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剑祭,祭剑!
钟眉淡淡道:“连一夜时间也等不及的人,天下间除了剑贪先生,还能有谁?”剑贪放声大笑,得意道:“没想到老子贪名远播,竟然连你这个足不出户,一辈子埋首铸剑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号,妙哉!妙哉!”
钟眉目光转向剑晨,面露惊喜之色,问道:“这位少侠手中所持的可是英雄剑?”
“正是,在下剑晨,此番闯入自知冒昧,还请前辈包涵。”剑晨拱手施礼,言语间满是歉意。
“什么!竟然是无名的神兵,嘿嘿,早知道老子一定要拿来玩儿一玩儿。”剑贪大感意外,一脸惋惜的看着英雄剑。
“少侠,可否借剑一看?”钟眉目光灼灼的看向剑晨。
“有何不可!”剑晨倒也坦荡,毫不犹豫便将英雄剑抛向了钟眉。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风度,不愧是英雄剑的传人。”
钟眉接剑在手,锵然一声,拔剑出鞘,霎时寒芒闪耀,将周围空间照亮不少。
剑贪见状,顿时大为心动。
“此剑蕴含一股浩然正气,乃是当之无愧的正道神兵,少侠,还剑。”钟眉手指轻拭剑锋,称赞了一番后,将剑掷了回去。
剑晨与有荣焉的点了点头。
剑贪酸溜溜道:“英雄剑虽好,却也不是举世无双,依我看,断浪那柄火麟剑虽然邪气凛然,但也不失为一柄稀世神兵,未必便比英雄剑差了。”
剑晨不欲和他争辩,默然不语。
钟眉傲然道:“英雄、火麟,一正一邪,当然是上等的神兵,但是明日一到,它们的锋芒都将被绝世好剑所掩盖。
我钟氏三代留在拜剑山庄,为绝世好剑耗尽心血,务求长短、宽窄、轻重,不差一分一毫。
日前,老夫又有幸得任公子相助,对绝世好剑再度进行淬炼,终于让此剑真正完美? 再无改进余地。”
他此话一出口,剑贪心中贪念更胜,深感此刻便是取剑的最佳时机? 当即掠身而出,向剑池核心冲去。
“阁下心术不正? 绝世好剑绝不能落于你手。”
剑晨闪身跟上,英雄剑出鞘? 从容使出‘莫名剑法’相阻,其招式精微奥妙,短短数招之间? 就已逼得剑贪寸步难行。
钟眉见状? 大点其头? 感慨道:“这剑晨正气凛然,若绝世好剑能有他取得? 不但是剑的福气,更是苍生之幸!”
任以诚拊掌赞道:“前辈好眼力!”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飞身闯入? 毫不停留的直奔剑石而去。
来人手持一柄剑锋赤红的长剑,散发出森森邪气,赫然正是断浪。
他此行却不是为了取件,而是要来毁剑。
断浪和火麟剑人剑互通,已然爱剑成痴? 若绝世好剑诞生? 势必会掩盖住火麟剑的锋芒。
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剑石上束有固定用的铁链,断浪踏链而上,正欲出手,眼前忽地闪过一道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要夺剑,得先胜过我。”
断浪闻言,顿时心火丛生,来人正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步惊云。
伴随他眸中杀机闪过,火麟剑已引动周遭火气,化为道道火蛇飞射而出。
两人武功本在伯仲之间,自天下会开始便一直难分胜负。
但现在步惊云换了麒麟臂,三焦玄关未通,稍一动用真气便感剧痛攻心,难以完全发挥自身实力。
而断浪在得到火麟剑后,得剑上鳞片之助,功力大增,如此一减一增,步惊云很快便落入下风。
十余招后,断浪趋准破绽,以蚀日剑法一式‘日灌满盈’,向步惊云手臂重重劈砍而去。
步惊云剧痛缠身,不急闪躲,只得以左臂封挡。
砰然一声。
断浪猛觉一股强大的劲力反震而会,错愕间,火麟剑竟已脱手,连忙追了上去,将剑拿回,旋身落地。
“步惊云居然能以血肉之躯抗衡火麟剑,这到底是什么武功?”钟眉惊诧万分,百思不得其解。
任以诚悠悠道:“这可不是武功,是麒麟臂,沐浴麒麟之血而生的手臂,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钟眉恍然点头。
断浪眉头微皱,挥剑再上,却被剑晨以英雄剑拦住。
电光石火间,正邪两柄神兵交锋,金铁激鸣之声伴随耀目寒光,响彻不停。
突然间,一身清脆的断裂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交手的两人随之戛然而止,剑晨一脸难以置信,他手中的英雄剑已然断为了两截。
“英雄已毁,火麟称王,敢跟火麟剑硬拼,就是这种下场。”
断浪志得意满,仰天长笑中,蓦地一到魁梧人影抢入剑池,凌空一道剑气射出,击中他右胸,俨然正是断脉剑气。
断浪猝不及防,闷哼一声,登时鲜血横流。
不等众人反应,剑魔第二道断脉剑气出手,这次攻的是步惊云。
步惊云强运麒麟臂,掌劲如火,将剑气崩散,不料剑魔第三道断脉剑气紧随而至,“嗤”的一声,亦被击中胸膛,血流如注。
“形势不妙,我还是先走为上。”剑贪眼珠一转,悄然施展身法向外掠去。
剑魔冷笑一声,第四道剑气随即射出。
断脉剑气共有十道,一道强过一道,就见他左手食指隔空遥点,剑贪未及远遁,顿时跌落在地,右腿已被击中,鲜血透过衣物不断渗出。
“剑魔,剑祭本属拜剑山庄之事,何时轮到你来多管闲事?”剑贪怒目而视,暗中为自己点穴止血,却是徒劳无功。
剑魔狰狞大笑道:“老子受聘于傲夫人,拜剑山庄的事就是我的事。
绝世好剑乃万剑之最,必须要用最执着的血来炼就,你为剑而贪,步惊云为剑而嗔,断浪为剑而痴。
这三个字被佛门称之为三毒,是人世间最可怕的执念,你们三个的血就是成就绝世好剑最好的祭品。”
剑贪恍然道:“原来不是剑祭,而是祭剑!”
剑魔笑声不止,愈显猖狂。
而就在两人说话间,受伤三人流出的鲜血,已顺着地面汇聚在一起,似被吸引般自行流入了剑池核心。
轰!
剑池中猛地烈焰冲天,剑石之上更绽放出耀目昊光。
任以诚抽身飘退,目光死死锁定剑池内部。
与此同时,傲夫人和傲天也赶到了剑池。
钟眉老泪横流,激动道:“皇天不负苦心人!老夫苦等数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忽地,烈焰翻滚。
一抹金光从剑池中射出,直奔任以诚而去,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落入了他的手中。
在场众人顿时心神一紧,但见光芒散去,任以诚手中的却是一柄长刀,并非绝世好剑。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任以诚无视了众人,轻抚刀身,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他的人和刀已融为一体。
刀的样式和从前差不多,长度增加一寸,变成了三尺九,宽窄则缩减到了三指左右,纤细了不少,看起来更显灵动。
然则,刀的重量却是从前的三倍有余,足近三十斤。
嗡!
新的争锋继承了败亡之剑的灵性,亦对任以诚这个主人生出感应,不断发出欢快的铮鸣。
另一边。
傲夫人看向傲天,催促道:“天儿,时机已至,还不快去取剑。”
钟眉提醒道:“少主人,取剑需吃些苦头,挺身上前吧!”
“娘,放心吧!”傲天自信满满的越众而出,展开身法冲向了剑池。
傲夫人忍辱偷生二十年,钟眉和温弩苦心营役,目的皆为等候今日的到来。
傲天肩负着振兴拜剑山庄的希望,他的性命亦仿佛为取剑而生。
但还未到达剑池核心范围,傲天滔天热浪扑面而来,眼前熊熊烈焰翻滚,火势之猛烈,竟将固定剑石的那足有小腿粗细的铁链尽数熔断。
整个剑池方圆十丈内,全被这股高温所笼罩,顷刻间,傲天便感口干舌燥,呼吸不畅,根本寸步难行。
“徒儿,为师来助你一臂之力。”剑魔大喝一声,气走全身,第五道断脉剑气沛然而出,雄势射向剑池。
磅礴剑气掠过,顿将热浪劈开,更逼向两旁,开出一条通路。
傲天趁机扑上,但这烈焰中夹杂着任以诚的麒麟真火,只过得数丈距离,他便遭烈焰缠身,右臂衣衫当即着火,肌肤惨遭烧灼。
剧痛之下,傲天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呼声,急忙翻身退回,跳进了给剑淬火用的水池中。
“哧”的一声,水汽大作,蒸腾而起,足见烈焰的惊人温度。
钟眉叹息道:“少主,神剑有灵,只有甘愿为它牺牲之人,才能成为它的主人,你必须要忍耐,方能光耀门楣。”
傲天脸色已无血色,心中更是余悸不消,说道:“剑池之热非人所能忍受,那剑是取不到的。
若要拜剑山庄雄踞武林,我自信有这个能力,根本不用倚仗这柄神兵。”
啪!
傲夫人一巴掌掴在傲天的脸上,怒斥道:“狡辩,小小苦楚都忍耐不了,你太令我失望了!”
“可是娘……我真的不想死。”傲天连连摇头,言语间的胆怯展露无遗。
这时,任以诚的声音突然响起。
“说起来这柄剑我出了不少力,既然主人家已经放弃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翻手化去争锋,运起蜕变**,犹如实质的麒麟火劲笼罩周身,足下一顿,飞身冲入火海之中,来到了剑石顶端。
四周烈焰冲天,却全然无法伤他分毫。
断浪本欲阻止,岂料火麟剑再生异变,隐有失控之象,令他不得不运功压制。
“该死!”
断浪忍不住暗骂一句,看着任以诚,心中忿恨不已,随即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一声咆哮似得怒吼。
“剑是我的!”
步惊云猛地爆冲而起,无视烈焰焚身之痛,以麒麟臂强催排云掌,‘排山倒海’的强横劲力,势若惊涛,蓄势待发。
“勇气可嘉!”任以诚轻笑一声,举掌迎击,真气化作一股螺旋火劲沛然送出。
蓬!
双掌交击,步惊云只觉整条手臂的经脉如遭针刺,痛入骨髓,受劲力反震,身形急坠而下。
下方剑晨见状,上前欲接,却惊见步惊云身上原本快要熄灭的火焰再次燃烧了起来,整个人赫然已变成一团火球,骇的他急忙退避开来。
步惊云凌空一个翻身,勉力稳住身形落地,当即盘膝而坐,运功疗伤。
“怎么会这样?”剑晨看着浑身皮肤灼烂不堪的步惊云,不禁眉头紧皱,疑惑万分。
他却是不知,任以诚刚才实乃有心相助。
那一掌出手,犀利的螺旋真气,再加上同出一源的麒麟火劲,正好帮步惊云打通了三焦玄关。
钟眉对步惊云舍身取剑的勇气深感佩服,连忙令温弩取来一件御火袍给他披上。
袍子上散发出丝丝寒气,步惊云肉登时便松了口气。
此时,断浪终于将火麟剑安抚下来,眼见步惊云重伤在身,心中恨意驱使下,当即掠身出剑。
破空声倏然而起。
火麟剑赤芒大盛,以蚀日剑法中最炽烈的一招‘日丽中天’,直向步惊云刺去。
剑晨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手中英雄断剑一振,正要出手之际,剑池核心处再度射出一道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火麟剑的剑身。
断浪不及反应,只听得“叮”的一声,已连人带剑一同被撞飞了出去。
噌!
金芒笔直的插在了步惊云身前的地面上,旋即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怎么可能!”
步惊云震惊莫名,眼前这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的,竟然是本已经在后陵损毁的无双剑。
他一把将剑拔起,入手的瞬间,顿时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诧异间,就见剑柄下方的剑身处,比从前多出了一块鳞片似得东西。
“看来你和这柄剑的缘分还没断!”任以诚的声音悠悠从上方传来。
无双剑能重获新生,正是他的手笔。
此剑原本便是世间少有的神兵,重铸之时,任以诚又加入了隔世石淬炼出的精华,以及当日火麒麟身上落下的那块鳞片。
今日又和绝世好剑、争锋同受三毒之血的淬炼,锋芒之盛,已超过了英雄剑和火麟剑。
无双剑自身的灵性和火麒麟鳞甲的力量融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全新的力量。
而当步惊云打通三焦玄关,麒麟火劲游走全身,和他修炼的圣灵剑法的内功相互交融,同样生出了类似的反应。
人与剑之间,由此而从生出了一种奇异共鸣,最终引得无双剑自动现身护主。
同时,也只有身具麒麟血得人,才能免除火麒麟鳞片中所蕴含的邪气。
是以,天下间,能用这柄剑的人,只有任以诚,步惊云和聂风三人。
任以诚和聂风各有兵刃,注定了只有步惊云才能成为无双剑的新主人!
“该死!”
断浪看着无双剑上的鳞片,心中的恨意变得更加强烈。
只因他的火麟剑再非独一无二。
第十章 石破,剑成!
“没人再跟我抢了吧?”任以诚居高临下,扫视了众人一眼,身形蓦地拔起,凌空倒翻,头下脚上。
同时掌中纳劲,‘光耀大江山’吸收四周火气加成,粲然气芒迫开重重烈焰,直击剑石顶端,重贯而下。
“咔嚓”一声,剑石轰然炸裂。
半空中骤然显现出一道剑影,原本金色的剑元竟已变成了黑色,更散发出一股吸慑之力,将周遭的碎石和烈焰齐齐拉扯过去。
任以诚当即真力再催,身形在无处借力的情况下凭空换向,只见半空人影一闪,漆黑的剑元已被他抓在掌中。
甫一入手,任以诚顿时生出一种似有若无之感。
紧跟着,剑元中便涌现出一股磅礴无匹的剑气,想要从他掌中震托。
“嘿!你这小暴脾气不比你哥差多少啊!”
任以诚轻笑一声,经天皇气沛然涌入握剑的右手,将剑元牢牢握在了手心,伴随着一个灵巧的翻身,飘然落地。
“出现了!这就是绝世好剑的真元,威力神髓之所在。”钟眉老泪纵横,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在场众人无不为之震撼,傲天更是眼热非常,既是羡慕,又是无奈。
曾经,这柄绝世好剑就摆在他面前,可惜他没那个勇气……
而那为剑而贪的剑贪,此时却已不见了踪影,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一幕。
任以诚右手紧握剑元,左手忽地隔空虚抓,从熔炉旁边吸过一柄黑剑。
此剑亦非寻常,也是他用隔世石的精华所铸,品质之强,远胜剑池中的其他黑剑。
纵然没有剑元加持,也是令无数江湖人趋之若鹜的神兵利器。
接着,众人就见任以诚握剑的双手高举,口中高喝一声,狠狠撞在了一起。
砰然一声震响,宛如晴天霹雳,剑池中登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一阵夺目光华猛然从任以诚的头顶爆发开来,让整个剑池都被照亮,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视线恢复后,剑元和黑剑已融为一体。
两者形神合一,终于诞生出了真正的绝世好剑!
黝黑,暗沉,锋芒不显。
看起来可谓是平平无奇? 但实则剑黑而不黯拙,状奇却不碍手,内中更蕴含极为恐怖的寒气,若内功根基不够,根本无法久握。
任以诚抚摸着剑身,心中甚是满意? 取隔世石所用的力气终究没有白费。
到头来? 最后还是便宜了他自己。
忽然间,钟眉毫无征兆的向任以诚扑了过去,身法奇快? 突如其来的举动? 令在场众人均感错愕非常。
任以诚亦面露讶然之色,身形微侧,右脚飞起? 砰然一声? 已将钟眉踢飞出了数丈之外。
“前辈? 你这是何意?”
钟眉状若癫狂,大吼道:“绝世好剑仍需最后一步? 方能将锋芒彻底激发出来? 任公子,就用老夫的血来为它开锋吧。”
任以诚恍然大悟,摇头道:“前辈爱剑的一片赤诚之心,在下深感理解,更敬佩万分。
但绝世好剑乃至寒之物所铸,想要开锋就必须同天下间最炽热之物才行。
前辈虽有一腔热血,但恐怕仍旧不够,千万不要因此而枉送了性命,给剑开锋之事,由我自行处理就好。”
钟眉闻言一怔,失落道:“也罢!是老夫太高看自己了,让公子见笑了。”
老人家终其一生都在为完成绝世好剑而努力,早已决心为剑奉献一切,而今神剑已成,他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那个资格,其中心酸之处,实在无法言表。
任以诚有心劝慰,奈何根本无从开口。
他轻叹一声,忽又眉头皱起。
说起此事来,如今的争锋也是由千年寒铁所铸,同样也需要至热之物来开锋。
而这所谓的至热之物,就是步惊云的眼泪。
他号称“不可死神”,天生不会流泪,故此一旦落泪,其泪水便为天下至热之物。
任以诚想到自己和步惊云非亲非故,想要打动对方落泪,简直难比登天。
如果是温凰的话,说不定还能骗一骗对方……但可惜,他早已失去了这个机会。
“唉!”念及至此,任以诚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步大哥!”于楚楚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她被一名剑仆挟持着,从入口处走了进来。
步惊云和剑晨当即脸色一紧。
两人对视一眼,瞬息间,似有决断,步惊云随即掠身而出,无双剑寒芒爆闪,电射而出。
剑晨紧握英雄剑,目光将那名剑仆牢牢锁定,伺机而动。
不料,骤然一道赤红剑芒闪过,火麟剑横插而入,拦住了步惊云的去路。
剑晨心知此时若再贸然出手,很可能救人不成反害了于楚楚的性命,当即停在原地,静观其变。
“想救人,先过我这关。”
断浪面带嘲讽,蚀日剑法一式“剑叠辉煌”,爆出重重炽热剑影,悍然挥洒而出。
凡是能给步惊云添堵的事情,他都乐意之至。
步惊云怒火冲天,无双剑若有所感,当即做出回应,涌现出一股强横的力量,沿着剑柄送入了主人体内。
剑十八!
