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战前
集合完毕，楚君归就随着参商学院众人离开星港，登上行星内穿梭机，赶往大演校场。
所谓大校演场，并不仅仅是一个区域，或者是一个训练场，而是一片面积达数万平方公里的半岛，必要时还可以继续向内陆区域延伸，总面积可以达到数十万平方公里。
这片校场之大，放在母星星内时代甚至可以成立一个小国，或者是大国的一个省或一个州。区域内有各式各样的要塞和训练场，地形也从草原、丘陵直到山脉海岛，应有尽有。
而校场空域更是辽阔，可供数百架战机鏖战厮杀，地面展开百万大军亦无问题。
穿梭机抵达校场集结区，就有专人过来领着他们进入自己的营区。在集结区内，营房连绵成片，足可容纳十万部队。
营区极大，乘坐军车开行了一刻钟才抵达分配给参商学院的营地。这片营地在整个营区的边缘，去哪里都不太方便，但是考虑到新郑的地位，也只能在这里了。
盛唐的军官办了交接手续后，就自行离开。孟江湖就开始一一分配营房。
楚君归分配到了一间单独的营房，所有获得冬猎资格的人，都和指挥官是同等待遇。
所有营房都是上下三层，就像一个个箱子拼接在一起，楼梯则是搭在外面。楚君归和其他指挥官的房间都在三层。他来到自己房间门口，用便携终端验证了身份，走进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放着一张床，一张办公桌，靠入门处是洗手间和浴室，对面则是饮水台、储物柜和随身武器架。办公桌上有终端光屏，也用保密级别的数据接口。
天花板上有通气口，兼有通风和调节温度的作用，同时还可以防御各类有毒气体和致病微生物。天花板上的灯可以微调，切换成不同频谱，能够灭杀多种外星微生物。
楚君归四下看了看，目光所过之处，都相当于做了基本扫描。
这些营房都是移动搭建的行军营房，全部由预制结构件组成，必要时可以在一小时内拼装完毕。每个营房都配备了完善的生活设施和功能组件，能够在从-110度到+90度范围内提供符合人类生存条件的环境。
新郑自然也有类似的营房，但是档次完全不同。新郑用的是钢板和不锈钢筋固件，功能部件就只有门和窗，最多加盏灯和通风机。就算这样，这种移动营房也不是随便哪支部队都能得到的，只有真正精锐的主力部队才有可能在野战或训练时配备，普通部队还是要靠帐篷生活。
而盛唐王朝气象自是大不一样，又是在年终大演这等万众瞩目的场合，自然不会坠了气势。所有营房的材质都是轻质镁合金制成，附加防火防毒防辐射涂层，内部则是增加强度和保温的复合材料层。这样一间第三代移动营房，一间的价格就可以造新郑的营房十几间。
放好东西，楚君归就打开终端，开始查询本次演武的流程和任务安排。
年终大演初狩历时十天，共分仙女、猎户与英仙三方，各自分配一块区域，彼此征战攻伐，最后综合统计战果。初狩每方都会有三万人左右的部队，各兵种混编，混合比例由指挥官决定。通常三方的指挥官都是盛唐一批暂露头角的名将，期待在这个舞台上绽放光芒。
主将是盛唐名将，部队就是各个属地星域派出的参演部队组成。由于各属地部队构成不同，战力不同，而且小部队随机分配，因此历次大演变数极多，既考验部队基本战力，更是考验指挥官临战指挥的能力。
等到战役结束，就会根据杀伤、占领要地、自身伤亡等因素评定出综合战绩。
参商学院派出的是一支500人的混合地面部队，以战术步兵和装甲机甲步兵为主。在大演时，这支部队将会随机分配到三方阵营的某一方。
个人终端上，还提供了过往历年大演的一些数据和战例。楚君归默默对所有数据进行分析比对，最后发现像参商学院这样的小部队，战绩很大程度依赖人为和运气。
比如说，如果被主将摆在敌方大部队的进击主线路上，很可能第一天就全部阵亡。
此时参商学院的阵营分布和作战任务已经下发，身为冬猎成员，楚君归拥有和指挥官相同的权限，也能够查看任务表。
新郑隶属英仙，被分配到半岛的海滩防御位置。虽然是面海，但是另外两方都有足够的海空投放力量，因此难说好坏。作为参演属地中最弱一等的存在，新郑自然没有挑捡任务的余地，分到哪算哪。
楚君归再看看主将资料。负责指挥英仙的是中将李泽余，此人今年刚刚五十出头，在当今时代实际上还属于青年。他作战稳扎稳打，很少给对手可乘之机。猎户方主将为盛唐上将鲁山虎，这是一员猛战，擅打硬仗，战功赫赫。而仙女一方主将是少将，也是惟一的女将军，许默言。但她的作战风格诡诈多变，时常会出奇兵，用兵最为激进刚烈。
刚刚看完资料，集合号声响起，楚君归从房间奔出，汇入营地前的队伍。
孟江湖拿着光屏，开始分配作战任务。楚君归此刻的临时军衔是少尉，负责带领30人的战术步兵，并配备两辆陆战战车，负责侧翼阵地防御。
片刻后，孟江湖布置完各支部队的战斗任务，就命人去登记申领装备。
此时距离大演真正开始还有三天，第一天要申领和检查装备，第二天转进阵地，第三天战役正式开始。
申领装备并不是在营区，而是仓库区。第二天一早，孟江湖就带队赶到仓库区，检视和领取装备。
这批装备大都还是先进化学能弹药的武器，只有少许电磁驱动装备。主战战车比参商学院考核自用的要先进一些，但没有代差。
其实参演部队是允许携带自用装备的，然而新郑深受星盗之苦，根本没有财力将500人装备投送到几百光年外，然后再运回来。所以他们只能使用盛唐提供的制式装备。但这些制式装备都是上百年前的设计，别说远比不上盛唐一线部队，就连许多属地的装备都不如。
新郑也不是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要付钱，甚至就连盛唐一线部队的装备都有。不过租赁费自然是天价。新郑要是能付得起，也不至于现在才搞到参演资格了。
领完装备，部队集合，孟江湖看着一众学员，做最后的战前动员，他深吸一口气，道：
“这一战……打到哪算哪。”
第62章 布局
军团集结用去整整一天时间，最后的集结营区仍是一片混乱，无数物资堆积如山，无人认领，而同时又有好多支部队找不到自己的装备补给去哪了。
集结区中央的指挥部内，李泽余看着虚拟沙盘上的地形图，久久不语，眉心处的川字纹更深了几分。
一名英气逼人的女少校大步走进，气道：“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整整一天了还没有弄完，这样真上了战场，还不是给英萨那些家伙送战绩？”
李泽余没有抬头，只是说：“鲁上将和许默言那边不也是一样？再说，这些部队原本就不是用来对付英萨的，共同体才是他们的对手。你都在部队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副脾气？对了，好像一代标准弹药有些不够，你再去领几份。”
“不是又要花钱？还得扣战绩！”
“打仗怎么能怕花钱？不肯花钱，就得要战士们拿命去填。去办吧！”
少校跺了跺脚，又冲了出去。
旁边一名中年将军一直没有说话，等她走了才说：“泽余啊，依依这性格正适合打仗。你别总想着把她变得跟你一样，闷得跟什么似的。”
李泽余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她上战场。将来找个风景好的星球，好好过完一生不是挺好吗？”
“谁都想这样，可是没用。英萨的挑衅动作越来越大，看样子很快就得打上一仗了。”
李泽余道:“打仗我倒是不怕，但实在不想打这种莫名其妙的仗。上一次战争还没过十年，怎么这次又要开战了？”
“谁知道那些家伙都在想些什么。上次战争不就是为了把一个派系弄上战场送死？结果连共同体那群怪物都卷了进来。别多想了，先考虑眼前怎么打赢吧。鲁山虎和许默言都不是好对付的。”
“我已经想好了。”
中年将军提醒道：“这次上面很多人都在看着，你要是想要那个位置，就得打得稍微……主动一些。”
李泽余点头，说：“放心吧，战役一开，我立刻全军机动！“
“这……有点冒进吧？然后呢？”
“抢占半岛，据险固守！”
“……“
集结区内，楚君归坐在自己的战车顶上，正看着来来回回的军车和一堆堆的物资，双眼绽放光芒。
他忽然从战车上跳下，用力一拍阿琛的肩，说：“走了，搬东西去。”
阿琛吹了声口哨，立刻招呼几十号人跟上。
楚君归奔到不远处的军需处，冲到一名女中校面前，打了个招呼。
“怎么又是你！”女中校白了楚君归一眼，没好气地说：“这次又想要什么？”
楚君归指了指不远处一堆弹药，说：“那些弹药已经没人领了吧？”
“这里每箱弹药都是有主的。”女中校强调。
“我知道，可是领取要在时限之内，过时就算放弃。他们不要的东西，我们拿走，还能帮你省点搬回去的事。这不是好事吗？”
“行了行了，去搬吧。”
楚君归一招手，众人顿时一拥而上，将十几箱弹药扛走，搬回到自己的运输车上。
中校在光屏上找到这批弹药，将状态切换到已领取。她再看看手中的表，忽然将楚君归叫过来：“你今天都来了三次了！”
“有吗？”楚君归一脸心虚的样子。
“算了。”中校心一软，脸上依旧严肃，说：“不许再来了。”
“好的。”
“等等，最多再给你一次机会。”
凌晨时分，新的作战指令已经下达到各指挥官的个人终端上。子夜刚过，一颗醒目的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大演就此开始。
一辆辆战车轰鸣着冲出集结区，冲向预定的阵地。战车集团过后，则是大量的装甲运兵车和无以计数的军用卡车。真正的战斗机甲在这时还不需要落地，要用专门的运输车进行运输。
新郑的部队也随着大部队出发，开始时各部队还能保持紧凑队形，但开出十多公里后，就不可避免的拉开了队形。
楚君归坐在战车上，率领着自己的部队沿着道路不断前进。这时作战终端上传来孟江湖的命令：“加速前进，必须提前两小时抵达指定阵地！”
楚君归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一共两辆主战战车，三辆补给运输卡车，以及两辆运兵战车。
然后他又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手上的燃料。除了标准配备的份额之外，他一共领了四份额外的物资，其中就有两份额外的动力包。虽然分了些给其他人，但留下的也足够使用了。
他向身后战车比了个提速的手势，然后车队就开始加速，越过一支又一支部队，迅速远去。反正动力储备充足，不怕消耗，开多快都不要紧。
这个时候，有几支部队的指挥官却在大发雷霆：“就这么点动力包，怎么提前赶到阵地？你们这些废物，都干什么吃的！”
下属当然不敢说，就是因为主官迟到，才没有领到应有的物资。
几支小部队的异动并不影响大局，英仙部所属部队化成钢铁洪流，直插战区。
英仙部如此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其它两部的眼线。
猎户部指挥部内，鲁山虎盯着光屏上的战场态势图，说：“这个李泽余，是想要来场混战吗？”
旁边幕僚参谋都不说话。此刻战局刚开，下结论还早。
战场态势图上，英仙部笔直向东，直接杀向战场中心，那里恰好距离猎户和仙女相当。
鲁山虎也不等参谋的建议，说：“李泽余一向稳健，这次突然行险，必须有诈！不过，我难道会怕你？”
他冷笑，下令：“全军向前压迫，前沿部队歼灭驱逐一切敌队侦察分队。战机出动，我要确保我们头上没有别人的侦察机！”
下过命令，鲁山虎在战场中央的一处要塞上点了一下，说：“我要这个要塞！告诉潘江，就算英仙先占了，也要给我拿下来！”
仙女部还没有动，指挥部内，许默言盯着战场态势图，渐渐冷笑，说：“别人冲向战场中央，我还要观察观察，但既然是你李泽余，我还会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当我要了那么多的战机是摆设吗？”
她放大了战场态势图，向半岛一指，说：“占领这里对面的出击阵地，让战机控制登陆场的空域，等主力部队到了，我们从这里登陆，给他从后面来一记狠的！到时候他就会发现，再怎么算计，还是夹在我们仙女与猎户座之间。我们先干掉英仙，再和猎户座决一死战。”
参谋将命令记下，并开始分发。
“对了，不是说有支鳞星来的部队，很擅长穿插突击吗？让他们派支快速部队，轻装突击，先行渡海，抢一块滩头阵地下来。”
参谋默默记下命令，然后在终端上推演了片刻，说：“不带重武器的话，他们应该能够抢在英仙前卫部队抵达之前占领桥头堡，大概提前时间有2小时。”
“很好，两小时太够了。出动两架运输机，空投些重装备到预定阵地。”
“什么时候？”
“现在。”
参谋吃了一惊，说：“现在那块地方还是无主之地。”
