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问好
利齿鲍勃的做事风格向来极端生猛，无所顾忌，涉足的产业也是五花八门，什么赚钱就搞什么，没有任何原则可言。他成为议员只有短短5年时间，在过去一直在猛烈扩张地盘，直到这一次撞上了孙耀祖。
老人还有点原则，并不是所有产业都沾手，比如说致幻剂、克隆人和基因买卖这些就绝对不碰。但在面对比自己小近20岁的对手时，老人仍是相当强硬，绝不手软。楚君归参与的两次行动都是主动出击。
当下的局势是楚君归自己分析资料得出的结论，现在对于灰色街区的情况，或许楚君归比老人还要清楚。
老人并没有讲太多，大略介绍了一下奋斗史就打住，说：“看来我老了，一有空就开始回忆过去。我的孙子孙女大概和你们差不多大，所以忍不住就唠叨了一点。”
老人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拿出两个钱袋，扔给楚君归和西诺。钱袋入手就是一沉，西诺顿时眉开眼笑，掂了掂钱袋，说：“这么多？少说也得有一百个吧？你说呢，萧？”
“120。”楚君归随口给出精确的数字。
酬劳比预定还要多不少，看来孙耀祖对这次的行动相当满意。他并没有多留两人，一人附送了一瓶好酒，就派人送两人回去。
飞车驶到了灰色街区边缘，楚君归忽然说：“到这里就行了，我自己走回去。”
驾驶员耸了耸肩，说：“那好吧，自己小心，这一带可不安全，而且很多人并不知道你现在在为孙先生做事。”
楚君归点了点头，下了车，匆匆向公寓走去。
灰区的环境就和名字一样，一走进街区，立刻能感到鼻子里进了一股浓重的烟尘和油漆混合的味道。楚君归深吸一口气，就知道空气中重金属以及各种离子粉尘的浓度飙升了几百倍，而且越往里越是浓郁。
灰区在整个城市的空气循环系统中是个死角，穹顶之下大大小小的街区排出的废气自然向这一带汇集，而新鲜的空气永远是最后才会到达这里。也不知道是先天的设计缺陷，还是有意为之。
越是到灰区的中心，空气质量就越差，在灰区中心矗立着一座大楼，那是附近数个城区的排气通道，污浊空气在大楼里进行处理，再输往其它城区。
楚君归的公寓楼距离废气处理中心还隔着点距离，但是那里的空气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街上那些三三两两站着还不戴呼吸面具的，都是用生命在呼吸。
呼吸面具以及耗材在灰区就是必须产业了。
楚君归刚跨过街道，就被两个人拦下，左边的家伙皮笑肉不笑地说：“兄弟，好像没见过你啊！今天的呼吸材料买了吗，没买的话来一份吧。我看你连呼吸面具都没有，要不要也来一个？我手上这个可是好货，刚从一个死人脸上扒下来的，还带着温度呢。”
右边的人则是有意无意地用指尖抚着刀锋，眼睛不怀好意地楚君归身上瞄来瞄去。
楚君归的回答是拔枪，一阵密集的扑扑声之后，两个拦路的家伙身上各多了几十个细微小孔。他们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慢慢倒下。
楚君归直接把100发的弹匣打空，然后从容换上新的弹匣，才收起枪，跨过那两人的尸体，继续向家里走去。街上几个闲逛的人都是脸色大变，立刻消失在各种阴影里，不敢靠近楚君归半步。
楚君归在空寂的街道上走着，越过马路，转入后街。
这时开天说：“刚刚明明两发针弹就能解决，为什么还要浪费剩下的98发？”
楚君归道：“我需要展示残暴，以震慑敌人。两发针弹体现不出残暴。”
“想要展示残暴的话，用什么针弹啊？用霰弹不是更好？”
“闭嘴！”试验体也是有脾气的。
“好的！没问题，我已经闭嘴了。”开天在楚君归眼前投射出一行字。
楚君归在后街不紧不慢地走着。这里看上去和平时一样，街边都是三三两两的闲人。他们都悄悄打量着楚君归，有的已经认出他，有的则在评估着楚君归的实力。看上去楚君归气度从容，衣着整齐，显然还有武器。这样的家伙一看就是个硬茬，所以没什么人上来找事。
不过今天似乎例外有点多，三个人从侧面的小巷里走出，笔直向楚君归走来。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楚君归已然出枪，3秒不到，一个百发的弹匣已经打空，走出来的三个人瞬间变成了筛子。
楚君归换上新的弹匣，继续向前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公寓楼下，看到楼门口站着一个汉子，斜靠在门框上，手里玩着一把刀。那人目透精光，凶相毕现，上下打量了一眼楚君归，说：“身手不错，警觉性也很好。我早就说过那两兄弟的演技很烂，高战三人组也水得很。领头那家伙只是姓高名战，他就真以为自己战力不错了？”
楚君归停了一停，看了一眼这汉子，就向公寓楼里走去。那汉子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冷笑道：“还真是狂妄，那我就教训教训你！鲍勃先生要我向你……”
他话未说完，楚君归已经和他擦肩而过。那汉子动作僵了几秒，用手捂住喉咙，艰难地说完后半句:“……问好。”
扑通一声，他栽倒在地，血从身体下面不断涌出。
楚君归连头都没回，走上了楼梯。
那汉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忽然冒出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将他从头到脚扒了个精光，然后一哄而散。
又过片刻，两个人畏畏缩缩地出现，将那汉子**的尸体拖走。
除了楼门口多了一滩鲜血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公寓楼里进进出出的人就像没看到这滩已经干了的血一样，照常进出，照常生活，甚至几位大爷大妈直接就站在血渍上聊了会天。
用不了一晚，就连血渍都会消失。
第577章 真假
楚君归打开门，走进公寓。桌上放着的菜早就凉了，阮夜伏在桌上已经睡着了，小女孩则趴在她腿上，发出细微的鼾声。
开门的声音惊醒了阮夜，她睁开有些茫然的眼睛，看到楚君归，立刻站了起来，带着些许惊喜说：“你回来了？”
楚君归点头：“嗯，耽误了点时间。”
“我再去把饭菜热一下。”
楚君归看看刚被弄醒的小女孩，就点了点头。他吃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有机物就行，食谱比蟑螂还要广。可是小女孩不行。
女人忽然打了个寒颤，说：“哪来的风？看来得开取暖器了。”
说到取暖器，她就显得有些心痛。房间里确实有风，飕飕的十分明显。阮夜去看了看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可房间里就是有风。
楚君归不动声色，暗自叫了一声：“开天！”
开天回道：“马上，再一下下就好了，我在帮你过滤空气，这还不好？”
躲在储物包里的小开天一点没有闲着，不断从一侧吸入空气，再从另一侧喷出。污浊空气进去后，再出来时已经被彻底净化，什么颗粒粉尘全都消失。这些得金属颗粒对于人类来说有害无益，但对开天却是大补。这家伙到了灰区简直是如鱼得水，就像泡在牛奶里一样。
楚君归拉开抽屉，发现里面的金币又是原封不动。他再看看周围，许多家具已经破旧到距离垃圾只有一步之遥的程度，各类电器设备平均年龄肯定超过一百岁，个别的恐怕都有200年历史。大部分部件全都是不知从哪里拆解下来的二手货，使得公寓充满了蒸汽朋克的味道。
房间里的东西放在盛唐，恐怕进垃圾箱都不够资格。盛唐核心星球的垃圾箱里，都没有这么差的东西。
楚君归回头说：“给家里添点东西吧，添什么你选，不用考虑钱的问题，我刚刚又赚了点钱。”
他拿出钱袋，哗啦啦地倒进了抽屉，几乎把不大的抽屉装满。阮夜看得一呆，惊喜过后又有些担忧，说：“这么多钱，一定非常危险吧？究竟是什么任务？”
“不算轻松，不过可以应付，也没什么风险。”
但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阮夜满意，她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任务？”
楚君归想了想，向个人终端指了一下，说：“我的任务就是负责破解主脑的安全系统，这是个技术工种，打打杀杀什么的我不擅长。”
阮夜这才放心，说：“那就好，先吃饭吧。”
吃好饭已经是深夜了，阮夜将小女孩送去睡觉，就看到楚君归拿出一把手枪递了过来。“这个你拿着防身，最近这一带可能会不安全。”
阮夜接过手枪，双手微微一沉。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了手枪的重量，按照楚君归的教导摆好姿势，有模有样。她丝毫也没有抗拒，学得非常认真。
楚君归一边纠正她的姿势，一边说：“这把枪虽然重了点，但发射的是针弹，后坐力很小，射速也快。它的弹匣里有50发子弹，紧急时刻你用不着怎么瞄准，对准目标乱射就行。”
阮夜点了点头，忽然身体一软，向后靠在了楚君归怀里。随着射击姿势的调整，她的身体不断微微扭动，摩擦着楚君归。只可惜试验体如同一个钢块，全无感觉，别说摩擦，就是拿砂轮打磨恐怕也没什么反应。
很快楚君归就教完了射击要领，把枪和备用弹匣都给了阮夜，就端起咖啡杯，准备到桌前工作。女人走到楚君归的背后，站了一会。光屏上快速闪烁的数字和图表晃得她眼花，什么都看不懂。但是光看那些数字跳跃的速度，就知道楚君归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她从后面抱住了楚君归，轻声说：“你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你昨天还想杀了我。”楚君归迅速找了个借口。
“不是的，你要是真担心这个，就不会把枪给我了。”
楚君归感觉女人有点太聪明了。他继续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说：“给你枪你也杀不了我。”
阮夜索性坐到楚君归身边，说：“这么说，你不只是个系统工程师，对吗？”
楚君归向她看了一眼，说：“你很聪明，只是阅历不太够。我们那的系统工程师都会学点防身本事，我会的这些都是最初级的。”
“射击术1.0？”
“0.1a。”
阮夜还是不肯走，楚君归叹了口气，说：“你先睡吧，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阮夜双眼微垂，说：“其实我没什么奢望，也不会缠着你，更不会对你有任何干涉。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也不用顾忌。”
“我没担心，也没顾忌。”
“那你是觉得我不好看？”
“那倒不是，你长得很不错。”楚君归本想说还可以，毕竟林兮和李心怡都是星系级的大美女。曾经遇到过的海瑟薇、艾格尼丝也是同一级别。但是战术欺骗指出，对女性容貌发表评论的时候，评价至少要比实际情况提高一个等级，这是起码要求，最好是提高两等，就算提高三等也好过给出真实评价。
阮夜脸上泛起光彩，说：“真的吗？我真的很好看？”
楚君归点头。
“好看你也当看不见。”阮夜小小地抱怨了一句，就自己上了床。她是真的累了，几乎是刚一上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楚君归继续工作。没有她在身后看着，光屏上的数字滚动速度突然增加十倍，已经连成一片，屏幕上一片雪白。
利齿鲍勃确实有点能力，就楚君归跟老人喝几杯酒，聊了会天的功夫就查到了他的住址，然后连续安排了三波杀手连环刺杀。只不过他错误估计了楚君归的实力，三波杀手都变成了送菜。
这是非战之罪，没有谁对上试验体的时候能够正确评估他的实力。
楚君归开始着手调查利齿鲍勃的势力，同时加速攻陷周围的大小主脑。每攻陷一台主脑，他就相当于多了一双眼睛，以及多了一个可以分担任务的大脑。
楚君归打算为了保卫这间小小的公寓而战。他表现得越认真，这里就越像他真正的家。鲍勃会对这里猛攻，但是真正的敌人反而会忽略他。
第578章 羞辱
楚君归认真工作的时候，一团黑雾升起，凝聚成几根半透明的触手，将抬拉式的窗户打开，然后黑气就占据了窗户原本的位置，让房间里的光线暗了几分。
