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4 自作聪明
庾献见了此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正是因为这家伙告密,害的庾献被人满城追捕。
此时此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庾献将蔡文姬放下,就要上前暴打。
左丘俊逸慌忙大叫,“小子,你不要恩将仇报!误会了我老人家的好意!”
“好意?”
庾献咬牙切齿,提拳上前,“我倒要听听,你是什么好意!”
那左丘俊逸气急败坏的说道,“若不是我通知胡母班那草包,让他去坏了那些蛮子的事,恐怕你这会儿早就落到匈奴人的手中了。”
庾献一怔,想想当时的情景。
似乎的确有大批南匈奴的骑兵四处搜捕自己。
不过,他不为所动,仍旧冷声笑道,“那你陪着胡母班一路追杀我,也算是帮我咯?”
左丘俊逸的眼珠乱转。
他正搜肠刮肚,就听庾献似笑非笑的说道,“南匈奴骑兵的事情,的确有些麻烦。不过你跑去找胡母班搅局,也不是为了我,而是担心自己会卷到里面。我当时是去找你的,你怕的是万一那些南匈奴人和他们背后的势力,一旦没有抓住我,必然会去找你的麻烦。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你去找胡母班出卖我,既能撇清自己,又能将我惊走。”
左丘俊逸一脸惊喜,“就是这样。”
庾献呵呵冷笑道,“你自认为做的聪明,觉得这样对各方都能有个交代。却仍旧贪心不足,带人前来追我,是不是还指望着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左丘俊逸被庾献说的哑口无言。
见庾献作势要来殴打,左丘俊逸吓了一跳,连忙求饶道,“慢着,慢着,老夫这身板不经折腾。老夫要将功赎罪,将功赎罪!”
庾献哪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不过想到刚刚被自己拐来的蔡琰还在一旁看着,自然不能太过穷凶恶相。
他盯着左丘俊逸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左丘俊逸忙不迭的说道,“之前答应你的事情,老夫一定去办,一定去办!”
“就这样?”若是之前,庾献或许会觉得这条件不错,可是这会儿他的麻烦太多,洗白自己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庾献忽然想起他刚才所说的话,眯着眼睛看向左丘俊逸。
“那洛邑鬼城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这……”那猥琐老头的眼珠又贼溜溜的乱转。
庾献把脸一沉,“嗯?”
左丘俊逸素来是个识时务的,当即拍着干瘦的胸膛说道,“好说好说。”
一听说眼前这个干瘦猥琐的老头,竟然也知道洛邑鬼城的事情,而且这老头似乎也是被庾献胁迫的,蔡琰对他不由亲近了几分。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先生也知道洛邑鬼城?”
左丘俊逸偷瞄了庾献一眼,拍着胸脯自夸道,“这是当然!要说到对这洛阳的了解,恐怕没有人比得过老夫!”
庾献哼了一声,“洛邑鬼城的事情,关系到许多陈年旧事,可不是你靠听墙角就能弄明白的。”
“听墙角?”蔡文姬愕然,看向左丘俊逸的目光顿时也变了。
左丘俊逸气的吹胡子瞪眼,“别听他瞎说,那是我们小说家的大学问。”
接着,左丘俊逸打量了蔡琰几眼,悄悄的拽了拽她的衣袖。
“看你的模样,倒是个大家闺秀。只是为何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左丘俊逸虽然刻意降低了声音,但是在场的哪有一个凡俗之辈。
闻言俱都对他怒目而视。
蔡琰心中无奈,她也不想的啊。
她向左丘俊逸微微一福,“小女子是蔡中郎的女儿,是被、是被庾道长请来帮忙的。”
左丘俊逸一听说是蔡邕的闺女,立刻失去了之前的热情,将双手往袖中一揣,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蔡琰见左丘俊逸态度变化的快,不由纳闷的问道,“家父素来待人宽和,应该不至于得罪先生吧?”
左丘俊逸冷哼一声,一副不屑和女孩子家争辩的模样。
太史令王立在旁低声对庾献说道,“当年灵帝在的时候,处断随意,性情无常。他特别喜欢听一些地方风俗、乡里小事,于是侍中祭酒乐松、贾护,就引荐了许多小说家,在鸿都门学任职。汉灵帝对他们非常看重,屡屡擢升他们的官职,甚至还一度要启用小说家参与朝政。”
庾献听了觉得有趣,“这天子倒也荒诞。”
旁边的左丘俊逸闻言,有些不乐,“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他小小年纪就做了天子,养在深宫之中,长于妇人阉宦之手。懂什么治国?又知道什么叫做民间疾苦?他连这个天下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如何让天下人幸福安乐?死读几本呆书,也无非是给人当做掌中傀儡。那些朽儒想要的,根本只是一个脑袋里装了儒家典籍的‘器物’罢了。”
庾献是后世人,拥有的视野更加开阔。
闻言赞同道,“这话很有道理。”
接着向王立问道,“后来呢?”
王立瞥了蔡琰一眼,低声说道,“后来天意出现变化,时常有雷霆暴风,地震灾害。鲜卑贼虏又侵犯边境。天子无奈,下诏罪己,向天下人询问自己的过失。朝臣们就纷纷攻击那些初入朝堂的小说家,最终使的刚准备要大展拳脚的小说家们纷纷被逐出朝堂。其中,就有蔡中郎的一份功劳……”
庾献听了这才醒悟过来。
原来如此。
难怪身为小说家的左丘俊逸,会对蔡邕的女儿这么不感冒。
旁边的蔡琰听了此话,不卑不亢的说道,“太史令此言疏于片面,朝廷执政,毕竟不能只凭一番想当然。若说要了解民间疾苦,那些小说家以备咨询也就是了,其中的才俊,自然可以慢慢留用。若是因此就让他们骤得高位,恐怕也不是百姓之福。”
左丘俊逸是通达之辈,原本对蔡邕只是不喜,见蔡琰说的条理分明,又颇有可取之处,当即笑道,“也有道理。”
接着,左丘俊逸整理了下语言说道,“这洛邑鬼城只有在雷雨夜的时候,才会被人极偶然在城外撞见。原本早已成为无人关注的野史。谁想几两天的时候,忽然从并州军中传出来这么消息。”
0255 乱局
“并州兵这些日子一直在城外戒备五色神牛,没想到前几天让他们发现了一桩奇怪的事情。一到城外打雷下雨的时候,那五色神牛就会甩开他们去往某个附近打转。过不了多久,等到云散雨收,五色神牛又会继续冲击洛阳城。所以他们断定,那附近必然有某种神异,或者那五色神牛必定是为了什么宝物而来。于是,他们开始分兵,在附近展开了秘密发掘。”
庾献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那古洛邑的所在固然是神奇的地方,可是五色神牛两次出来寻觅的分明是自己。
结果这一下被并州兵的斥候看去,竟是来了个歪打正着。
听左丘俊逸的意思,这几天,那些并州兵已经在古洛邑附近开始寻找了。
“并州兵连挖了几天,可惜他们人多口杂,慢慢的,消息就走漏了出去。”
庾献瞪了左丘俊逸一眼,“这消息是你走漏的吧。”
左丘俊逸全当没听到,继续说道,“有些人得到指点,听说这里是当年的洛邑。甚至有些人还知道了要在雷雨夜才会有神异出现。”
庾献嘴角抽了抽,知道的这么细,妥妥就是这货了。
庾献对这老家伙的节操全无信心,“这么说,你把古洛邑的事情卖给了很多人?”
“也不多吧。”左丘俊逸干笑了两声,“有些事情是他们自己传的,害的老夫少收了许多钱。”
庾献打量了左丘俊逸两眼,啧啧连声,“想不到你这老家伙知道的还不少。”
庾献做为最先发现那里秘密的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明白那里的情况,没想到左丘这老头,竟然知道不少。
左丘俊逸被庾献一夸,心里有些不踏实。
他连忙干巴巴的笑道,“我就知道这么些了,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你看咱们之前的恩怨……”
庾献不接这话,他想了想,问道,“那洛邑鬼城只在雷雨夜才会偶然出现,那你可知道这洛阳城中,有没有人能够呼风唤雨?”
左丘俊逸闻言踌躇了一会儿,这才咬牙说道,“实不相瞒,的确有人可以求雨。”
“哦?”庾献吃了一惊。
原本他还笃定,其他人没自己那么方便开启投影,谁想到这洛阳城果然是藏龙卧虎。
庾献连忙问道,“是哪个?”
左丘俊逸答道,“中常侍毕岚手中有嘉禾,可以求雨。”
毕岚?!
庾献皱紧了眉头。
接着,他盯着左丘俊逸问道,“那刚出城的南匈奴兵马,莫非也是你通知到的?”
左丘俊逸矢口否认道,“绝对不是!”
庾献心中千头万绪,一时理不清楚。
他看了管亥一眼,提醒道,“事不宜迟,咱们要赶紧动身,要是惊动了五色神牛,怕会有些不妙。”
管亥闻言说道,“好!”
说着原地现形,化为一只乌青色的大野猪。
庾献从怀中摸出那支白银葫芦,口中说道,“暂且委屈各位了。”
说着,把三人尽都收入葫芦之中。
这葫芦自从上次把王立扔出来之后,就有些不太灵光。
就算藏人,也只能放个一时半刻。
庾献身子一纵,越上野猪背。
随后管亥四蹄奋飞,向远方奔去。
……
正被并州兵军阵围困的五色神牛,正觉得烦躁,忽然鼻孔一嗅,闻到了一股极淡的气息。
它的眼睛立刻泛红,疯一样的撞破禁制,尽杀守卫那方的士兵,随后向远方奔去。
……
管亥正全力奔跑着,盘坐在它背上的庾献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他拍了拍管亥的背,凝重的说道,“你听。”
管亥的身子一顿,似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庾献轻声道,“是雷声啊。”
这是庾献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洛邑鬼城的秘密,恐怕真的保不住了!
在庾献的示意下,管亥继续发力向北狂奔。
到了洛邑鬼城附近的时候,已经开始雷声滚滚,下起了大雨。
庾献的神色很是慎重。
若是左丘俊逸所说不假,恐怕来的人,真的有毕岚!
一个深困皇城的中常侍,能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
这后面,真不知道会是哪个势力的手笔。
管亥又奔跑了一阵,忽见前方有些人影。
庾献拍了拍管亥的脊背,从它身上跃起。
管亥随即化形,重新变成了一个魁梧青年。
两人借着地形躲藏起来,随后向前方看去。
就见几十匹骏马正伫立在暴雨之中,那如注浇下的雨水,将他们淋的浑身湿透。
马上的骑士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如临大敌。
而在他们的正面,却只有一人一骑。
乌烟驹、双斧钺!
庾献的瞳孔猛然一缩,是张辽!
