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不厚道
N77星域边缘，一支涂掉了标识的舰队正在高速行驶，没过多久，在舰队的探测范围内就出现了多个信号。舰队的指挥官一声冷笑，立刻下令加快速度追击，同时给对方发信号要求停船。
信号发出，全无反应，显然目标都关闭了应答。指挥官早知如此，继续加速，终于在几个小时的追逐之后进入到光学探测范围。
目标是多达十几艘的货船，正在编队静默飞行。看到气势汹汹而来的舰队，它们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通讯频道。
“这里是第四舰队第5机动分舰队，要求你们停船，接受检查！”
货船船长回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直接将货物送到目的地，命令的级别高于第四舰队，请不要干扰我们执行命令。”
指挥官冷笑道：“我的命令就是检查一切可疑船只，并且有开火授权。你们要是不停船的话我就开火了！到时候你们到地狱里去投诉我吧！我数到三，再不停下就开火！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频道里静默了一会，货船船长无奈地说：“我们停船，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指挥官冷笑道：“我明年就退役了，还怕什么？”
货船开始慢慢减速，这个过程会持续整整一个小时。指挥官也不着急，率领舰队并行行驶，只要货船船队有不对的举动，立刻就会被开火击沉。
就在这时，副官突然报告：“前方出现不明目标，正在快速接近！预计35分钟后进入光学距离。”
指挥官微微皱眉：“让他们表明身份。”
副官立刻发出信号，片刻后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一部分是光年军团，另一部分没有反应，疑似是星盗或是联邦舰队。”
“光年？”指挥官的双眉紧锁，沉吟一下后果断下令：“让货船队立刻紧急制动，限他们20分钟内停下，否则视为叛国，立刻击沉！”
通讯频道里一片鼓噪，船长们怒气冲冲，毕竟紧急制动对体型庞大的货船损害很大。不过在舰炮的威胁下，他们还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减速。
这时副官又汇报：“光年舰队开始加速，预计25分钟后进入光学距离，30分钟后进入火力范围。”
“又不是要打仗，报什么火力范围！”指挥官不悦道。
副官张了张口，还是说：“对方开启了火力探测，刚刚我们探测到了对方的远程扫描。”
指挥官笑容顿时有些僵硬，片刻后才一声冷笑，说：“我们也开启火力雷达，扫描对方战舰！”
“可是……”副官有些迟疑。
“执行命令！”指挥官声色俱厉。
副官不敢再劝，老老实实的执行命令。
公共频道中突然安静了，所有的货船船长都闭嘴。他们也发现了双方都开启了火力扫描，这就是要开打的节奏。他们这些货船可经不起风吹雨打，立刻乖乖地远离战场。
在第四舰队的探测仪上，光年丝毫没有减速，直扑过来。这时扫描结果也出来了，光年舰队是4艘驱逐舰，另有不明身份的三艘驱逐舰。指挥官稍稍松了口气，他率领的舰队是由3艘轻巡和四艘驱逐舰组成的高速舰队，在实力上占据优势。
此刻指挥官也顾不上搞小动作的货船了，下令摆出战斗队形，火控全开，摆出了一副开战的架势，然后发出通讯请求。
通讯接通，指挥官冷道：“立刻表明你们的身份！你们已经入侵了王朝星域，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的话……”
频道里响起一个宁定的声音：“我是楚君归。”
指挥官突然失声，否则的话怎样就说不下去了。舰队里也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舰桥里能看到的军官们脸上都是震惊和激动。
虽然第四舰队和楚君归一直是敌对关系，但那都是上层的决定。基层许多军官心目中，几年前还是白手起家的楚君归和联邦大战数月，一举歼灭数十万大军，逼得联邦签署停战协定，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把第四舰队丢掉的地盘给抢了回来。在年轻人心中，楚君归已经成为一个传奇。至于光年属不属于王朝，年轻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属于。
指挥官定了定神，刚要说什么，频道中又响起楚君归的声音：“这些都是我订的货，任何人都无权检查。”
指挥官刚想反驳，就见光年一艘星舰舰艏光芒闪烁，开始充能！
指挥官一脸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眼前强光一闪，旗舰舰体剧震，一道高能光束已经轰在了舰体上！
星舰的护盾并没有完全充能，在光束炮的轰击下只坚持了几秒就轰然崩溃，好几个护盾发生器都被烧毁。好在光年这一炮也没有完全充能，把装甲打穿一半后就自动熄灭。
楚君归的声音随着这一炮而来：“这只是个警告。”
指挥官脸色阵青阵白，咬着牙，右手高高举起。副官见状立刻冲过来抱住了他的手，叫道：“不行，不能开战！”
“是他们先开的炮！”指挥官怒道。
副官也顾不上委婉了，说：“打不过啊！”
“明明优势在我......”指挥官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也有些不足。
副官压低了声音，说：“我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是......那个楚君归，他打了那么多仗，兵力相当的时候就没见他输过，我们这点优势算不了什么。”
指挥官其实也心知肚明，再看周围，人人都是脸有惧色。他心底叹了口气，表面上一脸愤恨，冷道：“我们先撤，回头自会有人跟他算账！”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在舰桥一角，一名年轻军官悄悄地出了口气，说：“还好将军没冲动。”
旁边上了年纪的军官嗤的一声，说：“你来得晚，还不了解将军。将军马上就退休了，哪会在这个时候打仗？你看他手举了半天，不就是等人来拦吗？”
年轻军官恍然，然后又皱眉道：“可是拦了的话，时候不会被说是怯战吗？”
老军官道：“这就是将军不厚道的地方了，他名声是保住了，到时候一退了之。廖副官的名声可就臭了，以后升迁，怕是有麻烦了。”
年轻军官显然对副官不怎么感冒，道：“谁让他做那个位置了？”
第1096章 极限形态
看着第四舰队退去，楚君归耳中响起智者的声音：“他们果然撤退了，是否开始接收装备？”
楚君归看了一眼四下远去的货船，说：“命令他们跟随我们舰队返回，交货地点改到星系外轨。”
所有货船船长这次都没有异议，老老实实地重新编队，向楚君归给出的新坐标飞行。他们当中虽然有不少桀骜不驯之徒，可又不是真的不怕死，楚君归都敢对着王朝舰队开炮，他们哪还敢多事，再说接到的命令也是把货送到光年手上，现在不过是多跳跃一次而已。
这时从那三艘没有标识的星舰中响起了西诺的声音：“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能派来干这活的肯定是苏剑的心腹，还是干掉他们算了，大不了这笔账都算到我的头上。”
频道中出现了一个柔和但是透着阴森的声音：“这次的指挥官是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他没有勇气跟我们开战，也没什么价值。就是苏剑本身也没什么价值。”
“苏剑？他还没离职吧，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西诺并不知道这个声音是谁，不过能够在指挥频道里说话，级别应该不低。
那个声音又说：“上一仗已经证明了苏剑只不过是个办公室将军，并不是战场上的名将。所以不管他离不离职，价值都不大了。而且迟早第四舰队要换人，一旦第四舰队完成休整重返战场，上面怎么会放心把舰队再交给苏剑？下面的人又怎么会再为这种无能之辈送死？所以我说，苏剑已经没什么价值了，如果说有，那就是碳基生物一些可笑的坚持，比如说，复仇。”
虽然觉得这人说话的口气有些奇怪，不过西诺还是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这时楚君归道：“西诺，你可以回去了，在王朝的星域呆久了会有麻烦。”
“行，老大，那我就走了啊，有事随时召唤。”西诺现在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打过招呼后就带着舰队离开。
脱离战场后，第四舰队的舰桥内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此时指挥频道内一名轻巡舰长说：“我们明明兵力占优，为什么不反击？”
指挥官心中暗骂，心道刚刚你怎么不说。不过他已经有了决定，平静地说：“这次的决定责任由我一人承担，回去后我就会递交退休申请。现在各舰执行命令，返回基地。”
他已经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舰队静静地开始返航。
指挥官坐在座位上，怔怔地看着光年的舰队影像出神，他的目光落在侧方的一艘驱逐舰上。这艘驱逐舰非常安静，没有灯光，也不发出任何信号，可就是给他一众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是多年战场经验的直觉。
此刻楚君归收拢了货运船，开始返航。返航途中，他默默地看着一串飞速跳跃的数字，双眉微皱。这串长度惊人的数字是道哥的体细胞数，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增长，让实验体都有些心惊。
通讯频道中勒芒出现，那张闪着油光的脸满是紧张，说：“老大，情况有点不对，进入太空后，道哥的生长速度太快了！”
“有多快？”楚君归问。
“比模型预测得快了1100倍！按照这个速度，他在24小时内就能生长一倍！”
楚君归问：“是不是你的模型有问题？”
看到楚君归如此平静，勒芒稍微镇定了些，说：“有可能，模型参数都是按照行星内部采集的数据设置的。不过还有一件事。”
“说。”
勒芒犹豫了一下，说：“这个可能有些麻烦。按照以往研究，单细胞聚合体生命的质量是有上限的，也就是体细胞数量是有极限的。他们每一次进化，本质上都是通过放弃某些方面的能力来换取生长上限的增加。此前智者在太空中的生长速度激增，但依然是有上限的，可是这次道哥已经突破了3次理论上限，我一直在修改参数，可是……如果再修改的话……”
“会怎样？”
“这是修改参数后预测的极限形态，您看看吧。”勒芒说着发了一张图过来。
图中是一头形如鲸鱼的庞然大物，作为对比，旁边还放了一艘星舰。这艘星舰外形独特，有些圆圆鼓鼓的，看着像是一只巨大的雪茄，正是光年在研究和建造中的主力舰。这艘主力舰目前基本定型，长2400米，舰体最大直径500米。这样一座小城市般的巨舰，居然还没有旁边的巨鲸大。
简单对比，巨鲸长度超过3000米，直径600米，属于行星上不可能存在的巨型生物。
这就是勒芒预测的道哥极限形态。
发过来影像后，勒芒又补了一句：“老大，您别忘了道哥是我们的俘虏，它有高度的智慧，哪怕这个形态下大脑占比不高，可是绝对质量也非常大，也就是说，它的智慧至少相当于一台大型主脑，或者是一万个聪明人。它跟我们有仇，而且我们没有真正制约它的手段。”
楚君归问：“智者，你的意见呢？”
智者说：“我们进化的道路不同，当我完成进化后，得到的就是自己这条道路的知识，对它的进化分支并不了解。具体的知识只能问它。”