步惊云瞬间功力暴增,圣灵剑法出手,以‘三三不尽,六六无穷’之剑意,化出铺天剑网反向断浪笼罩而去。
剑影交织下,两柄神兵激烈交锋。
霎时,金铁激鸣之声,如珠落玉盘,不绝如缕。
步惊云三焦玄关已通,自身功力不再受限,又有无双剑在手,施展圣灵剑法如虎添翼。
在他盛怒之下,断浪顿显支拙,火麟剑更隐有哀鸣传出。
十招过后,忽听“咔”的一声轻响。
断浪勉力一剑迫开步惊云的攻势,旋即撤招急退,看着手中的火麟剑,登时目呲欲裂。
只见那锋刃一侧,赫然出现了一个米粒大的缺口。
“步惊云,你给我等着。”
断浪已然恨的咬牙切齿,眼见步惊云再度紧逼而来,横势一剑击在地面上,掀起漫天烟尘,趁机冲出了剑池。
步惊云心念于楚楚安危,冷哼一声,回身向那名剑仆看去,却见傲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身旁。
傲天挡在于楚楚身前,大喝道:“步惊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楚楚姑娘,但是若想救她的话,你得拿绝世好剑来换。”
任以诚闻言,饶有兴致的笑了笑,目光转向步惊云,想看看究竟会作何选择。
温弩大为不耻,呵斥道:“傲天,拜剑山庄怎可用此卑鄙手段,快把人放开。”
“没有绝世好剑,拜剑山庄就无法兴盛起来,所以,此剑我势在必得,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傲天全然不为所动,他看出步惊云应该经历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以至功力大增。
再加上那柄无双剑,步惊云未必不能和任以诚一争长短,届时两人两败俱伤,便是他出手的机会。
步惊云脸色阴沉,看着手里的无双剑,又想起当日在后陵,若不是对方出手相助,他断然不会有重见到孔慈的机会。
若是再算上冰洞里的那颗定颜丹,他已先后受了对方三次大恩。
步惊云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但于楚楚的性命他也不得不顾。
一时间,冷酷如他,竟也不禁犹豫了起来。
“步惊云,你还在迟疑什么?我来帮你,先救下楚楚再说。”剑晨急声催促,手中英雄剑扬起,莫名剑诀已蓄势待发。
“步兄弟,就冲你犹豫这一下,我再帮你一次又如何…嗯!呵呵,看来不用我出手了。”
任以诚言语间忽地话锋一转,本要迈步的脚步也随之收回。
众人闻言一怔。
第十一章 傲夫人的条件
“装神弄鬼!”傲天面带冷笑,嗤之以鼻的话音刚落,猛觉背后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
风声呼啸,卷动剑池热浪翻涌。
“剑池密闭,何来大风?”傲天惊觉不对,反应过来后,却见于楚楚竟已出现在步惊云身侧。
而在两人旁边还多出了一人,蓝衣长发,俊美绝伦,背负长刀,赫然正是聂风。
“这位兄台,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可不是君子所为,云师兄,别来无恙。”
聂风瞧着傲天哂然一笑,随即转身看向了步惊云,笑容顿时也变得温和柔润,令人如沐清风。
“风,别来无恙!”
步惊云看着聂风,神色复杂无比,他曾经以为因为孔慈的关系,对方一定恨他入骨。
但是,自叛天下会以后,聂风却数次在危机间对他舍命相救,就像此时,又是对方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如此几次三番,令他心中不由感慨万分。
两人相视一笑,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恩仇尽泯。
这一刻,任以诚真的好像问问于楚楚,有没有感觉自己很多余?
摇头一笑,他向钟眉和温弩提出了告辞。
钟眉欣慰道:“古人云,世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绝世好剑能被公子这等识剑懂剑之人所得,实乃一大幸事。”
他顿了顿,又道:“温弩,你便跟着公子一同离去吧,继续履行守护绝世好剑的使命。”
任以诚闻言,挠了挠头,干笑道:“这就不必了吧?你们忙碌大半生,如今功成圆满,应该休息一下了。”
温弩肃然道:“我等为剑而生,剑的主人便是我的主人,还请公子不要推辞。”
任以诚可以感受到温弩的诚意满满,但是他实在不想有个彪形大汉随时跟在自己身边。
从前跟在他身边的人? 不说林诗音那等人间绝色? 至少也是倪琼那样的清丽脱俗。
两相对比之下,任以诚实在有些接受不能。
他轻咳两声,问道:“既然我是主人? 是否我说的话你都会听?”
“当然!”温弩重重点头。
任以诚正色道:“那我命令你留在拜剑山庄? 好生照顾钟老前辈,必要时我再通知你。”
温弩为难道:“可是主人? 属下觉得……”
“闭嘴?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任以诚丝毫不给温弩反驳的机会。
钟眉和温弩见他态度如此坚定? 只得无奈作罢。
“各位,后会有期。”任以诚翻手化去绝世好剑,拱了拱手,向剑池外走去。
“你就打算这么离开了么?”傲夫人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
任以诚闻言? 不由嘴角微抽? 同时停住了脚步。
虽然对方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味儿,但是也不无道理。
败亡之剑可说是自己送上门的,拿了便拿了? 可是现在连绝世好剑也落到了他的手里。
白嫖了人家两柄绝世神兵,若是就这么一走了之,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
任以诚转过身来? 悠悠道:“算上败亡之剑? 我可以答应你两个要求? 夫人意下如何?”
傲夫人稍作思忖,便即点头道:“好!那就劳烦公子先帮我杀了剑魔。”
剑魔登时脸色剧变,万没想到自己任劳任怨了二十年,傲夫人竟是如此的绝情。
“我就知道得有这一出,嘿!没想到绝世好剑出世后,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任以诚右手一翻,灵光闪耀中,绝世好剑再度化现,身形微微一晃,下一瞬已出现在剑魔面前,剑尖直向眉心刺去。
剑魔强定心神,丹田之气游走全身,陡然暴退而出,同时第六,第七道断脉剑气接连射出,分袭任以诚咽喉与气海。
任以诚不闪不避,以绝世好剑迎上,“铛铛”两声,断脉剑气竟似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这正是绝世好剑吸收他人功力为己用的功效,他一试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除此之外,绝世好剑更能吸摄天地间的灵气之能。
任以诚能清楚的感知到,正有一股精纯的力量不断从那个倒三角形的剑孔出涌入。
带着断脉剑气和这股力量,他随手一剑挥出,雄浑凌厉的剑势瞬间将剑魔的退路封死,随即就见第八道断脉剑气破空激射而出。
蓬!
两股强横力量交锋,爆出惊天巨响,震人耳鼓。
一拼之下,剑魔力有不逮,断脉剑气崩然溃散,非但如此,连带他整只右掌都被绝世好剑绞成了粉碎。
剑池中顿时回荡起了剑魔撕心裂肺的痛吼声。
此招任以称半分真力未出,全凭绝世好剑自身的威能,牛刀小试后,他不再留手,闪身至剑魔身旁,一剑压下,斩向对方首级。
剑锋临头之际,他忽地剑势一偏,砸向了肩膀。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响,剑魔肩骨尽断,整个人不堪重负,双膝一屈,狠狠跪在了地上,同时腿骨亦告粉碎,再起不能。
任以诚转头看向傲夫人,问道:“杀他之前,先说说你第二个要求?”
“公子可否受下犬子为徒?”傲夫人满怀期待的看向任以诚。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先是忍辱偷生二十年,现在又费尽心思的提出这个要求,一切都是为了傲天这个儿子。
傲天目光一震,他天资不差,当然也明白傲夫人的苦心。
他想起从小立下的要振兴拜剑山庄的志向,一时间,心中竟隐隐期待起来。
傲天虽然看不惯任以诚这个人,但是对他的武功却是心服口服的。
“抱歉,恐怕不行。”任以诚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只是似傲天这般心高气傲的人,除了剑魔以外,大概没几个人愿意收这样的徒弟。
傲天闻言,心中失望的同时更生出一种被轻视的愤怒,正欲开口大骂之际,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到了任以诚手中。
“你要做什么?”傲天色厉内荏道。
傲夫人亦大吃一惊,急忙道:“公子手下留情。”
“收你当徒弟是不可能了,令堂的要求无非是希望你能有所进步,我可以换个方法。”
任以诚微微一笑,手中绝世好剑化作光点消失,右掌按住剑魔头顶的百会穴,左掌则按在了傲天后心灵台穴上,吸功**随即运转开来。
片刻后。
剑魔元气耗尽,生机断绝,整个人已形同一具干尸。
傲天则脸色胀红,正在闭目运功,头顶不断有白烟冒出。
在场众人除了傲夫人以外,无一不是高手。
皆知这是只有内功修为步入高深境界后才会出现的情形,不由一阵惊讶。
“我已将毕生功力全数转给了令郎,这里还有一颗灵果,待令郎把剑魔功力全部融会贯通后再行服用,可让他功力再上层楼。”
任以诚拍了拍手,来到傲夫人面前,并拿出一颗血菩提,交给了对方。
“公子大恩,拜剑山庄必定永世铭记。”傲夫人躬身道谢,结果虽然跟设想的有所出入,但也让她十分满足了。
傲天这时清醒了过来,双目陡然睁开,只见眸中精光四溢,神采飞扬。
“江湖很广阔,但是你还很渺小,想要振兴门楣就好好练功吧,要是万一被人打死了,我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任以诚自认好人已经做到了底,叮嘱了一句后,再不多言,迈步离去。
“兄台,请留步。”
第十二章 聂风的请求
任以诚听出是聂风的声音,心下暗道一声“完蛋!”。
适才一时大意,被血菩提泄了底,偷学人家武功的事情只怕是要东窗事发了。
不过,他还是停了下来,坦然看向了对方。
聂风迈步上前,拱手一礼,温声道:“在下聂风,冒昧出言相阻,是有一件关于绝世好剑的事情要告之兄台。”
任以诚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出去再谈,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
他环视众人,问道:“各位,还有人要留我么?没有我可就真走了。”
眼见没人作声,他当即不再停留,连同聂风、步惊云、于楚楚和剑晨,一起离开了剑池。
很快,五人出了拜剑山庄。
门口处,于楚楚突然一声惊呼,却是步惊云伤势沉重,终于支持不住,晕倒了过去。
“正好,搭我的车吧,顺路送你们一程,黑风!”任以诚为做掩饰,故意高喊了一声,实则是暗自动念,召来了幽林马车。
众人随即上车。
车厢里很宽敞,就算躺着一个步惊云,也完全不成问题。
离开拜剑山庄的路上,幽灵马车的速度少见的平缓了下来。
剑晨惊奇道:“能听懂人言的马儿不在少数,但无需操控便可自行赶路的,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阁下的座驾属实非比寻常!”
任以诚坐在车厢门口,摆了摆手,随口道:“哪里!哪里!其实黑风也只是比寻常的马儿聪明了一点点而已。”
聂风坐在他对面,微微皱眉道:“但是我总觉得这匹马儿好像少了些什么的东西似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聂家自聂英之子开始,为了压制疯血症,皆从小开始修习《冰心诀》,一颗冰心明察秋毫,感知之敏锐,远非常人可比。
“奇物自有奇象,也属正常。”任以诚说话同时心中暗笑,所谓当局者迷,聂风觉得缺少的东西,就是那股生机。
可他又怎会想得到,眼前看似活生生的黑风,竟然会是隐藏着白骨骷髅的障眼法。
后边,于楚楚一言不发,忧心忡忡的看着步惊云,眼圈已开始泛红。
聂风不解道:“奇怪,我方才明明让云师兄服过了两枚血菩提? 怎么一点作用都没有?”
任以诚道:“他麒麟臂的三焦玄关被打通? 麒麟火劲游走全身? 又在剑池中遭受烈焰灼伤。
如此内外交煎,他再服下血菩提,无异于火上浇油,当然不会有作用。”
“这……是我一时疏忽? 竟害了云师兄!”聂风恍然大悟? 顿时心生愧疚? 自责不已。
剑晨劝道:“不知者不罪? 聂兄来得晚? 不清楚个中缘由,我相信步惊云不会怪你的。”
于楚楚惶然无措,泣声道:“我想起来了? 我爹曾说过,就算打通了三焦玄关? 可如果步大哥无法适应麒麟臂中的血,最后还是会焚身而死。
眼下他伤上加伤? 我真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任以诚轻叹一声,提醒道:“聂风,用你的刀应该可以帮步惊云降低一下温度。”
“对呀!雪饮的寒气可化气成冰,我怎么早没想到。”聂风连忙将身后的宝刀解下,放入了步惊云怀中。
就听“哧”的一声,步惊云的身上立时蒸腾出一阵浓厚的白气,弥漫整个车厢。
任以诚打开车窗,运功驱散烟雾,随即四人便发现,步惊云的神色已变得缓和了不少。
聂风和于楚楚终于也松了口气。
“任兄,请问你是否曾去过凌云窟?”聂风忽然问道。
任以诚耸了耸肩道:“不用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就是在石壁上给你留字的人。”
“果然!只是任兄怎么确定,我一定会看到那些字?”聂风自从看到那些留言后,便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任以诚心念电转,忽悠道:“我并不确定,只是聂英前辈既然留下刀法,想必就是希望聂家后人能看到。
当今武林之中,我听说过的聂家人就只有你一个,不写你的名字写谁的?”
他双手抱拳,歉然道:“说来惭愧,当日我一时心痒之下,没忍住学了你家祖传的刀法,还望聂兄海涵。”
聂风摇头一笑,浑不在意道:“任兄言重了,先祖选择将刀法留在那里,想来早已做好了被外人学去的准备。
凌云窟岔道无数,任兄能找到那里,便是和聂家的缘分,而且施展傲寒六诀需要冰心诀来配合。
任兄不懂我家传心法,到底能发挥出几成威力,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况且,任兄也留下了天刀八式作为补偿,我亦是受益匪浅,大家就算是扯平了。”
“聂兄宽宏大量,任某感激不尽。”
任以诚算准了以聂风的性格多半不会为难自己,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轻描淡写的就揭过了此事,令他不由为之汗颜。
聂风蓦地神情一肃道:“言归正传,先祖的遗言任兄应该也看够了,绝世好剑乃是为克制我聂家的疯血症和火麒麟而生。
如今,任兄身为剑的主人,日后我若是疯血作怪,狂性大发的时候,就请你拿起绝世好剑将我了断,千万不要留情。”
任以诚叹息道:“很遗憾,说起麒麟血这个东西,就在不久之前,我不但喝了个饱,还用它洗了把脸。
虽然已经被我设法克制,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发作,到时候发狂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聂风神色一僵,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任以诚又指了指步惊云,挑眉笑道:“对了,还有这片火烧云,他那麒麟臂的三焦玄关已通,麒麟血流遍全身,也有发狂的可能。”
他此言一出,车厢里变得出奇的安静。
聂风彻底无语了。
任以诚却似还嫌不够乱,嘴角上扬,嘿嘿笑道:“更可怕的是,我们三个搞不好会一起发狂。
真要这样,就不知道会是哪个倒霉蛋,要如此幸运的肩负起阻止我们的任务了。
唉!让我们先提前为这个人默哀一下吧,实在太可怜了……”
“不会的,你们谁也不会发狂的,我们应该往好处想,这样说不定就会有转机出现。”
于楚楚信誓旦旦的摇着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两人。
剑晨亦劝道:“楚楚姑娘说的没错,如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请家师出面,他老人家修为高深,见识广博,定会有解决之法。”
“为了苍生的安危,也只能辛苦尊师了。”任以诚想了想,有资格当那个倒霉蛋的人,似乎也就只有天剑无名了。
聂风对此不置可否。
事情若真的这么容易解决,他先祖聂英又何必让人铸造绝世好剑,更不必将自己捆锁于凌云窟内,孤独终老。
晌午时分。
幽灵马车驶入了沿途的第一座城镇。
虽然天已入冬,但街上行人不减,加之街边两旁的各种叫卖声,显得十分繁华。
街道中心处的一间酒楼前,人声鼎沸,伴着震天的锣鼓声,两只北狮正在上下翻腾,卖力的表演着。
在马车经过的地方,路边还有数名幼童在逗弄着一只可爱的小狗。
一旁,有名身材矮小的老者在慈祥的看着他们,口中不断嘱咐着孩子们不要将小狗弄伤。
于楚楚提议道:“我们不如在这里先找个客栈,这样照顾步大哥会方便一些。”
“言之有理。”任以诚看了看,最后将车停在了酒楼附近的一家客栈门前。
聂风拿起雪饮刀,率先下了车,向客栈走去。
就在这时。
忽然“唰”的一道黑影闪现,贴着地面穿过重重行人急蹿而至,目标赫然直取聂风下盘。
第十三章 天池杀手
杀机骤起!
突施偷袭的竟是适才那些孩童在逗弄的小狗,以迅疾无伦的速速,狠狠向聂风右腿脚踝咬去。
与此同时。
孩童身旁那名老者,外衫猛然碎裂,露出赘肉横生的身材,神色凶恶的仿佛换了个人。
只见其大口张开,发出一声似狂犬怒吼之声,犹如惊雷炸响,滚滚音浪之下,周遭行人纷纷捂耳倒地,哀嚎四起。
任以诚眉头一挑,只觉这声音似专门伤人耳鼓,当即运功将马车护住,免得于楚楚为吼声所伤。
而在酒楼前嬉戏的两头北狮中的一头,这时也倏然而动,飞身扑向了聂风,非但来势奇快,招式更是诡异。
在逼近聂风之际,北狮身形陡转,以一双后腿向其胸口蹬去。
三方配合,誓要将一击成功。
然则,聂风冰心冷静,丝毫不受犬吠声所扰,更似早有察觉,整个人在电光石火间化作一道狂风,避开了眼前这致命围杀。
狗嘴咬空,牙齿碰撞发出猛烈声响,足见力道之强劲与狠辣。
“天池杀手的同党,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聂风少有的面露冷色,手握刀柄,锵然一声,雪饮出鞘,四周顿时弥漫起刺骨寒气。
伴随一抹耀眼的刀光闪过,傲寒六诀出手,‘惊寒一瞥’凝聚周遭寒气,化为一柄数丈长的巨大雪刃,直向那头北狮劈去。
霸道绝伦的一刀落下,就听“呲啦”一声,北狮闪躲不及,已然被腰斩开来,现出两道狼狈身影。
正是天池杀手中的‘手舞’、‘足蹈’。
两人乃是同胞兄弟,手舞为兄,精擅外家邪功撕骨爪,力劲能撕骨断脉。
足蹈为弟,绝技为残疾腿,凶残暴虐,一旦配合手舞的撕骨爪使出,更显歹毒!