张辽同样伫立在狂风暴雨之中一动不动,在他的侧翼不远处,则卧着一匹大白狼。
大白狼的眼睛似闭非闭,整只卧倒在泥水之中,似乎毫不在意外物。
庾献低声对管亥说道,“看来吕布也早有预备啊。其他人进去也未必能讨好。”
两人不想牵扯进这麻烦之中,当即远远避开这处。
他们对这洛邑鬼城到底多大心中有底,自然不担心找不到道路。
两人悄悄潜行,走了一会儿就撞入一团迷雾之中。
抬头再一瞧,四周又是那高大荒蛮的城市。
洛邑鬼城已经降临。
庾献也不耽搁时间,对管亥说道,“事情的关键,还在城中的祭坛那边,咱们不必理会其他,直接过去吧。”
两人悄悄前行,在这暴雨浇透,雷声隆隆的荒野,自然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等到悄悄潜入到祭台附近,庾献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往里一缩。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围在祭坛周围的几股势力仿佛已经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除了几个人在祭台正中争辩着,他们的人手,都安静的等在原处。
庾献扫了吕布一眼,又看了看正闭目休息的毕岚,心道这件事怕是越来越复杂了。
他小心的催动功名葫芦,将众人放了出来。
三人正混混沌沌着,出来之后,猛然置身暴雨,瞬间湿透,一个个忍不住都惊呼出声。
庾献未想到此节,等意识到不妙,已经迟了。
糟糕!
庾献心中狂跳,只能祈祷千万别被发现。
0256 蔡琰的判断
此时雨大风急,又在野外,三人的声音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只有闭目静坐的毕岚,像是不经意的看了这边一眼。
庾献从来不是侥幸的人。
他连忙低声说道,“速退。先离开这里。”
在庾献的带领下,众人都不敢出声,悄悄的一点点向后退去。
此时鬼城降临,现实与虚幻交织,阴影错落,倒是轻而易举的遮蔽了众人的行迹。
庾献带着众人离开,一直到了正西方向。
那附近有一处小河。
若是分不清虚幻现实,很容易一脚踩入河中。
庾献皱着眉头对众人说道,“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的话,他们已经在着手准备祭礼了。莫非他们也有沟通过往的本领?”
王立闻言摇头说道,“虽说世间万物都有冥冥之间的感应,但是就连过去的一瞬,我们都抓不住,何况是久远之前呢。我觉得他们应该只是想碰碰运气吧。”
左丘俊逸听了,在旁大摇其头,“这可未必。儒门继承了不少方士的手段,这里面未必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神通。”
庾献心中有些焦躁。
原本该是他的机缘,如今机事不密,竟引来这么多觊觎着。
庾献看了一圈,目光在左丘俊逸和蔡琰身上落下。
左丘俊逸虽然知道不少野史秘闻,但那些东西本身真伪难辨,很多更是以讹传讹的东西,关键时候未必能靠的住。
蔡琰虽然年轻,但她有蔡邕的家学渊源,读的都是堂皇典籍,里面的东西显然要靠谱一些。
庾献当即对众人说道,“你们在这等着,以备不测。等会儿我带蔡姑娘过去瞧瞧,或许能看出什么端倪。”
蔡琰听了心情紧张不已。
刚才的场面她也见了,一旦被人发现极有可能产生不可测的后果。
庾献看了蔡琰一眼,安慰道,“不用紧张!就算有什么麻烦,我也能保你万无一失。”
这倒不是庾献吹牛逼。
只要出现什么状况,庾献把蔡琰收入白银葫芦就是了。
以庾献的身手,只要开启了人马如龙,在这狂风暴雨之中简直如鱼得水。
若是庾献逃得掉,那蔡琰自然无事。
不过,若是庾献逃不掉,那时间久了,那蔡琰也会像是斑斓一样被流放到过往的历史之中。
蔡文姬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只能任由庾献安排。
庾献对她说道,“得罪了。”
接着将她负在背后,悄悄向那祭台方向行去。
这次庾献谨慎的多,离的极远就放轻了脚步。
庾献对蔡琰低声说道,“等会儿你仔细观察一番,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发现。”
蔡琰张口想要答应,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她赶紧捂住嘴巴,惊惧的看了那边一眼。
庾献看了一眼,安慰道,“无妨的,离的还远。”
接着口中说道,“也是我疏忽了。”
庾献默默的催动自身那薄弱的五德之力,将一丝火德气息度入蔡文姬经脉之中。
这丝火德气息驯服温润,慢慢的助涨着蔡琰的心头火。
随着心头火的旺盛,蔡琰身上寒意尽去,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庾献不再多言,负着她慢慢前行。
渐渐周围开始出现了那些虔诚的巨人虚影,虽然明知道那些只是过往的投影,蔡琰仍旧紧张的抓着庾献的衣服。
庾献回头一笑,恶作剧似的在其中一个虚影背后拍了拍。
庾献的手掌如同穿过烟雾一样,拍在虚无之中。
然而前面那幻影却不悦的扭过头来,严厉的看了两人一眼,接着目视高台,示意两人注意场合。
蔡琰吓得几乎尖叫出声,半晌才回过神来。
纵然之前听庾献说过这般神异的事情,但亲眼所见,仍旧觉得不敢置信。
庾献促狭的向他一笑。
蔡琰再也顾不得忌惮,狠狠的在庾献背上掐了一下。
庾献回头龇牙咧嘴的扮个鬼脸,随即哈哈一笑。
这让蔡文姬之前一直紧绷的那根弦顿时一松,眼前的这个妖道,不但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邪异,反倒有些有趣。
等蔡文姬心思安定了,庾献才背负着她慢慢向前,尽量往祭台方向凑着。
祭台那里已经开始正儿八经的办起了祭祀的典礼。
几个浑身黑衣的人肃穆的主持着,随后有人献上太牢。
一个黑衣人在香烛祭品上轻轻一拂,上面立刻燃起了青幽幽的火焰。
随后众人依礼祭拜。
庾献经过王立这些日子的恶补,在祭祀礼节上已经不是小白了。
见他们做的中规中矩,心中又是期待,又希望别人解不开这里的秘密。
他是看不出什么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蔡文姬身上。
蔡琰向那祭台看了一会,随后向庾献摇了摇头。
庾献有些失望。
正要宽慰几句,就见蔡文姬饶有兴致的观察起了那些虔诚跪地的巨人投影。
或许因为人物放大了许多的缘故,虽然那些人的投影有些模糊,依然能看到五官模样。
蔡文姬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讶色。
接着目光又落向了祭坛正下方的那些舞乐。
正中是几排舞人,男女都有,穿着粗犷野蛮的服饰,动作定格在一瞬间,栩栩如生。
这些舞人左侧的是一队乐官,手中拿着小锤,作势要敲打前方的编钟。
舞人右侧的,也都是一些乐人,手中俱都拿着笙竽之类。
蔡琰仔细看过,神色越发奇怪。
庾献却心头砰砰跳动,充满了期待。
他差点忘了,这个蔡琰除了是个家,还是一个大音乐家!
他之前一直把精力放在了祭坛上,却没想到底下的舞乐居然有别的线索。
蔡文姬神情严肃的拍了拍庾献的肩膀,示意他退后。
庾献会意。
等到退出到足够安全的距离,他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有什么发现没有?”
蔡琰一脸的古怪,她低声说道,“咱们好像都弄错了,这里不是周人的王城!”
“弄错了?”庾献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蔡琰说道,“你知道那些人在演奏的是哪一首曲子吗?你知道那些巨人口中在唱诵什么吗?”
庾献愕然,“什么?”
蔡文姬正色说道,“是《商颂》!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0257 王城
庾献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有没有搞错!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这里竟然是殷人的地盘!
可是为何会在这里?
仿佛是看懂了庾献的疑惑。
蔡琰连忙解释道,“我曾经看过一些古籍。在牧野之战后,姜太公分封了有功的道德之士,而周公旦则分封了有功的朝臣。”
庾献听了一窒,莫非蔡琰要给自己说说封神榜的事?
谁料蔡琰所说的,却和封神之战全不相关,而是当时天下格局的变动。
“武王伐纣之后去世,当时成王幼小,尚在襁褓之中。周公怕天下人听说武王死而背叛朝廷,就登位替成王代为处理政务,主持国家大权。他和召公两人分天下治理。召公负责安抚西岐的旧日基业,周公则负责镇压东方新收服的土地。”
“商朝原本统治的地方,被分成了三部分,邶由纣王之子武庚禄父掌管。卫由蔡叔度掌管,墉由管叔鲜掌管。原本周人的意思,是希望用纣王之子安抚原本的殷商百姓,又用蔡叔和管叔做为牵制,防止商人再次崛起。”
“可谁想到,蔡叔和管叔嫉妒周公的权势,竟然勾结商人一起发动了叛乱。”
庾献心中默默道,“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三监之乱吗。”
庾献目光一闪,开口问道,“莫非这件事,和咱们现在这地方有什么关系?”
蔡琰正色点头,“不错!这三人联手叛乱之后,没多久就被周公平定。为了彻底解决那些殷顽的威胁,于是周公将那些叛乱贵族,全部迁到了这里……”
蔡琰用力的指了指脚下的土地,认真的说道,“成周洛邑!”
庾献被蔡琰说的有些糊涂了。
“可你刚才说的……”
蔡琰这才解释道,“洛邑一开始是周公为成周修造的王城,后来因为迁来了大量的叛贼,因此他只能重新营造王城。”
庾献听了这才有些明白蔡文姬的意思,“你是说,洛邑是洛邑,王城是王城,洛邑之外还有一个王城在?”
蔡琰有些激动的说道,“不错!洛邑是流放殷商罪人的地方,这里的人祭祀玄鸟,很明显就是当初商人的残余力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在西边不远,应该还有一座王城。”
庾献也被蔡琰的话说的眼前一亮。
“若是洛邑鬼城能够显现,说不定咱们在王城那里也能有什么发现。”
庾献的心思立刻活泛起来。
既然洛邑已经被人发现了,那不管里面有什么宝贝,想要拿到手就有些麻烦了。
但是除了这洛邑,还有一座王城啊!
若是论起来,就算有什么玄妙的话,肯定也是王城比洛邑这边要好的多。
说不准,在王城那边,还能找到解决洛邑问题的钥匙。
庾献向蔡琰问道,“那你觉得这里的人能解开这里的秘密吗?”
蔡琰断然说道,“不会。他们祭祀用的是周礼,既然祭祀商人的祖先,周礼是没有用的。”
庾献这才松了口气。
“好!反正咱们也没机会插手这里的事情,不如往西边去探一探,说不准有什么重要的发现。”
庾献赶紧带着蔡琰回到那河边。
等见到众人,把这里的事情一说,众人果然都惊讶不已。
左丘俊逸却听得两眼放光。
“这丫头说的有几分道理啊。我听说当年武王伐纣的时候,有不少能人异士相助,说不准在王城之中,就留下了什么神奇的法宝呢。”
庾献被左丘俊逸这一鼓动,越发有些心热。
他断然说道,“好,咱们现在就往西去。”
已然打定了主意,依旧是按照先前的方法。先用葫芦把三人装了,随后庾献带着管亥快速向西方奔去。
跑出了一段,将蔡文姬放了出来,询问一番。
接着又调整方向,继续往前奔走。
这一路距离颇远。
庾献跑了一会儿,就奔出了雨幕。
脚下踏实,速度更快了几分。
等到约莫到了地方,庾献四下一望。
见是一片荒野,周围鬼气森森,没有什么人烟。。
庾献立刻鼓动兵法,开始呼风唤雨。
随着庾献兵法发动,天空中就是一番风起云涌。
等到狂风暴雨骤起,空中雷霆阵阵。
一道淡淡的虚影,果然将四下笼罩起来。
庾献慌忙将众人从葫芦里放了出来。
等到周围的景象凝实了,分明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众人看着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街市,都彼此对视,目瞪口呆。
看着周围建筑的风格,以及那些百姓的衣着,分明是和刚才那洛邑鬼城是同一个时代的。
左丘俊逸两眼放光的看了一会儿,断然说道,“不错,这应该就是那王城。”
而且和洛邑鬼城的景象不同,这里的场景竟然是在不断演化着的。
庾献惊奇的看着街上的市井往来。
那熙熙攘攘的场景,让庾献仿佛置身闹市。
庾献看了一会儿,本能的觉出来一丝不妥。
在殷商遗民聚集的城市里,正在举行一场巨大的祭祀。
而同一时间,王城里的百姓却在歌舞升平,毫无戒备。
这两种行为放在一起……
让庾献猛然察觉道浓浓的阴谋气息。
“会是巧合吗?”
