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引蛇出洞
“小大夫,翠珠中毒的原因找到了吗?”鸨母紧张道。
只是她究竟是真的关心翠珠,还是在担心自己会损失一棵摇钱树,那就不得而知了。
任以诚摇了摇,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她要是还有亲人的话,我建议你现在赶快通知他们,好让他们能见到翠珠姑娘的最后一面。”
“什什么意思?”鸨母闻言一愣,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
任以诚遗憾道:“翠珠姑娘体内的毒性,其实已经深入脏腑。
若是还不能查出中毒的原因,那她的性命,只怕就在这一两天了。”
“可你刚才不是说,这个毒你能解吗?”鸨母愕然道。
任以诚叹了口气,惭愧道:“那不过是安慰之辞而已,我本以为要找到她中毒的原因应该并不太难,可没想到事情竟出乎意料的有些棘手。”
“那这么说,小姐岂不是没救了?”月桂的神色顿时悲伤了起来,言语间也带上了哭腔。
任以诚满是无奈道:“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那个”
鸨母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要不然,还是请黄师傅来一趟吧。”
任以诚道:“不是我狂妄自大,依照翠珠姑娘这个情况,就算是家师亲至,也同样是这个结果。”
“翠珠还这么年轻,真的就没希望了吗?”鸨母此时亦是面有悲色,泫然欲泣。
任以诚道:“事到如今,你现在能帮翠珠姑娘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是通知她的家人,第二,则是尽快报官。”
“报官?”
闻听此言,鸨母和月桂皆是吃了一惊,大惑不解。
“不错,报官。”
任以诚肃然道:“敢问一句,翠珠姑娘平时的人缘怎如何?有没有什么仇家?”
月桂吞吞吐吐道:“这小姐她一向自傲,所以跟其她姑娘的关系,其实都不是太好。”
“你这么问的意思,莫非是?”鸨母若有所思,脸色顿时一变。
任以诚正色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虽然没查到翠珠姑娘中毒的原因,但我敢肯定,她之所以会中毒,绝对是为人所害。
如果翠珠姑娘有什么不测的话,那这个下毒的人就是杀人凶手,所以报官也是你们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且要快。”
“报官?这事儿可非同小可啊。”
鸨母犹豫不决,一但报了官,真的查出了命案,那醉月楼的生意到时必定会受到影响,一落千丈。
“醉月楼里藏着一个杀人凶手,不报官的话,你们不害怕吗?”说完,任以诚便拿起医箱,起身离去。
出了花厅,就在任以诚前脚刚迈出醉月楼时,附近一座阁楼上,忽然走出了四个姑娘。
“他是谁啊?”
四人中,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看着任以诚的背影好奇道。
现在还是白天,正常情况下,除了伙计以外,醉月楼里只有晚上才会有男人出现。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其余三人闻言,先是摆出了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随即便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他叫任以诚,大名鼎鼎的宝芝林黄师傅的徒弟。”
“别看他年纪轻轻,但医术却已尽得黄师傅真传。”
“何止啊,听说他不但会看病,还会破案,据说前些日子那个杀人掏心的案子就是他破掉的。”
“他怎么会到咱们醉月楼来?”
“那还用说,肯定是来给翠珠看病的呗。”
“”
。。。。。。。。。
任以诚回到宝芝林时,已是傍晚时分。
晚饭时间。
饭桌上,十三姨突然问道:“麒英,什么叫烟花之地啊?”
“嗯?”黄麒英闻言一怔,不解道:“为什么突然间问这个?”
“是这样的。”十三姨解释道:“下午我上街的时候,听到邻居们都在窃窃私语。
说麒英你教徒不严,阿诚小小年纪就流连烟花之地。”
任以诚闻言,登时便被嘴里的饭给呛到了。
“什么是烟花之地啊?”黄飞鸿看着任以诚的样子,一脸茫然。
吴娴则是啊的一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任以诚。
随后,连忙语重心长地劝道:“阿诚,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可不能学坏啊。”
“哎呀,阿娴你们都误会了,阿诚只是替我去出诊而已。”说着,黄麒英便将醉月楼翠珠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任以诚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师父,您看我说的没错吧,人言可畏。
这要是师父您真的亲自去了,那到时候还指不定会被人说成什么样子呢。”
黄麒英正色道:“谣言止于智者,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说完,他又道:“对了,我正想问你,那个翠珠姑娘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以诚放下了碗筷,轻笑道:“就像之前我说的,她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黄麒英皱眉道:“那她现在情况如何?中的是什么毒?有办法解吗?”
任以诚道:“天竺虫而已,我已经替她施针暂镇住了毒性,只要再喝几副药就没事了。
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我发现她所中的毒,并非意外所致。”
“那你的意思,难道是有人故意要害她?”十三姨疑惑道。
“没错。”任以诚点了点头。
“可她一个青楼女子,害她的人图什么呀?”十三姨不解。
任以诚轻笑道:“人心难测,两相倾轧,无非是嫉妒心作祟,又或是利益所致。”
吴娴闻言,感慨道:“没想到那种地方,居然也免不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黄麒英道:“有句古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
那些人在风尘中求生存,若是没点儿心机,只怕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眼下,这位翠珠姑娘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嘛。”
“等等。”黄飞鸿忽然道:“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又该论到诚哥这个大神探出手了?”
任以诚眉头一挑,微笑道:“饵我已经撒好了,就看究竟是哪条鱼来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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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三更。
醉月楼内,繁华尽散,万籁无声。
清冷的月辉,映照在荷花池上,泛起粼粼波光。
伴随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一道人影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荷花池中的凉亭,直奔琴架而去。
来到琴架旁后,那人直接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的向地板摸了过去。
就在此时。
一道充满揶揄之意的声音,突然从亭外传来。
“长夜漫漫,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没想到姑娘也是无心睡眠。”
那人急忙回头看去,只见自己背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而这人,赫然便是任以诚。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女子名叫艳红,生的一张清丽娇媚的脸蛋儿,再加上她温婉可人的气质,论容貌丝毫不在翠珠之下。
而此时,她的脸上已写满了不敢相信这四个字。
任以诚笑吟吟的看着她,道:“我当然是来抓你这个杀人凶手的。”
“不,我不是,我没有。”艳红神色慌张的辩解着。
任以诚微笑道:“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我看你还是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咱们的巡检小威威大人,这会儿可正无聊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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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都很奇葩有木有,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养一养。
另外,就是这些人让我走上了挖坑的不归路
第十七章 医人医心
“不,我不去,我不想死”
听到衙门这两个字后,艳红已经彻底慌了神。
任以诚淡淡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这下毒害人的罪过,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
否则,又如何对得起现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翠珠姑娘?”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想教训她一下,从没有想过要杀她啊。”
艳红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死死的拽住了任以诚的手,拼命的解释道。
一时间,美人垂泪,让任以诚不由心生怜悯。
“教训她?你和翠珠姑娘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叫曾艳红,本是醉月楼的花魁,深受客人欢迎,追逐裙下的公子哥,更是不计其数。
可是,自从翠珠来了以后,这一切就都变了,我的地位一落千丈。
客人喜新厌旧,鸨母趋炎附势,就连丫鬟也势力了起来,十唤九不应。
这凉亭本是属于我的,那天我正在这里练琴,可翠珠来了以后,居然目中无人的叫我让座。
我当然不愿意,可没想到妈妈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硬是让我离开。
那个小妖精更是得寸进尺,说这个地方以后只属于她一个人,谁也不许坐。
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决定要报复她一下。”
任以诚闻言,微微一笑,一切正如他所料。
嫉妒,果真是使人堕落的原罪。
“你知道翠珠姑娘十分喜欢这个凉亭,于是你就在这里设下了陷阱,利用那些天竺虫,在她午休的时候咬伤了她。
这它天竺虫不但体型细小,而且口中含毒,所以就算被它咬了,也不会有任何知觉。
这样一来,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伤口,旁人就更加难以发现了,艳红姑娘,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听出任以诚话中的讥讽之意,艳红不禁脸蛋儿一红,露出了惭愧之色。
“我我真的只是想教训她一下,灭灭她的威风而已,我没想过要伤她的性命。”
“艳红姑娘,敢问你芳龄几何?”任以诚突然问了她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艳红闻言一怔,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直言道:“今年二十有四。”
任以诚忽然叹了口气,伸手将艳红扶了起来。
“其实,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我也能体会你的那种不甘。”
“嗯?”艳红诧异的看着任以诚,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了。
任以诚道:“害人者,人恒害之的道理你不想听,我也不想说。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醉月楼里没有了翠珠姑娘,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你们这一行就是靠脸吃饭的,除非你能青春永驻,否则的话,终究还是会有比你年轻,甚至比翠珠更年轻的姑娘来取代你。
到头来,你依旧找不回曾经失去的一切,所以这争来争去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艳红闻言,久久不语,直到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
“唉!你说得对,我真的错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大错已经铸成了,只怪我没能早点儿认识你。
我现在就跟你去衙门投案,只是我求你再想办法救救翠珠,她还年轻,不应该死的。”
“也罢,我这就回去跟家师再商量商量,如今你和翠珠姑娘的命运也算是连在一起了,究竟是凶是吉,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谢谢”
看着任以诚离去的背影,艳红的眼眶不由再次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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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艳红正在房中收拾着自己的衣物。
她已经彻底做好了去衙门投案的心理准备。
突然,丫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姐,小大夫来应诊,妈妈叫你到翠珠姑娘的房里去一趟。”
“知道了。”艳红应了一声,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道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
到了翠珠的闺房,艳红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桌边写着药方的任以诚。
鸨母高兴道:“艳红啊,好消息,翠珠有救了,小大夫已经找到她中毒的原因了。”
“真的?那太好了。”艳红闻言,顿时大喜。
“真想不到,我中的毒居然是来自一种毒虫。”翠珠倚靠在床边,依旧十分虚弱。
“这虫来自天竺,是我”
艳红鼓起了勇气,正欲对翠珠坦白,不料任以诚却忽然出言打断了她。
“是我们中土所罕见的,没想到这位姑娘还挺有见识的。”
艳红霍然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任以诚。
只见任以诚对她微微一笑,左眼还悄悄地对她眨了一下。
“毒源既然找到了,那解毒自然不是问题。翠珠姑娘,只要你服了这剂药,很快就可以药到病除了。”
“辛苦你了,小大夫。”听到任以诚的话,翠珠不禁再次露出了笑容。
“你先别高兴。”任以诚又道:“我这剂药可是价值不菲的。”
鸨母闻言,毫不犹豫道:“只要能医好翠珠的病,多少钱我都不在乎。”
任以诚道:“要解天竺虫的毒,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它必须要用南海黑珍珠来做药引才行。”
“南海黑珍珠不但名贵,而且可遇不可求,这仓促之间,要上哪去找啊?”
鸨母和月桂等人顿时又焦急了起来。
“不必找了,我这里就有。”艳红一边说着,一边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串项链。
这是一串珍珠项链,而最中间的那颗,赫然便是黑色的。
鸨母惊喜道:“这可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艳红啊,你需要多少钱,才肯出让这颗黑珍珠?”
艳红摇了摇头,道:“一文钱也不要,这颗黑珍珠我就直接送给翠珠了。”
“送给我?”翠珠神情动容,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艳红笑道:“只要能救你的性命,区区一颗珍珠又算得了什么呢。”
翠珠感动道:“艳红,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憎恨我,可是今天”
艳红坦然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嫉妒过你,因为你抢走了我的客人,抢走了属于我的风光。
不过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大家难得姐妹一场,总算是场缘分,之前是我是我心胸太狭窄了。”
“谢谢你,艳红。”翠珠紧紧地握住了艳红的手,感动不已。
。。。。。。。。。
荷花池旁,花香幽幽。
任以诚和艳红并肩而行。
“小大夫,谢谢你没有揭发我,救了我一命。”
“其实你该谢的是你自己,你选择把黑珍珠送给翠珠姑娘,说明你的确是真心悔改,也正是这个选择,救了你一命。”
“我那只不过是在赎罪而已。”
“嘿嘿,其实翠珠姑娘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区区天竺虫还难不住我任以诚。
我之所以夸大其词,还让鸨母去报官,只是为了把下毒的人找出来而已。”
“啊!”艳红恍然道:“原来你早就发现那些毒虫了,好一招引蛇出洞。”
任以诚笑道:“实话说,你这下毒的手法实在是不怎么高明。
还有,黑珍珠做药引的事情,也是我随口胡编的,我只是为了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已经悔改了。”
听出任以诚话中的调侃之意,艳红不由俏脸一红。
她娇嗔道:“看你年纪不大,心眼儿倒是不少。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任以诚洒然一笑,道:“师父常常教导我,身为一个医生,不但要医人还要医心。
比起把你送进大牢,能解开你的心结,会让我的成就感更强一些。”
第十八章 君生我已老
宝芝林,诊疗室中。
任以诚正在帮一个中年妇人把脉。
“大婶儿,你这个病不碍事的,只要再多服两副药,过几天就没事了。”
“真的吗?可是之前隔壁的大夫说,我娘得的是哮喘病,必须要长期复诊服药才行。”
中年妇人身旁,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清丽少女疑惑道。
任以诚呵呵一笑,道:“你娘不过是着凉引起的气喘罢了,哪儿来的哮喘病。”
少女闻言,顿时气结道:“可恶,那个庸医怎么一点医德都没有?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好了,小倩。”中年妇人温声劝道:“娘这不是没事嘛,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小大夫,我娘她真的没事儿吗?”看着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任以诚,小倩实在是有些不太放心。
对于小倩的质疑,任以诚倒也不在意,只是微笑道:“放心吧,姑娘若是还不放心,家师就在一旁,你可以找他再为你娘确认一下。”
“不用了。”中年妇人连忙摆了摆手,拒绝道:“黄师傅既然没说话,那肯定就是没问题的,小倩她不懂事,小大夫您别介意。”
“无妨,这是药方,拿去找福伯抓药吧。”任以诚笑着摇了摇头,将写好的药方递了过去。
“不好意思,多谢了。”小倩歉然一笑,伸手接过了药方,陪着她娘向药房走了过去。
“下一位。”
任以诚话音刚落,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飘了过来。
他抬头看去,只见艳红已经坐在了一旁。
“艳红姑娘,你怎么来了?身体不舒服吗?”
