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短兵相接
136、短兵相接
狂风骤雨持续了有半个多小时,降水量能达到十几厘米。闪电不停地在莫磊仨人的藏身处周围一百米内肆掠。像这种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可这种长时间的暴雨还真的少见,那阵势迹象是阵地遭到炮击一样,让人心惊肉跳。
暴风雨骤然停下,气温也随之下降起来,凌晨空气中的闷热早就随着雨水消失得无隐无踪,现在大概在摄氏十几度左右。天地之间依旧是灰蒙蒙一片,一切都是冰凉潮湿的,显得格外阴沉。
“假面,看看什么情况了?”从下雨伊始,周睿便站在雨帘之外,靠近巨石的下端朝下观看着。
正在揉着自己肩膀的莫磊拿起望远镜凑近眼睛,不由得怒骂出声,“我艹。”
由于雷鸣电闪的缘故,土狼的听力还没完全恢复,但他看见了莫磊脸上的神情,便赶紧凑过去拿起望远镜看了看,也骂了出来。
镜头里,漫山遍野都是湿漉漉的,可在不到200米的地方,有两个人像山林里的鬼魅一般在树丛里穿梭。
抬手制止住土狼的动作,莫磊移动身上的枪带,小心翼翼地拔枪慢慢移动到射击位置。他摸了摸,保险是关着的,便把拇指按在保险上。他知道由于地形与树木的隐蔽,山下的那些人几乎是看不到自己的。尤其是自己仨个人都用污泥把脸上涂成本地土著的模样,即使从五十米开外,也看不出他们与周围的环境有任何不协调。只是,除非三个人一直能保持纹丝不动的状态,人的眼睛能很快发现移动的目标,只要他们不要动,就很难被发现。
这点莫磊不用担心,他们三个人曾经所呆的地方,是全世界最严格的纪律部队。只是他们现在身上穿的不是迷彩服,这样莫磊有些遗憾。当然好在身上的衣服早就沾满了泥水。
土狼也沉默地拿起枪,手枪塞给了周睿,并且站到了周睿的另一侧。
三个人保持着每人观察一个扇面,配合默契,无需头部太多的转动就能察看到一大片区域,并且低声说话彼此都能听得十分清楚。
“右侧有动静。”三分钟之后,土狼突然低声说。
“我去看一下,土狼你过来。”莫磊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子,花了三十秒时间才走了几米,与土狼换了位置。
“啊哈,这帮家伙要野炊呢?”莫磊朝右侧潜行了几米,趴在巨石上朝下看,下方三位佣兵正在安营扎寨,从背囊里拿出食物准备开吃呢。看来他们还是没打算离开,并且要仍旧执行搜索任务。
“他们是打算拖住我们,前方肯定安排了大批人进来山里了,这些家伙就在这断后。”周睿听莫磊一说,便猜到了对方的打算。
莫磊缓缓爬了回来,抬头看了看天,依旧乌云密布,暴雨停了,但小雨依旧淅沥沥地下着。天色越来越昏暗了,像是到了傍晚一样。
是啊。这帮子佣兵分成两个组,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这方法一点也不稀奇,十分正常。可是每个组都开始坐下来吃饭就太奇怪了。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的颜色,莫磊生出大胆的想法。他想了想,示意土狼与魔兽坐在一起,低声说道,“我们一起往回走,如果我们匍匐前进,他们应该很快就能知道。我们干脆大大方方地走回去,魔兽你的西班牙语纯正,土狼英语好,他们用什么语言问,我们就用什么语言回答。接近之后再看情况是不是全部清除,如果没被发现,我们就走两组人马之间的安全地带,回到巴巴格高速路,进沙漠或者过河都没问题。”
三个人都的胆大包天的主,听莫磊这么一说,土狼与魔兽立马答应,土狼甚至在生怕自己脸上的污泥露馅,在地上一阵掏摸,用草汁与污泥混合在一起,均匀地涂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又帮魔兽与莫磊涂了一遍。
莫磊与土狼两人将枪斜挂在胸前,魔兽走在中间,手中抓着莫磊的瓦尔特p99。如果敌人看见他们的样子,便肯定发现问题。但此刻天地之间一片昏暗,他们身后是山坡,光线更加模糊,况且他们随时可以使用手中的武器,必要时,魔兽可以使用装着消声器的瓦尔特p99,这时候山林里的水声与动物的鸣叫声掩盖了一切,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敌人消灭。
土狼拿出自己的宝贝匕首,这把刀的刀面进行过烤蓝处理,只有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土狼本来就是用刀的好手,而且手腕上还有两把小巧锋利的手术刀,随时可以左右开弓。他现在左手拿着匕首,右手端着m16步枪。莫磊亦如是,只是那把格斗匕首有些卷刃,但不影响用它来割断敌人的喉咙。
三个人缓慢又艰难地移动到离右侧那群佣兵两百米左右的地方。之所以艰难,是魔兽的腿在这样的环境里无法移动,但魔兽依旧咬牙坚持着。他们三个人彼此的间隔有十五米左右,就像是一个搜寻小组一般,彼此可以迅速互相支援。当然最好是没有这样的必要了,因为一旦出现这种支援,就无异于突围的失败。
莫磊走在最前方,尽可能地利用地形地貌作掩护。接着他做了个手势之后向左一拐,朝北面的安全地带走去。这样的环境下如果有微观夜视镜就好了,三个佣兵不值一提,可现在带着受伤的兄弟,视线也收到限制,莫磊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只要能平安从后方出去之后,那就海阔天空了。
三个人悄然无声地向前运动,潮湿的地面对他们的运动极为有利,不过他们走的地方植被过于茂密,但到安全地带虽然只有三四百米长,可是现在却显得如此漫长。他们并没有完全走回刚才所走的那一段路,可也无法完全避开,有时候还会有重叠,正当他们横穿过一片低矮的沙棘林时,十米左右的前方出现了两个人影。
“你们在哪儿干什么?”问话的人用的是英语,并且佝偻着腰朝这边运动过来。
土狼赶紧朝对方摆摆手,希望这个友善的姿势能堵住对方的口与动作。可是那人却想走过来看看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同伴。而他身后的佣兵紧随其后也过来了,等他们接近莫磊等人的时候发现不对头时,已经来不及了。
莫磊双手握住挂在双环背带上的冲锋枪,刚想射击,身后的周睿已经抬手开枪,子弹“噗”地一声钻进了那个人的下巴,从他的后脑勺贯穿出去。而土狼已经手持着匕首朝前一挥,身体大幅度地扭腰,摆了个风骚的造型,剩下的那个家伙脖子被割断了一半,就像电影镜头一般。但在莫磊迅速冲上去扶住第一具尸体的时候,土狼也赶紧上去扶住了第二具,以防他们倒下去的时候发出响声。
糟糕了。莫磊心头思考,一旦他们互相联系的时候就能发现有人失踪。把尸体拖到一个地方才起来也是来不及了,因为那样子可能再次遇上敌人。如果那样,还不去在两具尸体上做些文章。他把那颗快要掉下的脑袋扶好,想了想,拿过土狼的匕首在周围找了几根细小的树枝,再将一根粗大一点的削尖,在尸体脚边做了一个简单的陷阱连环套。土狼已经在尸体上搜索了一遍还好对方拿的也是m16,正好又多出了四个弹匣,而且还有意外的附赠:两幅单兵夜视镜。
疲惫的魔兽一只手扶住土狼的肩膀,看着莫磊的动作点了点头。
莫磊继续在前方开路,十分钟之后,在他们身后突然传来喧哗声,还有人重重倒下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吼叫,伴随着一声尖叫,一阵hk416的猛烈扫射声,不过是对着别的方向,但这声音足以惊动方圆两公里之内的任何一个人与沉睡的猛兽。
莫磊沉默地推开保险,做了个手势。土狼一只手搀着魔兽走到了前方。
人困马乏的,要不真想冲上去一顿穷追猛打,几秒钟能用子弹撂倒这个,剩下的几个恐怕也就不成问题了,这是军事技术上的主动性,说的就是由谁来确定什么时间来干什么。只是现在不行,他看的出来魔兽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再拖延下去,腿上的伤势恐怕会带来终生的遗憾。
有些事情,魔兽不会说,土狼不会说,莫磊也不会说。但三个人彼此都知道,要冲就一起冲,要死就一起死,说什么豪言壮语扯什么兄弟情深都是操蛋,那些话都不是自己三个人能说出来的。只是彼此生死相顾的默契,何必用语言去亵渎。
三个人持续朝着后方撤退着,刚才的枪声应该是某种猎食动物出现引致的,但莫磊知道对方很快就会发现那两具尸体,而不知道在巴巴格方向是否还有人等着,形式十分严峻,莫磊既要承担尖兵的任务,也要随时照顾着后方。而魔兽的情况看上去更严重了,嘴角起了水泡,眼睛有时候涣散的。莫磊也有些头晕,可能实在是太累了,无法进行前后连贯性的思考。三个人谁都没说话,只是低头在丛林里疾行。
妈的,像极了某年执行敌后任务的时候,但那个时候知道,只要走出去了,踏上了国土,便是安全的,此刻却完全不知道前方究竟怎么样。
他强制自己保持清醒,不能因为劳累而影响思维,影响自己的指挥。
有响声。
是树枝发出的声,可是现在并没有刮风,或许是野兽也未可知,可或许又不是?是人?
第一百三十七 白刃相见
137、白刃相见
莫磊停下了脚步,接着举起一只手。在他身后五十米的地方,土狼与魔兽迅速停止前进,附身蹲下,将身体隐进茂密的草丛之中。莫磊靠在一颗大树背后,慢慢移动到视野最佳的位置,然后靠在树上。他发现自己有些迷糊,很想睡觉,赶紧摇摇头驱散睡意,他现在真的已经疲惫不堪了。
揉揉眼睛,莫磊戴上夜视镜,他看见了,就在那边,有一个东西在动。是个人!莫磊看见前方两百米左右的位置有一个幽灵般的绿色影子,从这里看过去十分模糊,可看得出就是一个人型。此人正在向山上运动,在他身后二十米左右还有一个人,他们的动作像……像军人,像是当兵的,动作轻捷灵敏,佝偻着腰,普通人看来,他们的脚步移动方式简直就是神经病,可在莫磊看来,那代表着专业、代表着受过训练。
有个方法可以用来检验一下对方。
在他们缴来的单兵夜视镜下方有个用来看地图的小红外灯,它的光是肉眼看不见的,但对于任何一个戴这种夜视镜的人来说,这个小灯却无异于大海里的灯塔,所以他不必发出一点声音,对方就可能做出反应。
当然,这种做法太冒险。
莫磊朝着树旁边挪了一步,如果对方头上也戴着夜视镜,距离还远了一点点,不易看清。如果他们……
果然,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突然停下来东张西望起来,接着便一动不动地盯着莫磊所站的位置。莫磊把夜视镜向上抬起,露出红外灯,让他连续闪了三次,然后把夜视镜戴好,这时他正好看见对方也想像他一样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
前方正是萨萨带着自己的两名亲信,他最先的意图是打算留在后放做调控,后来发现,进山的人迅速少了一大半,不断有受伤的手足被送了出来。萨萨在暴雨过后,便选择进山来亲自指挥,可由于暴雨摧毁了他们的通讯系统,此刻看见这个稀奇古怪的暗号,萨萨心里也暗暗打鼓。
“应该是我们的人。”身后的一位手足已经走到了萨萨的背后。
“不一定,小心点。”萨萨异常凝重。刚才山里的枪声突兀地响起又突兀地结束,联系不上的感觉太让人发愁了。可突如其来的讯号让他更加疑惑。他紧紧手中的枪,做了个警戒的手势,在他身后,另一名兄弟与萨萨保持十米的距离一起前进,而方才说话的兄弟则迅速找了个制高点俯身下来,将自动步枪架好。
萨萨开始朝着那人走去,选择了一条身后的兄弟能提供掩护的路线。可这条路真长啊,而且无法把枪口瞄准目标的情况下朝前欲动,这条路就显得更漫长了,不过他无法瞄准,对方也得承受着无法瞄准的事实。他没看见其他人,他不知道是否还有人与身后的兄弟一样,在用瞄准具对着自己。如果对方不是自己人,那么接下来就是一场关于生死的战斗。双方能活下来的机会不是没有,但微乎其微。
……
对面的莫磊在对方前进的同时便做出了手势。他伊始的想法是尽可能在地势较高处移动,因为敌人似乎一直都在较低处搜索,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接触。一旦离开山林之后,在遇见敌人便可以抢车抢武器,很多方式可以离开,他还记得地图上现在的位置离山下大约有3公里左右的路程,有一个小村庄,那里有车、有食物……。这种运动方式是以前无论是演习还是实战中常用的,是他的拿手好戏,可现在却对这种运动方式的信心由于占地的实际情况而下降了。
可虽然一直都做好了接敌的准备,但在这里突兀地看见敌人,莫磊也有些焦虑。他现在希望土狼能够完成任务,这孙子一夜未睡看上去也跟没事人一样的,亢奋得不行。但亢奋之后的疲惫足够摧毁一个人的身体。
莫磊将身体靠在树上,缓缓地放松自己的肌肉,他在山林间的速度几乎达到了每小时两公里,比他预计的要快得多,可他意识到,疲劳是一种累积的因素,一天一夜的奔波已经造成高强度的负荷,无论是身体如何强壮的人都会有这种状态。他极力让自己放松,假想着每一块肌肉与骨骼都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以便迎接等一下的战斗。
在他的左侧3米左右,土狼像头猎豹一般无声无息的绕着大弯扑向前方。他看清楚了莫磊的手势,对方有三个人,目前出现的只有两名,那么另一位肯定是躲在后方用某种武器瞄准着莫磊,他得加快速度、无声无息的找到并接近、解决那个危险,才能让莫磊轻松应对另两名家伙。
土狼抱着枪,左手提着匕首,全身所有的感官都打开了。兄弟的命在自己手里,自己越干脆利落,假面就越有机会提前发难。他在藤蔓间、草丛里迅速穿行,肾上腺素像潮水一般冲击着身体,眼珠变得赤红,像是一条随时捕食的恶狼。
近了。
更近了。
土狼停了下来,屏住呼吸,眼睛从草丛的缝隙里朝外仔细观看,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夜视镜,便拿出来戴上,视线里一片绿油油的颜色,他仔细搜寻着这绿色里的异常、某颗小树、某片与众不同的草丛、某块突兀的石头……
看见了,那片幽暗的绿色,枪管像是一根干枯的树枝,可依旧有光闪耀。
他也看见了朝前走的敌人离莫磊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土狼将匕首换到右手,枪带早就固定好了,他抓住刀柄的手指紧了紧,缓缓朝前方蛇行两米,然后“倏”地朝前穿出,左手按住佣兵的头,左腿压在对方的背上,右手的匕首快速地在佣兵的右侧脖子上进出三下,然后再次伸过去用力一剌,血腥味冲进鼻梁。佣兵放在扳机框外的手指无力地抠了抠,便软瘫在地上。
土狼松开手,朝着前方的那个背影急冲而去,他希望能解决后边的那个家伙,减轻莫磊的压力。可对方像是在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土狼离他尚有两米左右距离的时候,那个佣兵突然转身、跪下、端枪,动作一气呵成,土狼想都不想,侧身跃进旁边的草丛,真正地像条饿狼一般地在草丛内转身、合身扑上,手中的匕首朝前一挥,锋利的刀尖割断了枪手持枪的手臂,再顺势上剌,刀锋在佣兵的脖子上划过,那名佣兵喉咙里“咕咕”响着倒了下去。
土狼的匕首换到了左手,右手的枪也举了起来。他知道这样的动静,前方的人不肯能不知道,那么,接下来只要有枪声响起,那些山林里看得见看不见的敌人都将围上来。自己三个前功尽弃,又得再度回到山里。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土狼单手举起了m16,刚想扣动扳机。
前方的萨萨在土狼跃出挥刀的同时就已经清醒过来,这是一个临时起意的陷阱,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他没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后方,可他来不及思考了,迅速端起身前的m16,可在有前方,突然冒出一个身影,手中的枪发出像是轻声的“咳咳”声,火光闪耀两次,萨萨的额头与心脏冒出两个细小的血口,他庞大的躯体轰然倒地。
临死之前,萨萨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莫磊惊愕地看着突然清醒的魔兽,待土狼奔过来之后,两个人赶紧将魔兽扶到树旁,莫磊伸手摸了摸魔兽的额头温度正常。魔兽抬头笑笑,轻声咳嗽,然后单手扶着树,手枪也放在了地上。
“我他妈的觉得自己都快死了。”
“祸害活千年。”土狼撇撇嘴,他的手上还有血液,被风一吹凉飕飕的,赶紧在身上擦了擦,“我背你,走。”
“这下我来吧,土狼你的水壶呢,给魔兽喝一口。”莫磊将自动步枪调整了一下,挂在胸前,开始整理背带。
天上仍旧下着雨,天色阴沉沉的,但开始有了风,这是个好兆头。可如果在云开雾散之前还没能离开这个山脉,不知道接下来会有多少人进来。
土狼不理莫磊,他知道莫磊一晚上都在吸引追兵,几次近距离遇险,早就精疲力尽,而自己虽然背着周睿,可至少有休息的时间。
俯身下来不由分说地将魔兽拉在自己的背上,土狼抬头认真地看着莫磊,“你一直是军事主官,你得保持好体力与头脑,我们他妈的才有可能离开。”
沉默地将周睿与土狼绑在一起,莫磊示意土狼检查装备,然后指了指一个方向,“三公里,有一个村庄,我们去偷车,去市内,怎么样?”
