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违约风险
楚君归连送带赶，好不容易才把设计师轰走。
看着楚君归的反应，西诺默默地在镜前站了一会，似乎对自己的打扮产生了怀疑。端详了好一阵，他回头问：“你说我这身有什么问题吗？”
楚君归道：“你这套配色方案用在限量版战机上挺不错的。”
西诺一脸郁闷，但也无话可说。他闷闷不乐地倒在沙发里呆了一会，见楚君归一直在个人终端前和数据搏斗，就起身去了套房里的餐厅。他在餐桌前坐下，面前就自动浮现菜单。
“你不去酒店的餐厅吃饭吗？”楚君归问。
“不去！这么贵的房间，没有必要的话，我一步都不会出门！”
转眼间一天过去，又到了晚上。
楚君归也有些佩服红色海洋银行家们的沉着之际，女管家按响了门铃，说：“有位来自富瑞证券的罗兹先生想要见您。”
“请他进来。”
罗兹是个望上去有些年纪的中年男人，正在逐步迈向老年。他面容沉稳，不见任何表情，鬓角的几缕白发显得精致而刻意，与其说是年龄的标记，倒不如说是身份的展示。
随着他进入房间，楚君归微不可察地打量了他一番。他身穿一套做工精致考究的正装，颈间系着古老中世纪风格的丝质领结，鞋子则是楚君归从未见过的高档货，似乎是由一种来自母星的古老生物的皮质制成。总而言之，这个人浑身上下全是名牌中的名牌货。
楚君归将罗兹带到了客厅落地窗前，在这里坐下。这是整个客厅景观最好的位置，有如凌空坐在火山口上。
罗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楚君归，所看到的一切都传输到后台，由后方的同事进行分析。房间中大部分东西都是名牌，这不意外，毕竟这是整个星球上最好的酒店最好的套房。
“重点分析他的衣服和所用装备。”罗兹通过意识给后台下令，然后开始自我介绍：“尊敬的楚先生，我是富瑞证券的罗兹。我们富瑞证券是这颗星球上排名前十的大投行……”
“第十？”楚君归问。
“不第九……很快就是了。”罗兹有点尴尬。
“您继续。”楚君归微笑道。
罗兹整理了一下被打断的思路，说：“资产证券化是很古老的道路，但直到今天都很有效。我们注意到您最近对于发行债券非常有兴趣，并且成功运作了几笔发行，效率之高实在是让我都由衷钦佩……”
这个时候，罗兹视野一变，楚君归身上衣饰和各种设备的数据都浮出水面。他看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说明。意外的是，楚君归全身上下居然没有一件名牌，就是很普通的衣服，个人终端更是十几年前的老掉牙品种，而且不是什么高端货，数据处理速度放在今天来看就和乌龟差不多。
罗兹耳中响起后台的分析结论：“从行为特征来看，住最好的酒店用最好的东西，但随身衣物用品非常普通，目的是给其他人强力灌输一种甘于平凡的印象。他在抵达红色海洋之前一切都不很讲究，说明没有过过真正奢华生活；他的账户是抵达红色海洋后才开启的，还是开拓者银行为他开立的。最后就是他的发债实体光年军团几乎一切都是迷，没有任何详实资料可以佐证他说的话。所以结论是，此人有99%的概率是骗子。对了，因为他在过去的24小时内都没有任何动作，非常符合等傻子上钩的钓鱼特征，所以还要额外加10%的概率。也就是说，总概率是109%。”
楚君归也在看着罗兹，这时说：“你的脸色好像有点差。”
罗兹勉强保持微笑，说：“最近的项目太多，睡眠有点不足。”
罗兹一边应付楚君归，一边在意识里对后台咆哮：“刚刚那篇报告结论是哪个混蛋出的？把他的履历给我调出来！”
后台迅速切换到了人工合成音：“哈里.斯坦森，联邦帝国大学毕业，深空商学院博士，目前有三年工作经验。”
罗兹不怒反笑：“双料名校毕业，不错，真不错！叫你们的研究主管黛西过来！”
转眼间人工合成音就换成了一个中年女声：“罗兹先生……”
不等她寒暄，罗兹就开始咆哮：“好好管教你那个双料名校的分析师！如果教不好的话，那就换个人教！”
“我手底下有12个双料名校的分析师，您是说哪个？”
“随便哪个！！”罗兹切断了通讯。
当然，表面上的罗兹端坐微笑，这些都是在后台发生的。
楚君归笑了笑，说：“罗兹先生不会以为我是个骗子吧？”
罗兹立刻说：“如果您是骗子，那我坐在这里不就变成傻子了吗？呵呵，哈哈！”
两人相对大笑，气氛有些尴尬。
干笑几声之后，罗兹说：“楚先生其实也是专家，我就不绕弯子了。首先我想问一个问题，您要这么多钱的目的是什么？”
楚君归说：“扩大产能。”
光年军团的产能？罗兹努力想象了一下，感觉有点不那么好。不过这点小事他还是沉得住气的，继续问：“扩大产能可以理解。不过扩产之后，需求跟得上吗？”
楚君归微微一笑，“市场需求无穷无尽。”
罗兹一怔：“您确实非常乐观。”
楚君归身体微微前倾，按照战术欺骗的观点，这个姿势更容易说服对方，且更能吸引注意力，然后说：“想想三大势力现在最明显的动作是什么？”
“扩军？”罗兹对时政很敏感。
“是的。他们的舰队和军队规模越庞大，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市场需求也越大。”
此需求非彼需求，罗兹好不容易才绕过这个弯。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个信息，楚君归又道：“星域间的贸易量近年来一直在大幅攀升，而星盗的数量也随之同比增长。这也意味着我们的市场需求在快速增长。”
这又是一种需求，罗兹这一次理解就容易多了。总而言之，两种需求之间虽然性质不一样，但都是实实在在的需求。楚君归要扩大产能理由充分。
罗兹消化了一下，说：“我明白了，也非常认可您的说法。我还有最后一点疑惑，我想了解一下您对于潜在的违约风险是怎么评估的？”
“违约吗……”楚君归沉吟了一下，然后露出灿烂笑容：“我想，由于我们业务的特殊性质，不会有哪个企业家会比我更有动力去避免违约了。”
罗兹赞道：“确实如此！期待我们的合作！”
第636章 又见面了
还没等走出酒店套房的大门，罗兹已经在后台布置任务：“研究部和投行所有人员取消休假，从现在起每天只有两小时自由活动时间。我要这个人的所有拟发行债券的资料，特别是链式反应发行的那一批。”
“您是打算认购这批债券吗？打算认购多少？”
“有多少？”
“总额度10亿。”
罗兹双眉稍微舒展开来，说：“全部。”
“全部？”通讯频道另一端的人吃了一惊，说：“这好像不符合我们的风控原则。”
“去他x的原则！”
通讯频道另一端响起黛西的声音：“罗兹先生，您必须得给我解释，假如没有合理理由的话，风控原则不能取消。”
罗兹冷静了些，迅速地说：“这批债券的实际质地和市场普通预期完全不同，你明白吗？很多人，不，几乎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批债券类似于垃圾债券，他们也会这样给定价。但实际上它们的违约风险接近于0！”
“您有多大把握？”
“很大。”
“那这当中确实有很大机会。可惜额度太少。”
罗兹说：“没关系，很快就会有更多的额度。”
黛西说：“对了，您刚刚问到的那个双料名校，我已经找到他了，是哈里。不过我看了他作的报告，逻辑上似乎没什么问题。”
“逻辑没有问题，只能说明他的视野太窄，假设前提太多。如果可以无限简化，宇宙都可以变成黑白的。你告诉他，他认为的那个被钓鱼的傻瓜，恰好认识诺兰，也就是他认为为整个骗局放下了第一块基石的另一个蠢货。”罗兹的口气相当不善。
黛西明智地转移话题：“买下那批债券，没问题。不过然后呢？”
“然后我们想办法弄出更多类似的债券。”
红色海洋星港，诺兰站在大厅里，正向出口张望。片刻功夫，一个银蓝短发的女人从出口走出，诺兰立刻迎了上去，说：“你到得好快！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到停机坪接你？”
“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这是资料。”
“走吧，路上说。”她越过诺兰，径自向外走。诺兰赶紧跟上。
她几乎和诺兰等高，一双大长腿高频又不失优雅地走着，速度已经相当于普通人的小跑。诺兰熟知她的作风，快步跟上。
出了星港，登上飞车，就这段短短时间她已经把所有的资料全部看完，说：“一单十几个亿的小事就把我叫过来？还一定要我来。现在我已经在这里了，你可以说明原因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假如这个原因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你会是什么下场。”
诺兰急忙说：“我当然知道，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这单业务本身就挺有意思的，关键是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谁？”
“猜猜？和你的未婚夫有关。”
“理查德？”
“不是这个，上一个。”
“那个废物吗？”
诺兰小心挑选着词汇：“或许他没有那么没用，至少这一次，我感觉他在做一件大事。”
女人盯了他一眼：“是真的大事，还是你眼光变差了？”
诺兰认真地说：“是真的大事。如果这件事做成的话，就是一栋真正的大厦，而我，不过是为这座大厦放下第一块基石的人。”
女人盯着他，看了整整一分钟，才缓道：“看来你确实长大了，以往你撒谎的时候，顶多和我对视三秒。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骗我的下场。”
“除非他们把我也骗了。”
“这倒是很有可能。”
飞车全程都以全速行驶，视交通法规如无物，转眼间停在了酒店门口。女人下车，直接向隐藏在景观里的私人电梯走去。一瞬间，两名侍者就出现在她面前，神情倨傲：“女士，我想您走错了地方，电梯在那边。”
女人拿出一张卡，只说了一个字“滚”，两个侍者连同后面的八个保安就瞬间消失。
诺兰看得目瞪口呆，道：“姐，你怎么会有这里的卡？”
女人冷笑，“你当我不知道会来这里，会来见谁吗？”
诺兰呆了一呆，女人已经走到墙壁前。看似完整一块的艺术墙壁突然向两边分开，露出里面的电梯。诺兰赶紧跟上，冲进电梯，看到女人直接按了底层，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电梯很快就到了底层，几乎没有运动的感觉。这是一座加装了反重力引擎的电梯，能够最大限度的中和人类所感知到的加速感。
出了电梯，面前就是三叉路口，女人想都不想直接选了中间一条，走到尽头，站在高达十米的铜制大门前，本想按门铃，想了一想，对诺兰道：“你来。”
“我？”
“你！我出现的话，会吓到小朋友。”
诺兰很不情愿，但还是按响了门铃，一分钟后，重达数十吨的大门缓缓打开，楚君归站在门口，微笑道：“诺兰先生，你怎么才来？”
