身折回,直朝着秦明这边直迎了过来。如今看来萧唐那厮麾下统领的诸部骑兵也是争分夺秒的掩杀上来,只眼下而言能够及时杀至此处拦截的兵马也不会很多,只要舍命抵挡住这拨由那作战生猛暴烈的敌将统领的这些敌骑军马,想必菩萨太子终能得以顺利逃脱,也不至也被敌骑拖住......

    然而疾驰而至的梁山寨中诸般骁将,在此试图拦截逃遁金军的兵马,也并非只是统领奔雷军赶至的秦明这一员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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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3章 天下独步!徐宁建功!

    二三十合的血战鏖斗下来,随着周围又有大队敌骑涌杀上前。拼死殿后抵挡住秦明的那个女真猛安分神分心,躲闪不及,到底还是被秦明抡起一般狠狠砸在天灵盖上,当即乌珠迸出、脑浆飞溅,脑袋便似是被砸碎的西瓜一般,身子也轰然跌将下马。

    而在不远处奔雷军偏将施敢当施全身上挂着两三处伤口,兀自奋力血战,正当一员金军骑将轮起大锤,堪堪要也要将他的头颅在个粉碎时,黄信从旁策马疾驰而来,手中剑身阔长的丧门剑顺势横扫过去,便将那眼见要击杀施全得手的金军骑将拦腰给截成了两段......

    所幸的是奔雷军虽然折损了些骑兵健儿,好歹秦明、黄信、施全三员正偏将佐身上带伤也都并没有断送了性命。可是周围仍有些拼死要拖住追兵,以确保完颜斡鲁补能够安然撤离的金军剽悍骑士。连人带马的混战人头攒动,秦明就算仍旧以所向披靡之势继续向那鞑子主帅追杀过去,可是许多女真骑士前赴后继的前来阻拦,也不免被拖缓了战马疾驰的脚程。

    完颜斡鲁补则凭借着他精绝的骑术,催使骑乘的宝马提速在狭小范围内拼闪避腾挪,继续往北疾行,时不时挥出手中宝刀将时不时冲杀过来的敌骑斩落下马,与数百骑疾突猛进,倒真被他们撞出一条血路来。

    就算这些年来做为统军的主帅而甚少亲自冲锋陷阵,比起完颜娄室、银术可、粘罕等女真猛将来说,完颜斡鲁补看似并不因个人武勇见长,但好歹是曾追随自己的父亲完颜阿骨打聚集数千兵马便能冲锋破阵,杀得辽朝大军溃乱大败的金朝开国名将之一,他这个菩萨太子当真也有斩将夺旗的本事,方才那个善使狼牙大棒,煞是雄武威猛,而自称唤作秦明的那员敌将虽然端的奢遮,可是在完颜斡鲁补看来那厮急于冒进,攻势猛、破绽多,继续捉对鏖斗下去,也未尝没有一刀将他斩于马下的机会......

    只是后方还有萧唐率部紧紧咬着追赶,四下里也不知还有多少敌军骑众呼啸而来。完颜斡鲁补也很清楚那些水泊草寇各个心热眼红的要取自己这军中主帅的首级,一众亲随骑士箭射冲杀,合围攻之,自己也未曾趁着混战时一刀杀了那厮,也只得继续策马冲驰,不可留下纠缠,否则待四下追兵杀至时,再想走,也已是不可能了。

    只要有一口气,直杀得天下诸族各邦闻风丧胆的金军统军主将,又怎么能够任人宰割?

    覆灭辽国而吞并其全境,又轻易攻破东京汴梁虏获二帝乃至宋朝赵氏宗族所有子嗣,不止是大金国锐气时运已处于顶峰,完颜斡鲁补本来也确信凭借侵入南朝的进程远远超过西路金军,而独力攻破宋国京师的战绩已压过了朝中与自己隐隐成对持竞争之势的完颜粘罕、完颜蒲鲁虎等统军主将一头。可如今金国雄兵却见惨遭这等前所未见的惨败,完颜斡鲁补自知要面对吴乞买皇帝的论责降罪不说,也要遭粘罕等人乃至女真大多历经战阵攻无不克的女真将帅鄙薄轻视。届时以往被赞誉称攻必克、战必取的菩萨太子威名,在朝中可要一落千丈了......

    汉人那句话叫做卧薪尝胆,然而我女真诸部世代受辽朝契丹奴役而忍辱蛰伏了多少辈?打熬出来的坚韧不折的习性,就算再受得一时之辱,我完颜斡鲁补却承受不住?与其战死在南朝宋人面前,就算今番丢人败北,但凡留得命在,如何不能再与萧唐那厮打熬下去,以洗刷某家的耻辱?

    然而正当完颜斡鲁补心中念时,他也赫然觑见前方有一彪敌骑已拦截过来,而统领兵马的那员主将倒不似先前撞见那唤作秦明的敌将那般心急火燎的只顾疾冲上前厮杀,他手持金枪,策马岳峙渊,看来并不着急于率领麾下骑众赶上前来,而是摆开了队列要拦截拖耗己方疾驰逃离的冲势,但见那敌将的以身扮相:锦鞍骏马紫丝缰,金翠花枝压鬓傍。雀画弓悬一弯月,龙泉剑挂九秋霜。绣袍巧制鹦哥绿,战服轻裁柳叶黄。顶上缨花红灿烂,手执金丝铁杆枪。

    戎卫着完颜斡鲁补那数百残存的女真亲随仍旧要豁出性命,紧紧着护持他们誓死追随的菩萨太子嘶声狂吼着,随着这一阵激战奔逃下来,胯下坐骑的体力消耗甚大,可每个人仍旧快马加鞭,意图趁着后方死死咬着的大批敌骑追杀上来之前,拼命再从前面那一众人数看来也并不甚多的敌骑阵型中再撞出一条血路!

    比起方才那个唤作秦明的宋人猛将,这厮看起来却是个好对付的!

    完颜斡鲁补瞧眼前的那员骑将虽然全身劲甲披挂,可是他生得团团一张白脸,弯弯两道卧蚕眉,自也是面相和善,看模样以往应是常随宝驾侍丹墀的军班子弟,虽在宋朝行伍中看来颇有翩翩儒将之风,可是白山黑水中长大成人,也历经过无数战阵磨砺的完颜斡鲁补打眼一瞧那厮,便大致能看出他绝不是个久经战阵杀人如麻,而刀口舔血惯了的狠人。

    金枪将徐宁,最初做为东京汴梁殿前司金枪班教师,常随侍御驾,说是戎卫官家皇帝的近卫班直,实则也是全无上阵厮杀机会的侍从仪仗。就算投身绿林,萧唐也知徐宁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先前又是幼子徐晟诞生,是以调拨他主要做为山寨中守备部队的正将,的确下山征战的机会甚少。徐宁虽有家传的钩镰枪法,时常也与寨中好手切磋比试,可是缺乏真刀真枪厮杀的经历,是以比起其他久经战阵的骁勇头领,也的确少了许多杀伐之气。

    何况金枪军为步军编制,由徐宁统领的骑兵军健人数有限,而周通、李忠两员偏将已然战死,如今徐宁也只是先行率一小撮钩镰枪骑兵与秦明策马疾驰,赶至此处拦截逃窜的金军。而完颜斡鲁补与其麾下数百近卫亲随觑见迎面拦路的敌军并不觉对方如何骁勇,仍是策骑猛赶,眼见又要撞进前方摆将开来,阵势却显得稀稀拉拉的骑阵之中!

