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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全文阅读

作者:温皇的轮椅     电视剧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txt下载     电视剧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章 爱的魔力转圈圈

    气芒流转,宛如霹雳电光迸闪。

    刘晋元突然凭空消失在原地。

    林月如手中刺出的长剑劲力一空,凤目圆睁,花容惊变,心中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还是我那个头脑有多发达,四肢就有多简单的表哥?

    “咵嚓”一声。

    林天南将手中准备放下的茶盏捏了个粉碎,其震惊程度,不言而喻。

    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林月如身后的刘晋元,他心中千思百转。

    这浑厚的犹如实质的护体真罡!

    这迅若鬼魅般的身法!

    他先前已看出自己这个外甥已经今非昔比,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的武功已经臻至如斯强横的境界。

    便算是他自己,也不过就能做到这般地步而已。

    台下围观的百姓,齐齐高声叫好。

    虽然他们不懂武功,但不妨碍他们觉得刘晋元很厉害。

    李逍遥咋舌:“没看出来嘛,他那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居然还真有两下子!”

    “那是当然,师父是不会看错人的。”赵灵儿粲然一笑,与有荣焉。

    擂台上。

    刘晋元温声道:“表妹,请继续吧。”

    林月如霍然转身,死死盯着他,肃然道:“你究竟是谁?把我表哥怎么了?”

    刘晋元怔了怔:“表妹,何出此言?”

    林月如目光凌厉,沉声道:“我表哥绝不可能有你这样的本事。”

    刘晋元摇头失笑。

    “我确实是你如假包换的表哥,你七岁时……”

    他随口说出了几件两人童年时候的事情。

    林月如神色稍缓,

    这些事情外人断然不会知晓,甚至有的连她爹林天南都不清楚。

    “哼!就算你真的是表哥又如何,我说了不嫁,谁也不会例外。”

    “我也会尽全力打败你。”刘晋元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没有说什么赢了也不用林月如嫁给他的话。

    临来之前,任以诚曾经嘱咐过他,如果是真心喜欢对方,那态度就一定要坚定,要拼尽全力去争取。

    “你办得到再说吧。”林月如不由恼怒,手中长剑一振,纵步掠出。

    她已经看出刘晋元的武功深不可测,但那又如何呢,她是绝对不会轻易屈服的!

    剑光扑面而来。

    刘晋元这次没有催动护体真罡,也不曾闪躲,正面迎战。

    神情一肃,排云掌应势出手。

    流水行云!

    此为排云掌中最柔和的一招。

    就见他袖手一翻,卷起一股连绵圆融的掌劲,将疾刺而来的长剑裹住,继而探手抓向剑锋,意图夺剑。

    “休想!”

    林月如娇叱一声,手腕旋动,真力灌注长剑,劲透而出,砰然震开掌劲,旋即身形闪转,来至刘晋元左侧,挥剑斜斩而下。

    见此情形,在台下的任以诚摇了摇头。

    刘晋元终究还是留手了,怕伤着林月如。

    不然,凭他现下的功力,林月如根本没有脱身的机会。

    锵!

    刘晋元左臂轻抬,以手中天蛟剑横式招架,交接一瞬,天蛟剑旋搅而出,缠上林月如剑锋,连鞘往她手腕神门穴点去。

    依旧是想要打掉对方的兵器。

    “可恶。”

    林月如愠怒不已,连忙撤招,刘晋元的招式看似简单,却是大巧若拙,精准无比。

    怒喝一声,她凌空再变身形,闪转腾挪,骤然剑光连闪,从四面八方向刘晋元劈落而下。

    台下围观的众人,只见林月如的身姿不断在空中变换,矫若游龙,曼妙无方。

    叮叮当当……

    一连串金铁交击之声随之而起。

    刘晋元不闪不避,手中天蛟剑倏忽往来,上下翻飞,前后变转,所心所欲,更无所不至。

    守的滴水不漏,严密非常。

    叮!

    林月如一剑点落,再度被天蛟剑挡住,更有一股雄力反卷而回,登时被震飞出去。

    腾腾腾……

    落地后,犹然后退不止,直到擂台边缘方才险险稳住脚步。

    看着依旧纹丝不动的刘晋元,她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的剑是摆设吗?为什么不拔剑?”

    “喂!恶女。”李逍遥突然出言奚落道:“人贵自知,人家打你一只手都嫌多,还用得着拔剑,我看你干脆早点认输吧,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给我闭上你的狗嘴。”林月如回身,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冷若寒冰。

    李逍遥轻哼一声,浑不在意。

    林月如不再离他,目光再度凝视刘晋元。

    刘晋元摇头,神态认真道:“此剑乃师尊所赐,让我用来斩妖除魔的,锋利无比,焉能轻易出鞘,若是万一不慎伤着表妹可就不好了。”

    “你敢瞧不起我。”林月如银牙紧咬,出离愤怒。

    话音未落,猛地旋身腾空。

    “三诀合一!”

    长剑凌空挥洒,划出玄奥轨迹,霎时剑光粲然。

    伴随喝声,林月如人剑合一,飞刺而下。

    剑气凝聚剑印,轰然天降。

    这一剑出后,她豁尽了全身功力。

    林月如不相信。

    她自幼天资聪颖,又有林天南这等绝顶高手传授。

    勤修苦练了十余载,今日竟然会敌不过这个莫名奇妙突然有了一身武功的文弱表哥。

    她绝不相信!

    剑风临头。

    刘晋元目光一凝,不由攥起右拳紧了紧,一抹坚定之色从脸上闪过。

    轰!

    右掌挥出,隔空迎向笼罩而下的剑印。

    撕天排云。

    磅礴掌劲如怒浪翻天席卷而上,力发万钧。

    蓬!

    虚空炸开爆响,剑印应声崩碎。

    砰砰砰……

    长剑不堪摧折,寸寸而断。

    林月如虎口剧震,整条右臂生出猛烈的酸麻感,瞬间蔓延至半边身子,剑柄当即脱手,勃然色变。

    掌劲余势不竭,她身在半空,无力闪躲,惊呼一声,顿时如断线风筝一般,被击飞出去。

    “如儿!”林天南霍然起身,正欲去接,却见眼前一条白影闪过。

    刘晋元已抢先出手。

    身法如风!

    下一瞬,他已出现在林月如身边,一把揽住了对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

    两人在空中缓缓旋飞而下,借势卸去了林月如身上残余的掌劲,飘然落回了擂台上。

    靠在刘晋元的怀中,林月如不由有些出神,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表哥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啧啧啧……”任以诚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这个姿势真的是……又老套又经典。

    他还是头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种场面。

    “好……”

    围观的百姓们哄然叫好,声音如沸,久久不绝。

    林月如闻声,登时回过神来,局促的从刘晋元怀中站起身来。

    “表妹,你……你受伤没有?”刘晋元第一次与心上人这般亲近,掌中还留有从对方腰间沾染的余温,一时竟也有些手足无措。

    “没……没有。”林月如亦然面红耳赤,不自觉的背过了身去。

    李逍遥在下边看得真切,肩头碰了碰赵灵儿,笑着揶揄道:“灵儿,你快看,这男人婆居然还知道害羞了。”

    赵灵儿认真道:“好了,逍遥哥哥,不要再取笑林姑娘了。

    那位状元爷是我的同门,现在他赢了林姑娘,等他们成了亲,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好,听你的。”李逍遥耸了耸肩没再多言。

    他险些忘了刘晋元是任以诚的弟子,在这里嘲笑人家徒弟的妻子,万一因此被教训一顿,就太不划算了。

    “静一静,承蒙各位父老乡亲和江湖同道赏脸,林某感激不尽,适才一战,小女败了,大家有目共睹。

    今日这比武招亲,到此为止,待大喜之日,还望各位继续赏脸,来喝杯喜酒。”

    林天南走到了台前,拱手致谢。

    百姓们欣然应和着,随即便慢慢的散了。

    “舅舅,晋元一时不慎,险些伤了表妹,还请恕罪。”刘晋元歉然道。

    林天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就好,晋元,你今日着实让我大吃了一惊,做的不错,不错。”

    这个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刘晋元非但文武双全,还是自家外甥,可谓知根知底,这无疑让林天南更加放心,可以将林月如托付给他。

    唯一的缺点,就是恐怕入赘之事要就此作罢了。

    不过总归是一家人,日后再慢慢商量便是。

    “晋元能有今日,全都有赖师父栽培。”刘晋元看向了台下的任以诚,脸上尽是感激之色。

    林天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目光一凝,不禁心生讶异。

    他本以为刘晋元口中的师父,会是哪位不世出的武林前辈,未承想,竟会是个年轻后生。

    除了看起来英俊的不似凡人之外,他实在看不出任以诚有任何高明之处。

第十三章 虞姬出鞘

    林家堡。

    一间花厅中。

    林天南摆下了酒席。

    刘晋元已将任以诚介绍给了林家父女,同时也见过了赵灵儿这个大师姐。

    李逍遥和林月如早有嫌隙,相互看不顺眼,但刘晋元和赵灵儿皆是通情达理之人。

    有他们从中调和,两人虽说不上相安无事,倒也不曾进一步扩大矛盾。

    “任老弟,林某先替晋元的父母敬你一杯,在此谢过传艺之恩。”林天南举杯相请。

    任以诚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笑道:“林堡主客气了,晋元能金榜题名,自然是才智过人,又有满怀抱负,日后为官必定大有作为。

    只是素来官场黑暗,人心难测,读书人秉性刚正,不畏权佞,免不了要受人忌恨。

    任某不忍他一身才华被埋没,便传了他些手段,省得他日为人所欺。”

    “任老弟高瞻远瞩,胸怀广阔,林某真是佩服万分,再敬你一杯。”

    “请。”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女月如和晋元的婚事,老弟可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言。”

    “令嫒品貌俱佳,乃是晋元难得的良配,任某乐见其成,况且晋元的父母皆在,此事也轮不到我来操心,你们自行商议便是。”

    “如此甚好。”

    两人一番寒暄过后,刘晋元和林月如的婚事,基本算是定了下来。

    对此,任以诚本以为林月如会反对。

    但从头至尾,这姑娘都未曾说过一个不字,也没有表露出丝毫抵触的情绪。

    或许是擂台上刘晋元的那一掌,令她的心思发生了动摇。

    酒席过后。

    任以诚和两个徒弟,以及他们的家属,来到林家堡中一座凉亭。

    听赵灵儿讲述离开仙灵岛后发生的事情。

    说到遇见酒剑仙的时候,李逍遥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学会了御剑术,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机缘,这让他距离完成任以诚的条件,往前迈进了很大的一步。

    任以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小子,别高兴的太早,凭你现在的本事想要胜过灵儿,还差得远呢。”

    “是。”李逍遥顿时满脸拘谨。

    赵灵儿忍不住出言维护道:“师父,逍遥哥哥一直都在努力,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任以诚摇了摇头:“还没嫁出去呢,胳臂肘就往外拐,玉不琢不成器,为师敲打敲打他,也是为了让他沉稳一些。

    今日若非为师拦着,他怕是就冲上擂台了,到时候你这傻丫头说不定还会给他拍手叫好,以资鼓励。”

    赵灵儿吐了吐舌头。

    李逍遥讪讪道:“前辈说的是,但这都怪这恶女口不择言,说什么男人都是窝囊废,我也是一时气不过,才想要教训她一下。”

    “你……”林月如气结,却也没有发作。

    当着任以诚的面,她不敢放肆。

    因着是刘晋元师父的身份,纵然任以诚看起来再年轻,那也是长辈,她不得不敬。

    况且,她觉得能将往日书呆子一个的表哥,调教的这般厉害的人,必然是了不起的绝世高人,她不敢不敬。

    林月如抿了抿樱唇,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解释一下,毕竟任以诚也是个男人,当时也在台下。

    “前辈,晚辈一时愤怒才口出妄言,并非……”

    任以诚笑着打断道:“好了,令尊强逼你嫁人,你心中不快在所难免,我从未放在心上,你也无需挂怀。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放开一点儿,我可不是什么老古板。”

    “多谢前辈。”林月如不由松了口气。

    闲聊了一会儿。

    刘晋元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师父,日前您曾说有事要交给弟子,只是中途被狐妖搅乱,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

    “此事说来话长了,还得从垓下之战,霸王项羽被困江东说起……”

    任以诚娓娓道出了血神的故事。

    四人感动的同时,跟觉惊讶万分。

    刘晋元叹道:“没想到昔年的楚汉之争,其中竟还藏着这样的隐秘。”

    李逍遥侧目道:“传说中的霸王原来只是寻常人,虞姬才是真正的高手,这简直不可思议!”

    林月如亦是感慨道:“霸王得到血神之力,天下无敌,却为虞姬放弃了江山,甘愿殉情而去。

    谁能想到,乌江自刎居然是这么动人的故事。”

    赵灵儿柳眉微蹙,幽幽道:“虞姬真的是太傻了,难道她不知道霸王一直在等着她吗?

    霸王当年既然随她而去,就说明在他的心里,虞姬比起江山霸业更加重要。”

    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果然不一样!

    “灵儿所言正是关键所在,晋元,你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劝说虞姬放下心中的执念。”

    任以诚言罢,手中红芒闪动,化出了血染不绝。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将此事转交旁人,以期能让虞姬得到解脱。

    万雪夜本来是最佳人选,但若是交给她解决,待事成之后,他就不好再将剑带走了。

    毕竟血染不绝是属于道域的东西。

    “都躲远些。”

    任以诚等四人退开,右手握住了剑柄,暗中催运真元。

    剑鞘是封印。

    剑插进去不容易,想要拔出来更困难。

    真元流转。

    任以诚周身泛起赤金色的气芒。

    须臾。

    在他一身雄浑真元之下,终于破开封印。

    咔!

    剑锋出鞘三寸。

    霎时,血光大盛,散发出慑人心魄的邪气。

    亭外的四人,连忙各自运功,稳定心神。

    而原本在附近伺候的家仆,早已被驱散开来,否则一旦遭受邪气侵蚀,势必性命难保。

    此时的虞姬,仍旧充满了怨气。

    铿然一声。

    血染不绝,脱鞘而出。

    血光爆绽,血气似江河翻涌。

    剑身剧颤不已,发出刺耳的铮鸣,意欲从任以诚手中挣脱。

    “老实点儿。”

    任以诚沉喝一声,五雷化殛手运转开来,劲透剑柄。

    血染不绝登时安静下来。

    五行化雷殛,能可炼化万物。

    在任以诚真元催动下,更是威力倍增,纵然是血染不绝,亦无法承受。

    虞姬在剑中的神魂,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任以诚左手剑指抹过剑身,灌入元神之力,随即松开了剑柄。

    嗖!

    血染不绝飞上半空。

    任以诚再翻手,化出争锋宝刀,抛向了血染不绝。

    刀剑相互盘旋,融入一片红芒之中。

    蓦地。

    血河翻涌。

    轰!

    滔天血气之中,赫见一道飒爽英姿,横空现世。

    曼妙的身影,砰然落地。

    虞姬再现尘寰!

    倏尔人影闪动。

    虞姬二话不说,缩地成寸,逼至任以诚身前,血神之力磅礴蓄势,直劈面门。

    蓬!

    任以诚举掌相接,真力碰撞,声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虞姬血神之力源源不绝,周身血色气芒爆绽,将周遭染成一片殷红。

    任以诚却是稳立如山,波澜不惊,始终云淡风轻,任凭虞姬如何用功,也是纹丝不动。

    “这个身体用的习惯吗?”

    虞姬本是需要神魂附体才能在世间行走,是任以诚将身外化身之法传给了她,又借助争锋的王骨灵能,方才凝聚出这副身躯。

    “为何放吾出来?”虞姬猛然撤手,收敛神力。

    封印在剑鞘中,让她难以感知外界的事物。

    她没想到,短短时间不见,任以诚的功力竟然精进如斯。

    任以诚道:“帮你。”

    “自作多情。”虞姬冷笑。

    任以诚不以为意:“随便你怎么想,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好意,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徒弟,顺便替我照看他们的安危。”

    虞姬脸色一沉:“你这是在命令吾?”

