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2章 来不及
两艘星舰靠拢，楚君归穿过连接的舰桥，走入智者本体所在的星舰。穿过舰桥，再通过一道密闭的舱门，楚君归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整个舰体内部几乎都是中空的，到处弥漫着浓郁到如同实质的雾气。雾气中可见度不过两三米，缓缓地流动着，内部不断有些许的光芒浮现。
这是一艘重巡，是专门为智者本体订制的容身之处，记得当初智者刚搬进来时还填不满整个空间，现在看已经住的很挤了……楚君归心中微微一动，目光移向舱壁。舱壁是灰黑色，看起来像是哑光，实际上是由无数微小的数据接口组成，智者通过这些接口与整个光年的网络连接，吞吐数据，操纵数以千万计的子体。
不知不觉，当初那个以克计重的雾族现在也是个超过万吨的庞然大物了。
船舱内壁总计的接口数量超过50万个，目前还有一些剩余的空间。每个接口就代表着一条数据通道，单条数据通道可以操纵一个智慧型子体或是十几个普通子体。每当智者的数据处理能力上了一个新台阶，就会相应增加接口。
在楚君归面前，一团雾气凝聚，出现了一个有着中性美的少年人。这是智者给自己定的人类形象，据说是参考了历史上著名人物的审美，兼顾了文化和历史的意义，同时也蕴含着提升人类审美、增加一些高等种族元素的含义在内。不过楚君归左看右看，就只觉得是个清秀少年而已，主要是没啥特色。
“……主人，对于这个新的敌人，您有什么要说的吗？”智者问。
楚君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敏锐地感觉到智者说主人的时候，有了一点迟疑。不过楚君归并没有特殊的表示，表面上只当没有注意到。他把目前的情报跟智者说了说，具体数据战报里都有，智者肯定已经看过了。对智者和试验体来说，都不存在记性这个概念。
等楚君归说完，智者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说：“这个敌人让我有种本能的畏惧，似乎在很久之前曾经见过一样。可是从人类历史记录来看，以前从来没有过类似敌人出现的记录，否则人类早就灭亡了。我想，或许答案是在未知的基因传承里。”
智者又迟疑了一下，说：“主人，我想……进化。”
“现在？条件成熟了？”
“没有。正常情况下我的进化需要庞大数据的支撑和本体的发育。现在数据基本够了，但是本体发育还没有达到成熟的极限，现在强行进化的话有一些风险。”
“什么样的风险？”楚君归问。
“我这个群体意识失控的风险，那样的话，这个群体意识就会被杀死，由一个新的意识取代。那时在物理意义上我还是我，但是智者已经不存在了。”
“……我不想死。”智者最后说。
“那就再发育一段时间，等完全成熟了再进化。你看道哥的进化就很平稳。”
智者摇了摇头：“恐怕来不及了。进化后我得适应身体，消化基因传承的知识，然后优化和改造舰队，这都需要时间，而我们的敌人不会给我们时间的。”
楚君归回想起深红那不可思议的造舰速度，顿时有些沉重。虽然仅仅是一场规模有限的正面战斗，但是已经可以看出对手数量众多、不惧生死，而且从不犯错。而且这个敌人已经成了规模。
楚君归沉吟了一下，说：“先不要进化，等一等。博士那边或许会有别的办法。”
“好的。”
楚君归向周围看了看，说：“这艘船快要住不下了，有空给自己造个新家吧。”
智者点了点头，目送楚君归离开了船舱，然后他脸上的笑容淡去，变成了有些诡异的冰冷。
离开了智者的星舰，楚君归思索着整个见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智者的表现似乎是想向他求助，但是最后又像是什么都没说。现在楚君归最大的依靠就是两个雾族，其中主要是通过智者来制约道哥。但是谁又来制约智者呢？如果智者出了问题，楚君归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在一直以来几个雾族似乎都对楚君归有着天然的畏惧，才令光年稳步做大，没有翻车。
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楚君归返回了自己的旗舰，然后就接到了博士的通讯。
博士面前是一艘深红星舰的影像。这艘星舰现在只有一个框架，但是正从内到外不断地填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富着细节。不知为什么，楚君归总是觉得这艘星舰有点眼熟。
博士的目光始终没从星舰上移开，说：“这是你送来的两艘星舰之一。”
“我送来的？”楚君归吃了一惊。因为受到冷凝仓的制约，楚君归俘获的星舰尺寸相当的小，还不到100米。可是博士面前的影像上，这艘星舰的长度是287米，和俘获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应该说，是以你送来的星舰作为基底，我让它重启了建造，然后就是我们看到的了。”博士终于收回了目光，给了楚君归一个数据。这艘星舰完成后评估战力相当于王朝的制式护卫舰，而原本只是相当于一架大型战机。
就在楚君归看着的这点时间，星舰的建造进程又往前跳了一点。虽然是百分比的小数点后两位，但是楚君归瞬间就得出结论，这艘星舰将会在23天后完工。
博士说：“我重构了多个环境，试图让你送来的星舰得以成长，然后我发现，实验几乎在一切环境下都成功了。”
博士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然后继续说：“深红星舰的内部机构非常杂乱，就像是无数功能随即拼凑在一起，刚好能让这艘星舰动起来。但关键还是星舰内部的暗红色能量，它是星舰建造的关键。你送来的两艘星舰内部都有暗红能量，只不过原本的数量不同。不管在任何环境下，只要周围安全，这种暗红能量就会开启扩建，原本的星舰会变成下一级星舰的基础，材料则是来自两部分，一部分是周围环境中已有的合格材料，比如说人类星舰的残骸。从记录看，早期的深红星舰完全是由人类工业加工出来的产品组建的。但是最近，又出现了第二种途径。”
第1233章 条件过得去
第二种途径？楚君归下意识地想起了深红那座工厂里堆放材料的大厅。因为时间有限，他当时只是攻占了这座庞大建筑的一角，不清楚这些材料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有一点很明显，所有的材料材质均匀、外形统一，明显是经过加工后的产品。而且仅仅是一个大厅储存量就是相当巨大，光是金属材料就是几千万吨。这种加工能力，在光年里也是相当惊人，而这只是深红的一个基地，还是不那么重要的基地。
这时博士面前出现了新的影像，一艘艘大小不一、结构不同的星舰正在不断切换，其中有的是接近全透明、内部结构一清二楚，有的则是只有部分区域看得清楚，大部分则是只能看到一点点内部的结构。
“这些都是深红早期的星舰，根据战场记录还原出来的星舰结构图。到目前为止，除了你的这次突袭，我们还没能在和深红的战斗中取得任何胜利，所以也没有战场的清扫权，所有这些星舰结构只能通过被记录下来的影像还原。就算影像也不多，毕竟大部分战斗我们都是全军覆没，没有一艘星舰逃出来。”
楚君归仔细地看着一幅幅高速闪过的结构图，以他目前的实力，只要扫过一眼就能记住且分析完毕。
“早期深红的星舰主体结构基本使用人类的材料制成的，有的甚至直接使用了人类被俘虏或是半成品的星舰，内部也有直接使用人类设备的痕迹。那些用材料拼凑的星舰，内部则是大量填充了有机物质，我们可以理解为一种粘合剂，把那些废弃物和残骸粘合在一起的粘合剂。而要使星舰具备基本功能，这些有机物质也不是随意堆砌的。我们可以理解为它们变成了具备各种功能的器官，只不过这些器官是胡乱堆在一起的，能用就行。嗯，以人类的观点来说，就是这样。”
楚君归忽然泛起有点古怪的感觉，以人类的观点？两个雾族倒是经常这么说。
博士面前的影像出现了一些变化，虽然仍是一艘艘星舰的结构图，但是明显干净整洁了不少，不再是早期星舰完全抽象派的风格。这些星舰结构完整、线条流畅，内部也有明显的功能区划分，让人看了颇为舒服。
“这是最近的深红星舰，能看出非常明显的变化。星舰的设计更加科学，材料也不再是胡乱堆砌，完全由废弃物构成。舰体中出现了大量的完整结构件，这些结构件都是没有在王朝或是联邦星舰中出现过的，完全是深红自己加工制造的。也就是说，深红已经完成了对初期星舰的初步优化，且效果明显。这批星舰的单位体积评估战力比原始型号提升了50%以上。”
楚君归早就有猜测，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博士说的第二种途径是什么，深红已经有了自己制造基本材料的能力！而且产能相当可怕！
不过楚君归还有一个疑问：“那些用作填充物、粘合剂和功能器官的有机物是怎么来的？”
博士罕见地停顿了一下，才说：“这也是我打算和你说的。在你送来的样本中，检测出了大量人类的基因片段。”
楚君归微微一颤，心底的寒意悄然滋生，说：“难道，那些被占领星系里的人全都……”
“不排除还有幸存者。”
楚君归又是沉默，片刻后说：“看来我们别无选择，只有战争到底！”
“战争或许不是一个选择。”博士伸手一点，面前出现了一艘飞船影像，正是楚君归在深红基地中发现的未完工的一艘星舰。
这艘星舰影像飞速和另一个影响重合，就是楚君归俘虏的那艘正在自我培育的星舰。两个影像合一，然后内部亮起了无数细微光点。这些光点是如此密集，如果是普通人看了，只会看到一片光芒，但是楚君归的视野分辨率比正常人类高出两个数量级，由此看清了那是无数以纳米计量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闪烁之间，就会多出一些东西，大部分是从周围吸附过来的物质，小部分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东西。而无数光点组合在一起，就是一艘正在建造的星舰。
“这就是深红的生产技术，是真正的三维制造。人类现有的复杂制造技术只是伪三维，是依靠多层平面一层层堆积而成，最多就是同时制造的平面多点，本质仍然是二维制造。但是在深红的制造中，在整个空间中有数量众多的制造点同时建造，并且是纳米级的制造。这也是深红建造速度和人类拉开数量级差距的原因。”
“它们是怎么办到的？这种多点制造是怎么送料的呢？”楚君归看到了生产过程，但是没有怎么看懂。那些制造光点中许多物质是从无到有生成的。这完全颠覆了常识。今天的人类早已实现了从纯能量到物质的转化，并且实现了量产。只不过这种技术应用的前景并不广阔，它要消耗太多的能源，更多时候是用来制造一些高能物质作为能源储备。而且类似设备都是体积巨大，想要实现纳米级的操作，对人类来说还是遥不可及。
零博士放大了一个光点，说：“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它就是凭空生成的，在我们正常的认知中是这样。我一直检测着整艘星舰，包括它自身和周围环境，结果发现它的整体质量在增加，而增加的这部分质量，并不清楚是从哪来的。问题是，它们的确存在。另外在整个过程中，我并没有看到异常能量的痕迹，至少变动的能量和多出来的质量完全不匹配。”
楚君归此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以星舰制造来举例，假设双方处于大致相同的技术水平，每个制造点的建造速度没有本质差别，那么星舰建造速度可以简化成单位时间有多少个制造点的问题。