    方才可惜没杀得那使狼牙棒的敌军猛将,可是这员不识得利害的敌将生得文弱白净,麾下兵马也不算甚多,想必破阵时速杀了这厮也不是难事,又如何拦截得住菩萨太子从此处再杀出条血路去!?

    而敌骑将至,厮杀在即。徐宁心中感然念道:李忠兄弟、周通兄弟,虽然你们出身绿林,而我旧日乃是汴京中军司将门子弟,是以初识之际与你们并不算十分熟络...可受萧唐哥哥调拨同为金枪军正偏将佐,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自是交情不浅,何况更是共聚大义的兄弟,金贼南下侵我大宋,你兄弟二位为周全滑州治下诸地百姓平安撤离而最先阵亡,如今我等与萧唐哥哥三军用命,大破金贼外寇,如今正撞见鞑子主帅溃逃,在此力战教这祸首伏诛,也好为你们两个兄弟报雠......

    手中金枪一摆,徐宁也立刻策马杀将过去。他只顾朝着那金军主帅的方向杀去,只图要拦截住攻破汴京,侵害宋境的罪魁祸首。眼见完颜斡鲁补那煞气满布的面庞已是清晰可见,徐宁忽的绰起手中长枪,旋即腰胯发力,先是以攻上中七路的招法,但见三钩四拨,一搠一分,共使出九个变法......

    却正是这金枪将世代家传,而被赞说道天下独步的钩镰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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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4章 穷途末路,祸首伏诛之时

    厮杀呼喊声顿时响起,决意死战的女真骑众与徐宁麾下的一众轻骑也混战成一团。大多女真骑兵已杀得人马尽是血污,身上也负伤多处,也全凭一股剽悍的野性力抗到了现在,他们都对完颜斡鲁补感恩戴德,忠心耿耿,不惜性命也要护送菩萨太子逃脱了去。而由徐宁统领的轻骑钩镰枪手虽然是以逸待劳,可是抵挡面前那些做困兽之斗的凶狠蛮族的猛烈冲击,也煞是吃力,双方红着双眼忘我厮杀,就算手中的兵刃被磕掉荡飞,也要策马冲下前去抓住敌骑撕扯,一时间也有许多人扭打着一起翻滚跌下马去!

    虽然这些敌军甚是凶悍,可是徐宁麾下的这些钩镰枪手也都十分清楚,只要再熬上一时片刻,只要拖住那奔逃的鞑子主帅,待后方乃至四下其它军旅的弟兄骤然杀至时,在此就算还要折损不少军健也不枉了,付出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而金枪将徐宁,无疑也很清楚这一点。

    完颜斡鲁补催马骤然冲来,挥起马刀霸道狠戾的直攻过来,只是他盘算着也如方才与那唤作秦明的宋人猛将交手那般,趁着近身袭杀的当口能杀了那厮最好,否则倘若缠斗磨耗起来,也须尽早摆脱敌将的纠缠,而继续策马往北急奔逃去。然而徐宁固然是不及秦明那般冲锋杀敌时声势刚猛无俦,可是他谨慎把细,立刻也猜想到了敌军主帅的打算。他并没有急于上前尝试擒杀对方,而是摆开了架势,攻少防多,先保住自己不失的同时,胯下战马始终长嘶游走,恰好就挡在完颜斡鲁补的面前,直遏制住了他一击不中,便打算迅速催马逃离的冲势......

    急促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但见徐宁手中那杆金枪使得分钩镰搠缴,挪上攒下,钩东拨西,攻则夺硬斗强,退则浑身盖护。本来性情沉稳的完颜斡鲁补因惨败而羞狠已极,形势万般紧急,又因被这员使金枪的宋人骑将而心急火燎,忽的他觑见这敌将荡开门户、露出破绽,眼中也登时凶芒大盛,心里顿时发狠念道:

    你这南蛮子,却是找死!!!

    锋利的宝刀夹杂着凄厉的破风声骤然劈至,重重的斩在了徐宁的胸口上,若是旁人直挨了这一招,恐怕胸膛也早已被生生剖开,已是万无生理。与其同时,完颜斡鲁补也急催战马错身而过,暗念速斩了这员敌将后也不打算做丝毫停留,而尽快摆脱敌军前后的阻截追杀......

    “铛!!!!!”却也是一声激烈的震响声乍起,徐宁闷哼一声,硬生生的抗下了这劲势足以分金断铁的斩击,虽然顿感五脏颠散,却也并没有被这一刀剖开胸膛,反而直震得完颜斡鲁补虎口发麻,也教他错愕暗付道:这厮竟然也有宝甲护身!?

    徐宁自知这金军主帅马战的功夫狠厉果断,武勇恐怕还要在自己之上,然而他急于杀出重围逃遁而去,又能用甚么方式当即将他彻底贻误在此处?无疑就是要教那厮胯下战马马失前蹄!

    看似是露出破绽的金枪,实则却是以钩蹄拽腿,直攻下面三路的暗法。徐宁下定决心,冒险以身上披覆的雁翎砌就圈金甲生挨下一击,枪锋下方铁侧面竖出的倒钩却看似有意无意的已搭在完颜斡鲁补胯下疾驰战马的蹄前,堪堪只要从钩镰枪上奔腾跨过之际,徐宁觑准时机,又是狠狠的一拽......

    烈马痛嘶哀鸣,登时被钩镰枪突出的倒钩给削断了一只前蹄,高速疾驰的惯性已然守势不住,被削掉前蹄的战马登时扑倒在地,溅起大片的雪尘,完颜斡鲁补也浑没料到自己着了徐宁这一暗招,随即强劲的惯性当即被从马背上甩脱飞出,在地上又滚出了好远,跌撞得头破血流!

    如今你骑乘的战马也已废了,却还能逃到哪里去!?

    周围一些兀自拼死厮杀的女真亲随见状,立刻发狂嘶吼着策马冲将上前。然而有徐宁并着一众钩镰枪骑兵众志成城,拦杀敌骑,期间又有不少女真骑士胯下战马被探出的钩镰枪带住扯拽,而连人带马轰然滚落到底。就在这个时候,后方大批的追兵已杀至跟前,一众马军健儿擎起手中的马刀骑枪,狠狠的攻向那些溃乱的敌骑,一片片的血光,顿时又冲天而起......