    任以诚耸了耸肩:“你不愿意,那我再将你封印回去便是,你不想领情,我也不会强求。”

    虞姬问道:“你不怕吾伤害他们?”

    任以诚呵呵一笑:“除非,你想逼我毁掉血染不绝,而且这里不是道域,无冤无仇的你也不会动手。”

    “嗯?”虞姬眉头一皱,抬头望向天空。

    任以诚悠悠道:“这里不是九界任何一处,仇人都不在了,你可以暂时静一静,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送你回去。

    说完,他看向了自己的大徒弟:“灵儿,过来,这里以你的灵力修为最深厚。

    为师传你一套法诀,必要的时候可以解开身外化身。”

    赵灵儿回到凉亭。

    任以诚透过元神,将法诀传入她的识海。

    “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虞姬,希望再见之日,你已经不再是血神了。”

    刘晋元闻言,恍然道:“师父,您要离开?”

    “为师另有要事,日后自有重逢之时,你们好自珍重。”任以诚话音未落,已倏然化光而去。

    他要继续去找五灵珠,一个人上路会自在些。

第十四章 隐龙窟双妖

    离开了林家堡。

    任以诚再次脱离尘俗,往荒野之地行去。

    遇山攀山,遇河渡河。

    在这山水林木之中,五行之气相对会更加充裕一些。

    一年多的修行,让任以诚五脏六腑中的神辉愈发明亮。

    其中又以肾脏的进展最为明显。

    因为之前在仙灵岛,靠近大海,水行之气比较充沛的缘故,已经凝聚了三成左右。

    至于心、肝、脾、肺四处脏腑,则只堪堪凝聚了一成。

    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但每天都能明确感受到的进步,纵使微弱,却也让他乐此不疲。

    太阳西斜。

    匆匆一日过去,黄昏,又见黄昏。

    荒山之中,峰峦叠嶂,郁郁葱葱。

    迎着天边从晚霞。

    任以诚负手伫立在一座峰头之上。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山脚处,袅袅炊烟从一片村庄中升起。

    村中的房屋稀稀落落的,看起来人口不是很多。

    任以诚见天色已晚,脚步迈出,纵跃而下。

    身子飘飘御风,腾云驾雾般往村口掠去。

    须臾已至。

    信步踏入村中,往前不远,便是错落的农舍。

    此时尚未完全天黑。

    院中门窗开着,能看到里面正在操持晚饭的家主人。

    哐当!

    路旁有一户人家,突然将门窗关闭。

    任以诚不禁错愕。

    跟着就听到这样的声音,接连从各家各户中传出。

    仿佛是不太欢迎他这个外人。

    “什么情况?”

    任以诚不由催动起了眉心的天眼,准备看看这村中是否藏着什么古怪。

    但一探之下,并为发现任何异常,村里的都是寻常百姓。

    “啧!有点儿意思。”

    任以诚微微一笑,继续往村中走去,已然是被挑起了兴趣。

    这村庄大概只有几十户人家。

    少顷。

    任以诚终于看到了一户依旧敞开门扉的人家。

    土胚房,茅屋顶。

    三间不大的屋子,围在一圈篱笆院中,显得有些简陋。

    中间的屋子里摆着一张木桌,上面点着盏油灯,烛火如豆,散发着昏黄的光亮。

    桌边坐着一名须发灰白的老汉,穿着粗布麻衣,腰杆已经有些颓了。

    整个人神情呆滞,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

    任以诚来到院门口,出声招呼道:“老丈,在下是途经山中的游人,眼下天色已晚,可否容我在此借宿一夜?”

    老汉听到声音,蓦然回神,转头看了过来。

    见到任以诚他先是一怔,仔细打量片刻,见其生得相貌堂堂不似歹人,方才犹豫着起身迎了出来。

    “家中破旧,这位公子若是不嫌弃,就来凑合一晚吧。”

    “能有地方落脚已是万幸,多谢老丈了。”任以诚跟着老汉来到了屋中。

    “小老儿姓赵,公子随意称呼便是。”老汉倒了杯水,放到了任以诚面前。

    “赵老伯,有礼了。”任以诚说完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赵老伯问道。

    任以诚笑道:“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闲来无事,到处走走,增长一下见闻。”

    “既然如此,那公子就听老汉一句劝,明日便改道吧,可不敢再往前走了,免得丢了性命。”赵老汉脸上露出担忧和惶恐之色。

    任以诚讶然道:“莫非前边有什么危险之处?”

    赵老汉叹了口气,愁眉紧皱:“公子是外乡人,有所不知,我们这儿的山里藏着个妖怪,专门爱吃人心,时不常的就会出来一趟,抓人回去享用。”

    “难怪方才村民们的反应如此激烈。”任以诚恍然大悟,莫名有了一种西游记的即视感。

    “是啊,乡亲们都被吓怕了。”

    “那为什么不搬走呢?”

    “能走的已经走了,留下的都是些无依无靠的老弱妇孺,无处可去,唉——”

    “老伯,看您的神色,是否……”

    “公子猜的不错,小老儿不幸,儿子儿媳走的早,只留下一个孙女跟我相依为命。

    结果两天前,那妖怪再度出山,碰巧相中了我的孙女,就将她给掳走了,现在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老伯不要灰心,吉人自有天相,您的孙女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公子不必安慰小老儿了,被那妖怪捉走的人,就从没见有能活着回来的,哪里还有什么生机,我那可怜的孙女……”

    赵老汉说到伤心处,不禁老泪纵横,说话间,突然发现坐在桌对面的任以诚不见了踪影。

    “鬼!有鬼!见鬼了!”

    赵老汉大惊失色,慌乱之下,无意中瞥见屋外半空中,一道流光往村后大山深处遁去。

    他猛地想起了任以诚方才的话。

    一线生机!

    赵老汉陡然反应过来,“腾”地起身,跌跌撞撞的来到了院中。

    “不是鬼,是神仙!老天有眼,神仙显灵了……”

    赵老汉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人已经跪在了地上,连连叩头作揖。

    天际,余晖将尽。

    任以诚身在半空,元神之力灌注眉心。

    天眼爆出粲然神光,开始探查妖怪下落。

    片刻后。

    随着距离不断往前推进,任以诚再两百里外的一处山头,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妖气。

    嗖!

    赤金色的流光,仿若流星飞坠,降落在那处山头之上。

    天眼烛照天地,明察秋毫,妖怪洞府的入口无所遁形。

    来到一片被苍翠之色覆盖的山壁前,任以诚拨开了如帘幕般的藤蔓,露出了黝黑洞口,迤迤然走了进去。

    内中是迂回曲折的通道,幽暗不见光亮。

    不过,以任以诚如今的修为,有没有照明妨碍都不大。

    沿路深入。

    渐渐地,有一股腥味儿和骚味儿纠缠着,钻进了任以诚的鼻子。

    又拐了几道弯儿后,前方地形丕变。

    出现了三个岔口,而在他元神散发之下,看到那些岔口之后又分出了更多的岔口。

    这洞里俨然是个天然的大迷宫。

    不会是隐龙窟吧!

    任以诚看着复杂的通道,若有所悟。

    循着残留的妖气痕迹,他继续往洞中深处走去。

    步履生风。

    任以诚很快走出了那迷宫般的地段,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山洞中。

    但四壁之上,依旧遍布洞口。

    咻!

    破空声倏然响起。

    一条手指粗细,长逾三尺的青蛇,朝着任以诚右边颈侧扑了过来。

    呼——

    任以诚信手袍袖一翻,卷起劲风,登时将青蛇掀飞出去,砰然撞在石壁上,爆成一团血雾。

    他皱了皱鼻子,这洞中的腥臊味儿愈发的浓郁刺鼻了。

    想来妖怪应该不远了。

    地上是随处可见皑皑白骨,上面缠着大大小小五彩斑斓的各种毒蛇,在爬来爬去。

    看那些骨骼的形状均是人类的尸骸。

    粗略估计,死在这里的足有不下百人之多。

    委实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吼——

    任以诚蓦地纵声长啸,犹如龙吟震天。

    音波夹杂雄浑真元,滚滚如浪,沛然席卷四周。

    霎时,洞中剧晃,地动山摇。

    “给我滚出来!”

    “好猖狂的人类。”

    腥风骤起,窸窸窣窣的拖地声随之而来。

    青影掠动。

    就见山壁上其中一个洞口里,一条半人半蛇的怪物,贴着石壁闪电般滑了出来。

    上半身是个削瘦男人的模样,青黑色的蛇尾顺腰而下,长逾一丈,撑着身子,令他人立而起,仿若浮在半空。

    一双黄色的竖瞳,透出阴鸷的目光,不断扫视的着任以诚。

    生长着两根寸许来长的毒牙的口中,吐出分叉的蛇信,不断嘶嘶作响。

    任以诚看了看四周:“就你一个,狐狸精呢?”

    “可恶的人类,休想打我爱妻的注意。”

    蛇妖怒吼一声,那丈长的尾巴狂扫而出,犹如一条又粗又长的鞭子,卷起急劲的狂风,抽向了任以诚。

    “啪”的一声轻响。

    任以诚立足原地不动,右臂一晃,已似探囊取物般抓住了蛇尾,跟着用力一甩,硬生生抡着蛇妖的身子,砸在了石壁之上。

    砰!

    山洞又是一阵晃动。

    “啊!”蛇妖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半截人身从石壁上滑落在地。

    它的本事连初出江湖的李逍遥和林月如都敌不过,更不要说它现在面对的是强大千百倍的任以诚。

    “不要误会,我对动物没兴趣,今天前来只是单纯为了杀你们而已。”

    任以诚右臂顺势一旋,骈指为剑,真元涌动之下,凝如实质的三尺赤金剑芒喷薄而出。

    嗤!

    弹指间,剑芒迸射,疾似惊虹掣电。

    嗷~

    洞中忽地响起一声愤怒的咆哮,一条黄色的影子四肢着地急奔而出,猛地双爪交错划出。

    赫然正是狐狸精。

    它几乎已经修成人形,只余一条尾巴未尽全功,修为远胜刘晋元在破庙中杀死的那只狐妖。

    碧绿色的妖气激荡,化作八道爪劲交织,硬撼剑芒。

    轰隆!

    洞中响起如雷巨震。

    剑芒崩碎。

    但任以诚今时今日的修为,便是随手一击,威力也是非同小可。

    在爆炸中心处,残余的劲力似波纹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狐狸精难以抵挡,身形一震,顿时倒飞而出。

    “娘子!”

    蛇妖勉力起身,弹上半空将狐狸精接在了怀中,砰然一声,再度撞在了石壁之上。

    “咳咳……”蛇妖连番受创,不由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相公……该死的人类!”

    狐狸精娇媚动人的脸上急怒交加,霍然转头看向任以诚,神色中尽是狰狞、凶戾,杀气四溢。

第十五章 深情妖

    就是你们俩,没跑了!

    任以诚咋舌道:“啧啧啧……好一个夫妻情深啊!”

    蛇妖胸膛起伏,运转妖气压制伤势,旋即蛇尾化出双腿,站起身来,恨声骂道:“臭小子,伤我爱妻,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

    狐妖凑到他身侧,抬起双爪,亦然面露狠色:“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嗷~

    齐声厉吼。

    蛇妖与狐妖同时纵身扑出。

    “破空飞灭。”

    任以诚左手负背,右手剑指遥空点出。

    嗤!嗤!嗤!嗤!

    四道剑气破空而出,分别射向两妖眉心要害。

    锋锐无匹的飘渺剑意,瞬间充斥在山洞之中。

    两妖源自动物的本能,感受到剑气的致命威胁,当即凌空翻身,各自闪躲。

    砰砰砰砰。

    剑气击空,射入石壁中,发出连环爆响,碎石激荡。

    蛇妖身形急坠,贴地滑行,往任以诚双腿缠去。

    狐妖四肢奔腾,绕过剑气,一双利爪扑向任以诚咽喉。

    两道迅疾的身影,上下夹击而来。

    任以诚扭身一转,左腿下蹲,右腿借势横扫而出。

    风中劲草!

    砰然一声,快绝无伦的风神腿,击中蛇妖左边肩头,将其踢得横飞而出。

    狐妖同时袭来。

    任以诚顺势起身,右臂扬起,当空画了个圆,轻而易举圈住狐妖双爪,继而掌势翻飞,穿过狐妖双臂,往对方咽喉抓去。

    狐妖连忙身形后仰,双脚急蹬任以诚胸膛,堪堪避过锁喉之危机,双脚却被任以诚随手挡开。

    呼!

    狐妖凌空再转,身后那粗大的尾巴,狠狠向任以诚头部抽了过去。

    “一点记性都不长。”

    任以诚躲也懒得躲,一把抓住了狐妖的尾巴,反手一抡,将其整个身体拍落在地。

    “噗啊……”

    狐妖惨叫出声,只觉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全都要被震散了。

    任以诚抬手在指尖催出剑气,便要就此了结狐妖。

    “娘子!”

    蛇妖目呲欲裂,大吼一声,脑袋左右摇晃,从发丝中抖出无数小蛇,密密麻麻的射向了任以诚。

    他的左臂软趴趴的垂落而下,已然是废掉了。

    任以诚夷然不惧,周身劲芒涌动,剑气流转化为护体真罡。

    蛇群飞至,却未及近身,便已在一丈之外被绞成了齑粉。

    与此同时。

    狐妖的尾巴突然掀起,从下边喷出了一股白色的浓烟,将任以诚笼罩在内。

    迷烟!

    任以诚眸中精光一闪,护体真罡轰然爆发,霎时狂风四起,将遮眼的浓烟吹散。

    嗖!

    猛烈的劲风声响起。

    一条模糊的粗大黑影,倏然扑面而来。

    蛇妖的尾巴!

    他左臂已废,只得再度化出半截原身进行远攻,以此牵制任以诚,让狐妖脱身。

    “虚绝真玄。”

    任以诚依旧不闪不避,剑指划出,飘渺绝剑四式合一。

    蛇妖却似早有所料,尾巴方向陡变,与剑气擦身而过,飚出一抹鲜血,拐至任以诚左侧,强忍剧痛往他腰部缠了上去,欲要封锁他双臂,克制他出剑。

    这时,狐妖已经消失在原地。

    吼!

    洞中不见了那妩媚的妖女,随之出现的是一只足有丈高的巨大狐狸,张着血盆大口,朝任以诚噬咬而来。

    这些野生的妖怪,依靠自身的机缘修炼成精,有着凌驾于凡人之上的本事,但毕竟没有传承,无人教导。

    这蛇妖与狐妖,能让山中的村民闻风丧胆,可面对任以诚,打来打去也就只有那么几下。

    蛇妖缠、抽、抡、砸。

    狐妖扑、抓、撕、咬。

    除了飞蛇和迷烟的手段以外,仅此而已。

    砰砰两声。

    任以诚先是腾空而起,施展烈强腿诀,一式‘怒碎山河’踢中狐妖下颚。

    继而翻手拍出玄武神掌。

    ‘天之苍苍’轰出雄浑掌劲,犹如泰然崖顶,重压而下。

    两招之间,狐妖与蛇妖纷纷受创。

    前者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让山洞又是一阵摇晃。

    后者则被沉重的掌劲,将身体硬生生压入地面,尾巴上的蛇鳞破碎,血肉模糊。

    但妖怪毕竟是妖怪。

    皮糙、肉厚、骨头硬!

    狐妖的嘴已经歪了,甩了甩头,摇晃着站了起来,然后一个纵身,扑到了蛇妖身旁,口中吐出一束妖光,送入蛇妖口中。

    这是狐妖的精元!