“怕什么。正因为现在无主，李泽余才不会发现我们空投了重装备。到时候他必须以为面对的是一支没有重火力支援，也断了后路的小部队。但等到他进攻时，就可以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参谋明白过来，点头道：“只要打退他们一次进攻，我们的后续部队就可以登陆了。”
“正是如此，去吧。”
此时此刻，天还黑着。楚君归坐在狂飙突进的战车上，这种完全不计动力燃烧损耗的行军方式，可以让他比预定时间提前两个半小时抵达预定阵地。多出来的这些时间，正好可以好好构筑阵地。
不过楚君归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孟江湖会摆下一个反登陆的防御阵地。
第63章 天上也能掉馅饼
战车一路狂奔，渐渐接近了预设的阵地。这一路楚君归的部队停下来补充了两次动力燃料，才得以以全速冲刺这么久。
后方的运输卡车上，则是堆放着整整三个单位的弹药补给，以及其它物资。一路上楚君归并没有闲着，他利用自己指挥官的权限，不断观察着英仙各支部队的行进路线，并且和资料中的军事知识进行比对。
楚君归对于战役指挥还是一窍不通，现在先要学习最基本的大部队怎么行军。
从战场态势图上来看，英仙各部队早就七零八落，不成体系，从上到下都在一路狂奔。若是被哪支部队埋伏一下，怕是当场就要溃败。
此刻天还没有亮，远方空中不时会亮起燃烧火团。那是双方空战部队已经接触，开始有战机被击落。
猎户座指挥部内，随着前方传回资讯不断增多，鲁山虎一直紧锁的双眉慢慢松开，赞道：“李泽余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旁边一名年轻参谋皱眉道：“这么杂乱的行军队形，简直快追上星盗了。这有什么特殊的吗？”
鲁山虎看了他一眼，耐心解释：“严整队形自然是好，但是会拖慢速度。你看英仙部的行军轨迹，先是直冲战场中央，吸引我们两部的注意力，然后突然转向东南，直插半岛。他这是想借助半岛狭窄地形防御，逼着我们做选择：要么和许默言打一场运动战，这是老子最喜欢的。要么就和他来场阵地战，这是老子最讨厌的。”
“所以他就摆出这么一个行军队形，反正战场够宽阔，他的部队机动力也强，乱点就乱点了。我们就算现在知道了他的目的，可既追不上也拦不着。”
“这是在作弊！”年轻参谋愤愤不平。
鲁山虎摇头，“这是合理利用演习规则。好了，别说那么多了，你去盯着许默言那边，看她有什么动静。”
就在这时，一名参谋匆匆走进，说：“报告！最新情报，仙女部战机主力出动，赶往半岛海峡方向。”
鲁山虎笑了笑，说：“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哪！她这是在邀请我们前后夹击，但是李泽余必然把正面对着我们，她再从后方登陆，便宜就占大了。就算我们合作先干掉英仙，她的战绩也会比我们要高得多。而我们正面进攻，反而损失会大，所以到了那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年轻参谋听得骄狂尽去，说：“那我们怎么办？”
鲁山虎缓道：“李泽余要是这么容易被拿下，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可别忘了，过去十年中，这家伙还从来没有真正败过。”
“但也没什么大胜吧？他的战绩哪能和您比？”参谋说。
“不败可比大胜难多了。”鲁山虎摇头。
仙女部指挥部，许默言坐在战场态势图前，看着大军南下，几支先头部队迅速前出。她信手在光屏上翻着英仙座资料，忽然看到一个名字，就是一怔：“孟江湖？他也来了？”
她旁边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闻言亦是一怔，凑过来看了看，说：“若真是他，恐怕我们还是谨慎些好，把前出部队撤回来？”
许默言一咬牙，“不，按原计划办！他现在指挥的不过是一个营，又能怎样？”
老将军知道她的脾气，不再多劝，只是叹了口气。
英仙指挥部正在滚滚南下。指挥车内，参谋正在将最新侦察到的情报传送过来。
李泽余本来安坐如山，最新的战场态势图一出，他一下就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战场东方那支直扑半岛海峡的仙女大部队。
“这个许默言，居然想从背后捅我一刀！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李泽余自语着，然后猛然转身，对参谋道：“出动战机，确保半岛海岸沿线的制空权！”
参谋匆匆而去，转眼奔回，说：“刘将军说仙女座的战机已经控制了海峡上空。对方战机数量比我们多了一倍，现在他只能牵制骚扰，尽量不让对方掌握绝对制空权，其它的就没办法了！”
李泽余双眼微眯，慢慢坐下，沉声道：“我们的部队到哪了？把各部位置显示一下。”
一张新的战场态势图刷新，各部队图标相应出现。
李泽余只是扫了一眼，就腾地站起，既惊且喜，说：“已经快到了？这么快？！这个标记……是哪支部队？”
“是新郑的，以参商学院学员为主。”
“新郑？参商？“李泽余沉吟，显然没什么印象。“把所有新郑部队资料都调出来。”
战场态势图上显示，新郑一支混合装甲小部队把其它部队远远甩在后面，已经快要冲到滩边。而在它之后几十公里外，又有多支新郑部队在全速前进。而就算是最靠后的新郑部队，也比英仙其它部队都要快。
“他们的指挥是谁？”
参谋查了下资料，说：“孟江湖。”
李泽余一怔，“是他？”
此刻楚君归正踩下紧急制动，同时对后方车辆下达停止前进，就地隐蔽的指令。车队瞬间散开，紧急刹停，然后关闭了所有灯光，连发动机都停了。
天空中传来隐隐的引擎轰鸣，两个庞大黑暗从空中掠过，然后投下好几个黑影。其中一个黑影笔直对着楚君归落下，快要接近地面时减速引擎启动，速度迅速降低，最后通的一声砸在楚君归面前。
看着这个两米见方，高过三米的空投箱，楚君归一脸茫然，这是什么？
他跳下战车，小心翼翼地接近空投箱，双眼扫描结果显示，里面好像装了一门重炮？
他凑到空投箱前，伸手敲了敲，然后就看到箱壁上一个光屏点亮。屏幕上列出了内容物的详细信息，显示出这里装的是一门以重型陆战机甲为底座的自行重炮，并且携带了五发炮弹。
楚君归伸手按下展开键，空投箱就自行打开，里面一具机甲站起，背后炮管也延伸出来。然后机甲舱门打开，等候驾驶员进入。这可是几乎能够全地型机动的重炮！
楚君归再向其余几个空投箱看看，忽然全身一颤。
阿琛凑了过来，问：“这是什么？”
楚君归大手一挥：“我也不知道！不过掉在我们头上，那就是我们的了。让所有装甲步兵都下车，去把空投全收过来！其余人继续前进，在预定位置占领阵地。阿琛，你进去，把这玩意儿开到我们阵地后面，在那里再修一个炮兵阵地。”
“我是装甲步兵，不是机甲步兵……”
“少废话，这俩是一个系的！”楚君归一把拎起首富，塞进了机甲重炮的驾驶舱，然后把舱门关上。
等阿琛反应过来，楚君归已经跳上战车，赶着抢其它空投去了。
片刻之后，楚君归手上就多了四门重炮，两门速射反机甲炮，还有一门对空电磁炮。除此之外，还有两箱弹药，以及一个为电磁炮供能的动力单元。
再加上两辆战车，一时之间楚君归手上的重火力多到了穷奢极欲的地步。
当给每个炮组都配齐人员后，楚君归忽然发现一件十分尴尬的事：
他手里没步兵了。
第64章 不喝酒怎么上天？
只愣了片刻，楚君归就回过神来，叫道：“赶紧修防御阵地！原有阵地之外，还要给你们手里的装备修专门阵地！阵地怎么修，这些重炮的说明书里都有。”
学员们纷纷从背包里拿出动力铲，开始就地挖掘阵地。一个精于测绘的学员取出几个小形光距仪，在阵地节点处一插，即刻几道低可见度的激光线就将阵地轮廓标识出来。
楚君归也拿出动力铲，在阵地最前沿开始挖掘。这把动力工兵铲自带惯性辅助动力，哪怕是冻土荒原，轻轻一铲下去整个铲盘都会没入土中，再往上一掀，一大片土就甩到坑外。有了这把工兵铲，用不了几下就能挖出一个标准的机枪阵地。
这种工兵铲在盛唐的战术步兵中早已普及，属于标准单兵装备。但是参商学院都只能小批量装备，新郑的普通军团还得继续用老式人体生物能驱动工兵铲。
有了动力工兵铲，学员们个个都像一台人形推土机，转眼间阵地就构筑了雏形。
楚君归从口袋里掏出工匠改造过的战场扫描仪，开启后扫描了周围地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在这时，他好像看到远方海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信号发生的位置实际上还在十公里外，在夜色中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楚君归的眼睛可视范围比正常人要广一些，不光红外紫外什么的看得见，就连一些无线电波也能看得到。海面上本来应该是空无一人的，突然出现对讲机的信号，岂不奇怪？
楚君归在战场扫描仪的侦察机按键上一点，侧方伸出一根如钢笔般的金属棒，弹上天空，随即伸出两片折叠翼，然后就无声无息地向海上飞去。
转眼之间，战场扫描仪上就显示海面上有十余艘小艇，正以惊人的高速向海滩冲来。
“糟糕！被发现了！”楚君归没想到敌人进攻会来得这么早。
他不及细想，立刻命令所有人回归炮位，注意隐蔽，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能开火。
楚君归自己则抱了两挺重机枪冲入阵地架好，默默地对准了沙滩。
海上突击部队来得极快，转眼间一艘艘小艇就冲到浅水，艇上的战士跃入齐腰深的水中，向岸边跋涉。还有一些战士则试图将三艘小艇拖到岸边。小艇上装满了货物，应该是他们使用的装备。
这些战士个个身着黑色作战服，动作迅猛敏捷，作战服似乎还有一定光学迷彩的效果，看上去十分模糊。
楚君归双瞳内微微闪动光芒，切换到复合模式，几种模式所获得的图像叠加在一起，就得出清晰影像，轻而易举地破除了对手的光学隐形。
后方海面上黑沉沉的，什么都没有。
楚君归一边将准星在一个个涉水战士身上移动，一边默默地想：“就只有这点人吗？不可能，大部队一定还在后面！”
一想到这里，楚君归就又下了一道命令：没有指令，不许开火，不能暴露。
他要等敌人大部队上来，再用重火力好好给敌人上一课。至于眼前这些……
本来只有隐隐波涛声的海滩突然被枪声打破，极高的射速让枪声完全连成一片。
转眼之间，一艘艘小艇就冒出烟火，引擎全部击毁，无一幸免。有的战士明明就站在引擎旁边，子弹却擦身而过，击中引擎，他却毫发无伤。
枪声骤息，那名黑衣特种战士呆呆站在海水里，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茫然四顾，发现同伴们也都是如此，有人下意识地摸着身体，却没有看到伤。
没有伤亡，可是小艇全被摧毁。
“这下都跑不掉了……”楚君归吐了口气，准星锁住一个战士，轻轻扣下扳机。
枪声再起，海中的特战战士如同受惊宿鸟，各种精彩绝伦的战术动作瞬间展现。有鱼跃腾空的，有曲线冲刺的，有一头埋到海水里，闭气前进的，更多是掏枪仓促还击。但无论他们做什么，一颗颗子弹都会像是长了眼睛般飞过来，将他们击倒。
机枪声压倒一切，接近每分钟1000发的射速，让楚君归瞬间就打空了弹箱。他抓过旁边的备用机枪，转眼间打空了第二个弹箱。
接着是第三个弹箱，然后海滩就清静了。
一个个特种战士有倒在海水里，有的已经冲到了沙滩上。谁都没想到海滩上已经有了防御阵地，但是由始至终就只有一挺机枪在开火。大部分特种战士本能的反应就是冲锋和还击，可是还没等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战斗居然就结束了。
特种战士腰间都亮起了暗淡的黄色光芒，而空中悄然出现一艘庞大的雪茄型飞船，船腹打开，一束束光芒照在特种战士身上，牵引着他们冉冉上升，收入舰腹，然后就悄然消失。整个过程中它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有若幽灵。
这是演习中专门的救援飞船，负责回收‘阵亡‘的战士。只有在战局中止，或者一方被全歼时，它才会出现，以尽可能的不干扰战局。
楚君归对自己这次的表现很不满意，对手战术动作出人意料的迅猛高效，让他三分之一的子弹都落了个空。用这么先进的重机枪扫射，才打出60%多一点的命中率，实在有些没脸见人。