艳红拿出了一个食盒,嫣然笑道:“我做了些白糖糕,来送给你尝尝。
也顺便找你帮我看一看,我这两天确实有点儿不太舒服。”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白糖糕先放着,我先来帮你把把脉。”说着,任以诚伸手搭在了艳红的脉门上。
片刻后。
“你这是最近饮酒过度,再加上总是熬夜,所以有些阴阳失调。”
“那怎么办?”
“不要紧的,我记得春和堂有种叫明心丸的药,刚好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明心丸?要不然你陪我一起去吧?我怕我会记错了。”
“额可是我还要坐诊啊。”
“这不是还有黄师傅在嘛,而且这会儿病人也不多了,你就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吧。”
任以诚有些为难的看向了黄麒英。
黄麒英见状,微笑道:“阿诚,既然艳红姑娘需要帮忙,你就陪她走一趟好了”
“你看,黄师傅都发话了,咱们这就走吧。”艳红直接拉起了任以诚,向外走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正在擦桌子的福婶儿忽然撇了撇嘴,一副看不惯的样子对黄麒英道:“老爷,您也不管管,瞧她那个模样,分明就是对诚少爷别有用心。”
黄麒英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笔。
“福婶儿,你就不要多心了,阿诚只不过是去帮个忙而已。
再说了,阿诚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一向成熟稳重,我相信他会知道分寸的。”
。。。。。。。。。
出了春和堂。
市集旁的石桥上,任以诚和艳红两人漫步而行。
“小大夫,麻烦你专门陪我跑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直接叫我阿诚就好了,总是叫我小大夫,感觉怪怪的。”
“好,那阿诚你也不要总是再叫我艳红姑娘了,我比你年长几岁,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声姐姐好了。”
说话的同时,她还忐忑的瞄了任以诚一眼。
“这当然没问题,除了师父他们以外,我在这里举目无亲,能有个姐姐也不错。”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艳红欣然一笑。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前边的巷子里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随后,就见一个衣着简朴的黑衣少年,飞一般的从巷子里飞奔而出,三两步就跑上了石桥。
就在这时。
巷口突然又传来了一名少女的哭喊声。
“哥”
黑衣少年闻声,恍然一惊,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巷口处,一个身形娇瘦的少女正被一帮人围堵在墙角。
她的脸上、身上还有身旁的地上,满是鲜红。
“菁菁”
见此情形,黑衣少年顿时像发了狂的猛兽一样,嘶吼着飞扑了回去,二话不说,见人就打。
他腿出连环,一脚一个,显然是有功夫在身。
霎时间,“砰砰”之声,连绵于耳。
不过短短片刻之间,地上就已是哀嚎一片。
这黑衣少年一身蛮力过人,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可挡。
他怒吼着,一个纵身,再次向人群中飞踹而出。
“不好!”
石桥上,任以诚脸色陡然一变,随即一个箭步,抢身而出。
人群中,那黑衣少年攻击的目标,赫然正是林世荣和他爹林三斤。
下一刻。
任以诚已拦在了二人身前,右腿一动,同样一脚踢出,向对方迎了上去。
随后,就听“砰”的一声。
黑衣少年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任以诚这一脚给震飞了出去,摔躺在地。
这些日子,经过药浴的不断滋养,任以诚的身体早已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气力之强,更是一日胜过一日。
是以对方虽是天生蛮力,但他却也丝毫不惧。
“菁菁,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黑衣少年连走带爬的来到少女身边,神情紧张不已。
但当他看到少女满身鲜红的时候,顿时又癫狂了起来,二话不说,抬脚就向四周围观的人踹了过去。
“你冷静点,你妹妹没事儿。”任以诚见状,急忙出手拦住了黑衣少年。
他已经看出那名少女身上的其实并非是血,而是一旁刷墙用的红漆,不小心粘在了她的身上。
没承想,这黑衣少年却是听而不闻,一把拨开了任以诚的手,飞起一脚就像他踢了过来。
任以诚身形一侧,躲开了这一脚。
“阿诚,你小心点儿。”艳红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担心不已。
眼见对方如此蛮横,任以诚不禁心生恼怒,随即便也不再忍让。
只见他右掌一翻,屈指成爪,果断就向对方手臂抓了过去,准备先将其擒住再说。
黑衣少年见状,反应更加激烈。
霎时,两人便战成了一团。
黑衣少年天生蛮力,兼且精擅脚法,出招之际,势大力沉,且一脚快过一脚,攻势迅猛非常。
然而,任以诚亦是毫不示弱,只见他身形闪转间,迅捷灵敏,逸若飞鹤。
任由对方攻势如潮,却根本难以伤他分毫。
“哥,不要再打了,我真的没事。”名叫菁菁的少女眼见事情越闹越大,急忙出言劝阻。
黑衣少年闻言,神色不由一怔,同时出招的速度也随之慢了一瞬。
见此情形,任以诚倏然变招。
只见他势若猛虎,爪出如飞,在抓住对方手臂后,顺势一拉,一掌就印在了对方胸口之上。
随即,伴随任以诚横劲一震,黑衣少年立时便被拍飞了出去。
他无心伤人,是以对方被拍飞后,只是摔了一跤,并为受伤。
黑衣少年跃身而起,怒火中烧,正想动手再战,却被身旁的妹妹拽住了衣角。
“哥,住手,不要再打了。”
看着妹妹脸上的担忧与恳求,黑衣少年终究是按耐住了心中的冲动。
他冷哼一声,直接背起妹妹,转身挤出人群,快步离开了这里。
“阿诚,你伤着没有?”艳红走过来,拉着任以诚的胳臂,一脸关心的上下打量着。
任以诚摇了摇头,看向了林世荣和他爹。
“世荣,三斤叔,你们没什么事吧?”
林世荣抹了把冷汗,庆幸道:“幸亏诚哥你来了,要不然我和我爹非遭殃不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任以诚好奇道。
林世荣一脸晦气道:“那人叫鬼脚七,听说是外乡来的。
刚才他来买猪肉,不巧正好卖完了,他就非要买我留下准备自己吃的那块,我不卖他就动手强抢。”
“原来如此。”任以诚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小大夫,上次郊游时,我家世荣承蒙你照顾,真是多谢你了。”林三斤忽然道。
任以诚摇了摇头,笑道:“三斤叔客气了。”
“世荣啊,你招呼朋友吧,爹先回去整理铺子了。”说完,林三斤就转身进了巷子。
林世荣问道:“诚哥,我要去陪飞鸿练舞狮,你要不要一起去?”
任以诚看了看时间,知道这时宝芝林的病人应该都走光了,便将目光看向了艳红。
艳红微笑道:“没关系,你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好,那咱们改天再聊。”
看着任以诚离开的背影,艳红忽然神情怅然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可惜我要是再年轻几岁就好了!”
第十九章 傲娇老爹与叛逆儿子
竹林中。
任以诚和林世荣到这里时,黄飞鸿正举着个木盆当狮头,专心致志的埋头苦练。
连身后多了两个人都没注意到。
林世荣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主动出声打起了招呼。
“飞鸿”
黄飞鸿闻声,停下了动作,头也不回的抱怨道:“世荣,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他转过身以后,才发现任以诚也在。
“咦!诚哥你也怎么也来了?”
“嘿嘿。”林世荣坏笑道:“飞鸿,你不知道,诚哥刚才和一个长的特别漂亮的姑娘逛街来着,有说有笑的,看着可亲密了。”
“真的?有多漂亮?”黄飞鸿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一脸八卦的问道。
“去,不许瞎说。”任以诚没好气的拍了林世荣一下,解释道:“那是来宝芝林看病的病人,我只是陪她出来买药而已。”
“哦”
两人怪声怪气的拉着长音,一副你不用解释,我们都懂的语气。
任以诚白了他们一眼,没再多说。
这种事情解释多了,只会越描越黑。
“对了。”黄飞鸿忽然问道:“世荣你还没说,你怎么迟到这么久?”
林世荣叹了口气,道:“别提了,今天市集来了个疯子,叫鬼脚七,他大闹市集,好多人都被他打伤了。
刚才要不是诚哥正好路过阻止了他,我和我爹非伤在他脚下不可。”
黄飞鸿诧异道:“鬼脚七?这么厉害?”
林世荣点了点头,冷哼道:“我从来都没见过如此力大如牛,蛮不讲理的人,他那一脚下去,普通人根本招架不住。”
“世荣说的没错。”
任以诚接口道:“那人确实不简单,力气大不说,脚法也是不差,武功只怕不在飞鸿你之下。”
黄飞鸿饶有兴趣道:“听你们这么一说,下次有机会非跟他比试比试不可。”
“算了吧。”林世荣撇嘴道:“以后见了他还是避之则吉的好,省的又惹一身晦气。”
黄飞鸿催促道:“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咱们赶紧开始练习吧。”
林世荣看着那充当狮头的大木盆,一脸嫌弃道:“又用这个不伦不类的四不像练习啊?”
黄飞鸿道:“反正有我娘在,新狮头等比赛开始之前再买也不迟。
要是现在提前买好了,万一不小心被我爹发现,那就糟糕了。”
“嗯,说的也是。”林世荣颇为赞同道:“以黄师傅的脾气,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所以。”黄飞鸿坚定道:“为了答应我娘的锦旗,这次比赛绝不容有任何闪失。
还有,我记得娘曾经说过,爹一直在为当年醒狮大赛屈居第二,而耿耿于怀。
这次,就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替来他弥补这个遗憾。”
任以诚感慨道:“师父若是能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
。。。。。。。。。
日暮西斜,天色渐暗。
未免黄麒英起疑,任以诚和黄飞鸿已经回到了宝芝林。
“好饿啊。”黄飞鸿摸了摸肚子,有气无力的喊道。
他练了一下午的舞狮,体力消耗有点儿大。
“饿了?好办。”听到黄飞鸿的话,任以诚忽然想到之前艳红送过来的白糖糕还没吃。
找出了那个食盒,两人正吃着,十三姨突然从后堂走了出来。
“阿诚,白糖糕的味道如何?”
任以诚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一边吃一边道:“香甜绵软,味道还不错。”
“那给你送白糖糕的人,也不错吧?”十三姨若有所指道。
显然,她已经知道了送白糖糕的人是谁。
“诶?”
任以诚诧异的看着明显话里有话的十三姨。
十三姨冷笑道:“你就不怕她也给你下点儿什么毒?”
闻听此言,一旁正吃的开心的黄飞鸿差点被噎住。
他终于知道林世荣之前说的,跟任以诚逛街的漂亮姑娘是谁了。
任以诚微微一笑,道:“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师父也常常说人性本善,我相信艳红姐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艳红姐?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热了?”十三姨讥讽道。
这时吴娴也走了出来。
“阿诚,十三姨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但还是很有道理的。那艳红姑娘虽然漂亮,但终归是个青楼女子,你还年轻,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免得到时后悔莫及。”
看着冷嘲热讽的十三姨和苦口婆心的吴娴,任以诚知道,她们其实只是在关心自己而已。
“十三姨,师母,你们的意思我都懂,不过你们难道都忘了,我是个失去记忆的人,在记忆恢复之前,我哪有心思想这种事。
再说了,艳红姐也只是为了感激我之前帮了她的忙,最多也就当我是个小弟弟而已。
所以,你们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担心。”
“你自己明白就好。”
看任以诚一脸坦然的模样,十三姨和吴娴纷纷都松了口气。
。。。。。。。。。
翌日,天晴云朗。
宝芝林休馆一天,难得清闲。
任以诚练完早功,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来到了前厅。
大门处,十三姨正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写写划划。
“十三姨,你在干嘛?”任以诚好奇道。
十三姨微笑道:“素描啊,我要把宝芝林画下来,怎么样,有兴趣吗,我教你呀?”
“好啊。”任以诚点了点头,左右闲来无事,就当是练功之后的消遣了。
两人正说着,黄麒英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脸色似乎还隐隐有些发沉。
“飞鸿呢,他去哪儿了?”
“爹,你找我?”黄飞鸿和吴娴从后堂走了出来。
“对了。”十三姨突然提议道:“今天难得大家都休息,我们不应该待在家里,不如咱们一起去郊游吧?”
“不。”黄飞鸿抬手拒绝,态度格外的坚决。
“怎么回事?”十三姨纳闷儿道:“平时反对的一定是你爹,你不是最爱出去玩儿了吗?”