    任以诚没有阻拦,好整以暇的看着,想要多见识一些妖怪的手段。

    须臾之间,蛇妖已经恢复如初。

    他和狐妖相互对视一眼,而后看向了任以诚,妖瞳中均透出决绝之色。

    从交手开始到现在,他们接连遭受重创,手段尽出不曾占到半分便宜,可对方却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块立足之地。

    实力之悬殊,宛如云泥。

    事已至此,唯能拼死一战。

    根藏在骨子里的野兽凶性,令他们悍不畏死,凄声厉吼中,再度飞扑而出。

    蛇妖更彻底现出原形,化为了一条丈半的乌青长蛇。

    两个庞然大物,顿时让这宽敞的山洞变得狭窄逼仄。

    任以诚见双妖显出拼命的姿态,心知对方已然技穷,当即不再留手。

    昂~~~

    龙吟骤起。

    任以诚摇身一转,登时云气弥漫,身化为龙。

    自从吸收了四龙之息后,他的龙神功已经臻至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童博乃至尹仲施展出来的,都只是凝气成形的神龙。

    而任以诚此刻,已经做到了化虚为实,每一片龙鳞皆散发出金属般的闪亮光泽。

    双妖见此情形,视死如归的气势登时为之一弱。

    尤其是蛇妖,更是心神震颤,惊惧不已。

    昂~

    龙影盘旋之间,就见神龙摆尾。

    嘭!嘭!

    双妖全无抵挡之力,一同被抽飞出去。

    “娘子!”

    “相公!”

    半空上,双妖又化为了人形,砰然坠地,口中血如泉涌。

    身体缩小后,将他们隔开了数丈的距离。

    狐妖躺在地上,已经无力起身。

    蛇妖能完全化成人形,修为略胜狐妖一筹,勉力翻过身来,一点点向对方爬了过去。

    但重伤之下,这在往日不过咫尺之地,此时却仿若相隔天涯,可望而不可及。

    云气消散。

    任以诚变回了真身,摇头一叹,左手袍袖挥出,卷起一股劲风,将蛇妖送到了狐妖的身边。

    对方虽然是妖,但是这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真挚情感,远远超过大部分的人类。

    蛇妖握住狐妖的手,黄色的竖瞳瞪着任以诚,目光中满是怨毒与不甘。

    “你们这些人类真是虚伪又可笑,要杀就杀,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任以诚讶异道:“没看出来,你还会用成语呢。”

    蛇妖讥讽道:“怎么,不爱听了吗?”

    任以诚指着洞里的遍地骸骨,问道:“嘿,我这暴脾气,你吃人还有理了是吧?”

    蛇妖愤然道:“我们吃人是为了生存,而你们这些人类,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就大肆捕杀我爱妻的同族,将他们的皮剥下来穿在身上。

    都说我们妖凶残,但是你们人类其实比妖更加残酷,更加凶残败百倍。”

    任以诚摇头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孽你找谁去啊,这不能成为你们祸害无辜之人的借口。”

    蛇妖冷笑道:“人类都是一个样子,道貌岸然,你们的心都是黑的,你们的血比我的血还冷。”

    “得嘞,算我多事儿。”任以诚抬手一道劲风扫出,将蛇妖卷到了山洞的另一端。

    “相公……”狐妖的手抓了抓,又无力的落下。

    “不——让我和娘子死在一起。”蛇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吼。

    “既然你们可以理直气壮的以人为食,那我也能心安理得的斩妖除魔了。”

    任以诚说完,蛇妖和狐妖身上,猛地燃起了熊熊烈焰。

    火光冲天。

    这是融合了凤凰、麒麟、神龙三种神兽的灵火。

    狐妖修为稍弱,伤势沉重,在满面凄然中,率先一步灰飞烟灭。

    “娘子,来世再做夫妻——”蛇妖大吼一声,肉身崩然溃散,紧随而去,神魂俱灭。

    “唉!”任以诚慨然一叹。

    这两只妖怪伉俪情深,倒也值得敬佩。

    不过人与妖,终究各自立场不同。

    对于蛇妖来说,他们吃人与人类捕食动物的行为,并无区别。

    但任以诚是人,他天然就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不可能会容忍妖怪伤害无辜百姓。

    目光从蛇妖的位置收回,任以诚不再多想,展开元神,开始搜索洞中被困的活人。

第十六章 玉佛寺地门分门

    在这隐龙窟的角落处,任以诚发现了被关在洞中的人。

    这蛇妖与狐妖夫妻俩的胃口属实挑剔,抓来的全都是些十来岁的少女。

    一阵慌乱的哭声后,任以诚费了些口舌,安抚住了这些饱受惊吓的小姑娘。

    等将他们都送回家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期间自然少不了被她们的亲人一番千恩万谢。

    其中最为激动的就是赵老伯,可谓涕泪横流。

    那些少女中,有一位正是她的孙女。

    这就是人的天运。

    昨日那村中数十户人家尽皆门户紧闭,只有赵老伯接待了任以诚,所以他的孙女得救了。

    天运够强,足可以改变人生,就如赵老伯的孙女一般。

    处理了这些琐事,任以诚便优哉游哉的继续上路了。

    过了隐龙窟。

    走出山林,对面矗立着一面百丈山壁,前边则有条寻丈宽的河流,不断传出哗哗的流水声。

    波光粼粼,清可见底。

    任以诚看了看方向,他之前打听过,只要顺着河流走下去,就能到达白河村。

    “嗯?”

    他忽地停住了脚步,眉头一挑,目光从山壁、树林、河流中逐一扫过。

    呼——

    林中狂风骤起,吹起落叶沙尘漫天。

    嘭!

    河流中水柱冲天,洒落成雨,倾盆而下。

    轰隆!

    山壁炸裂,碎石纷飞。

    这动静来得迅猛,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

    任以诚不由一笑,眼下的场面虽大,却是华而不实。

    “花里胡哨。”

    突然,天地间横生出三股磅礴压力,猛地合而为一,降临在了任以诚头上。

    咔嚓!

    任以诚登时身躯一震,脚下的鹅卵石被踩成了粉碎。

    他感觉自己的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山,沉重万分!

    身处在这种压力的笼罩之下,他发现自己和天地之力被隔绝开了。

    在适才的那一瞬之间,任以诚还察觉到,这三股威压,一者至刚,一者至柔,一者生机勃勃。

    三者融合在一起,刚柔并济,绵绵不绝。

    山川,河流,树林。

    阵法!

    任以诚念头飞转,有人想要借助这天地自然之势来镇压他。

    山势横亘,河水潺潺,林木葱葱。

    三股力量仿佛无穷无尽,任以诚身上所承受的威压,每时每刻都在增加。

    但他的腰杆始终笔挺,整个人如同一柄神兵利器,刚正笔直,宁折不弯。

    换做是旁人,这犹如泰山压顶的千万钧巨力,足以将身体生生碾碎,变成一滩骨肉混杂的血浆。

    “阴符七术,鸷鸟散势。”

    任以诚暗催真元,双手倏然而动,飞速变幻印诀,周身登时涌现出符箓篆文,术光爆绽。

    轰!

    沛然爆发的力量,猛地将身上的威压撑持开来,在如惊雷般的巨爆声中,塌然溃散。

    余劲扩散开来,霎时地尘浪卷,飞沙走石。

    此招术法的关键,就在于一个“散”字,专司破阵之道。

    “现在,轮到我了。”

    任以诚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以他为中心,陡然生出一股强横无匹的吸力。

    瞬间,由极致的扩散变为极致的内缩。

    方圆百丈之内,所有的事物都在不断被他拉扯过去。

    空间仿佛为之塌陷!

    这是任以诚结合之前所学,包括不死印法、天魔功、轮回劫、吸功**、纳海圣心咒、螺旋真劲等法门,创造出来的诀窍。

    他一身真元雄浑如海,此刻运转之下,激起衣发飘扬,无风自动,仿若仙魔降世,神威赫赫。

    哗啦!

    林中树叶摇动,一道人影随之横飞而出,跟着河流中与山壁之上,皆有一道人影浮现,各自被吸扯着朝任以诚飞了过来。

    借势藏形!

    砰……

    三人摔落在任以诚脚下,脸上震惊、惶恐等神色不一而足。

    他们的额头上,均刻有跟当初床上仙灵岛那三人同样的印记。

    不用问了,肯定是拜月教的人。

    “你什么也不用问,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其中一人看着气势要更胜另外两人,想来是个有职位在身的,一脸的大义凛然。

    “你想多了,我本来也没打算问。”

    任以诚说完,右手阖掌虚握,三人只觉身子一紧,旋即便如浮沙般被风一吹,化为轻烟消散。

    “这是你的试探吗?拜月。”

    远在万里之外的南诏国。

    拜月教总坛的一间书房中。

    一名黑发披肩,脸型方正,嘴边蓄着一圈胡茬的粗旷男子,坐在书桌前的座椅上,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透出些许疑惑之色。

    他的双手交叠,握在一起,喃喃道:“奇怪,他的修为怎会不增反退?呵呵,有趣!真是有趣!”

    夕阳西下。

    云霞如火,又是一天黄昏尽。

    任以诚顺流而下,没看到白河村,却来到了一处山峰之前。

    峰头不高。

    远远望去,能见到上面立着一间寺庙。

    青石铺就的石阶,从峰顶蜿蜒而下。

    嗖!

    劲风拂动,残影如闪。

    眨眼间,任以诚已掠过数百级石阶,来到了寺门之前。

    上面的匾额写着‘玉佛寺’三个字。

    任以诚登时恍然。

    他记得这里有个达摩祖师的玉佛珠,经过九百九十九年的光阴,修炼成了精。

    玉佛珠一心向佛,但是却错解了佛经的真意,以为只要能让众生出家为僧,佛祖就会因此而感动,然后接引他前往西天极乐世界成佛。

    于是,这佛珠就不断用法术来迷惑附近的村民,让他们剃度出家。

    任以诚上次见到这种操作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这等霸道的行事作风,堪比地门大智慧。

    玉佛寺的位置好像是位于白河村的北边。

    任以诚转过身去,居高眺望,果然发现远处隐有炊烟升起,是一片很大的村落。

    “阿弥陀佛,施主光临敝寺,不知有何贵干?”寺门中,一名身穿黄色僧衣的青年沙弥,双手合十走了出来。

    任以诚随口搬出了之前的说辞:“在下不慎在山中迷了路途,眼下天色已晚,想要在贵寺借宿一晚,还请小师傅能行个方便。”

    “出家人自当大开方便之门,只是此事还需知会方丈,施主且先随我进寺再说。”

    沙弥躬身施了一礼,引着任以诚往寺门内走去。

    寺中的环境颇为雅致。

    四周树木苍翠,中间是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前面是黄墙红瓦建成的禅房。

    阵阵檀香味儿,从里面飘了出来。

    沙弥将任以诚带到了一座佛殿内,里面‘咚咚咚’的传出整齐的木鱼声和诵经声。

    “那位就是敝寺的方丈智修大师,现在正领着大家做晚课,还请施主稍候片刻。”

    世尊金身之下,盘坐着一名须发皆白,宝相庄严的老和尚。

    他的面前,则是两排黄衣沙弥,各个都是心无旁骛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虔诚。

    任以诚眉心的火焰标记闪了闪,天眼看向了老和尚。

    视线中之中,那老和尚登时变成了一颗碧玉雕成的佛珠,悬浮在半空。

    “阿弥陀佛。”智修半眯着的眼睛睁了开来,缓缓起身走下蒲团。

    领路的沙弥道明了任以诚的来意。

    智修上下打量着他,眸中忽地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又很快恢复平静,徐徐开口道:“施主尽管住下便是,无需客气。”

    “多谢大师。”任以诚拱手致意。

    智修沉吟道:“施主,老衲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任以诚眉角一扬,不动声色道:“大师但说无妨。”

    智修长声叹道:“施主非凡人也!”

    任以诚不禁失笑:“哈!大师过奖了。”

    智修摇了摇头:“非也,此乃诚心之言,施主实乃与我佛有缘。”

    “却不知是什么样的缘分?”任以诚饶有兴趣的问道。

    智修正色道:“实不相瞒,从方才我见到施主的第一眼,就看出施主你极具慧根,佛性天然。

    如果施主肯剃度出家的话,那势必对施主本人和天下苍生都是一件好事。”

    任以诚好整以暇道:“你这话对几个人说过了?”

    “嗯?”智修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何对方的语气突然就变了。

    任以诚陡然神情一肃,暗运四龙之息,周身涌起龙气,虚空响彻龙吟,龙影盘绕,恍若大威天龙在世。

    “大胆孽障,敢这里妖言惑众,我也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还不显出原形!”

    昂~

    龙吟中暗含和氏璧浩然正气。

    殿中僧人登时如大梦初醒,蓦然回神,迷茫的看着四周。

    智修见状,大惊失色,拔腿就往外跑去。

    “哪儿跑。”

    任以诚也不去追,只抬手一抓,便将智修隔空给拿了回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没恶意的。”智修连连摆手求饶,说话间,形貌霎变。

    从白须老僧,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十来岁年纪的小和尚。

    他先是交待了自己达摩念珠的来历,然后道出了自己渡化世人,想要成佛的心愿。

    任以诚没好气的骂道:“笨蛋,修佛是为了明心见性,求得真我。

    你用法术迷惑他人,强行剃度,弄得他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还求个屁的真我啊。

    也就是佛祖他老人家修为高深,不然肯定被你气死了。”

    “原来是这样,我错了,不过看来我之前说得没错,施主果然深谙佛理,主人,你点醒了小石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小和尚恍然大悟,说着就跪在了任以诚面前。

    “算了吧,我可没佛祖那么好的修养,怕被你气死。”任以诚一脸嫌弃。

    小石头却不管不顾,死了心要跟着任以诚,摇身一变,现出佛珠原形,落在了任以诚的手中。

    任以诚摇头一叹:“算了,等下次遇到灵儿,送给她好了。”

    这玩意儿虽说戴在身上可以增强灵力,但是被他随手降服的东西,能帮上的忙根本微乎其微。

    对于他来说,就是个鸡肋一般的存在,可有可无。

第十七章 难缠的赤鬼王

    翌日。

    晨光初上。

    玉佛寺里的和尚,纷纷离开了寺门。

    他们全都是被小石头施法骗来的,被任以诚解开法术之后,便恢复了记忆。

    昨夜天色已晚,不便下山,才勉强在寺中多留了一夜。

    如今天亮了,他们归心似箭,再也不想在寺中多留哪怕片刻。

    他们都是附近城镇的村民,倒也不愁找不到回家的路。

    “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

    在众人都离开的时候,昨天那个迎接任以诚进寺的青年沙弥却来到了任以诚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任以诚伸手将他扶起:“让你行此大礼,这事情怕是不简单吧?”

    “嗯。”沙弥道:“事情说来话长,前些日子,这附近的黑水镇中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尸妖。

    现在整个镇子已经变成了一座死镇,镇上的村民全部都被变成了尸妖。

    非但如此,这滔天的大祸,还波及到了白河村。

    实不相瞒,在下名叫江少云,正是白河村人士,之前上山来本是想请智修大师出手降服尸妖,却不想竟被大师迷惑,在这里出家当了和尚。

    眼下这大师是假的,但公子能够将其降服,足见是有大本领的世外高人。

    少云在此恳请公子帮忙消灭尸妖,救一救我们这些可怜的村民。”

    言罢,他便又要屈膝下跪。

    任以诚连忙出手制止了他:“可以了,你的诚意我已经见识到了,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本就是要前往黑水镇的。”

    江少云闻言,喜出望外。

    “公子侠肝义胆,今番替天行道,福泽乡里,在下替白河村受难的村民感激不尽。”

    “不要啊,主人,黑水镇是赤鬼王的老巢,他很厉害的,那地方可不兴去啊。”

    小石头突然从念珠本体中钻了出来,变成了一个三寸高的小人,语气很是认真。

    “很厉害,能有多厉害?”任以诚不以为然。

    小石头急道:“总之很危险就是了。”

    任以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可以闭嘴了,再危险也得去,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哦。”小石头垂头丧气的钻回了念珠里。

    “江少云,将黑水镇的具体位置告诉我,剩下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任以诚不打算去白河村了,他突然想起来,依着今时今日的局面,赵灵儿等人未必会再出现在那里了。

    江少云当即指明了位置,然后道:“祝公子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借你吉言。”任以诚话音未落,人已化作长虹破空而去,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片刻后。

    任以诚的遁光,来到了黑水镇的上空。

    俯视下去。

    赫见镇上的街道到处都是杂乱不堪。

    路边原本摆放整齐的小贩摊位变得东倒西歪,看不到丝毫人迹。

    萧条,破败,死寂,已然没了生机。

    正如江少云所说,这里成了一座死镇!