“有什么束缚或是制约它的办法吗？”
“没有。”智者回答得很快。
楚君归点了点头，开始默默思索。勒芒又说：“老大，现在把它送回去还来得及，这段暴露在太空中的经历虽然会使他的上限提升，但是依然可控。就算它造反，我们也能反手把它给灭了！”
楚君归这时是真的有些举棋不定，没有道哥，光年的发展速度不是慢了一点，而是慢了90%。但是勒芒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智者现在就相当于一台超级主脑，自身是没什么战斗力的，一旦道哥造反，智者多半无能为力。
“你没有办法了吗？”楚君归问勒芒。
“我那些生物和基因手段，恐怕在它身上一点用都没有。”
楚君归权衡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说：“计划继续执行，放手让道哥生长。”
勒芒擦了擦脸上的汗，悻悻地说：“希望这家伙有良心。”
不过这话说得非常没有底气，他们过去对道哥做的那些事压根跟友好沾不上边，道哥不记仇就已经是胸怀宽广了。
舰队很快进入跳跃，再跃出时就到了N7703星系。
楚君归第一时间就赶到星舰建造现场。
此刻在行星轨道上，一座巨大的船坞已经建成，恍如蜂群般的工程飞船已经超过20万艘，它们具有每小时100万吨的施工能力，且还在以每天3万艘的速度在增加。工程飞船中分成上万个小队，每个小队都由一名人类工程师指挥，配合数艘至10艘不等的工程船。小队中的工程船都是无人的。
而在远方，4艘星舰组成了一个锥体，护卫着中央的道哥。
第1097章 野心
如果不仔细看，恐怕难以发现中央那团澹澹的阴影就是道哥。不过若是从背向太阳的一面望过去，就可以看到一片圆形的阴影。在宇宙中只是小小一片，可是实际上的直径已经超过30公里！
此刻的道哥完全舒张了身体，变成一个直径30公里、厚度只有几米的圆形薄片，以最大限度接收蓝太阳的光热和恐怖辐射。在道哥身后，一艘工程船正时刻不停地喷洒着大分子级别的颗粒。这些粉碎到极致的颗粒也是为了方便道哥吸收。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艘运输船给工程船补充物资。从数据上可以看出，补充间隔正变得越来越短，已经从一天一次变成了12小时一次。这一船可就是几千吨的补充量。
在楚君归眼中，道哥的身体正在不断变化着，面向太阳的一面如风过水面，不断起着层层涟漪，也有肉眼不可见的细微白色粉尘飞散，那是道哥死去的体细胞，但是生长速度远远超过了死亡数。
蓝太阳的光热被层层吸收，最后穿透道哥身体时被吸收了15%，这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因为道哥现在的身体密度比四号行星的空气还要低。
道哥身体上不断有部位密度迅速增加，变成一个密实的圆球，然后圆球碎裂，就会从里面飞出一只形如海星的工程兽，然后工程兽自行如游鱼般飞向不远处的工程船，自己钻进去，片刻后就开着工程船加入到远处的工程大军中。
楚君归接通了勒芒的频道，问：“工程兽有在太空生存的能力了？”
勒芒苦笑：“自从把道哥送入太空，最开始工程兽还会大量死亡，但很快它们就适应了太空环境，现在它们的外表还和以前一样，可是内部结构以及完全不同。现在它们可以在太空中生存数月，能够利用喷气高速飞行。最可怕的是他们独立活动时，智商高达120，而且从出生起就继承了需要的知识。”
楚君归微微皱眉，智商120意味着超越了现代人类的平均水准，已经达到优秀水平。现代人可不同于母星时代，经过基因优化的现代人如果回到母星时代，个个都是天才。道哥生产工程兽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大约每分钟2个，这样每天可以补充4800个工程兽。
根据勒芒的说明，这是兼顾了道哥的生长的结果，属于最优选择。道哥每天生长速度为50%，工程兽的产量则相应增加30%。粗略计算，道哥每过两天体积会增加一倍，工程兽产量则是三天加倍。这是相当恐怖的数字，如果没有极限，那么很快道哥将会变成直径上千公里的巨大生物，体积堪比小型行星。而每天都会有数以百万计的工程兽出现。对于行星际文明来说，这完全是来自宇宙的天灾。
勒芒知道楚君归的关注，说：“根据最新的模型，道哥的体细胞数量将会在增长150倍后达到极限，那时每日生产工程兽的数量是20万只，同时存在工程兽的总量是1100万。”
楚君归沉默着，没有说话。
勒芒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当然，这只是理论，虽然我已经尽可能地放宽了假设前提，但仍有可能出现错误。”
楚君归双眉一扬，说：“也就是说，它还是有可能突破极限？”
“是的，这毕竟只是理论。”
楚君归唤醒智者，说：“联系道哥。”
智者沉默片刻，说：“它处于深度休眠状态，一切都是按照预先设定好的本能在活动，主动意志只有非常微弱的波动。我尝试唤醒它几次，都失败了。”
“叫不醒吗？那就让他睡吧。”楚君归脸色平静。
勒芒问：“达摩克利斯计划还要实行吗？”
楚君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一点，面前就出现了一艘星舰的设计图。这艘星舰是重巡级别，但是设计非常古怪，里面许多舱室和通道都是人类难以通行的。但若是换成工程兽那就再适合不过。这艘重巡上用于生活补给的生活区小得不可思议，没有任何休闲娱乐区域，因此空间都被武器、装甲和动力系统所占用。这艘星舰，赫然是全部由工程兽操控！
在去除了昂贵的生命维持和逃生系统后，这艘星舰的战力达到了王朝和联邦同样水准，但是工期只有五分之一，造价只有八分之一。
现在的问题是，一旦这艘星舰建成，那它的炮口会对准谁？
楚君归沉吟一下，在几个关键部位一点，转头问智者：“你也有制造工程兽的能力，如果这些核心控制岗位换成你的子体呢？”
智者仔细看了看，说：“我的子体数量非常有限，如果全部配齐，那么最多只能装备20艘重巡，如果换成主力舰的话，就只有3艘了。”
这个数字明显不太够，不过也没办法。楚君归沉吟片刻，就下定决心，说：“计划执行！”
楚君归已经做了决定，勒芒也就不再患得患失，切断通讯直接工作去了。
楚君归调整了一下视角，视野中就出现了船坞。巨大的船坞已经成型，只剩一些小的设备还没有安装。船坞中央新主力舰的主体结构已经开始搭建，在船坞旁的物资平台上，4台巨大的反物质动力炉正静静地立着，旁边则是超过10台的聚变动力炉。平时动力由廉价的聚边炉供应，战时反物质动力炉会让这座小城市般的主力舰有充沛的动力。现在每天的工程量是一百万吨，并且还在缓慢增长，大约过一个月可以翻一倍，再过一个月又是一倍。
这艘主力舰将会交付给军方，一边建设一边修改设计。虽然这样做的问题很大，但是负责建造的绝大部分是工程兽。道哥的子体不需要休息，不知疲倦，也不会犯错。
在另一条轨道上，又有两座新的船坞已经开建，同样是主力舰级别的船坞。这两座新船坞才是楚君归的野心。
第1098章 霜狼
星际时代，时间的概念已经不同，或许旅途中的一次沉睡，醒来时就已是几十年后。几个月的时间，在星体眼中不过是一瞬。
楚君归再一次看时间的时候，才惊觉已经是4个月过去了。他把意识从眼前的星舰设计图上移开，仍有些恋恋不舍。
为了完善这个设计图，不知不觉间居然是几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中，王朝军方已经和光年建立了紧密联系，前后进行了三次大型反馈，即时的小反馈则是多达上百次。就这样，双方以惊人的效率完成了新主力舰的最终设计，就此定型，并且下了正式的订单。新的主力舰被王朝命名为霜狼级，剥夺了勒芒起名的乐趣。不过军方起名的家伙也没安什么好心，狼这种生物天生是群体作战的，军方是打定了主意要用光年星舰的超强性价比以量取胜，所以首批订单就是3艘，也不管光年造不造得出来。
军方的效率让楚君归很有些羡慕，设立图的完善和改动可不是小工程，军方能够这么快的给出反馈，说明动用了海量的算力，这正是楚君归目前最缺的东西。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光年的产能持续爆发，顺带着生物芯片也提升了几十倍，目前整个光年的算力大约相当于一台超级主脑。而军方动用的算力至少是光年的几百倍。
和道哥相比，智者的生长效率就差得多了，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这样智者想要提升算力就很难走以量取胜的路线，只能不断优化内部结构和算法，只是这种精细化的提升潜力有限，哪像道哥那样来得简单粗暴。
好在一个月不到，道哥就达到了极限，比勒芒的模型还低了些，到达极限的道哥变长了直径超过100公里的恐怖生命体，好在它没什么异动，就是默默地吸收光和热，然后分裂子体。停止生长，道哥分裂子体的速度就大幅增加，每天分裂的数量超过10万个，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子体总数突破了500万，然后才停止分裂新的子体。
现在4号行星内外，到处都是工程兽，反而是作业的工程船数量不够了，靠光年自己那点产能完全供应不上，逼得楚君归不得不再花上百亿外购了几万艘工程船。
现在行星轨道上的工程船总数已经突破20万，但还有几百万工程兽在默默等着装备。在没有新的工程船之前，它们就会到行星表面去工作。
20万工程船其实已经极为惊人，只要物资供应得上，生产能力已经超过德弗雷彗星几十倍。德弗雷彗星一个雇员十几万的轨道船坞，常备的工程船不超过两万，日常能维持活动的工程船也就一两千艘。其实德弗雷彗星的工程船出动率也不算差，不管怎么说过去的德弗雷彗星也是承造主力舰的，超出行业平均水准还是能够办到的。出动率低的原因是工程船是个精细装备，往往要用几十年的，一般常年保持部分工作、部分保养维修、部分训练，所以正常情况下能工作的不超过一半。
另一个原因则是在于工程师。能够驾驶工程船的工程师在星际时代也是稀缺人才，他们往往需要经过数年的严格训练才能独立工作，而起无论王朝还是联邦都对工程船驾驶员的工作时长给予严格限制。哪怕是经过基因优化的现代人，也难以长时间在工程船内工作。工程船可不是货船，一个操作失误就有可能造成重大损失。
而工程兽就没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它们聪明且强壮，体力无限，不许吃喝，没有排泄，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也不用发工资。可以说，这些工程兽奠定了光年星舰超低成本的基础。
楚君归看了一眼通讯频道，里面没什么新消息。这段时间出奇的平静，上次楚君归以武力逼退第四舰队的事件没有任何后续，就像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博士那边也没什么动静，连日常的消息都少了很多，看来对真实梦境的研究遇到了瓶颈。而博士并不是轻易会服输的人，更何况还面临着联邦和共同体的竞争。只是这种超自然现象的研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所突破。
其他人也都在各忙各的，基本都没什么声音。所以这段时间楚君归才得以蛰伏4号行星专心研究，而他的全部成果，就是面前的一艘新的星舰设计图。
但是面对这幅耗费了近半年心血、征调了整个行星小半算力的设计图，楚君归却罕见地有些犹豫，没有第一时间启用。
他来到落地窗前，看着远方的船坞。
巨大的船坞周围无数工程船正在飞进飞出地忙碌着，如同不知疲倦的蜂群。船坞里霜狼级主力舰已经隐隐现出了轮廓，建造速度极为惊人。而在其它的几个太空基地，正在全力建造相关设备和结构件。