庾献轻轻地说道。
众人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了一丝蹊跷的地方。
似乎这里的场景也不是可以无限推演下去的。
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开始重复回放。
似乎这王城之中永远维持着这样的歌舞升平。
管亥抓了抓头,向庾献提醒道,“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庾献点头说道,“看来这里似乎也隐藏着什么秘密。无妨,咱们分头寻找一下。”
一听说要分头寻找,左丘俊逸和王立、蔡琰顿时紧张起来。
庾献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不用担心,只是过往的投影而已,不会有什么的。”
蔡琰紧张的看着庾献,“可是、可是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这里的东西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吧。就算是在古籍之中,出现这样的幻境,也是极为偶然才会有的。”
庾献听了心中一动,“是这样吗?”
0258 沉渣泛起
左丘俊逸在旁听了,叹息一声,“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如今大汉的王朝气运镇压不住,许多前朝的沉渣又开始泛起了。”
众人听了,都长吁短叹不已。
庾献心道,这才到哪儿呢。
大乱世才刚刚拉开序幕,之后群雄并起,血腥搏杀,乱离人不如太平犬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庾献虽然心有不忍,但在这滔滔大势面前,也只能无可奈何。
他岔开话头,说道,“左丘老头说的有些道理,咱们要提防着点。等会儿咱们还是一块行动吧,万一是什么妖孽作祟,那就有些麻烦了。”
说到这里,庾献想到,只有自己能够和这些虚影做出互动。说不定,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不再提什么分头寻找的话,打算就近转一转。
蔡琰主动开口提醒道,“既然这里是王城,或许咱们可以去宫城看看。宫城是权力的中心,任何阴谋变化,都躲不开那里。”
王立听了首先赞同道,“不错!咱们可以先去那边瞧瞧。”
庾献倒是无可无不可。
王城建造的颇为方正,众人很容易找到了宫城的所在。
到了宫殿,庾献看到仍是一副平静的景象。
他们试着寻找周天子,不过在正殿中并没什么发现。
走到一处偏殿的时候,管亥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却不由惊咦出声。
庾献凑过去一瞧。
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老人吐血倒地。
周围冷冷清清,不见有什么侍从。
众人都莫名奇妙,七嘴八舌的猜测着。
庾献越发觉得有些阴谋的意味了。
他给众人说了,洛邑和王城的一些对比。
接着又提醒道,“祭祀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举动,一般只有大事发生前的时候,才会这么做。你们想想,王城现在全无戒备,居住着殷人的洛邑却在举行祭祀,而这偏殿中又出现了一个吐血倒地的老人。从他的衣饰来看,应该是个不小的贵族……”
庾献说的这么明白了,众人都意会过来。
管亥惊奇的问道,“你是说莫非那些洛邑中的鬼影子,要跑来偷袭王城?”
庾献摇头,“还不好说。咱们在这里等等看,瞧瞧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
等了没多久,投影就开始重复了起来。
那衣着华贵的老者刚出现的时候,是坐在靠窗的桌案前。
他心绪不宁的来回走了一会儿,从袖中取出一些碧幽幽的蓍草,在案上的铜盘上燃成灰烬。
他正要低头查看,忽然从外面进来一个内侍模样的人,为这老人送来一碗鱼汤。
这衣着华贵的老人显然很爱喝这鱼汤,眉头喜悦的取来慢慢喝着。
一边喝一边看着那灰烬的形状。
谁料那老人看着看着,忽然脸色大变,接着目光一挪紧紧的盯着手中的鱼汤。
还未等他呵斥那内侍,老人就身子一晃喷出一口血来。
那内侍身手极好,在那盛着鱼汤的陶罐落地之前,就从那老人手中敏捷的接了过来。
那老人又气又恼,呕出几口鲜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那个内侍看了看桌案上的灰烬,脸上也有些惊讶,他想了想,随后将那蓍草灰扫入手中的陶罐之中,慢慢离去。
众人在眼皮子底下看到了一处谋杀,虽是久远前的事情,也有些不寒而栗。
又等了一会儿,场景再没有任何的变化。
似乎整个场景的循环也是以老人吐血摔倒为临界点,那老人中了暗算之后,整个场景就推动不下去。
庾献等了一会儿,场景就重新恢复,那衣着华贵的老人又重新坐在窗前。
等他一起身,庾献就断然说道,“走,咱们出去等,看看刚才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
依靠着一遍一遍的故事重复。
庾献反复观察,顺着内侍的来路,一直找到了一个幽深的宫殿。
那宫殿的投影十分恍惚,众人一动,就如黑雾消散,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人走过去,已经走出了投影的边界。
众人面面相觑。
庾献却从这样的结果猜出了几个可能。
庾献将雨一收,乌云消散,四周幻象尽去!
抬头看看,月亮已经上到中天。
庾献正想说点什么,旁边的管亥呼吸粗重起来,接着原地一滚现出了原形,飞快的挡在庾献身前。
庾献一惊,猛然抬头。
这才发现就在不远的地方,一只披着破烂铠甲的五色神牛雄踞在那里。
那神牛眼中带着浓烈的愤怒和恨意,仿佛喷火一样盯着庾献。
庾献吓出的连退数步。
“它怎么来了!”
接着飞快的想明白了。
想必是他们一出城就被这五色神牛盯上了,等庾献他们快速的进入洛邑之中,五色神牛自然是无可奈何。
可是后来他们离开洛邑前往王城,又重新引起了五色神牛的注意。
这五色神牛一定是从那时候开始跟踪过来的!
庾献等人身在幻境之中,又有暴雨的干扰,对现实世界看的模模糊糊。
他们只顾追寻那内侍的秘密,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王城的边缘。
若是再多走一点出了王城的范围,说不定庾献就要在全然无备下被这五色神牛撕成碎片。
庾献连忙大喝道,“咱们走,退回去!”
现在只有退回王城的安全范围,才能避免这五色神牛的追杀。
好在庾献现在所处的位置虽然边缘,但依然不是五色神牛胆敢靠近的。
众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远离了那恐怖的大妖魔。
左丘俊逸眼睛一个劲的乱转,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赶紧问道,“这不就是那个攻城妖物吗?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庾献不答,左丘俊逸眨巴了下眼睛,又问道,“我怎么瞧着,它好像是冲着你来的呢?”
庾献淡淡的扫了猥琐老头一眼,“你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
左丘俊逸闻言不敢置信的悄悄庾献,又往远处瞧瞧。
他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小道士有什么值得那样强大妖魔觊觎的东西。
庾献瞪了左丘俊逸一眼,“看什么看?”
0259 祭品
左丘俊逸干笑了一声,“老夫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想提醒小哥一声。”
“嗯?”庾献可不相信这老家伙这么好心。
左丘俊逸有些紧张的说道,“你想想,当初洛邑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庾献低头一想,脸色微变。
当初洛邑的秘密之所以被人发现,不就是因为负责围困五色神牛的并州兵,忽然发现那妖魔竟然甩开他们的围攻,绕着某处地方乱转吗?
当时庾献为了方便自己逃走,故意把五色神牛引来引去,随后利用时间差,从容逃离。
可这样一来,也让远远哨探的并州兵斥候发现了端倪。
最终让洛邑鬼城的事情爆了出来。
如今五色神牛再次跑来追杀自己,那负责防御他们的并州兵还会远吗?
甚至那些其他的势力,会不会同样有所察觉?
庾献连忙对管亥说道,“不好。五色神牛来了,怕是这里也要暴露!咱们得赶紧走了!”
管亥自然对庾献惟命是从。
一直不曾说话的蔡文姬,这会儿却忽然说道,“若是真被人发现了这里,恐怕洛邑那边的事情就瞒不住了。我看那些人主持礼仪颇有章法,显然是有些本领的。他们只是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等他们看到还有一座城,恐怕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误区。”
庾献心头一沉,若是被那帮人精发现端倪,恐怕自己就要两头落空了。
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还没资格同这些势力叫板。
再加上外面还有五色神牛虎视眈眈,自己的胜算几乎没有。
庾献心思一起,断然说道,“不行,咱们得尽快推动那边的场景。如果我猜测的那些是真的,那边的场景一动,这边才会继续下去。咱们至少不至于两头落空。”
说到这里,庾献看着蔡文姬郑重问道,“如果是殷人的祭典,那么应该用什么礼仪合适?”
蔡文姬抿了抿嘴,说道,“是人殉。”
“人殉?”庾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蔡琰却认真说道,“不错。殷商是个非常血腥野蛮的文明。他们奉献人牲的内脏、鲜血、头颅,祭祀自己的祖先。我的父亲曾经在这附近找到过祭祀的甲骨,里面有许多详实的记载。他还在附近发现了一个鼎,里面有许多煮熟的人头……”
庾献听了几欲作呕。
他些不敢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
左丘俊逸在旁哂笑道,“怎么不可能,那是一个宠信巫鬼的时代。商人信奉祖先的神灵,为了获取祖先赐予的强大力量,他们的王需要大量献祭。而且不但要祭祀自己的祖先,甚至连那些贵族们的祖先也要祭祀,以便得到他们的庇佑。”
“这样一来,那些贵族方伯没有人庇佑就不敢叛乱。当年盘庚曾经就威胁那些不驯服的贵族,不要以为你们死去的祖先会帮助你们,因为他们都在我先王的身边,跟着享受了我奉献的祭品,所以会优先保佑我盘庚,不会纵容你们!”
“商人的王每年需要举行许多场大型的祭祀,最多的一次曾经宰杀了三千人牲。所以,才有国之大事,唯祀与戎的说法。他们需要不断的祭祀,获取巫鬼的力量,为了获得新鲜的血肉和祭品,又要不断的四处征伐!”
庾献听到这里有些无语了。
“莫非推动那边的场景,也需要人殉?”
王立犹豫了一下,说道,“若是依靠人殉就能推动剧情,那洛邑有那么多人,又为何完成不了一个祭典?”
庾献觉得这话也很对,赶紧又看蔡文姬和左丘俊逸。
左丘俊逸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可能是祭品的规格不够。祭祀不同的对象,对祭品有不同的等级要求。或许是他们弄不到足够分量的祭品。”
“足够分量的祭品?”庾献狐疑道,“莫非要杀很多人?”