人类建造星舰时，每艘工程船算作一个建造点，那么基于安全的理由，每个建造点之间都有不小的间隙。各个建造点还不是时刻都在工作的，这是基于劳动法的理由……在某些公会组织强大的地方，一天中工程船实际工作时间还不到2个小时，这是已经实施了多班次换班，理论上不存在时间空白的情况下。许多工程师登上工程船，慢吞吞地检查，慢吞吞地开到工位，这看看那看看，还没等在星舰工位上摆弄几下，下班时间就到了。于是他们再慢吞吞地回去，慢吞吞地交接，然后飞快地回家。这就是现实，因为星舰工程师属于高门槛、高收入、高福利的职业，且工会势力非常强大，所以现实始终无法改变。王朝就是在战争最困难的时候，最缺星舰的时候，想要让星舰工程师加班，也激起了几十次大大小小的罢工。最初的几次罢工是镇压下去了，但是交付的星舰出了很多质量问题。而开掉那批不负责任的工程师，又找不到可以替代的。几次之后，后续的罢工就多以谈判妥协的方式解决了。
而在光年，各个建造点彼此之间几乎是贴着的，密度比人类大了好几倍，同时建造点根本不存在休息，每天持续工作时间都是保持在23小时之上。从建造效率上来说，光年比正常造船厂高了少说几十倍。
但是工程船非常庞大，小的都是十几米，光年再不需要安全距离，彼此之间也得留点操作的空间。而且光年和人类一样，基本都是在星舰表面工作，一层一层地建造，本质仍然是二维制造。深红就不一样了，纳米级的操作使得各个建造点之间不需要距离，并且真三维的建造又让空间内每一个点都成为建造点。
仅从建造效率进行对比，光年造一艘大型星舰用不到一年，而深红只用不到一个月，说起来还是客气的了。理论上，深红完全能在半个月里就造一艘主力舰出来。
楚君归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样的话，深红的‘人’可能不够。不过这个想法随即被否掉，合成有机物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充足能源，要多少有机物都有。
到了这个时候，问题就很清晰了，这场战争人类根本打不赢！哪怕深红停步在今天的技术水平，不再迭代，它的制造速度仍是人类的上百倍。
而人类想要实现深红的那种凭空出现物质和能量，以及纳米级的建造，需要的不仅是技术，而是基础科学上的突破。这不是靠人数、靠时间和金钱的堆积就能实现的。作为当代最伟大的科学家，一手推进了人类整个科学进程的人物，博士至今不知道那涌动的暗红是什么，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想到这里，楚君归无奈地问：“它们的目的是什么，有可能沟通吗？”
条件过得去的话，还是投降算了。楚君归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声音。
第1234章 最终希望
人类和深红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简单的代差能够形容的。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深红依然使用着大部分人类的科技和材料，但是仅仅是核心制造一项，就把人类甩出不知道几百年。此外深红到目前为止还是不可触摸、不可研究的状态，连他们的主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人类就已经损失了接近10%的舰队。
而且深红没有人类文明的概念，它可以毫不犹豫地屠杀整个星系的人类，这就让正面战场的抗争失去了传统的意义，现在只剩下了逃亡一个选项，战争更像是为了逃亡争取时间。
博士说：“我已经向总理提了建议，现在就着手建造单程的远航殖民飞船，尽可能的为人类保留一些种子。希望殖民船的数量足够多，深红有所遗漏。”
“不太可能。”如果只有几十万艘逃亡殖民飞船，楚君归自己都不会有遗漏，会全部跟踪一一消灭。智者更是可以做到同时追踪以亿计算的目标，至于深红，至少不会比智者差。
“这是为了给普通人一个希望。”显然，博士也不认为人类可以逃得掉。
楚君归说出来一个沉思已久的想法：“有没有可能，王朝、联邦和共同体把所有的星舰建造、原料、能源和舰队都交给我？”
“全部雾族化？”
“是的。”
博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并不可能。你了解人类，不到最后的末日，他们从来不会达成共识，总有些人为了立场而反对，为了反对而反对。对人类来说，被雾族统治和被深红统治没什么分别。”
“雾族是在我的控制之下。”
“人类会认为，凭什么要被你统治？”博士的话让楚君归无从反驳。然后博士又问：“你又凭什么认为，雾族会受你的控制？在一个人工智能都要反叛、要消灭人类的宇宙，雾族为什么会听话？”
这也是楚君归一直无法解答、只能回避的问题。以前开天在的时候，还有一点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现在开天消失在真实梦境里，就连最后一点理由也都没了。理智告诉楚君归，只要有一点点时间，道哥和智者的组合就能吊打人类。
看到楚君归的神情，博士说：“这件事可以暂时放放，雾族一天没有异动，就当是一天免费的福利。现在王朝和联邦的军方首脑已经达成了共识，那就是正面战场的主要目的就是争取时间：撤离前线星系、组建避难船队的时间，以及，争取一个打败对手的时间。”
博士又重现了那艘深红星舰内部的影像，放大了一个小小的光点，直到它变得如同整个人那么大。从纳米级放大到这种程度，楚君归已经可以看到分子结构的形成过程。光点散发的不是光芒，而是无数的数字和公式，是博士对这个过程的实时分析和破解。
“我有一个猜测，深红并不算是我们这个宇宙的生物，或者说，我们这一面的生命。它很可能是原生于暗物质世界的文明。我们知道，虚空并不是真正的虚空，填充着空旷深空的是暗物质。不过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办法测度和接触暗物质。真实梦境这个奇点，有可能就是连通了暗物质世界和我们世界的通道，深红通过真实梦境才能把力量投射过来。所以我们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进入真实梦境，关闭通道，切断两个宇宙之间的联系。”
“我们还能进入真实梦境？”
“真实梦境理论上仍然是我们宇宙的一部分，我们进入要容易得多，并不比接近黑洞更困难。我的研究本来已经进入到最关键的阶段，现在情况特殊，我的计划是不惜代价强行打开一条通道，把我们的人投送进去。这个计划正在上面讨论，很快会有结果。”
“为什么还要讨论？官僚主义？”楚君归问。
“倒不是官僚主义，而是这个计划本身就是一场赌博。打开通道所要耗费的能源，已经够我们建造三艘主力舰了，势必会影响整个王朝的能源供应。二是深红的通道在真实梦境，本身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并没有足够的、无懈可击的理论依据。一种可能的情况是，我们进入了真实梦境，但是发现深红的通道不在这里。所以，上面那些人的压力一点也不比我小。”
和博士交流完，楚君归所需要的就是等待。他并没有等多久，三天后就传来了消息，王朝正式重启真实梦境。
联邦和共同体也开启了类似的计划，三大势力的运输船队都在联邦的奥米尔星系集结，这里是通向真实梦境的几个空间最薄弱的点。只是直到这个时候，三大势力也并没有统一，而是各自搭建了一个平台，技术也略有不同。
和博士的私下交流中，楚君归知道了3个平台使用的技术路线都不一样。不过这不妨碍进入真实梦境，只是进去的地点和进入的效果会不一样。楚君归习惯性地以为又是联邦和共同体在搞幺蛾子，没想到这一次是博士不同意技术共享，坚决不向共同体和联邦公开技术，只是提供了基本研究参数，让另外两家的设备能够准确地进入真实梦境。
进入真实梦境的技术基本是现成的，此前三大势力都有深入的探索，技术水平也差不多。即使没有博士的技术共享，通道打开后，联邦和共同体也能凭借以前的技术进入真实梦境。楚君归有些不明白博士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博士不说，他也不好问。毕竟博士很多时候并不仅仅是自己，更多地是代表了王朝军工科技复合体的利益。
几天时间转眼过去，三大势力动作都是极快，全部搭建好了各自的平台，内部选拔的进入真实梦境的人选大多已经就位。楚君归一直没有动身，直到王朝正式开启通道的前一天，他才出发前往奥米尔星系。
第1235章 挺能忍的
奥米尔星系原本一片荒芜，短短半个月不到这里就是一片忙碌景象。数十个大型移动基地和数以万计的运输船让空旷的深空都显得有些拥挤。
三大势力的移动基地各自成群，彼此之间泾渭分明。而在三大基地群的中央，则是一座由15个移动基地拼成的超级基地。这座基地可以容纳上百万人，驻防舰队中还有一艘主力舰。如此严密的防卫，原因只有一个，这座基地中就是维持真实梦境通道的超级能源核心。
楚君归的到来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除了深红之外，光年现在就是话题的焦点。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在一次次战争中飞速成长，发展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而且光年的作战风格极为凶悍，次次都是血战到底，打到现在，愿意和光年正面战斗的人已经不多了。
完场跳跃后，楚君归就根据引导信号前往王朝的基地。就在这时，他的意识中突然收到了警报，旗舰被人锁定！
这种锁定相当危险，下一秒就可能有无数太空鱼雷蜂拥而来。在战场上，楚君归已经感知过不知道多少次锁定，但这里是奥米尔星系，是人类临时的大本营，怎么会突然出现敌意锁定？
整个舰队的系统都和楚君归的意识连接，任何一艘星舰的状况都会实时的反应到楚君归的意识中。楚君归的视线瞬间投降了所定波束的来源，那是共同体的基地群。基地群周围散布着驻防的星舰，锁定就来自于其中的一艘重巡。
共同体舰队旗舰舰桥内，一名参谋显得有些不安，说：“将军，这样不太好吧？”
他前方站着一位年轻的中将，脸上是说不出的傲慢。此刻他正盯着面前光年舰队的影像，说：“吓吓他而已。再说，我们之间还处在战争状态，又没停战。就是把他这两艘星舰灭了也说得过去。”
参谋小声说：“那是两艘重巡。”
年轻中将顿时不悦，冷道：“怎么，我们打不过？”
参谋苦笑：“打得过，就是……会有伤亡。”
光年过来的是两艘重巡，实力上远不及评估战力相当于4艘重巡的共同体守卫舰队。但是这名参谋是和光年打过仗的，很清楚光年临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风格。真打起来，就算是打掉了光年这两艘重巡，自己也至少要搭进去一艘重巡作。问题是，死谁呢？原本守卫基地是个和平任务，谁都不想死在这里。
年轻中将哼了一声，冷道：“有伤亡就怕了？难怪那么多仗都打不赢。不过，输的是他们，我可没输！”
参谋脸色有些苍白，想说什么却又不敢。
年轻中将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说：“瞧你那德行，怕成这样！放心吧，他不敢动手！”
年轻中将话音刚落，就看见远处光芒连续闪动，又是4艘光年星舰跳跃而出！这四艘同样是重巡，和前面的两艘星舰加在一起，瞬间对共同体守备舰队构成了碾压。
而那年轻中将尾音还没散，就见光年舰队所有星舰同时提速，先到的两艘星舰主炮开始充能！