要知道这挺重机枪在1500米内基本上指哪打哪，比当年他自制的那挺重机枪不知道强出多少。
正胡思乱想之际，阿琛凑了过来，拍拍楚君归的肩，一脸严肃地说：“君归，我们都觉得有必要和你谈谈。”
“说吧。”看到阿琛如此严肃，楚君归有些莫名其妙。
“你看，这次袭击的部队才不到200人。”
“130个。”楚君归对自己的战果记得很清楚。
“那就更少了。君归，大家都是同学，一起上过战场，就都是兄弟了。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你想要战果我们也都理解和支持。只要你说一声，我们肯定都会全力帮你。但是你用命令的方式让大家都不要动，所有目标都留给自己，最后大家看着你吃独食，这样的话，真的不好！那个，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注意点吃相。”
楚君归啊了一声，倒还真没想到那么多。这些特种战士可不是参商学院战术步兵那样的水货，个个都是精锐，哪怕在近腰的海水里行动不便，楚君归也只打出60%多的命中率。
这要是给他们上了岸，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楚君归耐心解释：“我不是要吃独食，是因为他们大部队还在后面，我们的重火力不能暴露。”
“大部队在哪呢？”阿琛指了指空无一物的海面。
这时天已经渐渐亮了，视野逐渐开阔，一眼可以望到十多公里外。但海平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应该会来的。”楚君归觉得自己判断没有错。
阿琛叹了口气，说：“哪有后续部队和先头部队相隔这么远的。这不是送先头部队给我们吃吗？那些人就是一支普通的侦察部队吧。”
“会来的。”
阿琛耸肩，说：“好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半小时过去了，海面上还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一定会有的……吧……”楚君归说。
阿琛能做的，只有翻白眼。
楚君归突然扑到阿琛身上，一下把他压到了战壕里，再顺势一滚，滚到了更深一层的洞里。
一声轰鸣，整个阵地都在震动，冲击波中伴随着强烈的电磁能量。爆炸接二连三的响起，冲击波席卷了整个前沿步兵阵地。
阿琛耳朵一阵蜂鸣，腰间的救生信号器亮了一亮，差点点亮。这意味着这次轰击，阿琛已经处于生死关头，刚刚要是慢了一点，就已经被纳入爆炸范围，就此阵亡了。
等爆炸一停，楚君归就从洞里钻了出去，冲到阵地里，仰望天空。
阿琛也钻了出来，抬头望天。
天空中，数架大型运输机缓缓飞过，抛下无数小点。这些小点都是一个个的空降兵，他们在空中展开滑翔翼，以喷气背包作为动力，迅速冲向滩头阵地。而另外一批空降兵则是飞向内陆纵深，看样子是要占领楚君归身后的阵地。
阿琛一看密密麻麻的空降兵，就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
“我们的子弹更多。”楚君归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弹药箱，少说也有上百个。
天空中，运输机驾驶舱内，副驾驶说：“空降兵已经全部空投完毕，对地表阵地已经进行过火力覆盖，共扔下四枚巡航导弹。还需要再补一轮轰炸吗？”
“完全没必要！这一带还有对方战机活动，我可信不过那些护航队。这些从冰原星上出来的家伙，不喝两瓶是不会上战机的！“
“好吧，那么返航。”副驾驶耸肩，假装没看到机长正拿个保温杯往嘴里灌着什么东西。
就当里面是枸杞。
第65章 重装火力
阵地上，楚君归一把抓起重机枪，单膝跪地，枪口指向天空，开始瞄准。
阿琛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滑翔翼，咽了口口水，说：“这……这也太多了吧？”
“他们才一千，我们整整有五百人，多吗？”
阿琛顿时有信心了，不过他马上想起一事，气势立降，指着天空，说：“我们头顶至少有几百吧？”
“521个。”楚君归信口回答。
“可我们这里只有30个。”
“500个活靶，还是活靶。”
阿琛一窒，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又问：“你怎么还不开枪？”
“我在想事……”
“都这时候了，还想什么！开枪啊！”阿琛大急。
“我在想，怎么打才能省点子弹。”楚君归答完，重机枪终于开始咆哮，空中一个个滑翔翼立刻失去平衡。
阿琛只当楚君归是在说冷笑话。他拎着弹药箱，装在备用的重机枪上，学着楚君归的样子单膝跪地，瞄准空中的一具滑翔翼，刚扣下扳机，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后坐力掀翻。
阿琛打了个滚，才爬起来，手中就是一空。楚君归直接从他手里拿走了重机枪，继续对空射击，同时把打空弹箱的重机枪扔给了阿琛。
“装弹！”
阿琛苦笑，无奈地转职成副射手，反正现在也没有他那门自走重炮发挥的地方。
对于作为天蓝之翼王牌的第一空中突击团来说，这一天注定是个悲伤的日子。团长亲自带领第一营空降，等到从飞机上跳出来时，他才发现一半的重装备居然没有投下来。这或许不能算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人都投下来了就好。冰原星的机师都是出了名的不靠谱。
少一些重装备，仗一样能打，情报显示海滩上驻守的只有一支小规模的部队，而且还受到了轰炸，肯定不会是天蓝之翼的对手。作为天朝属地第一序列，天蓝之翼学院即便在天朝中也能挤进二流。
在初猎这样的赛场上，他们就属于纵横无敌的角色。别的不说，光是清一色的滑翔翼和动力背包，就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的。
跃出飞机后，团长还觉得这应该是个很轻松的任务。下方虽然有阵地的痕迹，可是显然规模不大。
随着枪声响起，一个个空降兵就亮起了阵亡的黄色信号，速度之快，简直就像下方布置了一个团级的高炮阵地一样！
团长看得撕心裂肺，在通讯频道中咆哮道：“俯冲！落点西北！”
他滑翔翼一收，背包动力开至最大，从阵地上空高速掠过，一头扎在西北方的草原上。这一下摔得极重，好在天蓝之翼空降兵个个身体强壮，如有钢筋铁骨，团长晃了晃脑袋，就爬了起来。他刚刚站直，又一头跌倒，然后再顽强地爬起来。
一阵扑扑通通声中，无数空降兵栽在周围，大部分哼唧半天才能爬起来，还有几个倒霉的摔得过重，落地之后腰间的救生盒就亮了。
“废物！”团长骂了一句，然后大声咆哮：“集合！我们落到了他们阵地的后方，正好干他娘的！”
部队迅速集结，一看人数，团长差点昏过去。整整五百多人的一营，从空投到从阵地上掠过这短短时间，居然就只剩下200出头！
这才多长时间？下面那最多一个排的阵地，是人手一挺机枪吗？
这时三辆轻型伞兵战车开了过来，团长顿时眼睛一亮。有战车在手，还怕个鸟的机枪！伞兵战车上的20mm机炮，足以教育机枪手应该怎么做人！
团长一声招呼，率先登上战车，由三辆战车开道，步兵随后，就向楚君归阵地扑去。
楚君归早看得分明，抱起重机枪就往前冲，却被阿琛一把拦住。
“吃相，吃相！”阿琛指着自己的嘴。
楚君归醒悟，有些遗憾地重新分配了任务。
两门70mm口径的速射炮自己跑到阵地前沿，然后机甲底座落地，支架张开，炮口对准了远方出现的伞兵战车。两名炮手丝毫没有谦让的意思，甫一锁定就拼命开火，瞬间就将前排伞兵战车打成了筛子。
这种速射炮原本是为了对付重型机甲的，对付伞兵战车这种薄皮大馅的东西，一炮都能打个对穿。炮手们还生怕不够过瘾，每辆战车都给了好几炮，彻底打瘫才肯罢休。
也无怪他们下手这么狠，就在下一刻，一颗颗电击榴弹从天而降，在伞兵群中炸开。这些重炮威力极大，虽然只有四门，但每门都来了个十发急速射，犁过之后，战场上就没有活人了。
如果速射炮手动作稍慢一点，战果就全被重炮收了。
看着远方一片跳跃的电浆海洋，楚君归脑中已自动切换成硝烟弥漫，战火连天的场景。一片全新世界，正徐徐在他面前拉开大幕。
重机枪这种东西，果然落后了。
为了对付李泽余，许默言可谓下足了本钱，这些重型装备每一件都是盛唐二线部队的制式装备，样样价值不菲，需要消耗她相当比例的奖金，没想到最后都便宜了楚君归。这些重武器仅仅一轮轰击，就将小半个空降营送进了回收舱。
原本要是那支特种部队能够抢下滩头阵地，再得到后续两个空降营的加强，配上这些重武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李泽余就算派几个团过来也要吃个大亏。
体验过重火力的威力，楚君归忽然想起，在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空降营，那个营可是毫发无伤。
他立刻调转阵地方向，将两门速射炮移到西北阵地前沿。好在机甲底座的炮最大的优点就是布置灵活，只要底座一收，几大步就能跑到另一处阵地，可以将打了就跑的炮战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重炮就更简单，只要原地调头就行了。
楚君归咬了咬牙，忍痛放出第二架侦察机。在与主力部队汇合前，是没办法省钱的。
侦察机很快将前方影像传回。那个空降营刚刚落地，就遇到孟江湖率领的主力部队。轻装的空降兵根本不是装甲混成部队的对手，而且孟江湖指挥老到，一看到空降兵立刻就用战车突击，转眼间就将连阵地都没有的空降兵击溃。
片刻之后，新郑部队终于汇聚，按照预定方案开始构筑阵地。
孟江湖则来到楚君归的阵地上，当看到那些堪称凶猛的重火力时，也是十分震惊。他详细询问经过，问明白之后就对发生了什么心中有数。
孟江湖略一沉吟，指着那门电磁防空炮，说：“这门炮归我，现在我们所有防空武器要集中使用。另外我再给你配20名战术步兵，你的任务就是守住这条防线。”
“他们还会来吗？”
“很快，而且我们这里将会是最主要的登陆场。不过，先来的肯定是空中袭击。”孟江湖摸了摸电磁防空炮，满足地叹了口气，“好久没打炮了，正好看看当年的功力还剩下多少。”
楚君归好奇地问：“上校，您当年是炮兵？”
“不，修理工。”
第66章 曾经的天赋
仙女座指挥部内，许默言紧盯着屏幕，手下意识地握得越来越紧。那两个完全暗淡的部队标识意味着什么，或许整个指挥部也没几个人清楚。
沉默许久，她才说：“也就是说，先行出发的鳞星特种部队和后续的空降兵都是全军覆没？”
旁边参谋小声回答：“从他们最后发回的消息看，当时只是伤亡大半并且还在持续受到打击，或许……还有人在坚持。”
“那不就是全军覆没？我不需要委婉，只要清晰无误的事实！”女将军的声音冷得像冰。
参谋不敢多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真正的伤亡数据总部那边自然是有，但肯定不会告诉各支部队。想要掌握部队伤亡情况，就只有靠三大星座军团自己想办法。
参谋其实也在好奇，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运输机部队反馈的空投时间，到空降部队发出的绝望求援信息，前后还不到10分钟。其中第一营更是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就减员过半，然后发起一次攻势后就完全没了消息。
他们是撞上英仙主力了吗？
从时间看，根本不可能。
许默言双眼微眯，下意识地自语道：“这么快，会飞吗？”
一直站在旁边的白发将军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战场态势图上，已经更新了空中部队最新侦察到的情报，英仙座各部队的大体位置均有所显示。除了新郑部队外，其它部队都还在几十公里之外。
也就是说，孟江湖甩开了大部队，独自赶到了他们预定的登陆场，恰好消灭了先头部队。
第一轮斗法，谁胜谁负已经很明显了，当然，谁都不会说出来，心里有数就好。
许默言提高了声音，对旁边参谋们喝道：“找出他们行军这么快的原因！立刻！都愣在那里干什么？装死吗！”
参谋们立刻开始忙碌。