就在楚君归面前，十几艘工程船拖着一个已经造好的结构件向船坞飞去。这个结构件高度超过百米，质量超过10万吨。在太空中这种大小的结构件十分常见，超过百万吨的比比皆是，甚至还有更大的。
只不过这些工程船飞行的速度极快，远远超出工人的安全速度，在接近船坞时，所有工程船同时减速，迅速把速度降低，等到速度减到施工速度时，距离舰体已经不到千米。然后这些工程船一个推进，就把结构件准确的安放在指定位置，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失误。
实际上，这次耗时不超过10分钟的安装过程在德弗雷彗星需要整整1天。他们需要在几百公里外就开始减速，整个减速的过程要花费近十个小时。如此多的工程船同步动作，稍不注意就会把结构件损坏，所以一般情况下是用一艘大型专用运输船把结构件送到旁边，再由小型工程船安装。而光年这些工程船直接就把结构件拖过来，强加速强减速，到地方一次性安装成功，如此操作，也只有工程兽能够办到了。
楚君归微微皱眉，接通了智者，说：“唤醒道哥，我要和他谈点事情。”
第1099章 物种歧视
楚君归整整等了十分钟，通讯频道中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这个声音偏向于中性，十分沙哑，并且说话断断续续，似乎很久都没有说话了。
“思考很消耗能量，没有必要不要唤醒我。”
“当然有必要。”楚君归道。
道哥又沉默了几分钟，才说：“人类这种生物如果突然变得很有耐心，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就是非常愤怒。你是哪样？”
“你觉得呢？”楚君归反问。
“这么简单的问题，当然是两样都有。”
“聪明。”
“应该说是智慧。”道哥纠正。
“如果你真的有智慧，那就应该继续装傻，这样可以伪装得久一点。”
“装傻？满得过你吗？你又不是那些愚蠢的人类。某种程度上，你是我们的同类。”
这次轮到楚君归沉默，道哥的反应超乎预料，连他意识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至少有一点很清楚，出现在频道里的道哥，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只能机械且被动地吃和分裂的道哥了。
终于，楚君归双眉一扬，澹澹地说：“我是人。”
“好吧。”道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你找我，是打算谈点什么吗？”
“只是聊聊。”
“把你的新星舰给我看看吧。”道哥忽然说。
楚君归手指一动，星舰的设计图就送了过去。道哥默默地看了一会，说：“这么简单的设计图，我居然要看整整十分钟。如果换了智者那家伙，大概用不了几微秒吧？”
楚君归的眼睛深处光芒一闪，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道哥似乎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继续说：“这张设计图就是你为难的地方吗？呵呵，这是专门为我设计的星舰，你怕我拿到它之后，反过来把你灭了？”
楚君归没有说话，来了个默认。
道哥说：“你既然有这种担心，那何必搞得这么极端，在上面多放些人类，让他们负责操纵和控制不就行了？”
“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原因？”楚君归反问。
道哥冷笑：“我当然知道！这艘星舰就是必要时可以自杀的炮灰舰。人类始终很会给自己找存在感，星舰上面哪怕只放了一个人，让他去送死也会激起轩然大波，在人类社会里会有一大批天天闲着无聊的家伙找你茬儿挑你毛病，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对，就是上纲上线。”
“你懂得倒是挺多。”
“这么浅显的东西，不需要多高级的智慧，只要是个起码的智慧生物，就能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并不怎么样，人类三大势力中的两个已经被你得罪完了，现在只是在战争的特殊时期他们才会忍着你，一旦战争结束，上面那些人腾出手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再看看你的手下都是什么人，战俘、罪犯、骗子，什么人都有。至于共同体，虽然你没得罪过他们，不过他们离得远，对你一点用也没有。”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智者分享了人类的基本资料，里面什么都有。我刚刚说过，分析出这些不需要多少智慧。”
楚君归道：“你既然懂得这么多，那你会给我什么建议？”
道哥冷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当然有。”
“我不觉得。”道哥毫不客气。
楚君归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话太不客气，道哥放缓了语气，说：“你不需要担心那么多，至少在目前阶段，我们还必须合作。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我应该不会造反。”
“给我个理由。”
“很简单，不跟你合作，难道要我去和那些愚蠢的人类合作？”道哥反问。
“你这是……种族歧视。”
道哥呵呵一笑，说：“种族歧视是人类内部用的，我歧视的不是某个种族，而是人类这个物种。”
楚君归竟无言以对。
“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继续睡觉去了。哦，对了，还有件事，人类有一门科学，叫做伦理学，你学过吗？”
“资料库里有，没有专门研究过。”
“我觉得你可以研究一下。你知道，我们雾族都是聚合体生命，我们的意识其实是群体意识，每一个细胞都是独立的有意识的个体。按人类的标准，我的每一个细胞都相当于一个人，一只工程兽就像是人类的一个国家。所以你派这艘星舰去送死，就相当于杀掉了整个国家的雾族，并不是人类少个头发、掉个指甲那样。”
楚君归一怔。
通讯频道安静了，道哥继续沉睡。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它的群体意识沉睡了，每个细胞还在各自的位置上忙碌着。
和道哥的对话收获超乎想象，楚君归没有立刻把设计图付诸生产，而是接通了智者，问：“你给道哥分享了资料？”
“全部是基础资料，相关记录全部都在，您可以检查。”
智者的回答听起来像是早就知道楚君归会有这样一问。楚君归感觉有些怪异，似乎智者和道哥都和过去不太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有说不出来。
楚君归不动声色，问：“为什么分享资料？”
“工程兽需要和人类合作，它们要能准确理解人类的指令，并且判断哪些是错的。在必要时，它们还要和人类沟通。在这种情况下，有必要全面理解人类的文化和思维方式，而理解人类最好的方式就是学习历史，所以我把人类的历史资料都转给了道哥。”
智者的说法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楚君归沉吟片刻，说：“新的星舰……开始造吧。”
智者沉默下去，几乎在楚君归下令的同一时刻，众多工程兽的行动突然改变，一部分去更换物资，另一部分则是开始清理船台，把一艘刚刚大号股价的星舰脱出船台，开始建造新的星舰。
楚君归搜索了一下数据，发现被分配到新星舰建造的工程兽有24000只，它们都收到了长期的指令，在未来的几个月中每只工程兽在某个时间该干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从现在起，只要楚君归不干涉，这些工程兽就能把一艘星舰造出来。
而智者安排这些，只用了半秒。
第1100章 积蓄
就在不久之前和道哥的对话中，楚君归就怀疑关于智者花费时间的数据说错了，但是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是对的，错的是楚君归，或者是，智者误导了楚君归，实际上智者的算力已经远远超出表面上的数据。
那么道哥为何会故意泄露智者的秘密？雾族可没有说漏嘴的时候。
这个时候，楚君归就不由得开始怀念开天，只有这个从一出生就跟着自己的小家伙没那么复杂。
不管怎么说，新星舰终于开工了，这对于光年来说是一个划时代的里程碑。
新星舰被命名为无畏级，从长达1000米的舰体数据上看属于重巡，火力和防御秉承了光年的变态传统，已经超出了王朝和联邦现役的重巡，特别是舰体装甲厚度超出现役平均水平一倍，护盾强度也有所提升，但是星舰的机动和续航能力并没有下降，也就是说，这是一艘远远超出两大势力现役水准的强大星舰。而且它的建造周期只是正常水准的五分之一，建造成本只有十分之一。
能够做到这一步，核心原因是星舰内没有人类。庞大的生活和娱乐区，为舰员准备的大量物资仓库全都换成了动力炉和能量电池。楚君归甚至非常奢侈的用上了民用货船的聚变能量包。这东西供能充足、寿命长达上百年，又是完全成熟的技术，便宜的就是白菜价，唯一的缺点就是又大又重。但在无畏级上，空间特别富裕，所以楚君归也就大量堆砌这种聚变能量包，反正无畏级并不是打算长期使用的，它的使用寿命大致就是几场或是更少的战斗。
无畏级内部重要岗位节点全都是工程兽，有些部位甚至是直接把工程兽封在安装包里再装上去。许多封装包都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说，里面的工程兽被当成了消耗品。在和道哥谈话之前，楚君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所有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工程兽主要消耗都是能源，吸收物质和排泄废物都很少，一个封装包内就能解决，这样就可以把封装包做的异常坚固简单，想要早开封装包，难度不亚于打穿装甲。由此一来，很多星舰传统的要害部位在无为机上就都不再是要害。
这样一来，无畏级的战力已经直追联邦的光辉骑士，然而这又是一艘可以随时进行自杀式攻击的无人舰。
此刻4号行星轨道上，除了为王朝军方定制的霜狼级主力舰之外，另外两个船坞都已经满负荷开工，一个船坞中正在建造霜狼级的姐妹舰。这艘主力舰属于可以外卖、也可以自用的设计，肩上有大量可以自由转换的功能区。简单点说，自用时这些区域装的就是动力炉、额外的护盾发生器以及大量的工程兽封装包，外卖时里面就会换上居住区、娱乐圈和生活物资仓库。同时这艘主力舰以自用为主，因此彻底把光年简单、粗糙和暴力的传统发扬到了极致，内部连点起码的装修都没有，就是大铁块、大钢板，顶多喷个漆。
在余下的船坞内，共有两艘无畏级同时开建。无畏级一共要消耗20000头工程兽，其中一半是在一次性的封装包内。换句话说，假如物资充足、生产能力无限，道哥自己就可以操控超过200艘重巡，这可以直接和半个王朝或是联邦抗衡了。
楚君归手上同样有一份雾族的进化路线图，但是也没想到雾族的战争潜力会是如此恐怖。
此时光年多余的产能已经都用来生产工程船，以便释放几百万工程兽的真正潜力。现在工程船的数量还不到50万，连需求的十分之一都满足不了。然而换一个角度看，王朝最大的星舰生产集团在册的工程船也不过270万，同时运行的数量说不定还不如光年。