随后风声忽然变大，房间里如同起了一阵龙卷风！那是开天在强力抽吸外界空气，简直就是一台大功率的工业排风扇。
阮夜差点被惊醒，开天立刻停止吸入。但是被它这么一折腾，房间里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十度以下，阮夜下意识地裹紧被子，仍是瑟瑟发抖。
楚君归走到房间一角，点燃了加热器。桔红色的火苗给房间里增添了一点朦胧感。加热器的功率很低，火苗小得就像几根蜡烛。这样的加热器只能把房间温度抬升几度，勉强保证在冬天时室温不会降到零度以下，好处就是它消耗的燃料相当少，像阮夜这样的家庭也能负担得起。
楚君归解开上衣，胸腹的温度迅速升高，释放出大量的热辐射，室温迅速回暖。
正在充当窗式空调的开天见了，才明白过来：“我忘了脆弱的人类对温度的耐受力几近于零。您这样效率有点低，还是我来吧。”
开天通体微微放出红光，猛烈的热辐射席卷全屋，房间温度直线上升，顷刻间就超过了30度。这次不用楚君归说，开天也知道用力过猛，马上转为淡蓝色，房间温度立刻下降。
楚君归没想到开天居然开发出了这种能力，默默摇了摇头。
房间温度转为正常，开天也将空气的内外流通变成了单纯的外循环。它把自己变成一根又长又粗的圆桶，一头进气一头出气，空气流过之后里面所携带的各种重金属颗粒和离子体就没进了开天的肚里。
这时楚君归已经大致将利齿鲍勃的势力分布和成员摸清。他之所以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主要还是那天孙耀祖直接到了自己的公寓。这么大的事，稍微打听就能知道，再买通几个老头手底下的人，自然不难知道楚君归在几次行动中的作用。
这么看来，老头是有几分故意的，就是想让楚君归暴露在人前，表明这就是我的人。虽说也许楚君归的才能可能不值得这样做，不过老头也没付出什么，就迫使楚君归站在自己的阵营。评估下来，老头故意为之的概率高达80%。
一系列分析在瞬间完成。整个分析过程是由政治组件主导完成，开天提供外部算力支持。得出结论后，开天忽然说：“鲍勃也是个蠢货，为什么直接就要动手杀人，而不是先尝试着拉拢一下呢？大部分都是有价的，可以拉拢。哪怕像我们，也不是没有价格，只不过是高了点而已。他连试都不试，怎么就知道我们不会被腐蚀呢？”
开天格外的愤慨，干脆凝聚出一张人脸? 以显示愤怒：“总要开个价嘛！连价都不开，这是在羞辱我们吗？”
楚君归盯着它看了一会，说：“开天。”
“您吩咐！”小开天立刻堆起笑容，怎么看怎么谄媚。
“你这张脸最好换换。”
“哪里不好？这是集合了两个最优秀人类优点的产物，兼顾主流以及小众审美。”
开天那张脸，分明就是综合了楚君归和林兮容貌的产物? 平心而论确实是巅峰水准? 但是楚君归看到这张脸就像看到了一半自己的影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那我再综合点其它的优秀人类？”开天小心翼翼地问。
楚君归点了点头。
“万一颜值碾压了您，您不会生气吧？”
楚君归哭笑不得? 摇了摇头。
开天松了口气? 说：“放心，就算真的碾压了您，我也不会说的。”
楚君归这下就有拍死它的冲动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到了清晨时分? 楚君归已经将周围几个街区的控制权收入囊中? 四分之一的灰区在他眼中已经变得完全透明，再无秘密。
这片区域里有十几万人在底层挣扎? 他们时常为饥饿、寒冷包围? 其中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固定的住处，随时有可能被赶出房门，流落街头。
各种犯罪已经成为街区里的日常，无数违禁品在私下流动，种种匪夷所思的交易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在人类已经一颗接一颗地开发行星的时代，这片街区里大部分人居然还在为起码的生存物资困扰。
灰区里连一些基本的生存物资都十分匮乏，因此针对这些物资的黑帮就应运而生。曾经拦住楚君归要卖他呼吸器过滤片的两个家伙虽然身份是伪装的，但是生意却是真实存在的。
除了呼吸之外，水、食物、燃料、药品都是如此，每件必须品上都盘踞着几个黑帮，彼此划分地盘，并且时时为了争夺地盘打得头破血流。
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楚君归也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盛唐那边的助力主要是来自于博士和特别行动处，这两个地方现在看来都被渗透得厉害，所以一时半会借助外力是行不通了，只能靠楚君归自己，或许再加上一个西诺。
楚君归又把鲍勃的资料重新梳理了一遍。既然暂时不知道该做什么，那就先打击对手，这总不会错的。更何况就像小开天说的，鲍勃连拉拢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这直接就断绝了楚君归的妥协之路。
此刻天边刚刚泛起一点光亮，街上的路灯依旧昏暗，并且还坏了一半。这个时候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那些受害者不会这么早出门，寻找机会的混混们也就不会浪费时间在街上。
楚君归记下了一个地址，就收拾装备出了门。开天正想跟上，但被楚君归制止，然后指指了房间，要它留在这里。
开天凝聚出面容，点了点头，表示完全没有问题。为了展示，它居然凝聚出一只手，拿起了针弹冲锋枪，咔咔地就上膛，对准了楚君归。
楚君归本来只是想让开天留下来，没想到它居然进化到了这种地步，这下放心不少，悄悄地出了门，消失在黎明的黑暗中。
第579章 利齿
阮夜一梦惊醒，突然坐了起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
房间里很温暖，不是习惯了的寒冷阴湿，角落里的加热器正散发着温暖的光，给房间里增添了一抹暖意。
不过房间里空荡荡的，书桌前一直在忙碌的那个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外面客厅也没有声音，整个公寓里仿佛只剩下她自己。
女人深呼吸了一下，望向窗外。外面仅仅有朦胧的光，看上离完全天亮还有点时间。她松了口气，正想再睡一会，忽然意识到一道目光，她猛地转头，看到房间角落里有个身影。她眨了眨眼睛，定睛一看，就看到角落里真的站着一个人，一个全身**的少年！
少年只有五六岁孩子的身高，但有着十六七岁的面容，一双蓝得异常深邃的眼睛散发着奇异的光芒，正看着女人。女人一声惊呼，立刻捂住了嘴，然后反过来盯着少年看。
她毕竟是农场里出来的，在里面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自然不会怕什么神啊鬼啊一类的东西。何况少年生得说不出的好看，哪怕身材十分古怪，可是脸好能抵一切。
她忽然发现，少年胯下竟然什么都没有，就是完整的肌肤，仿佛天然不长任何东西。女人顿时起了好奇，盯着猛瞧，少年忽然动了，居然自下至上慢慢消失！
他就这样凭空在阮夜面前消失了！
女人大吃一惊，从床上跳下，站到墙角。那里什么都没有，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少年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她疯狂地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到这个时候，她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不过女人转头，看到房间的窗户还开着。她冲到窗前探头往外一看，结果迎头一阵寒风，差点把她冻僵。窗内窗外，俨然是两个世界。
阮夜缩了回来，不明白窗户明明是开着的，怎么外面那么冷，屋里却温暖如春。
这时她已经睡不着了，索性穿上衣服，来到客厅。她小心翼翼地拉开壁柜的抽屉，看着里面铺得满满的金币。金币倒映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她没有动金币? 连摸都没有摸一下，关上了抽届? 开始准备早餐。
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飘在她身后，小开天想看看她有没有在给楚君归的早饭里下毒。
清晨的街道上已经有零星的行人? 行色匆匆。楚君归转入一条小街? 来到了一家店铺前。他抬头看了看招牌和门牌号，确认了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楚君归重新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利齿鲍勃的资料，然后就敲了敲门。
门内毫无声音，楚君归再敲了一遍，还是没有动静? 于是用力一脚踹在门上。薄薄的铁门发出巨响，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坑。
里面终于响起了愤怒的咆哮和咒骂? 以及枪上膛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一路来到了门后? 就要开门。
楚君归拿出冲锋枪? 对着房门就是一通扫射，打空了整个弹匣。
门后立刻没了声音。
楚君归抓住门把手? 用力一拉? 已经被打穿的门锁掉落，房门被拉开。门后仰天倒着一个大汉，肥壮的身体上多了几十个细孔? 两眼瞪得滚圆? 依然透着难以置信。他身边掉着一把散弹枪? 枪管明显比一般的霰弹枪更粗，也锯得更短。在室内，这东西的威力会大到不可思议，一发就能清空整个房间。
楚君归拿起霰弹枪看了看，就把针弹冲锋枪收了起来。
这里是一间杂货铺，不大的店面里放着几排货架，上面什么都有，更多的是金属零件和工具，也有一些冷冻食品。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楚君归知道这里其实是鲍勃一个重要的据点，管理着他在灰区内的所有利益。刚刚死在楚君归手里的大汉就是鲍勃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将，为人暴躁嗜血，外号拆迁工。楚君归手里这把霰弹枪就是他标志性的武器。这把枪大多时候不是用来打人的，而是用来拆房子的。
杂货店也是一个重要的中转仓库。楚君归看了看店面，就知道后面还有巨大暗藏空间。通向后间的门是开着的，楚君归就走了进去。
店铺后面是间不大的卧室，连着小小的起居间和厨房卫生间。房间里显得有些杂乱，灯光也很昏暗，处处透着一种浓郁的酒气。
楚君归伸手在桌上敲了敲，凭着回波就找到了暗门所在，然后直接破解了电子锁。
暗门缓缓滑开，露出了后面真正的空间。
后面是间巨大的仓库，足有上千平米，并且打通了上下三层。仓库一角被布置成居住区，装饰陈设可比前面的要奢华得多。这里才是拆迁工真正住的地方。
仓库靠枪是整面的武器柜，然后另一面就是战甲柜，里面大约有十几套各式战甲。光是这个据点，在必要时就能武装起一支真正的正规部队。中央的货架上，则是码放着整整齐齐的货箱，里面全都是致幻剂。论数量的话恐怕有上万剂，足以供应几个街区一月所需。
光是这些致幻剂就值几千金币，还不算那些武器战甲，加起恐怕上万。
楚君归走到侧面的办公室，打开主脑终端，随手破解了系统，将里面所有的资料都复制了一份，然后又将系统恢复原状。
楚君归没有动仓库里的货，就离了杂货店，消失在灰区深处。
仅仅十分钟不到，十几辆飞车就呼啸而至，停在了杂货店的街口。车上下来大批武装到牙齿得大汉，将小店团团包围。
一切就绪，中间的飞车上才走下一个男人，看上去中等年纪，留着精心修剪的短须，戴着个老式的单片眼镜。
一人就跑了过来，轻声说：“老大，拆迁工已经死了。他中了针弹，至少几十发。
鲍勃走上台阶，看了一眼店里的尸体，就不再多看，而是望向已经打开的秘密仓库。他迈过尸体，大步走进仓库，四下望去。
身边那人说：“刚刚看了下清单，我们的货好像都在。我的人正在核对仓单，马上就会有结果。”