    当摔得头昏眼花的完颜斡鲁补挣扎的再扑将起身来时,他已然发觉周围激烈的厮杀声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仍然血战不休的亲随,现在也只剩下寥寥数十余骑而已。完颜斡鲁补茫然四顾,除了自己周围有几匹倒在血泊之中,被削断了前蹄而哀鸣悲嘶的战马之外,大批的义军骑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已经将他围堵个水泄不通,如今当真已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而再无机会杀出重围逃脱得去......

    完颜斡鲁补如同一只受了伤的恶狼,他紧紧绰住手中钢刀,跛着一只脚来回转身瞪视着,就像无论哪个方向都有大批的义军豪勇居高临下,皆对他怒目而视着。未过片刻,骑众当中让出一条道路来,完颜斡鲁补便觑见萧唐手绰大枪,催驱照夜玉狮子马踱步前行,已然来到他的面前。眼前萧唐那一对招子锐利如刀,冷冷的向自己这边觑将过来时,完颜斡鲁补也是满目怨毒,咬牙切齿的与萧唐对视片刻,忽的又暗叹口气,喃喃道:“罢了,看来某家终究还是要命丧于此了.....”

    当完颜斡鲁补的目光一乜,又觑向于萧唐身侧站定的一个步军头领,忽的又开口问道:“某家记得你唤作萧义?当年某赠予你的海东青神鸟......可还豢养得好?”

    萧义见说冷哼一声,也不答话,而是把拇指与食指衔在口中打了个唿哨,蓦的一声锐利的尖啸声划破长空,完颜斡鲁补抬头望去,就见直展开银白双翅的雄俊猛隼犹如闪电,扑扑凌凌的划破长空,直见那般搏风玉爪凌霄汉的姿态也煞是雄伟,完颜斡鲁补点了点头,悠然叹道:“十万神鹰中出一只雄库鲁...历经千番磨难,方为万鹰之神...也便如我女真儿郎一般......你的确有熬鹰驯隼,豢养海东青的本事,虽然彼此已然结下了死仇,可是当初既是输了...将这神鹰交由你来驯养,也不至屈杀了它......”

    完颜斡鲁补感然说罢,旋即又把眼觑向萧唐,说道:“只是当年你得我父亲礼遇厚待,做赌比试输了,我等女真儿郎自也认了...可是某家却决计料想不到,今日却又是惨败于你萧唐的手上,而且输得又是恁般惨烈......”

    事已至此,面前又是造成靖康之变的罪魁祸首之一,且是金**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萧唐情知也不必在打嘴炮与其周旋,自也不耐烦再多费唇舌,遂说道:“斡鲁补,如今你这厮不但败了,更是插翅难逃,这一路下来侵害宋民百姓所造下的杀孽血债,也总要你这个领头的抵还!我又打算如何,想必你也十分清楚吧?”

    完颜斡鲁补冷冷一笑,沉声说道:“便是某家惨败命丧于你萧唐的手中,我大金先前的确忒过顺风顺水,如今得知今番南下兵败,也不会再轻敌,除了某家以外,我大金朝尚有粘罕、娄室、银术可、兀术......仍是猛将如云,他们一定来寻你这个必要与我金国作对的乱军统帅,将你的头颅砍下来,而将今番南下战败的耻辱,彻底洗雪干净!而当我大金那些将帅再兴兵前来席卷宋境时,某可担保,所将掀起的血雨腥风,要被我大金铁骑践踏在脚下的宋民百姓......惨状也要胜过如今十倍不止!而如今某家的确败了,便是战死,倒也认命,只是好歹要在命丧之前,再教某来亲自领教你萧唐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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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5章 不止是大义,天大的好处,又怎能让你占去?

    完颜斡离补沉声说罢,便立刻拖着条腿,绰紧手中宝刀而直奔着萧唐这边趟来。萧唐自知这金军中的菩萨太子已是抱着必死之意,上前欲与自己做最后的厮杀,遂蓦的把手中大枪一挥,止住了周围一边喝骂着,一边正要策马杀出的众兄弟,旋即双腿一夹,驱使照夜玉狮子马唤作一道银白色的旋风也直朝着完颜斡离补疾驰过去。

    已是手到拈来的搏命厮杀,没几合的功夫,錾金虎头龙牙枪骤然一挥,便将完颜斡离补手中的宝刀荡飞击出,大枪一摆一收一探,随即又狠狠的攮穿了完颜斡离补的心窝。

    鲜红的血液立刻从嘴角溢出,完颜斡离补双手死死握住大枪枪杆,一对招子仍恶狠狠瞪视着萧唐。而萧唐居高俯视睥睨,随即略一发力,便教完颜斡离补双脚离地,生生的将他给提到了半空中!

    錾金大枪再狠狠一荡,完颜斡离补身子立刻被甩飞出去,便似是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随即在狠狠的摔落在地上时,鲜血泊泊涌出,染红了一片雪地,完颜斡离补的尸身便静静的躺在当中,而再无半点动静。

    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悲嚎哀呼声然而止,残存的那数十女真近卫亲随也被汹涌杀至的骑军群豪尽数歼灭。萧唐麾下诸路英豪于此处截杀以为大胜而还,掳掠得宋廷二帝、宗室、群臣乃至众多民女宋人的金国东路大军,至此斩获大捷也已成定局。

    只是金军几员主将里面,却还没有寻觅得见完颜挞懒那厮......

    方才已有军校前来报说,诸部兄弟席卷杀入金军阵中时,樊瑞率领一拨步军冲杀,正撞见一个形貌猥琐,身着八卦道袍的厮鸟,眼见他与金军之中的汉人军马厮混在一处,显然也并非被掳掠囚禁的宋人俘虏,樊瑞遂使出他的流星锤手段,当即打杀了那厮。而后又从金国汉军中一个被擒获的军官口中得知,被樊瑞打死的那个厮鸟正是自顾吹擂会六甲法、毗沙门天王法等玄功法术可御金军,结果却打开城门,而致使汴京沦陷的祸首之一贼道郭京。

    可是却还有陈希真、祝永清那几个奸邪撮鸟没有伏诛...萧唐心中念道,又传达将令,分派出几拨轻骑部曲继续巡查搜捕周围溃散败逃的金军余部。想必燕青带挈着几支步军勇健救援安抚那数万民众,也不至再会有甚阻碍,萧唐也很清楚战事罢了,有些人也是时候再去见他,而另外也还有些人,也合当将那厮们祸国殃民的罪孽彻底做个清算......