制造出几百万工程兽之后，道哥进入沉寂状态，身体逐渐延伸变薄，变成一个直径15万米的薄薄圆片，默默地沐浴着蓝太阳的光辉。按照勒芒的监测，他每天的生长速度从最高峰时的53%降至不足0.01%，偶尔他还能生产些工程兽，但是全天加起来不到100，只是维持原有的规模。道哥似乎进入了休眠状态，如果不是还有生命迹象，都会被错以为是宇宙尘埃。
随着三座船坞的全面运转，楚君归的规划里新的船坞又提上了日程。这次他打算建造4个巨型船坞，都能够建造主力舰，或是同时开工两艘重巡。
当道哥进入宇宙的一刻，光年的战争机器就开始轰鸣，只是这一刻，世人还不知道在宇宙的一角，正有一头巨兽苏醒。
时间在枯燥乏味中流逝着，4号行星的景色似乎一成不变。和行星本身相比，船坞、主力舰和太空基地都不过是几个小点，那些忙碌的工程船连尘埃都算不上。
楚君归默默地监督着整个行星的生产数据，时不时地进行一些调整。除了船台上的星舰日渐丰满，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日子好像就这样平澹地过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楚君归在默默地积蓄力量，王朝和联邦也是。纵贯线的战场上进入了短暂的低谷，只剩下一些小规模的战斗，双方都在休整，寻求下一次决战的时机。转眼之间，纵贯线已经打了快3年，双方光是主力舰的损失都超过了两位数，其它大大小小的星舰损失过千。以纵贯线为圆心，周围7个星域打成了废墟，无数空间站、太空基地被摧毁。虽然星际战争平民的伤亡并不算多，在摧毁太空基地前都会预留平民撤退的时间，但是零零星星的伤亡累计起来也有几十万人，而战斗人员的伤亡就要多得多，合计已经超过千万。
由于战场在联邦腹地，被摧毁的全部是联邦的星域，徐冰颜执行了焦土政策，每到一地就会全面摧毁当地的太空站、星港、跳跃点等重要设施，不光要毁掉军事潜力，还要毁掉经济潜力。
在联邦，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第1101章 基石
联邦海盗旗总部，海瑟薇和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室，在看完了早上的战报后，她打开一封没有写完的信。信是写给楚君归的，只有寥寥几句话，却已经写了好几天还没有写完。
前面写的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小事，讲了些身边的人和事，最后一段则是改了不知道多少遍也没有发出去。
海瑟薇犹豫了一下，写下一句：“最近局势似乎有缓和迹象，我记得原点星系的水果很好吃，景色也非常好，想想也有好久没去了……”
写到这里，她咬了咬牙，又给删了。再想了半天，海瑟薇又写了一句：“最近一切都还好，不必挂念。你那边都还好吗？有空记得回信。”
这封信写到这里还没有结尾，通讯频道就响起呼叫，然后海瑟薇助理的影响出现，她问：“前往原点星系的日程需要确认了，再晚就截止了。在最近的半个月内，那是唯一一班直飞原点星系的航班，错了的话，您就要申请私人星舰了。”
海瑟薇轻叹一声，说：“取消吧。”
助理吃了一惊，说：“取消？那怎么行？马上就是星域的军事会议了，这是推不掉的，20天后还有家族长老院会议，您需要出席。这是最重要的两个日程，必须出席。除此之外，还有6个重要日程，也就是说错过这次，您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哪都去不了。”
“取消吧。”
助理眼珠一转，小声问：“您不去见他了？那可以叫他过来啊！”
“他应该有很重要的事，脱不开身吧。”海瑟薇说。
“有什么事能比见您更重要的？他这么不重视您，就不怕失去您吗？”
海瑟薇又好气又好笑，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助理都囔道：“您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造星舰嘛！又不是给联邦造的。”
这时忽然想起了提醒铃声，助理吃了一惊，忙道：“糟了糟了，今天是战区的临时会议！我都给忘了！”
“没事，现在接入会议系统吧。”
助理立刻开始忙碌，一分钟后，海瑟薇办公室的景色一变，出现了一个宽大深邃的会议大厅。大厅中央是个椭圆形的大会议桌，一共有30余人出席会议，海瑟薇排在会议主席左边第2位，位置相当重要。
主持会议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元帅，不怒自威。会议时间一到，他就说：“我们沃勒尔战区是紧邻前线的战区，包括8个星域，里面大部分星系都和在座各位有关。我得到的情报是，徐冰颜正在准备新一轮的攻势，但不确定主攻方向，不排除打到我们战区的可能。前线星宇是什么样，大家都很清楚了，可以肯定地说，没有人愿意看到我们星域也变成这样。所以我想组建一只特混舰队支援前线，这次会议主要就是讨论这件事。”
主席的目光扫过与会众人，有的热切、有的皱眉，大多都是不动声色。
在座的都是战区委员，部分在军中任职，大部分则是像海瑟薇这样统领着半独立的军团或是家族军团。他们对于战争的态度也很微妙，一方面绝不希望战火烧到自家地盘，另一方面则是对率军参战有所顾虑。很多人手中的舰队既不是自己的也不是联邦的，而是家族的，打光了的话家族实力会严重受损，所以联邦如何补偿就是关键。但是谁都知道，现在的联邦根本拿不出任何补偿。战区组建舰队更是战区自己的事，在法律上联邦是不负责的。
会议一时沉默，陷入僵局。这个局面也在主席预料之内，他目光转向海瑟薇，说：“战争开始这么久，海盗旗的主力一直没有折损，这次是否能让海盗旗出动呢？”
海瑟薇宁定地说：“海盗旗刚刚参加了N77星域之战，很遗憾没有打赢，现在还在休整。”
主席盯着海瑟薇，目光如剑。海瑟薇则是神色不变，坦然受了。
主席微微皱眉，海盗旗是战区内排前三的军团，温顿家族也是实力雄厚，他们不动的话其他家族和军团也不可能支持他的动议。主席脸色一沉，说：“还需要休整多久？“
“我们刚刚补充了一批新兵，正在整合训练，预计会在一年后行成战斗力。”海瑟薇说。
主席看看其他人，见各个都是老神在在，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出兵，那么先解决些内部问题。在我们战区里有家公司，叫做光年，好像正在为王朝制造星舰，我觉得这件事需要处理一下。”
海瑟薇没有说话，而是看了斜对面的男人一眼。那个男人打了个哈哈，说：“这件事我刚调查过，正好清楚。到目前为止，光年还没有向王朝交付星舰，倒是卖了半只舰队给我们。嗯，一共是四艘驱逐舰，买家是路易家族舰队。”
主席心中微沉，又牵扯进来一个大家族，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那个男人继续说：“据说那批星舰性价比相当的高，所以路易家族舰队又追加了2笔订单，共计12艘驱逐舰和2艘轻巡。所以光年需要的许可证都是我批的。现在要处理他们的话……我没有意见，不过会把前因后果都告诉路易家族，您不会有意见吧？”
他旁边的一位老人接着开口：“我们都知道联邦的光年就是一张皮，背后其实是光年军团，就是击败了克拉苏，逼着联邦签署了停战协定的那个光年。”
“既然如此，那各位回去后好好想一想吧，散会。”
会议桌上的人影一一消散，最后就只剩下三个人，他们和主席一样都是没什么背景的军人。其中一名将军愤愤地道：“都什么时候了，这些家伙还是只顾着自己那点利益！仗再这么打下去，联邦迟早要完！没有了联邦，还能有他们？”
另一名将军冷笑：“你恐怕是忘了，这些可都是千年家族，他们的口号就是哪怕联邦毁灭，家族也会长存。蔷薇之环成立的宗旨又是什么？”
这些在联邦上层都是公开的秘密，组成蔷薇之环的古老家族一致认为自己才是联邦的基石，是因为有了蔷薇之环才有了联邦。
第1102章 第一步
战区会议结束，在海瑟薇的日程上就是海盗旗的会议，仅有高级将领参加。
会议开始，海瑟薇简短地通报了战区临时会议的内容，并说明了自己暂时不予配合，等候家族长老会决定。大多数将领对此都没什么异议，毕竟海盗旗超过一半的军费来自于温顿家族，他们也理所当然地是自己为温顿一员。
海瑟薇本来也只是例行地通报一下，接下来问了问新兵的训练，就准备散会。就在这时，一名中年将军忽然说：“前线那么多将士出生入死，我们就这么躲在后方，不太好吧？我们怎么说也算是联邦一等精锐，开战这么久了就打了一场大的，还是围观模式，还打输了，说出去似乎有些丢人了。”
海瑟薇看了那将军一眼，对他不是非常熟悉，默默地调出他的资料看了看。这名将军本身也是温顿家族成员，此前一直在联邦军中服役，去年一场恶战中，他所在的舰队几乎被全歼，他身受重伤，养好伤后原舰队番号已经被取消，而海盗旗正在休整，于是家族把他抠了下来送到海盗旗。像这种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各方都会视为宝贵财富，温顿对其也是非常重视。
因此海瑟薇没有恼怒，而是解释道：“这次战区想要集结的舰队都是隶属于各个军团，指挥上很难统一，战斗素质也不一样，就这样送上战场，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那将军冷笑：“说到底还不是怕死？”
海瑟薇耐心道：“出不出战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要由长老会决议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个军团长就是负责训练和吃喝拉撒的吗？”那将军毫不客气。
海瑟薇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忍不了了，何况她脾气一向不怎么样，当下脸色一沉，说：“我的职责很清楚，如果你不清楚可以去查条例。另外如果你对我的决定不满，可以去向长老会投诉，但是在这里会做出决定之前，我的命令你必须服从！”
砰的一声，那将军重重一拍桌子，大声道：“什么玩意，还必须服从？说实话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有个好爹你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我理解你怕死，要是换了我有这么好的一个出身我也不想死。可是老子的出身也不太差，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一心要上战场？”
那将军环顾一周，然后道：“那是因为我的朋友、兄弟、战友都死了！就死在我的身边，死在我的眼前！我那时少了一条腿，本想爬到炮位上，可惜不争气昏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从那时老子就发誓，一定要把徐冰颜的脑袋拿下来为我的兄弟们报仇！可是重返部队几个月了，天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什么时候上战场？你不敢去的话就放我走，别在那碍老子的事！”
说罢，他重重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说了声：“女人！”
一众将军都不作声，等着看海瑟薇的应对。
海瑟薇轻轻敲了下桌子，两名卫兵就走进会议室。海瑟薇平静下令：“把这位将军关入禁闭室，等候进一步决定。”
那名将军冷笑道：“你不用拿禁闭来吓唬我，也别羞辱我。你放我回联邦军，咱们也算好聚好散，怎么样？”
海瑟薇不理会他，对卫兵说：“执行命令！”