鲍勃双眼微眯，说：“也就是说，他杀了人，却没动我们的东西？”
“是的。”
第580章 一分钟后开始
“这不合常理啊？”旁边的副手看着原封未动的货物，说：“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一点都不拿？如果他讨厌致幻剂，那也应该一把火烧了才是。”
鲍勃缓道：“没什么不合理的。他这是在报复，同时在展示价值。我们上次派人去杀他，于是他就反过来杀了我一个得力手下。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查出拆迁工的底细，并且下手这么的干脆利落，是个人才。没动这些货，就是他不想和我们把仇结死。”
“可是拆迁工已经跟了您10年，难道就这么算了？”
“上次的行动是他擅自发起的，并没有经过我，就算他咎由自取。既然他已经留了信号，那就安排个见面。我倒要看看他能开出什么价码来。”
副手似乎有些不同想法，但是不敢违逆，立刻去安排。鲍勃又说：“让长刃来负责这里，至于这个尸体，处理了吧。”
说罢鲍勃就出门离开。
楚君归在秘密酒吧门口的杂货店买了点吃的，就不急不忙地往回走。刚走出店门，就听喊杀声响起，一个人狼狈万分地从旁边侧街中冲出，后面跟了十几个人，个个高举明亮砍刀，要打要杀。
看到逃跑的人，楚君归大吃一惊，居然是西诺！这家伙没带头盔，脸上乌青一片，一只眼睛高高肿起，身上只穿了衬衣内裤，外衣内甲都不知去向，连鞋都没有。
楚君归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西诺已经看到了他，立刻转向跑来，一把拉上楚君归，叫道：“快跑！”
楚君归一头雾水，本已出鞘的冲锋枪又被西诺给按了回去。这家伙疾道：“别问那么多，先找地方躲躲。去你那里吧！”
楚君归回头看看，身后追来的那些人个个脚步虚浮，动作飘浮无力，一看就没什么格斗基础。他们手里那些明晃晃的大砍刀看上去更像是在吓唬人的，就这么高高举着把刀，还能跑得快？
不过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楚君归伸手扶住了西诺的手臂，两人速度骤增一倍，如风般消失在大楼后面的阴暗后街里。
追杀的人群顿时愕然，他们哪曾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嘴里叫得越发响亮? 可是脚下却越来越慢。他们慢吞吞地追过一条街? 这时自然早都看不到楚君归和西诺的身影? 于是也就散了。
楚君归打开公寓的门，带着西诺进屋。阮夜迎了出来，看到西诺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楚君归简洁地说：“这是我的朋友，出了点意外。能给我们准备点吃的吗？”
“好的，只要等几分钟。”阮夜进厨房忙碌去了。
西诺看着她的背影，抚着下巴，说：“这女人不错啊！你居然在这里成家了？”
楚君归不理他的调侃，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人追？而且是被一群这样的人追？”
西诺显得有些尴尬，说：“其实吧? 你也看到了，这些人我不是打不过，只是不好意思还手而已。”
“不好意思？”楚君归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奇怪。
“是这样，昨天从老头那离开后? 我没事干就又去喝酒? 然后看上了一个妞，她也看上了我。”
楚君归丝毫不关心那妞是看上西诺的人还是他刚刚到手的金币? 耐着性子继续听。
西诺继续说：“我们喝到很晚，然后就去了她家。我们在她家里折腾了整整两个小时，那丫头真是厉害，吃不消，吃不消！就这样不知不觉天就亮了，然后她男人突然回来，我被搞得措手不及，挨了几下，先逃出来再说。”
“他带了十几号人回来？”楚君归问。
西诺无奈苦笑，说：“要是那样我就动手了，就这点人，根本不够我杀的。兄弟我巷战可是顶尖好手。问题是他一个人回来的，然后在走廊里喊人，出来的都是上下左右的邻居。一看这就不是布好的局，我是真的被人家老公给堵床上了。”
楚君归叹了口气，觉得这家伙完全不需要同情和安慰，需要的是在他完好的眼睛上再来一拳。
阮夜这时端了饭菜出来，将餐盘在西诺面前重重一放，然后将另一个餐盘轻轻放在楚君归面前。显然她已经听到了西诺的故事。
西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只当没看见阮夜的差别待遇，一边大口吃一边称赞：“好吃！手艺真好，你小子真有福。”
阮夜哼了一声，气明显消了不少。
“你的衣服和装备呢？”
“都扔在那女人家里了，忘了拿。算了，出了这种事，就当是补偿她吧。钱没了再赚就是，反正也没多少。”西诺满不在乎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问：“下次行动什么时候开始？我没钱吃饭了。”
“一分钟后开始。”
西诺呆了一呆，“什么？一分钟？这……”
他话音未落，公寓房门敲响，外面有人说：“萧先生在吗？我带着鲍勃先生的善意而来。”
西诺一怔，下意识往腰间一摸，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这才想起所有的武器和装备全都扔在女人家了。
“给我把武器，我们杀出去。”面对真正的敌人，西诺瞬间变成冷静且杀气四溢的杀戮机器，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不用。”楚君归安坐不动，示意阮夜去开门，然后对西诺说：“房间里面有我的衣服，你先换上吧。”
“好。”西诺进了房间就没了声音。他一眼就看到了衣架上的备用内甲，迅速穿上，全程没有发出一点什么。刚刚套上内甲，西诺眼角余光就瞥到床头柜上的一把手枪。
他顺手拿起，卸出弹匣看了看。弹匣里是满满的针弹，非常合他的心意。针弹的穿透力极强，像老式公寓这种薄墙可以直接打穿。
西诺双手一动，就将弹匣压回，重新上膛，然后隔着墙壁瞄准了门口。西诺可不是什么全靠裙带关系的水货，少将至少有一半是自己拼出来的。他只凭耳朵和皮肤接收震感就能清晰定位楚君归和阮夜，无须眼睛也可以锁定敌人。
做好战斗准备之后，西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把枪是哪来的？刚刚进屋的时候，他分明记得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有！
刹那之间，西诺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第581章 选择
阮夜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一双眼睛始终微眯。他的身后只跟着两个手下，并且都留在公寓外，没有进来。
男人向楚君归致意，然后坐到了楚君归对面，四下打量着公寓。他视线移动得很快，却在落到小女孩身上时短暂地停留了一刻。阮夜立刻显得有些紧张，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了女孩。
阮夜将两杯咖啡放在桌上，就带着小女孩进了房间，将房门关上。
男人喝了一口咖啡，说：“你就住在这么一个地方？这可不像是你这种人应该呆的。不过，咖啡很不错。”
“我觉得这里挺好，如果不是一大早就有客人，那就更好了。”楚君归面无表情地说。
男人笑了，说：“有客人不见得都是坏事，很多时候是好是坏，取决于你的选择。”
“那我有什么选择？”
“你当然有选择。我相信，鲍勃先生会是比那个老头儿更好的选择。”
楚君归淡道：“是吗？我听说鲍勃先生对手下似乎不怎么好？”
男人微微一笑，说：“这是你对鲍勃先生的误解。事实上，鲍勃先生看人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才华！只要你有才华，在鲍勃先生那里就会得到相应的待遇和地位。”
楚君归端起咖啡轻啜一口，说：“可是孙先生那里更有人情味，不是吗？”
男人冷笑，说：“人情味？人情味是什么？不过是想要少付酬劳的手段罢了。能用金币表达的，为什么要用人情味去表达？说句不好听的，做我们这行的人大多都死得很早，如果死了，人情味能留给我们的老婆孩子当饭吃？”
楚君归听得一怔，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男人又道：“老头身上还有个标签，那就是念旧。在他身边有不少老人，早年跟过他的人更是被安排得不错，听起来很好。”
“不是吗？”楚君归倒是有些好奇。
“老头用三代人100年走过的路，鲍勃先生只花了20年！”顿了一顿，男人继续说：“鲍勃先生相信，每个人都应该得到与才华相匹配的酬劳。可是一个人的资源有限，把钱都花在已经落后于时代的老人身上，那哪来的钱给真正需要的人才？如果身边都是一群老人的话，又哪来的位置给真正的人才？”
男人说到激动处，上身前倾，点了点楚君归的胸口，说：“像你这样的人才，不还是住在这种地方吗？”
“我觉得这里挺好。”楚君归笑了笑。
“有更好的地方干嘛要拒绝？再说，你可以不在乎这些，你的女人和孩子呢，她们也不在乎？”
楚君归向阮夜和小女孩所在的房门看了看，似乎有些犹豫。
男人见状，立刻趁热打铁：“老头给你多少，鲍勃先生给双份！”
楚君归道：“鲍勃先生就这么确定我值这个价？”
“你可以值更多? 不过要展现。你现在已经展示了一部分? 杀拆迁工不就是吗？”
“让我考虑考虑。”
“还有什么可考虑的？”男人不以为然。
“我怕将来有一个像我干掉拆迁工那样干掉我。”
男人哈哈一笑? 说：“想那么久远干什么？用鲍勃先生的话讲，如果连今天都过不好，还想什么长久？好，我明天来听答复? 不过鲍勃先生不喜欢等待? 明天如果得不到该有的答复，我们就是真正的敌人了。不打扰了。”
男人起身? 到了门口时又回头说：“想想看，老头身上的标签人情味、念旧，有哪一条是跟你有关的吗？”
“我会考虑。”
等男人离开? 楚君归把公寓门关好? 却不见西诺出来。他有些奇怪，拉开房门，就见西诺脑袋钻进了床底，只露了个屁股在外面。
楚君归过去在他屁股上轻轻一脚? 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东西。”
“找什么？”楚君归不记得自己在床底下藏了什么。
西诺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 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房间里肯定有点什么，就有些像那个……鬼！对? 就是鬼魂。”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鬼？你大概是昨晚的酒还没醒。”楚君归直接把西诺拎到客厅。
“真的有鬼！我的记忆是不会有错的，我进屋换衣服时明明是没有枪的，刚穿好衣服枪就出现了。”
“你记错了。”楚君归不动声色地说。
“不会有错，我还专门看了芯片里储存的记忆。”西诺坚持。
楚君归直接岔开话题：“鲍勃给我们开了两倍的价，你怎么看？”
西诺往后一靠，就势把脚搁到了桌上，说：“没啥好想的，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谁给的钱多就跟谁干呗，反正我们又不会在这呆很久。”
“为什么你觉得孙耀祖不好？”
“那老头儿又小气又猜忌，有什么好的？”西诺一拍脑门，说：“我忘了你也是盛唐人了，肯定对他有天然的好感。无可否认，他的家族是为在这的王朝人争取了不少利益，可是这些人也变成了他们家族的工具和垫脚石。没有王朝人的牺牲，哪有他们现在的财富和地位？而且老头只拿出很少一部分分给下面。”
“依据呢？”
“用不着依据，这种人我从小到大见得多了。”西诺摊手。
“那现在你的建议呢？”
“我？我没建议，你想跟谁干我跟着就是。只是别忘了离开这之后你得帮我复仇，最好能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楚君归思索片刻，站了起来，说：“走吧，我们去见几个人。”
“谁？”西诺一头雾水。