二人大惊失色,均没想到聂风的武功竟会强至如斯地步。
“汪!”
犬吠传来,那只小狗趁聂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再度扑杀而来。
聂风当即雪饮横扫,人随刀走? 腰身一拧? 风神腿顺势踢出? ‘风中劲草’快如飓风? 更力发万钧。
砰然一声? 小狗被踢中头部? 瞬间爆碎? 血肉横飞。
“哮天!”
老者目呲欲裂? 发出惊天怒吼,身形如箭射出? 发疯一般向聂风冲了过去。
老人乃是天池杀手中的狗王? 具有和狗沟通的奇异能力,爱狗如命? 哮天是他的爱犬也是他的同伴。
这时? 手舞、足蹈亦随之再度出手,爪腿配合着向聂风攻去。
“妙啊!适才那只狗若是成功了,聂风的风神腿便算废了,可惜他们虽然默契十足? 却终究武功太差。”
任以诚坐在车厢门口,拊掌称赞了一句? 言语间颇有惋惜之色。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任大哥你还有心情说笑,他们以多欺少,你快去帮帮聂公子。”于楚楚爱屋及乌,生怕步惊云的师弟吃亏。
任以诚笑道:“急什么,一帮三脚猫而已,对付他们一个人足够了。”
他看向正在交手的四人,朗声道:“聂风,这几个杂鱼就交给你了,正好我也看看天刀八式你到底领悟了多少。”
任以诚话音未落,聂风刀势已变。
雪饮在手,他蓦地身形急旋,竟以风神腿‘风卷楼残’之势,施展出了天刀八式中的‘梧叶舞秋风’。
刀腿并用,雪饮似随意击出,刀气犹如飓风般猛烈,更无任何痕迹刀路可循。
手舞、足蹈和狗王只觉如坠冰天雪地,体内真气都为之凝滞,身形一缓,围攻之势再难维持下去。
眼见三人露出破绽,聂风刀势一变,‘天风环佩’化作万千道白森森的刀气,倾泄而下。
狗王因爱犬被杀,几近失去理智,出手如同疯狗,完全无视了生死。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刀气,他首当其冲,全身如遭凌迟,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即时溅血身亡。
杀手之道,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手舞、足蹈惊骇间,却全无逃离之意,真气沛流全身,以撕骨爪和残疾腿分向聂风的上下盘攻去。
倏忽间,人影闪动。
街上人群中掠出一名手持双拐的老者,右手凌空一拐,似长枪大戟般,悍然点向了聂风后心。
狂风卷荡。
只见聂风身形一闪,以超绝身法来至手舞、足蹈背后,风神腿随即展开,携‘暴雨狂风’之绝,踢出漫天腿影,重重轰击在两人身上。
砰!砰!
先后两声巨响,手舞、足蹈纷纷坠落而下,将地面砸出两道深坑,以至尘土飞扬。
在烟幕遮掩之下,幽灵马车旁边街道的阴影中,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一名身穿黑袍之人。
就见他双臂一扬,顿时无数暗器朝着马车激射而去,密密麻麻,全死半分死角。
这人是天池杀手中的鬼影,精通东瀛忍术,神出鬼没,能于黑暗中杀敌,防不胜防。
鬼影毕生杀人无数,罕有失手,对于自己的本事素来十分自傲,暗忖这一招之下,车厢里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正自得意,却惊见车厢外凭空生出一层似烈焰般的气罩,于间不容发之际,将他的暗器尽数挡下。
不及错愕,他又见车厢中伸出一条手臂,对着他隔空虚抓,整个人顿时被一股难以抗御的莫大吸力给拉扯了过去。
任凭他如何运功挣扎也是徒劳,转眼,已落入任以诚的手中,黑袍落下,露出了一张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
鬼影动弹不得,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不由惊惧交加。
“尊驾武功盖世,大人有大量,老朽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看在老朽年事已高的份上高抬贵手。”
“那你出手的时候,怎么不看在我风华正茂,前途无量的份上而放过我呢?再您的见吧,老人家!”
任以诚口中那个‘老’字咬的极重,掌中真力吐出,就见鬼影陡然双目圆睁,咽喉碎裂,立毙当场。
而就在鬼影尸体倒地的刹那间,不远处突然传来“咵嚓”一声震响。
任以诚循声看去,就见一颗堪比水缸还大的肉球从酒楼二层破窗而出,炮弹般朝着马车凌空飞射而来。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那猛烈的劲风声,可见其力道之恐怖,若任由其砸中,车厢势必要散架,支离破碎。
嗖!
心念转动间,任以诚已自车厢中飞掠而出,凌空施展轮回劫,借力导引,改变了肉球下落的位置,朝着聂风和人交手的方向撞了过去。
却说聂风重创手舞、足蹈之后,顺势借力腾空,掌中雪饮刀锋一扬,使出‘石上流泉’,划出一道蓝芒。
犹如一道波光粼粼,穿岩漱石的清泉活水,循着某一条玄奥至超乎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弧度,绕过了来人单拐,直取对方首级。
面对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招,那人惊讶同时,连忙提起左手拐杖封挡。
“铛”的一声激鸣后,便是连绵不断的兵刃交击声。
那人心神大骇,他勉强挡住了聂风一刀,却不料,后续刀势竟连绵不绝而来。
仓促间,他提聚毕生功力,双拐急舞动,但是久守比失。
待接住聂风第四刀时,他忽感右手一轻,拐杖已寸寸而断,慌乱之下,第五刀随即而来,他只觉左肩一凉,手臂竟被齐根斩断。
雪饮的惊人寒气透体而入,他全然没感到半分疼痛。
第六刀紧随而来,他双拐尽失,加之身受重伤,再无还手之力,正当刀锋将要临身之际,衣袂破风之声骤然逼近。
只见一名身材矮小的老妇人纵身跃起,接住了老者砍下手臂中的拐杖,运劲一催之下,杖尾弹出一截短刃,自下而上,刺向了聂风小腹。
轰!
突然一阵劲风呼啸而来。
半空中,那颗硕大的肉球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老妇的拐杖上,强横的劲力更带着她砸在了老者的身上。
随着一声闷哼,两人齐齐跌落而下,那颗肉球则先一步坠落在地,将平整的街道砸出了一个足有五尺深的大坑。
“潇湘云水!”
聂风凭虚凌风,层层叠叠的刀光挥洒而出,仿若水光云影,瞬间将两人淹没其中,爆出一阵血雨。
两人是天池杀手中的夫唱、妇随,夫妻一辈子,如今纵然身死也不曾分开。
呼!
一道巨大黑影冲天而起。
那颗肉球竟分毫无损,变成一个肥硕无比的大汉,跃出坑底,隔空运劲,雄势一掌似泰山压顶,向任以诚碾压而来。
此人是天池杀手中的食为仙,修炼《战天化气》奇功,可将食物化为无穷战意,劲道澎湃如潮,还可用一身肥肉卸去对手的攻击,可谓攻守兼备。
砰然一声。
任以诚不闪不避,举掌迎上,对方功力雄厚非常,又辅以下坠之势,强横的力道竟险些将他逼退出去。
“任兄,这个就交给你解决了,也让我看看你的《傲寒六诀》修炼得如何。”
聂风坐回了马车上,将雪饮收归鞘中,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任以诚本欲施展轮回劫制敌,闻听此言,当即心念一转,体内经天皇气沛发,以无俦劲力将食为仙震飞出去。
随即,就见他袖手一翻,争锋化现,同时凝聚日月双劲,至阴真力贯注其中,激发出冻天寒气,‘冰封三尺’随手劈出。
食为仙犹在半空,闪躲不及,唯有正面接招,战天化气倾囊而出,令他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几乎瞬间就变成了皮包骨头。
但他却仍旧抵挡不住任以诚惊世修为,轰然一声,被至寒刀劲封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
就听“咵嚓”一声脆响,掉在地上后被摔了个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任以诚回头看向聂风,挑眉道:“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聂风自愧不如。”聂风面露钦佩之色,心中暗自惊诧不已。
他自认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是以目前的功力,绝做不到任以诚那么轻描淡写,信手拈来。
任以诚笑了笑,看向了那间酒楼,说道:“剩下的人应该已经跑了,刚才你不应该在这里看戏的。”
聂风没好气道:“任兄刚才不也一直在看戏,干什么不出手?
既然跑了,那就下次再收拾他们,云师兄的伤势要紧。”
客栈人多,不宜休养,五人最终在镇上找了家被闲置的民居,暂时安顿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逆命轮回
竹林外。
三道人影,身法如电,急掠而来。
成是非心知朱无视武功大进,内中必有蹊跷。
他担心任以诚一个人应付不来,便在回宫后连忙通知了天、地、玄三大密探,前来援手。
“任兄!”
三人入得林中,在看到任以诚后登时大惊失色,目呲欲裂的同时,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只见他靠着一根竹子,颓然垂首瘫坐在地上,周身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惨不忍睹。
透过他身上的那些伤口,甚至能看到他背后的竹子。
三人如遭雷击,木然来到了任以诚的身前。
忽地,段天涯骇然惊呼道:“他还活着。”
任以诚胸膛上那个碗口大的血洞之中,一颗残缺不全的心脏,居然仍在微微跳动着。
“你们总算来了,再不来,我可就撑不住了。”任以诚缓缓抬起了头。
“药呢?你炼的药呢?”上官海棠嘶声大喊,看着他的惨状,心急如焚。
任以诚道:“药当然已经喝了,否则我也撑不到你们过来。”
归海一刀只觉胸中气血翻涌,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任兄,你还没看到我和海棠成亲,一定要撑下去。”
任以诚苦笑道:“我经脉尽碎,五脏也已俱废,现在这最后一点生机,全靠药力维持。
好了,我时间不多了,等你们来,是有三件事要交代你们。”
段天涯悲然道:“你说。”
任以诚道:“第一,朱铁胆已经吸干了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功力,武功修为已不可昨日而语。
第二,回去告诉成兄弟,他的《金刚不坏神功》其实还能用,根本没有次数限制。
第三,咳咳……上官,你靠近一点儿。”
上官海棠双眼通红,怔了一怔,然后便依言凑了过去。
任以诚蓦地挺直腰身,抬掌按在了她头顶部百汇穴上。
上官海棠只觉一股雄浑真力如天河倾泻般灌顶而入,然后化为了两道,不断穿梭在自身经脉之中。
惊愕间,她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九个前所未知的地方被接连冲开。
内功修为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提升!
须臾过后,任以诚收功撤掌。
上官海棠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发觉自身功力比之以前,竟增加了数倍有余。
同时,她的脑海中还多出了一套剑法,是任以诚曾经用过的剑法。
上官海棠不禁诧异道:“这……这是?”
任以诚虚弱道:“我将死之躯,残存的这些功力留之无用,索性便帮你一把。
四大密探之中,以你的武功最弱,如此,你方才能有自保之力。”
上官海棠闻言一震,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而下,难受的就像心脏被人捏住,令她喘不过气来。
回想过往,自从相识以来,这人实在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就算现在弥留之际,也仍旧一如既往!
任以诚继续道:“切记,朱无视如今的武功已至旷古烁今之境,你们能忍则忍,千万不要冲……”
伴随着功力的消耗,药力也随之流逝,任以诚每说一个字,眼中的神采便黯淡一分。
终于,不等那个“动”字说出口,他人便已气绝身亡。
他并没有告诉三人,朱无视已经被他最后那一掌封住了一部分功力,免得三人因此而觉得有机可乘而枉自送命。
毕竟,朱无视现在又得到了任以诚差不多九成的功力。
武功再度突飞猛进,纵然修为受制,也绝不是四大密探能对付的。
而他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为的只是要拖延时间,好等待自己蜕变重生。
看着没了生息的任以诚,上官海棠悲痛交加,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人生难得一知己!
得友如此,海棠何德何能?
任兄,一路好走,海棠一定会为你报仇……
日渐西斜。
任以诚的尸体已被收埋,皇帝亲自下旨,风光大葬。
四大密探连同素心和云罗郡主,默然面对着他的墓碑,脸色沉重,悲痛中更夹杂着愤怒。
成是非难得的严肃起来,咬牙切齿道:“不管你们怎么想,任兄救活了我娘,他的仇我一定要报。”
众人都已知道,原来他竟是素心和古三通的亲生儿子。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已然顾不得惊讶了。
段天涯正色道:“成是非,任兄不只对你有恩,他也曾救过我的命。
还有一刀和海棠,其实,我们都在场人的几乎都曾受过他的恩惠。”
归海一刀冷声道:“没错,此仇不共戴天,非报不可。”
上官海棠没有说话,但攥着剑的手已指节发白,听过三人的话后,冷然转身离去。
归海一刀阻拦道:“海棠,你要做什么?”
上官海棠斩钉截铁道:“练功!报仇!”
众人之中,以她和任以诚的交情最为深厚,此刻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原本她还在对是否要帮皇帝对付朱无视而犹豫不定。
现在,任以诚的死,终于令她下定了决心。
段天涯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心中也已有了抉择。
四大密探,同进同退,同生共死!
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面前的坟墓之中,正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转眼到了第二天。
众人忧心忡忡,等待着朱无视的到来,但却始终不见对方有所行动。
在他们百思不解的同时,上官海棠开始不眠不休的练功。
那暴增的功力需要磨合,才能真正得心应手。
第五天。
皇帝下令暂停早朝一日。
他负手于背,伫立在大殿之前,脸色凝沉,眉宇间尽是萧索之意。
这满朝文武,除却四大密探和孙公公以外,他已再无一个可用之人。
“唉——”
索然长叹一声,皇帝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孙公公突然疾步而来。
“启……启禀皇……皇上……”
皇帝皱眉,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孙公公惶然道:“皇上,铁胆神侯率领十大将军进宫了。”
皇帝大惊道:“可曾带有兵马?”
孙公公摇头道:“不曾。”
皇帝面沉如水,心中千思百转,急寻对策,忽然轰隆一声,远处宫门大开。
他循声望去,只见朱无视昂然跨步而来。
十大将军紧随在后,无不毕恭毕敬,令皇帝的脸色登时又再难看了三分,但随即又收敛起来。
他若无其事的笑道:“皇叔,大清早的就进宫来,也不派人提起通知一声,也好让朕设宴款待。”
朱无视冷哼道:“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朕今日入宫来就是要跟你先礼后兵。
这个皇位本来就是朕的,不过朕看着先皇的面子上,让你坐了这么多年,你也该知足了。”
皇帝目光一凛,忍无可忍,厉喝道:“你虽然是皇叔,但刚才这番话已实属大逆不道!”
朱无视惋惜道:“胜者为王,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实在让朕失望。
现在十大将军都已归顺于我,天下十之**的兵马都在我的手中,没人能帮你了。
朕命令你马上将素心交出来,然后在三天之内交出玉玺,并公告天下,你因病禅位于朕。
你是朕的亲侄儿,朕不会伤害你,朕会赏你一块世外桃源的封邑,让你可以在那里好生颐养天年。”
皇帝怒火中烧,气的胸膛不住起伏。
倏尔,衣袂破风之声响起,四道人影闪身而至,护在了皇帝身前。
赫然正是四大密探!
成是非嘲讽道:“一口一个朕,想当皇帝,做你的清秋大梦。”
朱无视嗤笑道:“朕的好侄儿,看来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了。”
他看着四大密探,冷哼道:“曹正淳和任以诚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们几个?
也罢,这些年我都没有好好教过你们功夫,今天就让朕来检验一下,你们到底进境如何。”
“金刚不败顽童打遍天下无敌手,打得神侯变成狗,受死吧,老贼。”
成是非怒喝一声,身形箭射而出,旋即就见金光一闪,不坏之身再现,右拳如金刚捣杵一般,轰然重击而出。
铛的一声。
朱无视左臂轻抬,只凭单掌便挡住了成是非的攻势。
他脸色狰狞道:“金刚不坏神功?你竟然还能再用!”
成是非洋洋得意道:“不错,任你权势熏天,机关算尽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爹耍的团团转,白痴一个。”
“找死!”
朱无视恼羞成怒,眼中杀机暴涨,庞然一掌拍出,势可摧山裂海,雄浑无匹。
成是非不闪不避,任由他拍在身上,伴随着金铁激鸣之声,右拳劲凝如山,直取中宫,贯胸而出。
两人一者仗着金身坚不可摧,一者功力雄浑,护体真罡牢不可破,甫一交手便是最激烈的近搏斗,拳脚往来之间,毫无花哨可言。
“铛铛铛……”
成是非第六次使出金刚不坏神功,发现威力居然远胜从前,一时间倒也和朱无视拼了个不分上下。
就在这时。
“锵!”“锵!”
两道兵刃出鞘之声响起,随即寒光瞬闪,刀光剑芒分别从左右两侧向朱无视扑杀而去。
却是归海一刀和上官海棠联袂出手。
神魔一念加持,阿鼻道三刀毫无保留,出手便是最强一式,凶狠毒辣,魔威赫赫。
誓要置朱无视于死地,为任以诚报仇。
另一边。
上官海棠身法如飞,长剑散发出磅礴剑气,人剑合为一体,凛凛剑光疾似惊虹掣电,凌厉绝伦。
间不容发之际,朱无视横式一掌震开成是非,顺势后退一步,双臂分别探出,左手屈指轻弹,叮的一声,真力勃发之下,魔刀当即偏离。
同时,他右掌一旋,陡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轻描淡写便将上官海棠的剑锋纳入了掌中。
但就在他想要运劲崩断长剑之时,突觉掌中传来一股阴柔剑劲,绵如绣针穿孔,急向他手中经脉钻去。
感受着微微的刺痛,朱无视心中讶异,暗忖道:“这逆女缘何短短数日之间,功力剑法都大有长进?”
思索间,他骤觉掌中一空。
上官海棠已撤剑而出,随即身形闪转,来到他的背后,剑锋一抖,粲若流光,疾刺后心。
剑气纵横,赫然正是古岳剑法·夕照古峰!