诺兰没想到开场白竟然是这样，呆了一呆，才道：“啊，那个，我有点事耽误了……”
“早点晚点不要紧，来了就好。”楚君归望向诺兰身后的女人，问：“这位是……”
“诺兰先生的私人秘书。”女人道。
楚君归看看诺兰，再看看女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带着两人进了房间，依旧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坐下。三人面前的茶几自动打开，浮出十几杯各式各样的酒，每杯都是各自类别的顶级品牌。
诺兰正兴致勃勃地挑，就见女人拿起一杯清水。他怔了一怔，悻悻地也拿了一杯清水。楚君归则饶有兴趣地选了一杯酒。看着那杯酒，诺兰脸色就有些古怪，因为这杯是最便宜的。而楚君归却是一脸幸福，这杯热量是最高的。
女人一直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淡淡地道：“君归先生，你现在一切行事风格都是按着骗子的套路在走。这是在提醒我们，你不是骗子吗？”
“嗯？”楚君归有些茫然，“是这样吗？”
“反其道而行之，是王朝的一句名言。越是像骗子的人，越不是骗子；所以高明的骗子会把自己给扮成骗子，以便让自以为聪明的人觉得自己不是骗子。”
诺兰已经被绕糊涂了，问：“那他到底是不是骗子？”
女人沉吟，然后道：“不知道。”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个时候，西诺的大嗓门响起，他一手拿着水果，一手拎着酒瓶，施施然进了客厅。
在看到女人的瞬间，西诺猛地后退一步，直接撞在了门框上，失声道：“简？”
女人微微点头：“又见面了。”
第637章 扶贫
“你们认识？”楚君归看看简，再看看西诺。
西诺知道自己失态，脸色很不好看，站在客厅门口，不知道该进来还是该出去。
简倒是落落大方，说：“岂止是认识，其实是非常非常的熟悉了。简单点说，他曾经是我的未婚夫。”
“原来如此。”楚君归感觉到简和西诺之间的故事似乎不仅仅是西诺落魄、豪门退婚那么简单。
简对西诺说：“我要谈正事，你出去吧。”
西诺的脸瞬间胀得通红，想要说什么，可是终归没有开口。他正转身要走，但被楚君归叫住：“西诺，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一起做的，过来听听吧。”
简淡道：“没有必要照顾他的面子，他坐下也听不懂。另外，坐在我的面前对他是一种煎熬。”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这件事的伙伴。”楚君归毫不让步。
“既然你坚持，那就看看他能坐多久。”简冷笑。
西诺这时才回过神来，说：“你们先聊，我出去走走。”
他不等楚君归开口，就出了客厅，并且把大门关上。楚君归微微皱眉，望向简的目光已经有些不善。
简从容说：“我可以简单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简，来自朱迪家族。也许你听过，也许没听过我的家族，但这很正常，因为朱迪家族还不是蔷薇之环的成员，因为我们的历史只有300年，距离蔷薇之环的最低要求还差200年。换句话说，我们就是暴发户。”
“我能理解这是一个褒义词？”楚君归问。
“中性。”
楚君归点了点头，继续等下文。
简拿出一份电子文件，放在楚君归面前，说：“我的时间有限，签了吧。”
楚君归拿起一看，有些疑惑：“收购协议？”
简微微扬起下巴，说：“金融和军工都是我的强项，你在这两个领域做得不错，值得鼓励。看到你以后我改变了主意，直接收购你的一切产业，打包价30亿。作为回报，你需要为我服务30年。当然，在此期间你会得到与能力相匹配的薪酬。”
“就这些？”楚君归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高兴也没有被激怒。
“你是觉得我对你的估值有错误？那好，50亿，最终价格。”
简说话飞快，诺兰想要阻拦，但又不敢。转眼之间，一份最终协议已经放在了楚君归面前。
楚君归看都没有看，就把协议推了回来，说：“我拒绝。”
“这一份你还没有看过。”
“我相信上面都是关于我的义务的条款，就没必要看了。”
简眼神冰冷，道：“这么就拒绝，你是打算与我为敌吗？”
楚君归不为所动，说：“联邦一共有7个星域金融中心，红色海洋甚至还排不到这七个里面。如果你觉得封杀我可以让你心情舒畅的话，那么请便。我再换一个星球便是。”
简站了起来，道：“封杀这种低效率的做法从来不是我的选项。但是当你在成功前的一刻，我说不定会出手。诺兰，走了。”
她并不等诺兰，直接向外走去。诺兰有些措手不及，只来得及跟楚君归说了声抱歉，就一路小跑着追了出去。
楚君归来不及送，也不打算送，重新坐下，继续完善自己的方案。
诺兰一直追到电梯里，这才能缓一口气。简安静站着，冰冷得如同雕塑。诺兰看着她的侧面，无奈道：“姐，你刚来的时候，应该是不想这么做的吧？”
“我确实是抱着合作目的而来。”
“那这又是为什么？”诺兰不解。
简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那个蠢货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反感。”
“又想起那件事？”
简点了点头。
诺兰捂住了脸，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他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他想的什么不都已经做出来了吗？不需要猜。”
诺兰叹道：“可惜了，我还想好好跟楚君归合作来着。”
“换个方向吧，从我把那份协议给他的一刻起，我们就是敌人了。”
“可是……唉。”诺兰有些垂头丧气。
“如果这件事做得好，那么我会考虑在我的银行里给你个职位。”简说。
诺兰立刻精神一振。
套房房门打开，西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就想溜进自己的房间。不过他当然逃不过楚君归的耳目，被叫住了。
西诺有些讪讪地来到楚君归面前，直到楚君归指了指沙发，他才坐下。
“合作……好吗？”西诺问。
“你觉得呢？”楚君归反问。
“可能性……不大吧？”西诺倒是有自知之明。
“不光没有合作，而且从现在开始，我们多了个敌人，或许是两个。你让我到红色海洋来，难道是为了帮你夺回家业的？”
“当然不是！”西诺连连否认，“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正常情况下她应该离这里至少几十光年呢！”
楚君归看着西诺的眼睛，说：“你刚看到她时反应很大，所以，你其实是知道她不是来合作的，是吗？”
西诺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她原本应该是来合作的，我是说原本。然后看到了我，这个想法大概就打消了。”
看到西诺半天不说话，楚君归追问：“理由呢？”
“当初分手的时候，我们之间有过一段非常不愉快的经历。”
“我不会打听你的**。不过既然她已经变成我们的敌人了，我也不介意顺便多做点事。告诉我一些她的事，对了，还有你那位弟弟。”
“理查德？算了，我现在其实也不想争那份家产了。”西诺摇头，然后说：“其实我觉得在光年呆着挺好的，虽然没什么钱，可是能够亲自动手造星舰还是很有乐趣的。”
“那就说说简。”
“她是一个非常有行动力的天才，天生的理智且冷血。她从17岁就读完了博士，然后拿着家族基金提供的5亿出来创业，一直在能源领域深耕，目前身家已经有几百亿了吧？千亿可能还差点。所以当初我们订婚，也算是强强联合。”
“是扶贫吧？”
第638章 垃圾都不够了
西诺既然不打算说他的过往，楚君归也无意过多探问，继续埋头在资料和数据之中。不过看着看着，他的双眉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西诺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是刚刚那位已经做了点什么吧？这还真像她的风格，路上就把仇给报了。”
楚君归摇了摇头，说：“我刚刚发现一个问题。既然富瑞的罗兹来了，那么很快我们就能看到其他投行和机构的人出现。他们来一定得有所收获，或者说，我们得让他们有所收获才行。”
“这不是好事吗？”
楚君归叹了口气，说：“问题是，我们手上的订单不够了。”
“你是说后面那些订单？那不都是些垃圾吗？”西诺道。
“连垃圾都不够了！”楚君归有些忧郁。
“这……有点疯狂。”西诺很是无语。
这时女管家走了进来，柔声说：“白金海湾集团的博尔顿先生想要见您，已经等在门口了。”
楚君归立刻舒展双眉，换上淡定从容、无欲无求的表情，淡淡地道了声：“请他进来。”
几分钟后，一个优雅的中年男人坐到楚君归面前，以来自某一高大上星域的特殊口音，用简洁优雅、无懈可击的语法介绍了白金海湾集团，并在不经意间点明了自己在集团中的重要地位，以及和集团某位大人物之间某种不清不楚的秘密关系。
能够把这么多内容塞进区区几百字的篇幅里，着实不易。
自我介绍之后，他换了个姿势，说：“尊敬的楚先生，我这次来……”
“你们想要多少？”楚君归打断了他。
男人明显十分意外，愣了一下，下决心省去了长篇累牍的说服过程，道：“20亿！10亿有抵押，10亿无抵押。”
“没问题，这是合约。”楚君归直接发送过来一份合约。
男人下意识地接收，说：“这是制式合同？”
“当然不是，定制的。上面还有你们集团的名字。”
“我恐怕没有当场签约的权利……”男人脸色有些苍白。
“理解。”楚君归微笑，“这份合约在6小时之内有效，在时限内所有的抵押品都会锁定。”
男人猛地站起，和楚君归握手：“非常感谢！恐怕我得立刻回去，几小时后再来拜访您！”
楚君归作了个送客的手势，说：“这样的话，恐怕我也不好留您了。”
“那是当然！”博尔顿哈哈一笑，大步离开。走出酒店套房时，他回身看看那两扇巍峨华丽的大门，不知为什么，感觉有点懵。
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就把合约拿到了手，就看到面前电梯门打开，走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少妇。两人看到彼此，都是浑身一震，瞬间杀气四溢。
“你居然先到？”少妇语气不善。
博尔顿扬了扬手中的光屏，微笑道：“已经谈完了，小有收获。”
少妇呼吸有些急促，然后平复，说：“那看来我得努力了，万一输给了你，我的脸岂不是就丢光了。”
她直接解开胸前两颗衣扣，走进房间。
博尔顿的微笑僵在脸上，片刻后才低声咒骂了几句，冲着紧紧关闭的大门用力挥了挥拳头，如飞而去。