    轻叹一声。

    任以诚收回了目光,径直掠过了黑水镇,最后落在了一片树林外。

    有很浓重的邪气聚集在这里。

    外边明明是大晴天,艳阳高照,但此处却是阴云笼罩,不见天日。

    林中弥漫的白雾,能见度极低。

    “主人,黑水镇的事情都是赤鬼王做的,他在幕后操纵一个骷髅将军,以此来吸取凡人鲜血,补充他的功力。

    这些白雾也不是雾,而是瘴气,里面有剧毒,主人您千万要小心。”

    小石头再度钻了出来,解释起了事情的缘由。

    任以诚点点头,目光扫向四周,寻找赤鬼王藏身的那片乱葬岗。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山门若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

    他嘴里念念叨叨,看着白雾后若隐若现的坟头墓碑和地上模糊的脚印,迈步往林中走去。

    小石头听着纳闷,不由问道:“主人,您在说什么?”

    任以诚悠悠道:“这是进入墓地的仪式感,你不懂。”

    瘴气虽浓,却挡不住他洞察入微的天眼。

    所谓剧毒更是宛如尘埃,在他一身修为面前不值一提。

    穿过树林后,便是乱葬岗。

    这里确实很乱。

    破碎歪斜的墓碑,被拔开的坟头,裸露在外的棺材板,地上还有散落的白骨残骸……

    看起来极之阴森恐怖。

    任以诚缓缓走了过去。

    砰!

    在他前面不远处,有个棺材盖子突然飞了起来。

    就见一具身躯半腐的尸体,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张牙舞爪的跳出了棺材。

    砰砰砰……

    有了第一个之后,墓地中的棺材似受到召唤,纷纷揭盖而起。

    很快,林中便被数十道扭曲的尸体所占据。

    任以诚被包围了起来。

    这些便是江少云口中所谓的尸妖。

    没有腐烂的脸上煞白一片,眼圈乌青发黑,眼睑和瞳孔透着血丝,一对尖牙变成了獠牙,从嘴里吐了出来。

    与其说是尸妖,倒还不如说是丧尸。

    他们行动时是用走的,而不是挑,速度很快。

    须臾间,包围圈的范围已经缩小到了一丈。

    “剑九,轮回。”

    任以诚负手于背,迤迤然往乱葬岗深处走去,同时以意御剑,真元自脚下透出。

    噌噌噌……

    真元引动地气,霎时万千剑气如地泉喷涌,破土而出。

    妖尸虽然诡异,但终究也是凡人尸体所化,肉身脆弱,在飘渺剑气之下,犹如纸糊的一般,转瞬皆灭,尸骨无存。

    剑气余势不衰,直冲云霄,将树林上空的阴霾撕开了一个口子。

    和煦的阳光照射而下,令阴森的乱葬岗中,多出了一丝丝阳间的温暖。

    少顷。

    任以诚看到了一座与众不同的墓碑。

    规格远比寻常百姓要气派很多。

    小石头提醒道:“主人,这里便是将军冢了,骷髅将军就藏在里面。”

    任以诚二话不说,抬手一式‘撕天排云’劈了出去。

    排云掌力发万钧,刚猛无俦。

    轰!

    墓门爆碎。

    “放肆,什么人敢冒犯本将军?”怒吼声随着刺鼻的浊气从墓中滚滚而出。

    “装神弄鬼。”

    任以诚嗤笑一声,踏步生风,身影疾闪,运转护体真罡排开迎面扑来的浊气,掠进了墓门。

    短短数息的工夫,他便已穿过蜿蜒曲折的墓道,来到了尽头处的墓室中。

    方圆两丈大小的空间,入目所及,如外边墓地一样,到处散落着人体的骸骨。

    数量之多,难计其数。

    “擅闯本将军安寝之地,打扰本将军沉眠,你今日必死无疑。”

    地面随着喝骂声,剧烈震动起来,晃得四周石壁上的沙尘簌簌而下。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想睡,那就永远也别醒了。”

    任以诚冷哼一声,右臂举起,绝世好剑扬手而出,迸发出煌煌剑气,朝着身前的地面强势斩落。

    煊赫的剑光,驱散了墓室的黑暗,亮如白昼。

    轰!

    地面应声开裂,赫然就见内中藏着一口竖立的石棺。

    只是这石棺此刻已经裂成了两半,里面有个身穿铠甲,高逾九尺的巨大骷髅,同样也被劈成了两半。

    咚!

    墓室入口正对着的石壁上,突然打开了一道暗门,里面骤生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将任以诚包裹了起来。

    “这么热情,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任以诚一脚踩在石棺上,飘身而起,借着这股吸力被带入了暗门之中

    在他离开之后,石棺“嘭”的一声,连带着内中的骷髅将军,齐齐化为了齑粉。

    暗门之后的通道,走势不断下沉,显然已经深入地底。

    不多时。

    任以诚再度穿过一道门户,吸力随之消失,放开了他的身体。

    这又是一间密室,比上面的更加宽敞。

    刺眼的红色,直冲眼帘。

    四周石壁上红光涌动。

    任以诚眼前的,俨然是一方由鲜血汇聚而成的血池。

    咕嘟嘟……

    血池内的血水翻腾。

    从中缓缓浮起了一道形如眼镜蛇的血色虚影。

    “涅槃。”

    任以诚不欲多言,掌中神兵在握,飘渺绝剑悍然出手。

    血池上空登时绽放出瑰丽剑光。

    急劲的破空声中,但见无边剑气沛如狂风骤雨,倾盆而下。

    噗!

    血影溃散。

    剑气落处,血池蒸腾如沸,密室中地动山摇,直至剑势衰竭。

    任以诚目光凝视血池,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这个原本要赵灵儿爆发女娲神力才能消灭的赤鬼王,断然不会这般轻易就被击败。

    咕噜噜……

    血池中忽地再起波澜,血影缓缓凝聚成形。

    “哈哈哈……没用的,你的剑是杀不死我,本座不死不灭,谁也奈何不了我。”

    “真有这本事,你还用窝在这坟圈子里当缩头乌龟?”

    任以诚不屑一笑,眉心焰纹闪动,天眼现神光,话音甫落,便已探清了赤鬼王的根底。

    这家伙所谓的不死不灭,就是将元神化为一滴血珠,藏在了这血池之中,并与池中血水相互交融。

    只要血池还在,他就不会受伤,并且还可以任意转换位置。

    除非一次性将血池毁掉,这当中还不能让池中的血水有半滴的遗漏,否则就很难将赤鬼王彻底消灭。

    这等保命手段,对付起来确实有几分棘手。

第十八章 五行剑气

    但也仅仅只是几分而已。

    “看老子炼了你,五行变转,灵元化气,圣火焚天!”

    任以诚翻手将绝世好剑插入地面,飞速掐动印诀,运转五行之力,自肾经走肝经而后至心经,以水生木,以木生火,点燃自身真元,施展火法。

    轰!

    火光爆绽。

    磅礴烈焰沛如江河滔滔,涌入血池之中。

    咕嘟嘟……

    气泡不断炸开。

    焚山煮海的强烈高温,让池内血水沸腾的同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蒸发。

    “啊——该死的人类,本座一定饶不了你。”

    赤鬼王发出愤怒的咆哮,声如雷震,惊怒交加。

    “有种的你丫出来打我呀。”任以诚不理会对手的无能狂怒,真元再催,令火势更盛。

    就在这两句话的工夫,血池中的水位已经降下去了一半。

    不消片刻,赤鬼王就会随之被炼化的灰飞烟灭。

    “混账!”

    赤鬼王恼羞成怒,伴随着这声厉喝,突然有道黄蒙蒙的光芒从血池底部照亮,竟硬生生将那熊熊火势给顶了出来。

    而后更化为一层光罩扣住血池,挡住了任以诚的术法。

    任凭他如何加催真元,这光罩居然都纹丝不动,看着薄薄的一层,却坚固的犹如铜墙铁壁一般!

    “侵尔母之穴也!土灵珠!”

    任以诚猛地反应过来,不由破口大骂。

    真正难缠的对手,往往不是那些战斗力高绝之辈,而是那些精通‘苟字诀’的人。

    论真本事不堪一击,可偏偏因为各种手段,就是弄不死他们。

    任以诚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土灵珠夺天地之造化,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赤鬼王就是因为得到此宝,才成了今日这般气候。

    土者,蕴涵大地之厚重,防御无双!

    “哈哈哈……我说过,本座是杀不死的,乖乖束手就擒吧,看你修为不弱,吸收了你的鲜血,本座一定能功力大增。”

    血池翻涌,里面再度传出赤鬼王猖狂的笑声,言语间甚是得意。

    “两招,杀不了你,我当场自尽。”

    任以诚冷哼一声,伸手拔起了绝世好剑。

    赤鬼王龟缩的本事固然棘手,但也还不至于让他束手无策。

    铮!

    神兵在握的瞬间,洞中响彻清越剑吟。

    绝世好剑高举而起。

    任以诚周身剑意勃发,剑锋之上缓缓拔起了一道丈高的璀璨剑芒。

    “一剑无悔!”

    喝声起,任以诚倏然飞射而出,人剑合一,疾若惊鸿掣电,无尽锋芒登时席卷整间密室。

    所谓无悔,便是凭借心中最坚定不移的心念,一往无前。

    人如此,剑亦如此!

    轰隆!

    剑芒过处,护罩应声而破。

    气劲激荡之下,密室中登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血水飞溅。

    “不可能!”

    赤鬼王不敢置信,尖利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土灵珠虽然神异,但你现在还剩下几分功力。”

    任以诚语带讥诮,手中的绝世好剑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地门圣器,缺舟一帆渡留下的文殊剑。

    小石头之前说过,赤鬼王控制骷髅将军吸取凡人鲜血用来增进修为。

    反之,血液被炼化,他自然功力大减。

    这方血池便是赤鬼王的根基。

    砰!

    文殊剑在手,任以诚足下一顿,沛然不可抵挡的力量,排山倒海般扩散开来。

    地面翻腾,血池中的血水顿起波澜,继而,虚空中浮现出铺天盖地的气泡,沉入了血池之中。

    “六道尽灭,千魔降服,如来禁剑,梦幻泡影。”

    任以诚口诵梵音,神情庄严肃穆,周身陡然绽放出耀目的金色圣光。

    密室中霎时明亮一片,如同大日普照。

    赤鬼王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就见任以诚隔空一剑劈向血池。

    他想要再次催动土灵珠,却发现自己和血池中的每一滴血液,都被气泡包裹了起来,浮空而起。

    他已经失去了和土灵珠的联系。

    文殊剑锋芒斩落,剑气纵横,凝千化万,交错旋绞而下,势如长龙入海。

    啵~

    万籁无声的寂静之中,忽然响起一声破碎的轻音。

    “不——”

    仿佛点燃了导火索一般,密室内漫空漂浮的血珠,包括暗藏其中的赤鬼王元神在内,顿时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尽皆烟消云散。

    血光湮灭。

    幽暗的密室中,仅余下一团黄蒙蒙的光晕,掉落在血池底部。

    任以诚抬手一抓,运劲将这团光晕隔空纳入了掌中。

    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黄色珠子,这就是土灵珠的庐山真面目。

    握着它,能清楚感觉到里面是精纯的土属性元气,无穷无尽,渊若深海。

    如愿以偿。

    任以诚也不急着出去了。

    这地方足够隐蔽,赤鬼王已经死了,是个非常合适闭关的地方。

    寻了个平整的地方,任以诚盘膝而坐,运功调息恢复真元。

    片刻后。

    他功力尽复,将土灵珠阖掌握在了手心。

    脱胎换骨的长生神功运转开来,势若蟒龙吸水,引动其中的土元之力。

    人身五行,脾脏属土。

    土灵珠中散发出黄蒙蒙的光芒,进入任以诚双手劳宫穴,透过体内经脉,融入脾脏之中。

    在接触到土元之力的刹那间,脾脏中的神辉光芒立时盛放开来。

    如果能显示出进度条,那将会呈现出肉眼可见的增长速度,就像是从老牛拉车,突然变成了鹏程万里。

    一成,两成,三成……

    直至半个时辰后,脾脏的神辉终于彻底被点亮。

    昂~

    悠扬的龙吟在体内传出,赫见脾脏之中盘踞着一条黄龙。

    轰!

    任以诚的身上突然爆发出澎湃的气机。

    伴随神辉被点亮,他的真元开始节节攀升,犹如火山喷发般,在顷刻间功力竟直接暴涨了两成有余。

    脾脏在人体中,负责血液的循环、过滤、净化等作用,同时提高人体的免疫能力。

    血液作为人身之根本,愈是健康就对身体愈是有利,自然而然可以让根基变得更为浑厚。

    而土生木。

    肝脏受到脾脏的影响,其中的神辉也比之前更加透亮三分。

    任以诚缓缓睁开双眼,精妙爆闪,令虚室生电。

    掌中的土灵珠,光芒略显黯淡。

    铮——

    他剑指轻弹,自指尖吐出了一道黄蒙蒙的剑气,其势厚重,其势磅礴,抬手轻划而出。

    咔嚓!

    入口处被赤鬼王封闭的石门,立时一分为二,砰然砸落在地。

    断口处平滑如镜,足见这剑气之锋锐,已可堪比神兵利器。

    五行剑气!

    正是将五脏修炼有成后,衍生而出的神通。

第十九章 善有善报

    任以诚走出了将军冢,只觉眼前一亮。

    抬头看去。

    上面是蓝天白云,明媚的阳光照射而下。

    林中的瘴气随着赤鬼王的身死,已经彻底消散。

    让这片乱葬岗显得不再如先前那般阴森恐怖,仿佛不似人间之地。

    任以诚右手袍袖一挥,地上那些被剑气绞碎的尸体残肢,登时纷纷燃起了大火,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他此举乃是防患于未然。

    尸体被阳光暴晒,高温加剧腐烂,期间很容易滋生病毒,加之这些人死的时候还有尸毒在身,更是贻害无穷。

    黑水镇虽然已经没有活人了,但是却免不了山林中的野兽。

    尤其是飞禽一类,若是不慎被它们沾染上尸毒给扩散了出去,到时必定又是一场泼天大祸。

    出了树林。

    任以诚并未遁光离去,而是往黑水镇的方向走去。

    小石头疑惑道:“主人,黑水镇已经成了一座死地,您还去做什么?”

    任以诚道:“没有活人,还有死人,不把那些尸妖处理干净,附近的村子里的百姓还是要遭殃。

    这好人做到底,我既然插手了此事,那自是要做到尽善尽美才行。”

    “阿弥陀佛!”小石头欣然感慨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主人惠泽万千,必定功德无量。”

    “你还是把你这拍马屁的工夫,用来参悟佛经吧,不然再过一千年,你也休想见到佛祖。”

    任以诚摇了摇头,嘴角微扬,说话间他一步迈出,当脚步再落下时,已身在十丈之外。

    缩地成寸!