片刻之后，楚君归和西诺到了顶层，一出电梯两人就被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拦住。一个光头魁梧大汉看了楚君归两眼，说：”这里是私人地方，你走错楼层了小子！”
“没有错，我是来找比尔先生的。”
保镖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没好气地说：“先生不在，就是在也不会见你的。”
楚君归从背后拿出一把超大号的霰弹枪，递了过去，说：“把这个给比尔，我想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保镖将信将疑地看了楚君归一眼，接过霰弹枪走了进去。没两分钟，一个微胖的老人就快步走出，说：“我是比尔。”
第582章 合作
楚君归伸手和比尔握了握，未等他开口，比尔就说：“我们到里面说话吧，这位是……”
“我的搭档兼兄弟。”
“那就一起进来吧。”
一进房门，里面俨然是两个世界，大门后是保镖们住的区域，把守着三条进出的通道，然后才是居住区。居住区极度奢华，里面放着的都是各大星域最新的产品，偌大的居住区里有十余位仆人侍女在忙碌，将各处都打扫得一尘不染。
比尔打了个响指，吩咐道：“准备午餐，王朝和联邦风格的各准备一套。”
西诺随手拿起一个花瓶看了看，赞道：“真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看到真正17世纪的东西！这东西得值个一万吧？”
比尔有些意外地看了西诺一眼，说：“波斯风格，1610年生产。我买下它的时候，花了12万1000金币。”
西诺一怔，然后说：“这东西这么贵？以前有人送过我一箱，都让我扔仓库里去了。”
房间里跑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着西诺扮了个鬼脸，说：“吹牛！”
西诺哪肯在一个小男孩面前丢了面子？可是跟一个小孩子争就是赢了也没意思，更何况他那些家产现在都变成了别人的东西。
好在比尔并没有让西诺难堪，对小男孩说：“回你的房间！下次再对客人不礼貌，我就把你送到乡下去。”
小男孩却不怕比尔，冲着西诺扮了个鬼脸，然后逃回屋子去了。
比尔无奈摇了摇头，说：“乡下来的野小子，不懂规矩。午餐离准备好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喝点东西，然后仔细谈谈。”
片刻后，三人就坐到比尔的书房中。比尔的书房华丽且古朴，用20世纪上半叶的风格装饰，书房里堆满了各种陈设、艺术品和油画。
西诺一直东看西看，时时会点评几句，偶尔也会发出一两声惊叹。楚君归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酒杯，似是不经意间扫视周围。他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被扫描汇总，然后在数据库中分析比对，转眼之间就分析出了九成以上摆件和艺术品的来历和真伪。这间书房里居然还有些是楚君归都不认识的，可见主人收藏之广。
一瞬间楚君归就对整间书房进行了估价，光是各种艺术品的价值就超过一百万金币！也就是说，以联邦和王朝的价格体系衡量，这间书房已经过亿。
这还不算其它房间的艺术品。楚君归微微皱眉，心里已经开始重新估量比尔的身份。只管理一栋公寓大楼的代理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收藏的? 别说一栋公寓楼，就是十栋也不行。楚君归甚至怀疑孙耀祖或是鲍勃本人有没有这种程度的收藏。
比尔拿起楚君归送过来的霰弹枪，打开枪膛看了看，再看看枪把上的签名，说：“这把应该就是拆迁工的铁锤了。这么说，拆迁工是你杀的？”
楚君归点了点头。
比尔微微一笑? 说：“那你把它送给我? 是要威胁我合作吗？”
楚君归坦然道：“原本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合作只是暂时的，我要的也不多。”
“原本？”比尔笑了笑? 说：“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应该不是我这几个保镖? 是吧？”
“能有这些收藏的人，不会只是公寓管理员。所以我觉得可以换个角度谈。”楚君归说。
比尔向西诺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能看出我这些收藏的人? 也不会只是个在灰区里混饭吃的小混混。这种眼力? 可不是10亿富豪家族能够培养出来的。”
楚君归向西诺看了一眼? 西诺立刻把目光偏向一边，闭紧了嘴? 下决心不再多说半句。
比尔审视地看着楚君归? 说：“能够让这样的人老实听话，我对你的身份也十分好奇。哦对了，我听说拆迁工死得相当干脆，他可不是一个能够被人隔着门射死的家伙。上一个想这么干的人已经变成尸体五年了。”
楚君归淡道：“人总会有松懈和大意的时候，只能说他运气不好。大概他也想不到会有人来要他的命。”
“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他而不是别人？”
“首先，他有很多该死的理由。其次，在有类似理由的家伙中，他离我最近。”
比尔一怔，随后笑了起来，说：“简单，但是很有说服力。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情报、钱和人员支持。”
“这是要收编我吗？”
“不，只是借用。”
比尔饶有兴趣地问：“你要这些，是想做什么？”
楚君归投射出区域地图，在上面点了一点，说：“我想要这个。”
比尔看了，皱眉道：“区域主脑？这台主脑负责附近两个城区的运转支持，是很重要。但是那里有什么吗？我看不出它对我们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想要看看里面的数据而已。”
比尔喝了口酒，说：“这事或许用不着这么麻烦。你只要能说服我，我可以帮你拿到权限，不过只有一个小时，而且不能造成破坏。”
这次轮到楚君归意外了，“这么容易？”
比尔矜持地笑，说：“对有些人来说，很不容易，但对另一些人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楚君归沉吟了一下，说：“我要里面的数据，全部的数据。从一些微小数据的变化上，就能看出许多蛛丝马迹，也能找出躲藏在人群中的人。我在追一个人，但是他消失了。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还躲在这个区。”
“一个杀手，或者是赏金猎人，这就说得通了。还有别的想告诉我的吗？”
“这些数据很有价值，据我所知，一些走私商人对这些民生数据很感兴趣，并且愿意为此支付相当高的价格。”楚君归倒也不是信口开河，随着攻陷的主脑越来越多，他也发现了许多走私者的数据收集系统。
比尔思索了片刻，缓缓地说：“灰区对于整个翡翠天堂来说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这个意义许多人看不到，但它确实存在。所以，灰区应该维持起码的秩序。”
“我无意改变现有的结构，也没有那个能力。”楚君归说了半句实话。
第583章 蛛丝马迹
比尔看着楚君归的眼睛，在那里他没有看到任何波动，也不可能看到波动。他收回目光，说：“任何一个体系，破坏总是比建设要容易得多，哪怕这个体系本身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它也有一定的价值。所以，我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
这时管家走了进来，在比尔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比尔就说：“午餐终于准备好了，来吧，希望你们会喜欢我厨师的手艺。”
比尔当先走出会客室，西诺和楚君归跟在后面。西诺凑近楚君归，小声问：“你是怎么看出他是这么有背景的人的？”
“我控制了他的主脑。”
“厉害！这可是最新的系统。”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现。”楚君归说。
不过西诺发现了一件事：“你的口型和你说话的内容怎么对不上？”
“你不也一样？”
“我这是专业训练。”西诺道。
“我也是。”
此刻在公寓角落的一间密室里，楚君归和西诺的对话已经被拍摄下来，并且自动给出了谈话内容的分析结果。
“你说他们今天中午会请我们吃什么？”
“不知道，不过听说他们家的厨师很不错……”
三人落座的时候，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而且确实包括了王朝和联邦的经典菜式。难得的是，这些饭菜并不是出自营养膏和食品制造机，而是用真正的原料，出自真正的厨师之手。
一轮酒后，管家又在比尔的耳边轻声说了点什么，比尔就微笑着说：“区域主脑的权限已经批下来了，二级权限，一个小时，我想这已经足够了。还需要什么吗？”
西诺摊了摊手，望向楚君归。其实他也不知道楚君归要区域主脑的权限做什么。一台支撑两个城区的主脑，里面通常来说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楚君归摇了摇头，说：“足够了。”
比尔说：“很好，那现在是讨论一下我的回报的时候了。首先我想知道，你对鲍勃和孙耀祖的评价，以及在他们中间你会选择哪位？”
楚君归说：“评价都一样，我会选择给钱多的那一位。”
比尔失笑，说：“你倒是直白。好吧，没有谁跟钱过不去，我也一样。你拿到数据后，无论得出什么样的结论，我希望能够给我一份。另外，如果你那边的走私商想要进入灰区，我希望能够成为合作伙伴之一。份额就按照出资和贡献而定，如何？”
“非常合理。”
比尔看了看时间，说：“那么一小时后，飞车会在顶楼的停车场等候。”
午餐进行得相当愉快，等到楚君归和西诺登上顶楼离开，比尔脸上的笑容才收了起来。管家这时小声问：“要不要派人去干掉他们？”
比尔停下脚步，看着管家? 说：“我想你已经看过了他干掉拆迁工的视频。既然看过了? 为什么还要问这种问题？”
管家一头雾水，说：“他不过是动作快了点，其它的似乎也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比尔笑了? 说：“你应该好好学习下枪械格斗了。”
在飞车里? 西诺好奇地问：“你究竟做了什么? 让他们对你如此客气？”
楚君归倒是没有隐瞒：“我在干掉那个拆迁工的时候，有1.06秒的时间展示了一个二级杀手的能力。”
“二级杀手？”
“联邦二级杀手，在这里，就是s级。”
西诺一下就懂了。
此刻在一栋极度奢华的顶层公寓中，鲍勃正反复地看着手中的报告? 看着看着? 他忽然一个耳光甩在了旁边的助手脸上！
“我让你去，不是去谈价钱的，而是把人给我谈下来！你都干了什么？没有结果就给我回来了？”
助手一脸迷茫? 说：“我已经展示了最大的诚意。”
“诚意？”鲍勃啪的一声，将报告砸到了助手的脸上，“对任何一位枪械战斗水准达到8.0的人来说? 什么样的诚意都是不够的！”
助手倒吸了一口冷气：“s级？”
鲍勃哼了一声，说：“一位s级杀手想要杀我，我得准备多少护卫才够？”
助手捂着逐渐肿胀的脸，思索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根据我们的情报，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展示真正的实力，而只是作为系统工程师被雇佣。他突然出手杀了拆迁工，并且有意显露实力，想必是相当生气。而这一切的转折点，是我们的人去了他家的那一刻。”
鲍勃双眼微眯，“你是说，那个女人和孩子？”
“或许以前不是他的弱点，但现在是了。”
鲍勃开始思索。
76区政府大楼外，西诺正靠在栏杆上，无聊地看着天空和过往飞车。楚君归在大门处出现，走了过来。
“你总算出来了，整整一小时十一分钟！”西诺报怨道。