客厅落地窗前，楚君归打断了女人的游说，送过去一份合约，说：“我已经理解神剑集团更加卓越的市场地位，也理解您比博尔顿先生更加受人尊重。出于对神剑集团的尊敬和对您美貌的认可，我可以给出这份合约。”
女人有些吃惊，接过合约看了一眼，说：“25亿，其中11亿有担保？这个……好吧，确实比博尔顿的强。不过，不能更多点吗？”
她认真地问，身体前倾，将两颗衣扣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只可惜这样的攻势对楚君归完全没有作用，楚君归的目光正常游走，既不刻意避开，也不会偷瞄，就和正常一样。女人甚至怀疑，就算自己脱光了坐在这里，他是不是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楚君归道：“这个市场上还有其他受人尊敬的机构，而我手上可以用于担保的订单已经不多了，需要为他们预留一些。实际上，你手上这份合同中有担保的部分是最多的，毕竟我余下的订单已经不到20亿了。”
少妇嫣然一笑，也不纠缠，说：“你这么说，我非常开心！”
她唰唰唰地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把合约还给了楚君归。楚君归打开一看，这次轮到他吃了一惊：“已经签好了？”
少妇得意地道：“那当然，这次过来，我拿到了集团的全权授权，30亿以内的合约可以当场签。不过，你真不打算再给我5亿吗？”
“担保部分就这么多了。”楚君归道。
少妇咬了咬嘴唇，忽然发过来一份合约，赫然是4.99亿无抵押无担保的债券发行合约。
楚君归一怔，“这样好吗？”
“后面观望的人还有很多呢！就是加上这5亿，他们的担保比例也不会比我们高。反正都有垫底的，我干嘛不把授权用足？”
楚君归失笑，说：“我倒是无所谓，你觉得没问题就好。”
看着楚君归签完字，少妇目光炯炯，问：“你究竟需要多少钱？”
楚君归沉吟，“我也不知道。”
“总会有个限度的。”
“取决于我的指挥上限？”
“那你的指挥上限是多少？”
“等有一天我打输了的时候大概就会知道了。”楚君归认真地说。
少妇忽然掩口轻笑，笑得波涛狂涌，“真没想到你这么幽默，比我还敢吹。”
楚君归十分淡定：“也许我唯一的优点，就是脸皮够厚。”
少妇起身，说：“我走了！虽然这次有点遗憾，不过毕竟只是开始，还有以后呢！”
楚君归既不留也不送，挥了挥手，就继续处理手上的数据。
她走到门口时，看到西诺斜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两个酒杯，道：“不找地方喝一杯吗？”
女人笑了笑，系上了衣扣，说：“抱歉，我喜欢年纪小的。”
西诺目瞪口呆，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年纪这种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剑，对女人和男人的杀伤力同样明显。
第639章 疯的是谁？
西诺拖着酒瓶坐到了楚君归面前，有些颓废，说：“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废物。光看着你在忙，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要紧，很快就有用到你的地方了。”
“我们现在究竟在做什么？”西诺问。
“弄钱，或者换个说法，融资。”
“弄钱，不是骗钱？”
楚君归想了想，说：“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我们毕竟不是骗子。”
“我们和骗子之间的区别在哪？”
楚君归认真地说：“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不过既然你没听明白，那我就换个角度重新回答一次。我们和骗子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区别在于骗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还钱。”
“我们呢？”
“我们还是有可能还钱的。”楚君归道。
这时女管家又走了进来，说：“打扰一下，阿德莱德兄弟银行的几位先生已经到了……”
楚君归对西诺说：“那就先这样吧。”
西诺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说：“君归，现在不是小数目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做的。我愿意为你上战场，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替你去做。我是有底线的，明白了吗？”
楚君归看着他，问：“你的底线高吗？”
西诺一怔，“好像不怎么高。”
“我猜也是。”
作为红色海洋第五大的银行，阿德莱德兄弟银行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团队。几个气宇不凡的男人在楚君归面前坐成整齐的一排。居中的男人和楚君归握了握手，动作强劲有力，展现了起码3.0的格斗水准，并且带着强烈的可以在楚君归手下过上几招的自信。
男人仅仅花了15分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礼貌地和楚君归告别，率领团队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充分展示了什么叫作执行力，什么叫作雷厉风行。
他们就连离开时的脚步都是飞快，快得就跟逃跑一样。
出了酒店，团队里最年轻的成员就忍不住问：“头，20亿的合约，只有6.6亿的抵押品，风险是不是有点高？”
强劲有力的男人面无表情：“它只有在我们手里的时候才是风险，只要卖掉了就不是风险。”
“可是，这东西似乎不怎么好卖。”
“不好卖的东西才有价值！好卖的人人都能卖，需要我付给你这么高的薪水吗？”老大声音有些严厉。
年轻人受了惊吓，唯唯诺诺的。老大瞪了他一眼，问：“知道该怎么卖吗？”
“不，不是很清楚。”
老大哼了一声，说：“在我们池子里找些类似评级、但行业和类别明显不同的品种，拆开了重新包装，然后设计个模型，可以有效降低风险等级的那种。如果你在大学时数学成绩是s+的话，这种模型难不倒你。”
这支如军队般的团队迅速登上飞车，驶向下一个项目。对阿德莱德兄弟银行的精英团队而言，在一个20亿的项目上消耗超过3个小时都是浪费，这里面还包括了路上和准备的时间。
在阿德莱德兄弟银行之后，红色海洋第六和第九大银行先后出现，还包括了排名第五的投行。所有客人全部送走，已经是深夜了。
西诺默默复盘，然后拿着汇总的表格来到楚君归面前，说：“我们这种骗，不，是借，不对，是融到了121.5亿？”
“119.1亿。”楚君归纠正。
“手续费没有这么多吧？”西诺问。
“前后端费用加上税费再加顾问及中介费用以及律师费用。”楚君归道。
西诺一怔，“这么多费用？”
“行业惯例。”
“难怪他们这么积极！原来就这两天功夫他们也赚了一亿多！这还不包括日后的利息！这种前端收费最他x的贵了，这帮混蛋，以为老子不懂金融？”
激动过后，西诺换个角度思考：“不过他们也给了我们一百多亿，收点钱似乎也是应该的。”
楚君归看了他一眼，道：“那又不是他们的钱。”
“等等！让我想想……”西诺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说：“这些银行，就算是本星球的，资产也都是以万亿计算的吧？他们就这么倒来倒去的就赚钱了？”
“差不多。”
“这要是1个点的利差，一年不就能赚几百上千亿？”
“你说少了，没有哪家大银行一年只赚1000亿的。”
西诺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难道我当年入错行了？”
“也没有。那些钱只是从你手上过，又不是真是你的。”
“可是他们每过一遍就都有钱啊，提成、奖金、升职加薪，真他娘的舒服。”西诺重重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思绪从这个恼人的问题上挪开，关注到真正的问题上：“君归，我们用作抵押的订单已经50多亿了吧？”
“差不多。”
“可是我们哪有那么多的订单？真正的付了订金的有多少，5亿？”
“7亿。”
“那其余的40多亿是怎么来的？”
“它们都是暂时没付订金的合同。”
西诺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天哪，那些也叫合同？我记得里面有不少都是这样的吧：嗨，老兄！听说你那有星舰卖？给我留两艘，只要货好，多少钱都行！”
“里面不是写得很清楚吗？要两艘星舰，型号不限，价格随我们开。”
“你是认真的？”西诺看着楚君归的眼睛，盯了半天才懊恼地说：“该死的，你居然是认真的！”
西诺思绪中一阵混乱，感觉不是这个世界疯了，就是自己疯了。就在这时，提示消息开始接二连三地传来，以10亿为计量单位的资金一笔笔汇入账户，瞬间整个账户的余额就过了百亿。余额的长度已经超出了西诺的承受极限，每多一位，西诺就会觉得自己少呼吸到了一半的空气。
那串长得让人绝望的数字让西诺确信，疯的是这个世界。
“长吗？”楚君归问。
“这……这也太他x的长了。”西诺感觉自己快要吸不到空气了。
“因为我的设置是精确到小数点后15位。”
第640章 光年系资产
西诺觉得自己很蠢，蠢到连明显不正常的数位长度都看不出来。不过他并不觉得丢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百亿面前保持镇定的，事实上，绝大多数都不可能。
当然，那笔钱还不是自己的，西诺这样自我安慰。但他转念一想，这些钱现在可以随意动用，那和自己的有什么区别？一想到这里，西诺就打了个寒战。他本以为自己是个意志坚定、非常有原则的人，可是刚刚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幻想这100个亿该怎么花……
三大势力首都星各买一套顶级豪宅是没有问题的，王朝和联邦的顶级豪宅基本上四五十亿也就到头了。毕竟在35世纪，真正的豪宅都是飞在天上的。共同体的首都星比较大，光是五大加盟共和国就各有一个首都星，排名不分先后。这五大首都星房价倒不是很贵，毕竟分散了，大约20亿就能弄套差不太多的。
三套房子一买，似乎又不剩多少了，这么一算，似乎100亿也没多少。在西诺的清单上还有长长一串呢，比如说几大著名品牌的豪华游轮，以及在游轮上堆满名酒和漂亮女郎的费用......