黄飞鸿一本正经道:“下个月就要考试了,我想留在家里温习功课,所谓账要勤算,书要勤读,你说对吧,爹?”
“嗯,说得好。”黄麒英满意的点了点头。
吴娴欣慰道:“飞鸿真是长大了,变得这么懂事儿。”
“那我先回去了。”说完,黄飞鸿就转身向后堂走去。
“正好,我也回房,一起走吧。”黄麒英背着手,迈步也跟了上去。
“不对劲儿啊!”任以诚摩挲着下巴,看着一反常态,格外和谐的父子二人,他总觉得似乎哪里有问题。
忽地,他灵光一闪。
“坏了,要出事儿。”
“怎么了?”
十三姨看着任以诚一惊一乍的样子,疑惑道。
任以诚道:“师父肯定已经知道飞鸿报名参加少年醒狮大赛的事情了。”
“不会吧?”吴娴闻言,登时便是一惊。
。。。。。。。。。
竹林中。
黄飞鸿和林世荣依旧举着大木盆,全神贯注的练习着。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脸色愈发阴沉的黄麒英。
后边,紧随而至的任以诚、十三姨和吴娴三人,刚想出声提醒,就见黄麒英突然抬腿,压在了正舞动着大木盆上。
“爹!”看到黄麒英,黄飞鸿的神色顿时便是一紧。
黄麒英喝问道:“说,你是不是报名参加了醒狮大赛?”
“是。”眼见露馅了,黄飞鸿便也不再隐瞒。
“麒英,参加醒狮大赛又不是什么坏事,你为什么不同意?”十三姨不解道。
黄麒英冷哼道:“好事不瞒人,瞒人就没好事,今天要不是梁大人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他蒙在鼓里。”
黄飞鸿辩解道:“我参加醒狮大赛是另有目的的。”
黄麒英道:“我知道你有目的,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胜出以后,可以大出风头。”
“师父,其实”任以诚的话刚说一半,黄飞鸿却突然出言打断了他。
“诚哥,你不用说了,我参加醒狮比赛就是为了出风头,那又如何?”
黄飞鸿毫不示弱的与黄麒英对视着。
“你们看看,现在还没胜出他就如此嚣张,要是真的胜出了,以他的个性,迟早会闯出祸来。”
说着,黄麒英脚下一挑,直接一脚将木盆踢了个粉碎。
“爹,你太不讲道理了。”黄飞鸿急道。
“我绝对不会让你参加醒狮大赛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黄麒英冷哼一声,瞪了黄飞鸿一眼,转身离去。
“飞鸿,没事儿,娘还是支持你的,木盆坏就坏了,娘明天就给你买个真狮头。”
见黄麒英走远了,吴娴连忙安慰道。
十三姨接口道:“娴姐说得对,飞鸿我也支持你。”
如此情形,任以诚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傲娇老爹对上叛逆儿子,这根本就是无解
第二十章 鬼脚七
房间里,黄飞鸿正独自一人生着闷气。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谁呀?”
“你哥。”任以诚推开房门走去了进去。
“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是师母特地给你煮的鱼片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正冒着香气的粥碗放到了黄飞鸿面前。
黄飞鸿却是看都没看,依旧闷声闷气道:“我没胃口,不想吃。”
任以诚劝道:“你气归气,但也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你小心饿坏了身子,到时候舞不动狮头。”
黄飞鸿冷哼道:“我的身体要是真坏了,也不可能是饿坏的。”
任以诚道:“一个木盆而已,反正师母已经答应给你买新狮头了,而且还有十三姨给你撑腰,你又何必这么耿耿于怀的呢。”
提到木盆和狮头,黄飞鸿顿时又来了气。
“一个木盆是没什么,但是诚哥你说,我爹他不问清楚就把它踢烂了,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那下午我要帮你解释的时候,你干嘛又拦着我,不让我开口?”
“爹他既然认定了我是为了争强好胜出风头,你跟他解释了又有什么用呢,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你把话都憋在心里了,师父又怎么能知道你真正的想法呢。
你要知道,很多时候一些问题的发生,都是因为沟通不到位而导致的。”
黄飞鸿撇了撇嘴,道:“反正在他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跟他说了也没用。”
任以诚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父子俩,大的抹不开当爹的面子,小的又正值青春叛逆,偏偏又同样是一副固执脾气,实在是别扭的很。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师父也是因为关心你,所以才对你这么严厉的,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黄飞鸿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师父虽然有些固执,但其实还是很通情达理的。所以,只要你们能心平气和的好好沟通一下,我想他一定会理解你的。”
“你确定?”
“放心吧,听我的准没错,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吧,等醒狮大赛结束以后,我就去试试。”
任以诚闻言,满意的笑了笑。
“那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嗯。”
出了黄飞鸿的房间,任以诚发现十三姨和吴娴正躲在拐角处。
显然,她们刚才一直在偷听。
看到任以诚出来后,两人同时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
翌日,临近正午。
黄麒英接到一封请帖,前往香满楼赴宴。
宝芝林大门口。
福伯前脚刚将黄麒英送上车,后脚鬼脚七就背着昏迷的菁菁飞奔而来。
“大叔,请问黄麒英黄师傅在吗?”
“你找我们老爷什么事儿啊?”
“我妹妹病了,我要找黄师傅看病。”
“那快进去吧。”
福伯看着鬼脚七背上昏迷不醒的菁菁,急忙将二人带了进去。
“诚少爷,这有个小姑娘昏倒了,你快来给看看吧。”
诊疗室里,刚送走一个病人的任以诚,闻听此言急忙跑了出来。
“是你!”
鬼脚七一见任以诚,神情一变,二话不说,转身就向外走去。
“你想走我不拦着你,但是我要提醒你,你妹妹可没多少时间可以耽误了。”任以诚淡淡道。
“哼,广州城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
说着,鬼脚七就要迈步离开
“年轻人,全广州城最好的两个大夫都在宝芝林了,你还要去哪儿找大夫?
“是啊,赶快让小大夫给你妹妹看病才是要紧。”
一旁,等待就诊的病人纷纷出言劝道。
“这”
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鬼脚七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
“跟我来吧。”任以诚招呼了一声,便回身进了诊疗室。
进了诊疗室,让鬼脚七将菁菁放在床上后,任以诚连忙开始为她诊脉。
很快,任以诚收回了把脉的手。
“你妹妹这是哮喘病发作了。”
“没错。”鬼脚七点了点头,担忧道:“菁菁这是老毛病了。”
“总算你来的及时,等我给她施过针,再让她喝副药,就暂时没事了。”
说着,任以诚从针盒中捻出一根银针,扎在了菁菁的穴道上,并吩咐福婶儿开始为她煎药。
一刻钟后。
任以诚收回了菁菁身上的银针。
不一会儿,她便睁开了双眼。
“菁菁,你总算醒过来了。”见到妹妹安然无恙,鬼脚七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菁菁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问道:“哥,咱们这是在哪儿?”
鬼脚七道:“这里是宝芝林,哥带你来看大夫。”
又过了一会儿。
任以诚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递给了菁菁。
“把药喝了吧。后续的药我已经让福伯帮你们装好了,回去以后记得要按时吃,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谢谢你,可是我们我们”鬼脚七道了声谢,随即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窘迫起来。
“行了。”任以诚温声道:“诊金和药费就先记着吧,等你方便了再说。”
看着鬼脚七吞吞吐吐的样子,他坐诊看病的日子也不短了,如何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兄妹二人闻言一喜,顿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离开了宝芝林,在回家的路上。
菁菁感慨道:“离开家乡这么久,这个小大夫是第一个这么热心帮助我们的人。”
“是啊。”鬼脚七坚定道:“所以,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好尽快将诊金和药钱还清,咱们绝不能当那忘恩负义之人。”
两人正说着,忽然发现前边的巷口,一帮人正围在一起,似乎在议论着什么事情。
鬼脚七好奇之下,便挤了过去。
只见墙上贴着一张官府发出的告示,上面说的正是少年醒狮大赛的事情。
再次挤出了人群,鬼脚七一脸兴奋的对菁菁道:“太好了,广州城将要举行少年醒狮大赛。
只要哥能得到冠军,就可以拿到三十两的奖金,到时候不但可以还清诊金,咱们以后的日子也可以过得舒服一点了。”
菁菁道:“可是,我们没有钱买狮头啊。”
鬼脚七笑道:“放心吧,我之前已经找到工作了,等拿了工钱,自然就有狮头了。”
“嗯。”菁菁点了点头,开心道:“哥,我相信这次比赛,你一定可以赢得。”
第二十一章 赛事将启
下午。
因为黄麒英在家,不能练习舞狮的黄飞鸿和林世荣,无所事事之下,便拉着练完功的任以诚去街上闲逛。
徐伯的摊子上,三人正吃着红豆沙。
忽然,隔壁小笼包的摊位上,两个男人的嘲笑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想不到堂堂黄麒英黄师傅,名满广州城的正人君子,收了个徒弟却是个贪花好色之辈。”
“嘿嘿,没办法,谁让那醉月楼的艳红姑娘生的那般国色天香呢,正所谓年少风流,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不堪,还时不时的回头向任以诚的方向瞥两眼,分明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哼,岂有此理。”黄飞鸿听不过去,“啪”的一拍桌子,就要起身去教训他们。
任以诚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伸手拦住了黄飞鸿。
他嘴角微扬,老神在在道:“飞鸿,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你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平时怕是连醉月楼的门儿都进不去,更不要说跟艳红姑娘有什么交集了。
他们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因为嫉妒罢了。”
任以诚这番话说的平淡之极,但言语间的轻蔑之意却是一显无遗。
闻听此言,那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显然是被任以诚给说中了痛处。
“原来如此。”
黄飞鸿和林世荣异口同声,大点其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只是这语气,在那两人听来却是格外的刺耳。
突然,任以诚话锋一转,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飞鸿,世荣,这世上有几种人是轻易得罪不得,其中一种就是医生,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林世荣疑惑不解。
“哈,我知道。”
黄飞鸿倏尔灵光一闪,微笑道:“因为没有谁能保证自己可以一辈子都不生病。”
“没错。”任以诚点了点头,淡淡道:“所以,得罪了医生,其实就等于是亲手葬送了自己未来可能活命的机会。”
听到这里,原本正想发作的俩人,脸色登时就垮了下来,再也不敢多言,直接付了帐,狼狈而去。
看着两人灰溜溜离开的身影,任以诚不屑一笑。
他虽然向来温和待人,却也不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
时光流逝。
眨眼间,少年醒狮大赛已经近在眉睫。
街道上,鬼脚七脸上带着笑意,辛苦工作一个月,终于等到结算工钱的日子了。
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去买狮头,然后参加少年醒狮大赛。
米铺前,两个中年男子正大声叫着门,脸色难看至极。
见此情形,鬼脚七心里登时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开来。
“发生什么事了,这里怎么关门了?”
其中一人怒声道:“我得到消息,说这里的老板不可靠,便急忙忙赶了过来,结果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让他给溜走了。”
鬼脚七闻言,勃然变色道:“什么?跑了?那我的工钱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另一人懊恼道:“我比你还惨,赊了三个月的账给他,这下全都泡汤了。”
鬼脚七呆立当场。
一时间,希望落空,绝望与无助纷纷向他袭来,让他不由一阵心灰意冷,木然失神。
而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另一条街道上。
任以诚、十三姨和吴娴,正陪着黄飞鸿兴高采烈的走进了一家卖狮头的店铺。
“没想到爹突然去邻村出诊了,要明天才回来,真是天助我也。”
“你可别得意忘形,要是不小心被师父发现了,到时候可没人能再帮你了。”
夜晚,竹林中。
火堆噼啪作响,上边还架着一直金黄油亮,不断散发香气的烤鸡。
一旁,空地上。
黄飞鸿和林世荣正卖力的舞动着崭新的红色狮头,上下翻腾间,身若龙盘虎踞,气势威武,雄壮不凡。
“飞鸿,世荣,天都黑了,休息一下吧。”任以诚一边翻着烤鸡,一边劝道。
两人停下了动作。
“飞鸿,别练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吧。”闻着烤鸡的香味,林世荣不禁有些按耐不住肚子里的馋虫。
“哎呀。”黄飞鸿无奈道:“好不容易爹不在家,世荣你就先别吃了,快接着练吧。”
“好吧!”林世荣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味道越发诱人的烤鸡,垂头丧气的再次举起了狮尾。
。。。。。。。。。
隔天,临近傍晚。
任以诚正在院中练功,就见黄麒英和十三姨一同从外面走了进来。
十三姨还一脸气冲冲的样子。
任以诚见状,不禁有些纳闷,这两人的脾气向来不对付,难道又吵架了?
“十三姨,你不是出去买布料吗?谁惹你生气了?”