归海一刀适才刀锋被打偏,顺势借力旋身而起,凌空一个倒翻,头下脚上,刀锋急坠,直指朱无视头顶天灵。
“哧哧”声响中,刀锋破空,泛起滔天魔气。
成是非亦不甘落后,犹自正面直击,飞身一脚,腿出如长枪大戟,悍然踢向朱无视丹田气海。
朱无视冷哼一声,真力流转周身百骸,但就在这时,他心中警兆忽生。
无声无息间,段天涯手持武士刀,自先前上官海棠的位置向朱无视肋下袭杀而来。
东瀛忍术,最擅蹑影藏形。
轰!
朱无视足下一顿,霎时间,一股如汪洋大海般的浩瀚真力,自他体内沛然爆发而出。
四大密探不堪抵挡,当即被震飞出十丈开外。
如雷气爆之下,余波翻涌如怒涛拍岸,逼得十大将军不得靠近。
朱无视看着上官海棠,恍然道:“我道如何,原来你学了任以诚的剑法,可惜你不是他,境界太差!”
上官海棠神情复杂,眼前之人是尊敬了十多年的义父。
但同样也是险些害死自己与心爱之人的阴谋家,更是杀了挚友的凶手。
她冷冷道:“自古邪不胜正,你多行不义,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
朱无数扫视四大密探,傲然道:“天?我就是真命天子,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你们若顺从于朕,朕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呸!做梦!”
成是非唾骂一声,再度跃身而出,仿若山岳横行,直奔朱无视冲撞了过去。
另外三人见状,亦是毫不犹豫,果断出手。
东瀛幻剑!魔刀三式!岳擎北云!
刹那间,刀剑之气勃发,凌然向朱无视笼罩而去。
同一时间。
远在皇宫之外,任以诚的坟墓砰然爆炸开来,一道人影从地下冲飞而出,落于地面。
“哈哈,蜕变**诚不欺我,终于活过……”
说话声戛然而止,任以诚脸色剧变。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
沉默一瞬后,惊天怒骂响起。
“靠!白比丘,你大爷的!”
皇宫中。
五人犹自酣战不休,激烈万分,已趋白热。
四大密探身形闪转腾挪,化出残影无数,攻势从四面八方围杀而下。
朱无视渊停岳峙,立身原地,不动如山。
拳脚变幻之间,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无论正邪皆俯拾可用,随心所欲,宛如行云流水,一招一式俱妙到巅毫。
虽然以寡敌众,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绝代宗师风范,尽展无遗!
“好!很好!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朕吸功**的最高层次。”
朱无视姿态高昂,面带自得之色,双臂旋动间,生出一股沛然难御的巨大吸力。
段天涯、归海一刀、上官海棠三人,猛觉身形一滞,登时便被拉扯了过去,同时体内功力隐隐外泄。
三人对视一眼,心知抵挡不得,索性顺势而为,借着这股吸纳之劲,全力出招向朱无视扑杀而去。
成是非身负金刚不坏神功,不受吸力影响,身形疾闪,移形换位至朱无视背后,飞身一腿,悍然直替后心。
“叮!”“砰!”“啪!”
三道截然不同的金铁激鸣之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朱无视掌中真力无俦,归海一刀只觉虎口一震,魔刀已然脱手。
段天涯和上官海棠的兵器则不堪承受,直接崩然碎裂,寸寸而断。
三人在失去兵器的瞬间,遭受余劲反震,当场又被轰飞了出去,砰然坠地,以至内息激荡,口吐鲜血,一时难以再战。
同一时间。
就在成是非杀招临身之际,朱无视身形一闪,消失不见,速度之快,如鬼似魅。
正当成是非一招落空,身法将变未变的时候,不料一股磅礴巨力突然从上方重压而来。
铛!
朱无视凌空一脚,正中成是非胸口,砰然一声,狠狠将他踩进了地面之中。
噗的一声。
成是非口中血喷如箭,朱无视这一脚之下,令他金身再次被破,剧烈的反噬更让他无力挣扎。
四人惨败!
朱无视冷眼如刀,翻掌凝劲,漠然道:“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朕也就不用再留情面了。”
“皇叔住手。”皇帝突然开口阻拦。
朱无视目光一转,看向了皇帝。
皇帝道:“皇叔想要这皇位,没问题,侄儿可以立刻下诏,退位让贤,但请你放过他们四位。”
朱无视闻言,蓦地仰天大笑。
“哈哈哈……朕是天下第一,这江山武林,舍我其谁?舍我其谁?”
狂傲的笑声回荡不绝,让皇帝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
半空中银芒乍闪,带着猛烈破空声响,直朝着朱无视电射而来,眨眼即至。
朱无视眉头微皱,右臂挥出,掌劲翻涌,化为无形盾牌挡在身前。
随即,就听铮的一声,银芒被弹飞出去,斜插入数丈之外的地面之中。
朱无视顿时神色一变,只见那银芒之下的庐山真面目,赫然竟是争锋宝刀。
四大密探更是讶异非常。
这柄刀是任以诚的随身兵器,更是他的陪葬品,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朱无视冷喝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天下第一?你还差得远呢。”
声落人至,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场中已多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任兄!”上官海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可能!”朱无视双目圆睁,又惊又怒,一脸的难以置信。
任以诚哂然一笑,悠悠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朱铁胆,想当皇帝,你还得再过了我这关才行。”
皇帝在一旁闻听此言,不由欣喜若狂。
正应了那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朱无视冷哼道:“大言不惭,你以为朕看不出来,你的功力已经大不如前了,想拦我?痴人说梦。”
任以诚无奈一叹。
事情正如朱无视所言,有道是‘身死道消’,任以诚死掉以后,星辰变的功力便也随之消散。
如今,他体内就只剩下蜕变**的功力,若想恢复,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宝典武学从新修炼一次。
但是,在蜕变重生的过程中,九大窍穴已经被蜕变**的真气所占据,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再修炼回原来的那种境界。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
黄泉一遭,他也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
“你试试就知道了。”
任以诚目光一凝,双手掐诀,体内灵力随之而动。
阴符七术·五龙盛神!
吼!
伴随一声惊天龙吟,虚空之中两道龙气凝形,飞腾奔蹿贯入任以诚体内,化作无量内元,融入奇经百脉之中。
众人见此情形,无不为之瞠目结舌,震惊莫名!
轰然气流逸散。
任以诚衣发飘飞,周身真气充盈,登时功力攀升,气势暴增。
感受到任以诚的滔天气势,朱无视心神撼动,不由饱催真气,凝神以对。
“哼!手下败将,不管你有什么手段,朕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败你,只需一招!”
任以诚双掌翻覆,心念转动间,体内真气变转。
纳混沌,分阴阳,日月双劲在握,无边气流激荡,霎时天地变色。
只见皇宫上空,殃云聚集,遮天掩日,宛若黑夜降临。
混沌初开,太极分两仪,世间万物无不囊括在阴阳之中。
天地是阴阳,水火是阴阳,男女是阴阳,生死亦是阴阳。
任以诚于生死寂灭之间,终于堪破了阴阳交泰的玄妙。
“混沌渺无极,双分日月明!”
一声长啸,任以诚飞身急掠而出。
至阴至阳之力化为金蓝两道气芒,在掌中形成一对太极阴阳鱼,流光粲然,圆转不休,散发出强横的气机将朱无视牢牢锁定。
“吸功**!”
朱无视退无可退,当即暴喝一声,双掌齐出,催动毕生功力,直面迎击而上。
啪!
两人双掌交接,极招相对。
真力碰撞之下,朱无视掌中吸力沛生,将攻击而来的劲力源源纳入体内,意图化为己用。
岂料,劲力入体之后,竟是固若精钢磐石,较之金刚不坏神功还犹胜三分,全然无法炼化。
惊愕瞬间,朱无视感到体内真力开始疯狂爆蹿,顿时神情骇然。
与此同时。
任以诚双臂一振,真气再催,轰然一声,朱无视已被震飞出去,不等他身形落地,体内的气劲便爆发开来。
砰的一声炸响,整个人四分五裂,伴随如雨鲜血,掉落而下,将大殿之前染成一片殷红。
一代枭雄,就此而亡!
场中一片沉静,众人似都还没反应过来。
须臾后。
眼见朱无视身死,十大将军果断向皇帝俯首请罪。
皇帝很大方的赦免了他们,只是罚俸禄减半,便放他们各回驻地了。
护龙山庄也被改为了护民山庄,皇帝本欲让任以诚接手,怎奈他拒之不受,便交给了四大密探共同执掌,为民请命。
最后,皇帝亲自为归海一刀和上官海棠赐婚,则良辰吉日完婚。
傍晚时分。
任以诚和四大密探齐聚护民山庄,把酒言欢。
“任兄,你到底是神还是鬼?我娘昏睡了二十年已经很离奇了,你竟然可以死而复生,怎么做到的?”
酒桌上,成是非忍不住好奇,问出了他自己,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任以诚嘿嘿一笑:“秘密。”
众人闻言莞尔,也不再追问。
一场大醉之后,醒来已是第二天,众人却发现任以诚不见了。
第一章 汪洋孤岛,招起纵横!
ps:自己埋的伏笔,跪着也要圆上,要是有的朋友接受不了,走的时候想骂人,我绝不还嘴。
蓝天。
白云。
大海。
一眼望不到边的无尽汪洋之中,悬着一座同样一眼望不到边的孤岛。
岛屿上有一座高逾千丈的火山,不断冒出滚滚黑烟,山势更极为陡峭,尖石嶙峋,奇形怪状。
山脚下是一片青绿,苍松翠柏,林木深深,高大异常。
岸边的沙滩上,海水伴着风声,一浪接一浪的翻滚而来。
倏尔,虚空中昊光乍现。
旋即,沙滩上便凭空多出了一个女人。
容貌清丽,明眸皓齿,如云黑发随意束在脑后,瀑布般从肩头垂下。
玲珑有致的身材,看起来格外高挑,丝毫不逊于寻常男子,一身黑色劲装外罩红纱长衣,更显英姿飒爽。
“啧!没想到变成女人后,这小模样长得还不赖!”
任以诚看着脚边水坑中自己的倒影,口中咋舌不已。
虽然比不得从前易容出来的绝世美貌,但其实也差不了太多。
自重生以来,他一直在刻意回避照镜子,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自己变化之后的样子。
说起来也是无奈。
这种情况,在任以诚意料之内,却也是意料之外。
意料之内是他知道自己身上有这样的隐患,他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
而意料之外则是任以诚万万没想到,朱无数竟然会如此的丧心病狂,活生生吸了一百多个人的功力,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两件事情碰到一起,隐患未除,却身死重生。
阎王翎里是绝命司两千多年的记忆,其中有徐福的,也有白比丘的。
当年,任以诚将他们的传承一股脑的吸收融合,除去那些有用知识以外,还有他们的人生经历。
而这些原本不属于任以诚的东西,在得不到清除的情况下,就慢慢变成了宛如心魔一样的存在,默默地影响着他。
徐福倒还好,可白比丘却是个女人!
任以诚死后,整个人处于无意识的状态。
在寂灭蜕变的过程中,不幸受到了白比丘这部分记忆的影响,最终导致破损的身体被修复成了女人的模样。
这就仿佛是重装电脑,却不小心选错了系统文件。
阴阳颠倒这种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也不好解释。
是以,当日在复生之后,任以诚便用拟形术法易容成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可一直维持术法,是一件很消耗灵力的事情。
他的灵力修为虽然大有进境,但也还达不到可以如此任**费的境界。
要不然,任以诚也不会连归海一刀和上官海棠的婚礼都没参加,就急着离开了。
所幸,现在来到了全新的世界,任以诚干脆不再坚持,毕竟这里没人认识他。
佛语有云,众生皆平等。
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无需执着。
嗯……至少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是这样的。
欣赏完自己的新面孔,任以诚抬起头,开始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
“海中孤岛?这次的着陆地点跟以往有些不太一样啊!”
感慨了一句,他又回头看向了岛上的那座火山,暗自寻思起来。
此地莫非是冰火岛?
这是要让我来跟张翠山、殷素素、谢逊他们做邻居吗?
想了想,任以诚又觉得不对。
冰火岛在极北之地,但是这里的海岸附近,别说是冰山冰岛,就连个冰块儿都没有。
忽然间,轰一声巨响传来。
任以诚循声看去,只见一道巨大的水柱从海面下爆冲而起,令他不由一愣。
“这特娘的是什么情况?”
讶异间,紧跟着又是轰然数道爆炸声接连响起。
一道又一道的水柱不分先后从海底冲出,形成一片蔚为壮观的奇景。
“噼噼啪啪……”
爆发过后,海水似雨点般从半空中倾盆而下。
任以诚眉头微皱,思忖道:“这地方够邪门的!想要离开怕是还得费些力气才行了。”
适才,他观水柱爆发的位置竟是在海岛外围连成了一片,横纵范围都极为宽阔,威力更是十分强横。
这是天地自然之力,给这座岛屿加上了一层封禁,进来固然不容易,想要出去亦是难上加难。
任以诚摇头一叹,转身向岛内森林走去。
他准备先观察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水柱爆发的规律,顺便再做个木筏子。
步履间,任以诚不自觉的拽了拽胸前的衣襟。
肚兜这玩意儿穿起来属实让人很不适应。
他原本打算继续穿男装,怎奈胸前多出的这两坨肉实在有些敏感,跟衣服摩擦起来,别扭之极。
任以诚现在已经多少能体会到一些,楚楚曾经被他折腾的时候的感受了。
树林之中,幽深茂盛,里面生长着不少奇花异果,却不见飞禽走兽。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任以诚途经之处一个活物都没有,等他再次走出树林的时候,天已黄昏。
带着林中采到的野果,任以诚在林边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安顿了下来。
凭他的本事,倒也不怕这些没见过的果子有毒。
想到还要在这里待上些时日,任以诚索性便化出争锋,砍了几棵树。
用树枝和树叶搭了个窝棚,以作栖身之地。
天色渐暗。
任以诚点起了篝火,听着柴禾被燃烧的声音,心里默默为接下来的日子做起了盘算。
离岛之事,自然不用多言,除此之外,解决身体的隐患就成了重中之重。
想要恢复原身倒也不难,再死一次就好了,关键在于该如何解决源自于绝命司的心魔杂念。
若不然的话,死了也是白死。
其次是武功的问题。
星辰变功力没有了,《皇世经天宝典》的武学便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按照以往的惯例,新世界的整体实力水平,一定会比前一个世界有所提高。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在任以诚将宝典内功修炼回原来的境界之前,他必须得再修炼几种足够傍身的武功。
‘混沌渺无极,双分日月明’虽然很厉害,但是哪有开局就出大招的道理。
仔细斟酌了一番后,拳脚功夫方面,任以诚选择了天刑道者岳灵休的《天刑掌法》。
兵器方面。
他是用刀的,就选择了遥星公子别小楼的《纵横一刀》,并顺便选修了他妻子旻月才女李剑诗的《诗仙剑序》。
至于为什么绝命司会这两种武功?
别问!问就是拼多多牛逼!
白驹过隙,转眼,已是二十多天以后。
在这期间,任以诚发现水柱的喷发根本毫无规律可言。
想要闯过去,要么看运气,要么就强行将其打散。
同时,凭借着《蜕变**》的雄厚根基,任以诚也将那么三门武功修炼到了登堂入室之境,进步不可谓不快。
这一日,清晨醒来。
任以诚突然感觉身上隐隐有些酸软无力,不禁暗自一惊。
“靠!不会是中毒了吧?”
念及至此,他连忙闭目运功调息,却又莫名感觉心里一阵烦躁,难以凝神静气。
第二章 任以诚:是时候斩一波赤龙了!
“嘶——呼——”
任以诚深吸了一口气,强定心神,催动功力,运行周天。
真气流转全身百脉,最终汇入任脉沿路下行,直至小腹脐下四寸处的一处穴道时,忽感其中气血异常,错愕一瞬,他随即恍然大悟。
啪的一声。
任以诚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写满了‘懊恼’二字。
她做了这么久的心里建设,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却忘记了女人还有天葵这回事。
当初,她的身体被朱无视那最含怒一招破坏的太过严重,这也就导致了她在蜕变之时,被改造的很彻底。
任以诚摇了摇头,无奈一叹。
她曾经标榜自己博学多才,世上几乎没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
现在好了。
可以把‘几乎’这俩字拿走了,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什么都会了。
唉!
每个月一次的大出血,一次七天,想想都觉得可怕!
任以诚不由心生感慨,难怪武林之中,成为绝世高手的女人要比男人少很多。
习武者的内家功夫,也就是所谓的炼精化气。
而人身之精华则是源自日常所食五谷,蕴生于气血之中,女子一旦天葵期至,便会使得自身气血大量流失。
如此一来,内功修为自然无法快速精进。
“所以,古时候的女人们,到底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任以诚满心迷茫,身为一个大老爷们,谁会闲得没事研究这种事情呢。
以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和小说里,好像全都刻意避开了这个问题。
那些快意江湖的女侠们,到处扶危济困,惩奸除恶的时候,似乎从来都不用担心自己天葵来了该怎么办。
就比如黄蓉。
离家出走后,化妆成一个小叫花子,从东海桃花岛一路走到了张家口,最后遇到了郭靖。
这路程中所花费的时间,绝对不可能少于一个月。
她认识郭靖的时候大概十四五岁左右,应该也不存在什么年龄不到的问题……
心潮翻涌,千思百转。
任以诚的眉头,不自觉已挤在了一起。
身体有漏,势必会影响日后的武功进展,这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不然会很麻烦。
她苦思冥想,眼下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脑海中绝命司那渊博如海的记忆传承。
白比丘是罪魁祸首,任以诚便重点搜寻了她的那一部分记忆。
找来找去,任以诚突然被一段文字吸引了注意力。
“女体属坤,其质为阴,以血为本,阳从上升,炁纳乳溪,神凝金室,性定觉海,意注丹宫,归一惟观……”
寥寥百余字的心法口诀,任以诚仔细参悟了一番后,发现这却是一篇采阴补阳的诀窍。
其旨在采自身之阴,以补己身之阳,阴为神与血,阳为精与气。
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东西。
有此收获,让任以诚不禁心中大喜,眉头尽展。
只待潮信来临,她便可依法修炼,从而在根源上解决问题。
七天后。
入夜时分。
任以诚寻了块平整的山石,面向明月,盘膝而坐,闭目运功。
令自身心息相依,神气相抱,凝聚先天之炁,由胎宫血海之中,上升至胸部‘乳中穴’,自此而出,化行周身。
如此往复循环,运气融炼,直至翌日清晨,朝阳初升之时,她终于成功将无尽血海炼阴反阳,化为磅礴元气,反哺自身。
一时间,任以诚只觉周身精气充盈,真阳旺盛,神清气爽,细感之下,功力竟是略有精进。
同时,她的身体也随之发生变化,肌肤嫩若凝脂,脸色莹如冠玉,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神采照人。
任以诚缓缓睁开双眼,心头大患,一朝得解,不由胸怀舒畅。
就见她猛地长身而起,口中发出一声清亮长啸,嘹若凤鸣九天,响遏行云。
她气如长河,啸声连绵回荡不绝,久久方才停歇。
“嗯?”