西诺遽然从幻想中醒来，暗叫糟糕。自己居然真的在想这笔钱应该怎么用？见鬼了，这又不是自己的钱！就算他想用，账户也控制在楚君归手里，他就只能是看看而已。
西诺用力晃了晃头，感觉自己的原则性原来也没有多强。以前觉得不受诱惑，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人用100亿来诱惑他而已。别说100亿，就算是1亿，西诺感觉自己都有可能动摇。可能性不算高，也就94.99%而已，没到95%置信度，那就不算高。
叮的一声，西诺的耳边响起了一记美妙的提示音，这是账户有款项到账的声音。西诺瞬间觉得有个烟花在眼前绽放，幸福和狂喜抑止不住地冒出来。
“分红？”西诺满心欢喜地打开自己的私人账户，然后就看到余额增加了3000元，合计达到了3025。
他看了好几遍，才确定是3025，而不是3025万。
“这是？”西诺问。
楚君归淡道：“你这两天除了吃睡就是喝酒，身体都荒废了，这样不行，闲着的时候去练一下吧，刚刚给你的是经费。”
西诺指着自己，“我练身体就这么点经费？”
“酒店的健身设施是免费的，你有联邦军方的训练体系也不用请教练。至于吃的方面，你需要高纤维和高蛋白食物，除此之外就只能喝冰水。这些钱够你吃一个月了。”楚君归非常笃定。
西诺知道跟楚君归争论是没有意义的，只能愤愤不平地收拾了东西，奔着健身区去了。
打发走了西诺，楚君归静下心来思考下一步的行动。一百多亿看起来很多，可星舰舰队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钱砸进去都不够。想想当年，第九舰队仅仅出动了一支不满编的分舰队，顺带着帮了把楚君归，不过让他分担了短短时间里的运营费用，还是七折八扣的，就这样楚君归也莫名其妙地背上了50亿的债务。
楚君归感觉还不能就这么走了，毕竟联邦的金融体系中能够利用的地方还有很多，地下还有巨大的金矿，楚君归现在只不过是在地上捡了块狗头金而已。
楚君归让开天继续搜索联邦各类星舰制造企业的信息，自己则打开了一条加密的通讯频道。片刻之后，他就看到了预留在频道里的消息：兮姐在外生活，暂时不能离开行星，不过进展顺利。
看到这条消息，楚君归稍稍放下了心。他现在处于准通缉的状态，一旦回到王朝境内就会被捕，而且炸过了安全局后，想必各种探员正在满世界的追杀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是保护好自己为好。
楚君归又打开金融新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新名词：光年系资产。
近期发行的一系列债券和衍生产品都是以一家名为光年的安保企业作为发行人。于是资本市场就将底层资产与光年有关的产品划为一类，统称为光年系资产。
楚君归这下就有了兴趣，他把所有的光年系资产都搜了出来，一看之下顿时吓了一跳。市场上已经发行的光年系产品规模居然已经超过了500亿，是楚君归原始债券的数倍！
楚君归一个一个地分析这些产品，赫然看到许多产品中光年系债券比例还不到30%。投行们把不到20%的优质债券掺进来，再加上楚君归的债券和一些其它乱七八糟的债券，组合成一个个新的债券发行。
尽管在楚君归看来光年的资产质量远比那些充数的债券要来得优秀，但是在银行家的眼中应该不是这样。光年只有经过包装才能进入投资级，毕竟楚君归现在拿出的订单实在谈不上优质，甚至是不是订单都很勉强。
那为什么要把一堆垃圾放入资产包呢？
楚君归开始对这批低质债券一只只进行分析，很快就有了结论。这批债券要么是银行此前已经持有的。银行手里的钱必须得买点什么，这类债券虽然质地不好，但是收益率很高。持有他们可以确保稳定的高收益，当然代价就是有可能爆炸。不过在银行眼中，这种债券就像是一批去掉了保险销的手雷，只要轻拿轻放，就不太会爆炸。
每个银行家都觉得自己聪明过人，能够在手雷爆炸之前交到下一家的手里。这批债券就是在银行手中持有了一段时间，风险逐渐积累，因此要想办法脱手。
楚君归又注意到了一档访谈节目，似乎正在讨论自己的债券。他分了一点注意力过去，就看到一名颇为年轻的男人正走进访谈室。他衣着相当的随便，圆领t恤上有一个爆炸手雷的图案，下身是宽松长裤，质地怎么看怎么像睡裤。他甚至连头发都是乱蓬蓬的，一切就跟刚刚起床没什么两样。
主持人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变得更加热情。与年轻人握手之后，她对着镜头说：“很高兴我们能有机会邀请到神奇投资的明星资产管理人，他在过往有着卓越的业绩，目前管理的资产已经颇具规模……”
“未来的行星1000强投资经理。”年轻人补充了一句。
第641章 马上一亿
演播室中的两个人似乎天然地不对付，主持人试图保持优雅来控场，然而对手根本就不想按套路出牌，光看这一身睡衣似的打扮就知道了。
在自我吹嘘了近20分钟的历史业绩，以及自身的天才头脑之后，美女主持终于忍无可忍，微笑着在年轻投资经理的心上捅了一小刀：“您的经历堪称传奇，我想了解的是，在这一系列史诗般的胜利之后，您所管理的基金规模是多少呢？”
年轻人的脸瞬间就绿了。
然而美女主持人还没有得意一分钟，就深深地后悔了。
“资本市场里充斥着一群愚昧、贪婪、懒惰、肮脏、自以为是的傻瓜！他们占据高位，凭借的不是本事，而仅仅是资历、年长、家族，甚至是单纯的好看，或者足够听话！而普通投资者都是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货，他们总以为能把自己的一点小钱投给对的人，却对真正厉害的人视而不见……”
年轻的投资经理打开闸门，开足火力，从市场监管机构一直喷到联邦总统，再把联邦各大投行和银行喷了个遍，最后转到普通市场参与者的贪婪和愚蠢。他语速又急又快，偏偏清晰无比，美女主持每一句话都清楚听在耳里，并且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难受了。
这相当于给一个不渴的人以三倍速度灌水，这哪受得了？
她拼命给演播室发信号，可是后台的导演就像是瞎了一样，全无反应。听了整整十分钟如速射炮一般的抱怨后，美女主播终于忍无可忍，一声尖叫：“够了！”
年轻的投资经理愕然住口，说：“你怎么知道我就要开始说媒体了？”
他总算知道自己有些过份，悻悻地道：“不过，我没打算说你们。”
美女主持人迅速恢复了微笑，要了20秒的广告，然后就如风一般冲进后台，一把抓住导演，在他耳朵吼道：“为什么不停下？”
导演被她掐得喘不过气来，忙道：“节目效果特别好！我们的收视率会爆的！”
“见你的鬼的收视率！这场主持完老娘就辞职！”美女暴怒。
导演冲着她的背影喊道：“继续！他说不定就是投资界的未来之星！”
美女回了个中指。
后台中一位制片人有些担忧地问：“她真的会走吗？”
导演自信地道：“等她看到这一期节目的奖金时就不会走了。”
重新回到演播室的美女主持换回职业的微笑，说：“让我们回到今天的主题，说说您最近的投资。”
年轻的投资经理说：“主题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时时刻刻都会随着环境而变化。而又有一些主题，或者说原则，是亘久不变的。就在最近，我发现了一系列相当独特且优质的资产，那就是光年系列债券。”
美女主持人说：“我也听说了光年系列，名字有些俗气，不过……”她突然顿住了，看着年轻人，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忘了他的名字！
这可是罕见的失误，可是她刚刚实在是太生气了。年轻人虽然不是对着她喷的，可是炮口余焰造成的顺带攻击也给她以重创，以致于突然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她越是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
年轻的投资经理居然明白她想做什么，说：“你可以叫我天才，我周围的人都这么叫我。名字什么的不重要。”
“真不要脸！”美女主持在心中默默地骂了一句，表面仍是笑颜如花：“这个称呼可有点……”
年轻人摊手道：“如果你觉得单调，那也可以加点前缀，比如说英俊、潇洒、无以伦比之类的。”
美女主持果断地打断了他，“天才先生，说说光年吧。你为什么要投它？”
“债券的价值无非就是收益率以及潜在的信用提升。这两点光年全都具备。如果我要细说的话，那就是一面墙的公式了。能不能帮我找块写字板？”
“啊，我们不需要知道的这么详细。您能否讲的通俗点？您要知道，我对于高深的数学并不在行，很多观众也是如此。”
“那好，我就说的简单点。”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说：“光年是家安保企业。”
美女主持显然是做过功课的，“整个联邦安保企业有几十万家，上市的都有几千家，还不包括含有安保业务的公司。光年为何如此特殊？”
“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其它安保公司大多从事的是安全保卫，而光年恰恰相反，它的主业是摧毁对手的安保业务。”
美女主持一呆，“军火贩子？”
“不止，这就是个战争集团。只不过目前规模还小。”
美女主持灵光一闪：“这岂不是和星盗差不多？”
“本质上，他们就是星盗！”
美女作了个夸张的表情，“是我落伍了吗？现在星盗都能上资本市场融资了？”
“所以说，这是一家有前途的星盗。”年轻人一本正经地道。
美女主持哈哈一笑，道：“您可真幽默！”
“不，我是认真的。”
年轻人越是认真，美女就越是笑得喘不上气来，眼看她就要笑到从座椅上滚落时，忽然问了一句：“您买了多少？”
年轻的投资经理下意识地说：“整整5000万。”
美女忽然收住笑声，换上有些阴险的笑容，说：“0.5亿的话，用不着整整这个词来形容。那您的基金规模有多少？一亿，还是两亿？”
年轻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但是不得不答：“已经突破了1亿。”
“已经？”美女主持穷追猛打。
“呃，其实是很快，你知道，只要这批光年的债券信用提升、收益率下行……该死的，就是它们会涨的话，我的规模就会突破一亿。”
美女主持眼中，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是一头落入陷阱的猎物，可以为所欲为。她以迷人的微笑说：“那这样的话，您的资产规格只要再增长100倍，就能进入行星前1000强了哦！不过要快哦，不然说不定1000强的标准又要提升了呢！”
年轻人脸色阵青阵白，直接把手中水杯砸在地上，转身就走。
美女主持对着他的背影挥手：“再见，'马上就有一个亿'的天才先生！”
然后她转头，对着镜头迷人的一笑，说：“本期访谈结束。”
第642章 订单
联邦是个庞然大物。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但是绝大多数人并没有真正地理解。红色海洋是一颗工业及金融业的星球，但还不是联邦七大金融中心之一。它最多只能说是附近几个星域的金融和交易中心，就算这样，光年系资产在整个资本市场中只能算是一滴水珠，落在资本之海中只能激起一点涟漪，连个浪花都溅不起来。
清晨，天空中泛起了昏暗的红色，窗户的遮光功能逐渐消退，让外面的自然光线透入房间。楚君归第一次走出房间，准备在酒店里到处走走。今天在他的计划中是空白，需要思索和构建下一步的行动策略。
在直观地理解了联邦是多么的庞大之后，楚君归对于能够力压联邦的王朝也就有了全新的认识。想要和王朝对抗根本就不现实，只能在现有的规则体系内和对手周旋才是明智之举，就像段徐烟曾经做过的那样。只可惜对手不按套路出牌，才让段徐烟这只老狐狸差点连命都丢了。不过对手也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更不按常识出牌的楚君归。
楚君归信步向酒店的餐厅走去，他打算体验一下这家酒店闻名整个星球的餐厅。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上亮起请求，昨天那个少妇出现在屏幕上。“我已经在酒店门口了，能一起吃个早饭吗？”