    如此,须臾后,他已来至黑水镇中。

    在一处十字街口,任以诚停下了脚步。

    前后左右四条长街,路边两侧房屋林立,有店铺,也有住户。

    任以诚的元神已经探查到那些尸妖就潜伏在这里。

    只是他的修为早已臻至无缺无漏的境界,一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那些受尸毒影响,没了人性的尸妖,根本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任以诚暗中催动真元,从体内逼散出些许气血。

    赤鬼王以血为根基,中了他的尸毒,尸妖对于鲜血的存在也十分敏感。

    任以诚此刻的行为,无异于那些在青楼中倚栏而笑,对着街上的路人喊着“客官,进来喝两杯”的姑娘们。

    勾引!

    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咔嚓!

    木头断裂的声音,猝然响起。

    就见路边房屋的门窗,被从里面撞破开来。

    一道道人影鱼贯而出,然后便如同闻到了鱼腥味儿的猫,蜂拥蚁聚般往任以诚的位置包围过去。

    披头散发,脸色煞白,双眼乌青,眸泛血丝,口吐獠牙,十指上的指甲更是漆黑如墨,长逾三寸。

    “嘶~嗬——”

    四面八方都传来了低沉的呼吸声,仿佛有一群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环伺在侧。

    任以诚粗略的扫了一眼,这尸妖群足有数百之多,看来镇子上的村民基本都在这里了。

    看着倒是颇有些末日之世,丧尸围城的景象。

    思忖间,包围圈迅速缩紧,留给他的空间,转眼只余下不到方圆七尺。

    忽地。

    尸妖群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猛然蹿了出来,口中发出厉吼,张牙舞爪的往任以诚背后扑去。

    “主人小心。”小石头焦急的声音随之响起。

    任以诚身形微动,往旁边侧出一步,避让开来,跟着右手飞探而出。

    尸妖扑空,人未落地,已被捏住后颈。

    任以诚随即便要催动真元,将其消灭,孰料却在这时,扣住尸妖颈部动脉的指尖,陡然感受到了一丝细微的跳动。

    生机未绝,似乎还有救。

    与此同时,嘶吼声愈来愈近。

    走在最前方的尸妖的指甲,已将碰触到任以诚的衣角。

    砰!

    任以诚手中松开壮汉尸妖,右足重踏而下。

    磅礴真元透体而出,衣衫猎猎,黑发飘扬,掀起一股澎湃气浪,轰然爆发。

    尸妖说到底也只是普通百姓,全无抵挡之力,顿被震飞出去,从前往后压倒一片,形成了一片方圆丈二的空白地带。

    任以诚随即纵身腾空,盘膝而坐,双手合十。

    “药师如来,琉璃净光。”

    禅音乍起,任以诚周身上下登时绽放出粲然夺目的佛光,身在半空,犹如烈日普照,洒向了地上的一众妖尸。

    镇上的百姓虽然形似丧尸,但终究不是一回事。

    他们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中了尸毒。

    而在解毒这方面,任以诚自问还有些心得和手段。

    “呃啊……”

    痛苦的哀嚎在尸妖群中此起彼伏,在佛光笼罩之下,不断有黑气从他们的身上冒出。

    盏茶的工夫过去。

    惨叫的声音渐显微弱,黑气也不再冒出。

    佛光散去。

    任以诚长长舒了口气。

    救人永远要比杀人更困难,更费力。

    若非今日吸收了土灵珠,修为大进,现在想要一并救治这么许多的百姓,可着实是件不轻松的事情。

    下方躺倒的人群中,开始接连有人缓缓起身,最终大概有百余人之数。

    他们的容貌已经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样子,口中獠牙与指尖毒甲也都消失不见。

    “我不是死了吗?”

    “我好了!”

    “老天有眼,得救了。”

    复原的人们,不断摸索着自己的脸和身体,相互看着对方,恍若身在梦中,欣喜若狂。

    当他们看到地上躺着的尸妖时,又再度骇然失色。

    “唉——”

    任以诚幽幽一声长叹,挥手降下点点火星,落在尸妖的身上,将他们的肉躯焚化。

    旋即,他口中再次响起梵音。

    能恢复的人是因为他们中毒的时间尚短,所以还有挽救的余地。

    不能恢复的人,只能说是运数使然,合该他们命中有此一劫。

    正是时也命也!

    任以诚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诵经超度,让他们的灵魂能够得以解脱。

    听到经文声,地上那百余名村民才注意到天上有人,齐齐抬头看去。

    赫见任以诚一脸悲天悯人之色,身上泛着祥和的佛光。

    “哎呀,菩萨啊!”

    随着一声惊呼,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村民们,慌忙跪倒在地,无比虔诚的连连叩头。

    接着,就见半空中突然亮起了点点滴滴的金色光芒,纷纷朝着任以诚的体内涌去。

    一股熟悉的感觉从他心底浮现。

    金色光芒入体,仿若百川汇海,尽数归于识海内和氏璧之中,顿时让他的元神之力再上层楼。

    “我只是个路过的普通修者,此番灾劫已过,尔等险死还生,都回去好生过日子吧。”

    村民们闻言,连忙出声应和,跟着便见光芒一闪,半空中任以诚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自此后,黑水镇中多出了一座庙,里面供着任以诚救人时的雕像。

    是当日有记性好的村民暗中记下,专门请人打造了出来,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庙成的百年之间,香火旺盛,人烟不绝。

第二十章 扬州城外

    从黑水镇离开后,任以诚便去了白河村。

    那里也遭受了尸妖为祸的波及。

    不过,到了白河村后,他发现村里被尸妖所伤的人,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救治。

    白河村里有个韩医仙,医术十分高明,同时也是白河村的村长。

    有他坐镇,白河村并无尸毒扩散之虞。

    任以诚也仔细检查过,这韩医仙乃是货真价实,至少不是拜月教徒冒充的。

    他寻思着应该是之前自己杀了那三个拜月教徒,让韩医仙一家因此躲过了一劫。

    而在白河村里,任以诚果然也没有看到自家徒弟的踪影。

    眼见此间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他便不再多留,继续往南诏国出发。

    最终的目的地是女娲庙。

    为了修炼,任以诚依旧选择不走寻常路,穿山过林越岭。

    日出而行,日落而停。

    元神修为精进之后,任以诚感觉自己对天地的感应变得更加清晰、敏锐,同时吸纳天地之力的速度也快了三分。

    因为土灵珠的关系,他脾脏上的神辉已经完全点亮,接下来他开始着重修炼肝脏。

    人身五行,肝属木。

    偏巧五灵珠风、雷、水、火、土,就没有木灵珠。

    然则,五行相生。

    土能生木。

    任以诚依旧可以借助土灵珠,经由脾脏将土元之力转化为木元之力,进而修炼肝脏。

    只是用这种迂回曲折的方式来修炼,效果就免不了要大打折扣。

    但饶是如此,当他从黑水镇行至扬州地界时,肝脏也已点亮了将近三成的神辉。

    速度远比其他脏腑的进展要快上许多,让他的真元随之日渐深厚。

    扬州城里闹了飞贼。

    城门口贴出了衙门的告示,下令封城,过往行人只许进不许出,直至飞贼落网为止。

    虽然区区守城卫,在任以诚的眼中等若无物,但这种小热闹他完全没有兴趣去凑。

    那飞贼的身份,他也清楚,只是个寻常的女贼而已。

    姬三娘。

    扬州城内的一名俏寡妇。

    她与丈夫感情极深,在丈夫亡故后,仍是难舍难离,不愿将其下葬,便用存命香为其保住尸身不坏。

    但这存命香价比天高,且时效有限,姬三娘又财力有限,为了能让丈夫一直陪伴在身边,她便干起了窥人财物,入室行窃的勾当。

    为此,整个扬州城被她闹得沸沸扬扬,让那些富贵之家人人自危。

    只是似这样的本事,终究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属实入不得任以诚的法眼。

    他决定,此等琐事还是交由赵灵儿他们去处理。

    扬州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如今飞贼还在,说明他们还未抵达。

    年轻人满腔热血,好打不平,特别是以李逍遥和林月如两人为甚。

    一旦被他们知道此事,必然会忍不住插手其中,想要为民除害。

    日月轮转,兔走乌飞。

    在山中餐风饮露的过了数日。

    非必要时刻,任以诚都选择步行,脚踏实地也是一种修炼。

    而木元之力,自然是在山林之中最为旺盛。

    这天下午,临近傍晚时分。

    任以诚从一条荒山小径中走出,踏足之地,已然是扬州城外。

    上得大路。

    往前不远处的路边有间野店。

    门口挂着沾满灰尘的老旧幌子,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看不清了,显然是有些年月了。

    黄土胚和茅草搭成的简陋房屋,却也足够遮风挡雨,供给过路的旅客打尖儿歇脚,补充干粮清水。

    任以诚走了过去,寻了张空桌坐下。

    “客官,您要点什么?”小二殷勤的凑了过来,拿下肩膀上搭着抹布利落的擦着桌子。

    任以诚随口道:“捡着拿手的上三四道便是,再来壶茶。”

    不一会儿。

    小二便端着托盘送了过来。

    尽是些熟食卤肉,凉拌小菜,难怪上得如此之快。

    小二一边将菜在桌上摆好,一边问道:“公子,容小的多嘴问一句,您这是要往哪儿去?”

    任以诚道:“往前走,进山。”

    小二语气一变:“哎呦,公子,这我可得劝您一句了,这山里可千万去不得。”

    任以诚笑道:“怎么,难道里边有妖怪不成?”

    小二瞪着眼睛,点头道:“还真让您说着了,确实是有妖怪,听说是个女的,长的奇丑无比,凡是上山的就没一个能活着回来,很恐怖的。”

    “哦~多谢小二哥了。”任以诚心下恍然,原来已经这里了。

    金蟾鬼母啊!

    吃饱喝足后,任以诚结账离去。

    临行前,小二再度出言提醒,被他一笑置之。

    天色渐暗。

    任以诚穿过一条山丘中的夹道,走进了一片密林之中。

    今夜晴空万里,月朗星稀。

    他随便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枕臂而卧,默默闭目运功,吸纳周遭的木元之力。

    时间在天地寂静之中,无声而逝。

    夜。

    深夜。

    林中突然飘起了一阵浓雾。

    天上也不知何时聚起一片乌云,将明月遮蔽。

    感受到了四周环境的变化,任以诚缓缓收功,睁开了双眼。

    “妖气。”

    任以诚眉头一挑,目光所以尽皆白茫茫的一片,妖气便是源自于这片浓雾之中。

    神光乍现。

    天眼自然而然打开,烛照乾坤万物。

    透过重重迷雾,赫见数十丈外的树林之中,有一婀娜苗条,身穿鹅黄长袍,黑发披肩的高挑女子,正凝目注视过来。

    这女子的右半边脸,被头发盖得严严实实,左半边脸却俨然有着倾城之貌。

    那半张艳丽动人的左脸,嘴角微扬,噙着一抹阴恻恻的笑容,妖气不断从她身上逸散而出。

    但在天眼之下,任以诚看出她的原形仍旧是人类。

    对方是妖怪,但不完全是。

    金蟾鬼母,柳媚娘。

    雾气是她弄出来的,她同样也将任以诚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都该死,相貌英俊的臭男人更该死!”

    柳媚娘喃喃自语,露在外边的左脸变得狰狞,眼神更是充满了怨毒。

    话音未落,她突然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候,已经距离任以诚不足三丈之距。

    随即,她的身影开始来回飘荡闪现。

    倏尔在左,忽而在右,带起微风,卷动白雾,仿若幽灵鬼魅,诡异的难以捉摸。

    她在等。

    等任以诚害怕的模样。

    每次玩弄这些可恶的臭男人,将他们吓得肝胆俱裂,看着他们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丑态百出之后,再将他们杀掉是柳媚娘最大的乐趣。

    唯有如此,才能稍解她心头之恨。

    但渐渐地,柳媚娘皱起了眉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丝毫惊慌失措,非凡不怕,反而打了个哈欠,更甚至还摆出了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喂,咱们有事说事,飘来飘去的你不累吗?”

第二十一章 金蟾鬼母

    任以诚撇了撇嘴。

    言语中透着几分戏谑,同时也有几分不耐。

    这样的手段能吓得住旁人,又焉能吓得住他。

    天眼之下,柳媚娘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虽说可笑,但看久了却也乏味。

    柳媚娘身形戛然而止,停在了任以诚面前,半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想她在这山中横行多年,何曾受过如此轻视,对方那语气就仿佛是在街上看耍猴儿的一般,简直是奇耻大辱。

    “臭男人,没想到你倒也有些胆识。”

    任以诚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悠悠道:“过奖了,没两下子真本事儿,拿什么行走江湖。”

    “但激怒了我,只会让你死的更惨。”

    柳媚娘眸中杀机暴涨,双臂猛地扬起,周身妖气涌动,盖住右半边脸的头发随之被吹起,露出了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腐蚀过似得溃烂皮肤。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口中有一股墨绿的烟雾喷薄而出,朝着任以诚笼罩了过去。

    空气中登时弥漫起又酸又臭的味道扩散开来,显然这烟雾中带有剧毒。

    柳媚娘冷笑不已,看着任以诚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中了她这毒烟,只消片刻,就会血枯肉烂,化为一具白骨骷髅。

    纵是神仙也难救!

    “嘶——”

    猝然气流激荡,就见任以诚张嘴用力吸了一口气,那股墨绿色的毒烟受到影响,迅速收拢成一束,然后竟直接被他吞入了腹中。

    “嗝儿……就这?”任以诚拍了拍肚子,看向柳媚娘。

    毒烟中确实夹杂着强烈的腐蚀性,但他肉身强悍,金刚不坏,加之真元妙用无穷,甫一入肚,便被炼化的一干二净。

    “你……”柳媚娘勃然色变,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乃是一名劲敌。

    动念之间,林中的白雾立刻又变得浓厚了数倍,眼下正值深夜,登时让三尺之内,目难视物。

    心知敌人非是易与之辈,柳媚娘当机立断,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掠动之间,她暗自咬牙,恼怒万分。

    终年打雁,不想今日居然险些被雁啄了眼!

    “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要走,长夜漫漫,不如聊会儿。”突然一道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柳媚娘又是一惊,当即停下了脚步,目光中赫然看到任以诚不知何时,已拦在了她的去路之前。

    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令她恶心的笑容,似在为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而感到得意。

    呼——

    任以诚袍袖一挥,卷起一阵罡风,将林中的浓雾与半空中的乌云都驱散。

    明月当空。

    清辉再度洒落,映照天地。

    柳媚娘瞳孔微缩,这人的本事远比她之前想象的更为厉害,她脑海中念头转得飞快,暗自思考脱身之策。

    任以诚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别白费力气了,你若是能逃掉,那我也就不用混了。”

    柳媚娘气结,怒道:“要杀要刮你只管动手便是,在这里出言羞辱于我,你算什么男人?”

    任以诚轻叹道:“任某素来以诚待人,所言皆是事实,何来羞辱?这修行的世界,你目光太过短浅了!”

    “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柳媚娘心头无名火起,双目圆睁,几乎也要喷出火来,已然是出离愤怒,倏尔飞身疾扑而出。

    长发随风飞舞,厉吼之声尖锐刺耳,她整个人犹如发疯的猛兽,俨然是一副准备同归于尽的架势。

    嗖嗖嗖……

    柳媚娘双手屈指成爪,隔空急挥,指尖劲风如刀,激起凌厉的破空声响。

    盛怒之下,她不顾一切,速度发挥到了极限。

    两人间隔十余丈的距离,转瞬而过。

    嗡!