“这倒不是,关键是看祭品的规格。最上等的祭品,当然是商人的王。当年商朝开创基业的时候,曾经赶上七年大旱。商汤用尽了办法祭祀上天鬼神,都没有任何办法。最后商汤在桑林把自己作为祭品奉献给上天,这才感动了上天,下起了大雨。次一等的,是四方的诸侯,或者他们的儿子们。当年周文王的儿子伯邑考就被商人剁成肉酱祭祀祖先,鬼候更是被剁成肉干分吃。这些都是足够分量的祭品。为了奖励周王的忠诚,当时的纣王,还把伯邑考的肉分给了姬昌一些。”
毕竟是华夏文明的一部分,庾献有些难以接受,殷商时代如此野蛮。
左丘俊逸见庾献一脸的震惊,不由纳闷的问道,“你不是鹤鸣山的弟子吗,对这些巫鬼手段应该有些了解才是。”
鹤鸣山道宫和川中的巫鬼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教主张鲁的母亲,就是上一代大巫师的独生女。
如今巫鬼道在鹤鸣宫中,已经成了一个正儿八经的修行方向。
庾献刚刚拜师,就被管亥抢出山来,这些东西知道的还真不多。
他淡淡的看了左丘俊逸一眼,“你打听的倒挺清楚的。”
左丘俊逸轻咳一声,“小哥毕竟之前是堂堂国师,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庾献懒得计较这些,他皱眉说道,“可是如此一来,我该如何是好呢?”
人殉这样的事情,庾献是绝对不会考虑的。不说这会儿根本找不一个足够分量的祭品,就算能找到,也违背了庾献的道德良知。
左丘俊逸却不怀好意的看着庾献,“你问我们,我们可没办法。毕竟好像这鬼城只对‘某个人’才有反应。没准那个人,就是个很好的祭品。”
庾献心头一沉。
这特么,不会被这个嘴贱的老家伙说中了吧。
咦,等等!
庾献忽然想起自己的白银葫芦。
那白银葫芦的本体乃是嫘祖的肺,里面炼入了过去的一瞬。
这里是洛阳的王城,必然有很多周文王的后裔。
那么能不能用这葫芦从这过去的场景中,收走一个足够尊贵的周人呢?
这事虽然匪夷所思,但也未必不能成功!
0260 你很特别
这件事能不能成,庾献还得找斑斓确认一下。
庾献对众人说道,“我有个法子,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说完,给管亥使了个眼神儿。
管亥会意,两人一起向选处走去。
等到避开了众人的目光,庾献摸出来白银葫芦,郑重对管亥说道,“师兄帮我护法。”
管亥自无二话,满口应下后,警惕的注视着四方。
庾献催动法诀,出现在葫芦之中。
一进去,就发现吴起幽魂落寞的现在一片空旷的荒野上。
庾献伸手招呼,“老吴是我。”
吴起幽魂爱搭不理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无聊发呆。
庾献也没兴趣去和他闲扯,直接大声呼唤斑斓。
过了没一会儿,风云色动,斑斓出现在庾献面前。
等听庾献大致把前事交代一遍,斑斓讶然道,“竟然有这么一处有趣的地方。”
庾献想着左丘老头的话,口中随意说道,“大汉朝王朝气运不在,难免有些前朝的沉渣泛起。”
说完,又多说了一句,“不过天下大势,浩浩汤汤,一去不能回。就算有些古怪,想来也只能给乱世的开启,做些点缀。等到四方英杰并起的时候,就会淡出舞台。”
汉末大乱世,英雄辈出。
许多人应运而生。
只是此时尚且懵懂,未能应命。
乱世奸雄曹操,正带着搬山道人在不折不挠的攻打成皋,想要凭借一片忠心救出可怜的汉天子。
而另一位重要的历史人物司马懿这时候正在上初中,而且还被同郡的黑社会追着打。
庾献深知未来的脉络,清楚的明白好戏还在后面呢。
回过神来,却发现斑斓似乎也有些漫不尽心。
庾献又问了一遍,斑斓才皱着眉头说道。
“若是存在于过去的东西,应该可以被收入葫芦之中。只是我有些怀疑,你遇到的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庾献也觉得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斑斓这小姐姐虽然不太靠谱,但是关键事情上却不会忽悠自己。
何况斑斓还需要自己帮她弄到魂身和肉身。
“对了,有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些过往的投影似乎能够和我在一定程度上交流。若是我主动和他们互动,他们就会回应我。若是我不参与进去,他们也会像是全然无觉一样,做自己原本在做的事情。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斑斓听了半天没有回话。
“喂?!”
庾献对斑斓的走神有些不满,在线急等啊。
五色神牛还在外面虎视眈眈,何况现在并州兵随时可能找过来。
斑斓被庾献一打断,意味深长的看着庾献,“这是我唯一不奇怪的事情。”
“额……”庾献无言。
莫非真让那猥琐老头说中了,自己有被献祭的命格?
记得当初自己要封拜国师的时候,好像就有人这么提醒自己来着。
一旦天下有什么异变,可能会被拿去应劫。
正在庾献胡思乱想的时候。
斑斓神情平静的看着庾献,“你很特别,你是一个……,可以活在过去的人。”
“嗯?”庾献越发被弄糊涂了。
这算是什么鬼说法?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如今白银葫芦的威能大减,已经不能维持那恐怖的时间倍数,庾献在里面的这会儿,外面也在随之变化。
不管这葫芦能不能将投影中的周人收走,至少可以试一试。
庾献默默催动法诀,很快出现在葫芦之中。
接着带着管亥回到众人面前。
“我有一个主意,等会儿可以试一下。”说着,庾献扬了扬手中的白银葫芦,大致说了下,“我手中这个白银葫芦可以收一些奇怪的东西,或许等会儿可以将周人收入葫芦之中。等到了洛邑的时候,我再放出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这是两段不同的历史投影,庾献这是要逆天的给他们乱入啊。
若是真能做成,也太逆天了吧。
左丘俊逸怔怔的看着庾献,“你打算去收哪个?”
庾献想了想说道,“虽然是过去的投影,但使用活人祭祀的事情,实在不是我等修道人所为。我打算等将那个贵族老头的尸体收走,用这个送入洛邑祭台。这老头衣着华贵,又住在偏殿之中,说不定也是文王姬昌的后裔。姬姓一族是殷商灭国的仇人,若是以姬昌的子嗣后裔作为祭品,那一定足为贵重。”
王立最先心动,“我觉得可以一试。如今并州兵随时会杀过来,留在洛邑的势力也会很快得到情报。不管有用没用,咱们可以拼一把。”
庾献见众人没再说别的话,当即用出了呼风唤雨的兵法。
随着云气滚滚,雷电震震。
王城附近重新笼罩在阴雨雷电之中。
王城的范围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
庾献带着众人走了一会儿,就来到那华贵老人的偏殿门前。。
随着剧情慢慢推动,一个端着陶罐儿的内侍毕恭毕敬的走入房中。
庾献多等了一会儿,等到那内侍出得门来,方才进入殿中。
那个衣衫华贵的老人,果然因为中毒过深,已经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庾献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将那功名葫芦祭起,对着那老人说了一声,“疾。”
随着庾献将法诀催动,一道微微毫光从葫芦口渗出来。向那地上的老人刷取。
庾献情不自禁的屏息凝神起来,若是这事情做的不顺利,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然而那毫光在那老人身上刷过之后,竟然像是毫无兴趣一样离开。
庾献有些不乐,接着不死心的,仍旧用葫芦不停的在那老人身上刷过。
那些银色的微光在那老人身上一闪而逝。
可惜没有一次能够成功。
庾献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就在庾献有些绝望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虽然那尸体没有被庾献的葫芦收走,但是那老人吐在地上的鲜血,却消失无踪了。
庾献情不自禁的笑道,“有意思。”
若是这白银葫芦能收走地上的鲜血,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0261 面对现实
庾献对管亥吩咐了一句,“师兄替我护法。”
接着也顾不得众人在侧,直接就投入了葫芦之中。
庾献落地之后,一眼就瞧见斑斓正一脸奇怪的注视着天空中的许多血滴。
庾献瞧了斑斓一眼,随即目光就被空中那些血滴所吸引了。
幻境中的这些东西,果然能被功名葫芦吸走!
庾献正想向斑斓询问一下,谁料斑斓将手一挥,庾献又被不讲道理的驱赶了出来。
等庾献重新进入暴雨之中,这才想起之前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苦笑的说道,“计划成功了一半。”接着他又解释了一句,“人虽然没有收走,但是收走了一些鲜血,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众人听了都有些傻眼。
那个白银葫芦竟然还真有将过去之物收走的神秘威能。
如此一来洛邑的事情岂不是就找到了解决的关键?
王立激动地对庾献说道,“没关系的,鲜血也是很好的祭品!我们可以去试一下!“
庾献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孤注一搏。
众人又稍微等了会儿。
果然,随着五色神牛的异常举动,不少人都找到王城附近。
庾献粗粗一估,之前看到的那些势力,应该到了个差不多了。
随即他仍旧用声东击西的法子,将那五色神牛引走。
趁着这个时间时间差,庾献飞速的带着众人回到了祭台附近。
这里有约摸十几分明哨暗哨,显然是那些势力虽然发现了王城,但是洛邑这边他们也没有放松。
庾献向管亥问道,“解决这几个人麻烦大吗?”
管亥哈哈一笑,自信的掂了掂手中的熟铜棍,“放心好了。要是连这么几个人都解决不了,我还有什么脸当黄巾军的正印先锋官!”
庾献当即向他示意了下,“你从北边绕一下,我从南边兜过去,前往别漏掉什么。”
管亥自然满口答应。
这会儿雨落甚急,天地间滂沱一片。
有这样的天然干扰在,庾献两人也不用收敛自己动静。
管亥本就是个纵横沙场的厮杀汉。
庾献开启了人马如龙和一母之力后,也不是什么弱手。
除了庾献遇到了一点点小的障碍,其他人都很快毙命。
众人一起催促道,“时间不多了,赶紧去试一试。”
庾献看了看祭台上摆放的现成的一些祭品,随即一脚将他们踢开。
他从地上捡了一个铜盘子。
随后开始从白银葫芦中向外倒出那州人贵族鲜血。
鲜血落入铜盘,原本还红彤彤得如同一粒粒珍珠,但很快就变得金光灿烂。就算是淋漓庞沱的雨水也丝毫没有浸润他们分毫。
“咦?”
庾献不由惊疑那老头的身份。
他回头对众人说道,“或许还是个大人物呢。”
众人对此都不感冒。
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庾献赶快动手。
庾献将铜盘献上。
随后按照王昭君和左丘俊逸的指点开始祭祀的仪式。
一套仪式做完,然而那些呆滞的人物却丝毫没有反应。
王立在旁皱起了眉头,“不会是这东西没有用吧?”