片刻之后，楚君归和她就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侍者正将一样样精美的餐点送上来。
楚君归说：“听说在联邦，约午餐和晚餐才是传统，约早饭的很少见啊。”
少妇微笑道：“午餐和晚餐的话我怕约不上你，早饭就没人和我争了。不过你愿意和我吃饭，我很高兴。”
“只要我空着，你随时可以约我。”楚君归道。
少妇掩嘴轻笑，“你这么说，我会误会的。”
“我是认真的，毕竟你帮我发行了债券。”
少妇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原来是为了那30亿啊……”
“也不都是。”楚君归的安慰苍白无力，不过让他继续编就有些编不下去了。
好在她全盘接受了解释，重新露出笑容，说：“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杨慧，神剑集团的高级投资副总裁。嗯，你别看这个头衔唬人，实际上不过就是个市场头衔而已，别真的把我当成副总裁了，哈哈，我可没有那么老。”
楚君归当然知道。
杨慧用勺子搅动着咖啡，说：“神剑集团有几十万人，我手底下的团队才20多个。不过我可以直接对集团分管投资的老大汇报，日常业务的授权是10亿。另外呢，我35了。”
“35是非常好的年纪，还是少女呢。而且在你这个年纪能够坐到这么高的可不多。”楚君归道。
“我就当是夸奖了。”杨慧继续搅动着咖啡，说：“昨天我那样的表现，在你心目中失分不少吧？”
楚君归摇头，“什么表现？你非常专业，让我印象深刻。”
杨慧失笑：“真会说话！昨天我确实是非常想要拿到那一单，以致于心态都崩了。你当时要是提点要求，我说不定就会答应的。”
楚君归认真想了想，问：“现在提还来得及吗？”
杨慧目光往下垂了垂，道：“说吧，我听着。”
“那批债券的发行利率能不能再降半个点？”
旖旎气氛一扫而光。
杨慧没好气地道：“你脑子里就是钱吗？”
“这么多的钱，暂时装不下别的。”楚君归很诚实。
杨慧无奈地道：“好吧，那我们就谈谈钱。你还打算发债吗？”
“当然，不过你的授权不是都用完了吗？”
“那是昨天的授权。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楚君归一怔，“是这样算的吗？好吧，你想要多少？”
杨慧托着腮，说：“要不了太多。再来50亿？”
楚君归倒是没想到她的胃口这么大，思索了一下，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这次带过来的订单已经全部抵押出去了，得想想还有什么可抵押的。”
杨慧伸出2根手指，“20亿，只要这么多的抵押或担保就可以。我不管你拿什么出来，凑够数就可以了。”
“没问题。”
“那好，我先走了，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找你签约。还有，谢谢你的早餐。”她起身离去，满桌的餐点一口没动，只是把那杯咖啡搅得不成样子。
楚君归离开餐厅，直接接通了西诺，问：“在哪？”
频道另一端的西诺有气无力地说：“健身区。怎么，你要来看我吗？”
“等着我，马上过来。”
几分钟后，楚君归就在迷宫似的巨大健身区里找到了西诺，这家伙满身大汗，正瘫坐在地，背靠着一副杠铃，伸着舌头在喘气。
楚君归向杠铃看了一眼，说：“我还以为你在高重力区呢。才500公斤就累成这样？”
“整整100次！”
楚君归皱眉：“你是做过基因优化吗？一根筷子上穿两个土豆就累成这样？”
西诺继续吐着舌头喘气，丝毫没有愤怒跳起来再拉100个的想法。楚君归毫不客气地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道：“起来！你还能再拉400个，然后休息60秒，再每组100个，再做5组才会真正累趴下。”
西诺大吃一惊，惊道：“你疯了吗？”
“不会有比我更好的健身教练了。”
西诺只觉得楚君归望过来的目光极为不善，似乎把自己从里到外都看了个通透，顿时打了个寒战。他的直觉其实没有错，试验体对于人类身体潜能一清二楚，绝对可以把西诺最后一滴汗水都给榨出来。
“等等，你来找我，不是为了教我健身吧？”
“确实不是，有正事。你认识星盗吗？”
“知道一些，有过联系的不太多……嗯，其实也有几个。”
楚君归没有深究星舰舰队指挥官为什么会认识星盗的问题，直接了当地道：“认识就好，和他们联络一下，让他们下订单过来，订什么都行。”
第643章 卖萌可耻
西诺慢吞吞地爬了起来，说：“现在就去吗？我的健身怎么办？”
“把这件事办完了再回来练，反正你也要休息至少6个小时。”
西诺摇了摇头，把自己挪出了健身区。楚君归随手拎起那副杠铃，在手里掂了掂，感觉没什么锻炼效果。他一根根松开手指，直到用一根手指钩住，这才让肌腱和骨骼感觉到了压力，开始适应性地调整和生长。
感受了一会肌体生长的过程，楚君归就丢下了杠铃。
在重负下肌肉虽然在生长，但是是以牺牲敏捷和速度为代价的。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身体相当完善，已经是目前基因所能达到的极限，想要进一步提升的话就只能更换生化器官了。
他离开了健身区，返回房间，继续研究联邦的资本市场。楚君归现在已经弄清楚了整个资本市场的规则框架和法律体系，同时搞清楚了它的历史沿革，以及一些重大的关键转变环节。有了整体的概念，接下来就是具体的交易规则了。
楚君归在沙发中坐下，开始浏览联邦最大的金融中心的资料，包括有多少个交易所，每个交易所的交易规则，以及当地的一些特殊政策法规等。弄明白了这些，才能说对资本市场有最基本的了解。如果连这些基础规则都没看过，也敢说自己很懂市场，那不是混子就是骗子。
联邦最大的金融中心共有上百个大大小小的交易所，里面几乎可以找到一切商品和服务。光是各类交易规则和专门的法律法规，以及典型案例就有上万页。以楚君归的信息分析和处理速度，也需要10几个小时才能彻底掌握。
不过最难的就是第一次，其它几处金融中心和这里大同小异，到时候楚君归只要查询学习差异部分就可以了。等几大交易中心的资料全部看完，红色海洋就是件小事，花上半小时也就足够了。
无数条文如同流水般流过，楚君归渐渐地对联邦的金融体制有了具体且深入的认识。到了这一步，绝大多数金融领域的专家已经比不上楚君归了，毕竟他们不可能像楚君归这样把每一条规则和法条都详细看下来。这些专家也就是在自己的领域才能说些清晰的观点，一旦进入其它领域，就只能用些模棱两可的话术来过关，说了一堆也不会有真正的结论。通俗点说，就是废话。
就在这时，楚君归接到了一个新的订单。订单要求5艘高速护卫舰，以及全套的配套武器系统、弹药和零部件，最终的落款是一支颇为有名的星盗。这份订单格式严谨，条款齐全，内容清晰，就只有一点不好：这支星盗位列联邦的通缉榜。
除去这一点，这份订单没什么可挑剔的，总计价值10亿，属于相当优质的订单。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份订单。这份订单同样来自一支星盗，不过要的是两艘驱逐舰。订单总值十多个亿，同样的清晰明了，就只除了一点：楚君归还没有制造通用驱逐舰的能力。
有了这两份订单作为开头，没过多久又来了七八份小订单，这批订单就差得多了，有的只订一艘护卫舰，有的则是订了一堆有的没的，甚至来雇佣战士都放到订单上了。看到雇佣战士，楚君归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下订单的家伙还真的认真写了一大堆的要求，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
几大页的要求汇总到一起，就是战力强，绝对听话，不怕死，能吃苦，不要钱。这种要求只适合机械战士，而真正的机械战士可不便宜。
不过楚君归忽然想起了在罗克塞特的经历，那里的克隆人工厂出品的克隆战士似乎也很符合这一位的要求。星盗肯定不会在乎什么反克隆人类的法令，说不定在星盗中就有不少克隆人存在。
西诺这次办事还算有效率，出去了一圈就弄回来50多亿的订单。虽说这些订单基本都是假的，不，可以说全都是假的，不过楚君归现在要的是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在订单背后的别说是星盗，就是一只猫或者一只狗，楚君归也不在乎，因为那些银行家们也不会在乎。
拿到订单，楚君归就又接通了杨慧，直接把订单发了过去。杨慧一声欢呼，说：“50亿？那得分3天……不，你等着，不要给别人，我这就去申请特别授权！”
通讯频道另一端的办公室里，杨慧挂断通讯，立刻就把订单甩给几名手下，让他们马上包装一下，按照前一批的模式发行债券。
“慧姐，这么多？能卖得出去吗？”
杨慧回头瞪了说话的年轻人一眼，说：“知道为什么能卖出去吗？你不看看市场上现在有多少只衍生品的资产池里有光年的债券。每发10亿的光年债券，那些银行就能多卖出去30亿的垃圾。而我们只要发同样的光年债券，银行就能推出一模一样的产品，而买这些产品的人就可以使用一样的风控报告，使用一样的审批理由，得到一样的同意结果。这么好的事，他们为什么不买？你还嫩着呢！别以为从名校出来就了不起，我们这的人都是名校出来的。”
年轻人缩了缩头，略显尴尬，但更多是兴奋。看来被杨慧骂十分享受。
另一个年纪大些的人扬了扬手里的光屏，说：“可是慧姐，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啊！就是最大的两张单子也经不起推敲，更别说其它的了。难道这些就不是垃圾？”
“所以我让你包装一下。包装？听得懂吗？”杨慧声音中透着杀气。
那人气势顿时短了三分，但还是有些不服气，说：“这些订单要素都不全，价格一看就是乱填的，这要怎么包装？”
杨慧没有理他，转头对一个小姑娘喊道：“去人事部，就说我这有一个高级投资经理的职位马上要空缺！”
那人大惊：“慧姐，慧姨，慧奶奶！手下留情！！”
“等一下。”杨慧叫住了正做出飞奔姿势的小姑娘，回头对那有些年纪的男人道：“现在知道怎么包装了吗？”
“知道！最高规格，50页的合同，所有要件齐备，用语严谨，语法一流！”
“几份？”
“每一份！”
“很好，等这季度奖金下来，你那房贷又能少5年了。还剩多少年来着？”
“如果真能少5年的话，就只有98年了。”上了年纪的男人憨厚地笑。
“已经不到100年了啊，不错！”杨慧哼了一声，道：“知道该怎么干活就好，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就你这种拖家带口背贷款的中年老男人，也敢炸毛？”
男人赔笑：“我就是卖个萌。”
第644章 重要结论
又是一天清晨，红色的晨光和暗红色的岩浆火光交织着射入房间，落在楚君归的身上。他已经在窗前坐了一晚上，一直在静静地看着资料。
在火山口的另一侧，一块岩石忽然动了一动，后部打开了一个小门，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在隐蔽处舒展了一下身体。尽管穿着战甲，但依然显得出窈窕身材，是个有些娇小的女孩。
她靠坐在一块岩石上，打开光屏，对着屏幕说：“我已经监视了整整一晚了，没有任何异常。”
屏幕漆黑一片，传出一个合成过的声音：“你拍的东西，第一张和最后一张姿势一模一样，就是光线变了变。这么重要的任务也要偷懒吗？”
女孩特别委屈：“我从开始一直盯到现在，整整盯了6个小时好不好？他就是没动过啊，我能怎么办？”
“没有人可以几个小时不动一下。”
“这个人就可以！”
“我刚刚说了，没有人可以。”
“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你是不是想说我瞎了？”女孩冲着屏幕吼了起来。
“是的。”
女孩沉默了一下，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建议你完整看完全部监视视频再说话。你没看到他脸上的光影有细微变化吗？这是他手中光屏内容在不断变化。”
“……继续观察。”
女孩呸了一声，挂断通讯，又钻进了那块大石头里。在石头另一侧，正好对着楚君归的房间。石头表面多了几十个小孔，每个小孔都布置了一个微型摄像头，负责捕捉不同光谱的影像，最后合成一张完整视频。