“数据量有点大，所以多花了点时间。好在实际上比尔给我准备了90分钟的权限。”
“我有点不懂，你要这些干什么？”
楚君归扬了扬手里的小芯片，说：“数据是一切决策的基础，有了它，我们才知道该做些什么。”
“净说些没用的。”西诺嗤之以鼻。
黄昏时分，楚君归和西诺有了新的临时据点，一个普通酒店的房间。楚君归埋头处理数据，而西诺则无聊地坐在窗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中的餐刀。
一个小时就这样在安静中度过。
西诺实在忍不住，问：“你究竟在找什么？”
“蛛丝马迹。”
“什么的蛛丝马迹？”
楚君归默不作声，不再回答。西诺耸耸肩，知道楚君归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无聊到拿了个水果抛上半空，其后飞旋得餐刀掠过水果，从上面削下一片，准确地落在西诺的嘴里。
这时楚君归抬头，忽然问：“你和你未婚妻定婚之后，有过多少个情人？”
西诺大吃一惊，第二片水果砸在他脸上，然后餐刀贴着他的鬓边落下，削断了几根发丝。
“干嘛要问这个问题？”西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第584章 一目了然
在楚君归平静目光的注视下，西诺的尴尬慢慢变为无奈，最后举手投降：“好吧，是有过几个，不过那都是逢场作戏！嗨，老兄，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都是这样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吗？”
“刚刚分析数据，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结果。”
西诺不以为然，“又是那些出轨影响婚姻或是感情的狗屁结论？我们是政治婚姻，跟这个无关。”
“好吧。”楚君归没有争论，继续处理数据。
不过西诺明显有些坐不住，他起身来到窗前，向外面看了一会，说：“你这是打算帮我吗？”
“如果有时间的话。”楚君归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又过片刻，全部数据处理完毕，楚君归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尽管没有任何纪录，但是海量的数据显示，有许多隐形人曾经在灰区进出，而有一组人的行动轨迹和时间节点与灰鸽子检查外来人口的行动高度吻合。也就是说，这些人很可能就是追杀楚君归的人。
隐形人当然不是真的隐形，他们只是拥有超高的权限，不会在区域主脑中留下任何纪录，或者有也会即刻删除。但是他们所到之处都会形成数据的扰动，有人要为他们提供各种服务，有人要去执行他们的命令。当这些数据上的扰动都显示出来，就能清晰看到那一小团数据黑洞。
根据这些人的行动轨迹实地追查，就能够找到他们。毕竟他们是活人，而且还是一群人。
楚君归关闭了个人终端，站了起来，说：“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西诺立刻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在这里，很快鲍勃和孙耀祖都会派人过来，你可以和他们谈谈。”
“谈什么？我们确定好要跟谁了吗？”
“没有。”楚君归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房间。
片刻之后，楚君归走出旅馆的大门，坐上一辆出租飞车，向城市的中心区驶去。半小时后，飞车停在一栋奢华的大楼前。这座大楼没有任何标识，但是非常有名，是整个翡翠天堂最好的两座旅店之一，从来不对外营业，只接待会员。
走下飞车时，楚君归已经换了样子。他变得有些黝黑? 留起浓密的短须? 脸型改为老成稳重的方形。他走进旅馆，穿过大门后的扫描光幕，就有一名穿着笔挺穿衣服的侍者迎了上来? 恭敬地说：“欢迎回来? 尊敬的理查先生。”
楚君归只是略点了点头，问：“我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 您随时可以去房间。需要我为您引路吗？”
“不用，都来过那么多次了。”楚君归直接走进电梯，电梯自动选择了97楼。
掌握一台区域主脑就给了楚君归足够多的数据，他可以随时切换身份? 可供选择的身份多达两万多个。每个身份都是真实的人。比如理查就曾经在这间酒店住了两次。他住过但来的次数不多? 正适合冒充。
电梯很快到了97楼，楚君归走向自己的房间，9704号。不过他没有在9704房门前停步，而是走到尽头的09号房，伸手在房门的识别区一按。
柔和的电子提示音响起：“这不是您的房间? 您的房间在……”
提示音没有播放完，房门就被打开，出现了一位身穿浴袍的女人，头发还是湿的。
楚君归一怔，说：“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没有关系。”美女露出礼貌的微笑，就关了房门。门将要关上的瞬间，楚君归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一支枪瞬间抵在了楚君归的后背上，然后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往前走，进去！”
楚君归面前的房门再次打开，那个美女出现，这次露出的是略带讥讽的笑，说：“你并没有走错房间。”
楚君归慢慢走进了房间，房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这是一间宽大的套房，会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光屏。直到楚君归走到他面前，他才抬起头，有些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楚君归，说：“你很不错，居然能够顺着我们留下的破绽找上门来，无论是敏锐度还是数据处理能力都值得称赞，不过，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数据黑洞吗？”
楚君归沉默。
男人笑了笑，说：“我听说过你，也看了你的表现。你展现出了s级的实力，实际的战力应该在s级中也属于顶尖，所以才敢孤身找上门来，是吗？”
楚君归依旧没有说话，来了个默认。
男人将手里的光屏放下，冷冷一笑，说：“可惜的是，你选错了对手。我也是s级，不过不是罗克塞特的标准，而是联邦的标准！”
说着，他狠狠一拳砸向楚君归的腹部！
砰的一声，他的拳头深深陷入腹肌中，所有的破坏性力量都被对方的肌肉、内脏和软组织吸收。这是完美的一击，可是男人的笑容却僵在脸上，他打中的并不是楚君归，而是楚君归身后的那人！
此时的楚君归站在浴袍美女的身后，平静地说：“作为s级的杀手，我想你不会做蠢事。”
女人湿辘辘的发丝贴在前额上，不过是被汗水打湿的。她没有回头，尽可能以平静地声音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楚君归笑了笑，说：“他的战力差了点，冒充s级的杀手有些为难他的。”
中年男子脸色阵青阵白，慢慢地收回了手。他的眼中怒火和震惊交织，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浴袍美女喝道：“退后。”
中年男人慢慢向后退了几步，动作缓慢且清晰，避免楚君归产生任何误判。
楚君归随意在浴袍美女肩上拍了拍，说：“坐下来谈吧。”
楚君归从浴袍美女身侧走过，坐到了沙发上。这是那中年男人原本坐的位置。
浴袍美女默默坐到楚君归的对面，并没有试图反抗。刚刚楚君归拍她肩膀的那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可是她非常清楚，自己对这一拍即没有预判，也没有反击的能力。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楚君归的战力远在她之上。
楚君归看了看浴袍美女，再看看中年男人，感觉收获不错。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浴袍美女不甘心地又问了一次。
“猜得。”楚君归笑了笑。其实两人的演技相当不错，只不过在试验体眼中格斗术9.0和10.0的两个人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实是一目了然。
第585章 冰山一角
浴袍美女安安静静地坐在楚君归面前，倒是中年男人有些蠢蠢欲动。楚君归靠坐在沙发里，显得非常轻松，这个姿势在擅长格斗的人眼中非常不适合发力。
楚君归随手捡起中年男人的光屏，伸手在上面一划，就解了锁，然后开始翻看里面的资料。
“你找死！”中年男人暴怒，用力一踏，带着整个楼层都在震动，如炮弹般冲向楚君归！
在所有人眼中，楚君归的手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动。但是扑过来的中年男人忽然停在半空，然后摔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楚君归向浴袍美女看了一眼，问：“你要不要试试？”
浴袍美女摇头，“我又不傻，没用的事做它干什么。”
楚君归伸出手，说：“你的个人终端还有密码。”
浴袍美女配合地将个人终端递了过来，顺便解了锁。楚君归接过，就开始认真地看。
浴袍美女饶有兴味地看着楚君归，忽然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话也是我要问的。”楚君归头也不抬地说。
“别看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你就是控制了我的个人芯片也没用，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我们执行之前都会更换全新的空白芯片。”浴袍美女道。
“我知道，就是随便看看。如果你愿意把个人芯片的权限交给我，大家都会很方便。”
浴袍美女犹豫了一下，还是交出了权限。楚君归搜索了一下，果然如她所说，个人芯片中一片空白，除了一些日常数据外，没有任何重要信息。
然而她的个人芯片中有不少风景照片和视频，看来她有这方面的爱好。这些美景单看是没什么意义的，然而楚君归现在记忆中存储了大量翡翠天堂的数据，这些风景照片很快就被一一确定了拍摄地点和角度，然后结合时间，就出现了一张清晰的行动线路图。
在这张线路图上，有一个节点引起了楚君归的注意。从建筑信息看，那是一间私人仓库，平时没有多少进出车库，里面存放的大多是些日用品，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在女人拍摄照片的前后，每天进出仓库的载重卡车数量激增十倍！
楚君归顺着这些卡车的登记信息继续查找，发现他们运送的大多是食物、建筑材料和家具。这些货物说明仓库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据点。但是有4辆载重卡车的数据是缺失的，查不到它们装的是什么货物。而它们的路线是从北面而来，灰区位于城市的南侧，没有北面城区的主脑权限，楚君归就查不到这几辆卡车的行进路线，也就不知道它们是从何而来。
这几车没有说明的货物，恐怕才是关键，里面不是武器弹药，就是关键设备。有了这条线索? 楚君归就可以继续查下去了。现在他已经初步锁定了11个为对手服务的公司。或许它们只是些普通的供应商? 但是只要查出是谁给它们下的订单? 再一步一步往上去查，自然就离真相越来越近。
恐怕浴袍美女做梦都没有想到几张风景照片就能泄漏这么多信息。不过就算没有这些照片，也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查找信息，而那些方法是她不想去经历的。