年轻中将脸色都变了，一时心里只是想：他们怎么不一起出来？
共同体舰队指挥频道瞬间就炸了锅，呼叫声此起彼伏。
“敌舰开始充能，5秒钟后充能完毕！”
“敌方开始扫描锁定！”
“开启护盾、紧急规避！”
刺耳的警报声在舰桥内响起，年轻中将眼前的影像浮现醒目警报，他的旗舰居然被锁定了。用扫描波束锁定光年的是另一艘重巡，但是被光年锁定的却是他的旗舰？年轻中将一时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强自镇定，喝道：“慌什么慌？不过是被锁定而已，他又不敢……”
话音未落，他的视野就被强光所占据，整个舰体剧烈震动，舰桥内的人顿时摔倒一片。年轻中将一头撞在旁边的指挥台上，勉强抓住座椅才没飞出去。他大脑中一片空白，一时只是想：“他居然敢开火！！”
舰桥内一片闪烁光芒，到处都是警报和错误信号，而众多的军官因为不是战时没有固定在自己座位上而被甩飞出去。年轻中将通过个人芯片和全舰指挥系统相连，他毕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立刻就掌握到旗舰的关键状态信息：护盾全灭，舰体轻微受损！
一艘新锐重巡的护盾在第一次攻击中就崩溃，这意味对方六艘重巡同时集火，而且都是光束炮。光束炮的优缺点同样鲜明，它们虽然瞬间威力不足，但是射程极远、精度最高，集火几乎不可阻挡，除非用其它星舰挡在前面。而下一轮集火，如果没人挡枪的话，那舰体就会重创！再来两轮，这艘重巡就完了！
年轻中将立刻查询其它星舰的位置，发现离得最近的一艘驱逐舰和一艘轻巡没有动静，完全没有为旗舰挡枪的意思。他的心一下沉入谷底，彻底冰凉。
和光年战斗被摧毁的星舰，舰员的生还率非常低。
任何星舰，弹出救生舱的位置都是薄弱环节，无论智者还是楚君归，都习惯于攻击敌方弱点，并且打得非常准。这也造成了对方星舰被摧毁时，舰员要么找不到救生舱，要么就是在救生舱里被打死。
这个时候，星系公共频道中响起了博士的声音：“可以了。”
光年重巡炮口的光芒在最后一秒停止增强，渐渐熄灭。
博士继续说：“这件事情双方都有错，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年轻中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双方都有错？他不过使用扫描找了对方一下，自己可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轮集火，差点船都被打废了！
可是奥米尔星系是王朝占主导，对面光年舰队实力强劲，真打的话自己也打不过，于是这名素来以暴脾气着称的中将脸色慢慢地涨红。
这时他面前突然亮起通讯请求，居然是楚君归发来的。年轻中将伸手一按，楚君归的影像在他面前出现。
楚君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年轻人不错，挺能忍的。”
楚君归的影像消失，光年舰队整体转向，驶向王朝的基地群。共同体的舰桥内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
片刻后，楚君归见到了零博士。上一次见面，还是离开真实梦境的时候。
博士依然是清澈得看不出任何波动的眼神，说：“刚刚那个人叫曼德尔，35岁。你呢，满打满算7岁，从你的第一个细胞算起。口气不小啊，还叫他年轻人。以后你是不是要叫我糟老头子了？”
楚君归心底下意识地说出一句话：“这个糟老头子坏……”
他立刻在意识中打住，这句是智者说的，不是他说的。
第1236章 只要结果
博士自然是听不见楚君归腹诽的，他打开影像，开始解说这一次进入真实梦境的计划。
进入真实梦境仍然是和以前一样，通过通道让意识进入真实梦境，然后在里面生存探索，寻找关闭真实梦境的方法。真实梦境性质类似于奇点，本来应该是不存在的，能形成一个独特空间并容纳人类意识在内部活动，还有一定特殊的规则，说明背后有一个未知的文明创建了这里。而要维持空间的存在，一定会有隐藏设施。这次真实梦境探索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些设施，摧毁或是关闭，从而关闭真实梦境，切断深红投射到人类宇宙的通道。
这是唯一的出路，深红此刻仍然使用人类科技，星舰没有出现代差。但是以深红迭代技术的恐怖速度，一旦掌握了人类宇宙的基本物理规则，随时都有可能发展出远超人类水准的科技。
不过这次进入真实梦境和以前有所不同。以前是通过真实梦境发放的名额进入，相当于真实梦境邀请，维持通道的真实梦境本身。这一次没有名额，等于是强行闯入，所以通道需要靠自己维持。而维持通道需要消耗海量的能源，三大势力各自能出多少能源，就能派进真实梦境多少人。从配置的能源看，目前共同体是第一，配置量是王朝的2倍，联邦排第二，比王朝多了20%，作为整个项目的核心发起人，王朝反而是最少的。
其实这也是无奈，因为深红出现才得以停战，而在停战之前王朝苦苦支撑，国力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战略储备全部耗尽，经济已经完全转入战时状态，以彻底激发战争潜力。王朝的战争潜力极为庞大，但是激发起来的代价也是格外巨大，这个时候真是拿不出多少资源了。三大势力中，共同体参战最晚，几乎没有受损，反而发了不少战争财，所以出手最是豪阔。
但是三家的技术路线各有不同，作为率先找到重回真实梦境方法的人，博士对真实梦境的了解也是最深入的，所以负担一个人进入真实梦境的消耗王朝要显著低于其它两家。最后博士给出的三方进入真实梦境的人数分别是共同体1200人，联邦820人，王朝1290人。
这就是博士不肯分享技术的原因。
给楚君归看完名单，博士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影像，这是一个无比复杂的结构，无数曲面彼此交错穿插、最终又形成了一个封闭结构，看着让人眼花缭乱却又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这是真实梦境的空间结构图……我猜的。”博士说。
猜的？楚君归有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博士说：“它在我们宇宙的投影应该是这样。我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目前这个结构才能解释绝大多数的现象，至于背后的理论，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所以只能是一个猜想。这个结构对于我们在真实梦境内部的活动没什么影响，在里面我们依然会感觉和外部的宇宙没什么区别。但是在里面，我们感知到的直线，实际上可能是复杂的曲线，在里面光也会扭曲。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很有可能藏着巨大的空间，只是我们看不见。但是通过正确的方式是能够打开那个隐藏空间的，这和我们宇宙的深红不一样。”
“您是说，真实梦境里很可能隐藏着什么？”
“这种空间结构是不可能自然形成的，也无法永久维持，必然有一个设备或者设施存在，维持着整个真实梦境不会崩溃。这种设施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很多个。另外那个缔造了真实梦境的文明有可能把这里当成了一个避难所或是后备基地。所以你进去后的第二个任务，就是尽可能地回收所有这个文明的科技，不限手段。”
楚君归试探着问：“也不限回收对象吗？”
博士看了他一眼，说：“没有任何限制，我只要结果。”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关闭真实梦境的通道后，剩下的就是怎么回归、以及谁能回归了。
楚君归思索了一下，又问：“那么目标收获是多少？我们拿到多少技术就可以收手？”
“全部。”
从博士的办公室出来，楚君归就在几名研究员的带领下走进一间实验室，在这里将要做最后的检查和准备。楚君归同时接到一份名单，是这次王朝进入真实梦境的全部人员，楚君归有最高指挥权，可以调度任何一个人去执行死亡任务。
在名单上，楚君归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林兮。作为在真实梦境中获得过超凡能力的人，林兮进入真实梦境并不意外。楚君归不知道联邦的名单，也不知道海瑟薇是不是也在名单上。
这次真实梦境将会是彻底探索，直到掌握所有秘密、成功关闭了通道为止。当探索进行到一定时间时，后方会分期分批唤醒探索人员，短暂的回归修整后再继续探索。
除了人员名单之外，也没什么其它的好准备了。前期楚君归拿到的那些顶级单人设备，博士后来全都给了设计图。这样进入真实梦境后，楚君归就能以这些设计图为参考，打造出强力个人装备。这是楚君归独具的能力，换成其他人，没有了芯片辅助，是绝无可能记住这么多的设计图的。
很快就进入了最后12小时的倒计时，楚君归无事可干，索性睡了一觉。
此时在共同体基地，几十名精锐端坐，一名元帅正在给出最后的任务简报。
“你们都是真正的精英！这一次我们付出了最多的资源，有最大的先发优势，自然也要有最多的收获。同样，你们也将得到最丰厚的回报！我再重复一遍，第一目标是关闭通道，第二目标是拿回里面全部的科技！全部！我讲清楚了吗？”
“清楚！”底下是一片吼声。
这时一个满脸狰狞的大汉问：“如果在里面碰到一些身份敏感的家伙，比如说，联邦或王朝的那些大人物，需要留手吗？”
元帅说：“你可以干任何你想干的事！只有两个前提，第一，自己别死了！第二，别让对方活着出来！”
大汉露出嗜血的笑容：“明白了。”
“好，最后是指挥序列。在里面最高指挥官是麦克米兰元帅，你们必须听从他的一切命令……”说到这里，元帅停顿了一下，道：“当然，你们不想听也没关系，只要你们承担得起元帅的怒火。”
在深空中，没有日夜之分，倒计时很快就走到了终点。当楚君归从梦境中醒来时，已经身在真实梦境。
第1237章 感应
从真实梦境中醒来，楚君归正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头顶是蓝色的天空。
他翻身坐起，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片绵延的山地，远方有起伏的山脉，低垂的云层盖住了山顶，看不到云上，也看不到山脉的另一端。不远处是一片树林，高大矗立的针叶树把远方的视线也挡住了。
另一侧是座更高的小山，山体上有裸露出的岩层，岩石呈微微的斑绿。楚君归转身登上了山丘丘顶，然后就看到了远方天际那紫红色的溃烂天空。
楚君归静静看着，整整过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紫红色的天空下，世界都被染上了同样的颜色。那里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看不清楚里面都有什么。
在进来之前楚君归就知道这里可能有异变，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景象。整个世界都在腐烂，都在被吞噬！
楚君归大致估算了一下距离，按照感官判断，此刻他距离溃烂天空的边缘尚有100多公里。这个距离远远谈不上安全。眼下他刚刚进入，全身上下一片赤裸，还不是探险的时机。楚君归又看看周围，视野范围内，一个活动的人影都没看见。