楚君归终于站了起来，离开了客厅，出了房间。他信步走进餐厅，这个时候的餐厅还一个人都没有，值夜班的厨师和侍者还没有换班。
楚君归照例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侍者已经端上了过去几天他常吃的餐点，然后等着后续吩咐。楚君归轻轻摆了摆手，侍者就识趣地退下。
楚君归面前光屏上，出现了一个虚拟的模型，看上去是老式的外骨骼系统，也就是战甲的前身。不过楚君归设计的不是给普通人用的，而是给穿了外骨骼的战士用的。
4号行星的两个基地一时半会难以增加人手，想要提高产能就得多方位想办法。楚君归首先想到的就是增强单个战士的出力功率。这套外骨骼系统功率相当于普通战甲的数倍，战士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搬动几十吨的重物，完全变成人形起重机。
不过因为4号行星的特殊环境，整个系统设计得格外粗重笨拙，尽可能少用精密的电子元件。
吃个早饭的功夫楚君归已经完成了设计图，然后分拆成一个个零部件，将订单分别下给不同的厂商。
红色海洋的制造商管理系统都相当先进，楚君归按照合同要求把首期款打到对方账户，几秒钟后就有厂商反馈生产线已经调整完毕，物料开始出库，准备批次加工。在整个生产过程中，楚君归可以随时监控生产的全过程。
楚君归立刻把所有的监控过程全部打开，交由开天负责跟踪记录。这是难得的可以观察生产线的机会，尽管只是局部影像，但也能帮助试验体对星际工业生产的体系有所了解。
做完这些，早餐才堪堪吃完。楚君归稍坐了一会，浏览了一下新闻。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但是这间专门为行政级别客人设立的餐厅中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
楚君归正在搜索光年系资产的新闻。能够看到的是神剑集团成功发行了一笔标准光年系的债券，然后多家银行宣布跟进，继续扩大已有品种的额度，以供购买。两家评级机构对此表示欢迎，并且说了些充满模板风格的点评。总而言之，这批债券经过一系列组合，最终勉强挤进了投资级的门槛。
随着新一批债券的推出，注意到这个债券的机构有所增加，已经开始有分析师写报告了。楚君归倒是很好奇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分析师是怎么评价光年的，毕竟到目前为止，光年军团最大的秘密——勒芒晶粒依然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行星地表两个基地是如何运转的，也几乎没有军团外的人知道。哪怕是段徐烟，也只是看过轨道基地而已。轨道基地就是楚君归给外人看的。
报告相当的长，大约有十几页，前面有摘要部分，扼要阐明了报告的结论和主要逻辑。一般人大概看了摘要就算了，楚君归则是花了两秒钟扫完了整篇报告。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报告重点点评的是光年，然而写报告的人对光年几乎一无所知。他不知道楚君归也就罢了，可是连西诺也不知道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通篇对光年的业务模式以及财务能力全都是猜测和推断，就没有叙述事实的部分。
不过楚君归转念一想，这分析师不知道西诺似乎也不意外。因为特殊的贵族制，因此联邦的少将格外的多，简直多如牛毛。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少将比上校都多得多，这固然有夸张成分，但是联邦少将少说也有个两三万的。
然而这分析师也算是在一家中型机构供职，敢这么写报告自然也有点道理。通篇他的重点其实不在光年上，而是在资产池里其它的公司上。对于这些公司他就相当熟悉了，一通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光年虽然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但是并没有显著超过这些公司。也就是说，光年很有可能不会比它们更烂。但是债券的回报却是相当不错，也就是从性价比的角度来看，这个债券还不错。
这倒是个新颖的角度，完美地回避了根本就不了解光年的现实，然后得出了最重要的结论：买进。
楚君归正在佩服这分析师的老练，一个年轻女孩坐到了对面，说：“我注意你很久了。”
楚君归意外地抬头，看到这女孩一身运动衣，半长的头发还带着湿气，皮肤隐隐泛着细腻的微红，活力四射，看样子是刚刚健完身洗好澡过来的。这个时间就健完身，说明她起得比楚君归来吃饭的时间还早。
“我在这里没住几天。”楚君归是个从来不会顺着说话的人。
“我每天都看到你在看东西，在读什么呢？”少女丝毫不显生分。
楚君归将光屏递了过去，少女就说：“光年的报告？真巧，我最近也在关注这个。”
第645章 不学无术
看到楚君归毫无变化的表情，少女说：“你不会以为我天天没事做吧？”
“哦，那你做什么？”
“还没想好。家里想让我继承一些产业，但我不喜欢。我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比如？”
“投资，我最近对光年的项目就很有兴趣。”
楚君归不动声色，说：“你的兴趣很广泛。”
少女说：“我知道这个项目本身有很大的问题，但是经过一系列的包装之后，它的问题就没有那么大了。而这个时候，它的真正优点就出现了。这是一家会发动战争的公司。”
“战争并不是什么好事。”
少女说：“我们一直反对战争，但是战争停过吗？对于光年，我觉得需要关心的地方就是，它能不能打得赢。”
“似乎……有点道理。”
“既然你也在看它的报告，能不能说说你的看法？”
楚君归说实在的，对自己的军团能有什么看法？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动地应对外部形势，所谓发展战略，无非是有更多的人，有更多的枪；说到长远目标，那就是在4号行星上活下去。
不过当楚君归系统学习过相关知识后，已经知道资本市场有一套自己的修辞方法，想要融入这个市场，掌握这套修辞方式是非常重要且必要的。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词汇，说：“其实我觉得这个公司很简单，它的发展战略就是尽可能多的获取和掌控核心资源，以在日趋激烈的竞争环境中胜出。当然，现在它的首要目标是巩固自己的市场地位。”
少女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有道理。我就想得没你这么清楚。我本以为，它的目标应该是打赢战争。”
“战争总是意味着风险，有赢也可能有输。打输的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所以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还是要避免战争。再说不是有个古老的智慧吗？赌徒永远不如赌场赚得多。所以我觉得光年卖卖星舰就挺好的。”
“那不就变成一个造船厂了？”少女显得有些失望。
“其实这个项目的重点不在于光年做什么，而是它能不能还钱。”
“哦？”少女用心倾听。
楚君归暗自摇头，但仍耐心解释：“我认为，市场对于光年还款能力的判断有偏差，应该是严重低估，所以它的债券价格应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收益率会下降一个点？”
“我觉得2个点或者更多吧。”楚君归其实想说5个点，那样的话光年债券的收益率就只有不到4%，但这已经是最顶级债券的收益了。
少女已经很吃惊了，说：“这么有信心啊……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不等楚君归回答，少女就对通讯频道说：“申，你到餐厅来一下，就是我吃早餐的餐厅。”
吩咐完，少女看看楚君归，说：“抱歉，我应该先征求你的同意。申是家族的高级投资经理，现在是帮助我处理一些投资方面的业务。”
“没有关系，我很愿意跟他谈谈。不过可能谈不了很久。”
“非常感谢。”少女微笑道。
片刻之后，一个有着混血面容的年轻男子匆匆走了过来，说：“实在抱歉，刚刚跟餐厅门口的服务员扯了一会皮。她们一定要我报出您的详细资料才肯放我进来。”
少女点了点头，说：“这位是楚先生，他对于光年项目的研究有很独道的心得。你们可以讨论一下，我想扩大在这个项目上的投资。”
申在少女身边坐下，向楚君归望了一眼，微笑道：“楚先生能够关注到光年项目，视野果然十分独道。不过说实话，在众多的资产池券种中，光年只是相当普通的一支。它的特殊之处在于业务，小姐喜欢它也是因为它的业务，并不是因为它的债券有何特殊之处。如果认真分析的话，恐怕会得出一些让人不愉快的结论。当然，市场上大部分的人其实都不是十分专业，看不出来也很正常。从另一个角度看，风险在没有爆发的时候就只是风险，所以我们其实也不用太在意它的基本面。正常情况下，在这个时间段它一般是不太会有问题的。”
申微微扬头，露出一个看穿一切的微笑：“知道问题而选择无视，和根本不知道问题所在表现上是一样的，但其实是两回事，不是吗？”
少女隐隐感觉味道有些不对，就有些不悦。
申看着楚君归那张年轻且挑不出缺点的脸，再看看他坐的窗边位置，心底慢慢有股怒气在不断滋生。他为了进这个餐厅都费了不少口舌，而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凭什么能进，还能坐在最好的位置？
楚君归也感觉到了申的莫名敌意，不过因为眼前这个家伙还远远没有达到能够造成威胁的程度，因此敌意被楚君归自动忽略。因此楚君归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认真地问：“光年的问题在哪里？”
申精神一振，傲然道：“我对光年已经研究了整整两天，要知道我覆盖的资产组合里有500多只最优质的证券，能够给它两天时间已经非常难得了。在这个市场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光年。”
接下来，申就侃侃而谈，逐渐变成高谈阔论，对光年的环境、历史、挑战和机遇都作了洋洋洒洒的分析。
楚君归认真地听。这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对自己军团的评价，还是很少有的体验。少女本来显得很是不悦，但是楚君归的反应很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就安静坐着，看了看楚君归，就全神贯注听着对话。
申说得兴致正高，楚君归却开始觉得继续听下去只是浪费时间。他看了看时间，说：“申先生，您刚才的见解非常精辟。不过我时间有限，现在还有5分钟，您能简单说一下光年本身吗？我刚才听您分析了很多，但似乎没有说到光年的本身。”
申张了张嘴，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楚君归见了，就站了起来，说：“感谢您的分享，我先走了。”
少女也站了起来，说：“我是塞蕾娜，保持联系。”
“好的。”楚君归点点头，就离开了餐厅。
等楚君归身影消失，申才愤愤地道：“这年头，不学无术的家伙都这么嚣张了吗？”
“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你凭什么说他不学无术？”少女的不满终于爆发了。
第646章 打脸
面对塞蕾娜的不满，申用心良苦地说：“小姐，这个世界上骗子很多的，你这么善良单纯，要小心被骗。”
“哈，又升级成骗子了。”
“我当然不是乱说。您想想，他这么年轻，又住在这个地方，十之**就是骗子。如果是真正的上层人物，哪有时间研究光年这么冷僻的项目，他又不会像您这样对战争艺术这么有兴趣。我们再退一步，就算他真对光年有兴趣，也不会这么深入地去研究。您说的那份报告我也看过，是家小机构的报告，不在他们的客户列表里的话，就需要在他们网站相当深入的地方才能找到这篇报告。这是最勤奋的研究员才会做的事，当然，骗子也会。”