    几乎与此同时,张仲熊、张伯奋按他们父亲张叔夜率领麾下禁军将士骤然突袭,却是与萧唐所率领的大军掩杀彼此相得益彰,使得金军各部首尾不能兼顾,血拼鏖战杀成了一锅粥,也终得以疾驰突进,继续往北面疾驰猛赶,以尽快接迎的宋廷二帝、宗室子嗣与被掳的朝廷群臣。

    然而还没等张仲熊与张伯奋率部奔出多远,却觑见有数千绿林兵马拦截住他们前行的去路,密密麻麻的军阵排列整齐,而诸队弓弩手绰着强弓劲弩排开阵势,锋利的箭簇闪烁着森冷的寒焰,他们目光冷漠的向对面的禁军凝视过来,似乎已是锁定了目标,只待所部头领一声令下,便要有所动作。

    张仲熊率先见状腾的火起,率先策马急奔而出,又扬起手中厚背薄刃雁翎刀,直这对面拦路的诸部绿林步军,厉声叱问道:“水泊草寇!你们这伙贼厮,这却又待怎的!?”

    拦路的诸部绿林豪勇当中,有个形貌阴鸷,背负长剑,且做道人打扮的头领策马踱出身来,他那对招子阴测测的在怒气冲冲的张仲熊,又阴声说道:“我乃萧唐哥哥帐下军师头领李助,蒙江湖上的好汉抬举,皆唤我做金剑先生。两位想必便是张叔夜张知府家的公子,咱们专做与朝廷对抗勾当的好汉,与你们这些食朝廷俸禄的大官不是一路人,往日若是在济州地界撞见,也必要大动兵戈,闹出好大阵仗......

    方今我家哥哥深明大义,眼见尔等官军忒不中用,而不愿教金国外虏侵害中原江山社稷,故兴义军挥师而来,力挽狂澜,救中原山河于危难之中。往日我绿林中人与你这干官军之间的恩怨是非,自先放下,须当以杀溃金军鞑子为首要大事,只不过......嘿嘿,既然咱们明摆了不是一路人,我等弟兄还须提防着明枪暗箭,谁知道你们官军又打算趁机使甚么歹计?便是退一步说,彼此以往相见时必要刀口见红,谁知若是双方兵马离得近了,不会再起甚摩擦而兵刃相见?如此反而还是要教鞑子得利。就请两位公子率官军掠阵便是,去剿荡四处溃逃的鞑子,搭救你们权当祖宗看待的那两个皇帝老子,以及宋廷那干臣子、数万百姓......这等事也还须由我等弟兄来做。”

    “贼厮鸟,果然包藏祸心!国难当头,你们这些打脊冻不死饿不杀的贼,竟胆敢图谋挟持圣上!”

    张仲熊见说更怒,他本待策马上前时,对面绿林军阵中的李已然把手一挥,贺吉、郭矸、陈三将与其他几部头领也各自高声喝令,诸队弓弩手立刻齐刷刷的将箭已搭弦上,将矢扣在弩上,弓弦绷紧的嘎嘎声霎时间绵绵响起,无数锋利的利箭弩矢已将前方的禁军觑个分明,似乎只待李助一声令下,阵中便将射出浩瀚一片箭雨,旋即便要降临在张仲熊、张伯奋乃至他们所统领的官军头上!

    “兄弟莫要莽撞!”

    战事一触即发的当口,张伯奋策马向前,一把薅住了他兄弟张仲熊的辔头缰绳,旋即又疾声说道:父亲不是已千叮咛万嘱咐过,如今协力力抗金贼外寇要紧,若非万不得已,且不可与萧唐麾下这些强寇兵马兵刃相见!”

    张仲熊把眼一瞪,又吼道:“兄长!难道任由着圣上被萧唐那厮率领的贼军挟持了去?这又教父亲与我等数万禁军的颜面何存!?何况反贼萧唐狼子野心,若是任由他得逞,圣上却不是先离狼穴,又入虎口!?”

    “可也的确是那萧唐率兵前来与金贼鏖战,这才有了救还回圣上的指望.......”

    张伯奋叹了口气,又道:“如今倘若我等定要强攻,数万兵马厮杀,又如何担保两位官家与大宋宗室、朝中臣子没个闪失?休说是你我兄弟两个,父亲可又担待得起?萧唐手下这些绿林强寇自没甚顾虑,但是我等不得不多加小心,是以冒进不得、何况那萧唐统管的二龙山、梁山泊几处绿林山寨,想来也不至要将官家挟持到那去。而且好歹仍是我宋境治下,免得被金军外寇掳掠至北地,就算集结再多的勤王兵马,救还圣上,也是难上加难......眼下也只得速速回禀父亲,我军严加注意萧唐麾下强寇兵马动向,提防其暗做手脚,先确保得圣上平安,再从长计议才是。”

    听自家兄长循循善诱一番,张仲熊虽然仍是忿怒,可却也不得不认同张伯奋所言确有道理,他也只得悻悻的又往李助等头领所率的绿林兵马那边瞪视过去,未过片刻,又懊恼的啐骂一声,而高声喝令道:“诸部将士听令,且先后撤,与梁山贼军避免冲突。再分调轻骑诸部,继续剿荡四处溃逃的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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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6章 康王赵构,到底还是怕了

    李助率几部步军阻隔拦截住张伯奋、张仲熊所统领的禁军时,萧唐也已收到了今番战事马步军头领伤损阵亡的战报。在听闻张开、王文德、傅祥、苏定、穆春、黄钺、王定......先后又有七员头领战死,也有几支部曲伤亡惨重,萧唐直感心头郁郁之气难平,然而他也十分清楚这等规模战死的惨烈杀伐,也绝无法做到教麾下一众兄弟毫发无伤,甚至以这等伤亡比例击溃金国东路大军,成果已是相当的理想,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大捷。

    而萧唐脸上自然也无半点欣喜之色,他沉声吩咐将战死的头领与一众阵亡将士的尸骸好生收殓看管过后,又率领追随在自己左右的一众头领前去面会被掳掠收押的宋廷二帝、宗室、群臣。

    众马群驰奔腾,很快的萧唐先是觑见有个身材高大、形貌倒也英武的汉子绰弓骑马立于前方不远处,有头目前来报说方才宋人俘虏溃乱之时,那汉子劈手夺了把骑弓,又抢了一匹战马驱骑引弦,看架势倒像是要抵御那些屠戮宋人俘虏的金军败兵。只是未过多久,萧唐派遣的诸部头领率兵马已杀溃金军余孽,安抚被掳宋人,这汉子遂又与一拨拨梁山泊兵马对持,杵在那里干瞪眼,一时间不知进退。

    而那汉子觑见萧唐率一众人马抵至自己身前不远处时,瞧他面色神情也有些复杂,过了片刻,那人到底还是驱马上前,向萧唐打拱说道:“足下便是萧任侠?孤乃太上皇第九子,方今圣上之弟康王赵构,确也是全凭足下率梁山寇...诸路义军前来救难解危,已解我赵氏宗族灾祸大难。”

    拥簇在自己左右的一些头领之中眼前赵构生得气宇轩昂,绰弓策马的模样倒也甚是威武,也有人想到宋廷两个皇帝老子昏聩无道,其余甚宗室皇子也都是娇生惯养,见了厮杀阵仗多半遮莫要被吓得屁滚尿流,可是这康王赵构到还算是有些胆气的汉子,起码也不至在金军鞑子面前吓破了胆,不敢做半点抵抗......