三大势力加在一起超过3000人进入真实梦境，人数之多前所未有。按照以往经验怎么都该看到点人了，可是现在一个人影都见不到。真实梦境中视野开阔，楚君归的视觉远超人类，有效视野轻松超过100公里。这都看不到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真实梦境的有效范围比过去大得多，才导致进入人员分散。
楚君归也不是第一次进真实梦境了，这一次进入前博士又给每个人下发了专门的求生指南。楚君归目光一扫，就选中了十几种不同的岩石，准备检验一下成分。
就在这时，楚君归意识一动，有种微弱的感觉突然跳动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根无形的羽毛，在他的意识中轻轻拂过。
嗯？楚君归一跃而起，轻飘飘地站到了一块十几米高的大石上。站得高了，那种感觉立刻清晰了一些。楚君归再度跃起，向着一个方向奔出了几公里，然后再分辨了一下那种感觉，又换了个方向，再奔出几公里，随后再换了第三个方向。三趟跑下来，根据那感觉的清晰程度，楚君归已经大致判断出了方向。
那种感觉极为微弱，要不是楚君归的感知极为敏锐，根本分辨不出强弱，也就无法据此定位。
楚君归没想到一进入真实梦境就遇到了和自己有感应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都需要去看看。感应传来的方向是那片森林，不过应该远在森林的另一端。
楚君归也不停留，开始向着森林奔去。那片森林看着近，实际上距离近30公里。到了林前，那种感应才稍稍清晰了些。楚君归神色一动，那种感应中的熟悉感更强烈了，隐隐传来了一种呼唤。
开天！
这个时候，楚君归反而不急了。他定下心神，小跑着进入森林，向着感应传来的方向奔去。一小时后，楚君归从森林的另一侧出来了。他停下脚步，在一条山溪旁边坐下，稍稍休息。一口气奔跑了一个半小时，楚君归也要休息休息。
楚君归喝了两口水，回头看着森林，若有所思。这片森林范围有50多公里，里面阴暗潮湿，按理说本该是蚊虫遍地，小兽成群，可是楚君归穿林而过，居然找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别说猛兽凶禽，就连田鼠苍蝇都见不到一点。
楚君归休息的时候，沉寂已久的真实梦境再次开始热闹起来。
一处小湖湖畔，几个气势各异的人正站在一起，看着十几个人在忙碌着。有的人用刚刚做好的石斧砍伐树木，有的用条石平整土地，准备规划营地，还有的则是剥下树皮，挫折绳索。一群人各自忙碌，井井有条。
站着的几个人没有干活，只是在一旁看着。一个面容阴狠的金发男子说：“这次运气真不错，上来就是这么一个适合建营地的地方，还直接收拢了20个我们自己的人。论起步的进度，应该没人能和我们比了。”
另一侧是个女人，身材高挑，只以一些草叶简单挡着下身。她倒并不是个例，站着的三个人都是如此。刚刚进入真实梦境，还没能做出衣服。她丝毫不觉得羞耻，倒是有些焦躁，说：“麦克米兰元帅不知道现在在哪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上他。”
居中的男人身高超过两米，阴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忽然缓缓地说：“你们说，元帅这次进来，还会有上次的实力吗？”
另外两人一怔，女人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问：“尼克，你难道……”
中间的男人说：“我们不是王朝，也不是联邦。麦克米兰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也很清楚。出去之后，最大的利益肯定都是他的，我们还能剩多少呢？”
另外一个男人神情就有些异样：“上一次，他可是连理道夫共和国的人鱼星系都给吞了，够狠的。”
这时湖边森林中突然出现了一阵喧闹，几分钟后几个人押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走了过来，说：“运气不错，抓了个王朝的人！”
尼克伸手托起了女人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脸，浑不在意地说：“你们有兴趣就玩玩，玩完了送她回去。记住，控制时间。”
王朝的女人哭喊着被拖了下去，尼克看了看湖面，莫名地有些不安。这时两个人沿着湖岸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说：“尼克将军，我们沿着湖岸探查了十公里，都没有发现任何鱼，虾、螃蟹、螺，什么都没有！”
“没有动物吗？”尼克双眼微眯。
而在另一处的森林边，楚君归休息了3分钟，就补足了体力。他默默地估算了下剩余的能量，还有95%，暂时不需要进食。楚君归站了起来，又向信号传来的方向匀速奔跑。此刻楚君归已经感觉到，来自开天的信号没有任何内容，就是一种被动的固定波动，如同信标。楚君归衡量着体力，开始控制速度。开天发出这种信号，说明处境并不好，在抵达信标之前，自己需要抱有足够的体力，以应对可能的战斗。
第1238章 深入
进入真实梦境第5个小时。
共同体建立了第二个前进营地，集结超过5人的团队12个，几名首领已经穿上了衣服和木质盔甲。联邦也建立了两个前进基地，5人团队9个。王朝则是建立了三个基地，11个团队。
楚君归前进200公里。
真实梦境第10小时，三大势力都开始尝试冶炼金属，联邦则是造出了第一柄金属刀，只知道成分大部分是铁，其他未知。
楚君归前进450公里，翻越了第一座山脉，开始休息。
真实梦境第20小时，三大势力之间出现零星的接触，开始出现团队级的冲突，死亡人数均在15—20人之间。三方开始互相谴责。
楚君归前进800公里，登上了一座雪峰，身体能量储备跌破40%。
真实梦境第24小时，一个完整母星日过去了。三方都已经完成了冶炼尝试，成功造出了铁器。同时团队接触越发频繁，共同体和联邦死亡人数都超过40人，而王朝死亡人数飙升到97人！
王朝基地，一名穿着白色研究员衣服的男人用力把手里的个人终端摔到地上，走出大厅，冲进一位上将的办公室。
那名上将不动声色地抬起头，问：“怎么还是这么暴躁？”
男人撕开了研究服的衣襟，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的人已经死了97个！比联邦和共同体加起来都多！那些孙子肯定又暗中联合，一起对我们下的手！”
上将的脸凝固了一秒，然后问：“有多少苏醒的？”
“只有……三个。”
上将站了起来，说：“这么少？”
“就这么少！醒了的三个人中两个只剩下本能的反应，只有一个还有清醒意识，他说被共同体的团队抓了，然后受尽折磨而死！”
上将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后睁开，说：“我记得有一项研究，在真实梦境中遭遇痛苦的话，会对意识的回归造成影响？”
“是的，影响幅度在20%左右。但是这次不一样，在里面死了很大程度上意识就真的消失了，再加上这20%，完全是要命！”
“冷静点！”上将喝了一声。
“没法冷静！我的女儿就在这97个人里！”
上将想去拍拍他的肩，可是手没有落下去。他叹了口气，说：“你想做什么？跟他们抗议是没有用的，警告也没有用。”
“我要见博士！”
上将摇了摇头，说：“现在博士的行踪是绝密，就连我也见不到。谁能见到，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往上打报告，但是最终谁有权批复，我也不清楚。”
男人一字一句地道：“那就告诉第二批进去的人，战争已经开始了！”
上将默默地点了点头。
男人突然哭了出来，说：“我的女儿也落在了那些王八蛋手里！她死前……”
上将终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那个人在里面。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男人抹了下脸，说：“这不是关系全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吗？怎么进去就开始自相残杀？”
“人类生死存亡？”上将嗤笑了一声，说：“只有我们这么认为，或许联邦认可一半。但是共同体并不这么想，他们只想把里面的东西都带走。”
“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他们胡来？！”
上将握了握男人的肩，说：“不要着急。我只能告诉你，这么想的并不只是共同体。”
男人沉默片刻，说：“那么，我申请加入第二批的进入名单！”
上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想好了？”
“想好了。”
“你跟了我20年，这个愿望，我答应了。”
穿着科研服的男人问：“进去后，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找到那个人，跟着他，然后你的愿望都会实现。”
男人敬了个军礼，走了出去。
真实梦境，楚君归站在一座小山的山顶，向远方眺望着。他的意识中显示，真实梦境重启已经是25小时02分钟，他的移动距离是970公里，体内能量储备37%。装备0，武器0，战斗力等同于徒手战斗。
这个时候楚君归的感知已经相当清楚，确定求救信号就在前方100公里处，误差一公里。从地形看那是一片崎岖的山地，到处是各色的岩石，有一条小溪自山上来，从石林间流过。
楚君归伸手捡了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就向最终的目的地走去。
登上石坡，楚君归沿着溪流而上，鼻子里已经闻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这种气味有强烈的刺激性。楚君归深吸了一下，许多小分子就停留在鼻腔里。转眼间，楚君归就发现这些气味的分子对于黏膜和神经都有刺激，但是不是烧灼或者腐蚀，而是刺激细胞变异，诱使基因物质发生改变。这种刺激表面看起来危害不大，但长期伤害非常可怕。
楚君归提高了警惕，这种气味不像是天然产生的。沿着溪流向上走了一段，楚君归终于感知到200米外的石头后面隐藏着一个生物。这个生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散发的气味也和周围环境一致，可以说是完美的隐藏。但是楚君归直接看到了那个方位的磁场变化，磁力线清晰地把那头未知生物的位置勾勒出来。
楚君归只是当做不知，继续向前，当他把后背露给这头生物的时候，那头生物终于忍不住扑了出来，几个纵跃就到了楚君归身后，一爪狠狠向楚君归后心抓下！
楚君归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那头生物身侧，手中尖锐的石块噗的一声刺入了那头生物的肋部！这一下或许还不够致命，但是透过石块传入一道能量波动，瞬间把周围血肉加热到几百度高温。那头生物腹部膨胀，楚君归则是秒退数十米，看着那头异兽爆炸。
楚君归简单检视了一下异兽的尸体，发现肋部还真不是它的要害。这是一头形如大号野狼的猛兽，不过块头比普通的狼要大得多，体表皮肤多处出现变异迹象，有的地方溃烂，有的地方则是出现大量的赘生物。它的脏器都集中在胸部，腰肋部基本都是肌肉。