“当然好啊。魔兽,你大爷的,我背你两天了啊,你个死老头,要对我好点。”土狼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双手扶住魔兽的大腿,额头上的青筋直冒。
“怎么对你好啊?给你介绍个女人?吉普赛女郎怎么样?”魔兽虚弱地笑,刚才的站起、拔枪、射击的动作已经掏空了他仅剩的一点点精力。
“我不要。”土狼朝前走了几步。
“你怎么不给我介绍呢?我艹,这不公平啊。”莫磊走在前方,眼神雪亮,低声与兄弟打趣。
“墨西哥女郎叫什么来着?蒂娜?开枪会的吧。”
周睿虚弱地取笑莫磊,土狼嗯嗯回应。
三个人低声说笑着,身影消失在树丛里。
有兄弟在呢,管它前方刀山火海枪林弹雨。
第一百三十八章 墨西哥城的游行队伍
138、墨西哥城的游行队伍
墨西哥城,宪法广场。上午十点。
年轻的警察桑切斯胸前的徽章上有四个字母:swat。与同伴一起走在街头,他警服里的背心已经湿透,武装带沉甸甸的,觉得斜挂在胸前的自动步枪是个累赘,桑切斯很想扔掉它,可它的确能起到威胁的作用。不过桑切斯也知道,这要是在华瑞兹,胸前的武器随时都会成为帮派的战利品。墨西哥城治安还是好一些,反正空气污染这个单词不仅仅只适用于华瑞兹,貌似在墨西哥的哪里都一样。
也不知道是该感谢上帝还是诅咒上帝,桑切斯在科利马的最后一次“工作”,竟然是救下了毒枭加纳的命。当然,加纳在电视机里的身份却代表着一家大型企业,虽然在警察局里及某些秘密单位,加纳的档案应该塞满了一组五米乘两米的档案柜。桑切斯的一次正义的扣动扳机,换来了一次调动的机会,将自己从科利马的枪林弹雨中换到了相对安全的墨西哥城。
命运真是讽刺啊。
如果可能,桑切斯希望那天自己不在现场,那么加纳很可能就丧了命,毒枭也就成了过去式。尤其是,那位向来爽朗活泼美丽动人的蒂娜,怎么就会是加纳的女儿呢?为什么变得那么颓废?
女朋友可妮儿终于在自己离开科利马的前一天,向自己提出了分手了。可妮儿穿着香莱儿、戴着百达翡丽,身旁站着满身肌肉一脸漠然的保镖,就在自己的二手法拉利前面、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她说自己的父亲希望桑切斯辞职,到他的企业里去工作,否则是死也不会允许他们俩在一起的。桑切斯冷静地思考着前前后后的因果,最后在可妮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可妮儿,就像可妮儿也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一样。对于可妮儿来说,在酒吧里认识的一名年轻英俊且强壮的警察,是在女朋友面前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情而已。桑切斯是年轻,可是不傻,相反还特别聪明。罗密欧朱丽叶的故事只是传说,自己既然选择做一个警察,那就不能对不起警察这个单词。正义这个字眼在这个地方很含糊很逗人发笑,可是桑切斯还是希望自己能做到真正的正义。
广场上有人群游行,他们手上举着牌子,上面涂写着各种字体的大字“给我留一点氧气吧!”、“人类的皮毛可以披在野兽的身上”、“爱是不分性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本来是一次环保游行,结果演变成一场无聊者的游戏,身材性感的美女袒露着上身举着保护动物的牌子、环保者将身体上全部泼上绿色油漆,难道油漆就环保了?裸了就部分性别了?
站在街边让游行者走过马路,桑切斯看见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也掺杂在游行者队伍里,看样子就是扒手、或者趁机在女性身上揩油的混混们,有人看见桑奇斯锐利的眼神瞅了过来,便装模作样地举起手呐喊几声。桑切斯很想去抓住这几个家伙,狠狠地揍一顿,可是队长说了,绝对不能在游行队伍里抓人。
那不过是一群头脑狂热的家伙,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反对一切穿制服的人,尤其是警察,大多数时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反对的是什么。
“看什么呢桑奇斯?”
身旁的同事巴门德比桑切斯还大上几岁,身高才170厘米,可结实得像头熊,身上的警服紧紧绷在巴门德的身躯上,四四方方的脑袋上戴着一幅大墨镜,嘴唇一圈被浓密的胡须包裹着,头顶光秃秃的油光发亮。他的手放在手枪枪柄上,闷闷地问自己这位新来的同事名义上还是自己的手下,巴门德的职衔要比桑切斯高上一级。
“没什么。”
“这些是辣椒面合成品,碰一下就散,而且呛人。”巴门德咧嘴笑笑,抬手推开一位踉踉跄跄撞过来的醉汉,皱了皱鼻子。
“那我们穿着这身衣服、拿着武器有什么用?警示老百姓?还是流浪狗?”桑切斯不无讽刺地回答。
“慢慢来。”巴门德晃着身子从人群中穿过。
一位瘾君子站在马路对面一台破旧的汽车傍边,疲惫地打着哈欠东张希望,一只手在头顶抚摸,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的针眼清晰可见。他所有的细胞都在努力地思考着怎么样打开这台汽车,丝毫没关注到一支特警小队正在朝他走了过来。
巴门德走出队列,跨过马路,径直走到瘾君子的身边,抬手拍了拍那位仁兄的肩膀,可他的手太有力或者说瘾君子太弱不禁风,被巴门德的左手一拍,瘾君子差点摊在地上,可他随即看清楚了眼前的是谁,忍不住面露喜色。
桑切斯一边行走,一边察看着对面的情况。他看见巴门德双手在身上一阵摸索,像是掏出了几张纸币递给了那位瘾君子,瘾君子似乎有些不满,张嘴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而巴门德再度抬手,瘾君子赶紧撒腿跑了。
一分钟之后,巴门德再度行走在桑切斯的右前方,他知道桑奇斯想问什么,抬起粗壮的手掌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这是我曾经的一位线人。”
“啊?那你这样给钱,岂不是害死他了?”桑切斯低声发问。
“你说他这样的人,他的死活能有什么价值么?”巴门德声调平静,眼睛里带着讥笑。
桑切斯也不再追问。
在桑切斯的眼里,罪犯就是罪犯,罪犯怎么还能当人呢?线人什么的更甚,一个靠出卖自己为生的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死后也要下地狱的。
……
宪法广场北侧有着拉丁美洲最大的天主教堂大主教堂,玄武岩和灰色沙质石料铺成的台阶上,几位穿着本地服装的人真正低声谈论。沿着台阶走进大门,中殿纵深处的大祭坛有典型的文艺复兴式圆形拱顶覆盖,圆形拱顶上有许多装饰华丽的拱架及各种浮雕绘画,与中殿成十字形交叉的侧殿中,设有许多小祭坛和数个小教堂,其中最漂亮的莫过于巴洛克式的皇家小祭坛。
女孩缓缓地在教堂里行走着,一只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有些神经质地偶尔颤抖,金色略带卷曲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只是脸上下半截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蔚蓝如海洋的蓝色眼睛,眼神略带着忧伤。她背着一只徒步背囊,上半身穿着一件棕色t恤,套着紫色的夹克,一双笔直的长腿套着一条牛仔裤,双腿笔直、曲线完美。
女孩站在皇家小祭坛的门口,犹豫了一阵,眼神闭上虔诚地祈祷。从她身旁走过的神父没打搅她,悄悄地绕过女孩走进了小教堂。女孩祈祷完毕,转身沿着小径走向中殿,没再停留就沿着甬道朝大门走去,眼角余光看尽神父的黑色镶金边的袍子在墙角闪过。
游行的人正在通过大主教堂门前的广场,女孩在原地站定,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鄙夷。她所受的教育以及自己所形成的自我思维里,这种形式的游行不如称之为“游戏”,就像两家邻居为了宠物上厕所的事情争吵一般的无聊。只是,女孩在思考了一秒钟之后便开始苦笑自己现在也是在迷茫当中,何必再去批判别人。自由不仅仅是一种形式,更是一种信仰。
可在那一个瞬间,自己的世界已经崩溃了。原本以为从哥伦比亚离开之后,在那边发生的事情枪战、追杀……。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那个龌龊的男人冰冷的手侵入自己的衣服、尚有热度的血液滴落在自己的脸庞……,那个五官平凡却眼神坚定的男人的气息……。那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在自己生命中出现,是噩梦也是美梦、是忘却又想回忆……。
华瑞兹城的枪声啊,戴着头盔的枪手……,噼噼啪啪如爆竹般敲打着车厢的子弹……。父亲那瞬间闪过的暴虐的眼神,那些警察以及特工对待父亲的态度……。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父亲不是一个企业主么?不是一位看着自己就像在看着天使一般的中年男人么?为什么他们口中的父亲是残忍的、血腥的,似乎世界上所有丑恶的字眼都不足以形容父亲的罪孽。他们说自己还有一位兄长,可兄长在哪儿呢?自己从来都没见过的啊。
去伦敦上学的梦想的确成了梦想了,经过那一件事,父亲更加坚定了不让自己离开的念头。那就不去吧,至少现在不想去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在脑海里纠结成一团,等待谜团着被解开的那一天。
直到在父亲的书房内看见了桌面上的那张照片,那是一张普通的证件照,可照片上的那个人啊,那张脸、那温暖的眼睛、宽阔的额头、坚毅的下巴,都是自己细细亲吻过的,刻进了骨子里头的。她看见了照片背面的文字,结合那些人所说的父亲的背景,一瞬间让女孩狠狠地摔进了地狱。
女孩的眼睛突然亮了,她看见了那群警察,看见那当中有一个人,高中便是同学,前几天在华瑞兹再见他的时候,却是手持着自动步枪与杀手对抗的警察。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女孩在人群中穿插,走到那群警察的前面站定,轻轻地叫道。
“hi,桑切斯。”
桑切斯迷惑地看着眼前戴着口罩的女孩,女孩也突然想起来了,便抬手拿下口罩,露出高挺的鼻梁、圆润的脸颊与丰盈的嘴唇。
“hi,蒂娜?”桑切斯咧嘴直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耀眼。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分头行事 (4000字大章,求订阅推荐)
139、分头行事
墨西哥城,胡亚雷斯机场。
身材火辣的机场入境安检处女郎莫妮卡拿着手上的护照,仔细与眼前的这个华裔男子辨别着照片与人的差别。照片上的人一头精干的短发,鼻梁挺直、眼神温暖、微抿的嘴角略显坚毅。可眼前的这个家伙,穿着一套运动服,提着黑色手提袋,头发虽然修剪得整整齐齐,可左眼角青肿得厉害,脸颊有一道清晰的伤口。当这个叫周扬帆的家伙伸出手核对指纹的时候,莫妮卡看见周扬帆的右手指关节也有淤痕未消。
“你好,先生,你来墨西哥是做什么?”
“做点小生意。”男人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让人信任。
翻看着这本护照,上面已经盖上了许多入境印章,看来眼前的这位周先生这些年来走了不少地方,其中有一半以上是美国,迈阿密、华盛顿、多伦多……,没有半分疑点。
“你这里是?”莫妮卡手里拿着莫磊的证件,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角。然后她看见这个男人咧嘴笑了,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他的笑容仿佛有感染力一般地,莫妮卡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她身后,那位体格粗壮的安检员费雷罗满眼冒火,一股醋味冲进脑海莫妮卡可不像其他墨西哥女人一样热情似火,是机场出了名的冰美人,竟然对着一个小个子压抑绽开了笑容。尤其是亚裔,这里的人对待亚裔并不怎么友好。
可两个当事人完全没关注费雷罗的想法。周扬帆莫磊轻轻摇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我说我与一头黑熊搏斗了你信么?”
“我信啊。”莫妮卡将左手中的证件递了出去,可在莫磊将证件捏住的时候莫妮卡却又犹豫了。
她修长的手指紧紧捏住证件没有放手,而是用右手迅速在柜台上的速记本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与姓名,与证件一起递给莫磊。
“那你肯定受了不少罪。墨西哥城有很多好医生,但他们住的位置都比较偏僻,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让我带你去。”
莫妮卡蓝色的眼睛飞快地转动着,给自己想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理由。她看见莫磊将证件与纸片一起接了过去,并且小心翼翼地将纸片收进了口袋,便再次展露出灿烂笑容,对着莫磊摆摆手。
“谢谢你,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
“欢迎来到墨西哥。”
“你真好,真的,谢谢你。”莫磊收起自己的证件,抬头看了一眼满脸杀气的费雷罗,不禁在心里嘀咕道,莫非这姑娘是这个长得一脸蠢相的肌肉男的女朋友?不过也许是暗恋也说不定呢。
机场出关排队处、墙壁两侧、广告画,所有的地方都有着耀眼的黄、明亮的绿、深沉的紫……,各种明亮刺眼的颜色,让人眼花缭乱。莫磊低垂着头,大步穿过甬道,朝着九号门走过去,跨过马路在对面的自动提款机上分别用两张假名的银行卡取出1万比索塞进兜里。刚想转身离去,却看见对面9号门朝两侧滑开,那位刚才站在美女安检员身后的壮汉与两位同样穿着制服的家伙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莫磊苦笑,这他妈什么事啊,自己就像是一个煞星,出现在哪里都会有事故发生。
他若无其事地提着手提包,朝着出租车排队处走去。那名壮汉快速地小跑几步,追了过来。
“喂,你。”
莫磊原地有些茫然地蹲了一下,再回头看着那位壮汉,他看清对方胸口的工牌上的名字,满眼疑惑地问道,“您好,有什么事么?”
费雷罗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英语单词,痴蠢的大脸涨得通红,干脆抛起掉其他语言,用西班牙语快速地喝问道,“我们要检查你的证件,包裹。”
莫磊心头烦躁,这帮家伙一旦看见自己包里的比索,就会以各种理由拿走。他习惯性地左右看了看,可想了想还是懒得再生事端,便将手中的提包放在地上,左手伸进衣服兜里去掏出自己的证件,抬起手,刚想递给费雷罗,便看见那位叫莫妮卡的姑娘从9号门走出来,朝这边看了看就飞奔而来,一边大声叫道。
“费雷罗。”
有些费力地扭转自己粗壮的脖子,费雷罗脸上一下子由脖子到额头都涨得通红,但他依旧伸手想拿过莫磊的证件,莫磊却将手缩了回去。他们身旁匆匆而过的人对他们视若无睹,谁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思。费雷罗身后的两位同事也缩了缩头,朝后面退了几步。
谁不知道莫妮卡的父亲是有名的商人、亲舅舅是本地有名的黑帮老大啊,而且又是出了名的护短,对这个外甥女更是像掌上明珠般的疼惜。要不就以莫妮卡的姿色,早就不知道沦为谁谁谁的玩物了。
“对不起,你先走吧。”莫妮卡喘着气,对着莫磊笑着点点头。莫磊发现,这姑娘身高与自己差不多,而且皮肤也不像其他人那般的深棕色,虽然不是蒂娜那种柔嫩的浅棕色,鼻翼两侧还有几颗雀斑,不但没影响这姑娘的俊俏,反而增添了几分灵动。
“那,我走了?”莫磊冲着莫妮卡摆摆手,收起证件,弯腰提起手提袋。他看了看冷清的出租车通道与7号门处拥挤的公交车通道,大步走向了出租车方向。选一个快捷的交通工具离开吧,莫磊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了。
过来这边的原因是因为唐健。
在于魔兽、土狼仨人离开塔塔科沙漠的第二天,莫磊便与唐健联系,得到的消息让人振奋一是u盘已经被唐健的心腹送到墨西哥城交给了某个痴迷与破解游戏的家伙,在不破坏任何数据的前提下可以解开,二是唐健收到消息说沃克斯在墨西哥城有一家新的公司成立,沃克斯肯定会出席。收到这样的消息,莫磊当然是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出租车司机是一位留着胡须的小个子本地人,十分热情地下车想帮莫磊提包,莫磊微笑着抬手拒绝,坐上了后座。
“去宪法广场。”
……
魔兽从巨大的床上坐起,看着满脸阴笑的罗门托,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着上半身,左手腕用三角巾吊在胸前,右小腿上的伤口裸露在外,罗门托粗鲁地打开自己的药箱,一只手摁在魔兽的脚踝处,笑得十分**。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受伤?难道你最蠢么?你的朋友就善于躲避。”
“罗门托,在我们那个神秘的国家,有许多植物,我们称之为中药。”魔兽笑眯眯地说着,眼神阴险,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痛得脸部肌肉都抽了抽。
“嗯?中药怎么了?我们这里也有啊,大山里到处都是药材。”罗门托满脸不屑,也全然不管这伤员脸上的表情,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对,我在这里也看见过许多,到处都是。但我懂得用几种药材混在一起,只需要让男人闻一闻,就能丧失掉男人的正常功能。”
“切,你骗鬼么?”罗门托脸上怔了怔,撇了撇嘴一幅毫不相信的模样,可手上却变得轻柔了很多。
“我还有一种药,也是简单的几样植物混在一起,效果可比你的蓝色小药丸更加好,而且没有副作用哦。”
罗门托的眼神亮了亮,可瞬间又变得颓然,“不信你,你和那个莫,都不是什么好鸟,油嘴滑舌。”
“嘿嘿,应该是有这个药你拿着没用啊,也出不去对吧,咖萝知道了你的破事?”周睿一直盯着罗门托的表情变幻,突然眉花眼笑,“我猜对了?唉,老罗门托,你就消停点嘛。”
手掌狠狠在魔兽的腿上一拍,罗门托翻脸像翻书一样快,痛得魔兽倒吸一口凉气。
穿着色调明快的绣花衬衣与长裙的洛塔斯推开了门,正好看见这一幕。这十八岁的小姑娘当时就火了,大步走向床前,没忘记压低了声音骂道,“罗门托,你这样对待一个伤员,会下地狱的。”
罗门托本来有些尴尬,可回头看了看,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洛塔斯,可爱的小姑娘,学会思春了?打扮成这样,是想勾引这个蠢货么?我告诉你,他的年纪与你的父亲一般大。”
“你再敢粗鲁地对魔兽,我就去告诉咖萝长老,你那天在村广场偷摸了一个村里的女人,还记得吗?”洛塔斯一点也不在乎罗门托的嘲笑,拉丁美女怎么会在乎这种言语,喜欢就是喜欢了,喜欢就去追,能怎么样呢?