庾献想了想,将那铜盘端了起来。
随后用手将那鲜血,一点一点抹遍全身。
众人看到庾献的行为时就有些猜测,等到庾献果真一步步走向祭坛时,都有些目瞪口呆。
就算他们之前一直取笑,让庾献来做那祭品,可是等到庾献真的那么做时,他们又都觉得这行为实在太过疯狂。
随着庾献站在那祭坛之上,那些原本目光呆滞的头人,一个个都像是被唤醒一样,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们齐齐的看向庾献,像是看一头牛,或者一匹马。
庾献强忍着心中的那点别扭,耐心地等待着后续的事情。
随着庾献做为祭品被献上,城中的一处忽然陷落。
众人都精神一振向那边看去。
为首的头人激动的向上天祈祷着,底下的舞乐均都应和。
随后,那年老的头人带着引着鬼城中的众人前往那处。
等到了地方,那个健壮的年轻头人从一处陷坑中跳下,随后扛上来一具大鼓。
那鼓不知道是用什么外皮制成,色泽乌黑,带着隐隐的神秘光泽。
蔡文姬在旁低声说道,“鼓上是夔牛纹。”
庾献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田和掌握的那具东夷战鼓。
那东夷战鼓乃是姜子牙用东夷王族的皮连缀而成,每次敲响,威力恐怖惊人。
眼前这夔牛战鼓虽然没有东夷战鼓那样怨气冲天,凶光赫赫,但是却越发朴实深沉。
那恐怖的威能内敛,让人不知道一锤敲下,会发出什么样的音浪。
庾献也终于明白了,在已经秘密集结之后,为何这场祭祀如此重要。
《春秋》有言,“凡师,有钟鼓曰伐,无曰侵,轻曰袭。”
钟鼓绝对是战场上拥有决定性地位的重要法器!
没有一件强力的战场利器,那面对敌方强大的巫术师时,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
而殷商遗民这样的举动,也越发让庾献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这是一场复仇式叛乱!
随着祭典完成,洛邑的殷遗民从地下取出夔牛战鼓,杀气腾腾全副武装的前往了王城。
庾献和众人互望几眼。
管亥直愣愣的问道,“现在怎么办?”
左丘俊逸一脸怂恿的说道,“咱们要不要去王城看看,你们说,那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了?”
庾献却摇头,拒绝道,“先不急着去。这边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呢。”
庾献见到那夔牛战鼓的时候,心中就有些明白了,让五色神牛畏惧的,应该是这件宝物。
左丘俊逸脸上掠过一丝遗憾。
他讶然问道,“那些家伙已经走远了,咱们再不去,只怕要被别人抢到先机了。”
管亥被左丘俊逸这一说,就有些心急。
“师弟,要不咱们分头行动,我去那边盯住。”
庾献摇摇头,随后将呼风唤雨的兵法一关。
随着云收雾散,天地清明,露出了远处虎视眈眈的五色神牛。
庾献心中越发笃定,他从容的瞧了五色神牛一眼,随后看向眼前那块寻常的土丘。
庾献嘿嘿一笑。
“故事结束了,咱们该面对现实了。”
0262 我吃点亏
庾献说着,对管亥喝道,“管师兄,你把这里给我掘开。”
众人一怔,这里分明就是刚才那些殷商人挖掘出夔牛战鼓的地方。
难道……
只是众人仍旧有些不信。东西分明已经被取走了,再挖掘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有庾献对这件事十分笃定。
若是夔牛战鼓真的被取走了,那五色神牛又怎么会对这里这般畏惧?
过去的投影只是一个静止的画面,事情的后续充满了无数的可能。
自己推动的这个走向,可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
功名葫芦这样的法宝没有第二件,斑斓口中“很特别”的自己也没有第二个。
过去的投影卡在这里,肯定也有其理由。
庾献有理由相信,这下面会让自己有所收获。
管亥听庾献说了,身子迎风一晃化为原形。接着獠牙一探,连掘带拱,飞速的挖起坑来。
野猪本来就是自然界中挖坑的好手。管亥这样的大妖魔,挖起洞来简直如同一台挖土机一样。
不片时功夫,管亥入地已经五尺有余。
左丘俊逸一直在探头看着,瞧了半天咂咂嘴说道,“我觉得是没戏了,要不咱们换个地方看看,比如说那个祭坛附近?”
庾献看了看挖出的土色,淡定的说道,“不急,先等等再看。”
若真是殷商时代的宝物,这千余年过去了,随着地质堆叠,那土层的颜色应该会有明显的不同。
左丘俊逸闻言,又默默的趴回坑边观看。
等到土层颜色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庾献连忙唤住管亥,叮嘱道,“小心一些。说不定东西已经不远了。”
管亥哈哈笑道,“放心好了,就算是枚鸟蛋,我都有把握在刺破它之前收住力度。”
说完之后,仍旧如旋风般继续。
随着土层渐深,掘出的东西也复杂起来。先是零星有些烧裂的龟甲,大骨,接着是一些杂质颇多的劣质玉件。
蔡文姬和左丘俊逸见那些龟甲、大骨上有字,都如获至宝一样不停的翻检着。
王立则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些零散的碎玉,对上面的工艺啧啧称奇。
接下来挖出的东西就有些悚然了,竟然是许多头盖骨做成的酒盏。那些头盖骨显然经历了复杂的磨制,打造的十分精巧。
蔡琰正眼巴巴的等着新的甲骨抛出来,这些头盖骨七零八落的被管亥拱出来时,她连忙抢了一片在手。
等琢磨明白手中的是什么东西,庾献原本还想着,这位端庄知性的妹子会不会吓得尖叫。
谁料蔡琰拿着那灰白色的头骨只是一怔,接着一脸奇异的看着上面精细的雕刻花纹,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庾献有些意外,这个妹子很理工啊。
管亥又从地下的坑中拱出来许多长骨雕成的簪子,器物,接着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撞击。
庾献心中一紧,赶紧凑了过去,往坑中一看。
土坑的前几尺都是浸透的湿泥,地下则是干硬的土地。管亥浑身沾满泥泞,正在奋力用獠牙挑起一块石板。
庾献见那石板颇大,地下无处落脚,只能在坑顶干着急。
过了一会儿,那石板终于微微松动。
管亥精神一振,奋力向泥土深处拱去。
那石板摇摇晃晃,随着管亥的一下猛撞,整个掀翻过来,扣在坑壁上。
庾献探头向那石板下看去,就见底下乌漆漆的一团炭黑。
管亥胡乱刨动起来。
接着就听到“咚”的一声巨震,那声音沉闷压抑,却让所有人的心脏情不自禁跟着跳动了一拍。
这是……
庾献先是眼前一亮,接着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管亥这货!
说好的让我放心呢?
管亥似乎也有些意外,他连忙将那些炭黑扒开,露出了里面黑幽幽的一张鼓面。
鼓面上的蒙皮发出幽深的光泽,鼓身上则刻着粗犷的夔牛纹。
夔牛战鼓!
管亥发出一声兴奋的啸叫,随即化为人形,将那巨大的夔牛战鼓从土坑中举起。
庾献大叫,“扔上来。”
管亥不答,奋起力气纵身一跃,直接驮着那夔牛战鼓冲了出来。
夔牛战鼓一现世,天空中就乌云缭绕,雷声隐隐。就连那固执无比的五色神牛都“哞哞”鸣叫着,连连后退。
庾献生怕这里的天地异象引起别人的关注,赶紧发动吞烟吐雾的兵法,遮蔽了此处的气机。
管亥将那夔牛战鼓原地一放,哈哈大笑起来。
“师弟,果然让咱们得到个宝贝!”
左丘俊逸向前一挤,“我看看。”
说着上下左右打量起来,一边看着,一边惋惜的不断摇头。
庾献见他这般模样,心中纳闷不已。
左丘俊逸看完一圈,对管亥说道,“你再下去看看,瞧瞧有没有鼓槌。”
“鼓槌?”管亥一愣,接着重新跳入泥坑之中翻掏起来。
过了一会儿,管亥一脸郁闷的跳了出来,“没有啊,那鼓槌有什么用?”
左丘俊逸听了叹息,“可惜了,没有鼓槌这件宝贝算是废了一半。”
管亥也是带过兵的人,当过黄巾军正儿八经的正印先锋官。对一个强力战鼓的作用,实在太了解了。
他不信的说道,“我听说战鼓的绝大多数威力,只取决于上面蒙皮的材质还有镂刻的阵纹,从来没听说一个鼓槌这般重要的。”
左丘俊逸嗤之以鼻,“你懂什么,这夔牛战鼓看着不是什么好路数。”
“我从一本野史上看过,要想发挥出这宝物的真正威力,必须要用对应的鼓槌击杀相应血脉的族裔才可以。这战鼓的蒙皮取自夔牛,必须以鼓槌,锤杀夔牛血脉方好祭鼓。”
庾献听了心中一惊,这左丘俊逸知道的好多啊!
当初他可是见过田和使用东夷战鼓的,的确便是用鼓槌击杀东夷王族血脉祭鼓。
左丘俊逸继续摇头叹息道,“何况这件宝贝,不对,这已经不能叫宝贝了。这件东西已经灵气大失,恐怕找到鼓槌也只是聊胜于无。”
庾献摆摆手阻止要说话的管亥,“那以春秋先生的意思呢?”
左丘俊逸捻着胡须,咂着嘴算计了半天,最后才牙疼似的说道,“要不……,便宜点转给我吧,我吃点亏。”
0263目标王城
庾献当场就呵呵了。
这老东西想的还挺美。
庾献对这个猥琐老头也没有什么指望了,他看了蔡文姬一眼,“蔡姑娘,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蔡琰听了一怔,显然没想到庾献会问他这个问题。
她有些露怯的说道,“兵事我并不精通。对战鼓的事情,也没有研究过。”
左丘俊逸不满的说道,“竟然还不信我。我老人家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都多。我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
庾献直接对管亥说道,“把东西收起来,拿回家再说。”
左丘俊逸有些着急了,“价钱的事情也还好说,你先出个价,我再还一个,好说好商量嘛。”
听到这个老油条,这般看重这东西,庾献越发不肯卖了。
就在这时,之前一直老老实实的王立,忽然开口说道,“不对吧,刚才这东西被挖出来的时候,那动静还怪吓人的。当时也没用什么鼓槌啊。”
左丘俊逸咬牙切齿的看了王立一会儿,见庾献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那东西只是敲击夔牛皮发出的声音,完全不能发挥出夔牛战鼓的真正威力,根本算不得什么。”
庾献原本还没什么,但是听到左丘俊逸的这个解释,真是要倒抽一口凉气。
仅仅是依靠夔牛皮本身的威力就有不小的威能。若是这个夔牛战鼓发挥出完全的实力,真是不可想象。
庾献想了想,对蔡文姬说道,“你既然不懂兵事,那你总该懂乐理吧!你就把它当成普通的鼓来敲打,我看看有什么效果。”
“咦?可以吗?”