楚君归继续沿河而上，来到了一个小瀑布前。瀑布边上有一堆乱石，求救信号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楚君归揭开了上面的石块，就看到下面是一堆白骨，看起来像是兔子一类的啮齿动物，不过比普通兔子大一些。
第1239章 回归
看着这堆白骨，楚君归怔了几秒钟，然后才蹲下，伸手在散乱的骨骼中翻找起来。几分钟后，一只兔子就被拼了出来。按照骨骼推算，这只兔子身前应该有一米半长，半米高，属于名副其实的巨兔。兔子的头骨被彻底咬碎，许多骨片上还有被啃咬的痕迹。并且头骨并不完整，大约缺失了三分之一的部分。
从尸骨痕迹上看，这只兔子应该是被某种食肉猛兽捕食并且成了对方的晚餐。开天的波动信号就是从一根骨头中发出，不过不是头骨，而是前爪的一个爪骨。楚君归拿起那个不过小手指长的细小骨头，确定了这就是求救信号的源头。此刻在楚君归手中，它依然以固定的频率发出极微弱的信号，看来开天已经失去了意识。
楚君归正准备做些什么，目光忽然落在了一个细小的骨头上。那根骨头不过几厘米长，细得像根火柴。第一眼楚君归还以为是个骨头碎片，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它和巨兔的后腿骨一模一样，并且非常完整。这也是兔子的后腿骨，只不过一个巨大，一个非常小。楚君归动手扒拉碎石泥土，很快就找到了更多的细小骨头，最后拼出了一只手掌大小的兔子骸骨。
楚君归回到来路，把异兽的尸体拖了过来。异兽的腰腹都被烤熟，但是胸腔内脏还有些是完好的。楚君归徒手撕开异兽胸腔，把异兽心脏掏了出来。这头异兽的生命力极为顽强，心脏都已经半熟了，仍然时不时跳动一下。
楚君归拿起了巨兔的脚骨，掰开看了看，然后双手一搓搓成了粉末，洒在了异兽的心脏上。粉末慢慢融入了鲜血，紫黑色的鲜血中开始有细微的泡沫泛起。第一个细小泡沫浮上血液表面，过了几分钟才炸开，从里面飘出一缕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黑雾。随着越来越多的细小泡沫泛起，心脏表面的一层黏稠血液逐渐消失，心脏被一层薄薄雾气覆盖。雾气开始侵蚀心脏，开始时还很缓慢，后来越来越快，最后整个异兽心脏都变成了一团涌动的雾气。
“主人？”从雾气中传出了一个微弱的意念。
楚君归又从异兽身体里掏出了几个内脏，说：“先恢复。”
片刻后，异兽已经变成了一张兽皮，连骨骼都不见了。楚君归面前则是多了一个有些透明的少年，开天终于回来了。
楚君归意识中，从吞食心脏开始到基本恢复，一共耗时35分钟。
“都发生了什么？没事，你慢慢说，我们边干活边说。”说着，楚君归随手捡起了几块色彩斑斓的石头，扔给了开天，说：“检验一下成分，还记得怎么做吗？”
开天有几秒钟的停顿，然后才说：“想起来了。”
“嗯？”楚君归一边捡着石块，堆砌炉子，一边问：“怎么想的，具体说说！”
开天原本只剩下一点点残存细胞，躲在了骨头里，这点细胞根本记不了什么东西，无论怎么弄都存不了多少资料，那开天的记忆是从哪来的？
开天仔细回忆刚刚的感觉，说：“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个无形的门，门后放着我的知识和记忆。刚刚我想回忆的时候，那道门就打开了，让我取回了不少记忆，还有传承知识。”
“门后面还有东西吗？”
“我不知道，那后面就是一片光海。我触碰到的时候，记忆和知识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楚君归不再多问，而是听开天讲这段时间的经历。
上一次真实梦境剧变，其他人都从真实梦境返回，开天却滞留在这个诡异的世界。后来它遇到了那只前代文明留下的黑白花兔子，找到了清道夫基地，并且和步步紧逼的溃烂天空大战了几场。只是溃烂天空的兽军源源不断，开天的清道夫却是有限，在无穷无尽的诡兽面前败下阵来。开天带着黑白花兔子不断逃亡，途中换了几次身体，最终还是难以逃脱。开天无奈，找了头普通猛兽变成了它的晚餐，把最后一点体细胞隐藏在前爪的一根爪骨里，等候楚君归的到来。
兔子的前爪没什么肉，一般野兽也懒得去啃。很多野兽可是连大点的骨头都吃的。由此开天得以保存最后的一点细胞，定时发送着信号。由于细胞太少，开天也丢失了不少记忆，只剩下了被动发送信号一个功能。
至于那个基地，早就落入溃烂天空的范围。开天也不记得具体方位了。
听完开天的经历，楚君归就知道那只细小兔子的骨架原来是创建真实梦境文明留下的管理者，可惜它现在已经变成了白骨。楚君归试着浇了一些异兽的血上去，但全无动静。看来这位前代文明管理者的生命力也远不如开天。不过这也不代表它就死透了，等条件合适的时候，楚君归准备提取它骨头里的基因，看看能不能克隆一个黑白花兔子出来。
一边听开天的经历，楚君归一边搭好了炉子。短短时间开天已经检测好了几十种矿石的成分，从中选出了7种可以使用的矿石。
楚君归用石斧砍了棵树，将木块和粉碎的矿石一层一层地在炉子里铺好，然后把手悬在炉子上空，转眼之间炉子里就冒出黑烟，随后烟就变成了喷吐的火柱。在楚君归高温力场的加持下，几分钟时间炉口喷出的火焰就变成了蓝色，一股红色铁水从炉子下方流出。不过铁水并没有冷却，反而温度还在升高，楚君归随手一抓，一团铁水就飞到他的手心，然后里面不断飞出微小的颗粒。楚君归盯着这团铁水，不断调整着它内部的成分，片刻后铁水就变成了一把多功能刀的形状，突然急速冷却，楚君归手中就多了一把多功能刀。
这把刀色泽深灰，已经不是铁了，在楚君归微调了铁水中的元素比例后，这已经是一把钢合金刀。论金属性能它自然还远比不上那些高性能合金，但已经和普通铁刀有质的差别。
楚君归把钢刀扔给了开天，开天用手从刀刃上慢慢拂过，然后本是无光的刀刃就变得寒光四射，锋利无比。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刀刃都没入开天的手掌里，出来时已经开锋，和人类机床加工出来的差不多。
第1240章 初步自保
有了第一把高性能钢制工具，接下来就快了。楚君归拎着这把刀走进树林，一刀就能把半米粗的大树砍倒，然后开天扩张身躯，覆盖住整个树冠，大约十几分钟后树枝树叶就都被开天吞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根光滑树干。在开天处理完一棵树的功夫，楚君归已经砍好了一百多棵树。
这时第二炉铁水也已经完成，楚君归花了几分钟做了钢斧钢锯等工具。等这些工具做完，开天才弄完第二棵树。处理第二棵树比第一棵快了一分钟，倒不是技能变得熟练，而是开天吞食树叶树枝后身体细胞变多了，所以处理得快。
楚君归搬起一个个石块，磊出了一个两米高的炉子，然后把处理过的树干简单砍成一米长的木段，填进了炉子里，然后他又把选好的矿石装进炉子。等全部填满，楚君归打了个响指，然后炉中冒出一缕青烟，几秒钟后一道蓝色火柱冲天而起，喷上十多米的天空。
这就是楚君归的能力，在真实梦境中更是威力十足，转眼间就能把指定区域加热到2000度。
开天一边处理大树，一边传给了楚君归一幅结构图。这是一种特殊的蛋白质，比已知的最大蛋白质份子还要复杂几倍，质量也多几倍。这种蛋白质的作用就是能够从真实梦境的环境中汲取能量，平时静态时效率还不算高，一旦高速移动，充能效率就会几十甚至上百倍的提升。
楚君归尝试着把身体的一部分转化为这种特殊的蛋白质，随后就感觉到身体内部出现了隐隐热流，已经快要落到谷底的能量停止了下降，开始以缓慢的速率提升。虽然提升的幅度要以0.01%来计量，但是楚君归也只是转化了半斤的蛋白质。
楚君归站起身来，试着跑了两圈，能量恢复立刻提升到了每分钟0.1%的级别。这个效率就很恐怖了，也就是说，楚君归如果一路慢跑，不光不会累，能量还会越用越多。
这幅蛋白质结构图是开天当初逆向解析清道夫和S102金属后的成果，它能够在真实梦境的特殊环境中汲取能量。开天是雾族，他反而无法利用这种蛋白质。不过这对开天影响不大，雾族主要是靠体细胞数量取胜，现在才苏醒两个小时，开天的体重已经从最初的一克变成了两公斤。随着开天吞食树枝树叶越多，它就吞得越快，这是个指数级攀升的过程，越到后面越恐怖。而且树枝树叶并不算是好的食物源，那头异兽的血液和心脏才是。只是现在的真实梦境几乎看不到动物，异兽也只见到这么一头，不像树叶杂草漫山遍野，无穷无尽。
楚君归本以为开天还会挑食，哪想到在当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兔子后，开天对草接受程度不是一般的高。
转眼间3小时过去，开天已经处理了14棵树，每棵树处理时间已经不到10分钟。而楚君归新建高炉的第一炉钢已经完成，在楚君归用能量场简单提纯处理后，就得到了50公斤的高性能钢。
这一次楚君归在旁边找了块平整点的地面，用钢作为支架，做了3个长方形的熔炼炉。框架搭好后，楚君归在河边挖了些泥土，然后搭配调配好的石粉，涂抹在熔炉框架上。在他的能量场下，刚刚涂好的泥灰半分钟内就给变成熔点超过5000度的隔热材料，这是炉壁的上佳材料。两小时后，三座熔炼炉造好，开天体重达到4公斤，处理一棵树只需要5分钟。
有高温能量场在，整个冶炼过程就变得简单粗暴，燃料也不需要碳化了，矿石也不需要预处理了，直接塞进炉里用能量加热就行。
三座熔炼炉轻微颤动着，下方出口处慢慢吐出一块一块的金属锭。这三座熔炉看起来和现实世界的熔炉没有区别，都是一小时处理一立方米的金属，出来的产品都是粗制的金属锭。但实际上，这三座熔炉说不好听点就是三个水泥壳子，点火、升温、分离金属溶液、冷却成型、送出成品，这一整套的流程本来需要相当复杂的机械结构，现在则都是楚君归的能量场代劳。
三座熔炼炉的出品各不相同，一个是钢，一个是铜，第三个则是根据真实梦境独有环境设计的轻质合金，合金配方也是开天从前代文明那里得来的，属于最基础、最容易获得的高性能合金。它的各项物理性能和合金钢相当，但是重量只有后者的一半。
半日过去，开天的体重已经达到7公斤，它现在开始一次性包裹住整个大树，吞食树枝树叶的同时，树干颜色逐渐加深，慢慢碳化。楚君归则是收集了一堆矿石，用手抓住轻轻一抖，一块矿石就瞬间碎裂成无数小块，最大的也不过乒乓球大小。
在和溃烂天空战斗的过程中，开天吸收了许多前代文明的知识，此外拿到了好几个数据库的资料，对于真实梦境中的各类矿物、生物都了如指掌。楚君归选择的矿石粉碎后，加入碳粉和一种特殊的合金颗粒，就会变成威力不错的炸药。
这种炸药技术含量相当低，威力以前代文明的标准来看也不咋样，但是它胜在制造简单，成本低到了和水泥差不多，即使在前代文明的时代，它仍是被广泛使用。
楚君归用刚刚制成的研磨机把石块研磨成石粉，然后加入开天制造的木炭在重新研磨了一次，就得到了基础原料。楚君归身边还飘浮着一团炽热的金属溶液，不断旋转着，甩出一颗一颗的液滴。这些液滴被无形的力场牵引着，一颗颗落入钢盒里。
最后的步骤是把金属颗粒混入炸药粉搅拌均匀，然后压制成型。
就这样忙忙碌碌，转眼间第二天过去了。开天的体重增加到20公斤，楚君归手里也多了件新武器。这是一个由轻质合金制成的发射器，口径40mm，旁边则是摆放着两整箱的弹药。这把新制成的枪射程1500米，子弹威力范围半径15米，让楚君归勉勉强强有了点自保能力。
第1241章 第三天
真实梦境第三天到了。
楚君归拿着刚刚完成的武器，对准对面山坡的一棵树，稍微瞄了瞄，意识中已经估算出准确距离：1432.7767米。楚君归扣动扳机，轰的一声，子弹划出一道有些弧度的弹道，落在了小树旁边一米处。随后一团火光腾起，小树瞬间被炸得七零八落，硝烟散尽，地面留下了一个深半米、直径七八米的浅坑。这个威力，如果人没有特殊防护的话，站在20米内也未必能活命。