十三姨闻言,忽然白了任以诚一眼,冷哼道:“还不是你的艳红姐,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东西,她居然横刀夺布,简直可恶。”
“哦,那确实是她不对。”任以诚毫不犹豫道。
艳红虽然是朋友,但和十三姨一比终究还是外人,他没理由胳臂肘往外拐。
“哼,算你识相。”见任以诚态度如此坚定,十三姨脸色稍缓。
随后,她又道:“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不信,就在刚才,我亲眼看到她居然对一个小姑娘逼良为娼。”
任以诚闻言一愣,愕然道:“不会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黄麒英正色道:“十三姨,做人切不可信口开河。”
十三姨不服气道:“你们不信就算了,日久见人心,咱们走着瞧。”
。。。。。。。。。
翌日。
广州城内,红绸招展,彩旗飘飞。
大街之上,更是五步一人,十步一岗,到处都有官兵把守。
城门口。
伴随几响铜锣开道,在梅成责和梁威的带领下,全城百姓夹道迎接两广总督贝隆多驾临广州城。
道旁的人群中,黄飞鸿和林世荣挤到了最前边。
“哇,世荣你看,两广总督,好大的威风啊!
“那当然了,两广总督可是官拜二品,正经的封疆大吏。”
“听说,醒狮大赛的题目就是由他出的。”
林世荣正要回话,却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梁宽的身影。
“飞鸿,你看。”他指了指梁宽道:“有人告诉我,他也报名参加醒狮大赛了。”
“不会吧,你别开玩笑了,就凭他那个小身板儿,还想参加醒狮比赛?”
“你们两个不要欺人太甚了,醒狮比赛靠的是技术,可不是比武功。”
梁宽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他们本就隔得不远,刚才黄飞鸿和林世荣的话,自然全都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黄飞鸿冷笑道:“跟我比技术?手无缚鸡之力,你逞什么威风?”
梁宽亦是不屑道:“醒狮可不是斗气,只有谁答对了题目,谁才是最优秀的。”
黄飞鸿自信道:“不管是什么题目,我都一定不会输。”
“没错,飞鸿一定会赢。”林世荣附和道。
“好,那咱们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说完,梁宽便转身离开了人群。
“对了,他是梁威的儿子,世荣你说他会不会知道醒狮的题目?”
“大有可能啊。”
“那还等什么?追呀”
第二十二章 两广总督被杀事件
清晨,朝阳初升。
黄麒英端着早点走进了黄飞鸿的房间。
“飞鸿啊,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起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黄飞鸿躺在被窝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有气无力道:“不知怎么搞得,头突然有点痛。”
“头痛?让爹来帮你看看。”
黄麒英坐到了床边,伸手摸了摸黄飞鸿的额头,讶然道:“哎呀,出了这么多汗,一定是得了外感。
这样吧,今天就不要去上课了,一会儿我去替你跟老师请一天病假。”
“真的?”黄飞鸿惊喜道。
“嗯,早点我给你送过来了,吃完了以后就好好休息,可不要到处乱跑。”
黄麒英点了点头,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片刻后。
确定黄麒英真的离开了,黄飞鸿起身下了床。
只见他穿着一身跟狮头一样的红色短打,来到桌前,拿起一根油条,一边吃一边纳闷儿道:“爹今天居然亲自给我送早点来?太稀奇了!”
突然。
“哐当”一声,房门被踹了开来。
“飞鸿,穿成这个样子,意欲何为呀?”
黄飞鸿傻眼的看着门口,他万万没想到,黄麒英竟然杀了个回马枪。
“想参加少年醒狮大赛?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黄麒英忽然动手关上了房门,随后就听“咔咔”两声锁响,直接将黄飞鸿关在了房间里。
“爹,别锁快开门让我出去啊”
黄飞鸿一边拍门,一边大喊,只可惜黄麒英却是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前厅。
由于醒狮大赛的关系,来看病的人并不是很多,黄麒英难得清闲的看起了医书。
“相公相公,不好了,出事了。”
“阿娴,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忙慌的?”
“十三姨她现在躺在床上,不但浑身发冷,还一直喊着肚子疼。”
“啊!”黄麒英闻言,急忙向后堂跑了过去。
十三姨的房间。
黄麒英推门而入,来到床边。
“十三姨,事急从权,麒英冒犯了,嗯人呢?”
黄麒英一把拉开了床幔,却发现床上根本空无一人。
正惊异间,房门忽然被关了起来。
随后,就听“咔咔”两声,他竟也被锁了起来。
“喂,十三姨,你不要胡闹,快把门打开。”
门外。
十三姨晃了晃钥匙,得意道:“你这个食古不化的家伙,我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十三姨,你把门打开,不要胡闹了好不好?”黄麒英不断的拍着门,气急败坏的喊道。
“你还是轻点打门吧,要是把门打坏了,小心飞鸿学你。”十三姨哈哈一笑,话音未落,人已转身离开。
忽地,黄麒英灵机一动。
“阿诚,我知道你肯定就在旁边儿,为师命令你,快点儿把门给我打开。”
门外,一道人影闪过。
随即,任以诚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师父,恕徒儿不肖,难以从命了。”
。。。。。。。。。
少年醒狮大赛举办的地点,就在学堂外的广场上。
高台之上,贝隆多坐在中间,左边是梅成责,右边是梁威。
“贝隆大人,您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吧?”梅成责问道。
“嗯!”贝隆多点了点头,右手一挥。
随后,就听“咚”的一声锣响。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霎时间,群狮起舞。
广场中,最显眼的是一只歪嘴狮子,就连狮尾也是用破布拼凑而成的。
相较于其他五颜六色,精致华丽的狮子,这一只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这是鬼脚七的狮子。
本来他已经心灰意冷,彻底死心了。
却不想天无绝人之路,居然让他在山崖边捡到了这个被人遗弃的破旧狮头。
此时,伴随着锣鼓声响,百狮争雄,互不相让,齐齐向采青的高台冲了过去。
高台前,是一座逐渐增高的木桥,上边铺着竹条做成的踏板,弹性十足。
眼下,黄飞鸿的红色狮子暂时逼退了鬼脚七,率先冲上了木桥。
随后,鬼脚七也踩着另外一只狮子,紧随而至,追上了木桥。
两人武功不相上下,一路齐头并进,很快就已到了木桥的尽头,而采青的高台也已近在眼前。
忽然。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一只绿色的狮子借着竹子弹性,趁势而上。
直接从两人的头顶一跃而过,抢先一步,登上了高台。
“宽儿,好样的!”
台下,观众席中,梁宽的母亲见此情形,不由大声叫好。
这只绿色的狮子,赫然正是梁宽。
“想渔翁得利,没门儿。”
鬼脚七一声冷哼,趁着黄飞鸿应付其他狮子的时候,纵身一跃,跳上了高台。
“给我下去。”
鬼脚七连出数脚,已将梁宽逼到了高台的边缘。
就在梁宽将要跌落出局之时,黄飞鸿赶了上来,及时出手,救下了梁宽。
突然。
后边的木桥上,不断传来惨叫声。
桥上的竹条踏板已然不堪重负,尽数断折。
后边的狮子也因此全部淘汰出局。
前路已尽。
眼下,高台之上只余黄飞鸿,鬼脚七和梁宽,以及一只紫色的狮子。
鬼脚七实力不弱,梁宽是自己的同学,这只紫色的狮子顿时便成了黄飞鸿攻击的目标。
“下去。”
紫色狮子的武功远不如黄飞鸿,三两下就被赶下了高台。
“你也给我下去吧。”
就在这时,鬼脚七陡然再次出手,直接一脚踢在了梁宽的身上。
梁宽猝不及防之下,登时便向台下摔去。
“宽儿!”
梁威夫妇见状,霍然起身,面露惊容。
台分两层,高有五六米,梁宽若是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掉下来,少不得要弄个骨断筋折。
奈何他们一个相距甚远,一个虽然离得近,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根本施救不及。
倏尔。
观众席中,一道人影疾闪而出,来到高台下,一把接住了将要摔落在地的梁宽。
“任大哥,多谢了。”梁宽心有余悸的道了声谢。
而救他的人,赫然正是任以诚。
“宽儿,你怎么样?快让娘看看伤着没有?”梁夫人心急如焚的跑了过来。
梁宽摇了摇头,有些忐忑的看向了主台上的梁威,生怕他不满意。
然而,梁威却是笑着对梁宽竖起了大拇指,以示赞许。
他从来就没指望梁宽能夺冠,他只是希望通过这个比赛,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变得勇敢一些。
随后,梁威又对任以诚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任以诚笑着点了点头,心道:“这位小威威大人其实还挺可爱的。”
此时,台上就只剩下了黄飞鸿和鬼脚七。
两人你追我赶,闪转腾挪,攻守之间,一时难分高下。
“砰砰砰”
黄飞鸿和鬼脚七双腿连环相撞,一番交手,却是再次无果。
“去采青。”
“世荣,我们也上。”
倏然间,俩人似是有默契般,同时跃上了高台的最后一层,举起狮头向花灯下的最终目标咬去。
下一瞬,两人一触即分。
霎那之间,也不知是谁技高一筹,采青成功。
随即,就见花灯下,一道金色条幅展开,上书四个朱红大字飞龙冲天。
“嘭”
就在众人准备鼓掌欢呼之际,花灯下忽然传出一声爆响。
紧接着,就见一道银芒从空中一闪而逝。
“呃!”
一声惨叫过后,两广总督贝隆多仰面而倒。
只见他胸前中镖,已然刺破心脏,当场毙命!
第二十三章 线索
县衙。
任以诚和黄麒英一家,以及广州城里的一众乡绅齐聚于此,准被保释黄飞鸿。
不多时。
梅成责从后堂走了出来。
“诸位的到来,如果是为了黄飞鸿的事情,那么大家就请回吧。”
“梅大人,你该想得到,这几个小孩子不可能是凶手吧?事发当时,他们几个还在高台上比赛。”其中一名乡绅道。
梅成责道:“但是青是他们采的,机关也是他们触发的,这些大家不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吗?”
黄麒英道:“他们不过是在争斗之时,无意中触发了机关而已。”
“对啊。”吴娴附和道:“我儿子不可能会杀人的。”
梅成责却不置可否道:“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这可难说得很呐。”
十三姨气结道:“那你这是一口咬定,就是他们所为了?”
梅成责轻笑道:“试问,还有谁比他们更有嫌疑吗?”
黄麒英反问道:“倘若当真是他们所为,他们又如何会以身犯险?”
“是啊,黄师傅说的不错”
在场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梅成责道:“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既然有心置贝隆多大人于死地,就不怕以身试险。”
任以诚忽然道:“梅大人,杀人是要讲动机的,一来飞鸿他们几个还只是孩子。
二来,他们和贝隆多大人无冤无仇,在这之前更是连面都不曾见过。
敢问大人,他们究竟为什么要下次毒手,甚至不惜把自己也搭进去?”
“不错。”黄麒英肃声道:“此事兹事体大,在没有证据之前,万望大人不要以一己之猜度,将罪名强加于无辜之人的身上。”
“哼!”梅成责冷然道:“这话不用你们多说,本官自会查明一切,来人,送客。”
“告辞。”
眼见梅成责态度如此坚决,黄麒英也不再多言,拱手一礼,直接连同众人起身离去。
。。。。。。。。。
“大爷,求求你们让我见见我哥吧,他不是杀人犯”
监牢外,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在不停的给狱卒们磕着头。
只可惜,梅成责已经下令,任何人都不能去探望黄飞鸿和鬼脚七等人,区区狱卒又怎敢违令不遵。
不过,好在这里的捕头似乎和黄麒英有旧,已将他单独叫了进去。
任以诚劝阻道:“菁菁,你冷静点,你就是把头磕破了也没用的,他们不会让你进去的。”
这小姑娘正是鬼脚七的妹妹。
“哎呀,小姑娘,不要再磕了,他们不会理你的。”
“是啊,你先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们会帮你的。”
吴娴和十三姨看着菁菁磕的通红的额头,均是心生不忍,纷纷出言劝道。
任以诚温声道:“菁菁,你放心吧,里边不只有你哥,我们的亲人也在里边,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的出来的。”
“真的吗?”菁菁闻言,总算是停了下来。
可她话音刚落,人就忽然晕了过去。
夜晚,宝芝林。
菁菁缓缓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的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
任以诚端着药碗来到了床边。
“这里是宝芝林,我们已经托人带话给鬼脚七了,在他没有出来之前,你就暂时待在这里吧,免得他担心。”
“谢谢。”菁菁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药碗。
她本想离开,但是一想到鬼脚七会为她担心,犹豫了一下后,她最终还是决定留了下来。
。。。。。。。。。
后堂。
众人均是眉头紧锁。
“相公啊,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把飞鸿救出来呀。”吴娴此刻已然是心急如焚,六神无主。
黄麒英点了点头,认真道:“阿娴,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飞鸿有事的。”
十三姨则一脸希翼之色的看着任以诚。
“阿诚,之前那几个案子你那么容易就破了,这个也一定难不住你的,对吧?”
任以诚闻言,缓缓道:“其实我已经找到一点儿线索了。”
“当真?”
“什么线索?”