蔡琰一脸的跃跃欲试。
“试试呗。”庾献倒是很无所谓。
蔡琰就慎重的多了。她来回的琢磨着鼓身上的阵纹,用手上下比划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不确定的向庾献点了点头。
庾献示意管亥躲开点,任由蔡琰施为。
蔡琰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长长的甲骨在夔牛战鼓上,很有节奏的敲击起来。
蔡琰的力气不大,那甲骨落在夔牛蒙皮上,只发出轻微的响动。
庾献感受了下上面的威压,确实也不怎么样。
左丘俊逸松了口气,又得意洋洋起来。
蔡琰却根本没受影响,她挥动着甲骨,又做出了一连串的敲击。
蔡琰敲击的位置,和鼓身上的阵纹隐隐呼应,韵律又带着音乐的优美。
渐渐的,庾献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苍凉悲壮的意味。
那声音虽然没有惊人的声势,却如澎湃的海潮,带着厚重的力量,一波一波的冲击着人心。
庾献动容。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等蔡琰一曲敲完,向蔡琰确认道,“是《无衣》吗?”
蔡琰点了点头,有些意外。
“庾道长也对诗经有所涉猎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秦时的慷慨气概。
庾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这战鼓就算是失去了上面那威力巨大的诅咒,但是单从乐器本身来说,也是极为出色的。
一旦以歌曲本身的节奏,激活阵纹,仍旧可以发挥出不小的威力。
蔡琰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夔牛战鼓上的蒙皮,有些遗憾的说,“可惜这战鼓太大了,有些音我敲不出来,若是小一些就更好了。”
随着蔡琰的抚摸,那夔牛战鼓上的阵纹发出一阵幽光,随即缩小了数分。
这下不但蔡琰大吃一惊,庾献也惊的合不拢嘴巴。
这法宝也太有灵性了。
庾献在旁试着说道,“你让它再小一点。”
蔡琰目光熠熠,也像是得到了一件新玩具一样,迫不及待的说道,“再小一点!”
等到那夔牛战鼓应声变小,又接着说道,“再小一点!”
就这样,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一个足有五六尺鼓面的大鼓,变成了一个只有铃铛大的小玩意。
蔡琰将那战鼓摊在手心,爱不释手的看着。
庾献冷笑的看向左丘俊逸,“老家伙真是好盘算。”
左丘俊逸显然也有些震惊。
“竟然可以这样!”
庾献向蔡琰一摊手,“多谢蔡姑娘帮我品鉴,以后庾某自然会有厚报。”
蔡琰恋恋不舍的将那变小了的战鼓放到庾献掌中。
左丘俊逸忍不住在旁边嘟囔道,“你又不懂音律,拿在手里也是浪费宝物。还不如卖给我呢?”
庾献哈哈一笑,“我不懂,蔡姑娘不是懂吗?”
“嗯?”
庾献这话的意思,顿时让众人猜测不已。
庾献也不卖关子,他看着蔡琰直说道,“这东西我留着用处不大,以后会送给你的。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
庾献已经计划好了,等到解决了五色神牛的麻烦,他就把这个夔牛战鼓挂到董白脖子上。
等到蔡琰日后见了,自然会明白自己让她辅佐董白的意思。
若是董白有蔡琰和徐晃这一文一武相助,庾献就完全不必操心了。
一切的选择还是要交给她们自己。
庾献将夔牛战鼓收好,一无所获的左丘俊逸忍不住鼓动道,“既然洛邑有这样的好东西,那王城肯定也有收获。咱们何不趁着时间正好,再往王城那边走上一趟。”
庾献听了颇为心动,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就算一无所获,想必全身而退也不难。
何况能够得到夔牛战鼓这样的罕见法宝,已经完全对得起庾献这一夜的辛劳了。
庾献振奋起精神,对众人说道,“走,咱们去王城。”
说着,将那夔牛战鼓向着管亥一丢。下巴冲着五色神牛一抬,“试试它。”
管亥将战鼓接在手中,大着胆子向前走去。
一直到管亥出了洛邑鬼城的范围,那五色神牛也没有露出要攻击的意思。
它极不甘心的一边哞哞叫着,一边缓缓后退。
庾献大喜,他哈哈一笑,对众人说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0264 幕后BOSS
有夔牛战鼓震慑五色神牛,庾献这次可谓是扬眉吐气。
为了赶路方便,他依然是用葫芦将左丘俊逸、蔡琰、王立收起。
管亥甩了甩身上的泥水,直接化为原形。
庾献顾不得那些肮脏污泥,身子一跃骑在管亥背上,紧紧的抓住猪鬃,催促管亥向前。
管亥奋开四蹄飞奔,庾献也不闲着,屏息凝神,在猪背上观察着远方的动静。
管亥奔图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见王城在望。
这里的场景显然也被那些势力的人触发,一道雨帘横在庾献面前,将里面割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此时的王城已经变成一片血火地狱。
熊熊的烈焰冲天,王城之中歌舞升平不在,四处狼藉一片。
无数的殷商遗民在疯狂的对王城百姓展开杀戮。
王城的周人们哭喊逃窜着,却根本没办法躲过殷商叛军的屠刀。
庇护周人的成周八师,也因为指挥陷入瘫痪,被殷商士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轰鸣如雷的夔牛战鼓,震散了他们凝聚的军心,在短短坚持之后,最终一败涂地。
这场大战来的如此仓促,如此激烈,让那些原本进入王城的各方势力都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面对这突然的混乱和激战,他们在简单的沟通之后,都谨慎的撤了出来。
他们围着那雨幕内的世界,茫然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庾献抓紧管亥的鬃毛,死死地将它拽住。
两人矗立远方看了许久,庾献惋惜的大叫一声,“可惜,没有早看透这迷局!”
随着洛邑的入侵,王城终于回不到过去了。
庾献回头再看,才发现发生的一切是那么历历分明。
难怪洛邑那边的场景定格在祭祀前的一瞬,又难怪王城的剧情会以华贵老人的死为界,不断的循环。
这分明就是一个要二选一的阵营任务。
如果选择洛邑,帮殷商遗民完成祭祀,取出夔牛战鼓,那殷商遗民就会对周人展开血腥的报复,那王城的剧情就宣告失败。
那选择王城呢?
庾献面前浮现出,那个华贵老人不安的走来走去,然后用蓍草占卜的画面。
之后那老人意外被人毒杀身亡,就连那些蓍草灰也被人带走。
庾献心头确信,是了,或许王城的关键就在那里。
庾献有理由相信,作为对等互刷的阵营任务,既然王城剧情的上一段结束和下一段开启,是以那华贵老人为界,解决问题的关键也必然是在那老人身上。
或许那老人占卜出来的,就是洛邑将要叛乱的事情!而那老人的突然身死,让这个秘密永远被隐藏起来了。
庾献估摸着,若是能设法阻止那华贵老人喝下那碗毒鱼汤,那么剧情就可以完全反转。
到时候就是王城的成周八师,在那老人的指挥下,威风赫赫的前去杀光那些正在祭祀的乱臣贼子。
庾献惋惜的也就是这里。
不管怎么看,王城周室这边的实力一定强于洛邑那些苟延残喘的遗民。
若是庾献以王城为突破口,或许能得到比夔牛战鼓更有用的东西。
庾献惋惜感叹着,管亥也化为人形。他抓了抓头,坐在庾献身边。
正在庾献百味杂陈之际,忽然听到一阵清幽的笛声,从雨幕中传来。
那笛声开始的时候还很轻细飘渺,不一会儿,那悦耳轻松的旋律就像是欢乐的鸟儿,徘徊在周围。
庾献一怔,循声望去。
就见一个五六岁的童子,骑在一头慵懒的青牛之上,缓缓从雨幕中走出。那童子快乐的闭目吹着笛子,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周围正在发生着一场血腥的杀戮。
庾献皱眉,能从雨幕中走出来,应该不是什么幻象投影。只是为何那些围在雨幕外的各家势力却根本没有反应呢?
庾献不太确定的看向管亥,“师兄,你能瞧见前面那家伙吗?”
管亥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能啊,不知道这是哪家小孩儿,怎么这般顽皮。什么地方也敢乱闯。”
庾献仔细盯了一会儿,却发现了问题,“不对,你看后面那雨幕里面。”
管亥连忙抬眼望去,就见那雨幕中正在厮杀屠戮的王城,似乎像是一幅画一样从两旁慢慢卷起。
边缘的城池人物,瞬间静止,像是纸片一样卷曲收起。
那画幅卷动的速度极慢,王城最里面的人物,仍旧茫然无知的厮杀着。
最终随着轻快悠扬的笛声,整幅王城被收成一束,接着如同一道白影投入了那童子的笛中。
庾献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幕后**oss?!
那五六岁的童子,这时才像是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他停下笛子,向着庾献微微一笑。
“拿来吧。”
庾献看着他那明亮的眼神,听着那温和的声音,本能的放松了戒备。
他想了想,从怀中摸出那个夔牛战鼓,“你要这个?”
那童子笑着摇头,“这样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
接着伸手一招,庾献身上就飞出来一个铜壶。
庾献看到那铜壶,这才恍然知道那童子要的是什么。
祭祀的时候,庾献曾经用铜盘盛放那周人贵族的鲜血,后来见没作用,庾献就在身上涂抹上鲜血,自己充当了祭品,这才推动了洛邑的剧情。
庾献见那鲜血不凡,将剩下的部分用铜壶装了,准备留着以后好好研究一番。
谁想到这个冒出来的强大的家伙,对夔牛战鼓不屑一顾,却对这剩下的残血这般在意。
庾献隐隐有点后悔,早知道就都用掉算了。
那童子又是一招,那铜壶落在他手中。
他将手中竹笛往腰间一掖,打开铜壶看了一眼,满脸的惋惜。
他又看了看庾献,摇了摇头,催动胯下青牛,慢慢向远处行去。
庾献忍不住高声喊道,“等一下。”
那骑牛的童子却不回头,声音悠长的慢慢说道,“涂抹着圣人之血,被当作最贵重的祭品,隆重的献祭,值得吗?”
庾献一愣。
回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正不知该怎么回答。
就听那童子慢慢传来,“倒不如像那只猪一样,快乐的曳尾涂中……”
0265 三运加身!
庾献闻言,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这是对他内心,最直面锋芒的拷问!
这些日子以来,庾献殚精竭虑的绸缪,为插手这乱世,补足短板。每每还冒着刀锋奔走的风险。
然而就算能站上这乱世的舞台又能如何?
这样偏执的前行,到底值得吗?
那童子见庾献深思,不由暗暗点头,情不自禁的点拨了一句,“上天许你无必应之劫。你本是悠游之身,何必身负如此大命。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庾献正满心迷惑,旁边的管亥悄悄拽了拽庾献的衣服,低声问道,“师弟,他说我曳尾涂中,曳尾涂中是个什么意思?”
曳尾涂中?
庾献给管亥解释了一下。
这里面有个典故。
当初楚王曾经派使臣去找庄子,让庄子去楚国担任高官。
结果庄子对使臣说,我听说楚国有一只神龟,死时已经三千岁了,楚王用锦缎包好放在竹匣中,珍藏在庙堂之上。这只神龟,是宁愿享受这样的荣光呢,还是情愿活着在烂泥里摇尾巴呢?”
使臣说,情愿活着在烂泥里摇尾巴。
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庾献向管亥解释完,也有些明白为何那童子会对自己有些番告诫。
必然是自己之前为了推动剧情不择手段的行为,让那童子有所触动。
他看破自己的天命,所以才有此言。
在真正的世外高人眼中,自己为着勃勃野心,缕缕刀锋行走的事情,何尝不是是把自己当做祭品呢?
任何不惜代价的行为,自身往往就会成为那个代价!