塞蕾娜若有所思，这个申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她再怎么对光年有兴趣，也不会真的去一篇篇地搜寻相关研究报告。这么一说，这个姓楚的家伙确实有点可疑。
然而塞蕾娜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她，那个年轻人有着难以想象的沉稳和睿智，以及少有的胸怀气度。他在倾听时的专注不像是假的，哪怕申已经那么明显地表现出了敌意。
见她没有预想中的反应，申也有点按捺不住，说：“您再想想，他还说很懂光年。真正懂的是我，在这个市场上还有哪个顶级分析师会像我一样在光年上下这么大的功夫？他怎么可能比我还了解光年？我看他就是怕我拆穿，才赶着要离开。”
塞蕾娜忽然有些厌烦，这个申为什么会如此卖力表现，她非常清楚，只不过那是完全没可能的。听到申还在不断地表示自己是如何如何在这个项目上大下苦功，又是如何完全不在乎自己被大材小用，她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申并不急着走，在这等超高级餐厅，正是拉近双方感情的好机会。
塞蕾娜正准备走人，忽然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边走边说：“对，我已经到餐厅了，就是那间专用的餐厅。你刚刚吃过早饭？没关系的，这里环境好，喝杯咖啡也不错。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谈谈，哈哈，当然和光年有关。”
塞蕾娜本来都站起来了，此刻又坐下。申心中一喜，身子挪近了些，说：“要再坐会儿吗？”
“别说话，你坐到那边去。”塞蕾娜向旁边桌子一指。
“我……”申的脸有些胀红。
“快点。”塞蕾娜吩咐的语气不容置疑，申不情不愿地换了座位。
男人这时挂断了通讯，也看到了塞蕾娜，走了过来。
塞蕾娜站了起来，说：“诺兰，你怎么来了？平时这个时间你应该还在睡觉吧？”
诺兰耸耸肩，说：“正常情况下我当然不会这么为难自己，只不过今天情况特殊，马上要见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或者说，我把他看成朋友，他就不一定了。”
“能让你看重的朋友应该不多。”
诺兰笑道：“如果不是我们之间身份差距太大，我可是非常愿意和你成为朋友的。”
塞蕾娜微微一笑，说：“你真会恭维。”
“对了，塞蕾娜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这段时间在红色海洋散心，估计会住一段时间吧。我现在在等一个朋友，你去忙你的吧。”
诺兰点头，走到另一侧的窗边坐下。
这时申悄悄给塞蕾娜发了条消息：“这人有点眼熟？”
“诺兰，第一个发行光年债券的人。”塞蕾娜回了一句，然后随手关闭了通讯。
申又发了一句什么，但没有发送成功，被弹了回来。他无可奈何，枯坐着，不时用眼睛余光偷瞄塞蕾娜的美好背影。
没过两分钟，楚君归又走进了餐厅。
“怎么这家伙又回来了？”申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本能地就不喜欢楚君归，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原因太多，所以才不知道为什么？
楚君归向塞蕾娜和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就向诺兰走去。诺兰站了起来，热情又有些尴尬地和楚君归握了握手，说：“先坐。”
楚君归在他对面坐下，问：“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面谈吗？”
“这个……”诺兰斟酌用词的时候，另一角的塞蕾娜和申都竖起了耳朵。
诺兰苦笑了一下，说：“姐姐个性就是喜欢掌控一切和记仇，有一点小事都会牢牢记住，更何况西诺对她做的事确实有些过分。所以她看到西诺在为你做事，就把气全都出在你的身上。那份收购协议，就是她临时起意的。”
“知道了。”
诺兰身体微微前倾，说：“我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早知道就不叫她过来了。可是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作为曾经的朋友，我得提醒你一下，千万要小心。她说的把你视为敌人，那就真的会下死手对付你的。”
“知道了。”楚君归依然平静，看不出有丝毫害怕。
诺兰叹了口气，说：“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没听进去，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我想说的另一句话就是，现在市面上光年系的资产已经小有规模，所以情况已经变了，最好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
“准备应对质疑。比如你最好拿份财务报表出来，我是说是真实的那种。另外也要准备些东西，让大家相信那些订单真实存在，并且相当优质。类似于这样的多准备一些，这样投资者才能对你的光年真正有信心，或者说，让他们愿意有信心。”
楚君归还在思索，另一边的申已经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了，多谢。”楚君归站了起来。
诺兰说：“如果能挺过这一轮，我们还能继续合作吗？”
“当然。”楚君归微微一笑，补了一句：“假如你能说服你姐姐的话。”
和诺兰道别，楚君归又向塞蕾娜点了点头，以示告别，就离开了餐厅。诺兰也跟着匆匆离去。
这时塞蕾娜才站了起来，对申说：“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光年，对吗？”
第647章 赢利能力
回到房间时，西诺坐在沙发上，目光有些呆滞地盯着茶几，一动不动。
“没有出去泡妞？”楚君归问。他现在说话已经相当的人性化，不是特别熟悉他的话，基本听不出这是从试验体嘴里说出来的。
西诺苦笑摇头，说：“她都来了，我这个时候出去泡妞的话就是找死。”
楚君归坐到他面前，问：“你这么怕她？”
西诺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自己不怕，直到再一次看到她，才知道居然对她真的是恐惧。”
“事情都已经过去，不想出去的话就去健身吧。”楚君归拍拍西诺的肩，就坐到窗前，继续工作。他下的订单因为比较分散，故而完成的特别快，大约3天左右就可以完成，并且发运到港口装箱发运，然后运往n77星域的中立港口，再运往4号行星。
这一系列流程颇为复杂，楚君归并不放心完全交给第三方。他把整个过程拆成几个环节，每个环节委托给不同的人。这样对于他来说工作量大增，但是安全性也相应提升。这条流程一旦打通，楚君归就能源源不断地给基地提供机械与物资的支持。至于增加的工作量，对试验体来说不过是认真思考几分钟的事。
西诺又坐了一会，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中午时分，楚君归已经处理好了整个流程，照例看了看今天的财经信息。关于光年系资产的部分新闻稍微多了些，报告也多了两篇，但都是小机构例行公事的报告，没有任何独到见解，更多是把光年当成一个最普通的债券来分析。
就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之际，突然弹出一条蓝色的讯息：神剑集团新推出100亿光年集团债券，全部为投资级，并且将联合以恒远银行为首的3家银行共同发行超过500亿的混合债券。
蓝色意味着相对重要的市场信息。一次性500亿的发行规模，是够得上相对重要，但也仅此而已。消息转眼间就从屏幕上滚过，然后被其它重要市场信息所替代。500亿将光年系资产的规模直接提升了一倍，达到千亿规模。但和真正的大企业相比，这也不算什么。那些横跨数个星域的巨头们一期短融就是几千上万亿。
楚君归看过新闻，就开始下午的工作。他在一家家分析联邦的星舰设备和通用设备制造商，想要看看哪家的产品便宜且具有竞争力，可以用到自己的星舰上。还有哪些的产品是光年现在还生产不了的，也要重点考察。
这将是漫长且艰苦的研究过程，楚君归预计自己要花上几百个小时才能处理完所有资料。这些还只是公开资料，如果有渠道拿到一些内部报告的话，工作量还要成倍增加。
楚君归忽略了庞大的工时数字，直接开始工作。对他来说，任何工作只要动手去做，就总有做完的时候。如果不动的话，那进度条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不过楚君归还不知道，他准备做的工作放在其它大机构里，是需要数十名研究员经年累月地跟踪研究，这还是在有经历几百年累积起来的数据库支撑的情况下。
此时在行星的极点，矗立着一栋六边形的奇特建筑。这栋如蜂巢般的巨大建筑是行星三座最顶级的酒店之一，或许换个角度，它并不是最大的，但一定是最好的，因为它只接受会员，从不对外。
一辆行星穿梭机落在酒店顶屋停机坪，诺兰匆匆下机，几乎是小跑着冲入酒店，进入一间巨大的套房。房间客厅里俨然是瑰丽的热带风光，一望无际的大海缓缓漾着波涛，空中吹来的海风都是温暖的，带着咸咸的独特味道。
简靠在躺椅上，戴着墨镜，享受着和煦的阳光。她的姿势十分放松，一只手拿着块光屏，另一只手则轻轻搭在额头上，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让周围风光都黯然失色。
诺兰放轻脚步，来到她身边。
“你迟到了。”
“穿梭机出了点故障……”
简淡淡地道：“还好你没说是堵车。”
诺兰尴尬地笑。穿梭机是先进入轨道，再由轨道飞到目标上空，再重入大气层的方式，如同旧时代的洲际导弹。这东西怎么会堵？他小心地说：“才晚了三分钟，没有关系吧？”
“就在这3分钟里，我已经看完了光年新发行债券的全部资料。我想，你应该已经看过了。”
诺兰赶紧点头。
简道：“看过就好。要你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按照你的吩咐去找了楚君归，让他停手并且把西诺那个混蛋甩出去。不出所料，他当场就拒绝了，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可能。而之后就出光年发行新一期债券的消息，看来他是成功被我激怒，做事已经失去理性了。”
简随手发过去一份资料，说：“这是我刚刚从王朝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很有意思。”
诺兰接过来一看，眼睛顿时一亮，“楚君归在王朝还有秘密负债？50亿，这么多！”
惊呼一声后，诺兰若有所思，将报告反复看了两遍，说：“虽然间接的消息，但数据相当详实可靠。嗯，楚君归负担的是王朝舰队行动分担的费用，这么看50亿不算多。不过他何德何能，居然有资格分担舰队出动的费用，舰队是为他出动的吗？”
“看重点。”
“负债账户归王朝舰队直接管理，写这份报告的人能够在每半年一次的例行检查出看到账户余额。这笔负债的形成是11个月前，他最后看到余额的时间是3个半月之前，在这期间债务减少了大约5亿，也就是说，楚君归的光年每个月能还9000多万？”
不等简说话，诺兰就继续道：“光年毕竟还要发展，按照最优方案，最少应该拿出利润的一半来还债，否则光是每年至少3个亿以上的利息就能压得他半死。以此推算，光年目前每月利润极限是2亿。而他在联邦发行了200亿！这，这连利息都不够还啊！”
简点头，“是的，原本他只发100亿时还有可能支持，但是现在多发的100亿绝对可以压死他了，而且他还可能发行更多。”
“我们现在动手？”
“不，等新的100亿和所有混合债券全部发出去再说。趁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收拾几个老对手。”简淡道。
“看样子这批债券很快就会被全部认购，那我就再等一会。”诺兰盯着屏幕上实时跳动的数字，正迅速逼近500亿。