说完收工,洛塔斯大步走到周睿的床沿坐下,伸出手背探了探周睿的额头,大眼睛里满是笑意,“嗯,不发烧了,昨晚上你来的时候烧得厉害。”
“有罗门托在,死神带不走他。”罗门托刚才被洛塔斯的话给吓了一跳陷入了迷茫状态,他的确是摸了一位村妇,而且是在周遭无人的时候下的手,可怎么又让这小姑娘知道了呢?要是这小姑娘都知道了,岂不是全村人很快都知道了?可神经大条的罗门托很快就将这破事抛在脑后,赶紧表彰一下自己。
“你又吹牛,这村里可有几个老头是你治死的了。”门口响起一个憨憨的声音,洛塔斯的哥哥西达走了进来。粗壮的年轻小伙子满脸笑容,手中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托盘,上边用银盆装着热气腾腾的鸡汤,“周,我母亲熬的鸡汤。”
罗门托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上帝啊,原谅这个蠢货吧。我知道他们都是被你带走了。”
洛塔斯咯咯直笑,一只手搭在周睿的肩膀上。西达看在眼里,便笑呵呵地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示意洛塔斯喂周睿。
“周,我刚才出去转了一圈,没人知道你昨晚上过来,也没人打听什么消息,你就好好养伤吧。”
周睿正在尴尬地看着洛塔斯用勺子舀出一勺汤,凑在嘴边轻轻吹气,听见西达的话,感激地点点头,“好的,谢谢了。”
……
卡尔卡镇,土狼恢复到在与莫磊相见之前的打扮,只不过头上的马尾是假发,胡须只是才长出的青色胡茬。上半身套着宽大的衬衣,双手插在肥大的裤兜里,摇摇晃晃走在华人社区的甬道上。时值正午,甬道上的行人很少,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手中踢着吃的走在甬道两侧,几位年轻人簇拥着弱智大个子王宇威低声说笑着,王宇威眼神呆滞,一只手往嘴里填着零食,偶尔也会嘟嘟囔囔地回上几句话。他看见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土狼,便赶紧站起来从年轻人中间走出来,双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冲着土狼咧嘴直笑。
“表哥。”
“弟弟啊,来来来,带你去玩儿去。”土狼一只手放在口袋,伸出右手对着王宇威勾了勾手指。
“那是你表哥啊?”几个年轻人笑嘻嘻的问王宇威。他们都是与王宇威从小长大的,知道这家伙看上去虽然有些不正常,但学习成绩却又好得要命,老师说他这家心无旁骛所以学什么都快。社区里的年轻人倒也不怎么欺负王宇威,反而无论是性格阴沉残忍的又或者是开朗活泼的,都喜欢照顾着这个弱智的兄弟,毕竟王宇威除了记得住书本上的知识之外,对于其他的东西,几乎转瞬就忘,而且体格好、能打架、不提要求。
“是啊,我和表哥去玩去了。”王宇威背对着众人点点头,与土狼并排一起,朝着社区深处走去。
“我说,你丫一装十几年不累啊?”
“我不是在装啊。”王宇威嘴角带笑,要是有人现在看见他灵动的模样恐怕会吓一大跳,“我只是不知道怎么与他们交流而已,没什么东西可说的,就干脆保持着这种状态挺好。”
土狼侧头看看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小伙子,没再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径直问了一句,“刚才那几个,就是你说的让我教他们一点东西?”
“是的,这几个人性格迥异,但却在我们社区这群年轻人里都有点影响力,而且有两个人与卡尔卡镇里的混混们也挺熟,至少能在某些事情发生之前可以收到风声。宁博远女儿失踪的事情,就是他们想办法打听出来并且找到的线索,唉,可惜那个警察查尔斯慢了一步,人已经毁了。”
土狼塞在裤兜里的拳头捏紧了。
第一百四十章 意外重逢
140、意外重逢
宪法广场靠近国会大厦的索菲特酒店,莫磊用另一本护照开了一间房,提着包上到22楼,简单洗漱之后换了一套衣服,并在背囊里掏出几样小物件塞进口袋,将其他的证件塞在茶几下的地毯下面,只带了那本化名叫“周扬帆”的护照就出门了。
由南到北的这一段路上,游行示威的人群渐渐减少,也有三三俩俩的人在路边坐了下来,更离谱的是还有人在道路旁边的草坪里搭上帐篷,似乎做好了长期准备。道路两旁还有无数警察,三名分成一组。几台熄火的警车停在大街上的路口,车里影影绰绰有人。
沿着大街上走了一圈,这里的气候与波哥大差不多,也属于建在高原上的城市。有着风格迥异、雄伟恢弘的建筑物,大街上戒备森严,广场东部的狭窄街道上却挤满了混乱的小商铺和卖着不知真伪大牌化妆品的地摊。街道上有摇着不甚好听的某种传统乐器的卖艺者,还有穿着某种军装拿着帽子乞讨的年轻人。戴着长长的羽毛头饰的舞者伴着鼓点的节拍舞动,表演阿兹特克的舞蹈。神色匆匆的游客背着背囊,结伴走在清静的小巷内感受着百年沧桑。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也不知道那一对在波哥大遇险的男女后来是什么情况。
走进街头的公共卫生间,莫磊从口袋里掏出些小物件,对着镜子在脸部做了些微的调整,整整衣服,便大步走出之后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他看了看腕表,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分,便压下了马上去找唐健的代理人的念头,左右扫视了一遍,沿着大马路朝背面走去,当他看见恢宏壮观的大教堂时,便朝马路左转,走向街头的那一排咖啡馆。
单纯的背地图,远不及亲自走一趟来得实在,想要了解一个城市,最好的方式便是用脚去丈量。
……
这一排的酒吧街是当地最为出名的,但来这里玩乐的要不是三五成群的外地小伙,要不就只有本地人了,很少有单独的旅客会来这里喝酒。但每天下午的时候,这一带还是非常热闹的地方,三三俩俩的游客在街头幽蓝,三轮车的铃铛叮铃铃响着在马路上穿梭,酒吧门口放上一把遮阳伞摆上一张小圆桌,便成了快餐店与咖啡馆。
巷内墙壁上的涂鸦颜色刺眼,长长的流苏挂在门口,用色彩斑斓的玻璃珠串联起来当做门帘,有人进出的时候,玻璃珠子碰撞出悦耳的声音。刺鼻的辣椒味与咖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蒂娜将咖啡杯沿贴近唇边,呆呆地看着墙上的涂鸦,那是一幅用抢眼的红与揪心的黑画出来的耶稣图案,图案很大,占据了半边墙壁。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几位英俊帅气的金发小伙冲她指指点点,互相打气着准备过来搭讪,可被蒂娜漠然的眼神看了一眼,其中一位准备过来的小伙子讪讪地坐回原地。
离这家咖啡馆的半个街区,莫磊将墨镜摘下来拿在手上,与普通的游客一样,缓缓行走在街头。道路两侧,幽长的巷子内还是十分冷清,游客们大多数只是在大街上东张西望,有人围着跳舞的艺人大声笑闹着,有人在地摊边与小贩讨价还价。他耳内突然听见细细的呼痛声,便侧头向声音来源看去,便看见一名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人正在巷子内暴揍某个家伙,警察的目光与莫磊的目光对视的时候,莫磊赶紧转过了头,大步跨过马路,戴上墨镜,朝着另一侧走去。他看见有一家咖啡馆门口的墙上,用红黑两种颜色画着一个巨大的耶稣头像,一位女士安静地坐在圆桌前,背对着道路。几位做登山打扮的小伙子坐在另一桌低声谈笑。
再朝前方走了十几米,莫磊选择了一家看上去十分清静、墙壁上涂鸦的颜色也相对素雅的咖啡馆,圆桌上还铺着蓝色的桌垫。他坐下来点了一份玉米片汤、一份薄脆披萨,穿着金黄色小短裙与紫红色上衣的女招待向他推荐了阿尔杜马拉咖啡,莫磊笑着接受了女招待的建议,当然,小费是不可少的。只是他再次被那刺眼的衣裙亮瞎了眼。
那名警察从对面距离6、70米的巷口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便朝着莫磊的方向走了过来。莫磊低头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双手,有些无奈。但他却看见那个警察跨过马路之后,径直走向左侧那家外表夸张的咖啡馆,径直在那女孩子的桌前坐下,身上的衣服有些皱巴巴的,硕大的手枪枪柄被警察移到了后腰,那双刚刚还在暴击别人的双手也洗得干干净净。
警察与那女孩似乎早就认识,两个人低声谈笑着,女孩时不时会发出笑声。莫磊诧异地朝着那边看了两眼,十几米的距离,笑声随着风飘送过来,竟然有些熟悉。只是他自嘲地咧咧嘴,他乡遇故人的念头烟消云散。恰恰那位举止热情未语先笑的女招待送来了咖啡与玉米汤,莫磊便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抬起头,透过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不太对劲。
从右侧再往西边,一栋巴洛克风格建筑物的廊柱下,站着一胖一瘦两位男性,瘦的十分年轻,应该不超过25岁,略胖的那一位看不出实际年纪,只是白皙肥胖的脸上略显病态,眼神十分阴郁。两人的打扮都像是外地游客,可莫磊知道他们并不是,应该是在盯梢某位目标。
左侧东南方向两棵大槐树下,有一排吃玉米卷的摊位整齐地排列在道路旁,扎着头巾的墨西哥大妈忙得满头是汗却没忘了大声招呼着客人、呼喝着帮忙的小伙子。在摊位靠右侧的最尽头,坐着一位穿着登山裤与长袖t恤的男性,薄外套被他搭在腿上,身旁放着一个登山包。可他就在偶尔的一个转身,视线在莫磊的身上停留了一秒,便迅速移开,可在收回视线之前,朝着隔壁的咖啡馆扫视了一眼。
那边咖啡馆,除了警察与那位女士之外,还有4名小伙子、一位中年妇女以及站在道路旁准备过马路的6、7位游行人士。莫磊推测,十有**是冲着那位警察来的。可他的眼神随即被一位老人吸引住了面向看上去有60岁,穿着一件米黄色与白色相间的条纹衬衫,配着牛仔裤与白色运动鞋。这是一副十分正常的打扮,老人也在安心地坐在槐树下吃玉米卷,脚边放着一个黑色手提包,偶尔还会被辣得张嘴猛吸凉气,一幅再正常不过的模样。
但就这样的一位老人,却给莫磊带来很大的困扰。他看出来老人化了妆,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虬结、手背与手指粗糙有力,脚下的手提包是敞开的,离脚尖只有几公分,那里面极有可能是武器。
可他们是为了谁?都是为了这个警察?
迅速朝着其他的街口扫视一眼,槐树左侧、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巷口,莫磊看见了半个车尾。接着他看见一位穿着短热裤的女人沿着马路边沿慢跑,一件防晒衣系在腰间遮挡住下半身,上身穿着黑色的紧身短袖t恤,棕褐色的及肩短发伴随着跑步的动作在肩膀上起伏,脸上也戴着墨镜。
莫磊全身绷紧。他现在手无寸铁,如果一旦是对自己发难,唯一的方向便是冲进室内再想办法。
反手将桌子上狭长的西餐刀抓在手里,莫磊右手放在桌子边沿,持刀的左手悄悄放到了桌下。
“….”。
枪声十分突兀地在这个云淡风轻的下午响起,有一瞬间,街上的行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可迅即有人尖利地叫喊一声,街道上突然像是平静的池塘里透下了一块巨石,游客纷纷冲向了四周的巷子寻找掩蔽物、街上的混混拔出了腰间的武器、服务员扔下了手中的托盘、食客们趴向桌底、老人弯腰低头将手伸进了包里、乞丐从原地站起冲了过来……
乞丐?
莫磊墨镜下的眼角抖动着,右手掀翻铁皮小圆桌当做掩体,虽然这玩意儿没什么卵用,但好歹也得当做一副受惊吓的样子。他看见了那名乞丐、那名事先并没有留太多注意力的乞丐朝着这边奔跑过来,腰间掏出了手枪。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那位慢跑的女士,正在朝着那名警察开枪,警察与坐着的椅子一起轰然倒地。
然后他再次听见那个女人的呼救声、呼声里充满无助与恐惧。也看见了那一胖一瘦两名男性站在马路对面的角落,用自动步枪朝着左右警戒。
“放下。”“放开我。”“干什么?”
莫磊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他略微抬起头,看见了狞笑着的乞丐从自己正前方走过,手中的枪在阳光下十分丑陋,穿着米黄色衬衣的老人依旧站在马路对面,一只手提着小包,另一只手拿的不是武器,而是一颗手雷。
左侧的呼叫声变成了呼痛,那名慢跑的女子正在对着她的猎物下着狠手,猎物双手搂住桌腿,看样子已经扛不住了。
蒂娜!
预估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与乞丐之间的距离,莫磊突然单手抓在小圆桌,狠狠地砸向乞丐,人随着原桌冲了出去,他左手中的餐刀并没有划上乞丐的喉咙,刀尖在乞丐低头躲避的一瞬间,刺进了乞丐右肩膀。莫磊侧身撞进乞丐怀里,右手夺枪、抬手、扣扳机,再以乞丐的躯体做依托,反手朝后开枪,一边对着女孩大喊一声。
“蒂娜,卧倒。”
正在惊慌失措的蒂娜突然听见一声呼喊,突然间变得清醒无比。她迅速在原地卧倒,但依旧侧抬着头看着那位面容陌生的男性朝这边冲了过来,一只手掺进她的腋下将她半扶起来,声音与感觉熟悉无比,“跟着我。”
蒂娜的眼泪现在才流了下来。经历过哥伦比亚的事情以及父亲被刺杀,蒂娜的心也逐渐坚硬,可她还是想哭。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体温。
对面的老头正在从地上爬起,手中的手雷滚到了几米远。老头的右手臂血淋淋的,左手上的袋子扔在原地,他佝偻着腰,用完好的左手去捡那枚手雷。藏在角落里的一胖一瘦两名男性端着自动步枪冲了过来,他们没将路上的其他人的生命当做一回事,手中的枪管震动着,子弹倾泻向莫磊与蒂娜所在的咖啡馆,墙上的耶稣像被打得全的弹孔。
拖着蒂娜才朝前方奔跑了几步,莫磊便被子弹压制得再次趴下。他想侧身爬行几米之后从前方的花坛口反击,可被蒂娜紧紧拖住自己的手。
“莫磊?莫磊!”
“松开手,危险。”莫磊用力抽出手,发抓住蒂娜的手腕,“我叫你跑,你就跑,沿着我的左前方冲到对面,记住,离汽车远点,我很快就来。”
一边说,一边抬手胡乱开了两枪。
蒂娜“嗯嗯”地不断点头,满脸泪水。往日那个坚强开朗且自信的蒂娜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的蒂娜,就是那个在山区小县城里被莫磊以命救回的女孩,她看着前方狼狈地趴在地上的身躯、熟悉的背影,子弹尖利的呼啸声与大街上的呼喊声似乎已经消失。
有他在,当然不怕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被卷入枪战的莫磊
141、被卷入枪战的莫磊
咖啡馆的另一侧的遮阳伞下。
桑切斯突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胸口上的剧痛让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残废了。可他尝试着动了动四肢咦,脚能动,手也能动。他的手触摸着在下午太阳的照射下有些滚烫的水泥地面,缓缓朝上移动,脑袋也左右转动了一下。他看见那名对着自己胸口连开四枪的女人满身是血躺在自己身边。他有些混混沉沉,在思考、在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后爆裂的枪声传进他混沌的脑袋里。桑切斯有些艰难地转动身子,一只手摸向腰间:枪还在。只是轻微的移动便让防弹衣下的胸口疼得像撕裂一般,子弹的撞击大概让骨头裂开了。好在自己穿了一件防弹衣在警服里面,对方没有对着自己的脑袋开枪真是万幸。
可是,蒂娜呢?
桑切斯原本有些混沌地脑袋里“轰”地一下清醒了。
自己晕厥了多久?蒂娜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有枪声?