    然而瞧赵构刻意做出这副威武凛然的扮相,萧唐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心中更觉得十分违和。

    诚然正史里面的赵构在北宋覆灭后稳定政局.是使得宋朝的统治得以延续而所谓的“中兴守成之主”,而且在这厮执政时面对金军隔三差五的入侵连年战事,就算要收复江山也须考虑到军费开支巨大而加剧激化了朝廷与治下百姓的对立矛盾,实际上也正是与金军交战激烈的南宋初期又掀起了大规模的造反起义,赵构出自于先尽可能保住半壁江山的目的,也不能将他签订屈辱的《绍兴和议》而从此向金国称臣请和,只归结于他贪生怕死,偏安一隅,而不顾父兄死活...而且赵构即位期间也确实稳定了国内经济,于海外贸易等方面受益甚至超过北宋,治国上比他那当皇帝最是废柴的老子与兄长的确强上了许多......

    可是一码归一码,秦桧、汪伯彦、黄潜善、万俟等大批对金国卑躬屈膝,且祸乱朝纲的佞臣的确也都是受他赵构提拔重用的;立南宋初期一路狼狈南逃,期间还不断派使臣向金朝乞降,恳请金军不要再往南进军,于中原抗击外寇的要紧时节只图自保而未曾作出任何妥善的部署,致使金军迅速吞并宋朝半壁江山的祸首之一,也正是这赵构;饶是身为抗金名将、民族英雄的岳飞刚直而易犯上,而不止出自于私心,同时也是向金军外寇示好议和心诚,便与奸贼秦桧制造岳飞父谋反冤案,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力抗外辱的忠烈名将,而只是天下血性义士心寒的罪魁祸首,也仍旧是这赵构!

    萧唐念及至此,冷眼觑向赵构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善。而赵构虽然摆出一副横刀立马的威武模样,眼见那先前已背反了朝廷的反军首领萧唐目光如刀,直向自己这边觑见过来时心中也不免咯噔一下,暗付道:虽说如今恁般处境,远胜过被外寇鞑虏掳掠至塞北荒蛮之地,可我赵氏皇室宗族如今却也都命悬于这萧唐之手......而他到底又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虽然心中惊恐万状,可是赵构强自保持着镇定,说道:“如今既是国难当头,萧任侠又率领诸路豪勇决意力抗外辱,如今形势,已不可以寻常法理度之。萧任侠征虏破寇,救国家山河于危难之中,已教诸位好汉建下不世之功,足可进用于国...如今金寇鞑虏仍虎视眈眈,觊觎我大宋江山,饶是恁统率诸路群豪曾与朝廷势成水火...以孤之意,萧任侠既立下泼天大功,也足以教父皇赦胥原罪,先扶宋廷朝纲,方可同仇敌忾、共御外侮......却不知萧任侠以为如何?”

    听赵构巴巴的问罢,萧唐冷然一笑,暗付如今这般形势下,无论是这赵构,还是宋廷二帝也不敢再提及我是曾背反朝廷的反贼。而这赵构看来从容沉着,可是烈火炼真金,这厮若是面临最为严峻惨烈的考验,又能硬撑多久?

    真到了时势造英雄的时候,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与毅力去面对所要经受的磨难与考验。而纵观这赵构在正史中心性转变的轨迹看来,显而易见的是现在的他就算扮出副凛然无畏的模样,也终究难免会被刻骨铭心的恐惧所击溃。

    “足以教官家赦胥我的原罪?可是我却未曾觉得自己犯下甚须朝廷来宽胥的罪状......”

    萧唐冷笑了声,旋即又道:“倘若我萧唐不背反朝廷,就算先前未曾被朝中权奸所害,遮莫如今我也只得与宋廷二帝、许多臣子那般落得个被金军外寇掳掠为奴的下场...我若不反朝廷,又如何能集结得这诸路义军在此截杀金军?只为了官爵荣禄便在朝中逆来顺受,不仅外寇侵犯汴京时受节制只能坐以待毙,更是累害得天下百姓也要在金军铁蹄之下惨遭蹂躏......康王殿下,恁说我萧唐,却又何罪之有?”

    听萧唐凝声说罢,赵构面色立变,可饶是他心生愠意,可如今这般形势又如何能直叱萧唐大逆不道?赵构的双手不由的又微微颤抖了起来,正当场面一时僵持之际,萧唐却又将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诚然也正如康王所言,如今国难当头,正须同仇敌忾、共御外侮,否则我也不必拼着折损麾下共聚大义兄弟的性命,挥师前来与金军鏖战,救还二帝以保中原江山不至分崩离析,而教金国外寇蚕食侵害。

    既须戮力同心,我与宋廷自须商讨抵御外寇大事,还不至难为两位官家与赵氏宗族,是以康王殿下也尽且安心便是......如今也正是时候详议个分明,却不知如今恁般处境再觑见我这反贼时,官家却又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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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7章 呦,官家,好久不见

    大多被金军掳掠的宋廷俘虏此时都被收拢在一处,其中有些人因为被从金军手中救出而欢呼雀跃,有些人则与自己的家人亲友抱头痛哭做一团,还有些人因为这些时日饱受摧残,如今也只是怔然凝视着前方,却也还有些人向周围手绰兵刃看觑的梁山军兵卒凝视过去,眼中也夹杂着戒备之色......

    而如今禅位于膝下长子赵桓的宋廷太上皇,前不久则还是金军阶下囚徒赵佶听闻杀溃了金军的水泊梁山义军兵马都头领萧唐正要前来与他厮见,却似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在当场,一时间不知所措。

    本来备受自己宠信重用,却胆敢背反了朝廷而辜负皇恩的反贼萧唐,也是最让赵佶切实感受到被欺瞒背叛的乱臣贼子。更不能容忍的是萧唐竟然还杀了高俅那个自己尚且在潜邸时便忠心陪伴在自己左右的心腹帮闲,而后这些年来一直奉合圣意,依然甚得自己欢心的亲信近臣,这却不是非要与自己这个大宋天子结下深雠大怨?