闻听此言,黄麒英等人登时便是一喜。
“就是这个。”
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任以诚从身后摸出了一块黄布放在了桌上。
而这黄布上,赫然正写着四个大字飞龙冲天。
“这不是采青花灯下的条幅吗?”十三姨诧异道。
“没错。”任以诚点了点头,微笑道:“暗器就是从花灯里边射出来的,这么重要的地方,不检查一下怎么可以呢。”
“可这东西我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线索来啊?”吴娴疑惑道。
黄麒英和十三姨也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任以诚指着黄布上的‘’字,提示道:“你们仔细的看一下这个字的偏旁。”
“咦!”十三姨道:“好像真的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
黄麒英恍然道:“这个‘’字偏旁,中间的那个点不是笔画,而是一个血指印。”
任以诚笑道:“冲字的偏旁可以是两个点,也可是三个点。
所以,如果不仔细检查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字有问题。”
十三姨高兴的拍了拍任以诚的肩膀。
“真有的你,有了这个线索,我们就可以进一步追查下去了。”
黄麒英皱眉道:“可是,这也只能证实确实有人在花灯上做过手脚。
昨晚飞鸿和鬼脚七都曾为了偷看醒狮大赛的题目,潜入过存放花灯的六榕塔。
只凭这点儿证据,只怕还不足以证明他们的清白。”
“麒英,你有所不知。”
十三姨笑道:“这个指印在西方又叫做指纹,是指手指上的细微纹路。
西方医学研究表明,每一人的指纹都是不一样的,出现重复的几率只有十万分之一而已。”
吴娴道:“可这人海茫茫的,光凭一个手指印来寻找凶手,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那也不一定。”
任以诚摇了摇头,分析道:“花灯放在六榕塔里,塔外有衙门的驻兵,守卫森严,按说外人是不可能有机会进去的。
但据师父所说,昨夜飞鸿和鬼脚七却轻易的潜进了塔里,如入无人之境。
这只能说明,一定有人提前做了布置,引开了负责守卫的官兵。
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得对守卫的布置情况了若指掌才行。
所以我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是衙门里的人。”
黄麒英道:“昨晚负责守卫花灯的是梁威,他这个人虽然性格火爆,但也是个铁铮铮的汉子,监守自盗这种事情,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而且,飞鸿也说过,昨晚他在跟鬼脚七打架的时候,梁威确实出言阻止过。
但是因为他在茅厕方便,所以没能来得及,不过这也正好证明了他的清白。”
这时,福伯突然走了过来。
“老爷,艳红姑娘来了。”
“艳红姐,你怎么来了?”任以诚诧异道。
艳红道:“我听说飞鸿出事了,就过来看看。我在衙门里还有些熟人,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尽管说,千万不要客气。”
黄麒英客气道:“艳红姑娘,你有心了,眼下情况虽然有些麻烦,不过好在阿诚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艳红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完,她又看着任以诚,称赞道:“这么快就能找到线索,广州城的少年神探,果然是名不虚传。”
任以诚微微一笑,随即忽然问道:“艳红姐,你最近和梅成责有过什么接触没有?”
艳红闻言一愣,不解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任以诚眉头一挑,缓声道:“因为,梅成责有问题。”
第二十四章 证据
“什么?”
“不会吧?”
众人闻听此言,尽皆为之瞠目。
任以诚问道:“难道你们不觉得在县衙时,梅成责的态度很反常吗?”
“对呀。”十三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件事儿大有蹊跷。
但是,那个梅大人却一口咬定是飞鸿他们就是凶手,你这么一说,他的确十分可疑。”
“说起来。”艳红回忆道:“前段时间我确实和梅大人有过接触。
我记得是有几个富商一起设宴招待他,还叫了我和翠珠一起作陪。
接着,我们就陪他们连续打了好几晚麻将,每次梅大人都是大获全胜。
再然后,他们中有个叫郑永祥的富商,就说要带梅大人到赌坊去玩儿点儿更刺激的东西。
不过,在这之后的事情我和翠珠就不知道了。”
“怎么?”黄麒英疑惑道:“莫非,阿诚你怀疑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不成?”
“嗯。”任以诚点头道:“根据艳红姐所说的情况来看,这很可能是故意拉梅成责上套的陷阱。
我要是猜的没错,梅成责到了赌场以后,肯定是赌运大衰,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了。
这人一旦有了把柄被人攥住,那就难免会陷入身不由己的境地。”
吴娴疑惑道:“如果梅成责真的是凶手的话,那他杀两广总督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任以诚道:“那就得看这位两广总督来广州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不过这不重要,咱们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证实飞鸿他们是无辜的。
至于这凶手的杀人动机,还是让官府的人自己去操心吧。”
黄麒英叹了口气,道:“可是要想收集到衙门里所有人的指印,这谈何容易啊!”
任以诚轻笑道:“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时候说不得就要靠咱们的巡检梁大人帮帮忙了。”
吴娴冷哼道:“那个梁威一向都对咱们宝芝林的人颇有微词,他要是肯帮忙的话,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师母,这可不一定。”
任以诚微笑道:“且不说今天醒狮比赛的时候,我刚救了他儿子一命。
单就说他梁威奉命看守花灯,却被别人在上边做了手脚,以致两广总督惨死。
这件事儿真要是追究起来,他肯定跑不了一个失职的罪过。
两广总督,官至二品,朝廷不可能不重视,所以为了给上面一个交代,这个忙他不帮也得帮。”
“说的不错,我这就去找他。”黄麒英点了点头,当即便起身,迈步向外走去。
事关黄飞鸿的安危,他一刻也不想耽搁。
“黄夫人,既然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艳红起身告辞。
吴娴谢道:“艳红姑娘,麻烦你跑这一趟,辛苦你了。”
艳红摇头道:“没关系,怎么说阿诚也帮过我,都是应该的。”
“天黑了,我送你吧。”任以诚也站了起来。
“好啊。”
艳红嫣然一笑,和任以诚一起向外走去。
。。。。。。。。。
翌日。
一大早,梁威便亲自登门拜访。
“说吧,到底想让我怎么帮你们?”梁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开门见山道。
昨晚黄麒英去找他,说要请他帮忙,好听的不好听的说了一堆,但却没具体说要帮什么忙。
一旁,闻听此言的吴娴,不禁一阵愕然,她下意识的抬头,瞄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这么说,梁大人是愿意出手相助了?”黄麒英欣喜道。
梁威轻咳了两声,道:“昨天你走了以后,我仔细的想了一下,发现黄飞鸿他们可能确实是被冤枉的。
而且,我也调查过了,前天晚上六榕塔附近那个卖臭豆腐的,根本就不在广州。
所以,那个卖给我臭豆腐,害得我整晚拉肚子的人,肯定就是凶手伪装的,哼,实在是太狡猾了。”
任以诚道:“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能定制出如此周详的计划,看来这凶手不仅非常狡猾,似乎对梁大人您也十分了解。
他不但知道您爱吃臭豆腐,甚至对于六榕塔的守卫情况他也是一清二楚。”
梁威闻言,脸色一变,肃然道:“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凶手会是官府里的人?”
他能当上这个广州巡检,脑袋自然不笨,瞬间便听出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不错。”任以诚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事情出现意外,打草惊蛇,他并未选择将梅成责是最大嫌疑人这件事告诉梁威。
“是谁?”梁威神色凝重。
任以诚微笑道:“这就要靠梁大人您来帮忙验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提出了一个竹篮子,放在了桌上。
“红鸡蛋!”
梁威满脸愕然的看着篮子里的东西。
“还有这个。”
十三姨又拿出了一沓子白手,嘱咐道:“劳烦梁大人等那些人剥完鸡蛋以后,一人给发他们一块擦手,顺便再记清楚这些手帕都是谁用的。”
没问题,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梁威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将东西收了下来。
“另外。”任以诚提醒道:“梁大人最好再查一查,贝隆大人此次来广州,究竟是什么目的。”
梁威再次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黄麒英笑道:“难得梁大人竟答应的如此干脆。”
梁威呵呵一笑,道:“瞧你这话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虽然我不太喜欢你这个人,也不太喜欢你那个小屁孩儿徒弟。
但是,于公,我身为广州巡检,追查凶手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于私,那个小屁孩儿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救了我家宽儿一命。
所以,无论于公还是于私,我都有责任查清楚这件事儿,还黄飞鸿他们一个清白。”
“梁大人深明大义,黄某就先行谢过了,请茶。”
“你就放心吧,有我小威威在,保证没问题。”
。。。。。。。。。
午后。
梁威满面春风的再次来到了宝芝林。
“哈哈哈黄师傅,幸不辱命,大功告成啊。”
“辛苦梁大人了。”黄麒英急忙起身相迎。
梁威拿出了那沓被他叠的形状各异的手帕,道:“衙门里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指纹都在这里了。”
“太好了,这下飞鸿有救了。”吴娴大喜道。
梁威笑道:“本官亲自出马,焉有失败之理,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们弄来这些指纹,究竟准备干什么?”
“马上您就知道了。”任以诚笑着拿出了那块条幅。
半个时辰后。
任以诚拿着一块儿手帕,问道:“梁大人,这块是谁用的?”
梁威闻言,仔细的看了一眼,道:“这个是梅大人的。”
“竟然真的是他。”
“阿诚,你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十三姨和吴娴虽然早已知道了答案,但此刻却仍旧是赞叹不已。
就连黄麒英看向任以诚的眼神中,也不禁多了一丝钦佩之色。
心下更是暗自感叹,自己这个徒弟确实非同一般!
“什什么意思?”
任以诚看着一脸茫然的梁威,眉头一挑,微笑道:“凶手就是咱们的知县大人,梅成责。”
梁威闻言,登时目瞪口呆。
他之前怀疑过很多人,但任他想破天去也没有想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居然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第二十五章 昭雪
县衙外,大门紧闭,把守异常严密。
“威武”
堂威过后,公正廉明四个字的牌匾下,梅成责正襟危坐,神情肃然。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
“传犯人。”梅成责朗声开口。
“走,快走”
“老实点儿”
“都跪下”
一阵呼喝声中,黄飞鸿、林世荣、鬼脚七和瘌痢头被衙役推推搡搡的押到了公堂之上。
“啪!”
惊堂木再响。
梅成责肃声道:“堂下犯人听判,你们四个串通合谋,在醒狮大赛当日设计杀害两广总督贝隆多大人。
今,经本官查证,此案证据确凿,依大清律例,你等四人当判处斩刑。”
闻听此言,四人尽皆勃然变色,神情骇然。
“什么?”
“斩刑?”
“不可能?”
黄飞鸿挣扎道:“你没搞错吧,这不关我的事啊?”
鬼脚七厉声咒骂道:“狗官,你不得好死。”
梅成责面带冷笑,下令道:“来人,上供词,让他们画押认罪。”
“住手。”
一声断喝陡然响起,众人闻声看去。
黄飞鸿和林世荣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黄麒英和梁威并肩而行,任以诚和十三姨还有吴娴紧随其后。
他们无视了衙役的阻拦,直接闯进公堂,挡在了四人身前。
黄麒英拱手道:“梅大人,如此断案,未免有些不合程序吧?”
“放肆。”梅成责怒斥道:“公堂重地,岂容你等擅闯,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且慢。”
衙役刚要动手,却被梁威拦住。
“梁威,你什么意思,胆敢以下犯上?”梅成责质问道。
梁威冷笑道:“我什么意思,大人心里应该有数才对。”
“怎么?”梅成责嗤笑道:“莫非,你们还想当堂劫人不成?”
黄麒英道:“大人误会了,我等今日前来,其实是为了捉拿真正杀害贝隆多大人的凶手。”
梅成责冷哼道:“真凶已然归案,近在眼前,何须你们多此一举。”
“大人说的不错,真凶的确就在眼前,不过却并非是黄飞鸿他们。”任以诚轻笑一声,迈步而出。
“呵呵,任以诚,本官知道你一向聪明过人,能言善辩,只可惜本案经过乃是众人有目共睹。
黄飞鸿等人的罪名已是证据确凿,绝非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洗脱的,所以本官劝你最好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真相从来都只有一个,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就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凶手另有其人。”
说完,任以诚拿出了那块写着飞龙冲天四个字的黄色条幅。
“区区一块条幅,又能证明的了什么?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愚弄本官。”梅成责斥责道。
任以诚轻笑道:“条幅确实证明不了什么,但条幅上的血指印却可以。
凶手在布置机关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所以就留下了这个血指印。”
梅成责闻言,心中登时一紧,但脸上却是平静如常。
“单凭一个血指印,就想证明凶手另有其人,你不觉得有些太儿戏了吗?”
“我猜凶手一定没看过《洗冤集录》这本书。
所以他不知道指印这个东西,其实是少数最能证明一个人身份的东西之一。
所以,当他发现手指被划破,并在条幅上留下痕迹的时候,也就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而且,案发至今还不到三天,我想凶手手指上的伤口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痊愈,梅大人,您说我说的对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官听不懂。”
看着任以诚那饱含深意的目光,梅成责下意识的紧了紧双手,平静的脸上也已隐隐透出了一丝紧张。
“听不懂?那这个您总该认识吧?”说着,任以诚又拿出了一条白色手帕。
“这这是”看到那条手帕和手帕上的红色指印,梅成责神情愕然,脸色也再难保持镇定。
任以诚嘴角微扬,揶揄道:“怎么样,梅大人,我亲手煮的红鸡蛋,味道还不错吧?”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厉害,实在是厉害。”梅成责苦笑着摇了摇头,整个人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了椅子上。
事已至此,他如何还能想不到,这一切其实都是任以诚布下的局。
堂下。
黄飞鸿四人和一众衙役,此刻均是震惊不已,一片哗然。
他们万万没想到,刚刚还道貌岸然,大公无私的知县大人,竟在转眼之间,变成了杀人凶手。
“哼!”黄麒英看着梅成责,正气凛然的斥责道:“你身为百姓的父母官,不但知法犯法,更意图陷害无辜。如此草菅人命,你怎么对得起头顶上公正廉明那四个字?”