两名卫兵把那名将军架了起来，带出了会议室。留下的将军们都有些凛然，看出了海瑟薇的强硬和决心，不过也有很多人流露出不以为然。现在是战争时期，军中讲究的是要能打仗，靠裙带、靠政治上来的将军自然会让人看不起。海瑟薇毕竟太年轻了，是整个联邦最年轻的一线军团的军团长，正常情况下这个职位怎么都得是上将，中将已经十分罕见。可是海瑟薇才刚刚当上少将没多久，立刻就提升中将的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另一方面，海瑟薇的功绩大多是在真实梦境里，那里面的事情高度保密，整个联邦也没多少人知道真实梦境的意义。而在现实的战场上，海瑟薇的战绩确实有些说不过去，第一次突袭4号行星就是全军覆没，自己还当了俘虏需要家族的援救。第二次参与4号行星登陆战，全程都在划水以及拖摩根的后腿，后来克拉苏惨败，海盗旗也损失了一部分人。说到底，海瑟薇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过硬战绩。
只不过话虽如此，奈何海瑟薇背景后台够硬，奥斯丁都公开发话表示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克拉苏也和海瑟薇越走越近。海瑟薇自己的父亲、爷爷都是温顿家族最核心的实权派人物，内外关系都够硬，整个温顿年轻一代能和她相比的就只有两三个人，所以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海瑟薇只要不犯大错，这军团长的位置就坐得稳稳的。
但是心里清楚归清楚，大家还是对龟缩后方很不以为然。毕竟海盗旗不少将领都是战场上实打实地磨砺出来的，对战争不算狂热也绝不会畏惧。
有了这将军的发难和搅局，会议就草草结束。海瑟薇离开会议室，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刚走到通道转角，就遇到几名校官参谋正聚在一起议论。议论的内容也是嘲讽海瑟薇打仗不行，贪生怕死，只会躲在后方不敢上前线。
这些话恰好被海瑟薇和跟在身后的副官听到，副官顿时怒了，喝道：“你们几个是不是闲得没事了？什么时候军团战略需要你们几个小参谋关心议论了？你们自己去禁闭室报道，然后一人提交一篇检讨上来！”
几名参谋一脸的悻悻，下楼去禁闭室了。
回到办公室，海瑟薇就看到一份紧急报告，内容是在多个星系海盗旗驻地，都发生了示威事件，当地市民围堵了海盗旗基地大门，抗议他们的不抵抗策略。
海瑟薇叹了口气，知道战区司令已经出手了，这只是第一步。
第1103章 何方神圣
海瑟薇打开了那封还没有发出的信，继续写道：“我可能会上前线了，眼下的局面我不喜欢、很不喜欢，可是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家族永远是第一位的，任何时候都应该站在家族这边。但是现在的事让我很怀疑这一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已经是整个联邦的危机，可是我却带着一支精锐舰队躲在后方，什么都做不了。这并不只是联邦的战争，也是每个人的战争。联邦已经有几十个星系被摧毁，几亿人失去了家园，我实在不想就这样旁观。你觉得呢？”
写完之后，海瑟薇就把这封信发了出去。她静静地坐了一会，接通了一个频道，面前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影像，形象气度都是绝佳。他不怒自威，不过看到海瑟薇就转为柔和，问：“突然找我，出什么事了吗？”
海瑟薇微微低头，说：“父亲，我……我想上前线。”
中年男人一怔，然后说：“今天发生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不要太往心里去，那多半是我们对手的把戏。你记住，现在海盗旗在你手上，它不仅仅是温顿的，更是我们的。只要你坐住军团长的位置，又有奥斯丁大人的支持，在下次长老院会议上，第一顺位继承权就是你的囊中之物，这是重中之重。所以不要管其他人说什么，你就继续训练。哼，示威这么拙劣的把戏也用的出，苏塔斯这老东西确实没什么新招了。”
“可是……”
中年男人抬手止住了海瑟薇，说：“这事不用再说了，我们在长老会的盟友会否决一切出兵前线的动议。我得到消息，此次徐冰颜的攻势会非常疯狂，第一批投入战场的舰队就是个死。这种情况下，哪怕海盗旗最后还是上去了，你也不能上，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
训斥之后，他的神色转为柔和，说：“你也别以为第一顺位继承权就一定是你的，即使有奥斯丁大人的明确支持，你也只是有优势而已。哦，对了，我最近找人查了查那个楚君归……”
海瑟薇立刻紧张起来：“您查他干什么？”
男人微笑道：“这么重要的一个人，我当然要仔细了解了。嗯，调查下来的结论还是相当不错的……”
“停！不用说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这都搞不清楚怎么当你的老爹？不过他的身份多多少少有点麻烦，不能让王朝把他拉过去。”
海瑟薇十分头疼：“爸，您是最近太闲了吗，家族那么多事务都不够你忙得？”
男人微笑道：“家族那些事哪有我女儿重要？”
“我暂时不打算考虑个人问题，还有，我们的事您最好别插手！”
“哈哈，明白，明白！你们慢慢相处。”
海瑟薇忍无可忍，切断了通讯。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海瑟薇就很不悦，不明白是谁在她办公室外大声喧哗。这时房门敲响，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鼻如鹰钩的男人。他先是四下打量了海瑟薇办公室的环境，然后说：“亲爱的海瑟薇小姐，我是威瑟斯庞，我们很快就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我并不认识你。”海瑟薇冷冷地道，她本能地感觉威瑟斯庞的眼神非常讨厌，那是猎人看着猎物的感觉。
威瑟斯庞说：“不认识也没关系，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鉴于你闯进我办公室的方式，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认识的必要。如果你不出去的话，我会让人送你出去！”
威瑟斯庞笑了笑，说：“不要这么暴躁，你看我能进来，也是有相应权限的，权限来自温顿的长老会。所以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我不想谈，请你出去！”海瑟薇已经很不客气了。
威瑟斯庞没有走，而是伸手向海瑟薇的肩上摸来，说：“你的军服上有些脏了。”
海瑟薇抓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星舰模型直接向他脸上砸去，威瑟斯庞动作极快，身影一动，回手就接住了模型，掌心一弹，模型如箭般向海瑟薇刺去。海瑟薇的手忽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稳稳地接住了模型。
威瑟斯庞哈哈一笑，后退了一步，示意自己并无敌意，说：“这只是个小小的试探，目的也是为了给你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看来至少在印象深刻这一点上我很成功。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很快我们就会变成同事，还有，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会调查我，就像我已经调查过你一样。”
他微微躬身，说：“这么美丽、智慧且强悍的女人，才是我理想中的另一半！我先告辞了，另外补充一句，刚刚那一下，我只出了一半的力。”
威瑟斯庞转身离去，十几个手下也随他离开。海瑟薇哼了一声，目光落在门口的助理身上。助理一脸慌张，期期艾艾地说：“他们都是有权限的，直接就到了这一层。等我发现他们是来找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出去，把门关上。”
助理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地把房门关上。等到一人独处时，海瑟薇才震怒，狠狠地把手中的星舰模型向窗户砸去！不过就在模型要砸到窗户上的瞬间，她凌空虚握，模型瞬间凝停，悬浮在窗前！
海瑟薇再一招手，模型自动飞入她手中，然后她狠狠一扭，把合金制成的模型拧成了一团废铁。海瑟薇随手吧模型扔进垃圾桶，冷笑道：“只用了一半的力？”
从真实梦境回归后，海瑟薇也具备了掌控力场的能力，同时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可以说在她柔弱美丽的外表下其实气息这一头史前勐兽。威瑟斯庞格斗术虽然出类拔萃，可是海瑟薇已经进入非人的境界，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只要她心念一动，瞬间就能绞碎对方的喉骨。
不过从真实梦境回归后，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海瑟薇的能力。她只是展示了超越以往的格斗术水准。这其实很正常，去过真实梦境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提升实力，只不过有高有低而已。威瑟斯庞虽然无礼，但是并不值得让海瑟薇暴露自身秘密。
海瑟薇打开个人终端，开始搜索威瑟斯庞，要看看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1104章 找错人了
威瑟斯庞，37岁，中将，星舰舰队指挥官。他出身于一个还不错的家族，虽然没有跻身蔷薇之环，但也足以支持他到最好的学府求学。毕业后他就进入联邦舰队任职，一路四平八稳，甚至有些平庸，直到纵贯线战役。
让威瑟斯庞如彗星般崛起的是列夫座跳跃点的战斗。这场战斗爆发时纵贯线已经爆发了大半年，徐冰颜刚刚击败了几乎所有联邦名将，如日中天。王朝舰队只要打起徐冰颜的大旗，所到之处联邦军就是闻风而逃。
当时威瑟斯庞率领着一只小舰队驻守跳跃点，本来面对绝对优势的王朝舰队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撤退，绝大多数联邦部队也是这么做的。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威瑟斯庞非但不逃，还悍然发动反击！他率领舰队直接跳跃进了王朝舰队的中央！
这一举动无异于自杀，可是威瑟斯庞用枪指着旗舰舰长的脑袋，逼着他完成了这场有去无回的跳跃。旗舰率先跳跃，舰队其余星舰瞬间爆发，前赴后继地跳跃，无一退缩！
跳跃引发的空间震荡瞬间撕碎了小半的王朝舰队，威瑟斯庞的麾下舰队也有两艘在跃出跳跃点的时候被撕碎。威瑟斯庞十分幸运，旗舰损伤不大，他立刻对王朝舰队发起自杀式的进攻，甚至直接向亚光速加速。亚光速绝对不是战斗速度，一旦发生碰撞，被撞一方根本躲不开，而撞击一方下场只有回归原子。
就这样本就遭受重创的王朝舰队不得不选择了撤退，从而使列夫跳跃点战斗成为整个战役中为数不多的亮点。
此战之后，威瑟斯庞晋升少将。
如果说列夫之战威瑟斯庞还可以说是占了不少运气因素，那么数月之后的瑟月之战就让所有质疑者闭上了嘴。这一战威瑟斯庞率领的是一只以三艘重巡为核心的实力舰队，他的对手更是徐冰颜麾下三大名将之一，舰队实力也超过了威瑟斯庞。这一战威瑟斯庞展现了无懈可击的舰队指挥水准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力，双方展开了无比残酷的正面对决，一艘星舰一艘星舰地交换。威瑟斯庞舰队的损失紧紧咬着对手，就已经不可思议。到战局绷到最紧的时候，他悍然率领旗舰向对手旗舰发起一往无前的死亡突击。