许默言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心情。身为一军主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是这次的失败实在太出人意料，甚至她还没弄明白败在哪里。
参谋们工作倒是很高效，仅仅五分钟就给出了答案：“对方是混合机动装甲部队，以最高时速的85%以上匀速前进，才有可能及时赶到。而这种速度下，消耗动力燃烧是平时的2倍以上。”
“干掉鳞星的那支部队呢？”
“全程都以最高速前进，消耗4倍动力燃料。正常情况下，他们携带的燃料根本不够负担全程，需要带上2份额外的标准补给才行。”
许默言脸色难看。
这就意味着，对手从一开始就不顾一切地向着海边狂奔。显然，她的后续战略意图已经被对方彻底掌握。
比起部队的损失，这种智商上被碾压的感觉更为致命。
指挥部内一片寂静，人人都在专心忙着自己的事，不敢多说一句。
许默言沉吟，脸色慢慢平静，说：“一口气吃掉了我所有的快速机动部队，厉害啊。”
老将军安慰道：“我们还有一个营的空降部队。”
“留着，我要用它活捉李泽余！”
老将军没有说话。
许默言也觉得可能性不大，而且她还有更痛恨的目标，咬牙说：“捉不到李泽余，孟江湖也行！”
老将军点头，“只要布置完善，孟江湖跑不了。”
许默言盯着战场态势图，脸上浮起寒意，说：“李泽余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手好牌。不过他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那他就真的错了。他不是能守吗，我就和他正面干一场。这一次我不光要登陆，而且要全军登陆！我看他敢不敢把正面对着我！”
老将军皱眉：“万一鲁山虎在中局突击，很有可能把我们两方一举击溃。”
许默言咬牙，“要击溃也是李泽余先被击溃！我们拿第二也没什么，只要他垫底就行！”
“这样……有必要吗？”
“没什么不好！李泽余应该清楚，他想要的职务竞争者是谁。我可不能一步登天，变成上将。”
老将军思索，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海滩阵地上，孟江湖对楚君归说：“离开打还有一段时间，过来陪我走走。”
楚君归不明白为什么大战在即，却还要浪费时间散步。有这点时间大吃一顿补充能量不是更好？
不过服从命令是试验体的天职，楚君归还是乖乖跟上。
孟江湖信步走着，看着忙成一片修筑工事的学员，喟然道：“今天他们在演习场上挖工事，明天就要在战场上挖工事，对面打过来的不是失能弹，而是致命的实弹。绝大多数倒下的人再也不会站起来，后方的家人也不会再得到他们的消息。而活着的人，会不只一次看着身边的兄弟变成尸体。”
楚君归默默地听。
孟江湖则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当兄弟在身边倒下，哪怕平时再懦弱的人也有可能吼着冲向敌人，然后自己也变成尸体。而另外一些人，则会渐渐变得麻木，在他们眼中，所谓战争，就是把敌人变成尸体或者自己变成尸体的过程。当其中一方全部变成尸体，战争就结束了。”
楚君归继续听。
孟江湖一声低沉叹息，说：“这就是战争。今天的演习，不过是为了明天我们能够不变成尸体。”
楚君归并不明白，但是感觉到了沉重。
孟江湖望着远方，说：“你很有天赋，甚至我有种感觉，你就是为战场而生。我看过你每场战斗，任何武器到了你的手上，就跟身体的延伸一样，这样的天赋，百万中无一。曾经……”
他停顿许久，才继续道：“曾经我有个最好的朋友，有着和你类似的天赋，只要上了战场，就会变成死神化身。每场他参与的战斗结束，场景都很类似：只有他站着，周围都是尸体。最开始，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然而有一天，有人发现，在他身边的尸体中出现了平民，再然后是儿童和女人，最后是战友……”
楚君归心中微微一震。
“到后来，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只要是战场，出现在他视野内的活动目标，都会变成他猎杀的对象。最后，军方终于忍无可忍，派出百名天玑卫，想要消灭他……”
“然后呢？”
“他在星盗赏金榜上，已经排到了第三位。”
楚君归不明白，孟江湖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第67章 战争可以输
孟江湖直到最后也没有给出解释，为什么要和楚君归说这些。他只是拍拍楚君归的肩，说：“对方的空袭快到了，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有空的时候可以想一想，为什么大演会用三方会战的模式。”
楚君归在返回自己阵地时，已经开始计算孟江湖最后提出的问题。
三方问题其实很简单，算来算去也不过就是那几种排列组合，加在一起也没多少。可是再扩展一点呢？a为什么要跟b打，c为什么要和a死磕，bc之间有什么苟且暧昧，是否会由爱生恨，等等等等。多一个因素，就多一个变量。
某位大家曾经说过，给他四个变量，就能装下一头大象；五个变量，就能让大象挥动鼻子。那再多点变量呢？是不是大象也能当数学家了？
反正楚君归发现，当变量超过九个时，他的脑袋就开始发热，有要重启的预兆。他强迫自己忽略计算过程，而是单纯计算变量可能有多少。然后就发现，这是个绝望的计算过程。
比如说，孟江湖和李泽余有什么关系；和许默言有什么暧昧；和鲁山虎有什么关系；然后更进一步，他和鲁山虎有什么暧昧……
楚君归感觉，自己的逻辑组件好像有些问题，有必要自检和重启。放任不理的话，就有可能被污染得太厉害，进而产生不可预测的后果。
在大多数资料中，“太污了”这个评价，似乎并不正面。
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楚君归也意识到在加入体量相当的第三方后，战争的变数就多到了无法穷尽计算的地步，也无法预测战争过程，只能随机应变，并且尽量保持实力。在这种乱局中，确实非常考验一名指挥官的能力，但更加考验他的运气。
孟江湖构筑的阵地纵深相当之大，完全不像是给500人准备的，就算两三千人也足以摆得下。他不光把部队分散布置，而且抓紧时间挖了许多深洞。这种既有深度且带有一定弯曲的洞可以有效阻挡电磁信号，配合单兵护甲，即使大规模轰炸，躲在里面的战士也有很大可能幸免。
阵地刚刚建好，天空中就传来隐隐的轰鸣。一架战机从云层中钻出，在阵地上空盘旋了一圈，并且非常嚣张地用机炮扫射了一遍阵地。
这架战机不过是来侦察，仗着已方的空中优势而胡作非为。李泽余的空中部队数量有限，大部分军力都投注到传统的陆地部队上，有限的战机要保护主力部队的上空，新郑这么小的部队就只能自求多福。
楚君归站在掩体里，看着那架战机大摇大摆而去，有种成堆金币飞走了的感觉。
盛唐王朝的战机本身装甲都相当强悍，虽然楚君归觉得自己拿机枪打低空战机不是问题，但是一般来说重机枪是打不穿战机装甲的。
不过没关系，重机枪打不透，他手里还有炮啊！
他就不信，这战机又不是专门对地的，70mm口径的速射炮还打不下来。
不过孟江湖来了，自然是他指挥。没有命令，楚君归也不能开火，只能任由对方欺负。
片刻之后，十余架战机出现，在阵地上方开始盘旋，扫射。这时孟江湖终于下令除楚君归外，全员开火。
这次还击所有专门防空武器都没有动，所有人只能用轻武器还击。对普通战士来说，机枪打飞机就是笑话，一顿猛烈还击非但没对空中战机有什么影响，自身反而被扫射阵亡了好几个。
战机依旧在空中盘旋，机上的驾驶员们在通讯频道中放声大笑，甚至切换到公共频道来嘲讽。天空中又出现了两架庞大的战机，都是重型轰炸机。
公共频道中，响起一个傲慢的声音：“是战术步兵的阵地？还是临时构建的？那叫我们来干嘛？我们的通用联合炸弹一枚就要在50万，可不是给这些土沟准备的。”
“有没有便宜点的？”
“最便宜的两万五。”
“那就先扔十万的。”
频道内的笑声还没到**，就被一声奇异的呼啸打断！
一发通体闪耀着蓝光的炮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破天空，轰在其中一架轰炸机的机翼上。轰炸机剧烈震动，立刻就有些控制不住姿态。
另一架轰炸机机组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另一发电磁炮弹向自己飞来。这一发打得更狠，直接命中一侧引擎。失去一个升力引擎，这架轰炸机立刻维持不住自身庞大重量，在一片惊呼声中缓缓坠向大地。
“该死！他们有电磁对空炮！”
“升高！快升高！”
“我又中炮了！见鬼！”
仙女座空中部队忘记了自己还在公共频道，惊呼和惨叫混合在一起，传遍了整个战场。
地面上的电磁炮弹一发发升空，几乎全无落空，不断轰击着空中的轰炸机。那架勉强还能飞的轰炸机只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连吃了七八发炮弹，终于步上队友后尘，坠向大地。
防空炮又开始盯上了战机。
原本还在嚣张的战机上顿时一片哀嚎，四下逃散。这些专门为空战而生的战机基本没有什么对地能力，下方驾驭电磁炮的那个家伙打得又格外的准，不逃怎么办？
不过他们逃得虽快，也还是被打下来一架。
转眼间天空就清静了，两架坠落的轰炸机放缓速度，栽在地上，变成战绩。
孟江湖从防空炮驾驶舱中跳下来，用力拍拍防空炮，满足地叹了口气。
整个阵地爆发一阵欢呼。惟一失落的似乎只有楚君归，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得到开火的许可。
仙女座本部，许默言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许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废物！”
这句话，也是在公共频道说的。
公共频道里忽然一片寂静，战机驾驶员们都不说话了。
许默言看着战场态势图，再看看手上的部队伤亡情况，猛一咬牙，喝道：“全军突击！这一仗可以输，但孟江湖必须死！”
这句话，还是公共频道里说的。
孟江湖脸上笑容顿时凝固。
第68章 孟江湖必须死
谁都不知道此刻孟江湖的心情，偏偏还不知道是谁在公共频道里说了一句：“请不要在公共场所打情骂俏。”
无人敢笑。
许默言并没有如许多人期待的那样暴怒，反而异常冷静。她在战场态势图上不断下达指令，开始直接指挥每一支最基本的部队。
仙女军团终于动了，化作滚滚洪流，跨过海峡，杀向登陆场。
孟江湖则是呆了片刻，就恢复过来，跳上战车，大声道：“所有人，立刻扩建工事！”
秦奕凑了过来，问：“现在还要扩建？这个阵地再装一千人都够了吧？”
“不够，很快就会有援军过来了。”
英仙指挥部内，李泽余突然下令：“全军停止，就地构筑防线，正面朝向西北！”
大部分参谋都是一脸诧异，这里还没有到半岛尽头，距离新郑阵地大约还有30公里。在这里就地构筑防线，岂不是将新郑那点部队都扔给了仙女军团？
李泽余不理参谋们的诧异，又下令：“调三个营的混合部队，再配一个重火力连，统一划归新郑指挥。”
参谋们再度愕然，这是要让孟江湖独自面对英仙的意思？问题是仙女军团可是有近三万人，而孟江湖就算得到加强，手上也不过才三千不到。靠这点兵力怎么可能挡得住仙女军团？
不过李泽余已然下令，底下人自然迅速执行。转眼间一份阵地构筑和防卫驻守方案就制订出来，分发到各个部队。
原本混乱的部队更加混乱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是在一阵穿插来回之后，随着各个部队逐一抵达防御位置，阵型奇异地迅速转为清晰，然后变得井井有条。
有大量装甲车辆辅助，一个严整且有足够纵身的防御阵地顷刻间成型。
李泽余的指挥能力，也由此稍有显现。
阵地构筑完成没多久，远方地平线上就出现滚滚烟尘，原来鲁山虎的前锋已经到了。
看到前方宛若从地里冒出来的防御阵地，鲁山虎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恨道：“这个李泽余，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怂！”
旁边一名参谋问：“现在怎么办，要进攻吗？“
鲁山虎冷笑，“他想要我进攻，我还偏不！命令全军，就地警戒。我就不相信，他主力都在我这，还能挡得住许默言那头母兽？”