    而当时水泊梁山也放出风声将恃宠营私,祸害得汴京禁军兵事废弛的权奸高俅割剐诛杀,又枭了首级。大宋诸州各地,尤其是以东京汴梁为主的百姓听闻得大多庆贺叫好,朝中大多臣子本来便因汴京破落泼皮出身的高俅只凭着官家恩宠便能做到武勋之首这等要职而甚是鄙夷,就算仍视萧唐为必当诛杀的反贼寇首,可其中也有许多人对高俅这厮死在了萧唐手里而暗中叫好......可以说除了得以攀附高俅权势得以坐享高官厚禄的亲族子弟,对于高俅惨死于萧唐之手而最感到切齿怨恨的,也就只有他道君皇帝赵佶了。

    虽然赵佶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向来待萧唐恩宠有加,可这贼子又为何偏要背反他这个权倾天下的大宋天子,但赵佶也意识到了萧唐当真要把事情做绝,而势必要反抗自己的皇权权威。赵佶本来还以为凭他的聪明才智时而敲打,也足以掌控得住朝中那些勾心斗角的权臣,而萧唐的行径却是狠狠的触碰到他这个天子的逆鳞!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赵佶自以为再遇见萧唐之时,也必然会于怒斥这狼子野心的背主反贼过后,再毫不犹豫以谋逆大罪将他凌迟碎剐!

    然而到了今时今日,却是自己已沦落至恁般凄惨的窘境时,又要与那萧唐厮见......这却不是造化弄人?

    自己的几个爱妃已经被那些可恨又可怖的金军鞑虏强行掠夺,赵佶也十分清楚北往金国的这条路再走下去,宫中嫔妃、子女......甚至甚受自己宠爱的郑皇后又将面临何等凄惨的命运。赵佶这一路也听闻得有金军笑谈称待班师回朝之后皇帝赏赐,所有被掳的女子无论出身皆要被赐予军中将士为妾、为婢,甚至为任人糟蹋的奴妓,自己堂堂一朝天子又怎能生受恁般天大的耻辱?然而那些狄夷蛮类既敢肆无忌惮的祸害大宋皇帝嫔妃、金枝玉叶,待自己到了金国时,又将面对何等惨无人道的羞辱!?

    反贼萧唐,固然是大逆不道,他聚集凶徒恶党累造大恶,打劫城池,为祸一方(以赵佶高高在场的处境而言,朝中权奸禀告萧唐公然啸聚造反前后的动向时,当然也会瞒过他甚么二龙山、梁山泊等追随萧唐的绿林寇专只替天行道,誓不损害无辜良善百姓等事宜)...可是至少他也不会像那干尽做禽兽之行的金国虏寇一般糟践残害朕可怜的爱妃与孩儿吧...且好歹只要在宋境内,也仍有被救还回京的指望......

    然而现在却又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背叛自己的乱臣贼子?

    赵佶反而一时彷徨,他直到亲眼觑见萧唐策马威风凛凛的直朝自己这边驶来。

    而被聚拢起来的宋廷宗室子弟、被掳朝臣当中有许多人也立刻向萧唐那凝望过去,其中有些人神情十分复杂,也有些人望向萧唐时双目中仍是满怀敌意。

    “父皇......”

    眼见拥簇在那反贼寇首萧唐左右的,大多是些生得剽悍勇烈的绿林草莽时,就站在赵佶侧首,此时惶恐惊惧,也无半分人君模样的赵桓言语中仍带着哭音,下意识的又呼唤起自己的父亲来。

    而赵佶眼见自己这个如今已是一国天子的儿子仍是这副窝囊相,也不禁长叹了口气,他当然也十分清楚赵桓优柔寡断,浑没有个主见,论城府心术也远不及自己能够敲打震慑得住群臣。若是做个太平时节的皇帝,恐怕不是任由着朝中权谋老道的臣子摆布,便是反复无常不知何人可当重用......如今更是生死攸关的要紧时候,他又能有甚主见?

    可是如今我却又当如何?

    赵佶深知他与赵桓父子两个虽然是宋廷二帝,自然可以教无数臣子前赴后继的来为他赵家皇族效死卖命,然而皇家的权威,却绝无法栓束控扼住那萧唐与他麾下这干背反朝廷的反军贼人。而如今自己与赵氏宗族子嗣又都落到了他们的手里,又当怎生奉劝游说,才能使得那萧唐肯放还我等安然返回汴京去?

    就在此时,萧唐已然策马于赵佶身前二十余步远的位置一勒缰绳,他凝视下惴惴不安的赵佶、赵桓父子二人,也不下马,只是胡乱一拱手,又沉声说道:“官家,许久未见了。”

    眼见萧唐对二帝恁般做派,身后一众被掳的朝臣里面倒也有不少人登时面露愠色。而赵佶却只是干笑了一声,也是情急智生,立刻迈步上前,施礼反而更显恭谦,又以极为殷切的高声说道:“朕许久不曾与萧爱卿相会,思慕之甚!而爱卿联合众多义士,立下救驾大功,更有以扶危安邦定国恁般丰功伟业,也全仗爱卿,我大宋生民得以滋息,社稷方得镇定,朕实感爱卿德重恩弘,若有回朝之日,也必当告慰大宋宗室列祖列宗,以建兹大勋、匡扶社稷之功厚封,而不负爱卿与众位义士戡定祸乱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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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ord文档似有故障,积攒码的内容丢失,再写有些卡文,写了删、删了写.......缓缓状态,今日二更略少

1498章 狗贼!原来是你这厮!

    眼见赵佶感激涕零的模样,非但绝口不提自己背反朝廷,好像他这太上皇一直苦巴巴的盼望要与昔日的近臣爱卿相会一般,这般作态教萧唐也不由一怔,旋即他回过神来,随即冷笑一声,而暗付道:这赵佶为了尽快能够得以安然返回汴京,当真也是煞费苦心啊......

    如今看来金军算是彻底的将赵佶、赵桓父子二人“调教”得明明白白的了。本来身为九五之尊,被皇位上拉下来后就连自己妻妾、子女都要匍匐在外寇脚下为婢为奴,自己苦受百般羞辱,已是绝望至极的情况下,但凡是有人能拯救他们脱离金人的魔爪,就算是背反了朝廷的萧唐,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认了。

    只是就算如今的处境要比任由着金军押解至北地更能接受,可是赵佶自也不知萧唐又将如何处置自己与赵氏宗室子嗣,所以他绝口不提萧唐身为叛臣贼子的身份,不但当场许诺必将厚封重赏,甚至不惜将赵氏皇族先帝祖宗也都搬出来赌咒立誓......

    换而言之,除了恳请继续留着他老赵家能坐得皇位,赵佶的大致意思便是只要能放我等宋廷宗室返归汴京,其它不管任何条件,你萧唐随便开。

    本来颤巍巍肃手立在赵佶身旁的赵桓,似乎这时候也才想起自己大宋官家的身份,也立刻站出身来,更为迫切恳挚的说道:“父皇所言正是!萧爱卿武毅威雄、忠心义烈,当国家之多难,保社稷以无虞,摧锋破敌立下匡扶社稷大功,此实为不世之功也!如此丰功伟绩,便是爵封王位,亦不为过!”