    蓦地一声铮鸣。

    任以诚的指尖吐出一道黄蒙蒙的剑气,不疾不徐的刺了出去。

    看似缓慢,实则却快逾电闪。

    幽暗的树林中,剑芒一闪。

    柳媚娘急速逼近的身形,停在了任以诚三尺之外,再不敢寸进一步。

    她不得不停。

    那道剑气,距离她的眉心不足一寸,虽未碰触,但那锋锐无匹的劲力,已将她的皮肤划破。

    一丝殷红的血迹顺流而下,倒是给她那半张秀美的脸庞,再添了三分妍丽。

    柳媚娘并不怕死,可如果不能将任以诚一并带走,那她的死将毫无价值。

    但若要她开口求饶,那也是绝无可能。

    所以,她选择闭目等死。

    任以诚淡淡道:“看你这样子,似是心有不服啊?”

    柳媚娘睁开眼睛,恨声道:“非是不服,而是不甘,没能亲手将那个负心汉剥皮拆骨,我死也不得安宁。”

    任以诚咋舌道:“好大的怨气!”

    柳媚娘冷哼道:“少啰嗦,动手吧。”

    “你搞错了吧,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任以诚挥手散去了指尖的五行剑气。

    柳媚娘不禁错愕:“你到底什么意思?”

    任以诚失笑道:“我好端端的在林中休息,是你先找上门来,一言不合就要弄死我,你现在还反倒问我为什么。”

    柳媚娘稍作沉默,问道:“我要杀你,你不怪我?”

    任以诚耸了耸肩:“听你一口一个臭男人,就知道肯定事出有因了,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器。

    再说了,凭你这点儿本事,还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你逃得了么?

    这漫漫长夜,就权当是个消遣了。”

    柳媚娘听到前边一句原本神色稍缓,但听到后边的时候,登时秀眉倒竖,骂道:“你们男人本就不是好东西,忘恩负义,寡情薄性,喜新厌旧,狼心狗肺,全都杀干净了才好。”

    任以诚没好气道:“嘿,我这小暴脾气,人妖不两立,我没有种族歧视,你却给我搞起性别对立来了。

    我跟你说,人与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你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而且说得好像你们女人就没有那种人似的。”

    “你……”柳媚娘一时无法辩驳,打又打不过,不由气得半边俏脸胀红一片。

    “你不能否认这个道理,对吧?”

    任以诚知道跟女人讲道理是件不怎么明智的道理,尤其是被仇恨蒙蔽的女人。

    但他还是坚定自己的立场,谁叫他本事比柳媚娘强。

    人在江湖,拳头大才是真道理。

    柳媚娘索性不再理他,神色幽幽,自顾自开口道:“他叫刘世美……”

    嚯~

    任以诚眉头一挑,这名字听起来真是满满的渣男即视感。

    这柳媚娘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她本是大家闺秀,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多年前,偶遇了一个落拓书生,正是她口中的刘世美。

    两人一见倾心,从此坠入了爱河。

    彼时,刘世美家中满门遇难,仅余他一人。

    在和柳媚娘相恋后,他得知对方家中有一本祖传的《金蟾**》,练成后威力惊人,便请求对方帮他报仇。

    《金蟾**》确有其物,可这乃是一本毒功,具有很强的副作用,待修炼有成后,会毁坏容颜。

    柳媚娘当时一颗心全都系在刘世美身上,禁不住他苦苦哀求,就答应了下来。

    旁门左道的功夫,唯一的好处就是进境神速。

    短短数月时间,柳媚娘便已有所成就,顺利帮刘世美报了仇,而她的容貌也因此而毁。

    刘世美心存感激,在大仇得报后跟柳媚娘成了亲。

    可很快,他就因为厌恶柳媚娘那半张丑陋可怖的面容,和一名青楼女子勾搭成奸。

    那时,柳媚娘已经怀有身孕。

    但刘世美最后却在她临盆的那天,跟着那名青楼女子私奔了。

    “……我的儿子因为金蟾**太过歹毒,还没出生就已经胎死腹中,你说,我能不恨吗?”

    任以诚看着满面悲戚的柳媚娘,叹息道:“所以,你就恨乌及屋,把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恨上了,见一个杀一个?”

    柳媚娘冷笑道:“没错,要不是你本事够硬我不是对手,你早就跟之前上山的那些男人一样,变成一堆枯骨了。”

    任以诚摇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不去找刘世美报仇,而是在这里滥杀无辜?”

    柳媚娘忿然道:“他和那个贱人生怕被我找到,早已逃掉无影无踪,我上哪儿去找?

    况且,我现在这副样子,你要我如何能够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任以诚突然又觉得她没那么可怜了,嘴上则是呵呵一笑:“真的吗?我不信。”

第二十二章 打赌

    “为什么?”柳媚娘微微蹙眉。

    任以诚道:“因为你根本不想杀他,所以才窝在这深山老林里,可心中又确实有怨气,于是就发泄到了无辜路人的身上。

    刚才说得那些理由,只是你欺骗自己的借口而已。”

    柳媚娘仰天大笑,忽地厉斥道:“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你凭什么这么说?”

    任以诚淡淡道:“因为,你还爱他。”

    柳媚娘冷笑道:“更加荒谬绝伦,我恨他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一口一口吃掉他的血肉,你说我爱他?”

    任以诚轻叹一声,缓声道:“正是因为你恨他,所以我才有了这样的结论。

    你以为爱的反面是恨吗?其实并不是,爱的反面是冷漠,是无视才对。

    如果你不爱一个人了,感情淡了,乃至消失了,那么他做什么事情,你都不会在意的。

    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就像你这种情况,现在你有多恨他,你爱他就有多深。”

    柳媚娘愣住了,脸色不断变幻,显示出她此刻内心的纠结,但很快,她猛地甩了甩头,神情冷厉道:“不可能,你胡说八道,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根本是两回事。”

    任以诚不以为意道:“你不承认没关系,咱们可以打个赌。”

    柳媚娘不由诧异:“赌什么?”

    任以诚眉角一扬,悠悠道:“就赌如果刘世美出现在你面前时,你能不能下得了手杀他报仇,我赌你不能。”

    柳媚娘忿然道:“好!我跟你赌,呵呵,你输定了。”

    “那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任以诚左手打了个响指,显得信心十足。

    柳媚娘问道:“刘世美和那个贱人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你要如何找到他们?”

    任以诚摇头道:“不用找,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嗯?”柳媚娘露出了有疑惑的目光。

    任以诚负手于背,笑道:“我也不是真的很闲,能有大把的时间在这里跟你消磨,巧合而已,等着吧,不会很久的。”

    柳媚娘闻言,心绪突然变得有些纷乱,却没再多言,而后带着任以诚回了自己的洞府。

    树林深处有座山峰,她的洞府就在山腹之中。

    里面九曲十八弯,且道路繁杂,四通八达,犹如迷宫一般。

    任以诚揶揄道:“你还真是胆儿大,居然敢把我往家里带。”

    柳媚娘冷哼一声:“左右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再小心提防也是徒劳。”

    任以诚幽幽道:“你仿佛忘了我是个男人。”

    柳媚娘脚步一顿,转过身将盖住右脸的头发拨开,寒声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在乎吗?”

    任以诚浑不在意道:“万一我口味儿重呢,而且我还会医术,大不了先将你治好。”

    “我练的是毒功,浑身上下都是剧毒。”

    “巧了,我有万毒不侵之体,金刚不坏之躯。”

    “……”柳媚娘气结,快走两步,不再搭理任以诚。

    她看得出来,对方只是在故意戏弄自己,不然真要做些什么,又何必等到现在。

    看着她的背影,任以诚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小样儿,一口一个臭男人叫的挺过瘾是吧,我还治不了你了。

    过得片刻。

    两人出了通道,来到了一间山洞。

    洞里摆着石桌石凳,四周石壁上爬满了藤蔓。

    “娘亲,你回来了,他是谁?”山洞的角落里,一个足有寻常男子身高的黄皮蛤蟆,人立着走了出来。

    声音很稚嫩,听起来像是四五岁的幼童。

    “我是你娘亲的朋友。”任以诚透过天眼,已经看出了这黄皮大蛤蟆的本体,就是一只毒蟾蜍。

    “娘亲从来没跟我说过她有朋友。”黄皮蛤蟆一对茶碗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任以诚。

    任以诚道:“我们是刚认识的。”

    这黄皮蛤蟆能口吐人言,证明已经开了灵智,如此也基本具有了近似于人类的思维方式。

    柳媚娘的事情,它知道的一清二楚,眼前这个人的出现,似乎有些蹊跷。

    以它对自己娘亲的了解,是绝不可能有男人活着走到这里的。

    “可是……”

    “好了,乖儿子,自己回去玩儿,娘亲有事要和这位叔叔谈。”柳媚娘摸了摸黄皮蛤蟆的头,打断了它的问话。

    “哦。”黄皮蛤蟆点点头,回到了出来时的角落,这里并非只有一个山洞。

    “这是你亲儿子?”任以诚好奇道。

    “我来到这山里时它就在了,它是蟾蜍精,我练得是金蟾**,它才刚开灵智不久像个小孩儿一样,我那时刚失去了儿子,就收养了它。

    呵呵,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柳媚娘或许是看出任以诚没有恶意,又或是觉得自己全无反抗之力,居然当真心平气和的和他聊起了过往。

    “原来如此。”任以诚恍然大悟。

    他曾经看剧的时候,一直以为这只蛤蟆是柳媚娘用了什么妖法,将那胎死腹中的孩子给保留了下来。

    毕竟是一只蟾蜍,很难不让人和《金蟾**》联系起来。

    现在想想,对方若当真有这样的手段,方才在树林中又岂会那般不堪一击。

    柳媚娘突然问道:“既然是打赌,总该有个赌注,到时我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任以诚想了想,说道:“你赢了,我帮你把脸治好。

    输了……输了就输了吧,爱而不得,有仇难报,怨恨难平,对你来说已经足够残忍了。”

    闻听此言,柳媚娘的神情不禁一阵恍惚。

    山洞里的气氛,随之变得沉静。

    任以诚见状,也不再去打扰她,默默闭上双眼,运功转化五行之气。

    修炼中的时间,稍纵即逝。

    转眼,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

    任以诚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感应到了火麟剑和天蛟剑的气息。

    这两柄剑都曾被他改造重铸,虽然送了出去,但人剑相通,相互之间的联系始终都在。

    旋即,他便将元神散了出去。

    透过重重山林,在那条山丘中间的夹道上,他看到了赵灵儿、李逍遥、刘晋元、林月如四人。

    不只他们,另外还有十来个苗族装扮的人与他们同行。

    而在他们的队伍后边,有一辆马车紧紧的尾随着,除了牵马的车夫,再往后还有两个推着独轮车,负责运载行李、货物的壮汉。

    车厢的帘子从里面被掀开,有个圆头圆脸,白面无须的富态中年,探出了身子。

    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个一尺来高,紫金色的大葫芦。

    任以诚的元神,从葫芦上感受到了上面有丝丝灵力波动,可见其必不是凡物。

    “几位大侠,咱们既然有缘同行,之后的路上还请多多关照,在下感激不尽,等到了长安定有厚报。”

    富态中年脸上带着略显谄媚的笑容,朝着李逍遥等人方向大喊道。

    李逍遥回过头,拍着胸脯,自信满满道:“刘员外,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几个在,肯定保你平平安安,一路顺风的到达长安。”

    听到‘刘员外’和‘长安’这几个字,加上还有那个抢眼的紫金葫芦,任以诚基本可以确定,马车里的那名富态中年就是刘世美。

    他当即起身,叫来了在陪儿子的柳媚娘。

    “人来了。”

    嗖!

    人影一闪,洞里已经不见了柳媚娘的踪影。

第二十三章 心狠手辣刘世美

    山丘中的那条夹道,是上山的唯一路径。

    柳媚娘久居于此,不用问也知道该去何处找人。

    心中淤积了多年的恨意,促使她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当她赶到的时候,刘世美正在跟李逍遥道谢,身在还露在车厢外,没有收回去。

    “真的是你!”

    柳媚娘高挑的身姿,伫立在山丘上,双手握成拳,紧紧攥在一起,让手背上青筋直冒。

    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听着曾经苦苦哀求她帮忙报仇的熟悉的声音,就如同烈火烹油,让她的恨意瞬间爆发。

    情绪激荡之下,一身妖气不受控制的扩散开来,登时引起了下方众人的注意。

    前进的队伍当即停住,各自凝神戒备。

    “何方妖怪,敢在本大侠面前放肆!”

    李逍遥朗声高喝,右手已握住了背后长剑的剑柄,环目四顾之下,看到了山丘上的柳媚娘。

    赵灵儿、刘晋元、林月如和那些苗人也纷纷亮出兵器,严阵以待。

    “什么,有妖怪?”刘世美大惊失色,“嗖”的一下,缩回了车厢里。

    柳媚娘目光死死盯着车厢,对李逍遥的话置若罔闻。

    “刘世美,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冷若寒霜的声音从山丘上飘落而下,她身形随之闪动,出现在了马车前。

    拉车的马儿被妖气所惊,四蹄躁动,发出了不安的嘶鸣。

    赵灵儿等人见状,不由错愕,相互对视了一眼。

    李逍遥问道:“刘员外,这妖怪你认识啊?”

    “不、不认识!”刘世美慌乱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我堂堂一个人,怎么可能认识一个妖怪。

    李大侠,麻烦你们快把她除掉吧,在下胆儿小,可受不了这惊吓。”

    李逍遥右臂一扬,拔剑出鞘:“妖怪,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大侠的厉害……”

    赵灵儿突然拦住他,目光打量着柳媚娘道:“逍遥哥哥等一下,看她的样子,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隐情。”

    刘晋元这时也出言道:“师姐言之有理,李兄,咱们不妨问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林月如不以为然道:“是你们想多了吧,这可是妖怪,专门害人的,何必管她那么多,直接杀了便是。”

    赵灵儿摇了摇头,迈步上前:“这位姐姐,你和刘员外是不是有什么渊源,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柳媚娘转过头,面露不耐之色,厉喝道:“滚一边儿去,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林月如道:“灵儿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哪有跟妖怪讲道理的。”

    李逍遥上前,挺剑将赵灵儿护在身后,不满道:“臭婆娘,灵儿一片好心,你别不识好歹,不然本大侠也叫你尝尝我御剑术的厉害。”

    “李逍遥,此事你们不要插手,让他们自己解决。”天上突然有声音传来。

    李逍遥心神一震:“不会这么巧吧……”

    “师父!”

    赵灵儿与刘晋元同时开口,脸上难掩惊喜神色,抬头看了上去。

    赫然就见任以诚带着一只黄皮蛤蟆,凌空虚渡而来,徐徐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赵灵儿笑盈盈的凑到了任以诚身边,一双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

    “师父,灵儿好想你。”

    刘晋元亦然欣喜不已,却是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而后拿出了血染不绝双手奉上。

    “师父,徒儿总算不负所托,虞姬前辈已经放下心结,请您过目。”

    不愧是你!

    仙剑第一人生导师。

    任以诚满意的点点头,将剑收下,称赞道:“干得不错。”

    “见过前辈。”李逍遥每次见到任以诚都觉得很不自在,却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拜见前辈,您好像跟那个妖怪认识?”林月如乖巧的问道。

    任以诚颔首道:“嗯,你们看着就好。”

    “哇!好可爱的小蛤蟆。”

    苗人的队伍中,突然跳出来一名与赵灵儿年纪相仿,容颜俏丽的少女,看着黄皮蛤蟆两眼放光,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

    任以诚看了少女一眼,继而目光转向柳媚娘。

    “你想做什么就尽管放手去做吧,不会有人妨碍你的。”

    柳媚娘惊讶于任以诚和这些人的关系,见他劝阻了众人,便不再多问,目光再度回到马车上。

    随即,就见她右手隔空一挥,卷起一股妖风掀开了车帘,跟着翻掌一抓。

    唰!