猎户军团徐徐停下，正面不断展开，却并不急于进攻。
李泽余对此的应对只有一个，继续构筑更坚固的阵地，看样子鲁山虎不进攻，他就可以挖阵地挖到地老天荒。
鲁山虎却比想象中更有耐心，他安坐不动，绝不进攻，只是不断派出侦察机绕过李泽余的阵地，侦察渡海登陆战役的进展。
此时茫茫海面上，已经隐隐出现大舰队的轮廓。天空中已经彻底被仙女军团的战机所占据，只是忌惮那门威力恐怖的电磁防空炮，不敢过于靠近地面，都在几千米高空徘徊。
孟江湖试着轰了几炮，不过那些战机都是精锐老鸟，很难锁定。打了几炮无果，孟江湖也就放弃了。
秦奕站在孟江湖身边，时不时向西北方看着，可是任他怎么看，都不再有主力部队出现。
随着登陆舰队的逼近，秦奕终于忍不住，说：“还真把我们给当弃子了？就这么点部队，想要我们挡住整个仙女军团，这不是搞笑吗？”
孟江湖却是笑笑，说：“他们刚刚不是说了吗，此战可以输，但我必须死。所以我就得死啊！”
“这是什么道理？这不是演习吗，难道我们还要听对面的安排不成？”
孟江湖说：“你以为对面那位真是个头脑简单，一激就上当的主？她是故意在公共频道那么说的。这番话，就是邀请猎户军团围攻英仙，她甘愿第二。”
“原来如此！”秦奕作恍然大悟状，然后一脸诡秘地问：“头儿，你能不能说说，你究竟干了什么，让人家这么恨你？”
孟江湖哼了一声，道：“当年在战场上有点误会。以她的性格，记恨也是应该的。”
说罢，他也是一声长叹，又摇了摇头。
秦奕继续追问：“那当年的事，是你对不起她还是她对不起你？”
“很复杂，不过……就算是我对不起她吧。”
“原来是这样……”秦奕恍然，两眼放光，更加小声地问：“那这场仗要怎么打？”
孟江湖不动声色，沉稳地说：“说实在的，当年的事，我还是心有愧疚的。她呢，想必也是一直记得当年的事，只不过不会明着说罢了。”
“那我们把这仗让出去？这样她不就可能原谅您了？”秦奕献计。
孟江湖一脸奇怪，道：“让？为什么要让？她心里恨我，正好激她全力以赴进攻。她一怒，用兵也就不会那么精细了。这场战斗大家兵力相当，装备也都差不多，大战略彼此不相上下。最后拼的就是一场场小战斗间的结果。小伤小亡累积得多了，仗就打输了。你看我这个阵型，就是反登陆用的，而且是利用阵地纵深来杀伤对手装甲力量。对面就算凿穿了我们的阵地，也要一点一点把剩下的守卫部队啃干净，才能彻底占领整片阵地。而他们相应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惨重伤亡。”
说到这里，孟江湖拉过旁边的一名学员，说：“通知楚君归，登陆战开始后，他自由发挥，但是首要目标是杀伤步兵和软目标，装甲部队不用管，可以放他们过去。”
那学员接了命令，如飞而去。
孟江湖负手而立，缓道：“现在我们有了君归这个大杀器，可以想象，对手步兵基本上过不了他的拦截。剩下的装甲部队没有步兵的保护，在我们大纵深和分散布防的阵地里，就是一个个移动的活靶。这一仗，他们的损失肯定会超乎想象。而许默言虽然有必要的沉稳，可耐心从来不是她的长项。只要她动了怒，那么损失只会更多。”
秦奕叹了口气，说：“您这是早就预见了一切，才这么布置的？”
“也不是，随机应变。战局到了这个地步，自然就要这样应对。”
“头儿，您是真的厉害。”
孟江湖叹了口气，缓道：“当年那几个兄弟，可都比我厉害得多。”
感慨之后，孟江湖忽然发现秦奕神色有些古怪，于是问：“你在想什么？”
秦奕充满同情地看着他，说：“头儿，我大概明白，您为什么一直单身了。”
第69章 三重炮火覆盖
登陆战终于开始，一辆辆两栖战车及运兵战车冲上海滩，大量身着外骨骼动力装甲的战士从运兵车上跳下。多架垂直穿梭机也飞到海滩上空，一面扫射阵地，一面打开舱门，再从里面跳出大量步兵。
第一波攻势，仙女座就出了全力。
还击的火力与压制火力相比显得薄弱得多，然而登陆部队伤亡却高得出乎意料，步兵成片倒下，如同被收割机收割的粮食。
战场上空，一架有着厚重装甲的攻击机很快锁定了一个可疑的火力点，那里的重机枪似乎格外有效率，威胁程度是其它火力点的数倍之高。它机身一震，几发微型导弹就向那个火力点射去，然而在阵地前，一发拦截弹突然射出，爆出一片火海，将导弹全部拦下。
那架攻击机又启动了第二波攻势，再次被拦截，它冒险想要拉近距离，却被一发电磁炮弹打得坠毁在海滩上。
此刻登陆部队的炮火覆盖已经向阵地纵深延伸，最前的战车已经冲上了阵地，但跟上来的步兵少得可怜，而重机枪还在嘶吼。
海滩上时时也被炮火覆盖，那四门机甲重炮发挥了巨大作用，给登陆部队造成惨重伤亡。
而仙女军团的炮火虽然更加猛烈，但在完善的防御工事，以及分散布置的兵力面前，造成的伤亡实是有限。
冲入阵地的装甲部队立刻受到四面八方的打击，持有重型单兵火力的机甲就是战车的噩梦。而第一批登上海滩的机甲战士已经所剩无几，保护不了已方战车的侧翼和后部。
仙女指挥部内，许默言看着放大的海滩态势图，点了几个需要优先拔除的威胁点，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重机枪阵地。分析给出的结果，这个阵地的战果已经超过五百，并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增加。
重设完进攻重点，许默言方道：“前线的那些家伙在想什么，脑子进水了吗？这么明显的威胁都看不到？”
许默言也不期待他们的回答，开始越过第一线的指挥官，直接指挥小部队的具体行动和攻击序列。
战场上，楚君归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大规模的场面，他抱着机枪不停地扫射，面前总有无穷无尽的目标。
打着打着，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些什么地方不对，视野中扫描到天空中有几个微不可察的小点。一瞬间，他就判断出那些是什么。
重炮炮弹！
楚君归抛下机枪，直接跳入旁边的深坑，再滚入侧方的洞穴。
阵地表面响起阵阵轰鸣，重炮炮弹引发的电磁风暴席卷了阵地内的一切，楚君归尽管躲到深处，依然感觉身体表面有阵阵酥麻感觉。
好不容易风暴过去，他立刻跃上阵地，并且顺手从坑洞里提了一把新的机枪出来。
果然，阵地表面的机枪和武器都被摧毁了。楚君归架好机枪，刚刚击倒两个目标，视野中就又出现了一批飞来的重炮炮弹。
他立刻跳入坑洞躲藏，等风暴过去，再以最快速度冲上阵地，然后就看到一批新的炮弹已经到了头顶。
“三重炮火覆盖！有必要吗……”在昏迷之前，这是楚君归最后的想法。
仙女座的钢铁洪流终于碾碎了孟江湖的滩头防御阵地。当许默言踏上这片阵地时，整片阵地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工事和被摧毁的武器。
“伤亡结果出来了吗？”
“已经出来了，将军。此战共歼灭防御部队3302人，夺取全部阵地。而我方的伤亡是……7511人。”
这只是人员伤亡数字，还没包括那些被摧毁的大型装备，特别是两架重型轰炸机，那是许默言手上最昂贵的装备，完全可以摧毁一整个要塞。就是因为采购了这些重装备，导致她手中的预算不足，才使得登陆部队中的步兵比例显著提高。
但没想到遇到了楚君归。
“那个机枪手的资料查到了吗？”
“已经在您的终端上了。”
许默言扫了一眼，就从密密麻麻的战斗报告中看到了重点，于是冷笑：“一个罕见的战斗型天才？难道敢用这么点人就和我硬拼。手上有了这么好的牌，就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啊！呵，呵！”
左右全都低头，不敢多看她一眼。
许默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远去的回收舰，罪魁祸首应该就躺在里面。
接下来的两天，许默言以孤注一掷的态势扑向李泽余，而鲁山虎也趁势从正面发起进攻。英仙军团则是利用孟江湖争取到的时间构筑了让人绝望的阵地，拼死抵抗两大军团的前后夹击。
最终，仙女军团因为重装备和战斗员损失过大，第一个消耗完毕。猎户军团则趁势消灭了英仙的残部，但自己也被打残，三万的整编军团只剩下不到五千人。
年终大演的初狩环节就此落下帷幕。
最终统计，许默言的仙女座不出意外的垫底，而英仙力抗两大军团有战绩加成，还有前期战果积累，哪怕因全军覆没而被扣分，也依然稳居第一。猎户座则是处于中间，距离两端都有差距。
各属国中，战绩最为辉煌的无疑是新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居然获得了一万多的战绩，也就意味着消灭了相当于自己数十倍的敌人。特别是新郑的战绩系数只有0.9，在所有参演属地中属于毫无疑问的垫底。
战绩系数主要是根据装备来定的，盛唐最为普通的四线部队一名普通战士，系数就是1。如果给这名战士换一身装备，系数也会相应调整。一线部队的精锐步兵，系数甚至可以高达20以上。
参演部队中，天蓝之翼的空降兵平均系数就是3。而鳞星的突击特种部队，系数则达到了5，只不过数量不多而已。
也就是说，一支装备只能用垃圾来形容的寒酸部队，居然干掉了数量众多、装备精良的对手，而且直接决定了最终结果。
此刻在后方，秦奕和孟江湖拿着战绩表，相对无语。
许久，秦奕才说：“头儿，我觉得吧，你这次下手有点重……”
孟江湖沉默不语。
第70章 不自然
楚君归自沉睡中醒来，视野中都是一片荡漾水波。
“医疗舱835号，目标身体修复完毕，启动复苏程序。”
他耳中听到提示音，然后液体退去，舱盖徐徐上升。旁边机械臂伸过来一个托盘，伴随着语音提示：“您可以将维生液吐在这里。”
楚君归嘴一张，一道水流喷出。
他想想不对，赶紧闭嘴，然后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嘴一张，又是一道水流喷出。
“行了，别装了。”
楚君归吓了一跳，放眼望去，才看到四号抱着双臂，靠在墙上，正懒洋洋地看着这边。既然四号都这么说了，他只好默默吐水。
这时医疗舱中喷出一片水雾，洗去了他身上残留的维生液，然后再以热风吹干，舱盖完全打开。楚君归从里面爬出，旁边桌子上摆着叠放整齐的作战服。
楚君归拿起衣服一件件穿上，动作自然流畅。四号的目光则是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看来看去，然后说：“真看不出，你这么单薄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不应该吗？”
“应该。不过，你的反应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楚君归虚心请教。
四号向旁边几个维生医疗舱指了指，说：“等他们出来你就知道了。”
此时旁边的几个医疗舱也都完成了治疗修复，舱盖打开，里面就传出阵阵咳嗽加干呕声。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适应液体呼吸的转换。等清洗程序完成，两个**男生就从里面爬了出来，正是苏雪和李斌。
他们一眼看到四号，当场就是一声惊呼，伸手捂住了下体。
两人一脸惊恐，如同受惊小兔，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四号的目光如有实质，不断在他们下身瞄来瞄去，把两人看得微微发颤，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可是他们又不敢再回到医疗舱去，一旦那样做了，似乎会有不好的后果。
四号冰冷地说：“手放下，正对着我，穿衣服。”
苏雪和李斌一脸灰败，老实照做。现在大演初猎已经结束了，四号和他们的约定按理说随时可以开始。可是接触得越多，他们就越是清楚天玑卫有多可怕。自从听说四号在天玑卫中都算是靠前的，他们就更加绝望了。
两人觉得，自己下半身的那串赌注，随时都有可能被收回去。四号盯着那里的目光，就像是在审视自己的财产。
四号忽然哈哈大笑，说：“还能变得更小点吗？”
苏雪和李斌顿时羞愧无比，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很想说那是因为紧张和害怕所致，平时哪会是这个尺寸。可是这个时候两人哪里还敢争辩，只得匆匆穿上战斗服，才算好过了点。
四号冷笑，“瞧你们那德性，我还想看看你们身上有多少兽性，敢对我下手。不过就凭你们这点尺码，大概我还没感觉，就已经结束了吧。”