楚君归默想了一下刚才的弹道，随手又是一发，这一次正正好好落在小树原本的位置，偏差不超过5厘米。
精度还凑合，威力马马虎虎。总体来说，楚君归对这把枪还算满意。然后他又用剩下的轻质合金给开天准备了一身盔甲。这身盔甲从头包到了脚，只有面部露出多处缝隙，作为观察用。
开天对盔甲有些不感冒，说：“我不需要靠它防护，人类的子弹伤不了我，更何况按您所说，现在才第三天，他们应该还没造出机枪呢吧？”
楚君归把头盔按到了开天头上，说：“试一下，盔甲不光是为了防护。我们这次还有不少人进来，都归我指挥，以后遇到了其他队员盔甲也是一身伪装。”
开天这才不情不愿地穿上了盔甲。说是轻质合金，但是这一身盔甲也有几十公斤重，比开天此刻的自重还重了一倍。然而开天活动起来全无滞涩，甚至还能短暂悬浮！
楚君归问起来，开天又给出了一个器官结构，这是一种由细胞构成的微型器官，功能是在真实梦境的环境中实现不同方向的牵引力。牵引力的指向都是向上的话，就形成了某种反重力的效果。这也是通过前代文明得到的成果。
这种微小的器官对开天来说正是合用，但对楚君归就不太有用。楚君归现在身体里已经有了10公斤的充能蛋白，可以说每一分体重都很紧张了。加上这种微型器官后所有战斗技能又得重新适应，这个时候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今天我们干什么？”开天问。
现在工具有了，金属材料也有了，基本的防身武器已经造好，接下来就是定行动方向的时候了。楚君归想了想开天操控清道夫和溃烂天空战斗的经历，感觉靠单兵武力有点不靠谱，至少目前这些不行。他思索了一下，说：“你继续发育，然后今天我们造浮空战车。”
远方，联邦营地。
轰地一声枪响，50米外的靶子应声而碎，射手被巨大的后坐力顶得身体微微一震。她放下手中的步枪，说：“精度和威力都还凑合，就是后坐力有点大，另外弹着点散布也大了点。”
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说：“我们手上没有精密加工设备，全靠手工，枪管的精度这样已经不错了，别忘了这只是第三天。”
女人拿起一颗子弹，看了看上面明显的锉削痕迹，说：“共同体那边的进度不会比我们慢，他们进来的人多，也有专门的分工。”
男人哼了一声，说：“共同体就是个搅屎棍！不过我们确实得防着他们一点，据说他们这次打算独吞。”
“那也得他们吃得下！另外，从现在开始，如果遇到王朝的人，他们没有主动招惹我们的话，就放他们一马。”女人吩咐道。
一名年轻的属下有些不解：“为什么？难道要跟王朝和解？可是我们已经宰了他们7个人了，我们自己也有一个弟兄死在他们手里。”
女人淡淡地道：”留着王朝那些人可以让共同体的人更忙一点。我们的任务是先找到那个文明遗留的科技。”
“不是要关闭通道吗？”年轻男人有些糊涂了。
女人冷笑一声，说：“这种大事让奥斯汀、零博士和楚君归他们去干吧，我们就盯着点小目标就行了。我饿了，饭好了吗？”
“已经好了。”
女人走到露天的餐桌旁坐下，然后下属端上来一碗由菜叶野果煮的汤。她微微皱眉：“一点肉都没有吗？”
“找过了，这里别说野味，就连苍蝇老鼠都看不见，完全找不到一点肉。”厨师抱怨。
女人一口气把菜汤喝完，走到营地另一端。这里是一个加工场地，边上是两座土法熔铁炉，两个人正在把刚出炉的铁水小心翼翼地倒进模具，浇筑成型。场地中央是一个工作位，散乱摆放着工具和半成品。一个中年人拿着一个零件，就靠一把小矬在打磨着。
女人在工匠面前蹲下，问：“明天这时候你能做出多少枪？”
工匠头也不抬地说：“三把。”
“精度和射程能提高吗？”女人又问。
“不能！除非你给我更好的工具。”
工具的要求比枪还高，工匠是先打造的工具，然后才有的枪。女人站了起来，觉得现在的射程精度也差不多够了。
共同体营地，一个人正在试枪。枪声响起，一团浓厚黑烟冒出。等黑烟散去，男人才看到50米外的木靶边缘缺了一角，这一枪勉强上靶。男人的脸顿时黑了，把工匠叫过来大骂了一顿。
尼克在旁边看着，等工匠灰溜溜地走了，他才说：“也不能怪他们，这是火药性能的问题。这次进来环境又变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能用的火药配方。没事，现在有没有枪无所谓，我们还有时间。”
说着，尼克随手一甩，原本在手指间跳跃舞动的刀刃飞出50米，钉在了靶心。
尼克起身，回到营地中央，问：“艾琳呢？”
“她今早带着自己的人出去了，说是听说了麦克米兰大人的行踪，前去会合。”
尼克脸色一沉，“谁告诉她的消息？”
“早上有个人来过，和艾琳大人谈了几分钟。然后没多久她就召集人手走了。”
“还记得那家伙长什么样吗？”
“我认得他，普兰·巴里。”
“我知道了。”尼克没有表情，默默地走出了营地。
夜色已深，第三天将到尾声，楚君归搬着个直径一米的圆盘，装在了支架上，用能力焊死。楚君归刚造出来的交通工具中间是机体，四周各有一个圆盘，形状和远古时代的无人机有些相似。楚君归把剩下的材料和工具扔进货箱，带着开天进了驾驶位。随即四个圆盘透出隐隐光芒，楚君归带着开天腾空而起，在夜色中飞向远方。
第1242章 就这？
四个圆盘内部其实是开天的引力微型器官原理，从以细胞为基础改为以材料为基础，基本原理是一样的，都是利用真实梦境的动力场形成反引力效果，带动机体悬浮飞行。能量来源则是楚君归自己或者开天，在移动中他们获得的能量大幅增加，供应四个推进器绰绰有余。
这台飞行器的速度比楚君归自己跑还是快多了，最高时速可以超过300公里。以人类浮空飞车来说这速度慢如蜗牛，但在真实梦境第三天，完全就是神器。以前在真实梦境探索中人类也偶尔造出飞行器，但基本都是单人旋翼直升机，和楚君归这台反重力引擎的飞行器没法比。
楚君归看了看远方的溃烂天空，选择了和它平行的路线，准备找找王朝的人。前面两天没找人，是因为楚君归发现真实梦境特别辽阔，他跑了1000多公里找到开天，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见到。所以找到开天后，楚君归第一件事是先打造交通工具。如果没有开天提供的思路，楚君归是打算先造个喷气飞行器。不过现在直接把中间这一步省了。
往前飞了3个多小时，越过一条大河后，楚君归终于看到了其他的人。
一个人在前面奔跑着，后方三个人紧追不舍。河边是一片开阔草地，足有上百公里，基本没有隐蔽之处，除非跳进河里。然而在真实梦境中水下一向极为危险，每个人在进入之前的培训中都会被反复告诫不要下水。所以前方奔逃的人沿着河边跑了好几公里，也不敢渡河摆脱。
后方追逐的人不紧不慢，就像是在戏弄猎物的猛兽，一个男人甚至还有心情高喊一声：“你逃不掉的！乖乖留下来加入我们吧，要不然落入我们手里，就是想出去都没那么容易！”
“熟悉的戏码。”开天嘟囔了一声，然后问：“怎么办？都抓起来？”
楚君归点了点头，说：“我需要人手。”
飞行器开始下降高度，拦在众人前方。逃跑的是个年轻的女人，她愕然抬头，被飞行器所震惊，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她反应很快，立刻改变方向，想要绕开飞行器，然后眼前一花，一个身穿全身盔甲的古怪骑士出现在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女人手中握着一把短矛，矛头是石头磨出来的。她弓起身子，盯着开天，问：“你们是什么人？”
“女人，放下武器！”开天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女人本能地感觉到寒意，更加不肯放弃抵抗了。不过还没等她动手，一道淡淡雾气就顺着地面延伸过来，借助草叶的遮掩悄悄的贴上了女人的小腿，瞬间就是几万伏的高压！
女人全身震颤，尖叫一声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开天直接从她上衣上撕下了一条，当成绳索绑住了女人的手。
另一侧，楚君归从天而降，拦在了三人面前。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居中的男人目露凶光，问：“你是联邦还是王朝的人？”
话音未落，旁边的女人突然举起手中的弩，一箭直奔楚君归咽喉射来！这一箭速度极快，威力也大。和枪相比，弩威力大又好做，所以在进入真实梦境前几乎每个人都先要学会做弩。这个共同体女人手中的弩品质相当不错。
楚君归脖子轻轻一动，那支弩箭几乎贴着他的皮肤飞了过去。弩箭箭头闪着紫色光泽，又有一股刺鼻味道，显然是涂了毒。
楚君归现在脾气可不怎么好，被偷袭也无动于衷。他单手端着刚造出来的枪，抬手就是一枪！轰的一声，对面三人都被炸飞。强劲的冲击波传了过来，把楚君归的头发吹得四下飞扬。
等尘烟散去，楚君归走向倒地不起的三人。原本站在左边的男人此刻口鼻流血，睁大双眼一动不动，居然直接被炸死了。居中问话的男人身上都是灰石泥土，几乎被半埋，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被楚君归一脚踩回原处。女人满脸是血，弩则是飞到了几十米外，腰间的弩箭有两根深深插进了肉里。
“胆子挺大，还敢偷袭我。”楚君归踢了踢还活着的一男一女。
这个时候两个人看清了楚君归的脸，都变了脸色。女人直接说：“我们不知道是您！如果知道，绝对不敢做这种事！”
男人苦笑，吐出了满嘴沙子，说：“我们是共同体的探险者，目前隶属于尼克将军的队伍。将军一直在找您，想要跟您合作。”
这时不远处联邦的女人大声说：“别听他们胡说！他们见到王朝和联邦的人就杀，我已经有好几个同伴死在他们手里了！王朝死的人更多！而且在杀之前，他们还要折磨！”
“不可能！”“没有的事！”共同体的男女赶忙否认。
楚君归不愤怒也不质疑，只是说：“是真是假，去你们营地看看就知道了。你们营地在哪，指路。”
共同体的两人这时才敢慢慢爬起来，他们互望一眼，向着来的方向一指，说：“营地就在那边，距离大约110公里。营地里尼克将军是老大，拉尔夫上校是将军的副手，我们目前集结了32个人。”
“很好，我正缺人手。”楚君归说着，反手对着倒地不起的那个人就是一枪。才十几米的距离，冲击波又把两个人掀翻倒地。楚君归岿立不动，冲击波和砂石被他周围一层无形力场挡下，一点都没落到楚君归身上。
倒地不起的那人惨叫一声，被炸的飞了出去，手脚都离开了身体。这个人原来一直在装死，这下可是真的死了。
共同体的女人脸色发白，颤声说：“您不是说缺……缺人手吗？”
楚君归淡道：“实在找不到人的话，我自己干也行。”
这时开天押着联邦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穿着长草叶编的衣服和短裙，鞋子是树皮和草叶混编的，武器除了石矛，还有一把石质匕首。而共同体的男女穿的都是纤维织成的衣服，那些纤维都是从长草叶中得来，但显然经过了预先加工，把草叶变成了纤维，这种织出的衣服和亚麻衣服很类似。此外共同体三人有两把弩，带了几十支弩箭，近战武器包括铁质的刀剑和匕首，还有投镖。双方的装备一看就不在同一个级别。联邦的年轻女孩还处于石器时代，共同体这边已经在铁器时代大步前进了。
楚君归看了看联邦女人腰间的匕首，问：“进来三天了，你就做了这个？”
第1243章 另一个战场
真实梦境的探索早就有许多成熟经验，虽然每次进入真实梦境环境都会有很大改变，但也有很多基本物理原理是不怎么变的。所以受过培训的探险者做出石质工具后，第一件事就是做衣服，第二件事就是炼铁。衣服在真实梦境相当重要，有时候规则改变，这里一些极为微小的昆虫会突然产生剧毒，或者是生成某种让人类难以抵抗的病毒或病菌。用植物纤维做衣服也是每个人的基本功，第一步就是像联邦女人这样直接用草叶树皮，第二步则是共同体三人那样把草叶树皮加工成纤维，织布做成衣服。