    车内的刘世美登时身体不受控制,被扯出了车厢,砰然摔在了柳媚娘的脚前。

    “哎呦,我的腰啊……”

    刘世美如今家产颇丰,生活过得很滋润,一身皮娇肉贵,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趴在地上哀嚎不已。

    柳媚娘垂首,阴沉的问道:“刘世美,你还认得我吗?”

    刘世美小心翼翼的抬头,然后就“噌”的一下,从地上蹿了起来,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煞白一片,惊恐万状。

    “媚、媚、媚、媚娘?”

    柳媚娘冷笑道:“很好,总算你还记得我。”

    “李大侠,你们快救救我啊,她要杀我。”刘世美一边说,一边跌跌撞撞的朝李逍遥跑去。

    但可惜,没跑出两步,他就又被抓了回去。

    李逍遥看了看任以诚,对刘世美摆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位都发话了,他可不敢不听。

    况且他也看出来了,这里面确实有隐情。

    “这位大侠,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求求您了……”刘世美对着任以诚涕泪横流的惨嚎道。

    “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任以诚说完,笑呵呵的对柳媚娘挑了挑眉。

    意思是你还不动手?

    柳媚娘半边脸凝沉似水,右手屈指成爪,猛地抬起,往刘世美头顶扣了过去。

    “扑通”一声。

    刘世美像没了骨头似的跪在了地上,不住的作揖磕头。

    “媚娘,你饶了我吧,你帮我父母报仇,我感激你,你练功牺牲自己,你伟大,但是咱们真的不合适啊。”

    柳媚娘的手,在距离他不足三寸时候戛然而止。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是人,你是、是妖,咱们是没可能的。”

    “我原本不是人吗?我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

    “是我不好,是我忘恩负义,媚娘,常言道一夜夫妻百夜恩,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就高抬贵手,我真的不想死啊……”

    柳媚娘胸膛起伏,右手连续动了三次,但终究还是没能打下去。

    她的脸色跟着不断变幻,然后,她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回身看向任以诚,幽幽叹了口气:“你赢了。”

    就在这时。

    刘世美脸上闪过一丝狠色,猝然起身,抡起手中的紫金葫芦,狠狠往柳媚娘的后脑砸了过去。

    紫金葫芦是灵器,一旦被他得手,柳媚娘必死无疑。

    “小心!”赵灵儿失声惊呼。

    忽地。

    众人只见一道赤金色的剑气,闪电般从眼前划过,“嗤”的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射入了刘世美的眉心。

    “呃……”

    刘世美定在了原地,手上高举着紫金葫芦,双目圆睁。

    柳媚娘闻声,转过身看着他的样子,登时心中了然,瞬间面如死灰。

    她知道这个男人很无情,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想要至她于死地。

    蓬!

    刘世美的尸体,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众人这时已经根据两人的对话,才出了事情的一些原委,无不对他鄙夷万分。

    “前辈,杀得好。”李逍遥看着任以诚收回的手指,深感此举大快人心,只恨刚才出手的人不是他自己。

    “这种人不杀,难道留着过年吗!”任以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刘世美活命。

    这种人简直给男人丢脸。

    并且,一切事情因他而起,那些被柳媚娘迁怒而死的人,也总得有人来偿命。

    他这个罪魁祸首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柳媚娘怔怔的看着刘世美的尸体,惨然一笑,突然抬起右掌,竟是拍向了自己的天灵。

    任以诚蓦地幻灭在原地,下一瞬,已出现在柳媚娘身旁,制住了她的想要自尽的手腕。

    “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别拦着我,他死了,我活着也没意义了。”柳媚娘的眸中没了神采,声音也变得死气沉沉的。

    任以诚说得没错。

    她从始至终都爱着刘世美,哪怕受尽痛苦也无怨无悔,她一直在等着对方回心转意。

    可惜,等回来的却是个想要杀她的禽兽。

    这个人男人非但负心,更狠心,无情无义,连禽兽都不如。

    任以诚指了指黄皮蛤蟆,劝道:“你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它还需要你的照顾。”

    他顿了顿,又道:“虽然这场赌约你输了,但如果你愿意,我还是可以帮你治好脸上的伤疤。”

    柳媚娘摇头道:“不必了,我已经不在乎了,留着它也好提醒我,日后不要再被男人的花言巧语所骗,多谢你了。”

    任以诚闻言,也不强求,能弄死刘世美已经念头通达,其他的事情就无所谓了。

    柳媚娘带着黄皮蛤蟆走了。

    这座山上以后再也不会有杀人的女妖怪了。

    “师父,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赵灵儿叫来了那队苗人。

    里面为首的是一名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者,是南诏国的两朝元老,石公虎长老。

    之前那个对黄皮蛤蟆感兴趣的少女就是阿奴。

    其中还有个一表人才的英俊青年,跟在阿奴身旁形影不离,正是唐钰。

    相互打过了招呼。

    赵灵儿道:“石长老他们都是来接我回南诏国的。”

    任以诚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了。”

    “嗯,灵儿知道自己的使命,一定会努力做好,师父,您接下来不如跟我们一起上路,人多也热闹些。”

    “你们先走,我要送虞姬去她该去的地方,那个人已经等她很久了。”

    只有回去九界,虞姬的灵魂才能前往仙山与霸王团聚。

    任以诚在众人的目送下,飘然而去。

    临走前,他顺手拿走了紫金葫芦,准备之后研究一下。

第二十四章 再会故人,玄武真道

    不悔峰。

    昔年一代剑界宗师宫本总司所留一剑无悔之剑痕,犹然铭刻于峰顶石壁之上。

    只可惜,空有绝世剑招,但能悟出其中精髓者,放眼天下却是寥寥无几。

    时逢正午。

    蓝天,白云。

    风和日丽。

    虚空中,乍然七彩神光涌动,扩散成一道门户。

    两道人影先后迈步而出,飘然降落在地。

    “项夫人,我们已经回来了。”

    任以诚手里提着血染不绝,对面一名英姿飒爽的绝色女子长身玉立,俨然正是虞姬。

    “大恩不言谢,但虞姬仍要感谢你,也感谢刘晋元的悉心点拨。”

    虞姬拱手施礼,眉宇间已然仇怨全消,只余下温润平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甚是动人。

    任以诚颔首道:“举手之劳罢了,任某在此恭送夫人一路走好,快走吧,切莫再让霸王久等了。”

    “望公子好自珍重,虞姬这便去了。”

    话音落下,虞姬的身形在阳光下迅速淡化,徘徊世间千年的怨灵,此刻终于得以超脱,一朝恩仇尽散。

    噌!

    为虞姬凝聚身躯的争锋宝刀当空坠落,插入地面山石之中。

    任以诚手中的血染不绝,红芒一闪,随即便神光黯淡,锋芒不在。

    虞姬的魂魄走了。

    这柄剑已经没有了血之禁印与渡世大愿的加持,血神之力枯竭,眼下几乎与凡铁无异。

    手一挥,任以诚收起了两口刀剑。

    伫立峰顶,他负手而立,望着眼前云海舒卷,寻思着来都来了,不如顺道去看看修儒他们。

    过门不入,似乎不太合乎礼数。

    就在这时。

    遥远处,突然传来一股磅礴无匹的精纯剑意。

    任以诚目光一凝,心生讶异,这剑意很熟悉。

    “慕容老头儿!什么事儿让他这么拼命?”

    虽然相隔甚远,但是他能感觉到这股剑意中,夹杂着强烈的怒火。

    他能想象得到,老头儿现在肯定正在骂人。

    顺着剑意传来的方向看去,任以诚思索道:“那个位置……好像是天允山。”

    嗖!

    任以诚倏尔掠出,化作流光遁空而去。

    与此同时。

    天允山。

    天下风云碑前,两方人马对峙。

    一方是中原、苗疆、慕容府三股势力聚合。

    另一方则是以一名女子为首,身后列阵数百人,男女老少,皆穿着统一的服饰。

    那名女子一身黄色宫装,面带悲悯之色,双掌合十,此时整个人通体闪耀着金色圣芒。

    圣芒凝结护罩,将她和身后之人笼罩在内,上有奇异图腾,形如龟蛇盘结,璀璨夺目。

    半空中。

    慕容烟雨凭虚临风,手握木剑斜阳,直指苍穹。

    周身剑意勃发,雄浑真力透体而出,凝聚长逾数十丈的剑气,犹如擎天巨柱,令乾坤激荡,令风云变色。

    “去你老母的玄武真神,看老子破了你的龟壳。”

    慕容烟雨爆喝一声,斜阳携无俦之势,轰然当空斩落。

    轰隆隆!

    一剑之威,力发千万钧,令天允山顿时山摇地动,沙石翻飞,如遭天灾降临。

    然而,须臾烟尘散去。

    赫见圣芒依旧,女子丝毫无损,更寸步未挪。

    砰!

    慕容烟雨身形落地,拧眉怒目,须发皆张,脸上带着难以置信。

    “这怎……怎有可能?”

    震惊同时,他的气息略显粗重,显然这一剑让他消耗了不少功力。

    女子悠悠道:“慕容府主,承让了,汝等还有两次机会,若否,便依约不得再为难霞君。”

    慕容府众人,皆是神色不甘。

    “大哥,你休息一下,让我来。”慕容宁越众而出。

    慕容烟雨冷哼道:“老子都不行,宁弟你是哪儿来的自信?”

    不远处。

    “爹亲,叔父。”俏如来看向身旁的史艳文与藏镜人。

    史艳文道:“精忠,不必多言,为父明白,今日之事必须要有个结果,不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将会再起波澜。

    小弟,教宗身负异能,为今之计,只有靠你我合力一试了。”

    藏镜人沉声开口:“无心,你和修儒也来帮忙。”

    “好!”

    忆无心与修儒异口同声,分别来到了史艳文和藏镜人的身后。

    “伯父,我要开始了。”

    忆无心右掌抵住史艳文后心,催运灭世魔身,将至阳至刚的功力输送了过去。

    “前辈。”

    修儒亦然出手,将一身至阴至寒的圣心诀真气,送入了藏镜人体内。

    “飞瀑行左,纯阳走右,阴阳并流,天地一气。”

    “纯阳行左,飞瀑走右,阴阳交融,贯天袭地。”

    阳体阴招,阴体阳招,史艳文与藏镜人联袂出手,并世两大奇功交汇,阴阳化太极,由无至一,一化万物。

    轰!

    气芒交织,真力迸射,掌劲似排山倒海,沛然席卷而出。

    砰然一声。

    掌劲冲击之下,圣芒护罩如水波荡漾,泛起层层涟漪,但也仅止于此。

    人力终有穷尽,转眼,掌力势衰。

    女子犹然稳如泰山。

    联合中原四大绝顶高手之力,仍是难以将她撼动分毫。

    匪夷所思的结果,令中、苗、慕容府三方势力无不为之瞠目。

    局势一时陷入了困顿。

    教宗神色平静,缓缓道:“还有一次机会,不知哪位愿来赐教?”

    眼见众人无计可施,千雪孤鸣不由心生烦躁:“靠!这见鬼的齐天寿甲,难道真的无法可破,这世上难道当真有神存在?”

    教宗脸上露出虔诚圣洁的光辉,曼声道:“神怜世人,所以降下神迹,引渡众生。

    齐天寿甲,正是玄武真神所赐予的祝福,眼下的一切便是证明。”

    “唉!”忆无心幽幽一叹:“这种情形,如果黑白郎君和任大哥在就好了,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长生,久视,万劫不灭!刀凶,剑危,武定干戈!”天际忽然传来宏亮诗号。

    忆无心与修儒登时神色一喜。

    赫见流光天降。

    任以诚强势现身,横入战局,径直来到慕容烟雨身旁,伸手按住对方肩头,送了些真元过去,助其恢复元气。

    “老头儿,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再这么鲁莽,小心老命不保。”

    慕容烟雨哈哈一笑,骂道:“臭小子,功力越来越变态了。”

    “任大哥,真的是你!”忆无心喜出望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无心既然开口了,任大哥哪能让你失望,诸位,久违了。”任以诚笑着跟众人打起了招呼。

    中原苗疆的高层人物全部到齐了,上次组成这等阵势的时候,还是为了对付元邪皇。

    “任兄,你来的正好。”俏如来暗自松了口气。

    任以诚问道:“发生何事了?”

    俏如来道:“此事说来话长……”

    却说天剑慕容府上一代总共有十三人,号称十三剑豪。

    今次的事端便是源自于慕容家的九妹,慕容清。

    多年前,年方十六的慕容清带着慕容十三器中的神兵磐龙刃,化名冰心无垢沐雪清,出府游历江湖。

    期间,她结识了昔时尚未崛起的御兵韬,与另一名叫凌风歌的男人。

    三人结伴同行,在江湖中惩奸除恶,闯出了一片侠名。

    但在五年后,慕容府突然收到了慕容清的死讯。

    直至不久前,靠着磐龙刃的消息,慕容府终于查到了御兵韬身上。

    得益于任以诚当初留下的记载着后续剧情的书册,俏如来出面调停,指出了杀害慕容清的真凶乃是凌风歌。

    当年,御兵韬与慕容清互有情意。

    凌风歌却趁着御兵韬受命出征之际,为了偷学慕容剑法,骗取慕容清的感情,而在达到目的后,又对已经怀有身孕的慕容清始乱终弃。

    以至慕容清在产子后,羞愤自尽。

    凌风歌为绝后患,事后设计欲杀御兵韬,却反被其所伤,容颜尽毁,四肢皆断,经脉俱废,武功全失。

    不料此人命不该绝,幸运的得到了玄武真道教宗的救助,治好了身上的伤势。

    而其如今已改头换面,加入了玄武真道,名曰云舒霞卷,接天岚。

    事关慕容府一条人命,而御兵韬作为苗疆重臣,又是墨家九算,在得悉真相后,中苗合力之下,玄武真道提起被挖了出来。

    那名黄衣女子便是玄武真道的教宗,靳铅华。

    俏如来无奈道:“教宗不知凌风歌底细,眼下我等又证据不足。

    她执意相护此人,却不想妄起刀兵,便立下约定,她若能接下我方三招,那慕容府就不能再为难凌风歌。”

    任以诚恍然,旋即目光扫向地面,问道:“你已经知道玄武真神的底细,大可来个釜底抽薪,何必在这里浪费力气。”

    俏如来摇头道:“他只是个与天抗争的可怜之人,我实不愿因此而伤害于他。”

    “懂了,这事交给我了。”

    任以诚打了个脆亮的响指,松开为慕容烟雨输送真元的手,迈步上前。

    教宗略一躬身:“阁下便是江湖传说的天下第一人,飘萍无迹任以诚,靳铅华有礼了。”

    任以诚洒然笑道:“看教宗气定神闲的模样,想来是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了。”

    靳铅华虔诚道:“不敢,在下只是相信,玄武真神一定会庇佑祂的信徒。”

    任以诚笑容更盛。

    “好!那就试一试,看你的玄武真神能不能接住我的玄武真功。”

第二十五章 事了拂衣去

    玄武真道的人群中,有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靳铅华身后,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任以诚,眸中隐现忧色。

    这人一袭绣金白衣,头戴白玉冠,脚踏白色莲台,手持拂尘,一派仙风道骨之姿,道貌岸然,正是如今玄武真道的圣导,曾经的凌风歌。

    任以诚的突然出现让他感到惊讶与不安。

    虽然他曾多次见识过靳铅华的神力,更有过切身体会,端的是玄妙无比,神奇的不似凡人之能。

    可现在靳铅华要面对的是任以诚,一个打败了元邪皇的人。

    千年一魔,谁又能将这样的存在视作凡俗之辈。

    任以诚天下第一人的威名,凌风歌早已是如雷贯耳,那绝世无匹的能为,由不得他不担心。

    “任公子,请出手吧。”靳铅华微微点头,可谓是气定神闲,自信满满。

    “那就得罪了。”任以诚话音落下,剑气沛然勃发。

    天剑现威。

    浩瀚无涯的磅礴剑意,霎时笼罩天允山。

    嗡……

    在场的众人中不乏剑客,手中的佩剑忽然发出激烈的铮鸣,不及反应间,铿然之声连连响起。

    寒芒如闪。

    就见数百柄长剑,自行脱鞘而出,直奔任以诚疾飞过去。

    剑雨在半空中盘旋如龙,然后便尽数落在了他的身前,插进地面弯下了剑身。

    万剑朝拜,奉若天神!