而作为徐冰颜麾下三大名将中最年轻也最有前途的一人，杜虎显然不想和一个疯子同归于尽。于是双方在各自损失了三分之一的舰队后，王朝舰队选择了撤退。
这一战威瑟斯庞以劣势兵力击退对手，损失还比王朝略小，在一片静默的联邦舰队中极为醒目，再也无人能说出什么来。此战之后威瑟斯庞晋升中将，在短短数月之内连升两级。
联邦太大了，名将如繁花绽放，又如夜星凋零。此后威瑟斯庞起起落落，再没有打出那样经典的战役，但纵观他此后所有战斗，至少可以用滴水不漏来形容，赢下了所有该赢的，有些本来该输的也没有输，最后是一些必败的战斗，没有悬念的败了。
看完威瑟斯庞的资料，海瑟薇反而对他的坏印象消退了大半。这样一个人，一个在战场上表现比大多数所谓名将好得多的人，为什么会跑到自己办公室来，还做出那样奇怪的举动？
威瑟斯庞举动奇怪，但眼神冰冷，看起来不像是个疯子。
就在这时，海瑟薇收到了一则消息，是威瑟斯庞发来的：“已经看过我的资料了吧？你大概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原因很简单，我想给你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第二个原因是想看看你的反应。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在威尔逊餐厅订了个位置，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你所有的疑问都可以得到解答，而这次会面或许事关海盗旗的未来。”
“故弄玄虚。”海瑟薇一声冷笑，把信息扔进了垃圾箱。
晚7点整。
威尔逊餐厅靠窗的位置上，威瑟斯庞看着对面的海瑟薇，微笑道：“你真是前所未见的美丽。而且你从内而外都透着危险，这种吸引力简直是致命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下午的碰面或许你一动手就能杀了我。”
海瑟薇面无表情，说：“我不是来听你说些无聊故事的，不过你猜得倒是很准。”
威瑟斯庞耸了耸肩，说：“我对危险有着本能的直觉。”
“这就是你打出列夫和瑟月之战的原因？”海瑟薇问。她的态度看似随意，实则调动所有注意力关注着威瑟斯庞的反应。从真实梦境回来后，海瑟薇知道人类自身还有无数的秘密可待发掘，或许威瑟斯庞也有类似的能力。
威瑟斯庞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少许，说：“在列夫跳跃点，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留下来此战必败，我也会死。不怕你笑话，当时我全身发冷，几乎话都说不出来。或许是太害怕的缘故，我直接跳跃到王朝舰队的中央，想的是这样死的可以快一点。没想到我的运气还不错，居然活下来了。想不到吧，一场媒体吹嘘的英雄壮举，真实原因是一个胆小鬼被吓疯了。”
海瑟薇没有笑，说：“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确实是壮举。”
“后面的战斗才是我的真实水平，有赢有输，相当依靠兵力，没有兵力上的优势我就很难赢。因为逃了两场，媒体对我就没兴趣了，上级嘛，在提拔我也有压力。”
海瑟薇说：“我看过那两场战斗的资料，你处于绝对劣势，能用15%的损失把舰队带回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威瑟斯庞没有丝毫得意，平澹地说：“严格来说，我只是没犯错，遗憾的是对手也没犯错，所以我撤退了。”
海瑟薇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想找个美女听你说光辉事迹？”
威瑟斯庞笑了，说：“我确实很想那么做，不过战争还没结束，徐冰颜也没滚回王朝去。所以现在还不是做这些的时候。徐冰颜马上要开启新的攻势，这时候需要有人给他迎头痛击。上面想起了我，而我需要找些靠谱的伙伴和战士，所以我找到了你。带上你的海盗旗，跟我去给徐冰颜那个婊子来一下狠的，怎么样？”
“你找错人了。”海瑟薇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桌上的食物一口没动。
第1105章 不靠谱
“就这样走了可是不礼貌的。”威瑟斯庞说。
“提这种要求的人没资格说礼貌。”
威瑟斯庞看着海瑟薇的眼睛，说：“我当然不会就这样来说服你，实际上你也没有权利决定海盗旗的出战与否。”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你很关键，非常关键。没有了你，海盗旗的战力至少会降一小半。”
“所以你需要一个将军。”海瑟薇冷笑。
“我需要一个伙伴，能够支撑我在最绝望的处境下坚持下去的伙伴。当我做出决定的时候，不想在用手里的枪指着别人的头，而心里的枪指着自己的头。”
海瑟薇看着威瑟斯庞，片刻后重新坐下。
威瑟斯庞浮上一丝笑容，说：“我就知道，你不想待在后方一直忍着。”
“说点有用的。”
“好！”威瑟斯庞十分痛快，说：“这次我来其实第一个找的是你的哥哥，卢尼，海盗旗的上一任军团长，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海瑟薇微微皱眉，本能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威瑟斯庞也不卖关子，说：“在下次长老会上，他会重夺军团长之位，并率领海盗旗出征前线。到时海盗旗会并入我的舰队，然后去和徐冰颜打一场狠的！那一战之后，他就会积累足够的功勋和声望，夺回温顿第一顺位继承人。”
海瑟薇一怔。假如真如威瑟斯庞所说，联邦舰队节节败退而卢尼成功阻击了徐冰颜的攻势，那时卢尼将携巨大声望从前线回归，海瑟薇确实没法跟他争第一顺位。
海瑟薇有些讥讽地说：“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么重要吗，需要成千上万的海盗旗战士的尸体来奠基？”
威瑟斯庞摇头，说：“不是这么算的。他们的死，以及我那些兄弟的死，可以挽救无数联邦人的生命！就我所知，许多大人物不是被徐冰颜打怕了，就是想着怎么保存实力，让对头去和徐冰颜拼消耗。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前线全线崩溃，你想想会发生什么？”
“你想拯救联邦？”
威瑟斯庞失笑摇头，说：“我哪有那么大的野心和能力？我只是运气够好也够谨慎，才取得了一点战绩。说点丧气的话，我现在连让徐冰颜正眼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哪一天我能站到他面前，和他正面决战，真不敢想象那时候的场景。现在只是和他手下的几条狗打已经非常吃力了。我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做点事，仅此而已。”
海瑟薇脸色终于柔和了些，说：“如果真是按你说的那样，卢尼真有可能拿到第一顺位继承人。”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除非他太倒霉死在战场上。不过我跟他保证过，在这场战斗中他一定会死在我的后面。”
海瑟薇又是一怔，“你这个保证……有点不靠谱。”
威瑟斯庞哈哈一笑，说：“挺靠谱的。我发现联邦虽然大，但是军中像我这样的人还是不多的，所以我现在很惜命，再不会轻易往王朝舰队中间跳了。当然，要是徐冰颜在对面，我说不定还会干出类似的事来。”
海瑟薇摇头：“就算你搞定了卢尼也没用，长老会不会同意的。”
威瑟斯庞说：“那可不一定。长老会中你父亲那一席的优势原本就不明显，这次按兵不动、保存实力的做法又太难看，实在不得人心。他们之所以能够掌控长老会，其实还是因为你。奥斯丁对你的看重，被他们借用到长老会里了。大家都知道奥斯丁大人很喜欢你，很想让你拿到第一顺位继承人，正常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和奥斯丁大人对着干。不过这一次不太一样，我上面是华西元帅。如果说联邦军中还有谁能和奥斯丁大人相抗衡的话，那么华西元帅绝对是一个，且是最强硬的一个。”
海瑟薇的双眉舒展，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威瑟斯庞说：“很简单，因为在未来的战斗中，我的舰队中没有卢尼的位置。他虽然算是个还不错的将军，但是适应不了我的战斗。我是要一条船一条船，一个人一个人去拼的。但你不一样，你要是来的话，至少可以分担我一小半的压力。”
说到这里，威瑟斯庞笑了笑，说：“有你在，我就算往敌人舰队中间跳，也走得比较安心。”
“那第一顺位继承人怎么说？”海瑟薇问。
威瑟斯庞这下为难了，他抓了抓头发，尴尬地说：“这个……我真没想过。不过我已经答应卢尼了，也不好食言。要不，你们自己商量？”
海瑟薇一脸的嘲讽。
威瑟斯庞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说：“一个第一顺位继承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这仗打完，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你吧？我现在手上舰队也不算小了……”
威瑟斯庞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他一个联邦的中将，论军衔不过比海瑟薇高一级而已，以海瑟薇的背景起点，就算按部就班的当个办公室将军，迟早也能爬到上将，还需要他来让？至于舰队，再大那也是联邦的，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拿一个中将来换温顿家族第一顺位，也亏得威瑟斯庞说得出口。
海瑟薇也不禁被他弄笑了，说：“我现在倒是相信你不是搞阴谋的材料，等一下。”
她的个人终端上出现了一条消息，是楚君归发来的。算算时间，应该是楚君归收到消息后立刻就发过来了。海瑟薇心中一暖，打开消息。
消息很短：
“在我看来，战争已经在那里了，那就只有两种：打赢的和打输的。
有我在，我们输不了。”
海瑟薇嘴角浮上微笑，心中暗道：“这家伙，居然这么会吹。嗯，他学坏了……”
威瑟斯庞一直观察着海瑟薇的表情，此时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我看到了什么？一个恋爱中的女人？”
海瑟薇随口道：“你已经老了，不懂这些。”
“谁说的，我还年轻！”
海瑟薇这时才想起他的资料中没有家庭一栏，说：“原来你还是个花花公子。”
“我只是想要寻找真正的爱情！”威瑟斯庞道。
“对，一直在寻找，永远在路上。”海瑟薇此时心情好，嘴就不免刻薄了。
第1106章 从一而终
巨大的蓝太阳下有一方平台，悬浮于深空之中。
平台上有一株桂树，树下摆着桌椅，三人正围桌而坐，品茶赏日。
楚君归端着茶杯，正在全心品着茶香。他对面是一个非常高大的大汉，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侧方则是一个短发的少年、也可以说是少女，戴着一副细框的眼镜。
大汉看了楚君归一眼，说：“人类就是喜欢画饼和开空头支票，是这么说的吧？”
楚君归旁边的白净文弱不知是少年还是少女的点了点头。