梅成责闻言,神情不由一阵苦涩。
“唉!我也是逼于无奈啊,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本地的几位富商。
他们出手阔绰,精于吃喝玩乐,尤其喜欢请客,不知不觉地,我就和他们成了朋友,却没想到从此竟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迷上了赌博,一开始常常赢钱,但后来却连番败北,因此欠下了一身赌债。
那郑永祥慷慨的借钱给我,我便陷入了他的圈套,被他攥住了把柄。
他以此为要挟,让我帮他偷运违禁品,我若是不听,他便要将我的欠单上报朝廷。
到时,我不但乌纱不保,就连后半辈子也将彻底在牢里度过。”
“阿诚,又让你猜对了。”
十三姨对任以诚的钦佩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梅成责的情况,竟然和他推测的分毫不差。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黄麒英问道:“郑永祥逼你偷运的违禁品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国宝。”
不待梅成责回答,梁威便接口道:“我已经看过贝隆大人的密函。
他来广州真正的目的,乃是为了调查一件偷运国宝的案子。
郑永祥也得知了此事,他怕东窗事发,所以便先下手为强,联合梅大人设计害死了贝隆大人。”
“原来如此。”黄麒英恍然道:“想不到表面是富商的郑永祥,背地里却是狼子野心。”
梅成责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走错了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说完,他顿了顿,忽然又道:“其实,这件事儿除了郑永祥以外,还另有主谋。”
“是谁?”梁威闻言一愣,急忙追问。
“他就是呃。”
梅成责话说一半,半空中突然一道银芒飙射而至,直接射中了他的咽喉。
“快追。”
房顶上一道人影一闪而过,黄麒英和梁威见状,急忙飞身而出,追了过去。
任以诚则来到了梅成责的身旁。
“怎么样,还有救吗?”十三姨问道。
任以诚摇了摇头,道:“镖上有毒,见血封喉。”
片刻后。
黄麒英和梁威两人无功而返。
梁威心有不甘道:“可恶,竟然让他给跑了。”
竟然有人在他这个巡检的眼皮底下杀人灭口,他心中的愤怒自然是可想而知。
任以诚道:“看来这幕后之人虽然有梅成责的把柄在手,却还是不放心。
所以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他,为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杀人灭口,以免身份泄漏。
梁大人,你最好赶紧带人去找郑永祥,要是晚了的话,这最后一条线索只怕也会被人抹掉。”
梁威闻言,登时恍然,二话不说就带人冲出了衙门。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郑永祥被找到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
翌日。
梅成责已死,在新任知县到任之前,衙门暂时由梁威做主。
在一番必要的程序过后,黄飞鸿四人被无罪开释。
出了衙门,众人一阵欢呼。
林世荣父子和鬼脚七兄妹连连道谢。
“诚哥,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黄飞鸿认真道。
任以诚摇了摇头,笑道:“飞鸿,你还是长点儿心吧,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已经进了两回衙门了。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我可不一定每次都能帮得了你。”
“阿诚说的不错。”黄麒英接口道:“飞鸿,你可一定要谨记这次的教训。”
“爹,您放心吧。”
黄飞鸿点了点头,随后将醒狮大赛的锦旗递给了黄麒英。
“你这是干嘛?”
“爹当年没得到的锦旗,我替您赢回来了。”
第二十六章 码头仓库闹鬼事件
七月十四,中元节前夕。
宜祭祀、扫墓。
忌开市、纳财。
故老相传,七月十四乃是鬼门关大开的日子。
时已入夜,星月无光。
广州城大大小小的店铺都早早的关了门。
大街小巷中,寂静无声,有的只是到处飘散的冥币,以及随风起舞的纸帆。
元宝、银票、纸人、纸衣,纸桥,在熊熊火光中,化为漫天灰尽。
希望可以将生者的哀思,送去给已故的亲人。
码头边。
一间店铺外,三个值守夜班的男人,正借着微弱的烛光,在街边喝酒划拳。
“咕嘟嘟咕嘟嘟”
笑骂声中,他们不远处的水面突然冒起了一阵气泡,只可惜他们却是毫无所觉,依旧在举碗畅饮。
慢慢的,一道黑色的人影似幽灵般自水面下缓缓浮起,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岸边。
“滴答滴答”
随着水滴声越来越近,他们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自觉的停下了划拳的动作,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碗。
莫名的,他们开始感觉不安,一股寒意在他们的心底油然而生。
很快,水滴声已近在耳边。
他们的心中愈发惶恐,却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于是,他们同时回头看去。
瞬间,他们只觉周身汗毛倒立。
在他们的身后,一个长发无脸,浑身湿透的黑色身影,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阴森恐怖,诡异至极。
“鬼呀”
寂静的夜空下,凄厉惨叫声骤然响起,三个人连滚带爬地夺路狂奔。
。。。。。。。。。
宝芝林。
“啊”
一声比见了鬼还凄厉的惨叫声,从诊疗室中传出。
“小大夫,麻烦轻点儿,疼”
任以诚满脸无语的看着眼前的胖子,嘴角更是疯狂抽搐。
好家伙,刚才那一嗓子,差点把他耳朵都震聋了。
“拜托,我还没用力呢,你干嘛这么大呼小叫的。”
“我这不是怕疼嘛。”胖子讪笑道。
“放心吧,我出手快,不会疼的。”
任以诚说完,也不等胖子反应,双手抓起他的右臂,猛地一拉一推。
随即,就听“咔啪”一声,胖子脱臼的手臂已经恢复了原样。
“咦?真的不疼嘿。”胖子面带诧异,他正准备开叫呢,没想到居然已经完事儿了。
任以诚道:“行了,你去药房拿点儿跌打损伤的药,敷一敷,这两天右臂不要用力,很快就会没事儿了。”
“谢谢小大夫”胖子一边穿好衣服,一边连连道谢。
“不必客气。”
任以诚刚把病人送走,就见福伯神色不豫的走了进来。
“诚少爷,老爷不在吗?”
“师父刚才出诊去了,对了,您不是去码头提货了吗?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唉!别提了,我在码头等了两个时辰,货没提着不说,还换了满肚子的气。”
“为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今天码头上乱哄哄的,有些人已经等了好几天,也没提到货。
听说好像是码头上的那些工人在闹罢工,老爷既然不在,要不诚少爷你亲自去一趟?”
“行,左右这会儿也没病人了,我就过去看看。”
任以诚接过福伯手里的货单,迈步向外走去。
。。。。。。。。。
码头,利曼货仓。
任以诚刚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里边传来的争吵声。
一帮人正举着货单,围着一个码头的工人质问着什么。
这个码头工人也在拼命的解释着什么,只可惜却是收效甚微。
“走,找他们老板去。”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帮人顿时就像炸开了锅一样,直接将那名码头工人推到了一旁,向货仓里边闯了进去。
任以诚见状,便也跟了进去。
货仓内部。
所有的码头工人都聚在了一起,高声喊着口号。
“码头有鬼,拒绝开工”
见此情形,那帮提货的人也大声的喊了起来,要叫货仓老板出来给个交代。
不一会儿。
货仓二楼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二十来岁,长相英俊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各位,这两天码头发生了一些事情,令诸位的货物不能按时提存,我感到非常的抱歉。
但是我保证,明天你们一定可以提到自己的货物,要不然,我赔偿你们双倍的损失。”
提货的人见老板已经表态,态度便也缓和了下来。
“有纳兰先生这句话,我们心里就有数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
解决完了提货的问题,这位纳兰老板又将目光看向了工人中,站在最前边的那个。
“钱豹,听说你是他们的代表?”
钱豹道:“兄弟们赏脸,我也只是当仁不让而已。”
纳兰老板左手负背,右手扶着栏杆,肃声开口。
“各位,我再重申一次,码头绝对没有什么水鬼,这是有人捣乱生事,想要从中渔利。
你们千万不要如此愚昧,凭白被人家利用,当了枪使。”
钱豹冷笑道:“老板,您这话不是在含沙射影吗?这码头上有水鬼,可不光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他话一出口,其他的工人纷纷出言响应。
纳兰老板见状,不禁心生恼怒。
“这件事我不想再多做争辩,我只想说明一点,你们无辜罢工,公司已经损失不小。
但是,如果你们马上开工的话,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保证,绝不计较。”
只可惜,底下的工人却并不买账。
钱豹带头道:“老板,你不要再说了,水鬼要找替身,我们性命攸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工的。”
一旁,任以诚暗自摇了摇头,准备暂时先离开。
从眼下这个情形来看,这个事儿一时半会儿只怕解决不了。
就在这时,楼上又传出了一人的声音。
“下边的可是宝芝林的任以诚小师傅?还请留步。”
任以诚回头看去,只见留住自己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原来是纳兰先生,不知纳兰先生留住在下,有何贵干?”
这人名叫纳兰天,广州城里最有钱的富豪,没有之一,他曾听黄麒英给他介绍过。
“冒昧留下小大夫,自然是有要事相商,还请入内一谈。”纳兰天笑着邀请道。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任以诚点了点头,向楼上走去。
办公室里。
纳兰天介绍道:“康儿,这位是宝芝林黄师傅的高足,名满广州城的小大夫。
不但医术高超,尽得黄师傅真传,胆识亦是过人,近几个月以来屡破奇案,属实令人钦佩。”
“纳兰先生过奖了。”任以诚谦虚道。
“小兄弟,实在是抱歉的很,宝芝林的货我一定会跟进,还请放心。”
纳兰康的态度有些冷淡,显然是对任以诚心存轻视。
任以诚也不在意,拱手道:“纳兰公子客气了,在下就替家师先行谢过了。”
纳兰天歉然道:“没想到我们码头的事情,把宝芝林也给牵连了进来,真是不好意思了。”
任以诚微笑道:“纳兰先生言重了,相信这次码头闹鬼,贵公司一定也损失不轻,相信家师一定会理解的。”
纳兰康冷声道:“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主谋人给揪出来。”
“纳兰先生,适才您说有要事相商,不知究竟是何要事?”
任以诚问回了正题,他可没心思去听纳兰康如何解决问题。
“捉鬼。”
第二十七章 拿贼
“捉鬼?”
任以诚讶然道:“在下只是个医生,捉鬼的话,纳兰先生应该找道士或者法师才对。”
纳兰天摆了摆手,笑道:“小大夫误会了,对于鬼神之说,老夫向来是不相信的。
只是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还是得从根源入手才行。”
任以诚会意道:“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帮您把在暗中装神弄鬼的人给找出来?”
“不错。”纳兰天点了点头,恭维道:“小大夫聪明过人,慧眼如炬,少年神探之名更是誉满广州,要想查清此事,非你莫属。”
纳兰康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爹,这件事情孩儿自会处理,您何必让一个外人来插手。”
“康儿,不得无礼。”
纳兰天训斥了一句,然后问道:“处理?你打算怎么处理?明天要是那些工人还不肯开工,你打算怎么办?”
纳兰康道:“古人云,擒贼先擒王,依我看那个钱豹就算不是主谋人,也和主谋人有关。
我想只要解决了他,这件事情自然也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怎么,难道你想开除他?”纳兰天又问道。
纳兰康点了点头,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这样的做的。”
纳兰天提点道:“这个钱豹在当地的势力可是不弱,而且他和工人的关系也都不错。
这件事儿一旦要是闹大了,首先损失的还是咱们自己,你可要想清楚了。”
纳兰康自信一笑,道:“爹,您当放心吧,咱们的码头,绝对不会停工的。”
他话音甫落,敲门声忽然响起。
“进来吧。”
来人推门而入,对纳兰康道:“少爷,这是新来的货单。”
“鬼脚七!”一见来人,任以诚不禁有些意外。
鬼脚七亦是诧异道:“小大夫,这么巧,没想到你也在。”
“爹,鬼脚七是我新请的助手,做事很有魄力,是个不错的人才。”纳兰康介绍道。
纳兰天笑道:“鬼脚七,你也认识小大夫?”
鬼脚七点头道:“小大夫曾经救过我妹妹的命。”
“原来如此。”纳兰天恍然道。
任以诚问道:“鬼脚七,菁菁的身体最近还好吗?”