踉踉跄跄地爬起身,桑奇斯佝偻着腰粗重地喘息几口。他依旧保持着低姿躲避射击的姿势,他是警察,虽然没经历过这种刺杀,但也在枪林弹雨中几次生还,纯粹下意识的动作也是趋于自我保护状态。他看见了人群四散、看见了那名老人,一只手吊在身边,另一只手抓住一颗手雷背对着自己作势欲甩、看见那名乞丐移丑陋却敏捷的姿势在街边飞奔、只是右胳膊也吊在身侧,他看见一胖一瘦两个家伙拿着自动武器,在朝着自己左侧的第二家咖啡馆方向扫射。
他也看见了蒂娜,在蒂娜身边,一位穿着灰色薄夹克、牛仔裤的男性被自动步枪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蒂娜被那位男性的左手紧紧压在地面,而男性的右手中拿着一支手枪,正在朝着对方反击。
拔出手枪,桑切斯的第一发子弹击穿了那位拿着手雷的家伙的脑袋,但随即被一支折回的自动步枪压得扑倒在地上。
一位从三轮车上跳下的车夫倒在血泊之中,他被两发流弹打进了胸脯。
桑切斯现在后悔因嫌累赘而未能将m4卡宾枪留下来。
前方的莫磊突然压力变小,仅有的一支自动步枪虽然仍旧在射击,他刚想抬手干掉那名枪手,可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再次将他掀翻在地,耳朵嗡嗡作响,在他右侧6、7米处的手榴弹爆炸将地面炸出一个小坑,四溅的水泥碎片与弹片打在遮阳棚顶、树枝上簌簌作响,四散躲避的人群中,有人再次尖利地呼喊起来。
“蒂娜?”晃了晃被震得晕晕的头,莫磊用力捏了捏蒂娜的手。
“我没事。”蒂娜抬起头,头发有些凌乱,眼中带泪、嘴角含笑。
“跟我来,抓住我的腰带。”
趁着对方换弹匣的那一刹那,莫磊突然起身,抬手对准那位白皙微胖的枪手不断射击,那名枪手只得迅速弯腰蹿进对面的巷内死角。而那位一直未曾出手的登山男突然从右侧混乱的人群中冲了出来,手中拿着斯泰尔tmp,清脆的枪声极有节奏感地响起,25发子弹很快一扫而空,莫磊右手朝身后反搂着蒂娜的腰,迅速朝后方退了几步,他不敢躲进这边的巷子,因为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少人。
混乱的人流中有人大声哭喊,像是亲人或朋友被流弹击中。人群更加混乱了。
莫磊心中狂怒,却也无可奈何。
获得了喘息的机会的胖子再度从藏身处冲了出来,正好在桑切斯的射程以内。桑切斯在掀翻的圆桌后方,将手枪伸出,对着胖子连开三枪,虽然只有一发子弹打中了胖子的大腿,但胖子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后仰倒地,但一只手拿着自动步枪,发泄似的对着桑切斯的方向一通扫射,然后被那名突然冲出来的乞丐拖进了巷内。
而在那一瞬间看见乞丐的动作的莫磊,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
可是他来不及深思,那位穿着登山装的男人手中的tmp选择了单发射击,子弹精确地尾随而来,有一颗子弹擦着莫磊的左脸堪堪几厘米飞过。
桑切斯终于找到了机会反击,可子弹全部落在空处,桑切斯趁着对方后退躲避的时候快速换掉弹匣,他一直戴着的耳机里也传来了战友的呼喊声仍旧在街道上值勤的特警们朝着这边飞奔而来。他心中有了底气,便一边开枪,一边也朝着蒂娜的方向撤退了过去,他知道对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蒂娜。
但那个保护蒂娜的男人是谁呢?
这个疑问在脑海间一闪而过,可桑切斯的心里却有一丝酸意泛上。他来不及思考这个念头从何处而来,便被那位清瘦的家伙一通子弹打得再度扑倒在地面,他侧过头,看着左面的蒂娜与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看上去不到30岁,瘦削、精干,微眯的眼神与稳定的手臂,动作干脆利落酣畅凌厉,可惜子弹打得十分节省,这样的结果只能让那位穿着登山服的家伙逼近了许多。桑切斯明白了,那个人应该是抢的手枪,子弹数量有限,只能如此使用。
“突突突……。”m4卡宾枪的声音从街头响起,6人队伍的特警分成两个小组朝这边冲了过来,警察贴着马路两侧朝着正在与桑奇斯及莫磊对射的枪手攻击,那名穿着登山服的家伙在警察进入视线范围时便对着莫磊的方向打光弹匣,然后朝后冲进了那些像无头苍蝇般乱跑的人流当中。与桑切斯对射的瘦削枪手却来不及闪避,被几发5.56毫米的子弹同时击中,枪手倒在地上之后,还有警察对着尸体开了两枪,一位女警迅速逼近,一脚踢开尸体手中拿着的马盖尔卡宾枪,附身检查枪手确实死亡之后,才冲向了桑切斯的位置。
在警察开第一枪的时候,莫磊已经与蒂娜蹲下了身子,看着虽然化了妆却依旧可辨清轮廓的莫磊,蒂娜眼中除了惊喜,还有哀伤。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墨西哥、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再度救了自己一次。可是她却知道,莫磊的事情肯定还没办完,这次出现也不过是个巧合罢了,很快就会再度离开。
她一点也没猜错,甚至那句话比她想象的来得要早。
“蒂娜,警察来了,你安全了,我先走。”
莫磊将手中的枪塞进了蒂娜的手里,被蒂娜紧紧握住的右手也微微用力挣脱了出来,他抬起手,右手靠近了蒂娜的脸,在那触手可及的距离内却又停滞不前,那只手又快速地缩了回去,却被蒂娜再度抓在手里。
“莫,你记下我的电话号码。”蒂娜的眼神深深注视着莫磊,生怕这个来去无踪的男人瞬间从眼前消失。她知道不可能留得住莫磊,也不可能问出来莫磊的联系方式,除非莫磊自己想说。那么就留下自己的电话给他吧,但愿他还会再联系自己。
原来真的好想他啊,那些压抑的思念如火山般喷发。蒂娜全身都在颤抖,她觉得连舌头都在颤抖,短短的8位数都重复了两遍,她生怕莫磊听不清楚、又或者记不住,恨不得用刀子刻在眼前的男人的身体上、肌肤上、心上。
“我会联系你的,记住,那几个人是针对你的,你要小心。”莫磊再度抽出手,最终还是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蒂娜有些消瘦的脸庞,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针对眼前的姑娘,可他也不想问、也来不及问了。
看了看四周的情况,他看见了那名女警正在冲向地上的尸体,莫磊手指掠过蒂娜的头发,佝偻着腰悄悄起身,后退几步之后,走进这家空荡荡的咖啡馆室内,经过七拐八弯的过道,打开后门,走上了街道。
只剩下蒂娜半蹲在地上,拿枪的手无力地下垂着,一只手盖在脸上,那里有莫磊的温度。
桑切斯冲了过来,看着依旧半蹲着、有些茫茫然的蒂娜,他诧异地问道:“刚才保护你的那个那男人呢?”
“走了。”蒂娜抬起头,扫了桑切斯一眼,眼神空洞。
“啊?是你认识的么?”桑切斯惊讶地左顾右盼,那个男人真的像是蒸发在空气里,无影无踪了。
蒂娜突然笑了起来,眼睛里也有了一丝神采,她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枪递给桑切斯,摇摇头,“不认识,我大概遇到了佐罗了。”
桑切斯接过手枪,有两位警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远方的警笛鸣叫声越来越近,应该还有大批警察赶了过来。他停止了询问,只是担心地搂着蒂娜的肩膀,低声告诉蒂娜,“是只针对你来的杀手,很可能与你父亲有关。蒂娜,我等下会帮你戴一个头套,免得有记者偷拍你,好吗?”
蒂娜抬手将垂在脸颊的发丝撩开,对着桑切斯点点头,神情苦涩。
桑切斯看着蒂娜的神情,心头再次泛出酸味。
那个男人是谁呢?直觉告诉桑切斯,蒂娜肯定与那个男人认识,而且,交情匪浅。
第一百四十二章 炸弹袭击
142、炸弹袭击
墨西哥城的另一侧,伯南克区。
这里的公寓每个月的租金至少到2000美金以上,有些外地人在这里购买了住宅之后,便转租给那些不想买房并且能消费得起的人们。这个区域内人烟稀少,十分安静,但四处可见巡逻的警察与轮值的特警。
除了那几栋高楼之外,伯南克区最豪华的住宅群是一片在绿树环绕下的别墅区,这里的戒备森严程度比公寓区更甚,进出的人非富即贵、保镖成群。
做为墨西哥有名的财主,加纳自然也会在这里有一处住所。只是,他的别墅位置靠别墅区内侧的小坡上,占地3亩的庄园内种植着四季常青的植物,三层楼的别墅是白色哥特式建筑风格,一楼的门口两根巴洛克式白色廊柱,沿着台阶走上小径,便是雕塑着自由女神的喷泉,草坪上有几根水管正在朝空中喷着水雾,在阳光下荡漾着七彩的光。
他的女儿蒂娜差点被人绑架的时候,加纳正在后院的游泳池里上来,裸露着结实而长满胸毛的胸膛,即使在炎热的午后依旧穿着西装的狄格尔沉默地递上浴巾,他知道马上到了老板要看新闻的时间了只要有空,每天到这个时间,加纳会准时在3楼的书房内打开电视机独自观看国际新闻。
一位保镖将叠好的一套亚麻质地的衣服递给了加纳,加纳就当着手下的面脱得精光,套上衣服,沿着楼梯走上三楼。一名保镖在他身前将书房门推开,待加纳走进之后再度关上。
拿起书桌上的遥控器,加纳刚想打开电视,可蒂娜养的那只体形圆胖的灰色英国短毛猫“娜娜”突然从角落里蹿了出来,“喵喵”叫着晃着肥胖的身子走到加纳面前停顿了一下,抬起琥珀色的眼睛温顺地歪头看了看加纳,然后摇晃着屁股朝着阳台走去。
加纳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将遥控器收进口袋,随手拿起放在躺椅旁边小几上的手机,一边低呼着猫咪的名字,一边也走向了阳台。
“娜娜,娜娜……。”
小猫回头看了看,突然跳上了阳台栏杆,肥胖的身体在狭长的栏杆上摇晃了几下。加纳慌忙冲过去一把抱住,满脸溺爱地轻声骂道,“你这是想摔死啊?你要是死了怎么办?蒂娜会伤心死的啊……。”
也好在四周无人,否则他们都会被这温柔可亲的加纳给吓到,因为“熟知”加纳的人,都知道这位企业家实际上是杀人不眨眼的大盗。
一只手搂着小猫,加纳在手机上拨下了一串号码,将手机凑近耳边。电话接通音只响了一声,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西格尔公司。”
“码头最近有空位不?”加纳的手轻轻抚摸着小猫,低头看着楼下的泳池。
“您稍等。”女性回答。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一个柔和的男声响起,口音里带着浓重的美国口音,“hi,卡洛斯。”
“我的女儿,多派几个人跟着她,这一次的袭击中她被曝光,我担心有心之人会找上她。”加纳停止了抚摸的动作,小猫在他的怀里焦躁不安地扭动,突然从他怀里挣出,跳下了地面,再次抬头看着天空一掠而过的飞鸟发呆。
“你放心,还有其他什么事吗?”男人温和地回应。
加纳不再说话,而是沉默地挂掉了电话。他看了看在地上蹲着的萌萌的小猫,笑着从口袋里掏出电视遥控器,对准正对着阳台的大屏幕电视机摁下了开关键。
“轰……。”
地面似乎都在摇晃,剧烈的爆炸一瞬间将书房上的穹顶掀开,玻璃与碎石四溅,巨大的气浪将阳台上的加纳击飞,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手舞足蹈地落进了楼下的泳池内,清澈的水池内迅速冒出一股血线。
那几名训练有素的保镖在加纳落水的瞬间,马上有人跳进了水里去抱住上半身都是玻璃碎片的加纳,另几名迅速散开布置警戒线,大门口有人将加纳的防弹宾利开了过来,而狄格尔也反手拔出了手枪,朝着一片狼藉的二楼冲了上去。又快速返身冲下一楼那名负责在三楼的保镖杜兰特已经不见了。
跳进水里的保镖坤列东抱着**的加纳冲出客厅,狄格尔没有阻拦,也没有跟随,而是在警戒的保镖中寻找杜兰特的身影。他看见了,杜兰特正与其他保镖一起形成一个包围圈,保护着正中间的加纳冲向外面。
“杜兰特。”狄格尔大喊一声。
身材高大的杜兰特反手揽住身边的一位保镖当做掩护,抬手对着蒂格尔开了一枪,狄格尔闪身躲进一侧,一边大喊,“别杀了他。”
可是有几名保镖跟随加纳多年,早就被这刺杀憋得一肚子火。他们一看见杜兰特的举动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迅速将加纳与那位抱着他的保镖从杜兰特之间隔开。待狄格尔大声喊出“别杀他”的时候,那几位保镖手中的枪已经响起,将那位被杜兰特挟持的保镖一起打死。
狄格尔瘦削的脸上肌肉抽搐,恨不得也抬枪将这几个满脑子戾气的家伙也打死算了。可那群保镖待杜兰特死翘翘之后便再度围着加纳冲向大门口的汽车,由两位贴身保镖与狄格尔一起坐上宾利,其他人坐上另外两台切洛基,疯狂地驶出别墅区,冲向伯南克区的基督医院。
被爆炸气浪震晕的加纳在飞驰的汽车中清醒过来,狄格尔正在小心翼翼地将加纳身体上的玻璃碎片拔出,他选择的都是那几块插在手臂上、肩膀上的玻璃,其中有一块拇指粗细的插在加纳的脖子上,离大动脉只有零点五公分。看见加纳醒来,狄格尔赶紧轻声示意加纳千万别乱动,免得玻璃移动而伤到动脉。
“打电话给蒂娜。”加纳声音微弱,身体上到处都在朝外渗血。
“打了,电话仍旧是关机状态的。”狄格尔有些苦涩地点点头,指了指前座的坤列东。他当然明白,如果老板在家里都会受到攻击,那么在外面游荡的蒂娜就肯定危险了。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加纳闭上了眼睛,再度问道,“杜兰特呢?抓住没?”
“反抗,死了。”前方的坤列东放下了电话,转过头看着躺在狄格尔腿上的老板,皱了皱眉,然后示意司机开得更快一些。
这台车内,只有他与蒂格尔知道加纳真正的身份,也知道这个现在满身鲜血的男人肩膀上究竟扛着多少重担、心里压着多少东西、承受着多少莫名的责任。坤列东很年轻,才29岁,跟着加纳7年,但他却觉得自己像活了两辈子似的。
“我会让人去找杜兰特身边的人,找到他最近所接触的一切活物,一定能问出东西来的。”仿佛知道加纳在想什么,狄格尔轻声地说,瘦削的脸上牙关紧咬、脸色铁青。
加纳没有回话,有时候手段狠辣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在四面楚歌的前提下怎样保住自己以及身边的人的性命。他想起了女儿两岁不到的时候,自己心爱的妻子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天,脸上的肌肉不自主地跳了跳。
坤列东手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遍号码,再回头看了看加纳,摁下了通话键。
“蒂娜。”
加纳闭着的眼睛张开了,想起身接电话,却又大概是知道自己现在虚弱的声音容易让蒂娜听出,便摇摇头,示意坤列东继续。
“你还好吗?现在在警局?”坤列东突然坐直了身子。
后座的加纳与狄格尔也绷紧了身体,狄格尔伸出手,从坤列东手中拿过电话。
“蒂娜,你没事吧?”
“……”
“没事就好,你在那里别动,我会安排人过去接你。”
狄格尔挂了电话,看着加纳,“她受袭,据说身边正好有警察。现在在警局录口供。”
“安排人,去接她,送到……,送到巴兰卡庄园,24小时看着。”加纳摆摆手,他本意是想送到自己身边,可是在自己身边危险系数更高,不如去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巴兰卡庄园是自己最秘密的安全屋之一,只有身边这几个嫡系知道,应该是安全的。
何况他们要是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自己花了几十年来布局,最终的结局怎么可能是这样?
“你们先进去,过道、楼顶、停车场。注意,连警察也不要放进来。”前方的坤列东通过耳机在说话,他们已经到了医院,司机径直将车驶进大门口。而医生与护士早就安排了手术推车在门口等候,待坤列东与狄格尔将加纳扶下汽车,便赶紧送往手术室。
站在门口的狄格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下一串号码,看着坤列东与另一名保镖跟随着进了医院大门,他便走到一旁,摁下了通话键。
……
墨西哥城警局特警中心,蒂娜坐在问询室的木椅上,心里时冷时热,脸上的表情却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回答着那名提问的女警的问题。女警知道蒂娜的背景,冰冷的脸上挂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蒂娜在打电话的时候,女警依旧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蒂娜挂掉电话,而这个时候桑切斯也走了进来,他也接受了特警队的问询才得以离开。
示意问询的女警离开,桑切斯坐在蒂娜的对面,微笑着盯着她看了几秒之后才问,“是不是吓到了?”
“当然。”蒂娜点点头。
是的,是吓到了。
这辈子第一次离死亡最近是在哥伦比亚,以为回到家之后便会如以前一般的安稳。可没想到温和可亲的父亲竟然是别人刺杀是目标。然后今天是第三次。会不会还有第四次呢?那个人,是不是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出现?