两个男学员都快哭出来了，争辩道：“真不是我们……”
四号一挥手，不耐烦地说：“行了，是不是你们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你们啥都干了，也就相当于被蚊子叮了两口，还不起包的。”
这种羞辱，让两人无地自容。
“你们自己去冬狩的集合点报到。”四号离开了墙壁，再向楚君归一指，说：“你跟我来。”
楚君归跟随四号离开，穿过长廊，来到仓库前。她站到身份识别区前，一道光线扫过，库门就徐徐打开。
“进来吧，选点装备。”
“为什么要选装备？”
“冬狩就要开始了。不选装备，你打算空手去吗？”
“难道装备不是统一发的吗？”
“冬狩不一样。你还没看说明吗？现在就发给你。”
仓库内很大，分为护甲区、轻武器区、重武器区和工具区。里面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看得楚君归头晕眼花。他一眼望过去，将所有名称编号参数都收在眼底，开始分析比对。但一搜索，他就发现大部分装备都是外面没有任何资料的。
四号找了把多功能战刀，在手上把玩几下，将其挂在腰间，看着楚君归还站在原地发愣，就问：“不知道该怎么选？”
“是的。”
“先选护甲。盛唐的护甲都是以星宿分级，北方七宿重防护，西方重火力，东方重辅助和特殊功能，南方都是深空战机驾驶员或是星舰舰员的专用护甲。”
楚君归伸手就摸向了西方区域。
“最好选东方的，比如这件参宿战甲，是所有护甲中最轻薄的。它虽然只能提供有限防护，但是各种基本功能都有。最为特别的一点，是你能穿着它，再在外面套一件外骨骼装甲。”
楚君归从善如流，在参宿战甲的图标上一点，货架上就运出来一个青色的护甲提箱。
楚君归没有拿，而是问：“需要付钱吗？”
“送的。”
楚君归立刻就提了过来。
在单兵武器方面，楚君归选了一把四管电磁速射机枪。然后再挑了一把和四号一模一样的战刀。至于防身武器，他依旧准备用楚龙图的那把老式手枪。
四号并没有干涉楚君归的选择，只是看到他拿起那挺电磁速射机枪时，眼睛亮了一亮。
“对了，你现在知道刚才出来时，自己有哪里不对吗？”四号问。
楚君归回忆刚出医疗舱的情景，再把苏雪和李斌的身体数字模型调出来，匹配四号目光停留最多的区域，一下就找到了她关注的重点所在，于是回答：“如果他们是雄性人类正常水准的话，那么我的体积应该是他们的7.49倍。是这里不正常吗？”
四号想了一想，才明白楚君归在说什么，放声大笑。
楚君归不明白又是哪里不对了。
四号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说：“算了，看来你是被你那研究员老爸给带傻了。好了，我告诉你吧，你的反应不正常，是指你对裸露身体这件事，显得非常自然，一点都不觉得不穿衣服有什么不对。”
楚君归想问：“手和脸不是一直都露在外面的吗？都是身体组织，一些能露，另一些就不能露？角质、脂肪和肌肉的混合体有什么可看的？”
不过他总算读了一些小说，知道这句话说出去不妥。
四号也不多问，而是说：“好了，以后你就是我们队伍中的重火力手了。装备放下吧，等到了出发时间，会统一送上飞船的。现在，我带你去见见队伍中的其他成员。另外，行动说明也发给你了，有空的话自己看看。”
第71章 冬狩
距离真正的冬狩还有三天时间，返回营地后，楚君归就打开冬狩任务说明，开始细读。读着读着，他脸色越来越严肃。
冬狩和初猎最大的区别，就是冬狩不再是演习，而是真正的战斗。
盛唐的冬狩，有独特规则。
每支冬狩部队规模大约在百人左右，会由一名或几名王朝重臣子弟，大家族的年轻一代，或是几大顶级军事学院的领军人物率领，以王朝划拨的军费购买装备，对部队进行武装。
冬狩的目标不一，有时会是一个小规模星盗基地，有时是叛军活跃的区域，甚至有直接攻击英萨或共同体基地的先例。
冬狩不是演习，敌人也都是真正的敌人，因此所谓的死亡指标也就失去了意义。为了加强备战，也允许各位参战者以自己的钱购买一些额外的装备。
如果说初猎是对王朝各属国学校学员的一次检阅考核，那么不为人知的冬狩则是王朝上层社会年轻一代的竞技场。只不过这种竞技更加的直接，也更加的残酷。
看过冬狩规则，楚君归就明白了这不仅仅是一场小规模的行星表面战，必要时也会增加空战甚至太空战的部分。
终于要开始真正的战争了。
虽然在参商学院里，也会有针对星盗的打击行动，但那基本会在学院最后一年才会布置，行动目标和烈度也会严格控制，用以检验学员们的实战素质，危险程度和冬狩不可同日而语。
此次参商学院有资格参加冬狩的学员中，将由秦奕带队，学员中则是苏雪、李斌、黑丫等熟人。阿琛和方玉这两个首富和二富却没能入选。
既然是实战，王朝自然不会坐视这些年轻一代的优秀种子无畏送死，因此选择的人员都是精挑细选，并且还会配备一定数量的老将和经验丰富的战士，以作为在意外情况下的保险。
只是战场上时时刻刻都会有意外发生，再怎么防范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历年来，几乎每次冬狩都会出现意外伤亡，核心子弟折损的案例屡见不鲜。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王朝上层社会是以鲜血为代价，磨砺着自己年轻一代的继承人。
看过冬狩的介绍，楚君归依旧平静，试验体是不会有恐惧或是轻敌这种无用情绪的，而少年特有的是热血，在试验体看来属于正面因素居多的特质。
三天的准备期，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楚君归需要的是算力而不是日常训练。
看完资料后，营房门被推开，黑丫溜了进来。
楚君归和这个全身充满活力的野性少女其实接触不多，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是用重机枪给她后脑来了那么一下。不过少女的综合战力确实相当突出，否则也不会把首富和二富给挤出名单了。
她进门之后四下看看，摇头道：“什么嘛！跟我那间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特殊待遇呢！”
“现在不是已经很特殊了吗？”能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楚君归已经很满足了。更大的空间，他不知道有什么意义。而且更大的空间往往意味着更高昂的租金。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参加大演的人都会有一笔基本的奖励，然后根据具体战绩再发放额外的战绩奖励。这些都可以折算成钱，也可以用来兑换一些王朝才会有的高级装备。”
“可以换钱？”楚君归顿时有了精神。
“战绩可以按1：100的比例兑换，就是一个战绩点可以兑换100元。你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楚君归迅速查了一下自己名下的战绩，整整4000！他这才明白，阿琛为什么要提醒他注意吃相了。
此刻的楚君归，有种天降横财的幸福。
黑丫看到他的样子，噗嗤一笑，说：“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去军需处，就可以查有什么可以兑换的。对了，你当时受伤了，需要去医疗舱治疗，所以才没有得到通知。这两天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去军需处转转。另外，我刚弄到一样好东西，也给你准备了一份。”
黑丫推过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只有手掌大小。
“这是什么？”
“打开就知道了。按这里。”黑丫指了指盒盖上的一个区域。
楚君归伸手一按，那里突然弹出一根细针，刺入他的食指。
楚君归还没决定是不是要表现出疼痛的样子，细针已经收回去了。他赶紧哼了一声，表示很疼。
黑丫哈哈大笑，说：“你有些迟钝啊！”
楚君归收了手，看到自己一滴血留在盒盖上，已经被下方的吸附组织吸收。随后盒盖上亮起一道绿色指示条，自动弹开。
盒盖内，是一枚只有米粒大小的银色颗粒，以及一根手指粗细的自动注射器。
“这是？”
“盛唐全新一代的个人芯片系统。在一定距离内可以与指定对象自由交流，而无需通过任何通讯系统。除此之外，听说还有很多很神奇的功能。”
楚君归并没有收，说：“这一定很贵。”
“我们有折扣，而且如果不是你，我也拿不到这么多的战绩。所以我要谢谢你。我不像方玉那么有钱，心意只能表示到这个程度了。”
黑丫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情绪也显得失落和不安。
逻辑判断基于众多小说的数据，提醒楚君归，这个时候应该收下礼物，然后以后再找机会回馈。
“我收下了，谢谢你。”
黑丫啊的一声，有些小慌乱，说：“没，没什么了。我只是觉得接下来的战斗会，会有些难。所以沟通途径很重要。”
“我知道。”
“那，我就走了！你记得换芯片！”少女几乎是冲出营房，就像一阵风。
楚君归看着面前的芯片盒，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那个产自一百多年前的身份芯片确实有些老了，有必要换个更新的。至于回礼，他现在也有足够的钱。
楚君归拿起自动注射器，将银色颗粒植入，并按照说明书上的方式，摸到后颈处一小块有些特别的肌体，将自动注射器对准，然后按下。
自动注射器前端弹出三道小抓钩，固定位置，然后一根针头弹出，闪电般在楚君归身上刺了一下。楚君归感觉到一阵麻木，一小块区域就失去了知觉。注射器再伸出一根多功能手术臂，切开皮肉，探进去抓住身份芯片，将旧的芯片拉了出来，同时植入新的芯片。
全新芯片并不像老式芯片那样有单独的接口，它本身就依附在颈椎上预设的标准接口上。
完成操作，自动注射器就退了出去，退出同时注射加速愈合的药剂，最后给伤口封上了生物胶。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
楚君归原本的身份芯片有大约指甲盖大小，而功能比体积要落后得更多。他随手一揉，把旧芯片销毁。
在意识中，楚君归下达了开启新芯片的指令。
一阵悦耳的音乐过后，楚君归视野中出现了醒目的深空能源标志。
“深空能源，您在宇宙任何角落都可以依靠的伙伴！万千星域，只有我们，会与您相伴到最后。”
楚君归愕然。
接下来画面一变，一架优美的私人战机划过星空，驶向远方的恒星。
“理想只在星空深处：心之舟星河旅行。”
楚君归木然。
画面再一变……
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三分钟的倒计时，外加一行小小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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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行动开始
新郑营区内，孟江湖坐在办公室里，正翻阅着资料。
他面前光屏上，是一颗呈现红褐色的星球，旁边资料显示这是一颗资源星，体积比母星略大，表面基本是岩石和荒漠。这里的空气不能直接呼吸，温度大致在-90度至70度之间波动。
孟江湖再收缩画面，调出星域图。行星所在星系位于盛唐王朝与共同体的交界处，目前隶属于盛唐。
孟江湖看了半天，才又放大星球影像。这一次直接放大到行星表面。
星球表面分布着几座巨大城市和大片工业区，有些城市甚至可以在轨道上看到。星球上大约有近两千万人口，来源复杂，从盛唐公民到共同体逃犯，再到隐藏在这里的星盗、叛军等等，什么样的人都有。
其中一片建筑群是高亮标记的，那是个毗邻矿区的城市，资料上显示有近五十万人。
孟江湖看了一会，皱眉渐紧，随即接通了秦奕的频道。
秦奕的脸出现在光屏中央，说：“头儿有何吩咐？”
孟江湖看着秦奕旁边的两个美女，没有说话。
秦奕明白过来，起身走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嘿嘿讪笑几声，说：“我们在天朝这属于最垫底的那种，我这不也算是为国争光了嘛！至少没给学院丢脸。”