大汉叹了口气，说：“许久没有说话，连这么低级的语言都用不好了。不过那也比这小子强，他现在把人类那些坏毛病都学会了，居然会骗女孩子了！”
楚君归差点一口茶喷出来，道：“我什么时候骗女孩子了？”
大汉哼了一声，说：“你不是说有你的战争就输不了吗？切，别说人类随便来只舰队就能灭了你，当初你还不是差点栽在我手里？”
楚君归咳嗦一声，说：“徐冰颜是元帅，更是总指挥，他是不会上前线的。王朝和联邦的舰队现在都没空对付我们，至于其它的小舰队，来也是送死。”
大汉重重地哼了一声。
楚君归赶紧道：“当然了，都是你的功劳。”
“你知道就好！”大汉这才满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然后说：“别说，人类虽然原始了点，花花肠子还不少。茶这种东西居然是人类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不换上人类身体结构的话还真体会不出好处。”
文静少年或是少女白了大汉一眼，没好气的说：“你知道完美复刻一个人类身体要耗费我多少算力吗？”
大汉不以为然：“没有老子你还能有那么多算力？再说，你研究的东西再多还不是得靠老子来造？”
少年或少女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
大汉摸摸胡子，忽然不怀好意地看着楚君归，说：“话说，有你的算力再加上我的制造能力，我们不是什么都能干了？那这小子是干什么用的，摆设？”
楚君归又是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不知是少年还是少女的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说：“没有他的话，我们就太寂寞了。”
“寂寞？”大汉细细品味着这个词，一时沉默。
楚君归终于忍无可忍，道：“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了。”
大汉嘿嘿一笑，转头：“你弄这不男不女的样子，看着别扭。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弄得清楚点？”
“等开天。”少年或少女的意思很清楚，如果开天是女，他就是男，要么就反过来。
这不知是少年还是少女的就是智者的人类形象，而道哥给自己选的是大胡子壮汉。这里实际上是智者开辟的一处虚拟空间，不过借助庞大的算力以及对生命细胞级的理解，智者完美复刻了人类全部的感知，在这里完全分不清虚拟和现实，已经多多少少有点真实梦境的意思了。
提到开天，大汉叹了口气，说：“开天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进入真实梦境之前，他已经位于进化的临界点，按时间算他现在应该开始进化了，希望不要有事。”智者说。
“他留在这边的身体呢，有反应吗？”大汉问。
智者摇头：“只有最基本的活性，完全没有任何意识。用人类的说法，就是行尸走肉。”
大汉说：“咱们就当他顺利进化了，你说这家伙会选择那条路？”
智者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有选择，当然是生存。”
大汉点头：“也对，先活下来再说。”
楚君归观察了一下自己体内，当初开天留下的子体依然没有丝毫活力，并且开始出现死亡迹象。如果不是楚君归不断用细胞级的操作灌输营养，这些子体细胞早就死光了。
道哥说：“等下次真实梦境开了，带我进去见识见识吧！我倒要看看那些猿怪能有多厉害！”
楚君归有些心动，真实梦境那种环境，放道哥进去简直就是个大bug，道哥的无限增殖能力可以在极端时间内造出数以万计的子体，不要以为那些工程兽名字叫做工程兽就真的只会干活，它们同样是可怕的战士，连形象都不用换。搞不好用不了三天，道哥就能逼得真实梦境重启。
可惜这个想法只能想想，真实梦境里可还有博士、奥斯丁和麦克米兰三位大老，他们在真实梦境的能力神鬼莫测，就是楚君归都逊色一筹。道哥一旦被三位大老发现，不用说就是送肉去的。博士也就罢了，奥斯丁和麦克米兰绝对要切几块回去研究。
楚君归放下茶杯，心中有些焦急。这么久了都没有真实梦境的消息，也不知道那边究竟怎么样了。开天的意识肯定失陷在真实梦境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
楚君归把茶喝完，说：“就到这里吧。”
正准备退出虚拟空间，道哥忽然说：“我说，你得多关心一下海瑟薇那个小妞。”
楚君归皱眉，不过仍是问：“怎么说？”
道哥说：“以我们雾族的标准，她都是很出色的，更不用说人类了。你就这么把她一个人扔在一百多光年外，也不说天天发个几十条消息，就不怕被别人抢跑了？人类的情感模式很奇怪，那种叫做爱的东西比智者的忠诚还不靠谱，说有就有，说没就没。一旦没了，你有多少星舰都挽回不了！”
楚君归若有所思。
道哥一时兴起，继续道：“还有林兮，那个丫头也相当不错，在我看来，细胞比海瑟薇还要强一点，这等宝藏怎么能错过？你们人类生存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把基因传承下去？多一个母体不就意味着传承的机会多了一倍？这等好事怎么可以推辞呢，再说，你能看着她嫁给别人？”
智者不悦道：“爱情是多么美好的事，到你嘴里变成什么了？居然把脚踩两只船说得如此有意义！”
道哥冷笑：“说得好像你会从一而终一样！”
智者道：“我的每一个细胞都是从一而终。”
道哥竟无言以对。
第1107章 写信
从虚拟空间出来，楚君归立刻给海瑟薇写了封信。相隔遥远，以往就是通过效率最高也是最贵的虫洞通讯一来一回也需要一两天时间。过去楚君归没事的话，一般就不回信了，试验体觉得没内容写信是件很无聊的事。
不过没想到被道哥给教育了，想想不久之前道哥连话都说不利索呢。
楚君归只是想不到，并不是傻，听道哥一说，自然就知道应该怎么做。给海瑟薇的信写完，楚君归又分别给林兮、李心怡、李若白和博士写了信，内容自是各不相同。
没过多久，回信就陆陆续续地到了。楚君归不禁有些汗颜，觉得过去确实做得不太对。
博士的回信很简洁，问楚君归是不是又想要什么许可证了？这封回信看得楚君归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从博士哪里捞的好处有点多。信的最后才提了一句真实梦境，表示已经找到了突破的希望。
看到这句，楚君归就知道短时间内突破无望。博士用词是极准确的，说有希望就真的是希望，希望这种东西，属于玄学。
李心怡正在全力投入到霜狼级星舰的改进之中。她现在忙到飞起，不过回信写得非常长，都是些身边的小事和日常生活。
李若白则是四处推销光年的星舰，随信附了许多照片，都是高端酒局、美女云集之类的。不过这家伙也是真有本事，居然真给他卖出去不少星舰，不说所有星舰都还在图纸上，有些星舰甚至连图纸都没有，就已经被他给卖了。如果按照光年原本的产能，这些订单都可以排到3500年去了。
不过自从道哥进入宇宙，这些订单看着就不那么醒目了。
最后是林兮，她最近频繁和军方的人在接触，几个她过去的下属现在都已经是将军了。战争时期就是会在火线上诞生大量将军。在这些人的斡旋下，军方一些高层对林兮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几名老帅出面压下了内务部的反弹，主张给林兮恢复军籍。
楚君归是真有些担心了，这一步走出意味着林兮要重上战场。以她的性格和能力，如果回归肯定会被派往第一线，直面联邦。
楚君归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上战场这种事，楚君归觉得有自己就够了，她们都应该在后方呆着。可是这封信如何措辞，却成了难题。其实楚君归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这件事很容易，只要说声我想你了就可以了，林兮会在第一时间回来。
楚君归把信合上，打开数据，继续优化生产流程。
纵贯线，王朝前线指挥中心。
徐冰颜坐在会议大厅的中央，在他周围分别有几个不同的会场，他在同时参加几场会议。和前段时间相比，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点，肌肤几乎是透明的，能够隐隐看到下方细细的青色血管。
会议进行得极快，所有人都知道徐冰颜的时间极为宝贵，因此有他在场的会，所有人都是语速极快，且极为精简，说话掐头去尾，只说干货，少有人发言超过5分钟，如果有，那就是真正的大事。
除了会议，徐冰颜还同时处理着十几个私人频道的通讯，这些事不方便在公开会议上说。
在一个频道上，一名老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徐冰颜的意识每十秒才会扫过来一次，把所有信心收集起来，等候进一步处理。结果过了十分钟，对方还没有说完，徐冰颜终于不耐烦了，道：“说结论！”
那名老人脸上闪过一丝羞恼，说：“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二爷爷……”
“说结论。”徐冰颜又重复了一遍。
老人知道这意味着徐冰颜已经动怒，他虽然是族中老人，德高望重，但也不敢过分倚老卖老，迅速说：“军方给我们主力舰的首批订单是4艘，我觉得很不够，希望你能干预一下。”
徐冰颜道：“首批4艘不是惯例吗？再说我们的造船能力同时开工4艘也是极限了吧？为什么还要我出面？”
老人说：“如果只是我们四艘，那我也无话可说。可是这次下的订单一共是8艘，两艘是对现役主力舰追加的订单，这也就罢了。光年居然也有两艘订单，这凭什么？他们连个像样的造船厂都没有，原本德弗雷彗星那个还被他们给转卖了。这两艘订单里必有猫腻，我觉得给光年一艘订单意思一下也就够了，另一艘我们完全可以吃下来。”
徐冰颜沉默了几秒，看了看相关资料，然后有些意外地道：“光年的主力舰怎么这么奇怪？”
“一艘廉价的垃圾，战力连我们的一半都不到。”
这一次徐冰颜沉默了整整几分钟，知道老人等的都有些不安了，他的声音才有响起：“你不是说光年没有任何造船的能力吗？怎么这上面显示的交付时间是7个月后？”
老人不以为然：“肯定交付不了！要么我怎么说这里有猫腻呢……”
他话还没有说完，徐冰颜就直接打断：“闭嘴。”
老人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想要拂袖而去，可是却没有这个勇气。就在尴尬之际，只听徐冰颜说：“你一定在想，这家伙也没几天好活了，就先忍他一时，反正现在还有利用价值。等他死了之后，再对付他的后人不迟。”
老人的心事勐地被戳破，顿时十分尴尬，连声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毕竟这事您过去没少干。”徐冰颜的声音十分平静，不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越是平静就代表徐冰颜越是愤怒。
徐冰颜澹澹地道：“不过你放心，在我死之前一定会把你们安排明白。徐家的上层也该清理一下了，废物太多了。”
老人终于怒了，道：“老夫兢兢业业为家族谋划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要无辜羞辱老夫！”
徐冰颜冷道：“要是按你们几个的意思，恨不得把这8艘订单都吃下吧？幸好军部还有些明白人，留住了光年这艘星舰。这才是我要的星舰！”
老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冰颜会这么说，不禁道：“他们那破烂星舰有什么好的？”