这个时候，楚君归刚刚收到一条信息，提示第4舰队最新支付的一笔能源款已经到账，已自动冲抵联邦债务，目前账户余额210.00元。
这个数字比楚君归预想的要小一些，他微微皱眉：“赢利能力有些不足……”
第648章 筹码
100亿够干什么？在不同势力、不同时代不同星域，答案都不一样。但是除了历史上某些特殊国家的特殊时代之外，100亿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能够支配100亿的人也都是真正的大人物，哪怕这100亿不是他的，但只要能支配，同样是大人物。
就如此刻的楚君归。
楚君归在联邦的账户很快就要跳到200亿，按照上述概念，说他是双料大人物也不为过。但是在另一个领域，比如说星舰制造，200亿勉强能造一艘真正的重巡，还是m级的。
m级是联邦的叫法，意为调整优化客制版；共同体的叫法就直接多了：缩水或低配版；王朝则没有正式叫法，只有两个非正式称呼：丐版或是猴版。
扣除掉把钱挪出联邦、以及订货到制造环节的种种意外和手续费损耗，楚君归大概就只能造一艘双m级的重巡。
当然这是在正常情况下，楚君归造出的星舰都是好用不贵，不过这必定是有代价的，那就是牺牲掉了很多长期重要的性能，比如说舰员的舒适、心理以及医疗，还有面对长时间航行的可靠性，等等。
简单来说，光年造的星舰连猴子都不适合，在里面呆久了猴子都会疯。
想要造一艘各方面性能都很均衡的星舰，造价马上就会跳到和联邦、王朝同样水平，甚至更高。楚君归暂时还没有造重巡的计划，但是未来一定会造，是否拥有重巡是一个分水岭，一个独立势力是微不足道，还是略有耳闻就在于此。
楚君归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把光年做大，多年之后不知道，但是眼下，徐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楚君归也不打算就这么和解。政治这种游戏，想要参一脚的话手上就要有足够多的筹码。
所以200亿还远远不够，反正已经开了头，楚君归觉得以自己的实力，应该能借到更多的钱。
就在这个时候，楚君归的信箱里又多了两封邮件，是两份新的订单。这两份订单的风格完全不同，其中一份订单相当正规，不光有数量，还有对型号和规格的详细要求，甚至中途追踪生产进程的节点都列得清清楚楚，付款方式也是相当正规的按建造进度的阶段性付款。整个订单不光有星舰，还有配套的设备和零部件，以及人员的培训费用。
要不是落款的名字完全陌生，这简直就是一份完美的订单，没有人能怀疑它是假的。与严谨的格式相匹配，订单金额也相当的大。订单上一口气订了两艘驱逐舰和三艘护卫舰，总金额直奔百亿。
但看着这份订单，楚君归也有些无奈，不明白这些星盗为什么都喜欢驱逐舰，订10艘护卫舰不好吗？
不过试验体知道，10艘护卫舰当然不好。而且人总是有梦想的，就算当星盗，也是要有梦想有追求才能走得更远。驱逐舰就是小星盗的梦想，也是星盗界从虾米到杂鱼的分水岭，哪怕买不起也用不起，能够下个订单也是好的。从这份订单上，楚君归仿佛看到了一个小星盗洋溢着火焰的双眼。
他叹了口气，如果这份订单是真的就好了。
叹息之后，楚君归就把订单转给了杨慧。另一份订单就随意多了，俨然是传统星盗作派，就是那种‘嗨！小子，来几艘星舰，老子明天来取’的风格。粗俗归粗俗，但这就是星盗订单的一贯风格，至少楚君归经手的大部分都是这样。
这份订单只要一艘驱逐舰，不到30亿，楚君归也扔给了杨慧。
神剑集团内部迅速就开了锅，这两份重磅订单砸下来，就意味着超过200亿的原始债券以及上千亿的混合债券。
这样一笔规模巨大的发行，让杨慧也无法淡定。她直接把通讯接到了集团总裁那里。
屏幕上没有在任何影像，只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有什么问题？”
杨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老大，我觉得这笔发行规模太大了。”
“集团每年的承销都是上万亿，200亿算是大吗？”
“但对于光年，200亿已经有些大了，400亿就太大了。现在光年整个发行规模就是400亿。我担心，这笔发行会有风险，而且市场会对我们有所质疑。”
总裁的声音始终是那么沉稳：“只要东西卖得出去，风险就不是我们的了。而就在刚才，已经有几位老朋友在跟我们询问能不能买到更多光年债券，我已经答应他们了。恰好你手上就有新的债券，这就是运气。”
“这……可是市场的质疑呢？而且一旦真的出了问题，您那几位朋友……”
“不用替他们担心，这个市场上99%的人倒了也轮不到他们。我要说的是，他们手上恰好还有一批品质不那么好的债券要出手，而光年债券的特殊性，可以有效降低其它债券的风险等级，提升评级。就算光年出了事，这批债券既不在我们手里，也不在我的那些朋友们手里，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杨慧还有些挣扎：“可是市场或许会对我们有些负面评价。”
“那根本不重要，股东看重的只是我们的业绩和回报。我们是银行，只要有市场，就没有有钱不赚的道理。”
“好吧，您说的都对。我立刻准备材料，新的产品大约需要三天时间……”
“两天！市场热情维持不了多久。”
“两天的话，包装材料或许不那么严谨。”
“一些文字上的小失误，并不会取代你的业绩。”
“我明白了。”杨慧暗自叹了口气。
“在光年的项目上你表现得很好，吃下了全市场三分之二的份额，我已经注意到了。”
“我会继续努力！”
切断通讯后，杨慧冲入自己的工作区，高声道：“所有人，重复一遍，我说的是所有人！都去领一针兴奋剂，在接下来的两天，我不想看到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睡觉！哪怕是一个小时！”
工作区里顿时一片哀嚎。
杨慧一边飞快地分发任务，一边说：“都嚎什么？等到发奖金的时候你们再嚎也不迟！那位大叔，你，对，就是你，不用看别人！这一单如果干得漂亮，我保证你直接还掉10年贷款！”
工作区瞬间沸腾。
第649章 按需定制
行星另一侧，简正准备登上穿棱机，诺兰站在下面，挥手相送，笑得十分欢畅。
简看了他一眼，把他的笑容记下。诺兰莫名地打了个寒战，立刻收起笑容，但这时想要展现悲伤，似乎有点太假。
简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她扫了一眼，有些错愕，然后转身走下穿梭机，说：“行程取消。”
“不走了？”诺兰吃惊地问。
“是的。”
“为什么？”一句话出口，诺兰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简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就如刚刚吃饱的狮子在审视自己的下一顿午餐，瞬间把诺兰惊出一身冷汗。她站了片刻，方道：“刚刚公布了300亿新的光年债券的发行计划。”
“300亿？难道……这不可能吧？”
“是的，他吞下了诱饵，特别地直接。”简说。
“但是，这，那两张订单也太假了吧，这也行？我本来以为我们就是开开玩笑的。”
“是啊，我也以为。看来我们的对手胃口相当的大，而且不挑食。”简一边说，一边向飞车走去。
诺兰快步跟上，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塞给他一堆垃圾订单，看看他的胃口究竟能好到什么程度。这批订单如果他都能吞得下，那就有意思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玩过的那个弱智积木游戏吗？”
“塔里克方块？”
“是的，就是最下面放一块基石，然后在上面不断放置，看谁堆得更高更大的弱智游戏。”
“拜托！那是对物理最直观的学习，不是什么弱智游戏。”
“博士之前的物理都不需要学习，看一遍就够了。”
简这一刀深深插在诺兰的自尊心上，他一口气提不上来，无奈道：“那是你……好吧，你想说什么？”
简淡淡地道：“楚君归和他周围那些银行就在玩这个游戏。现在他们已经快要搭完了，如果我们把最下面的一块基石给抽走，你想想会发生什么？”
诺兰眼睛一亮，“原来你的目标不是西诺？”
“那个蠢货，不值我真的生气。我生气，只是因为需要。”
诺兰迅速把整个事件回想了一遍，说：“难道，你要对付神剑？他们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不是最近还在一个大项目上有合作？”
“那个项目上，神剑的作用都已经发挥完了，接下来他们就没什么用了。如果在这边爆了一颗大雷的话，我想他们恐怕就没有那么多余力吃下那么多的份额。”
诺兰呆了一瞬，才说：“我还以为你和他们的上层关系非常的好……好吧，是我幼稚了。”
“做好你的事。”简上了飞车。
“等等，我到哪去找那么多的订单？我又不认识什么星盗！”诺兰急急地说。
简指了指自己的头，就关上了车窗。
飞车远去，只留下诺兰站在原处。他想了片刻，一咬牙，接通了一个朋友的频道：“喂，尼克！对，是我，诺兰。我听说你最近在干教育？能不能帮我个小忙，找些学生写篇练习作文，主题就是模仿星盗的口吻去下个订单……哈哈！是很无聊，不过我不想要人工智能合成的东西，能帮我吗？好的，多谢！”
一小时后，诺兰就陆陆续续收到了数以百计的星盗‘订单’，全部是人工写的，措词语气各不相同。诺兰也不细看，直接转给自己的私人助理，让她挑出几十封能看的，然后分散到各个不同的星域，再陆陆续续发给指定的信箱。
火山酒店中，楚君归有些意外地看着一封接一封的订单，没想到西诺这家伙还挺能干的。虽然这些星盗都是些没听说过的小角色，不过他们是大是小对楚君归来说全都一样，只要能用来借钱的就是好星盗。
他一一看过，除了有两封实在看不下去，其余的都还对付。认真的说，这些所谓订单就都跟中学生作文差不多，但是之前那些订单也没好到哪里去。如何把这些订单变成债券自然是那些投行精英们的任务，他们拿着那么高的薪水，自然得有与薪水相匹配的能力、态度以及颜值。
把中学生作文变成无懈可击的严谨合同就是他们的能力体现，就像好的大厨能把任何过期海鲜给做成美味的海鲜浓汤一样。
楚君归把这些订单分成几份，最大的一份依然给了杨慧，另外的则是给自己见过的银行家们都发了一份。
这一次，整个资本市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开始忙碌。光年系资产连续的高密度发行，已经引起越来越多人的注意，好几家银行都跟着卖出不少垃圾资产，所以新的光年债券刚刚出现，订单就如雪片般飞来，同时更多的捆绑债券也跟着如潮水般涌出。
每一分每一秒，海量资金都在资本市场上流动，化为一个个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而这几天，这些数字的每一次跳动，都让恒远等银行内部一片沸腾，债券部门、资产处理部门的业绩一路疯狂攀升，几乎就要追上历史泡沫最疯狂的时期了，而按照这个趋势，再过两天历史纪录必然会被打破。
承销与发行部门内自是一片振奋，许多人甚至都不回家，直接就睡在办公室，就是为了一睁眼睛就能看到自己的债券又卖出去多少。
恒远银行的走廊里，一个个满面红光的精英们相遇时，讨论的已经是这个季度的资金究竟是拿48个月的薪水，还是可能更多。
这个时候，凭空出世的光年集团已经笼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让人目眩神迷。至于它本身的业务究竟怎么样，已经没多少人关心了。就如一位名人曾经说的，鸡蛋好吃就好，没必要去认识母鸡。
压力本来应该在市场最终端的销售一边，但是掺加了光年后的混合债券评级至少都是投资级，少数甚至达到了3级，就是一些大银行本身的评级也不过如此。数学就是如此神奇，光年独特的业务模式让它与其它债券特性都不相同，几乎找不出相关性，这就是降低风险绝佳的粘合剂。
在那些真正的精英手里，光年就是一块万能的橡皮泥，精英们的专业能力以及背靠的庞大网络可以让这块橡皮泥变成任何他们需要的样子。比如烘干磨成粉，就可以变成洗衣粉；如果再装到试管里，又可以变成化学武器的样品。
所谓按需订制，正是服务业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