庾献的所作所为,与在洛邑城中把自己当做祭品的举动,有什么区别?
管亥闻言却怒道,“我在泥坑中掘土的时候,何曾摇过什么尾巴!”
庾献哑然,说的又不是这个事情。
接着就听管亥莽直的大声反驳道,“我才不要曳尾涂中呢!我管亥有大好体魄,一身本领。既然反正都有一死,为什么要让自己死的那么难看!”
庾献闻言,仿佛在面前打开一道光明。
自己也是大好男儿,如何能甘心死在泥泞之中!
随着这番明悟,庾献身后不由自主的现出人道之火,功德星图,以及天命色!
庾献的人道之火依然暗淡,那功德星图却因为之前把董家家产捐赠一空的缘故,诸多分野都是一片金光灿烂。
庾献的天命色原本为貂蝉所污,到处弥漫着荒淫无道,国陷城塌的气息,如今也重新湛蓝透明,充满着勃勃希望。
正在庾献为此惊喜的时候,原本黯淡的人道之火猛然一坠!
庾献大惊失色。
就算声名狼藉之辈,也只是黑火蔓延,何曾听说过人道之火坠落?
莫非自己已经到了千夫所指,泯灭人性的地步了?
正在庾献犹疑不定,那坠落的人道之火落在庾献身上,像是点燃了酒精一样,猛烈燃烧起来。
随着火焰熊熊,那点燃了庾献的人道之火越发炽烈。
庾献懵了。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骑牛童子刚才说的那句话。
涂抹着圣人之血,被当作最贵重的祭品,隆重的献祭……
圣人之血!
周王室可以被称作圣人的,一人而已!
周公旦!
周公旦制订了人道秩序,以人道文明取代了血腥荒蛮的巫鬼时代!
正是他终结了那些以人为食,以人骨为器皿的野蛮秩序。
也正是他制订了周礼,让整个天下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作为文明时代的开启者,人道之火即源于周公旦!
如今庾献身上涂遍了周公旦的鲜血,人道之火煌煌夺目!
随着庾献身上最短缺的一块补齐,人道之火,功德星图,天命色一时具都赫赫!
整个乱世的最强状态终于被庾献得到!
三运加身!
庾献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那骑牛童子,他愕然回望,“你……”
庾献将身上三运尽数收敛,接着心中一动,身上燃烧起了熊熊的人道之火。
凡被周公之血涂抹的地方,尽数燃烧起来。
庾献心中有了预感,有这周公之血的庇佑,恐怕寻常的儒术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若是庾献再次遇到张温之流,没有那些奇怪儒术的阻碍,这类货色根本不值一提。
那骑牛小童看着庾献,满脸讶色,“真不知道你有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周公之血的认同。”
庾献心中糊涂着。
他自问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人物,实在想不通那周公之血为何会认同自己。
庾献反问道,“这周公之血是怎么回事?”
那骑牛小童脸上无奈,“还能怎么回事?”
庾献只得说的更明白一点,“怎么是真的?”
那骑牛小童淡淡道,“本来就是真的。洛邑和王城的两大幻境,是依靠几件神圣之物维持的。我恰巧就有一点周公之血。”
庾献恍然大悟,也只有强大的神圣之物才能维持这样的幻境。既然当年的吴起能寻到其中一件,其他人自然可以找到别的。
那骑牛小童好奇的问道,“之前倒是没有问你,你那葫芦有什么玄奇,居然连周公之血这样的东西都能收走。”
庾献想想,觉得没必要隐瞒。
自己从对方那里得了一个夔牛战鼓,又将珍贵的周公之血消耗大半,可对方只是惋惜了一下,并未要求自己补偿。
甚至对方临走之前,还对自己好言规劝。
庾献觉得那骑牛小童应该不是贪婪之人。
于是他实话实说道,“这葫芦的前身是嫘祖的肺。嫘祖死后肺部化为白银,炼成了这功名葫芦。”
那骑牛小童果然没有什么贪念,恍然说道,“原来如此。”
他想了想说道,“也罢,既然你能得到周公之血的认可,那周公的这项传承就交给你吧。也省下我多年的奔波。”
庾献听了浑身精神一振!
这一趟也太超值了吧!
不但收获了夔牛战鼓这样的杀场利器,而且还得到了周公之血的认可,最后竟然还有技能书可以拿!
庾献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本领?”
0266 周公的秘术
那骑牛小童颇为感慨的说道,“当年,武王一心筹划要推翻纣王的统治。可惜,殷商实力太过强大,又有祖先神鬼庇佑,武王惊惧不安,时常夙夜难寐。”
“武王既畏惧殷商的实力,又害怕自己没有天命。”
“每当武王从恐惧中醒来,就会叫来自己的弟弟周公旦,向他详细说明梦到的恐怖征兆。”
庾献微微摇头。
周武王姬发并非像是后世塑造的那样英明神武,果断有为。
相反,他懦弱,犹疑,毫无自信,而且还有些神经质。
根据《逸周书》中的记载,武王面对殷商,就连恶梦都有些狼狈的仓皇。
“呜呼,谋泄哉!今朕寤,有商惊予。……”
出兵讨伐商纣的时候,姬发甚至都不敢自己面对,而是以死去父亲文王姬昌的名义出兵。
兵马到了孟津,姬发再也承受不住那样的压力和恐惧,竟是直接引兵退了回来。
在姬发充满恐惧和惊畏的生命中,他的弟弟周公旦无疑就是那道阳光……
周公旦不断的勉励自己的兄长,为他将恶梦开解。甚至告诉自己的兄长,天命并不是唯一重要的东西,点燃人道之火的是德!
有德者,将有天命!
“兹在德,敬在周,其维天命,王其敬命。”
自此中华文明总算摆脱了血腥和野蛮,从食人的巫鬼时代慢慢脱离。
骑牛小童大致说了下周公的事情,随后感叹道,“周公点燃的人道之火最终和功德、天命并列。可是他那正直无畏,带给别人温暖的精神却被遗忘。”
??!
庾献激动了!
这莫非是要把周公毕生积攒的正能量传给我?
庾献不敢再把那小童当做常人,赶紧拱手道,“小子愿意请教。”
那骑牛小童对庾献的态度很是满意,笑眯眯的说道,“好,那我就把周公解梦的技巧传授给你吧。”
等等!
庾献有点懵。
不该是威力巨大的正能量吗?
“周公……解梦……?”庾献目瞪口呆。
那骑牛小童说道,“不错。说起来,这秘诀也很简单。”
骑牛小童顿了顿,认真的说道,“永远带给人最热烈的期望。”
说完之后,骑牛小童似乎有些疲惫,他仔细看着庾献的反应,想看他领悟了多少。
庾献瞠目结舌,“就这个?”
“当然。”
庾献无语。
好吧,也算是来自老前辈的劝勉。
庾献恭敬道,“小子知道了。”
那骑牛小童满意的点点头,他正要走,见庾献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又想起一事。
“对了,为人解梦固然需要秉持着一颗热烈温暖的心。不过也得让人相信,才能起到效果。我这里还有一个辅助性的小手段,叫做周公入梦术。”
“周公入梦术?”
庾献无语。
大佬,看你这气场,不得给我一点秒天秒地的神技嘛。
就给了我一碗心灵鸡汤,一个生活技能,这有个蛋用啊?
庾献正无语着,骑牛小童张开口唇,以传音的方式传给了庾献一套口诀。
这口诀之繁杂玄奥,几乎可以直追吴起传授自己的智障之盾!
庾献不由郑重起来!
智障之盾堪称绝对防御,除非使用可以燃烧人“精气神”的三昧真火,不然,只能花费大量的时间慢慢消磨。
而能使用三昧真火的人,就连在吴起的战国时代,都已经闻所未闻。
这下庾献不敢再小看了。
他认真的字字句句记下。
接着原地盘坐慢慢体悟。
那骑牛小童完成两件托付,也算是放下不少心事,他从腰间抽出竹笛,吹着悠扬轻快的节奏,慢慢远去。
在那悠扬的牧笛声中,庾献参悟的特别快。
随着笛声远去,又慢慢吃力起来。
好在万事开头难,有了开始的那些领悟,
等到那骑牛小童彻底消失的一刻,庾献也正好睁开眼睛。
庾献有点失望。
这周公入梦术并没有庾献想象的隐藏效果,唯一的作用就是强行进入别人的梦境,以独特的视角观察别人的梦。
梦境里的事情本来就很离奇,有些更是毫无逻辑可言。就算是观察了,也毫无意义啊。
这个破烂技能,完全对不住他那些复杂玄奥的口诀。
管亥在旁羡慕的问道,“师弟,那高人传了你什么本事。”
管亥是野兽之身,本能极为敏锐。
他对那小童的年龄并不在意,只认定了那是个高人。
庾献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个是一句话的心灵鸡汤,另外一个是强行进入别人梦境的能力。”
管亥挠了挠头,“这算什么奇怪本领?”
庾献有些内伤。
大哥你别说了。
谁料管亥仍旧要说。
他看着庾献,纳闷的问道,“那要是我没做梦呢,那你怎么看?”
“嗯?”庾献一愣,“没做梦……”
管亥好奇说道,“是呀,要是我没做梦,你这本领还有用吗?”
庾献看着管亥,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周公入梦术的口诀,以及介绍。
接着他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道,“强行进入别人的梦境……,强行进入别人的梦境……”
庾献眼前一亮,他看着管亥说道,“管师兄,咱们试试。”
管亥痛快的说道,“好啊,你来!”
庾献当即凝聚法力,深深的向管亥双目中盯去。
那管亥正全无戒备,被庾献的秘法击中,身子一个摇晃摔倒在地。
或许是庾献的秘法还不到位,或许是管亥的体质太过强悍,管亥摔这一跤立刻清醒过来!
庾献甚至没有仔细观察管亥梦境的机会。
然而,庾献看了这效果,简直心花怒放!
强行进入别人的梦境!他终于对这个强行有了充分的理解!
那就是你做梦,我要看。你不做梦,强行让你做梦,我也要看!
庾献对能否观察别人的梦境已经没有丝毫的在意了。
这简直就是个强力的硬控技能啊!
如果是在战斗中,不敢说能将对方催眠,只要能让对方有片刻的恍惚就足以逆转战局了!
庾献完全忽略了一件事,继承了周公“永远带给人最热烈的期望”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王霸之气,周公之气
0267 洛阳变故
庾献只顾着为得到一个硬控技能狂喜,却完全忽略了一件事。
继承了周公“永远带给人最热烈的期望”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些势力一头雾水的看着那座不断厮杀的城市慢慢消失。
他们试探着再次进入其中,却一无所获。
庾献远远的看他们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他轻轻对管亥说,“咱们走吧,趁天还没亮。”
这些大势力留在洛邑的尾巴已经被庾献和管亥杀干净了。一旦事发,恐怕另有波折。
两人趁着天亮之前快速的向洛阳飞奔。
那五色神牛虽然不敢靠太近,却仍旧死心眼的吊在庾献身后。
庾献将自己裹在一团烟雾中,飞速的攀上洛阳城头。
那些守城士兵见不到庾献,只看到五色神牛气势汹汹而来。
他们慌忙敲起金鼓,向城内外的驻军示警。
庾献进了城中,先是一扬葫芦放出左丘俊逸。
左丘老头一出来,就眼睛咕噜噜乱转,“咦,怎么回了洛阳城?”