蒂娜不知不觉地入了神,思维跳跃如天马行空,连桑切斯问的问题都没听清楚。
“蒂娜……。”
“啊?你说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撩了撩头发,蒂娜歉意地看着桑切斯。
“我说,这次出现的杀手非常专业,我建议你接受我们的保护提议吧。”
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蒂娜的脸上绽开笑容,“专业才符合我的身份嘛,毕竟不专业的杀手来杀我,也太不给面子了。”
桑切斯双手按在桌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十指上长出了鲜花,“蒂娜,就在我们回警局的路上,你的父亲遇袭,别墅爆炸。但你放心,人没事,现在已经去了医院。”
蒂娜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副局长遇见的神秘人物
143、副局长遇见的神秘人物
做为高级警务人员,贝特尼斯觉得自己正常的休假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哥伦比亚、墨西哥、巴西,似乎沿着安第斯山脉真一圈下来,真正意义上总是与暴力、毒品、枪战联系在一起,警察想要做点事情,的确累得要死。但不得不说,这几年是好了许多,这也是贝特尼斯与同仁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这至少是贝特尼斯自己认为的。
其他的同事一旦休假,就喜欢满世界乱跑,尤其是喜欢去欧洲。对此,贝特尼斯嗤之以鼻,难道不能趁着休假的机会好好清静清静吗?尤其是自己,做为国家警察局五位副局长之一,管着上万名手足的衣食住行,每天的各种繁杂琐事已经让人头疼欲裂,何必在休假的时候去繁华的欧洲凑什么热闹。所以,他会选择类似与圣安德雷斯岛屿之类的地方,找某个大主教一起闲聊几天。
这次休假,贝特尼斯再次来到圣安德雷斯岛,他选择住在靠近海湾的教堂附近,可惜相约同行的女同事因家中有事要晚来一些,贝特尼斯只有再次去到教堂,对于这种地方,贝特尼斯心中有莫名的神圣感,即使是走进去再走出来,便觉得身上的罪孽少了许多。
冥冥之中肯定有神的存在。贝特尼斯对这些深以为然,这些年来,由一个从国防部转到警察部队的普通军官,48岁便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一路腥风血雨却又有惊无险。并且就在去年,受到警队推荐直接成为国际事务专家组成员之一,真可谓春风得意。在哥伦比亚除了那些有自己的武装部队的毒枭,黑白两道大部分人都得仰他鼻息、笑脸相迎。
阳光很好,碧蓝色的天空上几缕白云在变幻着形状。贝特尼斯沿着鹅卵石铺成的人行道大步走向教堂,这段时间不是旅游季节,街道两旁的店铺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个闲汉也只是在街头坐着喝着啤酒,穿着传统服装的小女孩三五个围在一起玩石子。那几名壮汉扫视着身后带着两名武装警察的贝特尼斯,眼光不善、却也没敢挑衅,当然对于这种情况,贝特尼斯见的太多,直接无视就行了。
他边走边想,再过段时间,这个地方就没那么清静了。前方不远的那一片建筑物,警察部打算收回来变成警察培训中心,也可以说是疗养中心。目前这种局面,需要警察部的齐心协力,便得要给大家制造各种福利,正义不能让人家无余粮、而是在衣食无忧之后才能奋起杀敌。贝特尼斯没读过什么书,可深切地知道人性的极限在哪里。
菲里茨港口靠近教堂的路上,有一条小径。往往走到这里,贝特尼斯就会让随从远离,落后个几十米上百米跟着就行。贝特尼斯对于安全问题往往过分自信,他的工作让他抛头露面的机会局限于每年的几次活动,所以想要暗杀自己的人,应该是除了同事之外不会有黑道上的人,但这种安全机制早就在贝特尼斯考虑的范围之内,事先也做好了预防。
走到菲里茨港口的凉亭坐下,贝特尼斯看着前方几百米蔚蓝的大海,从一旁的冷清的摊位上叫摊主送来了冰镇枇杷吃了几棵。他附身打开边上的水龙头洗了洗手,这时候兜中的电话响了起来。贝特尼斯有些不耐烦地从兜中掏出电话,按道理自己在休假期间,完全可以关掉手机,可他现在的身份与地位让他不得不保持着手机的畅通。
真是恨透了那位发明了移动通讯的家伙。
电话里是他两名随从的其中一位,这家伙竟然抱歉地告诉贝特尼斯,自己由于中午吃错了东西,现在急需要找一个厕所解决问题。贝特尼斯毫不在意,并且让他另一名随从陪着一起去,毕竟在高位这么久,贝特尼斯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想需要别人卖命并不是骂出来凶出来的,有时候你高举的刀子还不如一句‘兄弟辛苦了。’
挂完电话,贝特尼斯突然有些索然,眼前的景色也失去了吸引力。他收起手机,继续朝着教堂走去。这里过去不远就到了,只是那条长长的路上更加冷清了,远非波哥大教堂的热闹所比。贝特尼斯认为这是这里的人们失去了信仰的原因,可是信仰真的对每一个人都有用么?上帝的公平究竟体现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贝特尼斯突然有些寒意,他裹了裹上身的薄夹克,腰间的手枪提醒着他你是警察,不需要有哪些太过于感性的想法。
突然,他的身后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贝特尼斯,这里的海风会比较寒冷一些,容易让你的身体被病魔侵蚀,你应该多穿一点衣服,这样的季节里,单凭一件西装是不够的……。”
“倏”地转身,贝特尼斯的手放在了腰间的枪柄上,迅速用警察的眼光去打量身后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应该在43-48岁之间,身高180厘米左右,金发、留着修剪得十分完美的胡须,穿着米白色的t恤,套着一件浅黄色防风外套,两只手放在背后,脸上挂着十分友好且温暖的笑容,看得出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家伙。
这个地方,一个前来游玩的人与另一个攀谈起来,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在这里,贝特尼斯也曾经结识过其他的新朋友。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呢?贝特尼斯在新闻媒体中露面的机会屈指可数,这个男人肯定不是在电视里见的他。
“谢谢你,我其实是不懂得这么安排自己生活的人。”贝特尼斯心中暗暗警惕,他的余光看向男人的后方,看来自己的那两名随从离开是一个错误。
“我想也是,要不我们现在一起走走?可以选择一些避风的地方做一下吧,我现在就想和你聊聊。”陌生人脸上挂着平和的微笑,语气平淡却又极具权威。
听着男人带着命令性的口气,贝特尼斯内心惴惴不安。他开始认真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神平静、高鼻梁、粗壮的身材与表露的年纪不太相符,但却十分有威慑力,嘴唇很薄,即使在微笑的时候也是紧抿着的。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力量,一种隐性的力量、无坚不摧的力量。
“你是国防部的?还是政治部的?”贝特尼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冷漠地反问了一句,抚摸着的枪柄让他增添了勇气。
陌生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摇着头说,“当然不是。贝特尼斯,你不用害怕。”
贝特尼斯陷入了沉思:自己在这里休假的事情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即使是往年的休假,自己从来不透露自己的计划,想到哪了就临时决定。看来,这个人的官位不低,难道是国际事务团的成员之一,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有意思。”贝特尼斯在鼻子里哼哼了几声,以表达自己的布满,“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我找你肯定是有事情,当然,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们慢慢聊?”
陌生男人再次展露出笑容,只是贝特尼斯从他的眼神里只看见冰冷,没有一丝笑意。
“先生,你知道我的职业,假如你真的想跟我谈点什么,那么就快点开始好了,我快要失去耐性了。”贝特尼斯皱皱眉头,他暗暗观察了一遍周围,除了自己与这个男人,并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海风从他的侧面吹来,掀起了他的金发,他脸上始终挂着笑意,背在身后的双手也没有移动到前方来。
贝特尼斯的手再次接近枪柄。
“奥德里奇先生向你问好。”陌生男人看见了贝特尼斯的动作,可依旧无动于衷,只是轻轻点头,笑出了声。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考验会谈技巧的时间
144、考验会谈技巧的时间
风儿开始肆掠,卷起地面上的落叶。风中夹杂着海水的咸味与鱼干的腥味,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味道,但很真实、很人间,它提醒有些惶然的贝特尼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个陌生人就站在面前,与自己说着稀奇古怪的言论。
不等贝特尼斯有所表示,陌生人继续接着说,“应该承认,在我们没见面之前,我就设法多了解了一些你的情况,有一个组织中的一些专家们就你的情况描绘了一幅心理画像,他们说,你最优秀的一面就是沉着冷静,甚至当落到让自己不利的局面时,你也会寻找、并从中能寻到解脱的路子……令人非常放心的描述啊,可是我怎么觉得好像不是描述你的,我们还没说上五分钟话,你就开始失去耐心了,而我这儿还有很多有趣的关于你的信息,比如你在军队的时候就喜欢上一个女孩并且用手段得到了她,并为此跟一个黑道上的人物大干了一场。你可不是为了维持正义,但你的军队并没有开除你,因为你是你们部队的尖子,他们的骄傲,况且,与你一起打架的同伴,有一个是军队领导的儿子……。”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信息?你是谁?”贝特尼斯心中大怒,可多年来的经验教训却让他保持着外在的平静。
“我是沃克斯.图兰,平头百姓,在哥伦比亚做点有利润的生意。”陌生男人微笑着说。
“沃克斯.图兰?”贝特尼斯大脑里迅速思考、回忆着,这个名字十分熟悉,但在脑海里飘飘忽忽的抓不住,突然,沃克斯集团、水电、房产、通讯,对,医药公司,医药公司老板,南美洲的沃克斯集团,他想起来了,沃克斯、沃克斯……是的,记起来了,这个沃克斯,自己也在一次国际刑警组织的会议上看过有关他的资料,但自己的上司以及很多同僚都认为,沃克斯是一名“略有争议的正当商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下意识的去腰间摸枪。那两个随从……贝特尼斯咬牙切齿。
沃克斯微笑着说,“想起来了?我现在是正当的商人,你的一位前上司奥德里奇先生的朋友,不要幻想对我有什么举措,我所做的事情不需要做广告就足够有实力证明我自己了,怎么?还需要对我的证实么?需要我对你的资料继续讲下去么?”
贝特尼斯尴尬耸肩摊手,笑了笑,说,“沃克斯先生,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对话很不公平,你怎么会突然在这个地方冒出来找我呢?你一个正当商人,我想我们政府一直都很欢迎你的,当然如果找我有事,你也可以去警务处找我。”
“以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去警务处找你了,不想走走么?”沃克斯没等对方表示同意,就朝着贝特尼斯走过来的小径走去,贝特尼斯鬼迷心窍般跟着他后面朝前走,双方沉默地走了好一会儿。
“你知道么?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面,我这样的人会处处小心做事。”沃克斯突然停着脚步,
“你说什么?”贝特尼斯有点不明白。
“很简单,为了保险起见,我通常在身上带有录音笔,或许在不远的山林里,此时也有人趴在狙击枪后面,通过高倍望远镜正在看着我们。所以,贝特尼斯先生,别对我这个正当商人有什么不礼貌的大动作,哪怕是你很想骂我,也就在心里骂吧!”沃克斯微笑着说。
如果那位俄罗斯白熊科瓦连科此时此刻见到如此的沃克斯,恐怕那头白熊会吃掉自己的手掌毕竟沃克斯的凶名可不是靠文质彬彬堆积出来的。
贝特尼斯心里跳了一下,眼前斯斯文文的人,一双眼睛可以看到他的心里。他笑笑,“沃克斯先生,你想多了吧,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呢?你干吗那么自信得我非得要听你的?”
径直走到小亭子里边坐下,沃克斯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坐一坐,我们聊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一支,“你也来一支吧?”贝特尼斯摇摇手,在沃克斯对面坐下。
“关于我的自信?我想我的自信取决于你所做的一切。92年,你协助黑道人物,从麦德林运输近600公斤的海洛因到加拿大,你所获得的200万美金在你瑞士银行的账户上没呆几天,就转去了美国花旗银行的一个户头,那是你岳父的么?那些钱后边又转到英国一个女孩的账户上,是吗?你再提出来,手续费花了不少吧?同年,你出卖了一个跟你相好多年的黑道老大,用他换取你肩膀上的一颗花。你担心他在监狱里把你抖露出来,又借另一个帮派之手帮你灭口,你给了多少钱给他的孤儿寡母?10万美金?你是愧疚么?93年,你从中牵线帮波哥大的一个组织,从俄罗斯黑帮手中购置了一批武器,你在中间吃的差价不少吧?这几年来,你还协助黑道上的朋友从事外围赌博,分了多少钱啊?麦德林与墨西哥的渠道商每年给你上多少税收?你花了多少钱才进的国际事务委员会呢?”
沃克斯吸了一口烟,笑着说,“所以说,白道上想捞钱,比我们容易多了,真很羡慕你。”
贝特尼斯头上冒出了汗珠,他真想掐死眼前这名不知深浅的家伙,可是从他知道这个家伙是沃克斯之后,便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奥德里奇先生也不知道啊。”
小心的掸掉身上的烟灰,沃克斯眼睛看向别处,“你这算是承认了么贝特尼斯先生,咳……这个消息嘛,我不是警察,至于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是我的职业秘密,你的这些消息可花费了我不少金钱。当然,我并没想过要把它公之与众,你也不会将自己在波哥大受训的时候,将你一名同事的妻子发生的狂热的爱情故事告诉给大家听吧。”
贝特尼斯冷笑了一下。说实话,他竟然完完全全地被眼前这个人吓住了,要知道,他这个位置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坐稳的,什么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可是,现在却不知道是笑呢还是该打冷颤。
“这事你也知道?”他绞着手指说。
“是啊,我们一直对你很感兴趣,国防部长身边的红人嘛。对了,你送给他的那只据说是中国的某位皇帝书桌上的七宝烧瓶,他可是送到了他在美国的某处豪宅?但好像又被小偷偷走了。”沃克斯微眯着眼睛,一边与贝特尼斯说话,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小心翼翼的把烟掐灭,再收进口袋里,顺手拿出手帕在鼻子上按了按。
贝特尼斯其实从没有过与女人长时间的纠缠,倒不是他没有深爱的能力,而是他基本上把所有的时间跟精力用在了工作上。当他偶尔出去偷欢时,也是利用大把大把的金钱跟鲜花去侵占这个女人的心,等把裤子穿好后,他可以立马翻脸走人。
但是,他在波哥大受训的时候,与那名当地的长着满头金发、一对**的同事的妻子发生关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像在那个女人身上,金钱跟权势都不起作用,用了大量的时间跟手段,才把她身上的衣服扒掉。最后发展成每天晚上他都要翻墙出去,到他们租好的爱巢疯狂的**,小小的意外变成了长久的同居关系。一旦宣扬出去,这对于每天都在宣扬兄弟情战友爱的贝特尼斯这样高级别的警察、以及刚刚树立的哥伦比亚警察部队的形象都是一种十分严重的打击。
贝特尼斯的确没想到,他所做的这件事情,不仅将会引起警方高层与国防部以及自己妻子的注意,还会引起沃克斯这位大名鼎鼎的“略有争议的正当商人”的注意。他又沉默了,揣猜着对方的来意。
“可以给支烟么?”
贝特尼斯把医生的告诫丢到了脑后。医务人员为他诊断出动脉内膜炎一种吸烟引起的脚部脉管炎的初级阶段,这一可怕的疾病一旦加重,可以导致高位截瘫。
但是,现在他吸了一口烟,才觉得自己放弃了多么好的享受啊。
尼古丁不足有时候比尼古丁过剩死的更快些。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得偿所愿的沃克斯
145、得偿所愿的沃克斯
沃克斯看着贝特尼斯背靠在小亭的柱子上吞云吐雾,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凭着你的能力和权利,你现在完全可以拥有几千万上亿资产了,可是,你现在在世界银行的那点钱让人耻笑啊,大概1000多万美金?”
沃克斯看了看惊讶的张着嘴的贝特尼斯,“你完全可以拥有更多的!!我想,我可以试着在这方面帮帮你?当然,对于我的建议和在理顺关系方面的帮助,我是有条件的,当然条件不会太苛刻,不会到你达不到的标准,我不会欺骗你,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拍档,成为事业上的伙伴,你,不会反对的对吧?”
贝特尼斯本想回驳他几句,可是沃克斯一直在给他施加心理压力,软硬兼施。他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顺手把剩下的半截香烟弹出老远,说,“我是警察,现在看来,你的确是“颇具争议的正当商人”。在沃克斯的身份上,贝特尼斯特意加重了语气,“你真的只是医药公司的老板?你觉得我们能成为伙伴?当然如果你认为你心里想的就是我想的,那只能随便你。”
沃克斯看着他微笑着鼓励他继续说下去,贝特尼斯清了清喉咙。
“你跟我说话的架势,很居高临下。你应该清楚,只要我开声,全哥伦比亚的黑白两道都会对你不客气。你很快就成为过街老鼠。”
看了看沃克斯,贝特尼斯发现,沃克斯除了微笑,没有做其他任何动作,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连胡须都没有抖动一下,他不知道这家伙心里想着什么,于是想了想再接着说,“当然,看得出来,你算计了很长时间,先研究了我的资料,找出了我很多弱点,然而,人心比我们想的更要复杂,我不想跟你合作的理由,比你所有的理由都有力,为什么你不认为我会对你造成威胁呢?”
沃克斯的手伸进口袋里去摸烟,贝特尼斯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他明白了,眼前这位表面上不露声色的交谈者心里实际上也在思考,也在不安。
“你要么?”沃克斯递了一支烟给贝特尼斯。
“很需要。”他伸手接过,沃克斯顺手帮他点上,然后点上自己的,两人都默不作声地吸了一会儿烟,看着烟雾被傍晚的海风慢慢的吹散开去。
沃克斯终于开口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至于让你的亲属遭殃什么的,这不是我的方式。但我建议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别的呢?何必破坏你这样的辉煌前程呢?你看看在你这个年纪有谁能爬到你现在这个位置的呢?更何况这还没到你的穷途末路,假如两三年以后你当上了国家警察局的局长,也不奇怪啊,这年头什么巧事没有?说不定总统都有你的份呢,现在哥伦比亚正在实行新的政治纲领,不排除那样的好运气能落到你的头上,对么?你完全没有能力抗拒这么好的锦绣前程,你追求功名,崇尚虚荣,而在我们的事业当中,你这类品德就是优点,你来这里休假,并不是真正的要休假吧?你无非是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好好考虑你下一步该怎么走是么?……你是一个工作狂,工作,升迁就是你的鸦片!”
贝特尼斯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谢谢你的夸奖,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开始在想,你是人还是鬼?”
“你说的也太夸奖了些吧,哈哈哈!亲爱的贝特尼斯。”
沃克斯哈哈大笑。
“我还没做好做鬼的准备呢。不过,我却有这个能力把有关你的资料刊登在著名的刊物上,包括全世界所有的的网站以及国际刑警总部的案头。当然,我还会帮你邮寄一份到国务院,奥德里奇先生不会因为你是他的学生而帮助你。那时候,你不仅仅只会身败名裂,你的一切大概都完了吧?你的妻子会卷起钱财跟着年轻的英国帅小伙私奔,你的女儿正在大学因为交不起学费而沦落成街头妓女,你的父母亲风烛残年里病死,而你,大概会在大牢里熬着你两辈子也熬不完的日子,每天都有强壮的人去问候你……,别再指望你的后台能帮上你,你的那些背景现在开始对你失效,因为,我付出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很多!”