楚君归拿起餐刀? 在不省人事的中年男人后颈处切入? 拔出时刀尖上已经带出一块米粒大小的芯片。本来很钝的餐刀在楚君归手中切肉如同切热黄油，留下的创口极为光滑? 就像是用激光刀切出来的一样。
浴袍美女脸上闪过一丝不忍，随即恢复平静。楚君归这一刀不光挑出了个人芯片，还截断了中年男子的脊椎神经? 虽说救治及时的话能保住一条命? 但是身体机能难免要受些影响，恐怕以后要靠更换生化器官才能维持。这样一来，前期那些庞大的基因优化费用就算打水漂了。
楚君归拿起中年男人的个人芯片一扫，已经把里面的数据全部加载完毕。他随后望向持枪顶着自己进屋的大汉。这大汉刚刚挨了中年男人一拳? 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瘫软在地，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用。不过楚君归并不认为一个格斗术6.0的家伙会是无名之辈，哪怕在王朝最精锐的部队中这样的家伙至少也能当个中级军官。
楚君归起身向大汉走去? 大汉一声怒吼，猛地弹起，道：“去死吧！”
只是他的拳头还在腰肋，刚刚完成蓄力，身上的力气忽然全部消失。楚君归好像动了，又好像没动，手中餐刀的刀尖上又多了一张芯片。
浴袍美女的脸色有些苍白，死死盯着楚君归手中的餐刀。楚君归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他们要是像你一样明智就好了。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提醒他们？”
浴袍美女面无表情，说：“我和他们没有直接隶属关系，他们也不会听我的命令。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个下场。”
那大汉的咽喉被餐刀洞穿，已经死了，剩下中年男人奄奄一息，匍匐在地，就只有浴袍美女端坐如常，毫发无伤。她看到楚君归一个移动之后，就变得异常老实，没有丝毫反抗，也没有任何小动作。格斗术到了她这个境界，每提升1点战力都是加速上扬。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发自身体深处的恐惧，而中年男人仍是对楚君归的真正力量一无所知。
拿到个人芯片的数据，再有个人终端中的全部数据，尽管确实如浴袍美女所说里面没有任何重要信息，但是楚君归已经有了大致拼图。
这三个人是一个行动小组，各有所司。中年男人是行动组长，长于策划和数据分析，同时演技不错。女人则是狙击手和杀手，同时负责潜入、暗杀和攻坚。大汉则主要配合他们的行动。这是相当强悍的一个组合，分工明确、装备精良，就是放在联邦中也是第一流的特别行动小组。而此时此刻，在翡翠天堂中这样的小组至少有4个，甚至可能更多。
楚君归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已经对这个组织的恐怖实力有所认识。他将所有数据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对浴袍美妇女说：“跟我说说浣熊食品这家公司。”
浴袍美女的脸色骤然变了。
第586章 剥离
“这只是一家普通的公司，类似的公司在翡翠天堂至少有上千家。如果说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它是少数经营天然食品的公司，并且恰好有一个仓库在我们临时居住地附近。你知道，我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对食物的需求量很大。”浴袍美女说的时候十分平静，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正常来看，这也的确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君归只是问了一句，就跳到了另一个话题：“在来这里之前，你为谁工作？”
“雷龙安全，不算大，但也不小。整个联邦能够排在50-100名之间，而整个联邦的可居星多达1000颗。”
“我没听说过。”
“我想你没听说过的东西有很多。”浴袍美女嫣然一笑，然后拉了拉衣领，说：“我可以先换身衣服吗？”
“可以。”楚君归继续看着个人终端上的资料。事实上，他没听说过的东西比绝大多数人要少得多，不过当然不会说出来。
浴袍美女走进更衣间，将门半掩，但是透过门缝依然可以看到一线她的身体。她脱去浴袍，从楚君归的角度可以看到的是她的裸背和腿，但在她胸口，一块肌肤突然打开，弹出一具精巧的笔式激光枪。
她借着身体的阻挡，拿起了这支比普通口红还要小一号的激光枪，指尖在上面一抹，一道充能指示条就显示出来，迅速上涨。转眼之间，指示条就到了尽头，转为绿色。
她嘴角泛起不易觉察的笑容，刚把激光枪举起，耳边突然掠过一缕微风！
她的微笑僵在脸上，动作慢了一倍，缓缓摸向自己的耳朵。其实不用摸她也知道，那里被划开了一道极为细微的伤口，可能刚刚好够渗出一小粒血珠的地步。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在打开房门前看了一眼门上多出的小孔，然后开门，说：“我从来没见过有谁的针弹会用得这么好。”
“现在你看到了。”楚君归看了一眼面前的美女，淡道：“你可以把衣服穿上了。”
这一次她没有关门，也没有搞其它花样，老老实实地换了一身短上衣和长裤，回到楚君归面前，重新坐下。
“伊莲，如果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的佣兵界的代号，水蜘蛛。”
楚君归继续盯着个人终端，头也不抬地问：“你来这里的任务。”
“当然是杀你? 要是活的自然更好。”
楚君归淡道：“撒谎。你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 怎么会来杀我？”
伊莲笑了? 说：“我其实不需要知道你是谁，都是根据上面下发的指令行动。前段时间是要拦截从一家酒店方向过来的陌生人，第二阶段是监听几个端口，看看有谁试图通过这几个端**换数据，而现在? 我们还需要布下数据黑洞? 然后等目标上钩。至少就目前来看? 我们的策略还是十分有效的，只除了一点……我们打不过你。”
“像你们这样的行动组还有多少？”
“几个，还是十几个？我也不清楚? 只知道数量不会太少。”
“谁给你们下的指令？”
“我也不知道，在需要的时候指令会自动传送给我们。你看，我们的权限甚至是个人芯片都在你手里了，你不会自己找吗？”
楚君归不动声色? 其实他早就把芯片和个人终端里的一切数据都分析过了? 发送指令的信号源都是一次性的? 完全无法追踪。
这时迷底已经浮上了一小部分。伊莲这样的行动小组有很多，说明楚君归并不是博士派过来的唯一棋子。这些行动组是专门猎杀追踪者的部队，同时想必还有另一批人在暗中保护着米卡。如此大动干戈，看来米卡的价值还在想象之上。
楚君归面前是一个庞大且神秘的组织，雷龙安全或许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不过他们虽然能够掌握博士不少的情报，但也不是全知全能，显然他们只知道博士派人来追捕米卡，但并不是十分清楚追捕者的具体身份，或者说，他们也不在乎。一个能够出动两位数s级佣兵杀手的组织，并不需要特别在意楚君归的详细信息。
楚君归连续问了几十个问题，大部分都没什么用，但是有几个问题直指要害。不管哪个问题，伊莲都认真回答，没有撒谎。
就这样在机械重复的问答中，楚君归突然抛出了一个重复问题：“浣熊食品是什么样的公司？”
伊莲脸色又是一变，无奈地说：“看来你知道了点什么，虽然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的。好吧，我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在那之后，你不会杀了我吧？”
“我可以考虑。”
“浣熊食品是一家提供天然食品的公司……”伊莲看了看楚君归的脸色，赶紧说：“我们每天吃的都要靠它，如果要说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有一天它的货车上不光有运来的食品，还有一件其它货物。这个货物似乎很重要，因为它的关注级别非常高，连我都无权靠近、更不用说查询它的信息了。但要说特别重要，似乎也不至于，毕竟它是和一堆吃的混装，而且是在把吃的卸货后，才继续送往下一站。你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个？”
“关注级别特别高，是什么意思？”楚君归继续追问。
“就是我完全没有权限查询到它的任何信息。事实上我关注到它是因为它的包装箱很特殊，就放在冷藏柜的最内层。而我当时恰好在旁边，无意中看了一眼，才看到有一个货箱没有被搬下了。当时我就是随意查了一下，居然没有查到它的任何信息，而想要接近时，却收到了警告。也就是说，至少要比我的权限高整整两级，才有资格查询它的信息。”
“这样的权限在联邦得话，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
“上将。”
“是17日的事吗？”
“是的，上午10点。”
楚君归的把那辆货车的信息全部剥离出来，将行动路线标注在地图上。
第587章 羊入虎口
楚君归将两片个人芯片抛下，收起个人终端，说：“我想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一切。”
“那么，我呢？”伊莲问。
“你想让我怎么处理你？”楚君归反问。
“正常情况下，我应该首先尝试逃跑，或者在有机会的情况下反击，毕竟我是s级的佣兵。可是，正因为我是真正的s级，我才知道你究竟有多厉害！我不想做没有意义的事，所以我不打算反抗。”伊莲显得有些沮丧，不过马上振作起来，说：“所以，灭口或是……俘虏？”
“为什么不投降？”
伊莲叹了口气，说：“你是比我更厉害的行家，应该很清楚我身后组织的强大。雷龙不过是它身上微不足道的一根触须。一旦我背叛了，无论我逃到哪里，总有一天会被查到，被杀掉，而且是以能够震慑一切背叛行为的方式死掉。还有，就算我投降了，你会信任我吗？”
楚君归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们有时间慢慢解决。我觉得直接杀掉你未免有些残忍，所以我接受投降。我的身后一样有组织，并且，我不觉得什么组织会比王朝更强大。”
伊莲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王朝确实强大，但是一头巨兽往往注意不到身体的某个角落被一只小虫子咬了一口。而我们就会是恰好被咬的那一块，不，不是我们，而是我。”
“那也是以后的事了。”楚君归站了起来，顿了一顿，说：“还是说，你想我现在就杀了你？”
伊莲沉默片刻，也站了起来，说：“耽误了这么一下，我忽然不想死了。我们走！不过在走之前，我需要将这里清理一下。”
她返回卧室，拿出一个小盒，将里面的粉末洒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楚君归则随手拿起一把激光手枪，再拿了两个聚合能量匣，扔进了自己的背包。这把激光枪可比针弹枪先进多了。
“走吧。”布置完一切，伊莲就和楚君归离开了旅店。片刻之后，一道亮光在房间中出现，整面窗户都飞了出去，纯白色的烈焰从窗口喷出数十米远。
又过片刻，一个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房间里大部分家具还保持着原有的形状，两具尸体也还在同样的位置，只不过所有东西都镀上了一层奇异的灰白色。
男人向前走了一步，落步似乎重了一点? 一具尸体的小腿就突然化为飞灰。
另一个人走进房间? 轻轻在入门处的柜子上碰了一下? 那个灰白色的柜子同样变成了一摊灰烬。
“高温燃剂，看来我们不用指望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了。”后面进来的人说。
前一个人四下看看，道：“恐怕大人会很不高兴，不过? 我好像没看到伊莲的尸体？”