鬼脚七感激道:“多亏了你给开的药,她的身体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任以诚微笑道:“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及时来找我。”
纳兰天嘱咐道:“康儿,码头的事情,就交给你和鬼脚七了,我和小大夫还有事要再聊聊。”
“好,那我就先出去了。”
纳兰康应了一声,和鬼脚七离开了办公室。
“适才小儿鲁莽,还请小大夫千万不要介意。”纳兰天歉然道。
“无妨。”任以诚笑着摇了摇头。
纳兰天道:“康儿的办法,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劳烦一下小大夫了。”
任以诚沉吟了一下,然后道:“也罢,为了能尽快拿到宝芝林的货,今晚我就来这里走一趟,有贼抓贼,有鬼捉鬼。”
。。。。。。。。。
傍晚时分,天气突变。
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已经过了放工的时间,货仓里的工人基本都已下班。
任以诚再次来到了货仓前,身旁还跟着一个帮手。
“旺财,今天晚上就看你的了。”
“汪。”
旺财乖乖的待在任以诚身旁,点了点它的狗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旺财自从泡过那个药浴以后,体型就像吹气球一般飞涨,仿佛变异了一般。
虽然看起来依旧蠢萌蠢萌的,但是那远超普通土狗的庞大体型,依旧让它看起来多了那么几分威慑力。
“任大哥,好巧啊。”
一道带着些许惊喜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任以诚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笑着向他走来。
“原来是小倩姑娘,你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任以诚突然感觉自己最近打招呼的方式貌似有点奇怪。
每次都不自觉的要先问候一下,人家亲戚的身体状况。
小倩笑道:“吃了你开的药,我娘早就没事了。”
“对了,天都快黑了,还要下雨,你自己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任以诚问道。
小倩闻言,忽然脸色一沉,恼怒道:“黄飞鸿、林世荣和梁宽这三个小混蛋捡到了我的玉佩,让我晚上一个人来这里取。”
听到这个操作,任以诚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怕不是这三个小子其中的哪一个,情窦初开了。
“男孩子嘛,皮一点儿在所难免,我带去你把东西要回来,你就不要太介意了。”
“好吧,看任大哥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呵呵,那我就替他们先谢谢你了。走吧,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两人一狗,推开大门,一起进了货仓。
天色愈发阴沉,整个货仓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显得格外阴冷。
雨点儿更是说掉就掉,很快就下大了起来。
任以诚和小倩躲进了一座工棚,棚外大雨如注。
“汪汪汪”
旺财忽然冲着棚子里的一个角落大叫了起来。
“出来吧,再不出来我可放狗了。”
“别别别诚哥,是我。”
角落处,一道人影着急忙慌的钻了出来。
这人穿着一身黑衣服,脸上涂的煞白,脸颊上还点着俩大红点儿。
从声音和身材来看,赫然正是梁宽。
任以诚问道:“阿宽,你打扮成这样是想干嘛?”
梁宽看着小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哼!”小倩直接白了梁宽一眼,没有理他。
“阿宽,飞鸿和世荣呢?他们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任以诚又问道。
梁宽道:“飞鸿刚才来过了,他去找世荣了,应该快到了吧。”
任以诚点了点头,道:“小倩的玉佩在不在你手里?在的话就还给人家吧。”
“哦,好。”
梁宽拿出了黄飞鸿刚交给他的玉佩,讪笑道:“小倩,真是不好意思啊。”
小倩接过了玉佩,冷哼道:“算了,看在任大哥的面子上,懒得跟你们计较。”
说完,她又对任以诚道:“任大哥,玉佩既然已经拿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任以诚道:“雨这么大,待会儿再走吧。”
“不了。”小倩摇了摇头,道:“这么晚了,要是再不回去,我娘该担心了。”
任以诚闻言,也不再多说,只是叮嘱道:“那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小倩应了一声,随后又道:“任大哥,记得改天有时间来找我吃豆腐花,我请客。”
说完,她便撑起雨伞离开了工棚。
不一会儿,又有两道身影顶着大雨跑进了工棚。
正是黄飞鸿和林世荣。
“咦?诚哥,你怎么在这儿?”黄飞鸿诧异道。
任以诚微笑道:“我受这里的主人之托,来这里抓鬼。”
“抓鬼?”林世荣悚然一惊,道:“飞鸿,难道咱们昨天晚上看到的,真的是出来找替身的女鬼?”
“不不会吧,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啊。”
黄飞鸿的声音,这时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喂你们不要吓人好不好。”最胆小的梁宽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向任以诚身旁凑了凑。
“放心吧,只是有人在这里装神弄鬼而已,我其实是来抓贼的。
再说了,就算真的有鬼,不是也还有我在这儿嘛,你们怕什么?”
“也对哈。”
听到任以诚的话,三人顿时放松了下来。
“哦,对了。”梁宽忽然道:“小倩刚才来过了,玉佩已经被她拿走了。”
“这么快?”林世荣撇了撇嘴,嫌弃道:“你这黑无常也太不中用了吧?”
任以诚道:“小倩是跟我一起来的,是我让阿宽把玉佩还给她的。”
“诚哥,你怎么也认识小倩?”林世荣纳闷儿道。
任以诚笑道:“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小倩跟她娘去过宝芝林看病,我自然认得。”
说完,他看着三人,忽然问道:“说吧,你们三个,究竟是谁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唰”的一下。
黄飞鸿和梁宽同时将手指向了林世荣。
林世荣的脸色登时一红,窘迫道:“诚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很难猜吗?”
任以诚耸了耸肩,挑眉道:“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为什么要这么捉弄她?不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嘛。”
林世荣道:“这注意是飞鸿和梁宽出的,说什么英雄救美,还说什么女人跟野马一样,不驯服了就不能骑。”
任以诚闻言,不由心中暴汗,这个比喻还真特娘的生动。
“汪汪汪”
正说着,旺财忽然又冲着一个方向狂吠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个方向的角落处,也传出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第二十八章 鬼影现踪
“旺财,上。”
任以诚一声令下,旺财当即飞蹿而出。
随即。
“啊!”
尖叫声中,角落处一道人影闪现,被旺财撵着飞一般的,从工棚的另一个出口逃了出去。
“竟然是个女的!”
任以诚诧异之下,不及细想,急忙拔腿追了出去
“我们也去。”
黄飞鸿三人心中好奇,便也跟了上去。
茫茫夜色,大雨滂沱。
诺大的货仓里,一道惊慌失措的身影,在夹道上夺路狂奔。
她大步流星,姿势虽然怪异,但速度却是奇快无比。
四条腿的旺财,竟然险些被她甩开。
任以诚在后边紧追不舍,若非他现在武功日益精进,体力和速度都已远超常人,只怕早已将人追丢。
倏尔。
又是一道人影从左边的仓库里飞身而出,一股猛烈拳劲,穿破重重雨幕,直奔任以诚头部而来。
“嗯?有同党?”
任以诚脚步急停,身形一转,电光火石间,右拳猛然轰出,携全身之力朝对方迎了上去。
“砰。”
一拳交手,两人平分秋色。
任以诚正要出言询问,那人却是二话不说,拳风呼啸间,再次急攻而来。
招式凶猛凌厉,狠辣之极。
任以诚见状,一声冷哼,左手挡下这一拳的同时,右手屈指成爪,迅猛无比的向对方咽喉抓了过去。
对方招招致命,他又何必手下留情。
“砰砰砰”
两人拳爪交锋,眨眼间,便已过了十余招。
对方似是所学甚杂,武功路数极其广博。
不过短短片刻之间,就已连续换了好几种完全不同的功夫。
但好在任以诚这些日子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的,虎鹤双形拳在他手上已被玩儿出了花儿。
虎爪鹤啄,交错变幻,并济刚柔,以他对人体的了解程度,每一招的落手之处,均是人体要害大穴。
招式凶险毒辣,丝毫不在对方之下。
“砰”的一声闷响,又是一招过手,高下难分。
下一瞬。
两人再次同时出手。
任以诚骤然变爪为指,疾点对方胸前檀中要穴。
那人则一拳直出,拳劲勃发间,欲要轰爆任以诚的心脏。
就在这时。
一抹昏暗的烛光陡然亮起。
随即,两人就在杀招将中未中之际,倏然同时收手。
却是黄飞鸿三人提着灯笼追了过来。
烛光映照下,任以诚讶然开口。
“纳兰公子,怎么是你?”
“你这个局外人都来了,我身为这里的主人,又怎能置身事外呢。不好意思了,刚才我看错人了。”
“无妨,雨夜天黑,看不清楚很正常。”任以诚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适才纳兰康出手毒辣,招招致命,分明就是故意冲着他来的。
纳兰康道:“既然是一场误会,咱们还是先去抓人吧。”
黄飞鸿抱怨道:“人都没影儿了,还上哪抓去啊?”
任以诚笑道:“放心吧,有旺财在,她跑不了的。”
他话音刚落,旺财的叫声就从不远处的仓库里传来出来。
五人闻声,急忙赶了过去。
仓库里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木箱子,里边装着全国各地,甚至还有国外运送来的货物。
此时,旺财正对着一个箱子狂吠不止。
几人来到箱子前,脸上均是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能清楚的看到,这箱子正在不停的颤抖,说明人肯定就躲在里边。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箱子最多也就一尺半见方,正常人绝对不可能藏的进去。
“不会吧?”黄飞鸿一脸的不可思议。
林世荣和梁宽同样也是不敢相信。
纳兰康笃定道:“绝对不可能。”
任以诚笑道:“是与不是,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提着灯笼走过去,伸手掀开了箱盖。
“鬼啊!”
盖子刚打开,就听梁宽一声惊叫,登时便晕了过去。
“嘶”
其余四人也齐齐的倒吸了口冷气。
那人竟真的就藏在这箱子里。
她的身体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缩成了一团。
但真正恐怖的却是她的脸,整个左半边已经完全被毁容,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梁宽也正是因为她这张脸,才被吓晕了过去。
。。。。。。。。。
翌日。
利曼货仓,所有的工人都聚在了一起。
办公室前。
任以诚拉着身旁惶恐不安的女人,朗声道:“各位,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你们之前见到的那个女鬼。”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不可能,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纳兰康反驳道:“闹得满城风雨,把码头上搞得人心惶惶的,就是这么一个疯女人?”
任以诚道:“事情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这也确实是事情的真相。
她相貌丑陋,行踪诡秘,再加上她的藏身之所,又是能人所不能。
所以,大家就把她误认成女鬼了。”
闻听此言,下边的一众工人尽皆恍然。
“原来如此”
“看来是我们疑心生暗鬼了”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纳兰康依旧表示怀疑。
任以诚道:“昨晚的情况,纳兰公子也是亲眼所见,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被人指使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纳兰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纳兰天出言打断。
“好了,康儿,相信小大夫的推断,不会有错的。”
纳兰康闻言,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好了。”任以诚微笑道:“真相既已查明,大家现在可以开工了吧?”
“那当然。”钱豹道:“既然是人不是鬼,那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说的没错,我们着就去复工。”
有了钱豹带头,其余工人立时纷纷响应,准备开工。
“康儿,小大夫帮了这么大的忙,还不谢谢人家。”纳兰天提醒道。
“多谢。”纳兰康脸色难看瞥了眼任以诚,不情不愿的开了口。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任以诚知道纳兰康看自己不顺眼,怪自己抢了他的风头。
但任以诚却丝毫没往心里去,对方就是郁闷死,也跟他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这个女鬼虽然抓到了,可是她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呢?”梁威忽然开口问道。
他身为广州巡检,这个时候自然少不了他。
更何况,他也想看看把自己儿子吓晕的人,到底是有多恐怖。
任以诚挑眉道:“其实我也很好奇。”
说完,他便向黄麒英请示道:“师父,不如咱们把她带回宝芝林,试试看能不能医好她,您意下如何?”
黄麒英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既然有这个心,那当然没问题。只要纳兰老爷不介意就好。”
纳兰天闻言,呵呵一笑,道:“自无不可,一切就由小大夫做主便是。”
任以诚拱手道:“那就多谢纳兰先生了。”
。。。。。。。。。
梁府。
任以诚特地来探望梁宽。
“小大夫,我家宽儿没事儿吧?”梁夫人看着萎靡不振的儿子,心疼不已。
任以诚给梁宽号了号脉,笑道:“梁夫人不必担心,阿宽只是一时受到惊吓,再加上他身体有些瘦弱,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唉。你说我梁威天生丽质,虎背熊腰,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胆小软弱的儿子。”
对于梁威的奇葩言论,任以诚早已是见怪不怪。
“性格问题,梁大人慢慢引导便是,我这里准备了一副药,是留阿宽泡澡用的。
多泡两回,可以让他的身体变得强壮一点。”
梁夫人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小大夫真是有心了。”
梁威则质疑道:“有这么厉害?”
“梁大人不信的话,看看飞鸿就是了。”任以诚一下子就捅到了梁威的死穴。
他知道梁威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梁宽被黄飞鸿给比下去。
果然。
梁威闻言,毫不犹豫道:“那得泡,必须得泡。”
说完,他又拍着任以诚的肩旁,哈哈大笑。
“你小子不错,比你师父看着顺眼多了。”
第二十九章 无影脚
纳兰府。
乒乒乓乓之声,密如骤雨,连绵不绝。
纳兰康正拿着一柄木刀,怒气冲冲的攻击着眼前木桩。
仿佛木桩不是木桩,而是任以诚。
忽然。
“咔嚓”一声,木桩不堪摧折,桩手被砍掉了一只。
“少爷,擦擦汗吧。”
一名下人给纳兰康递了块毛巾,随后继续道:“其实,我也为您感到不值。
那个臭小子如此目中无人,分明就是在抬您的杠。”
“下去。”纳兰康怒气不减,挥手喝退了下人。
“这一次你得好好谢谢任以诚,没有他出手相助,咱们码头的损失可就大了。”
纳兰天负手于背,一边说着,一边从屋中走了出来。
闻听此言,纳兰康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康儿。”纳兰天劝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爹希望你能多跟宝芝林的人接触一下,这样你会受益匪浅的。”
“接触?跟他们学什么?他们不过就是个跌打医生而已。”纳兰康不屑道。
纳兰天呵呵一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且不提那宝芝林的馆主黄麒英,武艺高强,济世为怀。
就单说这任以诚,你别看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早已是名满广州城。
他不但医术高明,丝毫不在其师黄麒英之下,胆识智计亦是过人。
上次梅成责的案子,就险些被他坏了咱们的大事。”
纳兰康冷哼道:“那不过是他一时侥幸罢了。
而且,像他们师徒这种人,我在北京见得多了,都是浪得虚名而已。”
“是呀,老爷。”
下人接口道:“当年在北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名声显赫的武林高手。
少爷只不过跟他们学了一年半载,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纳兰康闻言,嘴角微扬,笑容中带起丝丝得意。
纳兰天悠悠道:“黄麒英他们师徒,可不同于以往你见到的那些武林高手。”
纳兰康皱眉道:“爹,您怎么老是胳臂肘往外拐,难道你儿子不如别人?”