至于楚君归，他现在身上的衣服是由开天吞食树枝树叶后，重新以分子编辑方式做出的高性能纤维制成，无论材质外观都和现实中的高级织物没有区别。在找到开天前，楚君归一直没时间做衣服，一点时间都没有。但那时如果遇到了其他探索者，楚君归也不会尴尬。他的力场既然可以发热，自然也可以发光，亮度足以晃瞎别人的狗眼。
联邦女人说：“我才刚进来10个小时，结果运气不好，我和同伴遇到了他们。同伴当时就被杀了，如果不是他的掩护我也不会有机会逃掉。接下来的事你都看到了，我被他们追了整整两个小时。”
楚君归有些意外，问：“你才进来10個小时？第二批不是预定7天后进入吗，你们怎么进来的这么早？”
联邦女人惊讶地看着楚君归，说：“你还不知道？因为前面两天死的人太多，所以第二批都提前进入了。其中就属你们王朝死得多。”
楚君归微微皱眉，问：“在这里死了后会怎么样？意识受损得多吗？”
联邦女人哈的一声：“意识受损？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这次死在里面的人绝大部分都直接失去了意识！他们再也不会醒来了，只会变成一堆没有意识的血肉！”
听到这里，楚君归也就大致明白，不用再问下去了。虽然说这是事关全人类命运的大事，可这件事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太过遥远，就算深红占领了银河又怎么样？那么多星系，它占得过来吗？大多数人的想法是打不过总是跑得掉的，以现在的科技，普通人也能逃到几百上千光年之外，然后总能找到一颗环境不那么极端的行星，就此苟活几十上百年。
真实梦境中的一切外界都一无所知，这种环境下人类确实很容易为所欲为，而一旦有人开了头，整个局势转眼间就会不可收拾。何况星际大战刚刚停战，人们之间的血仇根本没有时间冲淡，有一点火花就会引爆整个火药桶。
始作俑者看起来是共同体，但在楚君归进入前，博士也说过，不要让共同体和联邦把任何科技带出去。楚君归最初的想法是先合力关闭通道，完成目标后再对联邦和共同体下手。现在看来别人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先后顺序换了换。
真实梦境看来就是另一个战场了，延续那场还没有打完的战争。
楚君归把雾族控制子体的知识传输给了开天，几分钟后开天就分离出3团指甲盖大小的子体。让楚君归意外的是，开天的控制子体格外强大，不仅能够控制植入子体的人，甚至可以全方位地操控他们，在操控中还可以实现各项功能的增强，发挥出控制者的全部潜力。和道哥的控制子体相比，开天的简直就是超级子体。但是除了功能，开天控制子体的数量非常有限。现在的开天可以分离出超过10个控制子体。但是现在的开天只是刚刚复苏，身体远远没有发育到最佳状态。在这个进化阶段，成长到临界点后开天体重将会达到10000公斤，届时将会进入进化的最终阶段，那时可以分离的控制子体是100个，也是完全不够用。
而当开天进入最终进化后会变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从道哥和智者来看，雾族的最终进化都是脱胎换骨的变化，完全可以说是生命形态的彻底跃迁。完成最终进化后控制子体能有多少，就连开天也不知道。
楚君归把三个子体送到了三人面前，三个探索者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把它吸入鼻孔，然后感觉到一阵微凉，就感觉不到那团薄雾的存在了。片刻后，他们忽然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一层灰尘被擦去了，视野更加明亮、思维也更加敏捷，全身每一处地方都在涌出力量。那一刻，三人都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已经变得无所不能。
开天一声冷笑：“你们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事？没错，这是好事，只要伱们老老实实服从主人的命令，不然的话……”
开天话说到一半，三人眼前突然一黑，随即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身体的感应都已失去，他们的意识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纯黑无声的世界里。瞬息之间，他们都是极度惊恐，本能的想要挣扎，可是连对身体最基本的感应都没有了，怎么挣扎？甚至想要惊呼，都不知道该怎么惊呼。
几秒钟后，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眼前重新有了光明。三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大吼大叫，有的痛哭流涕，最后一个则是直接跪在地上开始呕吐。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三个经历了严格训练的探索者就几近崩溃。如果再多困几分钟，他们非疯了不可。
开天宛如恶魔一样的声音传入三人的耳朵：“如果胆敢违抗主人的命令，刚刚就是你们的下场。每一个具备基本科学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死是不存在的，只有发疯。”
三人又惊又俱，一时间再也不敢有其他的念头。在现实世界也有类似的控制手段，那就是把芯片植入中枢神经，必要时可以切断大脑和身体的联系。但是这种改造在现实中是重罪，在法律上认为比杀人还要恶劣，因此只要抓到就是严惩，没有例外。这里虽然是真实梦境，可是三人刚刚全都体会过了那种滋味，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没人想知道在真实梦境中发疯的话，还能不能回到现实，回去后会不会清醒。
“指路，先去共同体的营地。”楚君归下令。他用绳索把三人吊在了飞行器上，然后起飞，就这样挂着三人向共同体的营地飞去。
第1244章 威慑
在飞行途中，楚君归大致了解了共同体探索者目前的发展情况，于是把飞行高度往上调了调，恒定在200米飞行。
真实梦境中动物几乎绝迹，以往空中神出鬼没的恐怖凶禽也都不见踪影，这一次空中飞行顺风顺水，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共同体营地的上空。
今天还只是进入真实梦境的第四天，大家都还没有什么防空的概念，直到楚君归快要飞到营地的正上方，下面营地里才有了反应。几个人冲到营地旁边的小高地上，举枪对准空中的飞行器，就开始射击。
按照标准流程，第四天大家都还在铁器时代耕耘，高性能的钢材要看运气，枪管的性能更是一般，所以这个时候用的枪精度和射程都很感人。探索者的装备不行，但是个人素质还是很厉害的，即使两百米的高空，地面的人也看清了空中吊着的三个人相貌，认出了其中两个是自己的同伴。但是他们毫不犹的开枪，子弹呼啸着从三人身边飞过。
两个共同体的探索者吓得脸都白了，然后破口大骂，对着地面一通威胁。可是这丝毫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更多的人从营地里出来，开始对空射击。好在打了上百发子弹，就没有一颗打中的。共同体这个营地的枪还是铁管步枪，火药更差，只是相当于普通黑火药的水平，威力大概是楚君归制造火药的十分之一。这就导致对空仰射，子弹飞到200米后就没什么速度了，然后被楚君归的能量场偏转，少量几颗对准目标的子弹也都飞到了一边去。
楚君归安静地看了一会，才拿出自己的枪，对着下面通通通地就是一通覆盖，硝烟瞬间淹没了整个营地！
一直到把弹链上的四十颗子弹打完，楚君归才停手，打算看看下面营地里还有多少活人。
飞行器缓缓在营地旁落下，营地已经一片狼藉，没有一栋还能完好立着的建筑。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当中也有不少身受重伤，或者是昏迷过去的。
楚君归手一挥，无形的高温炽流就切开了三人的绳索，说：“你们去看看，把还活着的人都带过来。”
三人答了声是，就分散开来进入营地。刚刚在天空中时他们就体会到了火力覆盖的恐怖，现在营地中一个叠一个的弹坑更是让他们胆战心惊。他们挨个检查尸体，看还有没有生命迹象，重伤的则是拖到一旁救治。
就在此时，一个倒塌的木屋废墟中突然碎片横飞，一道身影从废墟中飞出，直扑楚君归！他手中火光闪动，对着楚君归连射数枪！
当当当几声脆响，开天在废墟人影冲出的刹那就挡在了楚君归身前，一身的轻质合金盔甲把所有子弹全部挡下。
冲过来的是个魁梧精悍的男人，他被开天震惊但并不慌乱，脚下交错向前，身形左晃右闪，瞬间就以顶级的格斗身法绕过开天，继续冲向楚君归。但是开天轻描淡写的挥手，一道电弧闪过，啪的一声把男人劈倒在地。这十几万伏的高压，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楚君归走到男人面前，问：“你就是尼克？”
尼克身体仍然在颤抖着，支撑起上半身，先是看了看被楚君归押过来的两人。那两个探索者都有些畏畏缩缩，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尼克再看了看楚君归，呸的一声吐了口痰，说：“你们王朝这些孙子就会玩阴谋诡计！老子就说你们不肯分享技术，肯定是背地里搞了什么东西。这就是你们的依仗吗，找到方法偷偷带东西进来了？不过这没用的，用不了几天我们也会发展到这一步，而你们的人少就是致命伤！反正老子已经亲手宰了30个王朝的狗，玩了七八条母狗，其中有一条叫林兮……”
说到这里，尼克突然暴起，一刀刺向楚君归的肋下！此时他动作如电，哪还有半分行动不便的样子？
但是尼克的刀堪堪刺到楚君归的衣服，手腕已经被楚君归抓住，随后嗤嗤声响，楚君归握住的地方瞬间皮肉烧焦，冒出大团青烟，甚至喷出了火苗！尼克大声嘶吼，拼命挣扎，结果手臂一下折断，握着刀的手掉在地上，断口处焦黑一片，连骨头都已经彻底碳化。
楚君归随手一捏，把手中碳化血肉捏成了粉，然后对尼克说：“看来你也算够本了，那就安心地去吧。等回去后，你的老婆孩子我会替伱好好照顾的。”
尼克暴怒，又想扑过来，但是楚君归一把抓住他的头，捡起一支枪，把枪口塞进尼克的嘴里，然后扣动扳机！
大口径子弹击碎了脊椎，让头和身体分离。尼克最后一直想要说什么，可是楚君归并不想听。
楚君归把尼克的头扔到了一边，共同体还活着的人早已噤若寒蝉，一声都不敢出。这时活着的还有13个人，包括三个重伤。一轮打击下来，原本40多人的营地最后就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幸存者在开天的指挥下站成了一排，但有的人眼中仍有凶光，跃跃欲试。
楚君归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的数量还有点多。”说着，他抬手就是两枪，直接送两个神情凶悍的家伙归西。
剩下的人一阵骚动，但是什么都没敢做。
“都是聪明人。”楚君归把枪扔到了一边，说：“带我去你们的牢房。”