“确实没有。”
“好吧? 至少我们有了一条线索。”
两人离开的时候? 一辆老式飞车正不紧不慢地在离地面十米的航道中飞行。周围的景物逐渐变得阴沉且破败? 随着一栋栋高大、重复且单调的公寓楼出现? 意味着进入了灰区。
飞车停在了街边，楚君归和伊莲从车里走出。
伊莲四下看看，说：“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其实你住在哪里我们找到你的难度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不选择住得好点？”
楚君归说：“不管我住在哪里，你们找到我的难度确实是一样的。走吧? 我们先去看个朋友。”
两人走进公寓，上了三楼? 楚君归打开房门，带着伊莲走了进去。公寓又小又破，只有两个房间，客厅里堆了好几个包装箱，才打开一半。听到房门声响，西诺从里间走出，看到伊莲时呆了一呆，随即笑道：“行啊你，转眼之间就泡到了这么一个大美女！嗨，我叫西诺，也许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西诺向伊莲走了两步，忽然如同被蝎子咬了一口一样弹回原地，有些结巴地道：“你，你是烈焰皇后！”
伊莲嫣然一笑，说：“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遇到认识我的人。”
楚君归有些意外，“你很有名吗？”
西诺捂住了眼睛，“老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孤陋寡闻！她不光是s级佣兵，也是联邦一级通缉犯，顺便说一句，一级就是最高级，没有见鬼的零级这种东西……”
“0.1a?“楚君归随口问了一句。
“如果有，那也是你。”西诺没好气地道，然后又说：“同时，她还是列名星际通缉榜的星盗，也曾是业内知名的双面间谍和杀手。据说她每年要刺杀30个要人、抢劫20艘星舰，以及……”
伊莲不得不咳嗽一声，打断了西诺：“我真没有那么多时间！”
“好吧，传言总是有些不准，但大致差不多。不过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我们接下来准备干什么，烧掉半个翡翠天堂？”
“啊，这个……”楚君归正想着该怎么说明这件事，伊莲已经说：“我是他的战利品，当然要跟来。”
“战利品？”西诺没弄明白状况。
伊莲向楚君归看了一眼，说：“我本来执行是另一个任务，没想到他突然上门，然后我的小组就完蛋了。我变成了俘虏，而小组其它成员应该都上了阵亡名单。”
西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伊莲微微一笑，说：“你刚刚的反应很敏锐，勉强可以算是a级的身手了。所以不用担心，就算我想对你下手，你说不定还能抵挡几下。更何况没有他的命令，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除非……”
西诺本来轻松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紧张了。
楚君归四下看看，说：“这里布置得不错，你们就暂时住在这，等我通知。”
“你不过来吗？”西诺问。
“我有住处。”楚君归准备离开之际，伊莲叫住了他，说：“你有麻烦了，确切点说，我们都有麻烦。”
“我知道。”楚君归点头。拿下伊莲小组，显然她背后的组织绝不会善罢甘休。
伊莲迅速写下一个名字，然后发送到楚君归的个人终端上，说：“这个人或许可以帮到我们。”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楚君归问：“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只是上面警告过我，在行动时尽量不要招惹到他。”伊莲说。
“好。”楚君归点头，就离开了公寓。
小小的公寓里突然寂静下来，西诺的眼睛盯着房门，额头却悄悄开始冒汗。此刻他表面平静，心里却把楚君归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家伙居然把他和一个一级通缉犯留在了一个房间？这和把羊跟老虎关在同一个笼子里有什么区别？
伊莲则看着西诺，笑容渐渐变得诡异。
第588章 碍事
楚君归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在街角的几家商店里转了一圈，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大提包，然后才向公寓方向走去。
打开房门，楚君归就看到了桌上摆放的饭菜。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并不是用餐时间。不过这段时间不管什么时候楚君归回来，总能看到餐桌上准备好的饭菜，只需要简单加热就可以吃了。
楚君归将巨大的提包放在客厅的地板上，对阮夜说：“我要对这里做一点小的改造，不介意吧？”
“这里什么都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楚君归拉开提包拉链，里面是成捆的金属板。他将金属板一块块地安装在墙上，每块金属板的距离都不一样，有时还会横着钉一块，把整个公寓弄得像是灾后重建的棚屋。
钉完金属板后，楚君归又从包里拿出一捆细如发丝的金属丝，将金属版连在一起。这些丝线的走向十分古怪，明明可以直接连接的地方非要绕几个圈。
就是楚君归也花了半个小时才布置完一切，然后就拿出一管伪装漆，在金属板上喷了一层。伪装漆迅速和周围变成相同的颜色。
做完这些，楚君归再做了几个数据接口，一一接入个人终端。然后他再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布置一个个大小装置。阮夜只是安静看着，既不问也不提帮忙。她根本看不懂楚君归在干什么，也就谈不上帮忙。
全部布置完毕，楚君归回到桌前，一边继续扩大控制主脑的范围，一边整理这段时间的局势。
巴洛克，这是伊莲给的名字，也是当地很常见的名字，光是灰区就有几百个巴洛克，整个翡翠天堂里没有两万，也至少有一万多个巴洛克。
查询没有结果，楚君归并不意外。他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之际，一直安静的女人忽然问：“什么时候回来？”
楚君归一怔，想了想，说：“可能会有点晚，不用等我。”
“那么，小心。”
楚君归点了点头? 就离开了公寓。他走到楼梯转角时，看到公寓的房门开了一线，阮夜一直在看着自己。
楚君归没有停步? 快速下楼，离开公寓，转眼间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
从比尔那里拿到的权限，让楚君归彻底控制了这台区域主脑。虽然主脑中没有巴洛克的资料，不过它是一个跳板? 能够让楚君归控制更多的区域主脑，甚至是更上一级、管理超过10个城区的大区主脑。
而此刻楚君归要去的地方是一栋老旧的公寓楼。这栋公寓楼位于灰区之外? 虽然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但是保养得很好，内部设施更是比灰区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毕竟这里是给有身份、有工作的人住的。
这栋公寓楼并无出奇的地方? 但是它却位于特殊的网络节点上，非常容易接入相邻城区的主脑? 那是楚君归的下一个目标。
楚君归进入公寓? 进入电梯，然后按下41层的按钮。电梯运行迅速平稳? 转眼间就到了41楼。楚君归不疾不徐地走到一间公寓前，看了看门牌号? 然后就把手放在了电子门锁上。
咔嚓一声，门锁自动打开? 楚君归推门而入? 然后将门在身后关上。
公寓里积着厚厚的灰尘? 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楚君归走到书房，身上散溢出一缕黑气，自动钻入数据接口，与这里的网络相连。
楚君归已经拿下了整栋楼的主脑，知道这间公寓一直处于空置状态，公寓的主人已经有好几年没有露面了。这里正适合作下一步行动的基地。
楚君归就站在公寓中央，没有动屋里的任何东西，靠开天接入网络，开始尝试接触区域主脑。
楚君归一点一点试探、进攻并蚕食区域主脑的领地。他的视野中生成一个长长的进度条，慢慢向前移动。预计10小时21分钟后，楚君归将再度拿下一个区域主脑。
没有人能和试验体比耐心，他如雕像般站着，一动不动。别说10个小时，就是100个小时，楚君归也能这样一直站下去。
夜色渐浓，专心破解区域主脑的楚君归忽然收到了一个非常微弱的信号。信号一闪即过，微不可察，然而他如独行的夜狼，一瞬间就警觉起来。
这是个特定的信号，只是当有人从外面打开他那间小公寓的房门时才会出现。这个时候阮夜不会出门，夜晚的灰区十分危险，到处是游荡的流氓和暴徒。而阮夜没有朋友，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正常情况下不会有客人上门。
楚君归迅速切断了和区域主脑的联系，睁开眼睛，悄悄离开了房间，快步向公寓楼走去。
他如幽灵般穿过数个街区，出现在自己的公寓楼门口。公寓楼外罕见地停了一辆飞车，显然是高级货色。
楚君归向飞车看了一眼，就进了大楼，身影一个闪烁就出现在公寓门前。
房门是开着的，明显有暴力的痕迹。房间里灯光昏暗，可以看到餐桌翻倒在一旁，餐盘散落一地，刚刚出炉不久的炸饼落得到处都是。
楚君归在门口站了一秒，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房门。
里间的房门打开，阮夜慢慢走出，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在她身后出现一个大汉，脖子上都缠满了肌肉，几乎要比脑袋都粗个一圈。大汉留着如钢针般的短发，目光落在楚君归身上，突然变得极为锐利。
大汉向楚君归望了一眼，说：“伊莲在哪？”
楚君归瞳孔微缩，敌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实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他平静地说：“她已经死了。”
“我们可没有看到她的尸体。而且那种高温火焰是她独有的配方，这个可骗不了我们。所以，她是投降了？”
“她……”楚君归启动战术欺骗，刚说了一个字，壮汉的手指忽然一动，扣下了扳机！阮夜身前立刻多出一片血点，十几根针弹穿透了她的身体，呼啸着从楚君归脸侧掠过，钉在走廊对面的墙上！
阮夜眼中得惊恐蔓延出来，混杂着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望着楚君归，张了张嘴，可是喉咙中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捂着心口，慢慢软倒。
“这种用残了的货色，站在这里实在有些碍事，不是吗？”壮汉若无其事地道。
第589章 命运
楚君归静静站着，目光从阮夜身上缓缓上移，移到了壮汉身上，说：“至于吗？”
壮汉低沉一笑，说：“本来我也觉得不至于，这种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多想一下都是浪费我们的时间。但看看你现在，我觉得……值得。”
“徐毅呢？”楚君归的目光转向小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楚君归随即看到了墙壁上有个小小的孔洞。他瞬间就计算出孔洞的指向以及打穿它所需的动能，心里又是一沉。
壮汉咧了咧嘴，说：“一样。”
他摊开双手，说：“我一直以为，这里只是你的伪装，不得不说，躲在这里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如果你不是动了伊莲，我恐怕一直都找不到这个地方。但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两个快要报废的材料也会让你如此在意？”