贝特尼斯感到嘴里苦苦的,原本感觉好极了的香烟现在也苦涩的要命。
看来,别人送的烟通常都不会带来好处。
“我需要考虑一下。”贝特尼斯看着沃克斯说。
“多长时间?”沃克斯问,他知道这人不是善类,必须要给他套牢。
“半个月怎么样?”贝特尼斯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时间太长了,最多一个礼拜时间,一个礼拜后,哥伦比亚政府将与墨西哥、巴西及委内瑞拉讨论有关反毒品反暴力联盟等重要问题,我怀着极大的兴趣等待着这个事情的结果,因此,一周以后,你必须给我答复,我需要着手做一些工作。”沃克斯步步紧逼。
“是的,看来你的确掌握了不少重要内幕,有关组织反毒品反暴力联盟的消息,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可是绝密消息啊,奥德里奇先生也略知一二而已。”贝特尼斯惊疑的看着沃克斯。
“这你用不着追问我的亲爱的朋友,我怎么能告诉你呢?反正你知道,我们消息的来源完全不同,你是从正式渠道得来的消息,我的却是从非正式渠道得来的,你把你需要考虑的事情纳入你的考虑范围就很好了。”
沃克斯说完了,站起来就走出亭子,突然又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扬了扬,重复道,“一个礼拜,亲爱的贝特尼斯,不能超过,别指望用手枪或者其他方式自尽,这对你来说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虽然很多哥伦比亚警察在暴露后喜欢这样做。还有,你那两名手下,都是我的人。想报复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你不能动心眼。”
说完之后,沃克斯便转身离去,他的助手“战斧”戈登在转角处停着的一辆车里等着他。至于要求,暂且不提,等待着贝特尼斯追寻过来之后才是新的开始。
贝特尼斯静静地坐了一会,伸手在柱子上用力拍了拍,好像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怨气,然后双手按着太阳穴陷入了沉思。
自己就这样又被征服了?好像征服自己的是一个国际罪犯,一个跨国犯罪集团的老大略具争议的正当商人。说起来真好笑。但是,这个人的能量的确强大,这是不容置疑的,讲话条理分明,样子让人敬畏。
实际上,做任何一件大事情,都会跟正确选择共同的合作势力有关,可以想象,这位沃克斯的势力的确可以让自己做到很多事情。
贝特尼斯拳头捏了捏,从口袋里拿出电话,“喂,洛卡,马上开车到菲尔兹港口的水泥亭来接我,什么?随便什么车都行,我在这儿等你,马上。”
挂掉电话,贝特尼斯想了想,那两位手下的命运应该怎么安排呢?
……
轻轻松松地走回巷口,沃克斯坐上特别定制的奔驰g65,担任保镖的“战斧”戈登才松了一口气,对着耳机呼叫狙击手撤离。他知道沃克斯这是在玩火,竟然想做“反毒品反暴力联盟”的副主席,这本来就是个笑话最隐蔽的黑帮头目要是坐上那个位置,整个哥伦比亚的警察都成了笑话。可他不得不佩服沃克斯的行事风格,在目前全球警察都在围追堵截的前提下,沃克斯如果能做到,那就是给自己开辟了一条用美元铺成的大道。即使以后真相大白,那些高官又有谁会承认自己是白痴的呢?
可他不知道沃克斯也在想着这个事情如果不能任职,华人社区的地皮一旦归于政府还不知道是谁的呢。因为沃克斯已经知道,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也盯着那个地方,比如加纳。
戈登突然想起有一个紧急电话,便将内容告诉了沃克斯。
“老板,加纳在20分钟之前收到炸弹袭击,人没事,已经送了医院。”
“不是我们的人干的吧?”后座闭目养神的沃克斯睁开了眼,抬手摸了摸自己修剪整齐的胡须,这是他内心波动的表现。
“不是,具体是谁我们也不知道。正在查。”
“要查出来,这个人,对我们越来越重要,一旦我们的工厂与仓储成型,接下来太多事情需要他去办。”
“莫磊,三个人全部都消失了,无影无踪。我们正在找人去寻找线索。”戈登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难堪,毕竟,花了很多钱与武器去对付三个人,可到现在为止,有一个人连详细资料都没有,第三人据说名叫土狼,可是他居住过的小镇竟然没人能说得清他究竟长什么样子,通过警察查询的消息也是一无所获,太让人难堪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沃克斯再度闭上眼,淡淡地问。
“已经开始了,先是农作物、再是水源,农作物应该是我们山里的工厂所引致的。”戈登马上回答,一边将方向盘扭转向大路,驶上前往机场的方向。
“哦?”
“是的,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掩盖了,所以,水源只是催化剂而已。”戈登淡淡回答。
“那么,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告诉我么?”
戈登犹豫了一下,一边提速汽车,间中还与对讲机说了几句,大概是准备好直升机之类的,然后才告诉沃克斯,“我这边的人拿到了一份威尔的东西,从瑞士移送回来,泰勒告诉我,这是一幅模板的一半,如果用来印制美钞,乱真的程度可以到99.99%。”
“泰勒不是一直在负责葛莉的安全,什么时候他成了专家了?”
“我找的专家,自己人。”戈登握住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
“看来这个科瓦连科没向我说实话啊,大白熊太狡猾了。”沃克斯再度睁开眼,看了看手表,“既然这样,那就用我们的暗线散布消息,说这个模板,已经到了莫磊手里。另外,找到科瓦连科的联络人说我们要见个面。”
“好的。”
前方,小小的简易机场在望。沃克斯坐直了身子,平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狂热。
这个侄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再见盖尔(求推荐月票打赏订阅评论)
146、再见盖尔
从酒店的窗户朝外看去,可鸟瞰大半个墨西哥城,湛蓝的天空下,摩登的高楼与破旧的废墟犬牙交错,遥远的天际边沿可看海拔5452米的**卡特佩特尔火山,星星点点的小城镇密布在城市的周围,查普尔特佩公园等大大小小的公园似一块块翡翠镶嵌在全城各地,美不胜收。
上午十一点,在下完一场暴雨之后,原本有些乌糟的天空变得一碧如洗,室内空调是恒温的,可莫磊却知道室外应该有些寒意。电视里穿着火红色裙子、披散着金发的天气预报员语气轻快地告诉观众们,今天可以适当地穿上一件薄夹克,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莫磊咧了咧嘴,这个城市,很多人每天都要穿件夹克好吧,要不然武器往哪儿放呢。
玛雅大厦是墨西哥城第二高楼,紧邻在建的金融大厦,据说金融大厦建成之后,很快就将挡住查普尔特佩公园的美景。酒店另一侧就是繁华的改革大道。这个季节,城里的植物已经掺杂着黄叶,在正午的阳光下有些萧索,树叶上尚有水滴在阳光下荡漾,街道上破旧的汽车与簇新的豪车并排行驶在一起。
从昨天离开宪法广场以后,莫磊便按照预先安排的路线转了几次车、围着宪法广场转了一圈之后,到瑞吉酒店用新的证件入住,本来第一次开房无非是故意露脸而已。今天去索菲特退房之前,是打算再见一次蒂娜的,他很担心蒂娜,但昨天的环境下来不及询问情况。接下来,就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了。
从没想过竟然会是这种情况下与蒂娜见面。
可是电话打了三次,都是关机的。莫磊相信自己不会记错号码,大概是蒂娜尚未起床?又或者是换了其他号码还没有换回来?
桌子上摆着两台手机,一台是一次性付费手机,他刚用来与土狼及周睿通完电话。另一台是酒店门童代买的手机及卡,他用来与刘大腾的母亲通完电话,老太太的声音十分平静,在电话里告诉莫磊,刘宇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老人让莫磊赶紧回家吧,不需要再为了挣钱而在异国他乡打拼了。但莫磊要求与刘宇说话时,老人告诉他刘宇正在睡觉,不好叫醒他。
挂完电话,莫磊赶紧拨通了那家医院的电话,找到了刘宇的主持医生,直到医生证实了老太太的话,只是医生说的更专业更具体一些,当然,关于医疗费用的事情,医生也说得十分直接。
莫磊仍旧有些恍恍然,能治好了?那就值了,自己死了以后能坦然地面着大腾了。
土狼已经在王宇威的帮助下,与华人社区的几位有影响力的年轻人接触到了。但莫磊的意思是不能操之过急,一是容易引起那几个小伙子的反感,其次是如果一旦有沃克斯的人将土狼的身份拆穿,接下来不仅土狼有危险,王宇威的家人也可能会受到其他人的排挤在这样的情况下,莫磊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思考人心。毕竟华人社区除了莫磊可以接触的几家人之外,尚有许多人并没有表态,莫磊有些微担心,自己的努力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至于周睿,电话里听见了西达的妹子洛塔斯欢快的呼呼嚷嚷的声音,周睿的声音反而显得有些忧愁与纠结。想到此,莫磊不禁莞尔。看来,周睿是安全的,西达与瓦西多会照顾好他。
贫苦会让人们会多一些忠义,毕竟要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团结是必要的条件。
仗义多是屠狗辈。
对着镜子做了简单的修饰,换上门童代买的衣服,莫磊将昨天的外套塞进了垃圾桶,其他的东西卷在一起塞进那只新买的背囊里,一次性手机也收了起来,将一支钢笔塞进了手表钢圈内。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浴室、卧室、客厅、阳台,透过落地玻璃朝外面看了几分钟,之后才将背囊甩在肩膀上,刚想伸手拉门,但又改变了主意。
再打一次蒂娜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莫磊捏住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将手机凑到了耳边。
“蒂娜。”
“莫……。”
蒂娜说话的声音极细,像是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呼吸急促、略带抽泣。
“你在哪?”
“我被我爸爸带回来了,莫,我现在不方便和你说,你去找我同学,就是昨天中午与我一起的那个警察,桑切斯。”蒂娜着急的报出一串号码,如昨天一样然后又重复了一遍。
“不用,你在你父亲身边应该会很安全。蒂娜,昨天那帮人很专业,你就别出门了,和你爸爸一起更好。”莫磊没做思考,迅速回答蒂娜。这本来就是他早就想好了要说的话。人生短暂,他可没想过要与蒂娜能有什么结果。
昨天晚上,他花了大半夜的时间在思考如果当时是一个陌生女孩遭到追杀,自己是不是也会帮忙呢?
答案是否定的!
有时候正义只是为了一个简单的理由,就是让那些无辜者不受伤害。但在确定受害者是否无辜之前,轻易的被“正义”遮挡双眼,只能给自己及身边的人带来危险。
与蒂娜再一次相见,本来就是巧合。自己尚有一堆事情还未解决,再带着蒂娜,无非是多了双重危险,与蒂娜、与兄弟、与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求你了,莫!我得挂了,记住,找桑切斯,他是一个正义的警察,会告诉你一些情况”说完之后,电话里响起盲音。
莫磊呆呆地看了一下手机,本打算毁坏之后扔掉,但想了想又塞进了口袋,拉开门大步走出走廊。他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台清洁车放在走火通道的门口,但能听见某个房价大声的说话声,天花板上隐藏着的音响在播放着音乐,声音极小,灯光昏黄,将走廊上的地毯映照得富丽堂皇,两只摄像头挂在走廊两侧,上头的工作灯闪耀着清冷的光。
大步走向电梯,顺手将背囊背带整理了一下。莫磊低着头穿过走廊,在清洁车旁边他看见了打扫卫生的妇女正在将什么都系塞进口袋,被突然出现的莫磊吓了一跳。莫磊跨过清洁车,走到电梯边摁下电梯,安静地等待。
……
改革大道的人行道与慢车道之间,种植着高大的树木与五颜六色的花草,离着玛雅大厦不远的独立天使雕像下,坐在几位看上去无所事事的年亲人,被警察赶走之后他们消失了片刻,待警察离开之后几个人又再度回到了雕像附近,只是没再走到雕像下坐着,就在中心街道一圈来回走动。再往前几百米,一棵用水泥铸成的围栏保护住的古树下,蹲着一男一女两个乞丐,女性乞丐十分年迈,瘦骨嶙峋的身躯上包裹着一条长毛毯,看上去像是活了一个世纪。男性乞丐留着半尺长的胡须,一头乱发上带着杂草与纸屑,但他的鞋子十分整洁,可不仔细看却看不出来。
男性乞丐手里抓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半片面包,脏兮兮的脸上微眯着眼,时不时抬头扫视一下正前方,那个方向正是瑞吉酒店的大门口,穿着制服的门童庄严地站在大门两侧,几位穿着西装的安保散在宽敞的门廊下,他们手中都拿着对讲机。门口的停车场上停着一辆警车,三名警察站在车外喝着外带的咖啡,看似漫步尽心、眼睛却四处扫视。
这几天墨西哥城不算安宁,警察出动了不少,还引起了某些其他国家的人的关注。
乞丐将面包塞进嘴里咬了一口,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两秒,然后赶紧将手中剩下的面包塞进衣服口袋,吞下口中的食物从原地站了起来朝前方走了几步,只是突然又停了下来,原地站定之后一只手摸了摸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转身作势想跑却又再度返身,嘴里叽叽咕咕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只左手在活动,右胳膊似乎有些不方便。
酒店大门口,走出来的正是简单化装之后的莫磊,他头上的短发染成了棕色,留着连鬓胡子,消瘦的脸颊上眼神温暖,迎接着门童热情的目光、客气地与安保打着招呼,大步越过警察,走向改革大道的人行道上。他也看见了前方一百米不到的那位乞丐进退两难的模样,可依旧保持着均匀的速度前进,只是右手腕上的手表钢圈下,那支钢笔被抓在了手里,轻轻旋开了笔盖。
乞丐似乎意识到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他干脆走回原地,再次与那位年迈的老太太坐在了一排,迅速将口袋里的面包拿出来递给了老太太,这位女性乞丐头先可是问他要了很久的面包但没得到满足,此刻对于这突入其来的慷慨有些不适应,反而一把推开拒绝了这乞丐的好意。男性乞丐有些讪讪地收手,将面包再度塞进自己嘴里,面部转向了街道。
一只翠雀鸣叫一声,扑闪着翅膀从空中划过,带着优美的弧线。街道上有一台吉普切洛基轰鸣着驶过,在众多的甲壳虫小轿车的车流里显得十分突兀,像是一只猛虎蹿进了羊群。
“盖尔?”
那个男性的声音轻轻响起,说的是英文,似乎有些不太自信,可语气中又有些威胁的味道。乞丐听到了,但却装作没听到似的继续嚼着手中的面包。
身后的男人发出一声轻笑,再度开口,“盖尔,我知道是你。千万别动,一动就死了。”
乞丐的身体僵住了。
“昨天我就猜想到是你,你的动作,你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我之所以没杀你,就因为知道你是盖尔,你帮过我,也被逼背叛过我,所以我并不怪你。可昨天你要绑走的女人与我有关,所以我才出手,你以后最好离她远点,好吗?”
乞丐盖尔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咽下口中的面包,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她的父亲,就是杀了我全家的人。”
在他身后一米左右,莫磊看着地上蹲着的背影,被盖尔的这段话说得愣住了。
他想过这件事情的起由,推断的结果也就是盖尔这孙子估计与某人合作,想绑架蒂娜,因为蒂娜的父亲很可能是有钱商人。甚至想到最坏的结果就是盖尔与一群亡命徒贩卖女人,可唯独没想到的就是,蒂娜的父亲竟然是盖尔的仇人。
“莫磊,你答应过我的要帮我报仇的。你这样的人肯定是信守承诺的,假设……,我是说假设你不愿意帮助我,也不要再坏我事行不?我昨天猜测是你,但没敢肯定,所以就一直跟着你,刚才看你走出来的姿势我就肯定了。所以,你走吧,离开这个国家,其他的事情我自己来。”盖尔说得飞快,但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他知道,如果现在自己站起来走向莫磊,那么在独立天使雕像下的闲汉们会很快掏出武器围过来,莫磊将会陷入险地。他已经背叛过一次莫磊,不想再将自己陷入不义的境地。
“报仇就是报仇,别将他女儿牵扯进去。”莫磊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给这个消息冲击得头晕,只能这样说了一声,便大步离去,他是按原路返回的,突然之间,他对蒂娜的父亲有了了解的兴趣。
桑切斯,一个正义的警察。
蒂娜说的,无非是担心自己孤身一人、再次涉险而已。
那就见见吧,要这个警察帮自己是不可能的了,但能帮上蒂娜也不错。
还有这个盖尔,恐怕恨死自己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吃醋的桑切斯(求订阅推荐打赏月票评论收藏)
147、吃醋的桑切斯
桑切斯安排休假之后才觉得无聊,但这是例行公事在执行任务发生枪战之后的特警队员,需要休息、必要时还得进行心理干预。可桑切斯完全没觉得自己有心理干预的必要,在科利马的枪战结束之后,曾经有心理医生对桑切斯说过,他就是天生适合干这行的,杀人之后毫无心理负担,该吃该喝该睡,甚至比失恋之后的痛苦都少很多。
桑切斯对此类的话不感兴趣,他总觉得,罪犯还是人吗?既然不是人,那么死了也就死了,哪来那么多心理负担。
只是今天休假的时间比较难熬,蒂娜的电话关机了,自己一个小小警员,无法去打探蒂娜父亲的地址。但他突兀地就开始想念起蒂娜:那个在学生时代从来都独来独往的女孩像是早就拄进自己心里。但蒂娜的父亲加纳,却又是自己打小憎恨的电影里的歹徒形象,这让桑切斯很是伤心。可昨天下午与蒂娜聊聊天,自己有觉得,这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嘛,该抓的抓,该爱的爱,没什么可矛盾的。
躺在特警队提供的小寓所内,桑切斯突然想起自己的法拉利车身上全是泥巴,该去洗一洗了。全是从科利马事件之后,桑切斯就想将法拉利转手,毕竟女朋友也分手了,而且法拉利已经成为了匪徒的目标之一。可现在又不想卖了,至少可以与蒂娜兜风的时候还可以用一下。
下到楼下,桑切斯换上胶鞋,从一楼水管接了满满一桶水,刚想提过去汽车旁,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便随手摁掉去弯腰提水,可电话又不屈不挠地震动起来,桑切斯摁下通话键放在耳边,轻轻地嗯了一声。
“桑切斯警官?”