任以诚正欲离开,却忽地脚步一顿,耳中听到岸边的方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转身看去,只见有两男两女正从远处急奔而来,想来是被刚才的啸声吸引所至。
远远望去,四人的年纪相仿,约么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唰的一下,人影闪动。
也不见任以诚如何作势,身子只微微一晃,眨眼间,便已掠过十余丈的距离,来到了那四人的面前。
四人一惊,急忙停住脚步。
“娘嘞,好快的轻功!”其中一名男子忍不住惊叹出声。
另一名男子闻言,大点其头,深表赞同。
这两人一个生得方面大耳,目光深邃灵动,身材轮廓充满强悍气息。
另一个则是鼻梁高挺,额角宽阔,双目长而精灵,脸上带着阳光的笑意,皆是长相不俗。
那两名女子亦是美貌不凡,一者身材修长玲珑,眉目如画,英姿过人,一者明眸皓齿,眸似星辰,皆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
两女各自随身带着兵器,一人持剑,一人佩刀。
任以诚笑道:“看来倒霉的不只我一个人,四位,幸会了。”
持剑女子拱手行礼,微笑道:“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小女子李秀宁,见过姑娘。”
佩刀女子跟着说道:“宋玉致见过姑娘。”
任以诚目光一闪,问道:“看两位气质不凡,身上隐隐透着贵气,可是太原李家和岭南宋家之人?”
两女点头道:“正是。”
任以诚不动神色,目光转向了那两名男子,心中已有猜测,不动神色的问道:“这两位兄弟是?”
“在下寇仲。”那方面大耳之人说完,又拍着身旁男子的肩膀,介绍道:“这我的好兄弟,徐子陵。”
徐子陵拱手道:“姑娘,有礼了。”
听到两人的名字,任以诚心中再无怀疑,眼前之人赫然正是传说中的大唐双龙。
李秀宁道:“听刚才的啸声就知道姑娘武功卓绝,想来也是名震一方的高手,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任以诚道:“我叫亻……温凰,温暖的温,凤凰的凰。”
‘任以诚’这三个字儿,听起来实在不像个男人的名字,还是等什么时候身体恢复了,再改回来吧。
李秀宁怔了怔。
她为了帮李家搜罗高手人才,常年行走江湖,她十分确定,自己从来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转头看向宋玉致,发现对方也是一辆茫然。
温凰笑道:“不用想了,我少涉江湖,故而并不出名,各位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温姑娘,请问你到这岛上多久了?”徐子陵突然问道。
温凰道:“已近月余。”
闻听此言,徐子陵和寇仲同时神色一震。
寇仲连忙追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高丽服饰,长得很漂亮,二十多岁的女人?”
温凰摇头道:“我上岛之后,唯一看到的人就只有你们四个。”
两人闻言,登时又神色一黯。
寇仲沮丧道:“陵少,你说娘她是不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徐子陵颓然道:“我不知道,大海茫茫,我真的不知道。”
第三章 长生诀
“别说不知道。”
寇仲突然一把抓住了徐子陵的领口,大吼道:“你说不会行不行啊?”
徐子陵也不着恼,低着头,自责道:“是我们没用,武功不够强,帮不了娘。”
李秀宁道:“寇仲,你冷静点儿,也许傅姑娘会向咱们这样逃过一劫,我们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
寇仲闻言松开了手,歉然道:“陵少,对不起。”
徐子陵摇了摇头,浑不在意。
大海无边无际,内中暗潮汹涌。
再加上,还有个强劲的敌人纠缠,李秀宁说得虽然有道理,但却不足以说服他们,去相信自己的娘还活着。
两人对视了一眼,均是有些心灰意冷,颓然坐到了地上。
宋玉致无奈道:“你们这个样子,难道就这么盼着傅姑娘死掉吗?还没见到尸体,你们是不是伤心的太早了。”
现在我们流落荒岛,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想办法离开才是。”
寇仲漠然道:“想走你们走好了,我们两个无所谓。”
宋玉致气结,忿忿道:“懒得理你们,就让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变石头好了。”
李秀宁连忙宽慰道:“好了,玉致,消消气,傅姑娘毕竟跟他们情同母子,他们这样也可以理解。”
说完,她看向温凰,问道:“温姑娘,不知你是否有意离开?若是的话,不妨大家一起。”
温凰点头道:“当然。”
李秀宁道:“我打算做个木筏,这里你比较熟悉一些,就劳烦你帮忙了。”
“李姑娘客气了,跟我来吧。”温凰言罢,转身向树林中走去。
“他们两个怎么办?”宋玉致指着寇仲和徐子陵问道。
李秀宁轻叹道:“算了,就让他们先冷静冷静吧。”
两人跟进树林,来到了温凰搭的窝棚前。
“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有力气才能干活儿,我试过了,没毒。”
温凰拿了几个先前采摘的野果递给了两女。
李秀宁和宋玉致摸了摸肚子,发现确实有些饿了。
上岛之后,因为心中忧虑,她们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此时才反应了过来,便没有推辞,道了声谢后便接了下来。
温凰问道:“想要离开,除了木筏以外还需要食物水源,砍树还是找吃的东西,你们选一个,咱们分头行动。”
李秀宁道:“我和玉致初来乍到,这里的东西到底哪样有毒,哪样没毒都不太清楚,就留下来做木筏好了。”
温凰“嗯”了一声,不再多言,一个闪身掠进了树林深处,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过得半个时辰,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李秀宁和宋玉致已经将所需的树木砍好。
两女皆是名门之后,武功俱是不弱,又有兵器随身,尤其是宋玉致,乃‘天刀’宋缺之女,砍树这等小事自然难不住她们。
“秀宁姐,光有这些木头也不顶用啊,想做木筏还得有绳子才行,这要怎么弄?”宋玉致垂头丧气道。
李秀宁道:“这个我知道,我们可以把树皮削下来,搓成绳子来用。”
“啊——好麻烦呀!”
宋玉致愁眉苦脸的抱怨着,她堂堂宋阀的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累。
温凰呵呵一笑:“不用那么麻烦,绳子的问题我来解决。”
两女闻言,不由一阵愕然。
随即,她们就看到温凰双手一扬,无数细丝喷射而出,拧成了一根根拇指粗细的长绳。
有《蜕变**》在,绳子当然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李秀宁和宋玉致见状,顿时秀目圆睁,震撼无比。
如此诡异的武功,她们前所未见,以至良久方才回过神来。
涉及别人武功家数,温凰不解释,她们也不好意思多问,只得强忍心中好奇,默默拿起绳子开始将那些树木捆绑成木筏的样子。
三人分开两头,温凰单独负责一边。
宋玉致靠近李秀宁耳边,悄声道:“秀宁姐,你说这个温凰到底是什么人?
江湖上的高手我也知道不少,可这个名字我就完全没有听说过,还有她刚才使得武功……”
她抬了抬手里的绳子,一脸渗人之色,略带慌张道:“哪有人能凭空变出丝线的?你说咱们不会是遇到妖精了吧?难道是蜘蛛精?她会不会吃了咱们?”
李秀宁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悄声回道:“大惊小怪,亏你还是天刀之女,一点见识都没有,这世上哪有什么妖精。
武学之道,浩如烟海,有些我们没见过的奇功妙法也属正常,远的不说,《长生诀》难道就不奇怪吗?”
“嘿嘿,被你们发现了。”
冷幽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两女猝不及防,悚然大惊,猛地蹿了起来。
回身一看,只见温凰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正阴恻恻的盯着她们。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妖精,不但爱吃人,还专爱吃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宋玉致登时尖叫出声,一把抽出了鞘中长刀,身子连连后退,惶然颤声道:“我……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过来,我可不怕你。”
李秀宁亦是面带惊色,但她总算要比宋玉致冷静一些。
讶异间,她看到了温凰眼底暗藏着的促狭之意,登时心中明了。
李秀宁无奈摇头,拍了拍宋玉致,柔声道:“好了,玉致,温姑娘是跟你开玩笑的。”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温凰,歉然道:“温姑娘,不好意思,玉致只是出于好奇,实在无心冒犯,还请见谅。”
温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看着宋玉致揶揄道:“蜘蛛精?宋姑娘的想象力当真不错,很丰富。”
宋玉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脸色通红的道了声歉,却仍感窘迫万分,便转身向树林外走去,赧然道:“我去看看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温凰见状,嘴角微扬。
她跟两女就隔着一丈多的距离,以她那敏锐的灵觉,两女除非不出声,否则就绝不可能瞒过她的耳朵。
听着两女的议论,让温凰不禁冒出了想要戏弄她们一下的心思。
李秀宁突然开口道:“请恕秀宁冒昧,以姑娘的本事想要离岛似乎并非难事,却因何在此停留了一个月这么久?”
温凰悠悠笑道:“这座岛屿确实荒僻了些,但也有那么几分景致。
山海相间,气候宜人,其实是个练功的好地方,所以我便留了下来。”
李秀宁赞叹道:“姑娘如此醉心武学,用心之诚,无怪乎能有一身惊人修为,实在令小妹佩服。”
“马马虎虎,过得去的罢了。”
温凰面带微笑,她敢断定,眼前之人说这些话的目的,绝不只是单纯的客套而已。
李秀宁稍一沉吟,曼声道:“当今武林之中,论及女流高手,当属正道的慈航静斋和魔门的阴癸派。
但是,方才观姑娘的武功路数,似乎又与这两大门派全无干系。
就不知姑娘究竟出身何门何派,可否见告?好让小妹一解心中敬仰之情。”
温凰闻言,心道一声果然。
这小妞儿是在变着法儿的打听自己的底细,看对方那一脸诚恳的模样,委实很难让人生出怀疑的心思。
温凰莞尔道:“本人武功乃属家传,是以在江湖上名声不显,倒是让李姑娘失望了。”
“言重了。”李秀宁笑着摇了摇头,至于信与不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这时,宋玉致突然大喊着飞奔而来。
“秀宁姐,不好了,他们两个出事了。”
“怎么了?”李秀宁不由大吃一惊。
宋玉致急声道:“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想的,莫名其妙的开始练功。
可谁知道练着练着,寇仲突然变得全身发烫,就跟着火了一样,徐子陵则是浑身发冷,整个人快结成冰块了。”
李秀宁皱眉道:“一定是走火入魔了,我们快去帮忙。”
宋玉致道:“温姑娘,你功力深厚,能不能……”
不等她说完,温凰便点头道:“同去。”
三人当即展开身法,急掠而出。
距离并不很远,不过四五十丈,温凰几乎转瞬即至,李秀宁和宋玉致也很快紧随而来。
只见寇仲脸色一片赤红,像只蒸熟了的螃蟹,双手胡乱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徐子陵蜷缩在一旁,脸色惨白一片,口中不断呼出缕缕白气,眉毛上更是结出了一层白霜。
温凰矮身扶起两人,双手触碰之下,一边如遭火灼针刺,一边却是寒气彻骨。
两股至阴至阳之气,比起她的日月双劲来也是不遑多让。
将寇仲和徐子陵盘膝坐好。
温凰双掌按在他们背后,运功凝聚日月双劲,以阴克阳,以阳化阴,帮助他们导气归元,安抚经脉。
须臾间,就见阵阵白色烟雾从两人身上蒸腾而起。
眼见两人的脸色逐渐好转,两女不由得松了口气。
宋玉致疑惑道:“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突然之间走火入魔?”
温凰一边运功,一边解释道:“他们修习的内功心法极为高深,只可惜自身根基太差,控制不好体内的真气。
还有就是,他们一个至阴,一个至阳,练功的时候本该相互辅助。
但他们却急于求成,逞强分开修炼,因此导致了体内的真气孤阴不长,独阳不生,最终大乱。”
两女恍然点头。
李秀宁担忧道:“他们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温凰道:“不碍事,下次注意就好了,况且,这两个小子资质极佳。
以他们的进境,很快就能达到阴极生阳,阳极反阴的境界,到时候自然迎刃而解。”
她在运功的同时,也在暗自窥探《长生诀》的玄妙。
此《长生诀》非彼《长生诀》。
并不是源自广成子的那本道家奇书,而是来自于集合了魔门历代邪帝毕生功力精元的邪帝舍利。
在此方世界,邪王石之轩未免自己彻底沦入魔道,为祸天下,便请了自己的两位至交好友,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和鲁妙子将他和邪帝舍利冰封。
然而,他们却低估了邪帝舍利的神奇。
在冰封之后,邪帝舍利竟发出了一部分精元,附在了傅采林的护身金丝甲上。
所谓的《长生诀》,其实就是傅采林参悟出来的,用以吸收金丝甲上面精元的内功心法。
这源自邪帝舍利的武功,也确实是精微奥妙。
修炼入门之后,居然让眼睛被太阳晒坏的徐子陵变成了千里眼,让耳力正常的寇仲变成了顺风耳。
更让他们两个过了习武年龄的人,在短时间内就一跃成为了名震江湖的青年高手。
两人固然是资质惊人,但若没有《长生诀》,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继续碌碌无为,直至最终泯然与众。
温凰记得,金丝甲上面所储存的精元比起邪帝舍利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那么,想要将《皇世经天宝典》的内功修炼回来,就没有什么天材地宝是比邪帝舍利更合适的了。
但是收藏邪帝舍利的地方的大门,却需要寇仲和徐子陵的长生诀功力才能打开。
想到这里,温凰看向两人的目光,不禁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而且,这两人的资质,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好,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好……
片刻后,白雾散尽。
温凰收回了功力,两人的脸色也已然恢复,但却陷入了昏睡当中。
宋玉致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温凰想了想,说道:“差不多明天早上就可以了。”
两女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李秀宁扶着寇仲,宋玉致扶着徐子陵,将他们带回了树林。
翌日,清晨。
两人准时醒了过来。
呼吸之间,徐子陵忽地神色一怔,诧异道:“仲少,我感觉自己的功力好像长进了不少,你呢?”
寇仲连连点头道:“我也是,一定是昨天咱们走火入魔,却因祸得福。
我现在感觉不但功力增加了,连经脉也被拓宽了不少,陵少,这一定是娘在保佑咱们。”
“是有人保佑你们没错,但可惜不是傅姑娘。”宋玉致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寇仲冷哼道:“那难道是你吗?”
宋玉致双臂环抱,挑眉道:“我是没那么大本事了,有我也不救你这个大混蛋。
你要谢就谢温姑娘吧,昨天人家为了救你们可是耗费了不少的功力。”
温凰缓步而来,笑盈盈的看着他们,摇头道:“举手之劳罢了,两位不必放在心上。”
寇仲道:“那怎么可以,救命之恩,我和陵少一定牢牢谨记,是吧,陵少。”
徐子陵胳臂被他拍了一下,接口道:“对,仲少说的没错。”
两人一番千恩万谢之后,借口舒展筋骨来到了海岸边。
徐子陵道:“仲少,你有没有觉得,适才温姑娘看咱们两个的眼神有些奇怪?”
寇仲双目一瞪,讶然道:“原来你也感觉到了,嘶——那这么说来就不是错觉了。
难道是咱们兄弟长得太英俊,她看上咱们了?”
正说着,他眼神一瞟,忽然看到前边海滩上趴着一个人,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是眼熟。
“娘!陵少,是娘。”
两人神情大震,急忙飞奔了过去。
第四章 喷射之筏,不见其尾乎!
“真的是娘!”
徐子陵将沙滩上的女人扶起,只见那熟悉的面容苍白一片,没有半分血色。
寇仲忧心忡忡道:“娘伤的很重,去找温姑娘,她内力深厚,说不定有办法救娘。”
徐子陵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将人横抱起来,然后二话不说,就向树林中拔足狂奔而去。
温凰、李秀宁和宋玉致三人,正在进行木筏最后的收尾工作,突然就听到了寇仲急切不安的大喊声。
“救命啊,快来帮忙救人……”
三女闻言一怔。
宋玉致一边转身,一边没好气的说道:“又怎么了?他们不会又走火入魔了吧?”
“不是啊,是傅姑娘,她好像受伤了。”
李秀宁遥遥看着愈来愈近的两人,一眼就认出了徐子陵手中所抱之人,连忙迎了过去。
宋玉致“啊”的惊呼一声,也跟了上去。
温凰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直接一个闪身,率先来到两人面前,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跟她自己年纪差不多,大概二十四五岁,容貌秀美无匹的女人。
傅君婥!
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徒弟,江湖人称“罗刹女”。
为了找到邪帝舍利,借之强大威能抵抗杨广的入侵,她带着《长生诀》来到中原,希望能找到可以修炼的人,帮她达成目的。
因缘际会之下,傅君婥认识了寇仲和徐子陵,发现了两人的体质可以引动金丝甲上面的精元,便决定传授他们《长生诀》。
一番接触下来,寇仲和徐子陵对她心生感激,便认了她当做娘亲,并感情日深。
“温姑娘,求你救救我娘。”
徐子陵将人放下,和寇仲一脸殷切祈求之色的望着温凰。
“我来检查一下。”
温凰抬手搭住了傅君婥的脉门,真气送入对方体内,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两人见状,不由心里一紧。
徐子陵问道:“怎么样?”