    饶是赵桓苦求摆脱险境心切,便信口开出了足以教宋廷群臣一生望之莫及的条件。而萧唐端坐在马上冷眼瞧过去乜了翘首以盼的赵桓一眼,暗付都说君无戏言,可是你这厮说过的话便跟放屁一样,所下的承诺又有几分是可信的?

    北宋政权国运衰微,并最终走向灭亡的确是昏君赵佶乃至他宠信重用的一众权奸所一手造成的,然而靖康之耻的发生,也同样是因为这赵桓的混账无能所致。正史里面这厮在位仅一年多的时间里面,便罢换二十六名宰执大臣,何况还是在金军长驱南下,先后两度上至东京汴梁的要紧时节......只怕说他是昏聩无能已是轻的。

    何况按原本的轨迹赵桓在面对金军入侵时的反应看来,他先是在被迫继位后也意图逃离汴京;随后在种师道率军挺进汴京之后,忽然又抽风似的不再提讲和,而不停催促本来力谏等待勤王兵马集结再反攻金军的种师道仓促出战;等到金军第一路南侵退兵时,赵桓再度变卦不许种师道出兵;而老种相公再提议修筑防线,以防金兵再至,却赵桓仍是先行同意、随后否决......本来就风雨飘摇、国难临头的大宋朝廷,又贪上这么一个每逢大事决策似乎不变几次卦就难受的神经病皇帝,又焉能得以保全?

    萧唐深知赵桓就算说的再是恳切,待这厮终能保得周全后多半仍要变卦,而他们爷俩如今许下的厚封条件看似诱人,也仍要受宋廷的节制约束,自然也未教萧唐看在眼里。

    官封一品,坐享王爵,屁用没有。萧唐现在要赵佶、赵桓这两个糊涂皇帝必须承认答应的,是朝廷许以自己率领麾下义军势力与金国攻伐时,能够得以自治自立的名义。

    如今这两个昏君最大的作用,除了留在汴京当他们的摆设,好歹维持住中原江山大致统一对外的局面之外,就是还能给自己麾下诸路义军人马许下个名位身份。一个能够保留自己势力的独立编制,而得宋廷认可于收复失地之际往北扩张的同时,起码于现阶段能够敕令大宋诸地仍死忠于朝廷的禁军不得与自己麾下统领的诸路义军内斗攻伐,再度与来犯的金国大军鏖战之际,甚至还可与宋廷禁军协同作战的名分。

    就算赵桓不打算让萧唐这个曾背反宋廷的逆臣反贼另立门户,而终将出尔反尔,可是他与赵氏宗族在金军手中惨遭蹂躏了许久刚被搭救得出,这次惨痛至极的教训也足够让这昏君刻骨铭心了。两害相较、则取其轻,起码在有诸路义军为他抵挡金军再度侵境时,萧唐自知更可从中大做手脚,以抵御外地的名义擅专军权,也不必受朝廷挟制,名份上可合理合法的逐渐扩大辖域权力,形成类似唐朝时期兼管民政、财政,掌握全部军政大权的地方割据藩镇势力,届时等到金国对于宋朝已不再是最大的威胁,而赵桓终将反悔变卦时,既是已在足以颠覆金国政权的局势下,萧唐大致也能预判到己方势力也具备与大国抗衡的实力。

    毕竟方今时节还是君王家天下,你这两个昏君,虽死有余辜,可是也只有暂且教你这厮们仍坐得龙椅,我一众兄弟所统领的义军才有与老小种经略相公、吴、刘...当然还有岳飞等众多仍效忠于宋廷的国家良将同仇敌忾的机会。

    萧唐心中暗念,虽然在此番与赵佶重逢之前,也早与萧嘉穗、许贯忠等兄弟细议得分明,而如今亲眼觑见这两个昏君这副窝囊讨好的模样,心中一股火气也仍不由腾的窜起,当下也丝毫不顾及赵佶、赵桓九五之尊的身份,而沉声怒斥道:“我与共聚大义的心腹兄弟忘生舍死,于如今国难之时力抗外辱,挽狂澜于危难,自是无愧立于天地间。可是你二人却枉为人君,骄奢淫逸,狎近奸谀,任由权佞当道,赋敛竭生民之财、戍役困军伍之力,而致使天下盗贼蜂起,任由外寇猖獗,可也不止是你赵氏宗室子女惨遭累害,更教黎民百姓惨遭鞑虏凌暴祸害,心里又可曾有过半点愧疚!?”

    而萧唐如此当面叱骂自己,赵佶面色一变,随即又做出副自责愧疚的模样,而捶胸顿足的说道:“萧爱卿所言甚是!朕枉为人君,实感惭愧!全因朕放逸轻佻,恩幸持权而使贪饕得志,朝中言路壅蔽、导谀日闻,直教冗食者坐享富贵,灾异见而朕不悟,众庶怨怼而朕不知......方今铸成大错,却累害了赵氏宗室,致使万民涂炭,追惟己愆,悔之何及!”

    不止是赵佶连声悲呼引咎自责,在一旁的赵桓也是悲愧交集,槌胸蹋地的连称朕庸懦无能,上累于祖宗,下负于万民云云...除了在萧唐面前几近附和屈从之态,而出自于能得对方首肯放还他们返回东京汴梁的因由外,有了被金军虏获羞辱的这一段惨痛经历,身临绝境方知悔,赵佶与赵桓起码能意识到酿成如今这般滔天大祸,自己的确难辞其咎。早在金军手底受尽屈辱,眼下也顾不得甚么皇帝威严,这父子二人干嚎着自责,倒也并非是在做戏以求苟全......

    只不过赵佶、赵桓二人虽然眼下已然顾不得甚么天子颜面,可是在他们身后还有许多一并被金军所掳,如今被收拢至一处的朝廷臣子。其中当即已先有个人站出身来,并愤慨激昂的说道:“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萧头领,虽然恁如今肯率绿林兵马为勤王义师,于此力战金贼救还二帝,立下戡定外寇祸乱恁般功业,但也不可如此侮毁圣上!”

    忠君报国的理念,到底还是深刻在方今时节许多文人的骨子里面......虽然眼见那文臣率先跳出来指责自己,萧唐只是心中暗叹一声,他也丝毫不恼,反而对那臣子还抱着几分敬意,而问道:“却不知这位相公尊姓大名?”