纳兰天叹了口气,道:“我当然希望我的儿子比任何人都强,但是你也该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
任以诚的武功,想必你已经见识过了,而我要告诉你的是,他拜在黄麒英门下至今不过七个月而已,正式学武的时间更是连半年都不到。”
“什么?”纳兰康闻言,登时一惊。
半年时间,就能比得上他近二十年的努力?
霎时间。
一股不甘和嫉妒,在他心底油然滋生。
纳兰天语重心长道:“康儿,要想超越别人,你不但要认清现实,还得认清自己才行啊。”
“哼,那就走着瞧。”纳兰康却是根本听不进去,他咬牙切齿的扔下木刀,愤然离去。
纳兰天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叹了一口气。
。。。。。。。。。
宝芝林。
任以诚和黄麒英正在给那个疯女人号脉,检查她的病因。
一旁。
黄飞鸿则绘声绘色的,给吴娴讲起了昨晚在货仓发生的事情。
“娘,我跟您说,这个人可厉害了,她可以把自己缩成一团,然后藏进一个这么小的箱子里。”
说着,他还比划了一下箱子的大小。
“真的这么厉害?”吴娴半信半疑。
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跟自己身高体型差不多的人,居然可以把自己藏进一个不到两尺的木箱里。
“你们说,她会不会是练过瑜伽啊?”十三姨突然灵光一闪道。
“瑜伽是什么东西?”吴娴问道。
十三姨解释道:“这是一从印度传过来的功夫,我以前在大不列颠见到过,它可以增强一个人的身体柔软度。”
“增强身体柔软度?”黄飞鸿不解道。
“对。”十三姨点头道:“我曾经见到那些印度人轻轻一甩,就将把自己的脚别到了脖子后边。”
黄飞鸿惊讶道:“这不就跟蛇一样了嘛。”
吴娴道:“这么说,莫非她真的练过瑜伽?”
“不。”
任以诚忽然开口道:“从我和师父检查的结果来看,她这种情况绝对不是练功造成的。”
“那是怎么回事?”黄飞鸿好奇道。
黄麒英道:“照我估计,这一来,是她天赋异禀。
二来嘛,这很有可能是她长期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所导致的。”
“谁会这么傻,把自己关到木箱里?”黄飞鸿表示完全无法理解。
“就是呀,正常人谁会这么干?”
十三姨和吴娴也纷纷出言附和。
任以诚道:“她可不就是不正常嘛。
而且你们看她这个样子,很可能是身不由己,受人逼迫所至。”
十三姨点了点头,赞同道:“我觉得阿诚说的没错,她真的是太可怜了。
不但神志不清,连面容也毁了,她一定是受到了不少的折磨,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阿诚,你想好要怎么医治她没有?”黄麒英问道。
任以诚想了想,然后道:“她的脸是被火烧伤的,所幸的是受伤的时间不长。
我这里正好有个合适的药方,要恢复她的容貌,应该没问题。
至于她神志不清,从她的脉象来看,很可能是惊吓过度所至。
只能先给她开点安神养心的药,然后再辅以针灸刺激她的头部经脉,看能不能让她恢复过来。”
“很好,你考虑的很周到,一切就按你说的办吧。”
黄麒英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徒弟,真是越来越让人放心了。
。。。。。。。。。
夜晚,天井中。
“阿诚,虎鹤双形拳的功夫你已经登堂入室。
日后你只需勤加苦练,自然便可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今日开始,为师就传授另外一门功夫,我黄门自创的无影脚。”
“多谢师父。”
“看好了。”
话音落,黄麒英衣摆一撩,身形倏然而动。
无影脚的精髓之处,在于一个快字,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而黄麒英也确实将这个快字,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只见他身形闪转间,腿出连环,脚动如风,无形无影,劲风扫荡间,力若千钧
其威势,更在虎鹤双形拳之上。
任以诚见状,不禁心中大喜。
学会了这无影脚,他不但武功可以更上层楼,身法和速度也必将会大有提升。
片刻后。
黄麒英演练完毕,开始指点任以诚其中的诀窍。
“无影脚的招式其实并不复杂,关键在于快。
而这个快的关键则在于发力的诀窍”
如今的任以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入门径的武学菜鸟。
在黄麒英的讲解下,很快他就领悟到了其中的精要所在。
时间一天天过去。
任以诚的无影脚,在他苦练不缀中日益精进。
而那个疯女人在他的治疗下,也终于脱离了那种疯疯癫癫的状态。
虽然还没彻底恢复,但也总算是有了不小的进展。
。。。。。。。。。
这天,午后。
任以诚正在给那个疯女人处理脸上的伤口。
这伤治起来说难倒也不难,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要先将伤疤和坏死的肉清理干净,然后再让伤口从新长出新的皮肤。
好在任以诚别的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药方,脑子里倒是有一大堆。
有需要的时候,他总能找到合适的。
“阿诚,我来给你送好吃的了。”
艳红和十三姨一起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有说有笑的两人,任以诚倍感诧异。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十三姨笑道:“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瞎打听。”
任以诚闻言,不由撇了撇嘴,心道:“这女人心,海底针,果然是难以捉摸!”
“原来这就是那个把码头弄得乱七八糟的女鬼。”
艳红好奇的看着那个已经不疯的疯女人。
显然,十三姨已经跟她提起过这件事儿。
任以诚点了点头,道:“我正在想办法医治她,希望能查清她的来历。”
艳红笑道:“你的医术这么厉害,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说完,她又拿出了一个竹篮子,道:“苏州的老乡给我带了些糖果,我拿过来给你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任以诚就往嘴里塞了一块。
“嘶!”
瞬间,一股极致酸味在他嘴里扩散开来。
“这个是苏州的特产,叫梅子酥糖,刚吃的时候是有点酸,你习惯就好了。”
任以诚眉头一挑,点头道:“够刺激。”
“喂!你们快看,她居然不怕酸哎。”
十三姨看着正吃的津津有味的疯女人,一脸惊讶道。
“来,再吃一颗。”艳红又递给了她一块。
“嘿嘿嘿”那疯女人接过糖果以后,忽然冲着艳红傻笑了起来。
“奇了,艳红,她居然会对你笑。”十三姨诧异道。
艳红不解道:“这有什么好奇怪?”
十三姨道:“她到宝芝林也有些日子了,这是她第一次笑。”
任以诚皱眉道:“我感觉她对艳红姐你,好像很亲近的样子。”
艳红思忖道:“看她吃糖的样子,说不定会是我的老乡。”
任以诚叹了口气,遗憾道:“只可惜,现在她的脸还没有恢复。
要不然可以让你辨认一下,也许会是你认识的人。”
第三十章 夜袭
夜,静。
月,明。
出诊而归的任以诚,提着医箱独自一人在小巷中漫步而行,向宝芝林走去。
倏然,任以诚停住了脚步。
一种奇异的感应在他心底滋生。
他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屋顶上,在月光的映照之下,一个蒙头盖脸的黑衣人,环抱双臂,昂然伫立。
无形中,对方的目光已将他紧紧锁定。
心知对方来意不善,任以诚眉头微皱,凝神以对。
下一刻。
黑衣人骤然而动,似鹰隼般从屋顶上飞身而下,向任以诚扑杀而来。
眨眼间,掌风扑面。
“哐当。”
药箱落地一瞬,任以诚不闪不避,脚下一顿,抬起右臂,磅礴劲力瞬间汹涌而出。
“砰!”
一声闷响,任以诚的拳头和对方的手掌撞击在了一起。
劲力碰撞,两人同时被反震而出,连退数步。
任以诚眉心微皱,适才这一招交手,他隐隐从对方身上感到了一丝细微的熟悉感。
但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他细想,只见黑衣人脚下轻点,已再次挥掌攻杀而至,迅猛绝伦。
任以诚见状,脚步轻挪,身形微侧,躲开这一掌的同时,右掌一翻,虎爪破空,凌厉直取对方咽喉。
黑衣人反应奇快,当即变招封挡,却见任以诚的左手虎爪已紧随而至,带着劲风向他面门抓来,欲摘他蒙面黑巾。
未免暴露身份,黑衣人只得撤招躲避,以退为进。
任以诚步步紧逼,每一招出手皆是毫不留情,狠辣非常。
“砰砰砰!”“砰砰砰!”
两人拳掌交锋,力道沉猛凌厉,碰撞激烈异常,好似重锤擂鼓,声音洪亮无比,不断回荡在这小巷当中。
在这短短片刻之间,两人已交手数十招,但却始终是胜负难分。
任以诚无意纠缠,一声冷喝,虎鹤双形骤然同出,力道催发间,雄沉迅捷,刚柔混杂,欲要一击制胜。
然而,就这这时,黑衣人倏然变招。
只见他双掌一错,翻覆间骤然带起重重残影,让人眼花缭乱,虚实难辨。
“嘭”的一声。
任以诚一时不防,顿时中招,被黑衣人一掌打在肩膀之上,气血翻涌,后退连连。
“宝芝林的传人,不过如此。”黑衣人停在原地,冷然一笑,言辞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讽刺。
任以诚闻言,暗自平复气血的同时,毫不在意的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花里胡哨。”
“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话音未落,黑衣人怒而出手,身形一闪,已再次攻至任以诚近前。
“你试试就知道了。”
任以诚洒然一笑,右臂挥动,竖掌成刀,沛然斜砍而出。
“砰!”
又是一声闷响,两人再次交手。
黑衣人心知任以诚的力量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当即双掌一翻,准备故技重施。
任以诚见状,心中冷笑的同时,也不再保留。
他右脚猛然踢出,一招逼退了黑衣人。
随即,就见他胸腹一鼓,吸气提劲的同时飞身而起,双脚连环踢出。
劲风呼啸间,似有千钧之力,带起“嗤嗤”声响。
赫然正是无影脚。
“嘭嘭嘭嘭!”
黑衣人猝不及防,登时连中四招,被踢出数丈之外,砰然坠地。
第一次施展无影脚对敌,任以诚不知为何,刚才脑海中竟莫名的回响起了那首古曲,将军令。
“咳咳咳”
黑衣人手捂着胸口站起身来,听他咳嗽的声音,显然是受伤不轻。
他死死的盯着任以诚,眼中恨妒交加,心中更是暗骂不已。
“该死,这个小混蛋的武功怎么会”
“如何?”任以诚淡淡道:“我宝芝林的武功可还看的过眼?”
“哼,咱们走着瞧。”带着满心的不甘,黑衣人强忍伤势,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看着黑衣人消失的背影,任以诚也无心去追。
对方虽然蒙着面,说话时还刻意改变了嗓音,但还是没能逃过任以诚的双眼。
通过这一番交手,他已经认出此人正是纳兰康。
纳兰家在广州城财雄势大,就算真的抓到他,也未必能拿他怎么样。
何况,刚才任以诚那四脚已经足够他受的了,不好好休养些日子,他休想恢复过来。
被纳兰康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夜色变得更加深沉。
任以诚回到宝芝林的时候,已经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
除了那个疯女人外,黄麒英等人都还没有休息。
“这么晚才回来,病人的情况很严重吗?”十三姨问道。
任以诚道:“还好,只是回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黄麒英打量了任以诚两眼,皱眉道:“你和人动过手了?”
任以诚点了点头,道:“路上遇到了个小蟊贼,没想到还挺有两下子的。
我跟他过了几招,总算没丢了宝芝林和师父您的脸,只不过最后还是不小心,让他给逃走了。”
这件事情他本来不准备说的,却没想到竟然被黄麒英给看出来了。
他心下暗自感慨,自家师父不愧是一派宗师,这眼力果然是非同凡响。
“你没受伤就好,记得下次晚上在外边多注意安全,时间也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黄麒英嘱咐了一声,便和吴娴一起回了房间。
“对了。”十三姨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道:“艳红下午来找过你,只是一直没等到你,就先回去了。”
“哦。”任以诚应了一声,随即忍不住有些好奇道:“话说,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十三姨道:“艳红这个人还不错,既热情又大方,我们又聊得来,交个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任以诚闻言一愣,愕然道:“可我记得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十三姨不禁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不是误会了嘛。
后来我才知道,她其实只是介绍那个姑娘去醉月楼帮厨而已,并不是逼良为娼。”
说完,她也不等任以诚再说话,直接扭头回了房间。
“诚哥,快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小蟊贼?武功很厉害吗?”回房间的路上,黄飞鸿一脸好奇的问道。
任以诚轻笑道:“小蟊贼嘛,还能是什么样子,蒙头盖脸的,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至于他的武功嘛,还算不错,跟我差不多,比你要高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