电话是一个男性打来的,说的是非常标准的英文。桑切斯的英文不怎么样,只能说能听懂,也只能简单地交流。
“我是。你是哪位?”
“你的号码是蒂娜给我的。”
男人的嗓音十分柔和,桑切斯愣怔了几秒,他无法将昨天那个胸有成竹地开枪杀人的家伙与电话里的这个人对上号,但却知道,就是他!就是昨天蒂娜说不认识的那个男人。
“你可以称呼我为‘莫’,蒂娜说,想让我们见一面,你方便吗?”男人见桑切斯没有回答,便再度说话,语气十分客气。
“可以的,你现在在哪?”
桑切斯心头怪怪的,但想着既然蒂娜都说了让这家伙来找自己,那就见一见呗,正好了,车不用洗了,就开这车去接他吧。可会不会开警车更好一些呢?警车有威胁性。嗯,自己要不要换上一套警服?这个家伙肯定与蒂娜非常熟悉的,蒂娜为什么昨天不说真话呢?
然后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没听清楚电话里的言语,只能再问一句,“你刚才说什么?信号不太好,位置给我?我去找你?”
桑切斯认为自己这句话说的很好“位置给我,我去找你”。嗯,很有主动性、很骄傲。
那个叫莫的男人再度轻笑一声,“不用客气,你给我一个地址,我们到你说的地方碰面就行,怎么样?”听上去虽然是在商量,可语气却不容置疑。
桑切斯脑海中迅速回忆一个个位置,他虽然之前在科利马,但曾多次到墨西哥城培训。而且作为警察,他对地理位置的记忆还是很专业的。很快他便报出一个地名,说中午一点前可在那儿碰面。重点强调了那栋3层小楼房的外墙是金黄色的、墙壁上的涂鸦是一颗与楼同高的绿色棕榄树、红色的巨人、黑色的海洋,以及楼下的院子有两条固定的铁制长条凳与一副秋千。还仔细描述了一下通道。电话里的莫听完之后,只是嗯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看着脏兮兮的法拉利,桑切斯毫无心情去管它是否外表美丽了。挂掉电话之后他才想起来,为什么对方说要见面就见面呢?蒂娜想让他与自己见面干什么?他不无恶意地想要不要叫上几名同事一起过去抓了那个家伙,罪名就是街头持枪滋事,可觉得这样子也太小人了,而且蒂娜知道了铁定会瞧不起自己。
静坐了一会儿,桑切斯上楼换了一套看上去正式点的衣服。但如以往一般,他照样背着自己随身的运动背囊,里面放着枪柄折叠的mp5冲锋枪与2个弹匣。经过这一次宪法广场的枪战,桑切斯恐怕以后不会再与武器分开。他下到一楼,途中遇见自己的小队长宾罗,十分诧异地问这幅装扮的桑切斯是不是出去泡妞,桑切斯报之以中指,笑嘻嘻地与宾罗擦肩而过。
在这里就是这样,没有太多官僚,彼此知道良好的合作是在枪林弹雨中保命的首要因素,上下级之间不会有什么阶级之分,只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与执行。这一点,桑切斯深有感触。
莫磊比预定的时间提前20分钟到达,这是为安全计,信不过桑切斯,与蒂娜无关。可虽然有心理准备,到了地方以后莫磊依旧暗暗骂娘目标位置并非处于山坡上,地势十分平坦,可那附近的一片住宅无一不是漆成了金黄色,小楼都一般高,要去寻找那墙上的涂鸦就只能在巷子里穿行。到过墨西哥城的人都知道,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一个外地人独自在居民区内穿梭会碰到什么样的故事。
其实莫磊是将事情想复杂了,桑切斯真没这个心眼,他只是下意识地早脑海中搜寻了自己最熟悉又适合聊天的地方。这个地方属于城内中产阶级居所,很少有犯罪事件发生。而莫磊一边暗骂桑切斯,一边又责怪自己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地方,满心戒备地在巷子内搜寻着要找的地方。
路途上,莫磊还遇见一群外地游客,他们背着巨大的包裹,坐在巷子里与本地居民闲聊。也有年迈的老人在门外抽着水烟,手中端着造型别致的黄铜水烟筒,布满皱纹的脸藏在烟雾缭绕之间。他还看见几位像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扛着摄影机拍摄着安详的画面。
在巷子里转了一圈,莫磊无奈只能与一位精赤着上半身、胳膊与胸脯都有纹身的家伙打听自己所找的地方。可那位外表粗豪的壮汉不懂英语,与莫磊互相比划了几分钟,急得不行的壮汉冲着巷口指了指,大喊几声,将那群电视台工作人员中间的某一个唤了过来,对方用蹩脚的英语与莫磊交流完毕,哈哈大笑,然后挥手叫过来一个孩子,跟孩子咕哝了几句,孩子朝着巷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示意莫磊跟上。
看来自己的西班牙语需要恶补一下了,原本以为知道简单的回话就可以生存了,但真正意义上交流起来还是不行。莫磊摇摇头,谢过那两位热情的家伙,跟着小男孩穿过巷子,朝着右侧转弯走了几步、在穿过一条种满了鲜花的河堤,从运河的小桥上跨过,小男孩停下脚步,指了指对面河堤上的一栋明黄色的小楼,转身就往回跑了。莫磊连给小费的机会都没有。
第一百四十巴章 墨西哥餐(今天两更)
148、墨西哥餐
站在河堤上,他看见了那栋明黄色的小楼,大门正对着运河,门口一条水泥路上的两侧都种着鲜花。院子占地很大,内有一棵圆满通直的柏树,枝繁叶茂浓密翠绿,粗壮的枝丫上挂着两条粗绳连接着一幅秋千,再往左侧几十米便有两条长得离谱的凳子,黑色边角看上去是熟铁制成,上边垫着厚实的原色木板。明黄色的墙上画着与楼同高的棕榈树与深蓝色的海洋,一个看不清五官的人像站在棕榈树下,手中提着船桨。
这他妈那是什么黑色海洋红色人像?莫磊悻悻地想,莫不是这个警察是个色盲?
那台红色的法拉利已经成了屎黄色,车身上满是灰尘,孤零零地停在小楼院外的水泥路停车线内。桑切斯双手抱胸、穿着黑色的夹克与牛仔裤,背对着运河的河堤,背影很是萧索。莫磊跨过几层台阶,径直走到园子门口,桑切斯才像是刚发现一般地,也从车旁走向院门,只是他肩膀上背着的背囊看上去有些沉重。
“莫。”
“桑切斯。”
与桑切斯拥抱的时候,莫磊很不习惯。他只是简单地伸出手想握握手就行了,可桑切斯张开了双臂,他只能也与之拥抱。但他的手触摸到桑切斯背上的背囊,发现这家伙包里应该是自动武器,便不自觉地再度戒备起来,可想起这家伙抱臂孤独站立在河边的装逼模样,莫磊有些想笑。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小楼,宽敞的客厅内摆放着一条长条桌,只有一位年迈的妇人坐在墙边的木椅上抽烟。她看见莫磊两人进来,赶紧起身走到亮堂处,对着桑切斯绽开笑容,夸张地张开了双臂。
“哦,我的男子汉,桑切斯,你又带你的朋友过来午餐么?可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了啊。”老人语速极快,与桑切斯热烈的拥抱。
桑切斯表示随意吃一点就好,只是需要与自己的朋友俩个聊聊天。老人又对着莫磊张开了双臂,热情地拥抱着莫磊。莫磊发现,这个看上去瘦小干枯的老太太劲儿极大,身上的衣服有阳光的味道。
等着老人去准备吃食的时候,桑切斯带着莫磊走到后院,在走廊上摆着两张藤椅上坐下。莫磊看见桑切斯将背包放在脚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了过来。
“谢谢。”莫磊摇头拒绝,打量着后院的景色。
“你不抽烟?”桑切斯将烟叼进嘴里,用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烟圈。
侧目看了桑切斯一眼,莫磊觉得这哥们长得蛮英俊的,与大多数西方人一样眉骨与眼睛很近,看上去有股狠劲,只是身上有些痞气,与他见过的其他几名警察不一样。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哥们在巷子里暴揍别人的形象。
“很少抽。”沉默了一下,莫磊突然问道,“你们这里的警察可以随意打人?”
桑切斯很意外地看着莫磊,他不知道这看上去瘦削柔弱的家伙突然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在揣测着莫磊,这个男人是那种典型的黄种人,身材不算高,体格也瘦弱,脸上有一种飘忽的神情,像是有些病态。当然他不知道莫磊这一个月来受了多少伤,直观地觉得无法将眼前的男人与那个开枪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哦,你昨天在宪法广场的巷子里揍人,我恰恰路过。”
“哦,那是一个小贩子。”桑切斯恍然大悟,点点头,“嗯,小贩子,你懂的。”
“哦。”
“贩毒的人,不能拿他再当人看。”桑切斯点点头,再吸了一口烟。
“哦。”莫磊也点点头。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许久。桑切斯将还有小半截的烟蒂掐灭,抬头看着莫磊,“第一,蒂娜让你找我干嘛?第二,你是什么人?与蒂娜认识多久了?第三,你是哪个国家的,过来干嘛?昨天为什么要跑?”
莫磊咧嘴笑了。
“我是蒂娜的朋友,昨天是一个巧合,遇到了就顺手帮了一把。我是中国人。今天蒂娜让我找你,大概是想让我知道她的真实情况,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说说。”莫磊以退为进,眼睛紧盯着桑切斯。
可桑切斯不解风情,并没发觉莫磊的说话技巧,十分爽快地就告诉了他,“我和蒂娜是大学同学,但没想到她的父亲竟然是一位毒枭,这也保护得太好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莫磊张口结舌之际,那位老太太端着托盘下来了,身后跟着一位半大少年,只穿着背心短裤拖鞋,左手里提着一只看上去有5斤的大铁壶。
“来来来,现在没什么吃的了,只有这些托尔蒂亚、牡蛎,够你们两人吃的份,”
老人笑眯眯地放下托盘,托盘里摆的食物丰富得让莫磊认为10个人吃都会有盈余。老人再接过少年手上的铁壶放在地上,与桑切斯叽叽咕咕说了几句什么,莫磊一句也没听懂,正疑惑时,桑切斯看着莫磊,也笑嘻嘻地告诉他。
“这是人工酿造的龙舌兰,老人说送给客人喝的,怎么样?喝一点?”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上几公分的中国人,怎么看都不顺眼,反正就觉得,蒂娜与这个男人,肯定是关系特别密切。这心里酸啊,就灌他喝酒,自己先抓起玉米贴撕下一块吃了起来。
可没想到这中国男人一点面子都不给,非常直接地伸手就从托盘里抓着玉米贴啃起来,一边赞叹美味一边摇头,“我不喝酒,滴酒不沾。”
“男子汉的血液里怎么能少了酒精?”桑切斯不以为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莫磊不以为意。酒是不会喝的,不过这老太太做的餐食,味道真的太好了。而且他没猜错的话,这个桑切斯,性格还算爽直。可是老太太带一个孩子下来一起,也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安心喝酒么?
不料老太太拿出一只木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先是递给少年喝了一口,然后自己与桑切斯碰了碰杯,一口干完。少年喝了一口酒之后转身跑上了二楼,过了半分钟便端着水烟筒跑了下来,殷勤地递给老太太,眼馋地看着那壶酒咽着口水。
桑切斯哈哈大笑,帮那少年倒了小半杯,然后也干掉了自己杯中的酒,乜斜着眼睛看着莫磊,“好啦,中国人,你想知道什么,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莫磊被辣椒辣出了眼泪,正在哇哇吸气。太他妈辣了,自己算是能吃辣椒的人都被呛成这样。
老太太见状赶紧示意少年去端来一杯水,可莫磊接过去之后并没有马上喝下,只是用纸巾擦了擦手,吁了一口气。
“嗯,你随意,我就是想听听而已。”
桑切斯歉意地与老人说了几句西班牙语,老人端着自己的酒杯,与那少年一起转身,消失在楼道上。
“你是蒂娜的男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蒂娜?”桑切斯两杯酒下肚,黢黑的脸上渗出了汗珠,眼球也变得血红色。
“不是,而且,这与我们讨论的有关系?”莫磊撕下一块烤饼,尝了一小口,发现这是甜的,便赶紧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桑切斯楞住了。
说的也是啊,自己问的太直接了,不过再不吃的话,看这家伙的吃饭的气势,很快便能将这一盘吃完,便也开始埋头吃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临时训练
149、临时训练
波哥大,卡尔卡镇,华人社区种植园。
这里离安第斯山脉最南端只有200公里,就这200公里之间形成的山间谷地,大片大片的沃土种植着咖啡、牛油果、可可、香蕉,以及高达数米的非洲棕榈,巨大的羽状叶生长在树顶。这里是华人社区尽百年来悉心开垦、耕耘、打造的养家糊口的产业,离社区虽不是很近,但也专门修建了水泥道路,方便工人们进进出出。
土狼每天凌晨4点起床,沿着居住地附近的山坡狂冲一圈,他这次在塔塔科附近的山脉觉得自己太不给力了,给魔兽与假面造成了负担,于是好不容易有了在丛林里训练的机会,便发疯一般地折磨自己。他自己也很奇怪,打小就跟着爷爷进山打猎、采药,可成年之后再进山里,不但没有了那总熟悉感,反而觉得陌生、惶恐、压抑,这让假面那孙子来说,恐怕又不是什么好话了。
种植园中心与靠近安第斯山脉的方向有几栋搭建得很结实的茅房,这便是聘请的工人以及平常值守之人的住所。土狼一头乱发与满脸胡茬,单独住在外围的一间小屋内倒也不是那么引人注意。他这几天借助着山坡上的地势与材料,绕着住处半径500米做了不少陷阱,然后也告诉了与王宇威一起的几位年轻人,哪些地方是不能过去的。每天早上自训完毕,土狼还会查看一遍,免得被野兽引发了机关。然后剩下的时间,要不就是训练王宇威几个,要不就是爬上某棵大树,呆呆朝着华人社区的方向眺望。
三天了,莫磊还是没有一点音讯。反而周睿那边,西达与王宇威联系过一次,大概也就是说了说周睿的情况。西达吞吞吐吐地与土狼说,想安排几个村民过来训练一下,土狼也爽快地答应了。他知道这是周睿故意让西达说的,无非是怕自己势单力薄、给自己增添几个有生力量而已。但土狼还是告诉西达,只要安排老实可靠有力气的人过来就行,瓦西多这样的,就留在莲花村里帮助西达。
“浪哥。”
土狼早就看见粗壮的身躯套着花格子夹克、运动裤的王宇威匆匆下了自己的摩托车,进到自家的香蕉地里转了一圈便鬼鬼祟祟地走向土狼的茅棚。他不敢进去,在外面叫了一声便安静地站在道旁等待。土狼突然从他身后出现,左手拍了拍王宇威的肩膀,嘿嘿笑了一声。可王宇威平静地转身,似乎一点都没有吓到。
“我知道你在山坡上。”
“哦。”土狼很没意思地摸摸头发,“其他几个呢?”
“分开过来的,刘大有要卖完早餐,预计9点半,何益波跟在我后面,耿云在何益波后面。”
王宇威说的这几个人,是社区里的中坚力量,刘大有开着饺子店,社区里的中年男人中最老实,但却‘胸有猛虎’,这是莫磊的形容侧。何益波是宁博远的表侄,宁博远的女儿失踪,何益波耿耿于怀,而且何益波的身边至少有10几位年轻人将他当做主心骨。耿云是王宇威的拥趸,大概是社区里少有的知道王宇威外表痴傻内心精似鬼的人之一,关键是20岁的耿云从小就喜欢打打杀杀,倒是练得一副好身手,嘴巴甜又会来事,没事背上几句唐诗装逼,土狼挺喜欢这孩子。
土狼最近的任务,就是教会这群年轻人,怎样在有限的条件下自保。莫磊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情况,虽不至于有大批军队过来清场,但如果来几名维克多一样的雇佣兵,杀掉几位年轻人或者德高望重的老人,华人社区的心也就散了。训练他们具备自保的能力,是目前能做的几件事之一。
“那你让大有哥等几个人吧,从县城过来的,领头的叫葛明嘎,大概有三个人。快去通知。”土狼突然想起与西达的约定,“另外,今天的科目是陷阱,这是你小子最喜欢的了,对吧。”
王宇威还是那副痴痴的模样,点点头,朝着来路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身走了回来,对着空荡荡的山坡说道,“狼哥,查尔斯可能会来找我。”
“为什么?”土狼从另一个方向冒出头来,手里抓住一支削尖了的木头。
“我听我爹的意思是说,查尔斯想从我们这里选两个年轻人进入到治安大队。”王宇威走向土狼的茅棚,“你给我你的卫星电话用用就行了呗,我先来的你就多教教我。”
“我还以为你打算回去跟大有说呢。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傻了。”土狼乜斜着眼睛看了看粗壮的王宇威,从藏身处跳出来与他一起大步走向自己的住处,“你慢点,别他妈给套住了别怪我。对了,这查尔斯是什么心思?他这样做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帮忙而已吧,他是个好人。毕竟我们有个治安警察的身份,开枪买枪什么的就正大光明多了。”
棚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有干燥植物的味道与草叶的味道。土狼打开灯,从桌下拿出卫星电话递给王宇威,待他打完电话之后,便从木架搭成的床下抽出砍山刀,笑眯眯地看着王宇威。
“你说你想多学点,走呗。”
“浪哥啊,你手腕上那玩意儿,能不能教我。”王宇威坐在门口,眼睛朝门外扫了几眼,转过头看着土狼,眼神里精光闪闪。
“哟,眼挺毒啊。教不来,你也学不会。”
土狼笑呵呵地将砍山刀在背后系好。王宇威没再接话,只是从墙角边拿起一支才折断的树干,上面有黑色的果实。他随手摘下两颗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你认识?不认识你就瞎吃?”土狼见王宇威没有上山的打算,便从床下拉出一根长绳,干脆坐在王宇威对面,开始教他打绳结。
“看见磊哥吃过。”王宇威眼神紧紧盯着土狼翻飞的十指,一边回答土狼的问题。
“啊?那孙子是铁胃,你等着吧。”土狼一边解释着称人结的打法,一边调侃着王宇威,“你说,以你的智商去认真读个书什么的,全世界哪里容不得你?为什么非要守在这里呢?”