温凰沉声道:“她体内有股阴寒之气,盘踞在经脉脏腑之中,内伤极其严重。”
寇仲愤然道:“该死的,是宇文化及的冰玄劲。”
杨广为求长生,永坐江山,便命令左翎卫大将军宇文化及寻找《长生诀》。
寇仲等人此次流落荒岛,就是因为宇文化及的追杀所至。
“只怕还不只如此……”
温凰说着,又伸手在傅君婥身上摸了摸,继续道:“果然,她还受了很严重的外伤。
包括肋骨、手骨、腿骨,全身多处骨折,看来应该是从高处摔下来而导致的。”
宋玉致不解道:“怎么会这样?这附近就只有这么一座岛,她是在哪里摔伤的?”
李秀宁眉头微蹙,看了看四周,沉吟道:“也许……是在岛的另一边。”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寇仲心急如焚,显得有些烦躁。
徐子陵脸色沉重,对温凰恳求道:“温姑娘,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娘。”
“姑且一试吧。”
温凰从怀中摸出了随身携带的针囊,先以金针封住傅君婥的心脉,保留生机,然后再次为她输送真气。
傅君婥的伤势着实不轻,比起被朱无视一掌打得昏死二十年的素心也没差多少。
只是她有内功护体,方才勉强支撑到现在。
寇仲和徐子陵守在一旁,各自心弦紧绷,脸上写满了局促与不安。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每分每刻都是无比的煎熬。
李秀宁和宋玉致亦是暗自忧心。
四人生怕打扰温凰救人,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气氛莫名变得静谧非常。
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后。
傅君婥终于有了反应,先是手指微颤,在轻轻呻吟了一声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寇仲和徐子陵见状,登时欣喜若狂,欢呼起来。
“小仲,子陵。”
傅君婥刚刚醒来,意识仍旧有些迷糊,但却还是认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呢喃着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两人均是眼眶通红,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傅君婥可以说是他们如今唯一的亲人了。
傅君婥逐渐清醒过来,长舒了口气,虚弱道:“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寇仲道:“这里是一座荒岛,娘,您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傅君婥缓声道:“是宇文化及,那晚我将他引走以后,交战的时候不慎船只被毁,跟他一起被冲到了一座岛上。
昨天,我们再次动手,他功力本就胜我一筹,再加上我之前的内伤未愈,最终被他一掌打下了山崖。”
徐子陵闻言,心有余悸道:“原来如此,幸亏有温姑娘在,要不然娘就没救了。”
“承蒙姑娘救命之恩,傅君婥感激不尽。”
傅君婥感受着背后不断传来的内力,只觉绵绵泊泊,仿佛无穷无尽,其中还充满了勃勃生机,不由暗自震惊。
这样的感觉,她只在自己师父身上感受到过!
温凰呵呵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守望相助本是理所应当,姑娘不必客气。”
李秀宁思索道:“这附近并无其它岛屿,傅姑娘先前果然是和咱们在一个岛上。
那如此说来,宇文化及此刻岂非就在岛的另一边?”
傅君婥道:“在我们动手之前,宇文阀的船已经找到了那边,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寇仲恨恨道:“等我和陵少练成绝世武功,一定让那个宇文化骨不得好死。”
徐子陵也道:“仲少说的没错,等娘你痊愈之后,我们一起去报仇,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傅君婥忽地苦笑一声,神情索然道:“我的两个好孩子,娘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寇仲和徐子陵闻言,登时神情一震,瞬间便没了笑容。
傅君婥微微转头,对温凰说道:“温姑娘是吧,你想必是懂医术的。
你应该明白我的伤势已经无药可救了,不要再浪费内力了。”
徐子陵一脸难以置信,神色艰难的开口问道:“是真的吗,温姑娘?”
温凰叹息道:“你们娘说得没错,她内外俱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什么!”
寇仲和徐子陵只觉心口一震,就像是被人用大锤狠狠砸了一下。
“不过嘛……”
温凰忽地话锋一转,挑眉道:“想要救她也不是完全不行,我有个办法,就看你们能不能接受了。”
徐子陵肃然道:“还请姑娘直言。”
温凰道:“其实想要救你娘,原本也并不非难事,实在是这里没有合适的药材。”
寇仲忍不住接口道:“木筏已经造好了,我们可以立刻启程回中原。”
温凰摇头道:“回去容易,但是你娘未必能撑得到那个时候,她的命现在就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寇仲皱眉道:“那要怎么办?”
温凰道:“为今之计,我可以用我的独门武功,为她保留住最后一点元气。
然后,封闭她的意识,让她晋入龟息沉眠的状态中,从而自行修复伤势,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必须得留在这里。”
徐子陵问道:“需要多久的时间?”
温凰想了想,回道:“至少要一年以上,她的身体损伤的太厉害了。”
时间是长了些,但也总比死了的强。
毕竟,按照原本的剧情,傅君婥现在已经一只脚迈进鬼门关了。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了一眼,说道:“一年而已,我们等得起,你们三个先走,我和陵少留在这里等娘复原。”
“不可以。”
傅君婥断然拒绝,她怎么会愿意让两人为了自己,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荒岛之上。
“娘……”
两人欲要反驳,却直接被打断。
傅君婥道:“不必再说了,温姑娘,我可不可以单独跟我两个儿子说几句话?”
温凰道:“没问题,但是只有一刻钟。”
傅君婥笑道:“足够了。”
温凰当即撤掌起身,和李秀宁、宋玉致向远处走去,为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她知道,傅君婥是要交待两人邪帝舍利的下落。
很快,一刻钟过去。
寇仲和徐子陵将三人叫了回去,他们已被傅君婥说服,不再执意留下。
傅君婥道:“温姑娘,你可以开始了。”
温凰点了点头,再度取出五根金针,扎在了她头顶处的穴道上。
傅君婥嘤咛一声,立刻便昏迷了过去。
接着,温凰在渡了一些真气给她之后使出蜕变**,用飞丝将她包裹了起来。
“行了,有了这层保护,可以让她的身体免遭破坏。
待她伤势痊愈了,自会破茧而出。”
“……”
寇仲和徐子陵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巨大蚕茧,愕然失神。
他们初识武道,何曾见过如此玄奇之景。
李秀宁和宋玉致虽然已经见识过了,但却仍旧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未免风雨侵蚀,他们又寻了个隐蔽的洞穴,将傅君婥的蚕茧给藏了起来。
时近晌午,阳光明媚。
木筏已经完成,五人趁着风向正好,离岛出海向中原进发。
寇仲和徐子陵负责掌舵。
温凰伫立在木筏前端,以内力加催速度,同时凝神注视前方的海面。
依照之前观察的距离推算,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水柱喷发的范围。
众人都或多或少的在岛上住了些时日,深知其中的危险性,眼下虽然不见动静,却丝毫不敢放松。
果然。
“咕嘟嘟,咕嘟嘟……”
木筏旁边数丈外的海水,仿佛沸腾了一般,不断冒起了气泡。
不等五人反应,就“轰”的一声,突然爆出了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霎时,海面乱流翻涌,掀得木筏上下起伏,左摇右摆。
李秀宁和宋玉致身形站立不稳,慌乱间,忍不住惊叫出声。
温凰心念一动,当即撑开护体真气,稳住木筏,并将整个木筏笼罩在内,令众人免受海水淋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跟着又是一处海面翻腾了起来。
寇仲和徐子陵勉力运起长生诀,接连出掌拍向海面,意图将水柱提前打散。
奈何功力不够,收效甚微,气泡依旧在翻腾不休。
就在这时。
温凰一声长喝,凝聚日月双劲,化至烈至刚之气,成就纯阳无匹之能,雄浑一掌,沛然而出。
光耀大江山!
宏大掌劲自重贯而下,伴随嘭的一声,水花飞溅。
海面瞬间为之一沉,形成一股磅礴暗流扩散开来。
海面翻腾稍缓。
趁此时机,温凰再次加催真气,木筏登时如箭射出,乘风破浪,远航而去。
第五章 收徒,传艺!
天高海阔,海风徐徐。
木筏已经脱离了水柱喷发的危险地带。
温凰负手而立,如云黑发随风飘起,体内《蜕变**》默默运转开来。
四周天地灵气为之引动,汇聚成一条涓涓细流,由头顶百汇穴进入,在转化为真气之后,又从双脚涌泉穴发出。
如此往复循环,任凭浪潮一阵阵的迎面涌来,但木筏在这股源源不绝的内力催动之下,速度却是丝毫不减。
无帆胜有帆!
说来也怪。
自从温凰参悟出了《吸功**》的诀窍,并开始修炼之后,她发现自己吸收灵气时的效率,比起从前竟然隐隐有所提升。
这两门看起来毫不相干,甚至武学原理还大相径庭的武功,却出奇的可以相辅相成,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假以时日,待到温凰将《吸功**》完全修炼透彻,达到朱无视那种境界后,非但可以让一身功力恢复旧观,就算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绝不在话下。
“那个……”
徐子陵突然凑到了温凰身边,殷勤道:“温姑娘,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寇仲附和道:“是啊,你已经连续运功一个时辰了,辛苦这么久,来吃个野果解解渴吧。”
温凰接过野果,轻笑道:“谢谢,这点儿程度的消耗,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寇仲当即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姑娘果然修为高深,跟你一比,我们这点功力根本不值一提。”
徐子陵一脸钦佩之色,接口道:“说起来,姑娘刚才打散水柱的那一掌,叫什么光耀大江山的,实在太厉害了。
简直强的不可思议,让人叹为观止!”
寇仲点头道:“陵少说得没错,依我看,就算是那个宇文化骨遇到了姑娘你,也一定会被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徐子陵道:“姑娘武功盖世,巾帼不让须眉,我们对你的敬仰就像这滔滔海水,连绵不绝……”
“咦——”
宋玉致看着大肆奉承的两人,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鄙夷道:“谄媚,无耻,不要脸!”
李秀宁面带微笑,耸了耸肩,两人说得确实有些肉麻,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实话。
她相信,以这两人的性格,这么做必然有他们的目的。
温凰呵呵一笑,淡淡道:“少拍马屁,有话直说。”
寇仲的脸皮相对厚一些,讪笑道:“没想到被你看穿了,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慧眼如炬。
我们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温凰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再废话,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鱼。”
寇仲搓了搓手,忸怩道:“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姑娘你武功这么厉害,介不介意指点我们兄弟一下?”
徐子陵诚恳道:“若是姑娘能不吝赐教一二,我们一定感激不尽。”
温凰秀眉一挑,莞尔道:“我还道是什么事情,没问题,昨日给你们疗伤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们修炼的内功是一阴一阳。
正好,我在这方面上有些心得,有什么问题尽管张嘴,无需客气。”
听闻她答应下来,两人都不由大喜过望。
两人学武的时间太短,对很多武学上的常识基本都是一知半解。
因为宇文化及的追杀,傅君婥除了《长生诀》的心法之外,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传授给他们。
两人不得以,才将主意打到了温凰的身上。
一来是她武功够高,看起来还在他们的娘之上,二来是她的脾气似乎也还不错。
若是错过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时机,他们事后一定会后悔的想打死自己。
太阳落下又升起。
木筏迎着朝阳,在海水漂了一天一夜,他们已经回到了当初被宇文化及追杀的那片海域。
接下来,只要由海入江,再有一天的时间,便可回到陆地。
在这期间,寇仲和徐子陵在温凰的指点下大有所获。
《长生诀》内功自然是不能泄漏的,他们主要向温凰请教了控制真气的法门,未免再次走火入魔。
就连李秀宁和宋玉致,亦在只言片语中受益匪浅,惊喜的同时,她们愈发感觉到温凰的深不可测。
寇仲和徐子陵也再次展现了他们的天纵之资。
温凰传授同样的内容,李秀宁和宋玉致需要思索一番才能明白,他们两个却是一点即透。
如此情形,令两个出身优越的大小姐很受打击,不由心中忿然。
黄昏时分。
伴着夕阳的余晖,木筏终于靠岸。
宋玉致情不自禁的欢呼道:“我们终于回来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李秀宁笑了笑,问道:“温姑娘,寇公子,徐公子,不知你们三位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和玉致准备回太原李家,你们若是无事,不如与我们一同回去。”
温凰摇头道:“不必了,我初出江湖,准备四处游览一下,咱们就此别过,江湖再见吧。”
李秀宁惋惜道:“如此,那小妹便不勉强了,相逢既是有缘,此番我们与姑娘也算是共患过难了。
他日,若是有需要李家帮忙的地方,还请姑娘千万不要客气。”
温凰笑道:“日后等到了李姑娘的地界,我一定上门叨扰。”
李秀宁欣然道:“一言为定,届时小妹必定扫榻以待,以尽地主之谊。”
宋玉致跟着道:“还有我们宋家也是。”
温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寇仲和徐子陵,拱手道:“两位虽然身负旷世奇功,但却尚未大成,江湖险恶,还请好自珍重。”
两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寇仲随即开口道:“美人师父留步。”
听到这个称呼,温凰不由一愣,不仅是她,宋玉致和李秀兰也愣住了。
温凰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问道:“怎么,想拜我为师?”
寇仲嘿嘿一笑:“美人师父你武功盖世自不必说,关键是还教的好,这两天我跟陵少都感觉豁然开朗,是吧,陵少?”
徐子陵正色道:“没错,我和仲少都相信姑娘是最适合我们的师父。
更何况,您还救了我们的娘,如此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给您当个徒弟,正好可以报答一二。”
寇仲道:“教一天是教,教一辈子也是教,美人师父教都教了,不如一直教下去。
像我们这么优秀的徒弟,美人师父你一下遇到两个,简直赚大了。”
宋玉致白了他们一眼,讥讽道:“拜人家为师,却说的好像别人占了多大便宜一样,你们真不害臊。”
寇仲毫不犹豫还嘴道:“你就是嫉妒我们资质比你好,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师父。”
宋玉致闻言,登时气的胸脯起伏,冷笑道:“滑天下之大稽,我堂堂天刀宋缺之女,我会嫉妒你们?”
寇仲道:“那可说不准,毕竟虎父未必无犬女。
你爹的本事,不知道你宋大小姐学到了几成?”
宋玉致气结,忍无可忍,抡起刀鞘就要砸过去,李秀兰见状,连忙一把抱住了她。
“玉致,你冷静点儿,其实寇仲说得有道理,他们的资质确实很惊人,温姑娘,你觉得呢?”
温凰看着两人,问道:“拜我为师?你们就不怕对《长生诀》图谋不轨吗?
要知道,以你们的武功,是绝对没有反抗我的机会的。”
寇仲道:“美人师父若是真有这个想法,早在岛上就可以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而且,实不相瞒,《长生诀》除了我和陵少之外,别人就算拿了也是得物而无所有。”
徐子陵从身后拿出金丝甲,递向了温凰,坦然道:“想要启动《长生诀》,非至阴至阳之体不可,美人师父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一试。”
温凰却是没有拒绝,伸手接了下来,嫣然笑道:“也罢,试一试大家都踏实,免得让人说我别有用心。”
说着,她便凝聚日月双劲向金丝甲灌注进去,果然没有丝毫反应。
体质的限制仿佛一道天然的保险,并不是真气相似就可以启动。
这武功注定了只有寇仲和徐子陵能练。
要不然,就得像修炼《葵花宝典》一样,狠狠心给自己来上一刀,变成阴阳人也能练。
温凰随手将金丝甲还了回去,负手于背,笑吟吟的对两人说道:“还不下跪磕头?”
闻听此言,寇仲和徐子陵登时喜上眉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拜见美人师父。”
温凰将两人扶起,淡淡道:“师父就师父,少在前边加那些个有的没的。”
两人连忙应道:“谨遵师父教诲。”
李秀宁拱手笑道:“恭喜姑娘收得两位佳徒。
以他们的资质,再加上姑娘的教导,相信很快就能听到他们在江湖上扬名了。”
“多谢。”温凰点了点头,脸上满意,心里更满意。
她这一路上尽心尽力的指点两人,为的就是这一刻。
又寒暄了两句,温凰便带着新收的两位徒弟和李秀宁、宋玉致分别。
沿路进了县城。
温凰先找了家当铺,用从天下第一庄带出来的珠宝换了些钱,然后带着寇仲和徐子陵寻了家客栈落脚。
在荒岛上住了许久,温凰一进门便迫不及待的让店家准备洗澡水,里里外外的梳洗了一番。
沐浴更衣后,三人又叫了一桌子酒菜。
吃了一个月烤鱼和野果,温凰表示自己都快忘了肉是个怎么滋味儿了。
酒足饭饱。
客房里。
寇仲急不可耐的问道:“师父,您准备教我们什么武功?是掌法?还是那个可以变出丝线的功夫?”
徐子陵亦是满脸期盼之色。
温凰摇头道:“都不是,我有更适合你们的武功。
一种名叫《虚空灭》,特点是能够卸力消劲,后发制人,擅长近战肉搏。
另一种名叫《轮回劫》,可以借力打力,将敌人攻击你的力道返还回去,攻守制衡,尤擅群战。
这两种武功既有精妙的招式,也是绝顶的内功,可以让你们更好的吸收金丝甲上的精元,一人选一样吧。”
两人闻言,暗自思忖了一番,同时做出了选择。
寇仲道:“我选《虚空灭》。”
徐子陵道:“我选《轮回劫》。”
第六章 长街遇阻
确认了目标。
温凰当即双手剑指伸出,点住两人眉心,调运元神之力,将两套武功的心法传了他们。
两人只觉意识一阵恍惚,脑海中便已多出了一篇文字,不由大感惊奇。
徐子陵赞叹道:“好厉害!”
寇仲咋舌道:“不用背就记住了,师父您真是太贴心了。”
温凰一脸嫌弃道:“免了,你这油嘴滑舌的本事还是留着对付李秀宁吧。”
骤然被说穿心事,寇仲虽然素来脸皮很厚,也不禁老脸一红,讪笑道:““不愧是师父,徒弟的这点小心思一点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慧眼。”
温凰呵呵笑道:“自打认识你们,你的眼睛就跟长在李秀宁身上了一样,除非是瞎子,否则谁会看不出来?”