    那文臣见萧唐不见恼怒,言语客气,也四平八稳的作了一揖。哪知待那人自报过名号之后,萧唐那张脸唰的下拉了下来:“不敢当,我乃秦桧秦会之,政和五年进士及第,蒙受皇恩,如今官居御史中丞。”

1499章 锄奸立名,先借几个人头一用

    本来好不容易提起几分胆气,挺身而出斥责萧唐对两位官家不敬的秦桧刚报过自己的名号,却蓦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氛霎时间似紧张了起来,他心中不由一打颤,只是既已盘算着不畏强势站出身来为官家发声,而做出副为国为君忠义刚直的做派,自有心机的秦桧虽然隐约感觉到那萧唐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蹊跷,也只得继续扮出副不卑不亢、凛然无畏的架势。

    而眼见秦桧柳眉星目,颌下三缕长髯飘逸,倒还真有几分高风亮节的文人模样,可是他那副做派教在眼里,却更让萧唐心生厌恶,既然如今已撞见这厮,要教其原形毕露自也有的是机会。而萧唐又念及秦桧的为人生平事迹,在出自于自身立场与宋廷微妙关系上的考虑,日后又当如何与这秦桧周旋,心中也正有个计划慢慢成形......

    “你便是秦桧?好,很好......”

    萧唐冷冷一笑,也并没有再接茬与秦桧寒暄下去。眼下倒先暂且不必顾及秦桧,因为除了他之外,萧唐也清楚在场众人眼见赵佶、赵桓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却遭自己这个反军头领呵斥责备,是真心愤慨也好,故作姿态也罢,而要站出身来为主子分忧的臣子也绝不止秦桧一个。现在重中之重,还是要在这场已经占得绝对上风的谈判之中占得最大的实惠。

    萧唐举目又向赵佶、赵桓身后那聚拢成一团的臣子望去,目所能及处,暂时并没有发现自己过往在汴京朝中的旧识。本来处处与蔡京作对,先前也与自己来往较为密切的朝中权臣郑居中也已经逝世,韩端彦、韩纯彦等相识的朝中臣子似乎也都并未遭金军掳掠北上。

    然而就在此时,萧唐忽的觑见一个在人群中躲躲闪闪的身影,他目光顿时一凝,沉吟片刻,随即又沉声说道:“我也自清楚抵御金人入寇是方今最为要紧的大事,官家与太上皇方自脱难,自是惊魂未定、贵体欠安,有甚要事且先将息休养,于路上再详谈不迟,我也自可担保官家宗室,诸位相公的周全...只是启程之前,我却要向官家讨要几个人来......”

    本来听萧唐语气有所缓和,赵佶、赵桓先是心头一喜,可是待将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这对皇帝父子的心弦不由得又是一紧,赵佶心中惊疑不定,也不得不切切诺诺的问道:“自然依得,却不知萧爱卿须要索要何人?”

    萧唐冷冷一笑,说道:“我欲讨要的,却正是童贯、王黼、梁师成、蔡攸、李邦彦......等这些太上皇旧日的亲信臣子,却不知两位官家可否愿意将那厮们交由我梁山?”

    ※※※※※※※※※※※※※※※※※※※※

    当童贯被人推搡着踉踉跄跄,旋即重重的摔在自己面前时,萧唐却几乎没有认出他这个媪相来。这曾经生得彪形燕颌,蓄着数十茎髭须,形貌威武而不似阉人的权宦如今下巴光秃秃的,因震恐惊吓而神情扭曲,挣扎时不但显出几分忸怩之态,尖着嗓子惊叫几声下来登时让萧唐心头泛起一阵膈应。如今这阉人挣扎惶恐的模样,就与他身旁同样身为阉宦奸佞,而时称隐相的梁师成并没有甚么分别。

    按说这些权奸佞贼随着赵佶的禅位而失势,于正史中几乎都是在金军第一次兵临东京汴梁的期间先后被为了平息众怒的赵桓处死。如今却由于汴京被金军攻破,追随赵佶的近臣也尽被追兵一网打尽,而也都出现在被掳掠北上的宋廷臣子之中。赵佶为图自保,已然顾不得这些以往的亲信臣子,而赵桓本来就已打算再派出使臣下诏历数这些先帝时罪臣的诸多罪状,再处死以平息众怒民怨。

    眼下萧唐只是索要这些已打算舍掉的弃子,赵佶、赵桓又怎会有半点不愿?当即应承下来任由梁山军头目率众在被掳群臣当中搜罗一番,随即将童贯、梁师成等人先后擒拿住了,而交由萧唐发落。

    萧唐冷眼睥睨,凝视着匍匐在脚下的这些臭名昭著,当初自己尚在汴京时也多曾打过些交道的巨奸巨恶。只不过这些权奸当初大多手握权柄、势焰熏天,如今各个却都已失去靠山,置身于重重杀气凌凌的绿林豪强之中,而直感心胆皆裂!

    其中本是随着太上皇赵佶而一并南逃,却也遭擒拿抓获的蔡攸,还没因终于从金军魔爪中逃脱而欢喜多久,便惊闻自己却又是落在了梁山强寇手中。如今被押解到了萧唐面前,当蔡攸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与那绿林诸路反军共主凌厉的目光对在一处时,他不由想起当年自己还曾对萧唐指着鼻子盛气凌人、吆五喝六的往事,深入骨髓的恐惧蓦的在心中蔓延开来。

    这时的蔡攸也全无往日的气焰,而立刻伏地连连磕头,对萧唐哀声求道:“萧大王!但乞饶了我这条性命!小人方今得受官家重用官居少报,若有用得到小人处时,在朝中必当全力为恁翰旋,何况恁也知我蔡家广有钱粮财物,不止是被金贼所掳的汴京家私,于兴化军仙游、苏杭私宅中金珠玉器、稀世珍宝更是不计其数,也尽可孝敬于萧大王与诸位好汉!便是暂作收押做质当,也只肯求饶得小人一命!”

    “道君皇帝既已禅位,你这奸厮实则杀身之祸眼见也要临头却兀自不知,我与朝廷周旋时,你这厮还以为自己还能有甚么用处?”

    萧唐冷喝一声,又森然说道:“若说你蔡家压榨百姓数十载而积攒下来的民脂民膏,我梁山泊倒已从你父亲那里取了天大的利物。而今番待我重返东京汴梁之时,你们爷俩...连同这干祸国殃民,直教黎民百姓都恨之入骨的奸邪佞臣也只剩下一个用处......虽说你们父子二人为争夺相位而早已倾轧反目,而你这奸贼既也没几日的活头了,如今倒也应教你们父子先做团聚才是。”

    待萧唐话音方落时,在旁环视的头领之中,刘唐立刻踱步上前,他打开怀中捧着的木匣取出一物,旋即直朝着蔡攸抛将过去。惊惧慌张的蔡攸下意识伸手一接,待觑清那物件时更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声,旋即他双目一翻,竟已当场晕厥了过去。

    待周围那干权奸战兢兢也向骨溜溜滚落在地的那个物件觑将过去时,当即也尽皆吓得魂飞魄散,直感头皮发炸!

    因为这看似曾用石灰粉整个儿包蘸过的物件,虽然相貌依稀有些变形,可是在场这些权奸巨恶基本也能觑清,那分明是以往曾权倾朝野的权相蔡京的人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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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322/ 第一时间欣赏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作者:云霄野所写的《水浒任侠》为转载作品,水浒任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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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