见孟江湖脸色难看，秦奕赶紧收起嬉笑，正色说：“头儿，有什么吩咐？”
“你去报备一下，就说这次冬狩我也会跟队。去给我要个名额。”
秦奕大吃一惊，“什么？！头儿，你也要去？这可不是指挥大部队，这是小队潜行突击战啊！”
“怎么？你觉得我的年纪大了，技术不行了？难道这场战斗还没让你们见识我的炮术？当年我的专业可都没放下。”
“您的专业是军械修理吧？”秦奕毫不客气。
“军械修理才能真正懂得各类武器原理，才能成为真正的武器专家。总而言之，战斗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我虽然老了，但收拾你这样的三个五个还不是问题。就连许默言都……”
孟江湖忽然意识到什么，住嘴不说。
秦奕嘿嘿一笑，道：“还是头儿厉害，知道我要录像。”
眼见孟江湖脸色开始发青，秦奕立刻老实，赶紧问：“您突然要去，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这次冬狩目标是叛军，可能变数会很多，我有些不放心，要跟着去看看。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可不想你们还没出学院，就在行动中出了事。”
秦奕吃了一惊，“有这么严重？”
“也许很严重，也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好的，我立刻去办。”秦奕切断了通讯，如飞而去。
三天后，一艘飞船离开了栾天五号，飞向星空深处。
楚君归找到自己休眠舱所在的隔间，将随身背包放进储物柜内。这艘飞船上，装载着林兮的冬狩战队和所有装备。
楚君归只是在战队集结时见过林兮几次，她都是在随从簇拥之下，对楚君归一带而过，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甚至还有些冷漠。
楚君归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他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林兮的身份地位肯定不简单。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放下东西，进休眠舱睡觉，等到了地方参加战斗。
拿出休眠服，楚君归正要关门换衣，忽见门口出现一个年轻人，高大而阳光，生着一头微曲的卷发。他抬头看看隔间的编号，再看看楚君归，问道：“你就是楚君归？”
“是我。您是？”
年轻人伸出手，微笑道：“李若白。我听说了你的战绩，很是好奇，就专门过来看看，能打出这样战绩的究竟是什么人。”
楚君归有些疑惑地看着李若白，问：“你应该不是冬狩战队的成员吧？”
冬狩战队里都有些什么人，在集合时楚君归已经记得一清二楚。试验体不存在记错或是漏记的情况，因此楚君归可以确定，从来没有见过李若白。
李若白指指脚下，微笑道：“我是这艘飞船的驾驶员，负责运送你们去目的地，然后再送你们回来。”
楚君归肃然起敬，“原来是舰长。”
李若白摆手，“我可不是舰长！这要是让舰长听到，肯定要罚我扫一个月的厕所。我就是驾驶员，仅此而已。”
楚君归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莫名其妙，看看时间，说：“快到规定的进休眠舱的时间了。”
李若白说：“既然已经认识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等李若白走远，楚君归才关上隔间移门。
楚君归换好衣服，按照已经熟悉的流程进入休眠舱，开始沉睡。
边疆星域，牧风石星系外空，一架飞船从虚空中跃出，飞向三号行星。
牧风石是盛唐的命名，共同体对它的称号则是焕火星系。这个星系曾经多次易主，但近五十年都在盛唐的控制之下。
牧风石星系除了战略位置外，资源也是引发反复争夺的一个因素。三号行星是星系内惟一的可居星，上面更是留下无数战争的残迹。
此刻飞船内，所有冬狩战队的战士都已经从休眠舱中醒来，集结在会议室内，正听负责情报的一名少校讲解这次行动的要点。
她指着暗红色的星球剪影，说：“这是牧风石三号星，也是我们此次行动的目标。三号星盛产氦-3，是周围星域主要能源产区之一。但近年来随着正反物质发动机的逐渐成熟，对氦-3的需求有所下降，三号星的经济状况每况愈下，目前是盛唐区域内最贫困的行星之一。”
她放大星球，点了点其中一个城市，继续放大，直到占满小半个光屏，然后说：“这是临港市，毗邻希望谷地三号矿区，曾经是整个行星排名第二的城市和矿区。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就是隐藏在这座城市中的叛军联合阵线的三位首领：罗未，拉尔克和胡德。”
画面上出现三张照片，伴随着三位首领的资料传送到每个行动队成员的个人终端上。
“首要任务，是摧毁联合阵线总部，同时抓到这三个目标。需要特别说明的一点是，我们只需要尸体。”
女少校合上了笔记本，说：“任务介绍完毕，准备出发。”
所有行动队成员全部起身，走进行星穿梭机。
登机后楚君归在自己位置上坐好，扣紧安全框，然后穿梭机猛地一震，脱离了飞船，向着三号行星降落。
第73章 会员专属
舷窗外猛地燃起一片火光，然后景色由漆黑的宇宙空间转为淡淡的红色。穿梭机的震动并不剧烈，冲入大气层的瞬间温和减速，然后重新加速，显示出盛唐在飞船操控上的过人成就。
穿梭机以惊人的速度下降，转眼间穿过厚厚的云层，迫近地面，然后再均匀减速，悬停空中，然后徐徐下降。飞船上放下三座降落支架，将飞船船体稳稳停在地面上。
穿梭机前侧舱门打开，放下舷梯，参加冬狩的成员鱼贯而出，有些心急的则干脆直接跳到地上。
楚君归从舱门中走出，迎面就是一阵狂风。风炽热，里面夹带着大颗风砂。因为扬尘极多，所以处处都弥漫着暗淡的红色。
楚君归老老实实从舷梯上走下，踩了踩地面。地面都是硬地和沙砾，很能承重。
出了穿梭机，他按照程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头盔和装备。头盔的面罩同时就是显示器，兼有多种模式。头盔本身十分轻薄，戴上去几乎没有感觉。一出舱门，楚君归背后的呼吸机就开始启动。
呼吸机只有一本老式书籍大小，里面大部分都是化学供氧剂。在使用供氧剂的同时，还能够从环境空气中分离出少许氧气，以补充消耗。同时呼吸机还能够收集呼出废气中的氧，重新利用。这么一点供氧剂，足够支撑一个成年人一天的消耗。
盛唐在单人深空探测装备上的技术已经十分成熟，更小的呼吸系统不是不能做，而是成本太高，没有必要。
几名舰员推着一辆辆悬浮运货平台走了过来。楚君归拉过一个小推车似的运货平台，上面堆放的都是他的弹药。这种运货平台可以调节悬浮高度，自动保持水平平衡，依靠外力推拉作为移动方式，非常实用。
“各自检查装备，然后到那边的仓库集合。”通讯频道中响起了林兮的声音。
楚君归向显示器中的指示方向望去，见远方的风沙中矗立着几座大型工业建筑，不知道过去是厂房还是仓库，看起来已经废弃了。
他从单兵运输平台上拉出一条缆绳，挂在腰间，就跟着队伍向仓库走去。单兵运输平台上虽然放着上百公斤的弹药，拉起来却毫不费力。
仓库大门徐徐开启，门口有一层淡淡的蓝色莹光，显示力场已经启动，将内外环境隔离。
楚君归走进大门，依旧是如挤过一层薄薄肥皂膜的感觉。进入仓库内部，护甲自带的环境检测显示环境空气可以呼吸，有些战士就摘下了头盔。
不过楚君归的参宿战甲能够自动收集和分离环境氧气，不需要摘头盔。
他将背上的电磁驱动机枪放到了地上。这是个超过五十公斤的庞然大物，虽然楚君归的力量足以负担，但是能放下还是不要背着，以免浪费能量。
林兮站在队伍前，说：“行动任务和目标大家都已经清楚了。这是我们的一处秘密基地，要在这里更换伪装，换用本星载具，进入城市。注意事项已经下发，现在可以查看。”
楚君归看着个人终端，上面出现大量临港市的背景资料。他扫了一眼，就悄悄将资料储存到个人记忆体中，这样就算是看过了。
话说黑丫送的新式个人芯片倒真是相当不错，光是存储空间就和老式芯片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在这么小的体积内集成了物理身份信息识别，高速处理器，以及10pb的存储区域，还是相当不易的。
一想到个人芯片，楚君归视野中即刻出现一幅星空画面，一个宏伟空间站在雄壮的音乐声中跃出画面，同时一个优美的女声开始轻轻吟唱：“若你愿意为我走入黑洞深处……”
“就会立刻压成奇点。”楚君归在心中默默回应。
他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按下了会员去除广告的按钮。
新的页面跳出，里面是十余种的会员等级选项，从青铜直到钻石，每个等级都有多达好几页的福利政策。
一般人基本上到这里就头晕了，试验体则一扫而过，自动分析比对，匹配最有利的选项。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每一元的会费能得到的福利，钻石级最多，而青铜级最少。也就是说，花的越多送的越多，越有钱的人能得到的馈赠和优惠也就越多。
显然，这不是个公平的世界。
问题在于，钻石级会员每年的会费过万，楚君归虽然负债不少，也能归入有资产的一列，但还是感觉肉疼。
试验体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心脏附近的肉在疼，所以觉得人类的语言确实奇妙传神，很多场景都不是机器语言能相提并论的。
楚君归忽然发现，在钻石级之后还有个‘更多’的选项。他点了一下，所有的会员福利就全部缩小，合并为‘原矿级会员区’。
而在原矿级会员区后面，赫然出现‘能源级会员区’、‘深空级会员区’以及一个全部由问号覆盖的‘私享专属特邀会员区’。
楚君归试着在能源级会员区上点了一下，就出现了一位清纯少女，她深深地鞠躬，领口微微下坠，隐隐能够看到点什么。行礼之后，她以悦耳的声音道：“请您先成为钻石级会员，并且会期在三个月以上，才能升级查阅本区内容。给您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
楚君归又在深空会员区点了一下，这次出来的是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可阴可阳。他单膝跪地，以手抚胸，用母星时代西方贵族的礼节行了一礼，然后说：“很愿意成为您的专属顾问，我会竭力满足您的一切需求。在查阅本区内容之前，您需要先成为能源级最高会员，并持有有效会藉三年以上。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能源级就是少女客服，而深空级却换成了男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楚君归思索，然后什么都没想明白。富人的世界，他还是不懂。
最后，楚君归纯属好奇，又点了下‘私享专属特邀会员区’，系统没理他。
楚君归默默返回最初级的矿石区，按下了青铜会员，在支付了三个月一百元的会费后，开始享受电子合成音的服务。
随着会员等级提升，音乐声中，一个更高品质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以下是会员专属广告时间。”
第74章 私聊还是公频
初始级别的青铜会员基本没有什么福利，实用的就是信息查询方面有更多权限，可以接触到芯片巨头量子科技集团更多的产品和服务。另一个福利，就是多了三条私人通讯频道，可以在50米内与三名好友实现无源通话。
也就是说，不需要借助任何通讯工具，只要两个人的距离在50米内，就可以直接对话。
这倒是相当有用的设计。眼下最直观的应用，就是可以在战场上与战友沟通，协调战术。
这时一个通讯接入请求出现，上面是黑丫的头像。
楚君归悄悄接受，黑丫就送过来一段信息：“你终于开通会员了，抱歉，我开始时不知道还需要开通付费会员。”
楚君归想了想，回复道：“不要紧，反正我借的钱暂时不用还。另外会员看着挺有用的，等我研究明白，或许会提升一两级。”