庾献指了指天空,“天都要亮了,王城的事情,只能明天了。小爷可不想被人捉到。”
对付左丘老头这种老货,就不能给他说实话。
左丘俊逸听了很热切的招呼道,“小哥明晚要是去的话,别忘了叫着老夫。老夫自问还是有点见识的,必然能派上用场。”
“好说好说。”庾献皮笑肉不笑。
左丘俊逸恋恋不舍的悄悄溜走。
庾献又跑到蔡邕府里放下蔡文姬。
蔡文姬一睁眼,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整个人十分高兴。庾献再三表示了感谢,并许诺未来一定会有所回报。
蔡文姬对此没有太多的期待,能够平安回来,就已经让她大松一口气了。
看着庾献带管亥离开,蔡琰一脸轻松的回了房间,笑眯眯的拍醒了侍女。
庾献带着管亥重新回了董卓的相府,依旧是寻了无人的院落躲藏起来。
庾献放出王立,随后静心整理这次的收获。
他为了躲避黄巾逆贼唐周,这才不得不放出五色神牛。谁料放出五色神牛之后,却又偿了当初偷走狐狸头骨的债,被五色神牛追杀的不要不要的。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庾献发现了洛邑的奇特之处。
一番奔波之后,可算是满载而归。
首先是得到了“夔牛战鼓”这件极为稀罕的杀伐之器。
其次,庾献的人道之火在周公之血的加持下,获得了不小的提升。终于实现了庾献念念不忘的三运加身。有周公之血的加持,
再次,就是得到了周公入梦术这个超强的控制技能。以后庾献再遇到近身搏杀类的家伙,完全可以在对方近身之后,猝不及防的将他击杀。
至于发现毕岚和外部势力有所勾结,城门校尉晓得南匈奴后台这样的事情,倒成了细枝末节。
庾献吩咐管亥带着王立躲好,他本打算去见见董白,不过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庾献也不好太过惹人注意。
试探了两次没找到机会,庾献旋即作罢,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睡下。
一觉睡醒,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庾献翻出相府,打算去找左丘老头打听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光是为了洛邑的事情,就消耗了庾献大部分的精力。
如今局势发展到了什么情况,庾献还真不清楚。
等庾献到了左丘俊逸时常出没的那条小巷,庾献远远的就看到那个家伙正不耐烦的左右张望着。
庾献对这老货的节操完全没有信心。他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陷阱,这才施施然的出去。
左丘俊逸见到庾献大喜过望,“你怎么才来。”
庾献随口说道,“辛苦一番,怎么也得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左丘俊逸不甘心的看着庾献,“你倒是满载而归,睡的踏实。”
说完左丘俊逸迫不及待的问道,“今晚的事情计划的怎么样了?”
“今晚?”庾献一怔,才想起之前对他的敷衍。
“今晚不去了!”
“什么?”左丘俊逸直接跳脚,“好好的为什么不去。”
庾献还有用到这家伙帮忙的地方,当即鬼扯道,“那么多人卷进这件事里了,我当然要谋定而后动。”
左丘俊逸热切的说道,“小哥不要谦虚,那些家伙可比你差远了。”
庾献目光一闪,问道,“这么说你对那些人是什么来路,也很了解咯?”
左丘俊逸不假思索道,“当然、当然不知道啦!”
庾献看着他那贼贼的模样,不由呵呵。
“那就再说吧。”
“哎?”左丘俊逸顿时纠结起来。
庾献还指望用这件事吊着左丘俊逸。
当即岔开话题向他询问道,“洛阳城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可听说董卓打算这几天就要迁都了。”
左丘俊逸有心不答,又怕恶了庾献,只得说道,“一时半会儿迁不了啦。”
庾献大感奇怪,“这是为何?”
董卓可是早就有迁都长安的想法。如今有五色神牛这个因素在,更是坚定了他要趁早离开的念头。不知道为何又出现了变数。
左丘俊逸答道,“皇甫嵩向董卓低头了,董卓一道传召,皇甫嵩就甩下扶风郡的三万精兵来洛阳自投罗网。如今朝中拥汉派大为震动,偃旗息鼓。董卓则火速派人接管了那些扶风兵马。西凉兵一时强横无匹。瞧这意思,恐怕短时间内董卓不但不会走,还有余力增兵虎牢关。”
庾献对皇甫嵩会怂,没有任何意外。
只是拥汉派不是没有眼界高超之人,不知为何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左丘俊逸听了庾献此问,感慨道,“说起来,这件事就和前些日子皇宫中的那场大乱有关了。”
“前些日子,皇宫之中大乱。一个被先帝镇压的大妖魔,险些跑了出来。好在当时封印未去,那大妖魔又被镇压多年,气息衰弱。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是将那妖魔困住。老夫也不知道这件事为何会牵连到了皇甫嵩的侄子皇甫郦,不过董卓震怒异常,一定要把皇甫郦拿下问罪。”
“随后董卓派李儒散布谣言,说皇甫嵩贪恋权威,根本不顾子侄的死活。皇甫嵩身为名士,没想到最终为名声所累。”
“于是,皇甫嵩只能交卸兵权,只身进入洛阳,为侄子鸣冤。”
0268 张温应劫
庾献感叹,这就是把自己活成人设的副作用。
平时装逼装习惯了,真遇到问题就傻逼了。
皇甫嵩依靠名声被天下人仰望,又因为名声不得不陷入两难之境。
按照后世的说法,自然是以国事为重。但在东汉时代,并不是这样。
东汉是一个尚义的时代。推崇的是人的良知和义理。
这一点在东汉的法制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用董仲舒的话来说,就是“《春秋》决狱,论心定罪。”
什么意思呢,就是一个人的罪行是否受到惩罚,要看他做下罪行是出于什么考虑。
比如说,举个简单的例子。
有人犯了法,结果他的老爹把他偷偷藏了起来。
如果按照法律,这妥妥的是包庇罪犯了。
但是春秋决狱却不这么看,他认为如果因为法律,让父子间残忍的背弃亲情不顾,这是不人道的。
因此老子可以把儿子藏起来,抓他儿子是朝廷的事情,不应该把这残忍的抉择和拷问,丢给那个父亲。
所以汉家四百年,春秋决狱的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如果逼迫的人没有人性了,那我制定这样的法律有什么意义?
一样的这个道理,套在皇甫嵩身上同样管用。
如果皇甫嵩连家人的性命都不顾,却声称对天子忠心耿耿,这个人不是很奇怪吗?
皇甫嵩偌大的名头,如何能担当的了这样直面内心的拷问。
所以对皇甫嵩来说,这根本是无解的局面。
庾献配合的长吁短叹了一下,接着忽然想到,咦?好像皇宫中的事情和自己也有莫大关系啊……
若不是他毁坏了浑天仪,宫中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乱子。那野鸡道人看着就不是善类,若是因此被放出,岂不是造孽?
庾献脸上不自然了一下。
接着又开始蛋疼了。
浑天仪已经被破坏了一部分,原本就该在洛阳西迁的时候被匆匆丢弃。
如今时间又充裕了,说不准朝廷还会有了重新修复它的想法。
庾献还得尽快入宫一趟,把那宝贝藏入一斗之中。到时候随便往哪里一丢,回头再去捞回来就是了。
左丘俊逸又说道,“这几日还发生了一件事。卫尉张温不知道怎么惹怒了荀家。黄门侍郎荀攸激烈的弹劾张温,说城外连日暴雨,毁坏农田无数,乃是九卿失德所致。请董相国诛杀张温,以应此劫!朝中众官沉默以对,竟是无人出来说情。”
庾献哑然,这战火怎么烧到了张温身上。
按道理这两个应该都是拥护大汉朝廷的。
而且荀攸的这个借口也太拙劣了,城外出现暴雨,大半是庾献所为,何来九卿失德?
再说那里根本没有农田,只是一片荒郊野坟。
庾献追问道,“董卓怎么说。”
左丘俊逸想想听到的流言,也有些无语。
“听说董相国在朝堂上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
董老贼原本就对张温很是不爽,如今拥汉派自相残杀,这根本是天赐良机。
既能干掉一个眼中钉,削弱汉室的力量,还能借此挑拨分裂士大夫们。
于是董卓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张温推上街头笞杀!
堂堂朝廷九卿,纵横朝堂多年的风云人物,就这么被乱鞭打成了肉泥。
带着张允逃窜的蔡瑁吓得遍体生寒。这时他越发佩服张温的远见。
移祸皇甫嵩虽然为他带来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但是很快受到了其他朝官的凶猛报复。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张温保住了自己的孙儿张允。
汉末的时候,有两个张温很是有名。
卫尉张温的孙儿是刘表的水军大将张允。后来东吴大帝孙权的太子太傅也叫张温,这个张温的父亲恰好又叫做张允。
庾献见识到张温的下场,不由深深感慨,这洛阳的水真是太深了。
庾献临走的时候,拜托左丘俊逸帮自己盯一下北城校尉的动静,看看这家伙是哪边的人。
在左丘俊逸眼巴巴的期待下,庾献向他承诺,明天一定再去一趟王城。
去嘛可以去,王城还在不在,有没有宝物可拿,那就不好说了……
庾献首先回了相府,把铃铛大小的夔牛战鼓亲手给董白带上。
董白对庾献的礼物很是开心。
不过庾献却对她强调了一句,“这东西不是给你的,如果有一天有人向你索要此物,你就给她。记住了。”
董白怏怏的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现在时间紧张,庾献顾不得解释许多。
他出门叫了管亥和王立,打算趁夜再进宫一次。
管亥的体力过人,可以给庾献帮把手。至于王立,他身为太史令,对浑天仪了解的更多一些,到时候说不准有用到他的地方。
庾献不确定张温死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浑天仪虽然不能用了,但是难保不会有别的手段。特别是上次禁宫的阵纹出现了紊乱,也不知道现在调理好了没有。
出于谨慎,庾献将管亥和王立尽都收入葫芦之中。随后开启了吞烟吐雾的兵法,趁夜慢慢向皇宫靠近。
庾献在城墙上试探了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庾献心头一松,看来浑天仪尚未修好,进去应该不难。
庾献仗着有兵法护身,慢慢向宫墙上爬去。
到了宫墙顶上,庾献向里面看了一眼。就见到处都灯火熄灭,若非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巡兵走过,就如一座死城一般。
“奇怪啊。堂堂南宫,各个殿堂怎么会无人值守。”
庾献又观察了一会儿,终究是不敢冒险。他从葫芦中将王立和管亥放了出来。
接着向王立示意了一下,“你看,南宫中为何这般奇怪。各个宫中都无人值守。莫非是有什么陷阱?”
王立看了半天,显然也摸不清头脑,“别处也就罢了,侍中庐常年有人值守,以备咨询。怎么也乌黑一片?”
庾献想了想,问道,“新任卫尉种拂,你了解吗?”
王立答道,“种拂是洛阳名士,如今虽然年迈,但是肝胆义烈不下壮年。不知道董卓为何会用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