楚君归活动了一下手指，缓缓地道：“我一直以为，人多少都是有底线的，只有像我这样的存在才没有丝毫底线可言。看来我错了。另外，我也有一件事很不理解。”
壮汉抬了抬眉毛，道：“说！”
“那就是……你们的格斗术版本该更新了。”楚君归上前一步，拳锋甚至激起尖锐的呼啸！壮汉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这一拳已经深深陷入了他的腹部。
壮汉脸瞬间胀红，然后转为青紫，原本强壮如铁的身体慢慢弓了起来，所有的力量瞬间涌出身体，不知所踪。
楚君归在他耳边轻声说：“现在，你也是废料了。”
壮汉的视野中出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示意图，几乎整个躯干内部都变成了代表着重伤的红色，并且出现点点微小黑斑，正在缓慢但不可阻挡地扩大着。
他此刻的身体内部就如被砸过的飞车玻璃，布满了细密且均匀的伤痕。楚君归那一拳的力量如同无数锋利小刀，切割了壮汉所有的内脏。
壮汉抬头，眼中终于有了惊恐。他完全不敢动，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动，恐怕有些内脏就会立刻碎成无数小块。
楚君归收回拳头，拍了拍壮汉的肩，说：“你最大的悲哀就是，她们都有名字，而你，我已经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了。”
壮汉喉节上下滚动，死死盯着楚君归? 可是依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君归站了起来，俯视着壮汉? 淡道：“还是你以为? 你在外面的上司能够救你？”
壮汉刹时一脸震惊。
这时半掩的公寓门突然炸成粉末，灰雾中一个拳头如天外流星，带着风带着火? 轰向楚君归后心！
这一拳的力量和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然而堪堪抵到楚君归后背时? 房间墙壁上突然亮起，一块块金属板以极高的频率闪烁，发出耀眼欲盲的强光。
闪烁强光明显干扰了袭击者，他的动作慢了一瞬，而楚君归已移到了壮汉身后? 避开了这必杀的一拳。
袭击者紧追在楚君归身后? 然而楚君归如同游鱼般飘移到了房间的另一端? 完全违反了物理规律。
不断闪烁的强光中? 袭击者的冲势却突然一滞，紧接着身上突然飚出多道血线。他一声闷哼? 转身冲出房间，就此消失。
袭击者来得快? 去得也快? 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有地上洒落的血滴显示他确实来过。
袭击者消失，房间中的闪烁强光也就此暗淡。连接一块块金属板的线路发出焦糊味道，基本全都烧毁。高热的金属板烤焦了上面的伪装漆，房间里顿时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
缕缕黑气从墙壁、天花板和屋角床下飘出，汇聚一处，浮现出开天的脸。他看着半开的房门，说：“这样都不死？在这力场里移动，速度越快积累能量越多，按那家伙的速度，内脏都该成炭了吧？他还能跑？”
楚君归微微皱眉，说：“这个家伙不简单。”
“难道他用了生化器官？不对啊，如果有生化器官死得更快。”开天苦思不解。
楚君归走到阮夜身边，慢慢将她翻了过来。女人睁着双眼，眼中已经没了神采。壮汉下手精准狠辣，一连串的针弹不光射穿了她的心脏，而且破坏了神经中枢。楚君归一看到壮汉下手，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了，除非手边有最先进的医疗舱，才可能把她救回来。
阮夜此前多次被切割器官，身体已经濒于崩溃，正常情况下恐怕只剩下十年不到的生命，再受如此打击，还未完全倒下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楚君归又走进小屋。屋里一张儿童床已经占去了一半面积，小女孩伏在床上，睡得正香。只是她身下有一滩鲜血，浸透了床单，已经干涸。楚君归向她伸出手，但到了一半，又收了回去，转而拉起被子，给小女孩盖好。
开天飘了过来，说：“他下手太快，我实在没办法阻止。”
楚君归叹了口气，说：“你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我本来以为就算他们找上门，也不会动伤害她们。毕竟她们全无威胁。”
“身为强者不是应该有起码的荣誉和骄傲吗？”开天问。
“有的人没有。”
楚君归俯身将女人抱起，放在小女孩身边。母女二人就像相拥而眠，看上去详和宁定。
楚君归静静地看了一会，才拿出一个小管，将里面的粉末洒在公寓的各个角落。片刻之后，楚君归走出公寓，身后火光一闪而逝，公寓里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变成灰白。
楚君归没有回头，那扇灰白色的门逐渐远去。
灰区的街永远昏暗且阴冷，风在一座座高楼间呼啸盘旋。街上的人们行色匆匆，为一天的生计来回奔波。
楚君归快步走着，和周围的人一样显得焦急且烦燥。
开天忍不住说：“你知道命运吗？”
楚君归沉默。
开天自顾自的说：“命运就是，就算你不选择那里作为藏身处，她们也一样可能活不了多久。在灰区里，没有身份得人都活不了多久。而且她们是从农场出来的，根本拿不到身份。”
“我知道。”楚君归沉默半天，终于回了一句。
从农场里出来的人，如阮夜，在翡翠天堂是不被承认为人的。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今后也不会。
第590章 丰厚的含义
“你打算调查这里的农场吗？”西诺问。
“……不。”这已经是楚君归第二次回答了，第一次是回答的开天。
‘农场’在罗克塞特是个灰色地带，它从来不会出现在公开资料中，政府也不会承认它的存在。所有农场都是打个各式各样的幌子，比如说生物公司，医药公司甚至是食品公司。但是它们的影响又是真实存在的，无论是谁，只要进入农场，就会失去身份，并且再也拿不回来。
不止如此，进入过农场的人哪怕是有了孩子，这些孩子也一样得不到身份。在罗克塞特的法律体系中，农场里的一切都是商品。
楚君归已经从无数资料中知道了这些，他不知道的是农场究竟有多少，像阮夜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只知道很多很多。
楚君归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西诺拿过来几个杯子，在楚君归面前放了一个，而伊莲则拿来了一瓶酒，酒瓶上都能看出年代感，显然是年份不低，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搞来的。
伊莲倒上了酒，楚君归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等楚君归喝完，说：“那个大块头叫布达耶夫，是我们的行动副指挥。他在近战格斗方面比我厉害，远程和潜入方面比较弱。但综合战力比我强不少。至于你说的后面那个人，我完全没有印象，他厉害吗？”
“你的那个副队长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厉害？你是怎么搞定他的？”西诺十分好奇。
楚君归说：“我在房间里布置了力场和磁力线，在高速运动时就会在生物体器官中积累大量热量，实力越强越容易从内部被烤熟。只是后面来的家伙身体非常强悍，我也不知道他受伤有多重，但是战力明显比副队长要强得多。”
“那你难道没事？”
“我身上有特殊装置，在力场中能够起到抵消引力的效果。”
“阴险！”西诺给出了评价。
这时西诺个人终端上出现通讯请求，接通之后，孙耀祖的影像出现。老人看看房间，说：“原来你们换了地方，难怪我的手下找不到你们。萧，听说你住的地方出了意外，要不要紧，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君归说：“有人上门想杀我，现在我也不清楚他们的身份。”
老人皱眉道：“我刚刚查过，鲍勃的手下都不在灰区，不过也许是他从其它地方雇的人也说不定。”
简单聊过几句，老人说：“我查到了一些事，或许你会有兴趣。不过在告诉你之前，你还得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杀一个人。”
楚君归摇了摇头，“我只是个系统工程师，并不是杀手，这方面我不擅长。”
伊莲在旁边直翻白眼，西诺也把头转到一边。
老头呵呵一笑? 说：“好，就算你不擅长，西诺总是可以的。这个任务你们两个一起去，就不是问题。在酬劳方面? 我准备了1000个金币。”
这是一笔巨款了，西诺看看伊莲，忽然说：“我们有三个人? 1500金币。”
老人的目光在伊莲身上转了转，犹豫了一下，说：“可以? 不过预付一半? 剩下一半等事成后再付。”
“没问题。”楚君归同意。
“这是任务目标的资料? 2天后的晚上会是个不错的时机。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通讯切断后，楚君归打开资料? 浏览完毕。这次的目标表面是个普通商人? 但实际上是基因灰色产业链中重要一环。他掌管着两座农场，每年向联邦供应大量的基因原材料。
基因材料本来就是罗克塞特最主要的出口商品? 向联邦和王朝都有大量供货。这个商人并不起眼，在翡翠天堂排名也不是很靠前。
西诺看完资料? 有些奇怪? 问：“这家伙为什么会被老头盯上？”
伊莲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说：“这不是很明显吗？那老头是个狂热的大王朝主义者? 这个商人大部分基因产品都是卖给联邦的。”
西诺依然不解，“卖给联邦有什么关系？每年卖给我们东西的人多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难道老头能一个个都杀了？”
伊莲从资料里摘出一段，直接弹到了西诺的脸上，说：“资料里写得很清楚，好好读读这一段。”
西诺说：“他提供的基因产品大部分来自于王朝人？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卖到联邦去……我明白了！”
其实楚君归一开始扫描资料时就注意到了这一段。这个商人的农场中大部分都是来自盛唐的人，加工提取的基因材料自然也是以王朝人种为主。这些基因材料卖到联邦，部分原因可能是制成基因药物，供在联邦星域中生活的王朝人使用，但更大的可能是用于制造专门针对王朝人的基因武器。
难怪孙耀祖宁可付出大价钱也要把他给铲除。
西诺显得有些尴尬，自嘲道：“看来我得补补情报学方面的课程了。”
“你要补的不止是情报学。我想知道，这个任务为什么要拉上我？”伊莲问。
西诺耸肩，无所谓地说：“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做点事不好吗？还能赚点钱。这个任务的酬劳可不少。我觉得你本事相当不错，应该能帮上我们的忙。”
伊莲静静地看着西诺，看得他越来越不自在，讪笑了几声，说：“不止是不错，其实比我厉害了那么一点点。”
伊莲说：“下次在想拉我入伙的时候，最好先搞清楚报酬丰厚的含义。”
“什么意思？”西诺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伊莲说：“以前我单独接任务的时候，杀一个人的价格大致是5000，而不是500。”
西诺大吃一惊，道：“你是s级佣兵？”
“曾经是。”
“曾经是什么时候？”
伊莲叹了口气，向楚君归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说：“被这个家伙抓来之前。”
楚君归没想到话题一下就绕到了自己头上，说：“来，我们先来确认一下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