“仲少,你这就叫司马昭之心,世人皆知了。”徐子陵笑着打趣道。
笑闹了一番,两人急不可耐的开始参悟新学到的武功。
夜已渐深。
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睡意,就像是两个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一边思考,一边比手划脚的,亢奋非常。
看着跃跃欲试的两人,温凰忽地神色一正,肃然道:“小仲,子陵,我知道你们两个感情好。
但是有件事情我必须要提醒你们,不许私下将自己的武功传给对方,记住,绝对不可以。”
“没问题,师父说的话,我们一定听。”寇仲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他们闯荡江湖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各门各派都会有些奇怪的规矩,根本不足为奇。
但徐子陵的心思要细腻一些,好奇道:“为什么?不是说武功需要相互印证,才能更快的进步吗?”
温凰眉角一扬,戏谑的笑道:“不怕死的话,你们可以试试。
这两种内功是相互冲突的,若是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体内,就会嘭的一声,整个爆炸开来,为师保证你们会死的很痛快。”
寇仲闻言,登时一阵愕然。
徐子陵更是打了个激灵,再也不敢多问。
翌日,晨光大亮。
三人用过早饭后,便结账离开了客栈。
临走前,温凰特意向店家打听了一下,这县城的掮客们住在什么地方。
足够三乘马车并行的宽阔街道上,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店铺,已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
三人漫步而行,温凰的容貌,吸引了不少过往之人的注意力,包括两个身穿粗布短打,身带兵器的汉子。
他们隐藏在街角,看着三人的模样,一.asxs.了点头,转身没入了人群之中。
“师父,您突然找那些掮客做什么?”寇仲疑惑道。
徐子陵笑道:“仲少的脑袋何时变得这么不灵光了,找他们当然是有买卖要做。”
寇仲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师父一定是想置备一间宅院,在这里安顿下来。”
温凰点头道:“既然答应了要教你们武功,总该有个合适的地方才行,客栈里不方便你们练功。”
两人闻言,均不由心生感动。
徐子陵叹了口气道:“仲少,咱们这两个野小子真是何其有幸!
先是遇到了娘,现在又遇到了师父,不但教咱们武功,还这么关心咱们。”
寇仲哈哈笑道:“陵少说得对,师父,我们一定会像孝敬娘一样孝敬您。”
温凰蓦地神色一怔,心情也突然变得有些复杂,有些惭愧。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两人说得那么好,收他们为徒其实是有预谋的。
这两人资质绝佳,好到温凰前所未见。
在岛上得知两人身份的那一刻,她就已忍不住怦然心动。
她要借助这两个人的绝世根骨,将《皇世经天宝典》真正修成,达到三诀合一的境界。
当初,她煞费苦心的谋求《吸功**》,就是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
可现在,听着两人的由衷之言,温凰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心软了。
唉……
忽然间。
街道前方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行人纷纷向两边散开。
诧异间,三人就见一队人马迎面而来,大约有个三四十人左右。
当先一人,手里提着一对西瓜大小的锁链流星锤,生得一张宽宽的密布麻点的脸庞,眼窝深陷,眉棱骨突出,眉毛像是两撇浓墨。
窄长的眼睛射出可令任何人心寒的残酷光芒,此刻正冷冷地瞅着徐子陵与寇仲。
此人的身材极为高壮,整个人就像铁铸的一般。
配着一身温凰从前最喜欢的黑色劲装和白色外袍,强烈的色差对比之下,更显得他格外威武。
徐子陵脸色微变,随即出言提醒道:“师父,是海沙帮的帮主任少鸣,是来抓我们的。”
寇仲接口道:“也是宇文化及的走狗,那晚在船上袭击我们的就有他一个。”
温凰环抱双臂,悠悠道:“淡定,待会儿看为师的给你们报仇。”
三人说话间,海沙帮的人在距离他们相隔丈许的地方停了下来。
“哪儿来的小娘们儿,好大的口气!”
任少鸣显然听到了温凰的话,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了起来,充满了侵略之意。
温凰骤然玉面生寒,冷声道:“你的眼神可真让人讨厌。”
任少鸣狰狞笑道:“等你被我抓回去,还有更讨厌的呢。”
他挥手大喝道:“来人,把那两个小崽子给我抓起来,这个大美人交给我。“
“帮主,不可大意,此女被那两个小子称为师父,只怕不是易与之辈。”
在任少鸣身后,走出了一名身材颀长,面容消瘦,唇上学着短黑胡须的中年人,目光警惕的注视着温凰。
“放肆!虚行之,你敢小看我,给我动手。”
任少鸣凝眉怒目,厉喝一声,身后一众手下登时不再犹豫,向寇仲和徐子陵围了过去。
眼见任少鸣一意孤行,虚行之不由眉头紧皱,心中无奈的同时,更生出了几许索然无趣之感。
身陷包围,温凰不慌不忙的对两个徒弟说道:“人数不多,要是被抓了,你们以后就别管我叫师父,我丢不起那个人。”
闻听此言,寇仲和徐子陵当即胸膛一挺,各自运起长生诀的功力,悍然冲向了海沙帮的帮众。
近日来,在温凰的指点下,他们武功的武功突飞猛进,早已非吴下阿蒙。
穿梭在敌群之中,宛若猛虎入羊群,势不可挡。
霎时间。
喊杀声,拳脚碰撞声,惨叫声,交相混杂,连绵不绝。
四周的行人商家,早在海沙帮的人刚出现时,就很明智的远远躲开,留下了一片巨大的空地。
但这些人却又不曾真的离去,而是选择聚在远处,兴致勃勃的围观起来。
“好个目中无人的小娘们儿,就让我来试试你到底多少斤两,敢如此狂妄。”
任少鸣冷冷一笑,言罢往前跨出。
当他踏出第一步时,四周的气氛立时变得肃杀沉重,气势之强,直逼四大密探中的段天涯。
当他踏出第二步时,气势更盛,已然不再入魔的归海一刀之下。
他凝目注视着温凰,期盼从对方脸上看出恐惧之色,但却发现对方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令他不由脸色更沉。
恼怒之下,任少鸣骤然纵跃而出,同时右腕一抖,流星锤立时飞射而出,带起劲风呼啸,迅若风雷。
这一招看似凶猛至极,但其实刚中有柔,乃是一股横劲,意在封住温凰穴道。
美人当前,他哪舍得辣手摧花。
狂猛气流扑面而来。
温凰长发飘飞,不闪不避,双掌一拍,在身前画了个圆,无俦真力催发,“空劲大归还”应势而出,收劲推力之下,流星锤登时反弹而回。
去时更比来时快!
任少鸣猝不及防,惊愕间,手中铁链狂卷,同时身形不住后退。
待到勉强卸去流星锤上的劲力之时,他人已身在七尺之外,右手虎口更是疼痛欲裂。
“可恶!”
任少鸣面沉似铁,终于意识到了温凰不容小觑,正自心中恼怒,乍见眼前人影闪动,进逼而来。
他心神一紧,收起轻敌之心,就听“呼呼”两道急劲风声,一对流星锤同时出手,疾速舞动化出重重芒影,铺天盖地向对手笼罩过去。
温凰见状,脚步不停,也不见如何作势,身子只微微一晃,下一瞬便出现在了任少鸣的背后。
在漫天锤影落空的刹那间,任少鸣不敢有丝毫迟疑,当即双臂一振将双锤收回。
身形急转的同时,掌中铁链哗哗作响,双锤再次变招,惊虹掣电般分别砸向了温凰头顶、胸膛两处要害。
强敌当前,他却是再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了。
而就在任少鸣将双锤收回的同时,温凰亦强招蓄势,就见她双臂交错一旋,掌中真气横生,凝聚成一股磅礴劲力,‘金仙大罗掌’沛然翻涌而出。
轰!
双锤迎上掌劲,爆发出闷雷般的声响,余波扩散而出,四周店铺门窗顿遭殃及,崩然碎裂开来。
几乎同一时间,从半空中传来一声惨叫。
任少鸣连人带锤,像断线风筝似得,向后方倒飞出去,那里正是他的手下与寇仲、徐子陵交手的地方。
不远处。
见此情形的虚行之,心中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低估了温凰的实力,仅仅两招,任少鸣就败了。
嗖!
温凰足下一点,箭步射出,竟在任少鸣落地之后闪电追至,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生死之间,任少鸣面露狠色,起身的同时,一把抓起身旁的帮众,向温凰甩了过去,并且接二连三,丝毫不顾及手下性命。
其余帮众见状,登时大感心寒,急忙向后躲去。
被扔出去的帮众则纷纷惊叫出声,心中暗道小命休矣。
岂料,温凰并无伤人之意,身若游龙般自众人空隙之中穿梭而过,不等任少鸣逃走,人已出现在他面前。
只见她凌然一指点出,正中对方眉心,劲力自后脑直透而出,立时毙命当场,颓然倒地。
第七章 温凰:海沙帮改姓了!
“帮主死了?”
“帮主竟然死了!”
在任少鸣的尸体倒下之后,他带来的那些手下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神情复杂,震惊者有之,惶恐者有之,唯独没有感到愤怒和伤心的人。
甚至,那几个被任少鸣扔出去当肉盾的帮众,眉梢眼角处还隐隐露出了几分喜色,恨不得想要拍手称快。
足见任少鸣这个帮主当的并不是很成功。
回过神来。
海沙帮众当即转身欲逃,帮主都被人杀了,他们完全没必要再留下来送死。
温凰喝道:“小仲,子陵,拦住他们。”
两人应声出手,挡住了海沙帮众人的去路。
这些人适才在他们一寒一热两种真气之下吃足了苦头,立刻便停在了原地,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师父,怎么处置他们?”徐子陵问道。
寇仲冷哼道:“海沙帮是宇文化及的走狗,一向强取豪夺,横行霸道,不如干脆杀了算了。”
“且慢。”
虚行之迈步上前,躬身拱手道:“这位姑娘,两位少侠,我这些兄弟们只是奉命行事,罪不至死,还请三位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温凰哂然道:“你一句话就想让我放人,凭什么?”
扑通一声,虚行之双膝跪地,斩钉截铁道:“若姑娘肯高抬贵手,虚行之愿代众兄弟一死。”
“够义气,是条汉子!”
寇仲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和徐子陵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均露出了钦佩之色。
海沙帮众人更是群情激愤,纷纷热血上涌,突然躁动了起来。
“军师不可。”
“要杀便杀,要刮便刮,谁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誓与军师共存亡。”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寇仲面色古怪道:“陵少,我现在怎么有一种咱们才是坏人的感觉?”
徐子陵眉头微皱,暗自寻思着,要不要跟温凰求个情,放过他们算了。
可是想起海沙帮的所作所为,这些人纵然不是主犯,却也逃不了一个帮凶的罪名。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温凰开口了。
她呵呵一笑:“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平白浪费气力,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虚行之沉声道:“那姑娘想要什么好处?”
温凰朗声道:“我要海沙帮。”
“什么!”虚行之神情巨震,失声惊呼。
不只是他,寇仲和徐子陵亦是大吃了一惊,感觉似乎有些跟不上自家师父的思绪。
温凰随手一拂,运劲将虚行之托起,悠悠问道:“虚先生,你觉得我比任少鸣如何?”
虚行之躬身拱手道:“不敢当姑娘先生之称。”
他看了看任少鸣的尸体,叹息道:“姑娘的本事,自然是远远胜过帮主的。”
温凰昂然道:“既然如此,先生可愿意帮我坐上帮主之位?”
虚行之脸色凝沉,肃然道:“姑娘这是要让在下背叛整个海沙帮。”
温凰嘴角微扬,曼声道:“莫说任少鸣已死,就算还活着,似他这等刚愎自用,自私到用自己手下做挡箭牌的人,又有什么值得你效忠的?
你身为军师,在帮中地位不低,但任少鸣却对你呼喝叫骂,可曾给过你半分应有的尊重?”
“这……”虚行之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了踌躇之色。
温凰的话无不击中他的心坎,一时间,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了起来。
就在这时。
先前那几个被任少鸣扔出去抵挡温凰的帮众,忽然齐齐单膝跪地,俱是一脸诚恳之色。
当先一人恭声道:“承蒙姑娘仁义相救,我等无以为报,愿投效姑娘麾下,誓死效忠。”
虚行之见状,登时为之动容,心中挣扎了一番后,忽地长叹了一口气,暗道一声也罢。
随即,就见他也单膝跪地,垂首道:“属下参见帮主!”
“参见帮主!”
眼见虚行之也向温凰投诚,剩余的帮众毫不犹豫,当即一同下跪行礼。
蝼蚁尚且贪生。
能活着,又有谁真的愿意去死?
温凰满意的点了点头,展颜一笑,抬手让众人起身。
只此一笑,粲若百花盛开,令众人望之不由一阵失神。
寇仲和徐子陵犹自有些茫然。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师父明明是说要买房安家的,结果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海沙帮的帮主!
温凰一眼就看穿了两人心中所想,莞尔道:“傻小子,你们觉得这里的房子就算再好,还能好的过海沙帮的总舵吗?
他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为师焉有拒之不受的道理!”
“师父高见,徒儿佩服。”
寇仲恍然大悟,徐子陵亦附和着点头,以表赞同。
温凰冽了他们一眼,啐道:“少耍贫嘴,你们两个给我把任少鸣的尸体扛好。”
说着,她又看向了虚行之,吩咐道:“虚先生,劳你和众兄弟们引路,带我们前往海沙帮。”
“属下遵命。”虚行之当即应声行事。
临走前,温凰拿了些钱出来交给手下,让他们赔偿给刚才因为她和任少鸣交手,而受到损失的商家店铺。
如此情形,让虚行之大感意外,突然间,他感觉自己刚才做出的决定,似乎还不错。
路上。
温凰忽然问道:“虚先生,帮主可还有什么高手?”
虚行之回道:“正要向帮主禀告,帮主除了任少鸣之外,尚还有两名高手坐镇。
一僧一尼,分别是‘恶僧’法难和‘艳尼’常真。
此二人的武功和任少鸣相比,只有一线之差。
当然,比起帮主来,他们自然是不值一提。”
听到两个本不该出现的名字,温凰倒也不觉得惊奇。
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世界,又时逢乱世。
偌大一个海沙帮,如果只有任少鸣这一个高手,那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海沙帮总舵的大门口。
当值守卫的帮众,忽然看到本帮的军师和一众帮中弟兄,正拱卫着一名绝世美女浩荡而来。
左边之人讶异道:“好漂亮的女人!帮主最近当真是艳福不浅。
前些日子刚带回来一个大美人,这才几天,就又来了一个。”
右边之人皱眉道:“军师不是跟帮主出去抓人了么,怎地自己回来了,帮主呢?”
两人正自疑惑,数丈外的人群中突然飞出了一道人影,嘭的一声,直挺挺的砸在了门前,将他们吓了一跳。
待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登时骇得两人魂飞天外,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正是任少鸣的尸体。
两人一脸的难以置信,也顾不上尸体,连滚带爬的就冲了回去,并急声大喊道:“帮主被人害死了,快去通知两位护法……”
此言一出,海沙帮内宛如热油烹水,立时便炸开了锅。
瞧着面前的宏伟建筑,温凰不由得螓首轻点。
任少鸣虽然做人不怎么样,可这总舵倒是建造的有模有样,比之当年在凤凰山的魔刀门要强上十倍还不止。
须臾间,内中蓦地传来一声爆喝。
“虚行之,你好大胆子,竟然勾结外人谋害帮主。”
“帮主,是‘恶僧’法难的声音。”
虚行之在温凰身后出言提醒,话音未落,就见里面一众人群鱼贯而出。
走在最前头的正是一个头戴钢箍,看起来高大凶恶,身穿僧袍的秃头和尚。
他死死的盯着虚行之,眸中凶光毕现,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在法难的身旁,跟着一名同样光头的女人。
她身着一件色彩灿如云霞的长衣,容貌生得艳丽无比。
娇嫩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如丝的细眉下眼角朝上倾斜,颧高鼻挺,樱唇粉红,齿若编贝。
一双又黑又亮,仿佛能勾魂摄魄的大眼睛,此刻却是不停的在寇仲和徐子陵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媚眼如丝,似是对两人非常有兴趣的样子。
法难厉喝道:“虚行之,你大逆不道,该当何罪?”
闻听此言,虚行之神情泰然,丝毫不为所动。
“两位,海沙帮现在归我温凰所有,劝你们乖乖投降效忠于我,否则,任少鸣就是你们的下场。”
温凰排众而出,负手于背,星眸凝视两人,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一件似吃饭喝水般微不足道的小事。
“咚”的一声闷响。
法难将手中长逾八尺的铁杖狠狠插入地下,怒极生笑。
“大言不惭!来人,把这女人和那帮叛徒给我一并拿下。”
一声令下,海沙帮众纷纷亮出兵器,蜂拥而出。
“等等,诸位兄弟,请听我一言……”
虚行之挺身而出,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飞快说了出来。
并着重讲述了任少鸣用自己人做挡箭牌的卑劣行为,以及温凰手下留情善举。
他为人重情重义,是以在海沙帮中颇得人心。
事情出自他口,虽然没有证据,但海沙帮众却已不自觉的先信了三分,心中犹豫之下,围攻的脚步便也停了下来。
“妖言惑众,你找死。”
法难怒喝一声,铁杖拔地而起,飞身纵跃,直奔虚行之扑杀而出,数丈距离,转瞬即至。
劲风当头压下,发出呼呼声响,显见这铁杖份量之重,远超寻常。
与此同时。
在恶僧出手的刹那间,‘艳尼’常真也随之闪身而出,目标直取寇仲和徐子陵。
只见她双臂衣袖翻飞,宛若两朵彩云飘然而降,向两人笼罩下去。
第八章 收服海沙帮
“弟兄们,快躲开。”
徐子陵向着身后的帮众大喝了一声,随即和寇仲同时出手,各自的右掌托天而上。
掌劲勃发,吹开了常真的衣袖,内中却有两只嫩似葱白的纤细手掌飞探而出,疾向两人压来。
“砰!”