    见此情形,凌风歌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了一下,眼底愁色更浓。

    当今之世,剑术造诣最高者莫过于慕容烟雨、任飘渺等人,堪称当代剑神。

    然而,纵是如此,谁也不曾听说这两人出手时,会有这等惊心动魄的强大威势。

    教宗,但愿你的神真的存在于世,但愿祂真有那般神异……

    凌风歌默默祈祷着。

    逃是不可能逃走的,这样等同于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况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有慕容府的人盯着,他根本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就算逃得了,日后也要面对中原和苗疆的缉拿追杀,这两个庞然大物联手之下,九界虽然广阔,却也再无他立锥之地了。

    昂~

    蓦地一声震天龙吟响起。

    但见任以诚头顶天灵中,冲出一条十丈黄龙,在他上空处夭矫蜿蜒。

    同时,他身形一晃,纵步而起,展开剑气留形,以一化十,向黄龙的位置合围过去。

    吼!

    黄龙猛然咆哮,黄色的光芒爆闪,身躯陡然开裂。

    而后就见十道任以诚的分身手中,各自持有一道九尺剑气。

    五行剑气之厚土剑气!

    “十方皆杀。”

    任以诚沉喝一声,十道身影齐齐出手,施展十强武道,卷起澎湃如浪潮般的气劲,催动厚土剑气,夹杂十种绝学的威能同时斩落。

    气旋涌动,招未至,无俦剑劲已似泰山压顶。

    靳铅华心神凛然,凝目望着剑气所化的九道土龙卷从半空奔腾而下,雄势击在了神力护盾之上。

    轰隆!

    晴天霹雳般的巨响炸裂开来,声波气浪席卷四周。

    天允山不由为之动摇,地陷三尺。

    凌风歌瞳孔急剧收缩,骇然变色。

    他看到靳铅华那渊渟岳峙,稳立如山的身躯,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咔嚓!咔嚓……

    忽然,一阵清脆的宛若琉璃破碎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

    诧异之间,那原本坚不可摧的神力护罩,以玄武图腾为中心,呈现出了蛛网般的裂纹,并迅速蔓延开来。

    场中众人见状,无不瞠目结舌,心神俱震。

    “教宗,胜负已分,你我不如点到为止,就此收手如何?”

    任以诚心知靳铅华并不具备丝毫的武学根基,若是执意坚持下去,势必会身受重伤。

    对方并非坏人,他不愿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真神是无所不能的,神的力量怎会被凡人所破,不可能!”靳铅华言罢,身上陡然圣芒大绽放,耀如骄阳烈日。

    但是紧跟着,就听“啪”的一声,神力瓦解,护罩崩然溃散。

    “噗……”

    靳铅华首当其冲,夺口喷出一股鲜血,整个人如遭雷殛,脸上尽是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又是何苦呢!”

    任以诚轻叹一声,散去分身,飘然落在靳铅华面前,剑指轻点她眉心,运送自身真元为其疗伤。

    有信仰的人,信念往往都比常人更坚定。

    可反过来,一旦信仰被打破,那沉沦的也会更加迅速、彻底。

    靳铅华现在就已是这副无法接受的模样,若然让她知道自己一直信奉的真神,其实是个苟延残喘的异能者时,那结局便只有两个。

    不在绝望中爆发,就在绝望中灭亡。

    所谓的玄武真神,齐天寿甲,本是一名出自叛天族的族人。

    这一族天赋异禀,与生俱来有超凡异能。

    但有得必有失,拥有异能的同时,他们也天生患有绝症。

    这是叛天族的宿命,从来没有人成功摆脱过。

    齐天寿甲自然也是一样。

    他患有脑疾,为了延长寿命便散尽肉躯,设法与地脉相连,拔山而起,就是世人口中的天允山。

    而天下风云碑亦是齐天寿甲的手笔。

    一旦有人在风云碑上留名,那么此人所消耗的内力,便会被风云碑转化,进入齐天寿甲的体内,维持其生命。

    每次风云碑开启,便能延长一甲子的寿命,所以风云碑才每六十年开启一次。

    齐天寿甲此刻就在天允山地底之下。

    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

    活着,是他对叛天族注定早夭的宿命的抗争。

    靳铅华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只是脏腑被十方皆杀的余劲震伤,在任以诚的真元帮助下,很快便恢复如初。

    见她还是沉溺在纠结之中,任以诚摇了摇头,道:“神之所以是神,不在于祂的无所不能,而是在于神对众生的慈悲和怜悯。

    心怀众生者,为众生谋福者,就是神。”

    靳铅华闻言,眸中恢复了些许神采。

    任以诚继续道:“你身负神力,创立了玄武真道,只要用这份神力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如此足矣,这也是修行的一种。”

    靳铅华又沉默了片刻后,恍然回神,躬身一礼:“多谢公子指点迷津。”

    “教宗想通了就好,不过日后再救人的时候,最好搞清楚对方的底细。”任以诚说完,霍地伸手对着不远处的凌风歌隔空一抓。

    凌风歌猝不及防,身子登时一个踉跄,惊呼着从莲台上飘飞而起,跟着咽喉一紧,已落入了任以诚的手中。

    “呃呃……”

    凌风歌想要说话,但任以诚紧紧捏着他的喉咙,全然不给他出声的机会。

    就在这时。

    一道迅疾无伦的箭影,从数里外的另一座峰头激射而来。

    惊芒破空,如风雷掣电,夹杂着急劲的破风声,目标直取任以诚头颅。

    这一箭来得突然,眨眼而至。

    凌风歌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为防万一,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后手,没想到当真派上了用场。

    此刻只有将任以诚射杀,有弓箭手在暗中掩护,他就有机会逃走。

    丧家犬不好当,但也好过成为阶下囚,被慕容府的人给折磨死。

    烟雨老贼和变态宁又岂是浪得虚名的。

    叮!

    任以诚没有躲,任由利箭袭身,发出了金石撞击的声音。

    俏如来等人的提醒来不及出口,便咽了回去,各自松了口气。

    凌风歌顿时神色僵硬。

    这究竟是人是鬼,怎会恐怖到如斯境地!

    他安排的后手,他自己心里有数,那人所用并非寻常弓箭,而是他花了大价钱购买的神弓,威力惊人,堪称无坚不摧。

    “老头,人交给你了。”任以诚一把将凌风歌甩向慕容烟雨,继而一步掠出,身形猛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叮!铛!蓬!

    远远的传来三道声响。

    随即,众人就见任以诚手里提着一名白衣人,飞身而回。

    这人脸上戴着一张白底金纹的面具,只余下一双阴鸷的眼睛露在外面。

    任以诚的另一只手,则拎着一张通体血红的晶莹长弓。

    鹊血饮羽!

    适才那一箭,便是由此弓射出,难得的好东西。

    “这人是凌风歌的同党,已经被我废了武功,俏如来你留着玩儿吧。”任以诚随手将人扔到了俏如来脚下。

    史艳文仔细看了看,道:“从他的装扮来看,似乎是十多年前消失武林的第一杀手,风铃一刀声。”

    任以诚拱手道:“你们慢慢研究吧,任某俗事缠身,这就告辞了。”

    “任大哥,你才刚来就要离开啊?”忆无心讶异道。

    修儒附和道:“是啊,任大哥不如多留些时日,修儒有许多问题想跟你请教。”

    “来日方长。”

    任以诚对两人笑了笑,不等他们再开口,便摇身一转,倏然遁光远去。

    算算时间,拜月教主和蜀山剑圣就快要现身了。

第二十六章 拜月教主

    想到拜月教主那深不可测的修为,任以诚离开的半路又停了下来,在中原和苗疆各处多转了一圈。

    他要再炼制些亡命水,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打败靳铅华,擒拿凌风歌,让他又一次赚足了人情。

    在俏如来、苍狼、慕容府三方的鼎力相助之下,仅仅一日夜的时间,就收集齐了那些数量庞大,且珍贵无比的各种药材。

    回到仙剑世界。

    任以诚出现在柳媚娘居住的那座山头附近,顺着山丘下的那条夹道,沿路开始追赶赵灵儿一行人的队伍。

    盏茶的工夫后。

    任以诚在半空中看到了前方有座规模不小的城镇。

    为防惊扰百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在镇外偏僻之处落下云头,而后以缩地成寸的法门往镇里赶去。

    不多时。

    任以诚已身在镇中,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晴天白日,时正晌午。

    本该是一天最热闹的时段,可大街上竟然空无一人。

    安静的近乎诡异!

    俨然就如之前被尸妖占据的黑水镇一般。

    “邪门儿!”

    任以诚心念转动,元神之力潮水般往四周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无论民居还是店铺,里面皆是空无一人。

    无端端的出现一座空城,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任以诚打死也不会相信。

    “嗯?”

    随着元神的推进,任以诚终于发现了有人的踪迹。

    在五里之外的地方有座祠堂。

    祠堂外搭着一片巨大的白色凉棚,底下躺着的全是人,足有近千之数。

    这些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若非任以诚的元神感应到他们体内尚有生息,还以为这些人都已经变成了尸体。

    莫非是瘟疫?

    而在凉棚之外,站着三男三女,全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赫然正是赵灵儿等人。

    见到他们,任以诚便知道此事多半已有答案,不再多想,身形随即消失在原地,转瞬,现身于凉棚之外。

    速度之快,仿佛无视了两地的间隔。

    “谁来告诉我,这又是闹什么幺蛾子了?”

    任以诚突然开口,六个年轻人猝不及防,顿时被吓了一跳,霍地转过身来,见到是他后,因为戒备而紧绷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前辈,您吓死阿奴了。”阿奴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众人先后见礼。

    赵灵儿松了口气,指着地上的百姓道:“师父,您终于来了,他们需要您的帮助。”

    任以诚点点头,走入凉棚,蹲下身就近找个人号脉。

    结果发现对方体内气血如常,并无外邪入侵的病症,不符合他方才爆发瘟疫的猜想。

    接着,他再度运转元神,这次总算被他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这好像是中了法术,你们查出什么线索没有?”任以诚起身问道。

    赵灵儿道:“我们来到镇上的时候,那些百姓就已经变成这样了,石长老说他们是被人下了离魂咒。

    这种咒术十分阴损毒辣,中招之后就会如他们这般陷入昏迷,在睡梦里他们的精神会被逐渐吞噬,直至精力耗尽,最终无声无息的死掉。”

    任以诚看了看四周,没发现石公虎的身影,问道:“石长老人呢?”

    “义父为了救人,损耗了不少功力,正在房里调息恢复。”唐钰眉间透出隐忧,他是石公虎的义子。

    任以诚目光一动:“救人会耗费很多功力?”

    赵灵儿道:“石长老几乎将一身功力耗尽,才勉强救醒了十来人,之后便再难以为继。”

    李逍遥撇了撇嘴:“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偏爱逞强,我们要帮忙他还不让,说什么必须保存实力,以防有人趁机生事。”

    任以诚轻笑一声:“我明白了,你们照他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谁会解咒,把方法教给我,我来救人。”

    这次的事情,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多半又是拜月无聊的试探。

    “前辈,这个我会。”阿奴兴冲冲的站了出来。

    有了解咒的方法,救人其实倒也容易,唯一的问题就是救人所需的功力着实是个庞大的数目。

    近千人之众。

    任以诚边救人,边恢复功力,以他那雄浑如汪洋大海的强大根基,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治疗后,一身功力也只剩下十之二三。

    足见消耗程度何其巨大!

    镇上的百姓已经清醒过来,却是一片迷茫,恍如身在梦中,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晋元只告诉他们是突发的疫症,免得再平添无谓的事端。

    身为新科状元,刘晋元有皇帝御赐的令牌,皇权在握,他的话没人敢不信。

    百姓们各自散去。

    “呼——”

    任以诚长长舒了口气,身子不由一晃,体内是许久不曾感受过的空虚。

    “师父,您快去休息吧。”赵灵儿连忙过来将他扶住。

    任以诚摇摇头笑道:“无妨,些许功力,为师稍微调息一下便能恢复,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我们有朋友到了。”

    赵灵儿闻言一怔:“什么朋友?”

    “他来了。”任以诚指了指对面不远的虚空处。

    伴随他话音落下,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拜月叔叔!”阿奴惊喜的迎了过去。

    “阿奴不要过去,他是坏人。”

    唐钰突然迈步挺身将她挡在了身后,盯着拜月,手握剑柄,脸上满是戒备之色。

    阿奴瞪大了眼睛,用力摇头道:“怎么会,拜月叔叔人可好了,而且就是她让我来找公主回去的。”

    “阿奴小姑娘,公主,任公子,还有……我的弟弟,各位,你们好。”

    拜月缓缓落地,双手叠握,神情语气温和的就像是邻居家的大叔,让人看不出半分恶意。

    只是在他说话的时候,从远处急奔而来的数十名手持兵刃的拜月教徒,让他这番姿态显得有些虚伪。

    “住口,我没你这样的兄长。”唐钰怒目而视。

    拜月教主石杰人,原本也是他义父石公虎的义子。

    阿奴呆住了,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印象中的大好人拜月叔叔,似乎真的来意不善。

    拜月呵呵一笑,没有理会唐钰,目光转而落在了任以诚身上。

    “十年了,终于又见面了,公子风采更胜往昔。”

    任以诚淡笑道:“你也没变,仍旧那么做作,仍旧视人命如无物。”

    拜月不以为意,笑容不改:“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已,我相信公子的能力,有你在,那些百姓肯定不会有事的。”

    任以诚道:“你不远千里,亲自来到中原,难道就是为了跟我开这个玩笑?”

    拜月悠悠道:“顺便将公主请回去,这么多年了,南诏国的子民现在非常需要她。”

    “灵儿当然会回去,但不是现在。”任以诚声音陡然一沉,神情也变得严肃。

    拜月看着被赵灵儿搀扶的任以诚,揶揄道:“现在的你,还能做什么呢?”

    任以诚眉角一扬,昂然道:“要试试吗?”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拜月教主抬起右手,轻轻一挥,身后的教徒应势而动,抡起板斧、弯刀朝着赵灵儿等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保护公主。”

    唐钰大喝一声,率领随行的一队苗人护卫,毅然迎了上去。

    霎时,兵刃交击声响成了一片。

    “前辈,您安心休息,拜月就交给我们了。”李逍遥踏步上前,背后长剑锵然出鞘。

    刘晋元紧了紧手中的天蛟剑,上前与他并肩而立,林月如趋步在侧,亦然拔剑出鞘。

    “师父,灵儿可以保护自己了。”

    赵灵儿放开任以诚,让他盘膝坐下,言罢翻手化出火麟剑,走向了前方三人的身边,神色满是坚毅。

    “剑十一,涅槃!”

    “御剑术!”

    “太白行,横绝历四海!”

    “六诀剑气!”

    喝声起,四人豁尽全力,极招纷现。

    四道截然不同的剑气破空而出。

    剑芒流转,纵横激荡,粲然瑰丽无方,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绵密的剑网,铺天盖地笼罩而下,其势疾如狂风席卷,沛然如暴雨滂沱。

    “很有趣的招式。”

    拜月面露诧异之色,说话间右手隔空虚按,动作轻缓的似柔云飘落。

    可就在这软绵绵的一掌之下,四人联手而出的剑气,顿如烈阳融雪,瞬息湮灭的无影无踪。

    仿佛一片枯叶落入水中,没能掀起半点波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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