此刻林兮正在上面布置详细的任务安排，黑丫是通过意识操作芯片偷偷传过来的文字信息。表面上这小家伙站得笔挺，一本正经地听着。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似是让她感觉相当刺激。
楚君归还没有想好另外两个通讯频道应该给谁时，忽然又一个接通请求出现，居然是林兮！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私人通讯频道？
楚君归大惊，好在身体控制得好，没有额外动作。
他犹豫一下，瞬间思索了无数方案，感觉没有一条可行，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请求。
林兮直接弹过来一句话：“我正准备替你点接受。”
果然又是这样！
楚君归一下子就想起来她自由出入自己公寓时的情景。看来别说参商学院，就是量子科技这等巨头也不怎么靠谱啊！枉费自己还花钱充了会员。
“您是怎么知道我换芯片的？”楚君归试探着问。
“作为量子科技的顶级特邀会员，我可以自由浏览查询低两级以上任何会员的资料，所以当你成为会员时，我就知道了。”
楚君归瞬间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楚君归抬头一望，见台上的林兮正指着虚拟光屏，说：“第一组沿东侧线路前进，第二组沿中央线路推进，第三组走西侧路线……”
她说得流畅自然，丝毫看不出私底下正在和楚君归偷偷聊天。要说一心二用的功夫，可比黑丫强太多了。
楚君归无奈回答：“我也是刚刚才开通的会员，然后才看完广告……”
“嗯，会员3分50秒前开通，50秒会员广告，你聊天生涯共有3分钟。”
楚君归偷偷联系客服，怒问：“不是说会员资料完全保密的吗？！”
面对带着愤怒的质问，客服轻柔回答：“你签署的是青铜协议，本协议在青铜会员范围内有效，对其它青铜会员绝对保密。更高级的会员则不在本协议范围内。不过作为您专享的尊贵待遇，量子科技为您额外提供了两层保护。也就是说，即使比您高两个等级的会员也不能查询您的任何资料。”
“这可是我的身份芯片，也就是说，更高级的会员就能查询我的一切了？”
“这个问题，建议您升级更高等级的会员，相信会有完美的解决方案。”
“你们这是侵犯我的**权！”
“在绑定身份芯片时，您已经视为同意初始绑定条款。”
“……”
楚君归既愤怒又无奈，他对于人类的法律体系还不是很了解，结果才一时疏忽。
这时私人频道里的林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说：“量子科技供应了盛唐50%以上的个人芯片，这些条款都是千锤百炼的，连我也没有办法。为难一个服务员是没有用的。”
楚君归又是大吃一惊，“你看得到我刚刚说的话？”
林兮若无其事地说：“作为顶级特邀会员，在需要时，我可以查询能源级或以下任何会员的一切资料，只不过次数有限。所以，我的建议是，即使是在私人频道，也不要随便和什么人都聊些有的没的。”
“次数有限是多少次？”楚君归还想挣扎挣扎。
“每天一次，一次一天。”林兮似乎在笑。
试验体第一次有种被剥光的感觉，而且和以前的剥光还不一样。至少那时，他必须服从所有命令，不像现在还能挣扎挣扎。不能挣扎时，那是没得选择，心情自然不一样。
当然了，现在有了选择，也还只是挣扎挣扎，多个程序而已，结果没什么不同。
这个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黑丫忽然发来一句话：“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私人芯片空间忽然静了一静，合成音客服悄悄自屏幕上消失，林兮的头像也静止不动。
楚君归悄悄向台上望去，台上的林兮正指向目标可能所在的区域，一脸肃杀地道：“……一旦发现目标，格杀勿论！”
楚君归心中微微一颤，不知为何，竟有种干坏事被发现的感觉。
就在这要命的时候，忽然第三条通讯频道上也亮起接通请求。楚君归看到请求加入的居然是才见过一面的李若白，顿时一怔。这家伙突然冒出来干什么，自己和他又不熟。另外，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私人通讯频道的？
楚君归直接点了拒绝，却没有反应。然后就见同意键自动点亮，李若白就加进了他的好友频道。
“抱歉抱歉，我知道你的私人频道数量有限，就自作主张赶紧占了一个，别介意啊！”
看着李若白那笑眯眯的脸，楚君归面无表情，直接按下了删除。
系统又没理他，就像他想看看“私享专属特邀会员区”的客服时那样。
楚君归再按，连按，闪电按，怎么都没用。
李若白笑眯眯的，也不说话。
楚君归终于明白来硬的不行，只能明说：“我介意。”
“啊！那个我要去开飞船了，回头再聊！”李若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转身就闪。
楚君归看着李若白的头像，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拿他毫无办法的事实。李若白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会员，反正总比他这青铜要高得多，而且能够自己同意自己，这可是林兮刚刚展示的权限。难道这又是一个特邀会员？
就算不是，至少也得是个深空级的。刹那之间，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让试验体也说不出的难受。他搜遍记忆中所有资料，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于是恨恨地骂了一句：“权限狗！”
就在这时，黑丫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回我？”
楚君归满腔愤愤刹时化为冰水。
这种奇怪的情绪，前所未有，让试验体也不知所措。好在这个时候战术欺骗再次启动，自动给出回复：“女朋友是什么？”
黑丫愕然，然后哈哈大笑，笑得本体都在微微颤动。
私人频道中的气温终于恢复正常。
这个时候，孟江湖视界中，正在尝试加入楚君归私人频道，并且准备替他点同意，然而得到的反馈却是对方通讯频道已满。
孟江湖不禁愕然，他就算不经楚君归同意就能加进去，可也不能凭空创造一条通讯频道出来，只能无奈摇头：“这才几分钟？小兔崽子，业务还挺繁忙！”
第75章 行动
战术布置完毕，接下来就是分发装备。几个本星人拖来几个大箱子，从里面取出斗篷、喷剂以及其它的东西，分发到各人手上。
这些在牧风石长大的人个个皮肤粗糙，颧骨巨大，个子普遍都很矮。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护甲则是金属和纤维布拼接而成。他们来到队员旁边，拿出一罐罐喷剂，就向各人身上喷去。
在喷剂的效果下，所有人的护甲表面都出现了严重的锈斑，看上去残破不堪，而且散发着浓浓的刺鼻味道。
接下来则是斗篷。所有斗篷都残破不堪，许多还缝着大块的补丁。每件斗篷都很沉重，内里可以看到缀着一片片金属片。
有些队员就有些受不了斗篷上的味道，而林兮则直接穿上。负责战术情报的军官解释道：“这颗行星靠近矿区的位置有比较严重的辐射，这种斗篷是当地人最常见的装束，不光可以御寒挡风，还可以防御辐射。同时穿上它，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的脸，是伪装的绝佳道具。”
听到这里，学员们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穿上。
所有原本在运输平台上的弹药都被搬了下来，改为放在当地常见的轮式越野卡车上。这种卡车十分高大，六个车轮直径都快有一人高，排气管高高竖在车顶，每个部件都是厚重粗糙，充满了母星大工业时代的气息。
楚君归的重火力组还有两名成员，一个是魁梧壮汉，而另一个则是黑丫，也不知道这种分配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两人的主要职责是保护楚君归，同时搬运弹药。
登车前，楚君归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他手中这把是商式二型机枪，以电磁驱动金属弹丸作为杀伤手段，射程可达三千米。然而射速始终是个核心问题，所以集成了四根枪管，最终才达到每分钟600发左右的射速。
盛唐习惯以古音阶宫商角徵羽来命名单兵武器，其中宫是各种狙击类武器，商则是重火力，角为单兵步枪类，徵则意味着多功能，而羽泛指各类工具。
作为冬狩成员，军费充足，因此楚君归手中这把电磁多管重机枪上装满了各种战术副件。包括辅助弹道修正，复合成像，附加能量模块，甚至还有一面可折叠的枪盾。
检查完武器，楚君归就沿着爬梯登上了车厢。好在卡车虽然老旧，车厢总算是封闭的。片刻之后，所有人都登车完毕，车队就缓缓启动，驶向远方隐没在风沙中的城市。
楚君归坐在车厢里靠前的位置，透过小小的舷窗看着外面。
到处都是风沙，地面上根本没有真正的道路，都是被车辆压出来的。
车厢离地超过两米，崎岖路面下摇晃得特别厉害，好在能够参加冬狩的都是各自领域的精锐，还没有人吐出来。但是也有几个人脸色显得很不好看了。
不知走了多久，风沙中渐渐显出建筑的轮廓。
那是一栋高大厂房，后面三根高高矗立的巨型烟筒，均超过200米。它们被漆成醒目的亮黄色，可是在这个星球上，还是被染上了一层朱砂般的红色。
越来越多的建筑出现在视野中，大多数是那种类似于工业厂房一样的建筑，高大、封闭，只在外围有开着一些很小的窗口。
这时频道内响起战术情报官的声音：“这颗行星上有大量废弃的厂房，许多都被当地人改造成了住宅。只不过他们的窗户都是朝向内部。前方这些建筑内都有大量生命反应，应该都是住宅。”
几张照片传到每个人的终端里。
照片上是厂房内部，中间留出一片公共区域，靠着三面墙壁则修建着一排排房屋，就像一个个集装箱堆在一起。每间房子的大小也像集装箱一样。
厂房内部杂乱、昏暗，到处是拥挤的人影，每个人行动迟缓而麻木，有很多人完全是无意义地游荡。厂房大门处有环境力场，远端的墙壁上装着一个巨型风机，缓缓转动着，提供一点新鲜空气。
然而这颗星球的空气是不能呼吸的，必须要经过多道程序，将空气中可怜的一点氧分离出来，才能制成可以呼吸的空气。这样一来，厂房内的味道可想而知。
“简直就是监狱。”有人小声说。
接下来几段资料风格又有所变化，出现的是各种杂乱不堪的建筑，仿佛各种废纸箱和垃圾桶的大集合。城区内根本没有规划，道路又小又窄，就跟迷宫一样。
“这里是城市中分布最广的区域，里面都是无力负担厂房房租的人。在这里，他们必须长年佩戴呼吸面具。”战术情报官道。
“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这时林兮说：“盛唐为每一个外星开拓的公民免费提供每日所需的空气和水。这是公民的基本福利。”
学员们就不说话了。
他们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如果有足够的空气和水，那么这些人还住在这种地方，往往可以归结为一个原因：懒。
不愿意工作是懒，年轻时不愿意读书也是一种懒。
盛唐也是尚武成风，在这支大部分出身上层社会的年轻人眼中，他们往往一毕业就要上战场，前往深空征战，而这些在后方坐享和平的家伙还不好好工作，不肯磨练一门谋生的技能，实在是活该。
车队进入城市，一分为三，分别前往预定的出发阵地。
楚君归隶属于东路，这一组由林兮亲自率领，明面上是主攻，实际是牵制和阻断敌人逃路。真正突进主力是孟江湖率领的西路。
东路的车队开到了一个由高墙围起的院子里，院门关闭后，队伍成员就纷纷下车。最后确认了一下路线图后，队伍就准时出发。
走出大院，一街之隔，就是那片宛若迷宫一样的街区。此刻天色已近黄昏，夜色渐袭。而街道上没有任何路灯，两边房屋大多都没有开灯，显得阴森恐怖。
第一组有25人，前后距离略微拉开，看上去就像一队搬运货物的商人。这在临港市很常见，贫民窟没法开车，里面许多人就靠商队送来的空气、水和食物活着。
楚君归走在队伍中间，看了一眼路线图。按照这条曲曲弯弯的线路，大约要走4公里才能抵达预定阵地。
大约走了一公里，楚君归忽然捕捉到一阵细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