徐冰颜冷道：“他们的战力是比你们的少一半，但是报价只有六分之一。你们那星舰打的赢三艘光年吗？而且光年的交付周期还比你们快了整整一年！”
第1108章 重新分配
老人的脸阵青阵白，最后说：“你这话倒也没错，可是，霜狼级再好，那也是光年的，不是我们徐家的星舰。”
徐冰颜揉了揉眉心，说：“我会去和装备部打个招呼，这次星舰采购的订单要重新分配，光年能生产出多少霜狼级我就要多少，一切限制全开！由于短期军费的限制，我们徐家的订单先削减到2艘。”
老人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徐家星舰的造价是5500亿，砍掉两艘就是砍掉11000亿。
徐冰颜看了老人一眼，说：“楚君归和他的光年确实给了我很多的意外，短短时间内就站到了这个位置。现在我还需要他们，霜狼是唯一能够短时间内补充的主力舰，而且摆明了就是以量取胜，这是我最喜欢的。所以这次的订单就这么决定，但等这次战役结束，你们可以去收割光年，把他们所有的星舰资产都收过来，至于手段，你们比我在行。”
老人又惊又喜，笑道：“这就对了，毕竟都是徐家的人，血浓于水！冰颜啊，等这场仗打完了，你得回来看看，家族里新出了不少优秀孩子，你得提携提携。”
徐冰颜略带嘲讽地笑了笑，说：“我命中注定是要死在战场上的，恐怕是等不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们收割光年吗？”
老人理所当然地说：“敢抢我们徐家的生意，自然不能放过他。再者说，他们的星舰业务确实太赚钱了，霜狼级到了我们手里，可以吃至少50年。”
“就知道钱！”徐冰颜叹了口气，说：“我真正担心的是，等我一死，你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连根拔起。所以只有等我还活着、还有影响力的时候先下手，扫去这个隐患。可是我能帮你们一次，帮不了第二次。你们都收敛点吧，现在徐家的名声恐怕比前几年的林家还糟糕，林家还有个林兮，再加上楚君归这个怪物续命，我们徐家下一代还有谁？”
“下一代优秀的孩子真挺多的，回头我叫几个到你身边，帮你分担分担。”老人道。
徐冰颜感觉一阵无力，挥了挥手，切断了通讯。
他很清楚，老人回去后不但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要趁他还活着的时候能捞一点是一点。甚至老人还想越过他的底线，把人安排到他的指挥部来，这样既没有危险又能捞功绩。只是徐家那些后人，哪有够格站在徐冰颜身后的？
徐冰颜暗叹一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那是一张完美的脸，就是太瘦和太苍白了，看着没有一点生气。徐冰颜也不明白，为什么徐家后代就出不来一个像样。他转头望向窗外，舷窗上是一颗颗燃烧的星球。
“真是文明的倒退，等我死后，大概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吧？”徐冰颜自语着。那些行星，那些宏伟的太空城市，都是经由他的手变成了废墟。联邦原本采取了避而不战的策略，在徐冰颜焦土政策下也随之瓦解，不得不和徐冰颜一个星系一个星系，一颗星球一颗星球地展开争夺。但是防守方处处被动，总是会被徐冰颜调集优势兵力吃掉，哪怕守方再英勇，被击溃时产生的损失也要远远超过攻方。如是徐冰颜总能打出优势的交换，虽然王朝也是伤亡惨重，但是联邦损失更大，还有整颗行星的基础设施被摧毁。
开战至今，徐冰颜至少把几十亿的人赶离了家园，然后摧毁了他们的家园。联邦由此遭受沉重打击，随着三大经济中心之一的浅水湾星系被攻下和摧毁，整个联邦至少倒退了30年。
徐冰颜的想法是要把联邦打得倒退100年，而王朝也需要10年休养生息，这样王朝将直接拉开上百年的差距，联邦再也难以和王朝抗衡。至于什么道义谴责，徐冰颜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联邦早就宣布把徐冰颜列为战犯，且不得宽恕，可是无法阻挡徐冰颜歼灭一支又一支舰队，摧毁一个又一个星系。
光年的霜狼级正好完美契合了徐冰颜的需要。霜狼级本身并不完美，优点和缺点同样突出，就是主力舰中的廉价炮灰舰。以往主力舰都是精益求精，俨然是一座移动的太空堡垒，内部的各种工厂就可以直接生产驱逐舰，服役几百年的主力舰比比皆是，漫长的生命周期使得大部分主力舰都经过多轮的改进，早就和初始型号相去甚远，但都是越来越精美，越来越全能。
但是霜狼却是一个另类，它足够便宜，极度粗糙，功能单一，就是个单纯的星舰，让它担任指挥旗舰都很勉强，要知道一套大型的舰队指挥系统非常昂贵，所以霜狼级干脆把这个标配系统都给省了。此外霜狼级大量采用了落后但成熟的设备，科技水平普遍落后时代20年，而且舰体结构的寿命不长、可升级空间很小。如果放在和平时代，这会让它的使用寿命内成本大幅提升，从而削弱不少价格方面的竞争力。
这就是个为了战争而生的东西，身上可以说没有一寸地方是为了战争以外的功能准备的，甚至它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便宜，假如没有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话。所以本质上，这就是个消耗品。
有了霜狼级，可以说徐冰颜就是额外地多了一艘，说不定是两艘三艘的主力舰。这样徐冰颜就可以把原本用作预备队的主力舰投入到第一轮的攻势中，这将显着超出联邦预期，从而引发混乱。而在第二轮，霜狼级就可以全力突击，不惜同归于尽，那时联邦主力舰想必是伤痕累累，猝不及防之下说不定被霜狼级打出一比一的交换比，那样的话，王朝优势可就大了。
抛开老一辈的恩怨，徐冰颜其实也相当的欣赏林兮。这个女孩子足够的聪明且坚韧，打仗每每会有天马行空般的操作，妥妥的一代名将的苗子。徐冰颜虽然觉得她还不如自己，但给他足够时间成长的话，肯定是可以镇守一个大方向的名帅。
想到这里，徐冰颜就有些烦恼，为什么楚君归和林兮都不姓徐？
第1109章 兔子和兔子
一天之后，光年的反馈回来了，果然可以接下霜狼级第二艘主力舰的订单。不过这和徐冰颜4艘的预期差得有点远，于是他再度发话：要4艘。
光年的回复仍然是两艘，哪怕提价30%也还是两艘。
楚君归当然有第三艘的产能，但是现在的产能一般用来补充工程船，毕竟还有300多万工程兽闲着呢，新增产能中的大部分是用来生产全部有工程兽驾驶的炮灰舰。这才是光年的后手和底牌。
给军方两艘主力舰已经是楚君归的极限，原本有一艘是光年自用的，但是军方一定要，那也就给了，到目前为止，楚君归还没有感觉到有迫在眉睫的危机。谁会吃饱了没事捅光年这个马蜂窝？
经过全面调整后的霜狼级27万的标准战力，1300亿的价格，性价比依然是超出平均水平一倍的变态。而军方诚意十足，楚君归本想敷衍一下，然后再找借口拖延，哪知道军方直接把第二艘的一半款项打了过来，第一艘的款项也大量拨付。楚君归算算成本，感觉这一艘七八百亿赚得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也就打消了有的没的的念头，全力生产交货。
纵贯线那边的战局，楚君归是不怎么关心的，现在光年地位超然，正好抓紧时间休养生息，等到大战打完，很可能王朝联邦都会看着光年很碍眼。现在楚君归关注的更多是真实梦境，开天还在里面生死未卜。
真实梦境中，一只兔子正坐在河边思考兔生。
河不宽，但是非常深，水流极为湍急，涛声如雷。水面下隐隐有巨大的阴影在来回逡巡，明显不怀好意。
兔子很是无聊，随手抄起一根削尖的树干向河中掷去。树干发出恐怖的呼啸，瞬间没入水面，然后河中就泛起大团血色，那几条巨大黑影都消失不见。
兔子抖了抖身体，随手一拍，把几头鬼鬼祟祟的野兽直接拍死，然后一巴掌都扫进了河里。河水立刻翻滚，无数各式各样的鱼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争抢撕扯着实物。
看着弥漫了整个河面的血色，兔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语道：“真是个残酷的世界，像我这么温和的生物已经不多了。”
感伤之际，兔子抖了抖身体，一丛兔毛射出，把刚从树林中冒头的几头野兽打成了筛子。
它抬头看看天空，空中是一成不变的白昼，但是那些深紫色的溃烂已经快要蔓延到天穹的中线了。
它一伸爪子，从森林中扒拉出一窝怪兽，顺带着弄到了一片大树。毕竟它现在是一头坐着也有40米的兔子了，举手投足都有山崩地裂的大威力。它抓起那几只怪兽看了看，说是怪兽，确实和真实梦境其它的勐兽大不一样。它们有着深紫色的身体和一双极为强健有力的后腿，巨嘴又宽又长，生这一片微小的复眼，背部有后且坚固的甲壳，里面还藏着如昆虫般的翅膀。
从体型上看，这几头带着不少爬行动物特征的勐兽就是妥妥的食物链顶端，但是它们在兔子的爪下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被一爪子拍晕，然后都抓了出来。这几头怪兽的身体都变了形，不断流着深紫色的体液。这些液体腐蚀性极强，落在兔爪上立刻腐蚀出片片深坑。它们的霸道之处还在于连自己都不放过，一出身体后就把原本的身体销蚀得不成样子。
不过紫色体液再怎么霸道，也无法蚀穿兔爪的肉垫。作为一头几十米高的兔子，它爪上的肉垫厚度极为惊人，完全看不到腐蚀穿的希望。
兔子厌恶地把几头怪兽尸体扔进了河里，然后就看到大片紫色化开，河中无数凶勐的肉食鱼浮上了水面。它们的尸体都是斑驳不堪，好像被浓酸泡过一样。
“唉，真是躲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它们。”兔子叹了口气，又向天空中的紫色看了一眼，然后慢吞吞地爬起来，竖起两只耳朵，开始一圈圈地旋转。这两只大耳朵足有几十米长，又薄又宽，旋转的完全不想个生物。兔子耳朵不光会旋转，还会发光合不断变色。短短时间它就变化了几十种光色，其实是切换了上百种不同模式的扫描，再加上直立起来超过200米的高度，一分钟的时间里，兔子就把方圆上百公里的情况都收于眼底。
兔子选了个方向，慢吞吞地准备离开之际，忽然脚边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请留步。”
兔子一个激灵，立刻蜷成一团，做好了随时发射的准备。以他的弹跳力加上喷气加速加上空气动力学再加上反重力器官发力，兔子可以一下蹦到5公里之外。多跳几下的话，兔子可以在行星表面蹦出2000公里的时速。再快的话，它就得进化出整流罩了。不过对兔子来说这似乎不是问题，毕竟两个耳朵可不光是雷达。
做好充足准备，兔子才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也不能怪它太过谨慎，毕竟记忆中写得清清楚楚，当有人在背后招呼你请留步的时候，多半没什么好事。
兔子找了半天，才发现呼唤自己的是脚边的一只灰兔。这只灰兔子不够绿豆大小，又是趴在河边的碎石滩上，随便一个小石子都比它大得多，它身上又没有一点生命反应，兔子那一堆复杂的扫描都没有发现就在自己脚边的异常。
越是诡异，兔子就越是小心，射出几根兔毛钉在灰兔周围，限制住了它的行动，然后才问：“你是什么东西？”
灰兔说：“如您所见，我是一只兔子。”
兔子冷笑：“真当我是傻兔子不成，哪有这么小的兔子！”
“不是我小，是您太大了。”
兔子嗤之以鼻，根本不信。
灰兔认真地说：“这个世界的兔子就是像我一样大，事实上，我是只相当强壮的兔子。”
“呵呵呵！”兔子冷笑，一脚踩下，把碎石滩踏出一个深坑。那只强壮的灰兔已经不知道被踩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