“你说以你的能力,全世界哪里去不得,为什么非要过来这里呢?随便哪家所谓的战争承包商,都会出大把钱请你这种人啦。”
王宇威随手拿起身边的绳子,很快也打成一个称人结。土狼示意他多打几遍,笑呵呵地告诉他,“为钱而战,与为国旗而战,这两者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磊哥也是这样认为的吧?”王宇威眼睛不看绳子,双手飞快地动作着。
“这话就是他说的啊。很久以前啊,也不知道那帮雇佣兵从哪知道我们邮箱的,刚开始是有给我们发邮件的,说实话没动心是假的,但就是迈不出那一步啊。没办法,我们部队叫人民的军队,绕开那两个字去赚钱,做不到啊。”
王宇威沉默了许久,土狼已经拿起一根木棍开始教他打三套结了,这在做陷阱的时候常用的一种绳结。王宇威放下手中的绳套,抬头看了看眼睛深陷、脸色干枯的土狼,“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想回去一趟。我虽然在这个地方长大,但总是觉得自己是无根浮萍一般,飘的。这种念头会不会很奇怪?”
一只浑身火红的动冠伞鸟从低空飞过,在茅棚的檐角落下,侧过头用弯曲的喙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然后呆呆看了看满山苍翠,轻轻啼叫一声扑进山林内。
土狼停止了动作,深深地看了王宇威一眼,“当然不奇怪。人总是需要找到自己的根的。你知道吗?很多人在国内,总想着离开。他们因为堵车而抱怨、为了医疗、教育、或者是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自私、贪婪、狂妄,咒骂着那个正在蓬勃发展中的国家。可他们不知道正在同一个地球、同一片世界依旧有秩序崩溃、战乱迭起、杀戮横生的地方。那些与我们一般的人为了最基本的生存而苦苦挣扎的……。”
“这种人,就该将他丢到最战乱的地方,然后才会明白自己的国家有多强大。唉,强大的国家才有发言权,人也是一样的啊。听我爹说,这几年我们好过了很多,十几年前,我们这日子过得……,一条野狗都可以欺负人。”王宇威干脆朝后躺在地上,地面是夯实过的泥土,光洁平整。
“有机会,带你回去看看,哈哈。你会发现做为黑眼睛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是不是该骄傲。”土狼用棍子敲敲王宇威的腿,“赶紧起来,好好学。”
“已经能感觉到了。”王宇威呵呵笑着。
“查尔斯我听莫磊提起过,既然你也接受及认可他,那么就让耿云去上班吧,有两个名额你自己就再挑选一个。我待会儿和耿云说一下。何益波就好好做他的老大吧,能收编本地混混最好不过。你啊,就好好和大有哥一起,守在社区。毕竟,我随时都会离开,你们自己得注意,小心沃克斯那边下黑手。”
两个人闲聊了一阵,土狼叮嘱王宇威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自己的确不知道会呆到什么时候,对方已经不可能那么强硬地直接从华人社区下手,但挡不住暗中有人使坏。就这么上千号华人当中都有人在不断游说其他人接受沃克斯的条件呢。而且一旦莫磊无法出来接受遗产,那么还有20天不到,政府接收孟家的土地之后又有什么变数呢?谁也不知道。
莫磊也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怎么样的呢?”王宇威移动了一下高大的身躯,像他那种身高盘腿坐在地上太久会很累。
“找到他,有几个问题要解决吧。第一,伯尼金一家人的死亡,不能因为威尔.图兰的死就结束了,我们会要一个说法。第二,吴老爷子的死、依旧后来不断的纠纷,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第三,要搞清楚沃克斯要这块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本来不关我们的事,但却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还有莫磊表舅家人的死亡等等这些事情。不搞个水落石出,莫磊是不会收手的。”土狼将手中的木棒与绳子都丢给了王宇威,双手伸到王宇威的兜里掏出一盒烟点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
“何况,这个沃克斯,恐怕不是什么正当商人吧。拿这个地方用来干嘛,值得深思。”王宇威干脆将整包烟都丢给了土狼,“我仔细看了看地图,回头我也给你看看吧。”
“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土狼换了一个话题。
“很不好,看上去像是受了重金属污染一样,你看看我家的香蕉,个小与减量不说,成熟期较以往要晚上10天左右,这已经是第三年这样了。可可的香味也变了。”聊起这件事,王宇威的眉头有了犹色,这不仅仅是他们家的种植园,其他家的都是一样。
“这是什么原因呢?我只看见,那些土著他娘的将大麻越种越近了,跟这个有关系么?”土狼嘴角叼着烟,有些诧异。可惜他对这边的农业也是一窍不通。湘西人,稻谷玉米什么的是种过的,那些热带农作物,他就是睁眼瞎了。
“不会,实际上大麻是改良了土壤的,尤其是重金属污染的土壤,种植大麻对修复复合型重金属的土壤有很大作用,它的根部能促进重金属的溶解,提高重金属在土壤中的生物有效性。当然,铅、汞之类的就比较麻烦了……。”王宇威断然否定,他可是专门研究过这些东西的。
“他们来了。”土狼掐掉烟,从地上站了起来。“对了,今天的报纸还没到吧,下午尽量送来给我。”
王宇威点点头回应着,他不太相信有人来了,可过了半分钟,也听见了摩托车的声音。
可王宇威的肚子随着起身的动作也“咕咕”叫起来,放了一个长长的屁。他面不改色地看了看土狼,没想到土狼指着他哈哈大笑。
“叫你瞎吃。”
于此同时,在靠近卡尔卡镇的水厂旁边,一台车身满是灰尘的无牌皮卡车停在堤坝上,有人从副驾驶座上溜了下来,走到水厂门卫处与门卫咨询着上面,而另一名男性则偷偷地绕过门卫室,从围墙翻越进去爬上水塔,将手里提着的包裹打开对着水源倒空了包裹。然后他溜下水塔,三两步蹿出围墙,迅速上车,门卫室门口的男性也转身时上车,皮卡车扬起一片灰尘,消失在山道上。
第一百五十章 莫名的跟踪(第一更)
150、莫名的跟踪
下午五点。
彩色的云朵像是绶带一般横亘在天空,夕阳将城市染成金黄色。天气预报的女郎笑着说,今天气温最高摄氏21度,最低12度,需要一件薄夹克保暖。
从莫洛雷斯的墨西哥大学经过的时候,莫磊在马路对面站立了一阵,见建筑外墙上的巨幅壁画气势磅礴,异彩纷呈,校园内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作品与立方块和玻璃棱柱体的现代建筑交相呼应。年轻的学生谈笑着在门口进出,几只颧鸟从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蒂娜就是在这里上学的。
还有那个看上去憨乎乎眼睛却冒凶光的桑切斯。
只是,莫磊想破大天也没想到的是,蒂娜的背景如此复杂。加纳,卡洛斯.加纳,一位与沃克斯一样的声名在外的企业家,竟然是墨西哥警方资料库里的大毒枭、军火贩子。莫磊不知道加纳用什么样的方式瞒住了自己的女儿,这种枭雄,本身的想法便于常人无法一致。
只是他突然就心疼起来,恐怕那个担忧父亲生意难做、打算读书出来帮助父亲的单纯得像张白纸的蒂娜一去不返了。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呢?
简直就是一部狗血电影中的剧情一般!
走小路横跨过国家美术馆,转上改革大道。莫磊本来打算朝北走,去一趟民族纪念碑看看,可是脑海里纠缠的一切事物让他的确没了心情。
唐健的兄弟将u盘解密了,但破解出来的文件除了一些威尔.图兰的备忘录、几份合同,还有一道奇怪的公式、一个交货地址。当然,那个死鬼威尔还有自拍的习惯,里面保存着十几段视频,都是他丧心病狂地带着未成年女孩在一起的拍摄。
这家伙死有余辜,就是鞭尸也难解心头之恨。
交货地址的上一截有交货日期,这个日子早就过了。合同内容也没什么明显的证据指向威尔.图兰或者沃克斯公司做过什么。倒是备忘录里有一段简短的记录,是关于“模板”及“科瓦连科”的,科瓦连科是一个人名,俄罗斯人,据唐健说过去与现在都是一位不折不扣心黑手辣的王八蛋,
那么,这个“模板”是关于什么呢?而这个公式更是一个天书,一大串数字加减乘除,鬼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莫磊与唐健的兄弟、一位天才黑客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思考了半天,什么摩斯密码希尔密码四方密码波雷费密码全用上了,也猜不出是什么东西。莫磊还知道仿射密码,可那是一个字母影对一个字母的,要真是仿射密码,除非是威尔.图兰从棺材里跳出来解释一遍。
他想起上次在麦德林库思山脉的“公园地带”种植园、那个以为必死无疑的晚上,突然冒出的‘救兵’所说的话,他们的冲着这u盘来的么?为了u盘里的哪一份资料呢?是莫名其妙的‘模板’与神秘的‘科瓦连科’?还是为了这一长串公式?沃克斯费劲地追杀自己,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地皮及报仇雪恨那么简单了,与这个u盘脱不开关系。
脑海里一片乱糟糟的,莫磊沿着改革大道朝南走了几百米,两旁高大的棕榈树在微风中摇摆,街道上十分冷清,但空气中依旧充斥着刺鼻的味道,即使洒水车来来回回地扑盖着灰尘也毫无用处。道路旁停着特战车,全副武装地特警冷漠地看着芸芸众生,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放在自动步枪的扳机框外。巨大的广告牌上,女郎红唇似火、性感妖娆。
跨过马路右转,在警察的注视下莫磊转向通往中央站的道路。这一条路上人流相对密集,道路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街上有街头艺人在跳舞,在艺人的外围聚满了举着相机拍照的游客,一位笑容可掬的年轻人正偷偷掀开一个游客的背囊从里面抽出钱包,两个半大的孩子手里拿着一台新款相机飞奔着冲向街边的巷子。那位手艺精巧的年轻人目光与莫磊对视,笑容可掬迅速变幻出凶相毕露的模样,莫磊将视线移开,可随即看见一位打扮得嬉皮士的家伙正低头从一位醉汉身上摸索,大概是一无所获的缘故,嬉皮士骂骂咧咧地走了。
有些怀念家乡了,那个安静祥和的小城里24小时不打烊的小吃店、那些说话嗓门极大却内心善良的街坊领居们。
沿途一路走来,莫磊看见了那些形形色色稀奇古怪的事情:一伙人因为辣椒不辣而大打出手;两名毒虫为了半瓶矿泉水打得头破血流;一个人手上满是针孔坐在巷口喃喃自语,几台摩托车因为载客而互相争执不休。
乞丐不会妒忌高高在上的人,只会妒忌比他要饭要的多的同行。这句话是昨天与桑切斯吃完饭之后,看见两拨人在打群架,桑切斯了解情况之后随口说出来的。莫磊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哲学家。
落单的莫磊一个人孤独地走在街头,也有人用不善的眼光瞪着莫磊,但他大部分时间都不会与人对视,一旦真要与人对视的时候,他的眼神看上去像是看死人一般的瞅人一眼便侧过头去。他在想如果是土狼会怎么做呢?会不会立马冲过去开干?十年前的土狼的确如是,像是一桶一点就着的炸药,十年之后的土狼,似乎整个人都变了。那天在教堂里,土狼的那一番话倒也让莫磊震惊的。
走过文化广场,沿着格林威治街道朝着革命纪念馆方向前行,街上人头汹涌、游客如织,莫磊从身侧的店铺玻璃上看见,对面一个穿着蓝色服装的身影在路旁的汽车边若影若现,有些刻意地躲避着身形。莫磊若无其事地走进店铺内逛了一圈,再走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影不见了踪影。
他在门口停顿了几秒钟,再度折回格林威治街,朝着反方向慢慢前行,并且顺手在一家摊位上购买了一台一次性预付手机,撕下了包装盒塞进路旁的垃圾桶,将手机揣进兜里。
那个人影再度出现的时候,莫磊已经走到了布埃纳维斯车站。这个车站早就关闭,可出口处的出租车停放处依旧停着蓝白相间的出租车,几位个头矮小体格粗壮的司机围在一起笑得十分猥琐,他们谈论的目标正是刚才经过的几位年轻姑娘,看见莫磊背着包经过,司机们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而莫磊从路旁理发店的镜子里,再度看见那个蓝色衣服一闪而过。
跟上来了?
紧了紧背上的包裹,莫磊从旁边的报摊买了一份杂志,低头翻阅了一下之后卷成一圈抓在手里。那天的武器丢了莫磊并没觉得可惜,可需要时才发现那玩意儿的可贵。
一台红色的大众甲壳虫从莫磊身边驶过,驶出几十米之后,甲壳虫停了下来,竟然在原地倒车驶向莫磊的位置,副驾驶座的车窗打开了,一个女声高声喊道,“周……,周扬帆。”
诧异地朝车窗看去,莫磊看见驾驶座上的女孩,竟然是那位在机场安检遇到的火辣女孩,莫妮卡!他记得这女孩工牌上的名字。可莫磊只是附身看了看,也没有回答,便直起腰朝着前方走去。
莫妮卡急了,一边缓缓驾驶着汽车,一边大喊,“喂,周,我是莫妮卡,机场的莫妮卡,你还记得我么?”
蓝色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马路对面,莫磊看清楚了,是一位短发男子,五官普通、蓝色的工作服像是刚从某个工地里下班回来。他低头缓缓行走,目光直视前方,神态极度疲惫。
莫妮卡将车靠马路边沿极近,缓缓驾驶着,大概也是上了火。毕竟自己在男人堆里如女神般的存在,这个姓周的中国人竟然假装不认识自己。可她不知道莫磊正苦笑不已不是不搭理你啊,而是上了你的车就害了你。
“喂,你真不记得我啦?我是莫妮卡。”泼辣热情的墨西哥女郎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甲壳虫突然疾行十几米,莫妮卡将车靠边停好,跳下了汽车冲到莫磊面前,她看着莫磊的眼神,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将原本披在肩膀上的金色头发用一只手束到头顶,蔚蓝色的眼睛洋溢着笑意,看着莫磊。
“我那天是这样的,今天是这样的,所以你不认识了对吗?你们是不是看我们墨西哥人都是一个样子啊?周,你脸上的疤痕还没消耶。”
“哦,你是莫妮卡。对不起啊,我没认出来。”莫磊无奈地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知道即使自己现在不与这女孩搭话,但如果对面的蓝衣人真是跟踪自己的话,也不会放过莫妮卡这条线索,与其这样,还不如待会再告诉这女孩注意安全就行了。
莫妮卡开怀大笑,蓝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她伸手拍了拍莫磊的肩膀,“没关系的,不过你很奇怪,大街上有美女搭讪,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不理人呢?”
“我可不相信天上掉下馅饼。”莫磊耸耸肩,一边与莫妮卡调侃,眼角余光看向对面,那位蓝衣人被树影挡住了,看不清所在。
“天上掉饼?”莫妮卡楞了楞,想明白了又笑了起来。
莫磊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她与蒂娜不一样,蒂娜身材适中得体、皮肤略带棕色,眼睛像是深潭的幽绿色。而莫妮卡高大结实、性感火辣,眼睛像海洋。一套深灰色的裙子紧紧裹在曲线毕露的身躯上,穿着高跟鞋比莫磊还要高上一公分。
“走吧,你去哪?我送你。”莫妮卡伸手拉住莫磊的胳膊,就往车边扯。
莫磊也没拒绝,径直走到车边才问,“我们万一不同方向呢。”
“反正我也不上班,上车吧。”莫妮卡拉开驾驶座的门,看着站在车边的莫磊,挑了挑一边的眉毛,“怎么啦?放心啦,我不会让你请我吃很贵的晚餐,随意吃一点就好,地方我自己定。”
哦了一声,莫磊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他有点受不了这女孩的热情,但又不能现在离开。很可能就会有人去逼停这姑娘的汽车然后抓走。
“你不怕遇到坏人啊?”坐上车之后,莫磊朝对面看了看,蓝色的人影依然没有出现。他打开车窗,车内香气扑鼻,闻着直想打喷嚏。
“我的父亲说,我每天所见的人要比很多人一生见的人都多,这句话有点夸张,可我却觉得很对。”莫妮卡熟练地驾驶着汽车融进车流,在并不拥挤的改革大道上穿梭。
“你父亲是个哲人。”
“哦……。”莫妮卡长长地哦了一声,侧头对着莫磊一笑,“你真正见到他的时候,会发现猎豹与猫儿的区别并不是体格,而是内心。不讨论他了,周,你来墨西哥是为什么?”
“啊?为什么这么好奇呢?”
“因为我喜欢你啊。”莫妮卡哈哈大笑。
莫磊乖巧地闭嘴了。
金黄色的城市变得幽暗起来,道路两旁的三轮车与树木飞快地后退,莫磊听着莫妮卡的笑语,有些恍惚。直到甲壳虫飞速地左转,他才想起来,应该告诉莫妮卡要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