三人四掌交接,一触之下,寇仲和徐子陵顿时感到一股极为深厚,又阴柔的似有如无,偏生还能夺人魂魄的邪异真气透掌而入。
两人功力不济,惊骇之下猛催了一股真气,勉力将常真迫开后,连忙撤掌就地翻滚而出,借势卸力。
常真亦不好受。
她本丝毫看不起两人,满以为能手到擒来。
岂料,这两人的真气一阴一阳,分走极端,入体后化解起来甚是吃力。
幸好,她的独门绝学《**彩衣》不但招式千变万化,还最擅长化解内家真气,这才不致当场受伤。
只是一个不慎,被两人的第二股真气给震飞了出去。
常真凌空一个旋身,站稳脚步,却惊见法难竟也狼狈的倒飞而回,踉跄落地,不由大吃一惊。
法难怒目圆睁,神情满是错愕。
适才,他本欲取虚行之性命,眼瞅着就要得手之际,温凰突然移形换影,出现在了虚行之的身前。
然后,只素手轻轻一拨一带,便将他的攻势化解,并将他连人带铁杖一同给逼退了回去。
法难心知自己这一招含怒出手,纵然没有用出全力,也有七八分的本事了。
谁知在这女人的手中,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挡下了!
“这女人不简单!常真,我们联手一起。”
法难紧了紧手中的铁杖,语气神色俱都十分凝重。
“好!”常真果断点头。
她话音甫落,法难便厉喝一声,再度飞身而出。
手中铁杖疯狂舞动,重重芒影夹杂猛烈劲风,急如狂风暴雨自半空倾泻而下。
一身功力再无半分保留,攻势之强横,直逼得四周的海沙帮中连连后退。
温凰立身原地,不疾不徐,迎着敌人抬手一掌劈出。
掌劲如江河奔流,翻涌激荡,轰的一声爆响,漫天杖影登时崩散于无。
“嗖!”
破风声起,法难攻势不减,手中铁杖如金刚捣杵,凌空一击直戳对手面门。
但就在下一瞬,铁杖突然被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抵住了前端,当即去势一滞,再难寸进分毫。
法难当即脸色大变。
“师父小心背后。”寇仲忽地急声高呼。
在他的视线之中,常真施展轻功,一个闪身来到了温凰背后。
相隔丈许距离。
常真猛地袍袖一挥,射出一大蓬牛毛细针,疾往温凰后脑项背罩去,有如一群被惹怒了的毒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温凰的右臂微微后撤,复又推出。
在这一收一放之间,‘空劲大归还’顺势而发,将法难攻来的劲道,尽数返还了回去。
同时,她足下一顿,无俦真力凝化护体真罡透背而出,将射来的牛毛细针尽数抵挡在外。
惊愕间,法难只觉右手虎口剧震,如遭雷击,登时铁杖脱手,砰然砸落在地。
另一边,常真亦是骇然失色,满目皆惊。
两人胆气已失,战意全无,共事多年的默契,让他们无需言语,果断腾空而起,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急掠而去。
“想走,晚了。”
温凰嘴角泛起一抹讥诮,双臂箕张,转身对准两人,吸功**沛然运转开来。
法难和常真猝不及防,立时被这股磅礴无匹的吸力拉扯了回来。
惊呼声中,两人遥遥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狠色。
紧跟着,他们便各自暗道一声“拼了”,把心一横,凝聚功力,出掌向温凰迎去。
“啪!”“啪!”
两道手掌碰撞的声音,几乎不分先后的响起。
温凰不想平白被这两人的功力污染了自己的精纯真气,当即心念一转,化转日月双劲。
两股至阴至阳之力,分别朝着法难和常真源源奔涌而出,滔滔如浪,势不可挡。
伴随着手臂经脉上剧痛传来,两人的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法难感觉自己如坠冰块,口中不断呼出白气,不过顷刻之间,整张脸已覆上了一层白霜,浑身冷颤不已。
常真则完全相反,原本娇嫩的俏脸变得一片通红,就像是个熟透了的红苹果,汗如雨下,全身更如遭火灼,痛苦难当。
她感觉温凰的这股至阳真气,比起刚才寇仲的来,根本是天渊之别,远超何止千万倍。
温凰挑眉道:“服了吗?”
“服了,服了。”常真闻言大喜,心知还有活路,忙不迭的点头应声。
法难亦连连点头,哆哆嗦嗦的喊道:“我愿效忠,还请帮主饶命。”
温凰笑了笑,随后撤掌将真力收回。
法难和常真颓然倒地,身体宛如两滩烂泥,软趴趴的再提不起半分气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早知现在,何必方才,今日饶尔等一命,他日若有贰心,勿谓言之不预也。”
温凰凝视两人,眸中隐隐泛起一抹幽光,说话间却是用上了《**慑心催梦**》。
这两人不同于虚行之,不这样不足以保险。
两人勉强起身跪下,面带感激之色,异口同声道:“多谢帮主不杀之恩。”
“那你们呢?”
温凰转身,目光淡淡的从周围尚未归降的海沙帮众身上扫视而过。
“参见帮主!”
任少鸣已死,军师护法尽皆投降,众人自然没有再抗拒的理由,齐齐单膝跪地,山呼而起。
尘埃落定。
温凰吩咐帮众散去,各归其位后,便带着寇仲和徐子陵,召集虚行之、法难、常真三人来到了议事厅。
厅里装饰的很奢华,富丽堂皇。
温凰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上,展颜道:“各位,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说说今后的安排,军师和两位护法的职位不变,至于小仲和子陵……”
两人闻言,登时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板,满脸期待。
不等温凰开口,虚行之便起身,恭声道:“两位少侠是帮主的爱徒,自然就是本帮的少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法难和常真闻言也连忙起身,毕恭毕敬的朝两人躬身行礼。
“属下参见两位少主。”
寇仲和徐子陵从前不过是两个浪迹天涯的小混混,何曾被人如此礼待过,见状不禁有些喜形于色,激动的将三人扶起。
温凰沉声道:“先别急着高兴,想要当这个少主,还得看你们的本事。”
她目光看向虚行之,叮嘱道:“虚先生,我这两个徒儿资历尚浅,日后还要劳你多多指点。”
“承蒙帮主看得起,属下定当不负所托。”虚行之欣然相应。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这是以前任少鸣当帮主时,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温凰笑道:“先生言重了,咱们言归正传,既然现在是我做帮主,那自然要有所改革。
虚先生,海沙帮帮众无数,想要维持帮务正常运转,所需开销定然是个庞大的数字。
你们从前都是靠什么方法获取钱财的?”
虚行之道:“主要是靠贩卖私盐,以及打劫沿江的船只,还有就是向城里的商家收取例钱,基本都是些没本儿的买卖。”
温凰沉吟道:“打家劫舍这种事情以后就不要做了。
咱们不说惩恶扬善,但最起码也别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然以后被人家戳着脊梁骨骂,我可承受不起。”
她顿了顿,肃然道:“古人云,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本帮严禁欺凌弱小。
若有为令不遵者,定杀不饶,两位护法,刑罚之事就交由你们负责了。”
法难常真对视一眼,郑重其事道:“属下定当竭尽所能。”
虚行之问道:“那私盐和例钱方面呢?”
温凰道:“私盐接着买,但是对那些穷苦百姓们,价钱不要定的太离谱。
至于例钱的问题,同上,不过咱俩收了钱就得办事,有了问题得帮人家解决。
现在正逢乱世,只要咱们能保得一方水土平安,百姓们生活安定了,自然会乐于交钱纳粮。”
“帮主高见,属下稍后便交代下去。”
虚行之目光愈发明亮,心中也愈发确认自己遇到了一个明主。
温凰问道:“帮里是谁负责管账?”
虚行之道:“是属下。”
温凰挑眉道:“那现在账上有多少钱?”
虚行之道:“有很多,足够全帮上下三年的开销还有余。”
温凰呵呵一笑:“这任少鸣武功不行,敛财的本事倒是不小。”
“启禀帮主,钱确实很多,只是……”虚行之欲言又止,面露为难之色。
温凰蹙眉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虚行之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些钱有很大一部分是要交给宇文化及的。
其实,海沙帮一直都是宇文阀暗中扶持的敛财工具,以供养他们的大军。”
温凰莞尔道:“我道是何事,收了这两个臭小子为徒,我注定跟宇文化及成不了一路人。
从现在开始,这些钱一分都不用交出去,留着给帮里的弟兄们加饷钱。”
虚行之面露隐忧,皱眉道:“帮主圣明,但是属下担心,宇文化及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海沙帮每次上贡的钱财都不是少数,对宇文阀来说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收入。”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怕什么。”
温凰摆了摆手,心中暗暗开始期待宇文化及的到来。
当今之世,邪王自封,阴后闭关,天刀久宅在家,傅采林已死,鲁妙子隐居不出,慈航静斋掌门梵清惠避世清修。
明面上,宇文化及便是江湖中最顶尖那一级的高手,她自然是充满了兴趣。
诸事已定,还剩下的一些琐碎之事,温凰就都交给了虚行之全权负责。
忽然间。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名少女托着茶盘自厅外款款而入。
“嘶——”
寇仲和徐子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温凰亦是不由神色一怔。
只因那少女实在是美丽的有些过分了!
第九章 人间绝色
淡黄的长裙,浓黑如墨的秀发直垂腰际。
身姿婀娜似山川起伏,肌肤晶莹如雪,只用看的便知吹弹可破。
令人侧目的玉容上,琼鼻高挺,朱唇贝齿。
一双乌黑闪亮,灿若星辰的眼眸,能可勾起最美丽的梦想。
李秀宁、宋玉致和傅君婥已是难得的绝色,温凰现在的模样比起三人来还犹胜三分。
但眼前这名少女的容貌却还在温凰之上,美丽的简直不似人间之物!
非要给她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祸国殃民。
寇仲惊叹道:“娘嘞,任少鸣也太奢侈了,连端茶倒水的丫鬟都这么漂亮。
不过可惜,他再也享受不到了!”
徐子陵幽幽道:“我现在终于知道天生丽质这个词该作何解了,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倾国倾城。”
少女侧头凝望两人,眨了眨那双俏丽的双眸,抿嘴轻笑道:“两位少主的嘴可真甜哩。”
寇仲闻言,正欲开口,却突然感到背脊生寒,徐子陵亦同时心生感应。
两人诧异之下,连忙循着感觉转头看去,赫然就见到竟是自家师父在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们,登时一个激灵。
温凰冷哼道:“瞧你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真给为师丢脸。”
寇仲和徐子陵换了个眼色,不由一阵汗颜。
他们暗骂自己居然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
那就是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去称赞另一个女人漂亮,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少女莲步轻移,来到温凰身前,柔声道:“婠婠参见帮主,请帮主用茶。”
温凰目光一凝,随手接过茶杯放下,不动声色的笑道:“婠婠?果真人如其名。
没想到,海沙帮里竟然藏着你这么一个人间绝色,任少鸣确实艳福不浅。”
婠婠忽地叹了口气,玉容上露出悲凄之色。
“帮主有所不知,小女子本是商贾之女,半月前随家人行船至此,不幸遇到任少鸣杀人越货。
他见我生得貌美,便将我掳劫了回来,强占了我的身子。
婠婠本欲以死相抗,但血仇在身,心有不甘,只得无奈委身于他,忍辱偷生,再伺机报仇。
天可怜见,今日让那淫贼死于帮主之手,让婠婠大仇得报,若帮主不嫌弃,小女子愿为奴为婢,以报帮主大恩。”
说话间,婠婠螓首低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令她那本就绝美的娇颜,更显惊心动魄。
那‘恶僧’法难,此刻俨然已是双目失神,如痴如醉。
纵是身为女人的常真,看着眼下楚楚可怜的婠婠,也忍不住有些砰然心动。
其实,自婠婠来到海沙帮的第一天开始,就不知勾走了多少帮众的魂儿。
只是迫于任少鸣的凶威,谁也不敢表露出来。
“虚先生,她所言是真是假?”温凰不置可否道。
虚行之道:“启禀帮主,事情确如婠婠姑娘所言,没有半分虚假。”
“哦~”
温凰黛眉一挑,突然长声大笑起来,看得在场众人不禁为之愕然。
“帮主为何发笑?”婠婠秀眉微蹙,大为不解。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同样是诧异非常。
温凰哂然道:“我发现任少鸣原来竟是个只看不吃的正人君子,这难道不好笑吗?”
众人闻言一怔,却是变得更加摸不着头脑。
“等等,难道……”
最为冷静的徐子陵蓦地灵光一闪,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婠婠。
温凰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婠婠,嗤笑道:“大家都是女人,你莫非当我看不出你还是完璧之身吗?”
“什么!”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婠婠猛地身形暴退,眨眼的工夫便已来到了大厅门口。
速度之快,在场的除了温凰以外,众人竟是连个影子都没看清。
“大胆奸细,受死!”
常真怒喝一声,掠身而出,右手袍袖一挥,急向婠婠的脸庞席卷而去。
这一招若是击实了,婠婠的脸非毁容不可。
对面的椅子上。
法难也怀着别样的心思出手了,蒲扇大的一只手,直向婠婠那晶莹如玉的脖颈抓去。
眼前这美丽的不像话的女人,显然是居心叵测,若是能将她擒下,岂不就可以为所欲为……
面对两人的夹攻,婠婠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无声无息间,一股奇异的漩劲以她为中心凭空而生。
霎时。
法难和常真只觉四周仿似虚空塌陷,掌中气劲转眼被卸了个一干二净。
紧跟着,身体也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拉扯感。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便分别向两边横飞出去,砰然撞在了墙壁之上。
站在一旁的寇仲、徐子陵、虚行之,此时均生出了一种忍不住想要向前倾跌的可怕感觉。
仿佛婠婠立身之处,变成了一个无底深洞,若是掉了下去,就休想能有命再爬上来。
这分明是一种做梦也想象不到的恐怖武功,令三人不禁骇然,急忙向后退去。
寇仲怪叫道:“师父,您见多识广,这女人到底使得什么妖法?”
温凰淡笑道:“非是妖,而是魔,这是魔门阴癸派的至高绝学《天魔秘》。”
寇仲点头道:“原来是魔教妖女,难怪会如此邪门儿。”
徐子陵和虚行之亦是恍然大悟。
漩劲涌动,带起婠婠衣袂翻飞,展露出匀称无比的曼妙身段,仿若仙女临凡,完美的无可挑剔。
天魔功运转之下,更让她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美丽的令人炫目的诡艳。
婠婠一双美目凝视着温凰,神色幽怨道:“唉!好好的一场戏,没想到就这么被你给搅合了,你该如何赔偿婠儿?”
“那不如留下来,让我陪你玩儿个够。”
温凰语声方落,霍然长身而起,足下虚点,快如疾箭射出,右掌横式一劈,雄浑掌劲勃发,顿如惊涛裂岸,将天魔力场冲散开来,而后更余势不衰,直取中宫。
不料对手竟如此强悍,惊愕间,婠婠却是毫不退让,抬手一掌,迎击而上。
“嘭!”
双掌交击,发出一身似闷雷般的声响。
随即,就见她们的手掌仿佛粘在了一起,劲力不断反冲之下,直激得两人长发飘飞,衣衫猎猎。
“不好!”虚行之脸色忽变。
寇仲诧异道:“怎么了,军师?”
虚行之神色凝重道:“帮主这是在和妖女比拼内力,高手交锋,此举乃为大忌,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尽断而亡。”
寇仲和徐子陵乃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惊忧之色。
再看厅口的两人,犹然针锋相对,各自将真气源源不绝的向对方逼去,一时难分高下。
强横的余劲疯狂逸散而出,泾渭分明的将两人笼罩在内,此刻若有人贸然靠近,必定会死在两人真力夹击之下。
只是温凰的《蜕变**》虽然功力深厚,至精至纯,但终究在威力上有所欠缺。
面对婠婠那似虚还实,绵柔阴冷的天魔真气,时间一长,难免落于下风。
就如此刻,原本的五五之局已经出现变化,胜利的天平在逐渐向婠婠偏移。
天魔真劲已将冲破蜕变**的防御,攻入温凰的经脉之中。
“看来你要输了。”婠婠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高兴的太早了。”
温凰泰然依旧,丝毫不见惊慌,心念转动间,凝聚日月双劲,并兼之催动起了许久不用的螺旋真气,悍然反攻。
“这是?”
婠婠脸上的笑意在刹那间消失无踪,眉头微皱,心下更是震惊莫名。
十八重天魔功,她已经练到了第十七重,并达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一身真气可刚可柔,变幻难测。
古往今来,除了恩师阴后祝玉妍以后,阴癸派唯她一人在这般年纪修至如斯境界。
她本拟已胜券在握,岂料眼前这对手比起自己来,竟是毫不逊色。
非但功力深厚,真气阴阳变转也全在一念之间,更化为一股螺旋真劲,属实难缠之极。
不过须臾间,对方便将局势再次拉平,甚至还有反攻过来的趋势。
温凰挑眉笑道:“天魔功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你终究根基不足,若是令师祝后亲临,或可胜我也说不定。”
“大言不惭。”
婠婠冷哼一声,气随意转,掌中骤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吸摄之力。
温凰顿感功力外泄,随后便想起来,这吸人功力的手段,正是天魔功的看家本领之一。
嘿!这可真是打手心板上了。
思忖间,她哂然一笑,吸功**沛然运转开来。
婠婠先是一愣,旋即勃然色变。
她惊觉到自己的功力居然有被反吸过去的趋势,这可真是活见了个鬼!
匪夷所思的同时,婠婠乍然左臂衣袖抖动,就见一条宽约四指的白色丝带激射而出,倏忽直取门。
电光石火间,温凰头颈一侧,避让过去,却见飘带奇异的凌空一转,蜿蜒如毒蛇般,疾向她后脑噬去。
此物名曰‘天魔飘带’。
阴癸派的独门兵器,不惧水火,利刃难断,附以内力更可曲直如意,端的是厉害之极。
“师父小心背后。”
徐子陵急声高呼,话音尚未落下,忽见温凰螓首微摇,及腰长发扬起,竟然化成一束长鞭反抽在了飘带之上。
这一鞭,无论时间角度,皆拿捏的无懈可击。
趁着婠婠分神控制天魔飘带之际,温凰横劲一催,将其手掌震开。
她吸功**未臻化境,用来牵制婠婠尚可,想要真正吸收天魔真气却是不能。
情知敌人深浅难测,婠婠也不欲在纠缠下去,果断借力脱身。
天魔身法运转开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便已化作一缕轻烟,渺然无踪了。
半空中,只余一串银铃般笑声远远传来。
“多谢相送,来日婠儿再来向姐姐请教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