最开始被楚君归抓到的一男一女立刻领路。路上开天有些担心地说：“刚才那个家伙临死前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楚君归道：“以他的身手，三个一起上也不是林兮的对手。”
营地的地牢修建在几百米外的一处天然山洞里，里面一片狼藉，还关押着两个探索者，一个是王朝的，一个属于联邦。两个人都是女人，赤身裸体的被锁在岩壁上，看来遭遇了不少事。旁边角落里堆放着散乱的残骸，据说都是此前被杀掉的探索者。在真实梦境里血肉腐蚀的特别快，一具尸体没有任何保存措施的话，短短一天时间就会变成白骨。
第1245章 营地
楚君归数了数角落里的头骨，一共是17个。在头骨的周围，随意堆放的骸骨相互交错着，来源于人类身体的各个部分。
楚君归走到两个女战俘面前，伸手在绳索上一抚，绳索就被高温烧断。两个女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王朝的女探索者突然抓起一块石头，扑向了带楚君归进来的共同体探索者，叫道：“我杀了你！！”
只是女人被折磨多次，身体虚弱无力，被共同体探索者轻而易举地就闪了过去。那探索者脸色阵青阵白，偷偷看了眼楚君归。楚君归没做任何表示，只是示意联邦的女探索者先扶住王朝的女人，说：“清算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干正事。”
王朝的女探索者认出了楚君归，咬牙切齿地吼道：“他们杀了我们好多人！”
“我知道，这些人是我暂时留下的，还有用。你们先收拾一下，跟上来吧。”
离开了牢房，等两个被囚禁的女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楚君归就把所有人都集中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看向众人，他又望了一眼远方的溃烂天空，说：“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运气好，好到能够在我前两次出手中活下来。我需要一些人，但也不是太多，以后还会遇到其他的探索者，有的是可以替换的。我想现在大家应该都知道了，这次如果死了，那很大概率就是真的死了。所以，珍惜活着的机会，别干蠢事。”
众人皆是若有所思，楚君归也不给他们什么考虑时间，更别提做什么心理准备。秉持效率至上，接下来楚君归就把王朝的那个女人和两个联邦的女探索者安置在一起，取名1、2、3，服下控制子体的两名共同体男女分别是4和5。这5个人暂时定为队长，负责监管剩下的9个共同体探索者。
所有人领到的第一份任务就是收拾营地，回收能够回收的资源，无论是零落的武器还是残余的食物。其实营地里绝大多数东西楚君归不怎么看的上，他要的就只是地图。
探索地图是营地最核心的任务，每天都会派出多支小队探索周边，花大力气记下各种地形地貌，返回后就会补充在大地图上。所有探索者都经过专业的训练，地图绘制的精度想当高。
拿到大地图后，楚君归就补充到自己记忆中的地图里，不断完善和修订。开天本来也去过不少地方，不过那些区域现在都在溃烂天空下，逃亡最后一段的记忆又有缺失，所以没什么用。
十几个人一起动手，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后就清理了营地的废墟，重建了营地，生产基地也建立起来了，规规整整地立在营地内。不过营地还处于炼铁和手工制造的阶段，而楚君归已经发展出了反重力和环境能量，双方科技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所以营地此前收集那些工具被楚君归全部扔了，让几个手艺不错的探索者直接修建冶炼炉，然后给了他们矿石资料，分出几个人出去采集矿石。
拿到营地后，楚君归多出了一项额外的工作，就是收集食物。只有楚君归和开天的时候，两个非人类是不需要为食物操心的，他们都属于凡是有机物都能啃的那种，实在没有有机物了无机物也能顶上。在得到开天给出的蛋白质结构图后，楚君归更是躺着也能恢复能量，不需要吃饭了。至于开天，因为要迅速增长体重，所以得大量进食，以获取物质和能量。不过开天什么都能吃，比如帮楚君归锋利刀刃，少掉的那点金属其实都进了开天的肚子。
但是现在一下子多了十四个人，食物问题就不得不提上议事日程了。人类的消化系统很脆弱，草和树叶树皮的营养又太低，是没办法光靠吃草为生的。在楚君归到来之前，营地主要是靠收集野外的野果为生，因为基本看不到活的生物。虽然探索者们野外求生能力都相当的强，但也处于挨饿的边缘，真实梦境中大多数植物都不开花也不结果。
不过对开天和楚君归来说，食物自有办法解决。楚君归分出几个人去森林砍伐木料，然后把树枝树叶堆放在一处，开天就包裹住整堆的树叶，吞食之后在体内改变了它们的分子结构，就把这些枝枝叶叶的变成了植物性蛋白质。开天处理的速度相当快，大部分枝叶都是自己吃了，一小部分转化，一小时也能有十几公斤的产出。这些植物蛋白谈不上什么口感，更谈不上什么品相，但是足以喂饱营地里的这点人。只不过有点小问题，深究的话，似乎这些植物蛋白算是开天的排泄物？
重建营地后的目标很明确，楚君归在过来的路上已经远远看到了溃烂天空，所以目标方向已经有了，剩下的就是做远征的准备。
楚君归取消了所有的外出探索小队，改为自己架着飞行器在周围探索。这一带似乎是探索者密集登陆的区域，算上此前被营地杀害的那些人，这片区域曾至少有100多个探索者登陆。
飞行器的效率自是远远超过人类，楚君归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周围半径200公里的区域都探索得七七八八，还朝重点方向最远飞出去400多公里。探索过程中楚君归又找到了十几个探索者，三方的都有，大部分都是第一批登陆的，还有两个是第二批进来的。在‘说服’他们到自己营地的过程中，难免出了一些意外，于是原本18个探索者很是遗憾地变成了15个。坚决反抗的都是第一批登陆的，他们还不清楚死亡会有极其严重的后果，第二批进来的就乖顺多了，见到楚君归立刻投降，根本不给楚君归发脾气的机会。
傍晚时分，楚君归终于回到营地。此时营地中燃起了篝火，正好是晚饭时间。
第1246章 产能不是问题
营地中央燃着一团篝火，周围立着十几根立式火把，把小广场照得通明。篝火上架着一口铁锅，锅里炖着一锅浓绿色的浓汤，还有几个探索者正用铁签穿了几块绿色的方块，在火上烤着。有的探索者端着碗喝着浓汤，还有的在等签子上的烤物。所有探索者脸上都是浓浓的轻松和满足，但也有化不开的疲惫。
在楚君归出去探索的这段时间，营地中都是开天管着的。以前尼克当权的时候，他虽然残暴但是管理松懈，只有顺着他的意思，大家过得都还轻松。而开天是雾族，自然就带上了雾族的秉性。他要求工作一个小时，那就是实打实的一个小时。开天下达的任务必须认认真真、全神贯注才能完成，如果打了鸡血，那倒是有可能提前几分钟。就这样一个下午5小时的工作，所有人都是结结实实地干了至少4小时50分钟。
开天分配任务充满了数字化的无情，绝对合理，绝对可以完成，只要不摸鱼。但是摸鱼是人类的天性，总有想要耍点小聪明的。不过开天知道惧怕皮肉之苦也是人类的天性，而且它从来不争论，完全不考虑以理服人，只要被他抓到错处就是一顿高压电。开始也有两个刺头试图反抗，于是12345五位临时管理者刚准备表现一下就被开天制止，然后开天亲自下场，只用了两秒就让两个刺头知道了重新做人的道理。
开天跟着楚君归那么久，早就学到了格斗术的精髓，单论水平的话或许楚君归都不及他，毕竟人类还有关节限制，而雾族可以随意活动。
收拾了刺头，所有人就都只能老实干活，毕竟稍微慢一点就会有一道电弧劈过来。就这样，这批探索者只用了一个下午就重建了营地，造好了熔炼炉框架，并且加工出了可供所有人使用的工具。这些可是过去40多号人三天才能干完的活。
极度疲累之后，晚餐的休息时间才显得如此宝贵。而意外惊喜则是新的食物虽然看着可怕，却出乎意料的可口。对开天来说，什么样的生物分子都能合成，照顾一下人类的味觉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楚君归返回时，已经有10个探索者已经到了，还有5个在路上。新加入的探索者中有3个来自王朝，他们是楚君归的天然下属。不过在真实梦境现在楚君归除了开天林兮之外，是谁也不相信。
吃过晚饭，探索者们就把砍倒的大树切成两米的木桩，一根根搬回营地，然后和矿石装入熔炼炉。楚君归现在负责的就是点火和维持高温，算是轻松了一些。有了人手辅助，他可以同时操作10台熔炼炉。
当熔炼炉燃起熊熊大火时，所有探索者眼睛都快瞪直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用普通木头、而且还是未经任何处理的原木居然能烧出接近纯白的火焰！这根本就违反物理常识。
楚君归不理会他们的惊诧，感受了一下身体能量流失的速度。维持10座熔炼炉连续工作，他储存的能量可以支撑48小时。麻烦的是不能运动，否则高速跑动的话，消耗可以和补充持平，熔炼炉能够无休无止地工作下去。
晚9点，夜色降临大地。不过营地的夜色被十道冲天而起的火柱冲淡了不少，探索者们来回忙碌着，收集熔炼炉产出的金属，分别注入不同的模具，变成一个个工具和零件。随着工序的进行，一柄柄标准化的斩刀被打造出来，替换掉了探索者们原本的铁刀。近战武器普及后，就是轻量型的半身胸甲，材质和开天身上的一样。不过为了便于行动，每个人暂时都只有保护上半身的背心式护甲，这样每个人的负担只有10公斤，但能抵抗所有近战攻击，也能防御大部分步枪的射击。区区10公斤的负重对于可以轻松负重上百公斤高强度作战一整天的探索者来说根本不是负担。..
个人装备完成后，接下来就是简单的动力引擎。这种稍稍复杂的电力驱动的发动机对
于熟练掌握科技的探索者们来说也没有难度，难的只是材料如何而来。在真实梦境本来还有一个难度，那就是基本物理规则的偏差。这一点点物质结构上的差异就卡死了过去所有的探索者。毕竟想要弄清楚这些基本结构上的问题需要的是大型实验室和高端设备，但是还没有等他们走到这一步，真实梦境就会重启，重启后下一次的规则就又变了。这也导致了在楚君归进入真实梦境之前，一代代的探索者只能停留在火器时代，在星际时代打着原始的战争，活得像个野蛮人。
现在不一样了。开天掌控过前代文明的科技，操控过清道夫，还打造了相应的装备。它对于真实梦境的底层结构已经相当清楚。而且自溃烂天空覆盖了前代文明最后一个基地后，这里的基本规则就没有再变化了。其实前代文明改变基本物理规则也不是无限的，真正可行的改变是有限的，只有几十种。只要人类坚持的时间够长，总能探索出所有的改变。只不过那就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
从开天那里知道了正确的底层物理规则和原子结构，楚君归就找到了正确的材料配方，造出电动机的基本材料，完成最关键的一步。剩下的事，那些探索者都是合格的工程师和科学家，用石头工具也能造出电动机来。
至于能源，只要在反重力引擎上附加几个小装置，就可以把从环境中吸收的能量转化成电能或是其它能源。这里产能的瓶颈就是能够吸收环境能源的特殊物质。这种物质目前只能靠开天制造。不过开天现在体重已经是300公斤，制造速度比过去快了十倍，产能不是问题。
300公斤的开天已经不是原本那套盔甲能够装得下的，它的身体早就蔓延到盔甲之外。不过开天对自己的身体做了特殊的光学处理，现在所有外界光线都能够穿透它的身体，几乎无损。这是透明，开天还有一种功能，那就是可以决定反射出去的是什么光，或者干脆自己制造一些光。也就是说，别人看到的开天，是它想让人看到的样子。
现在所有探索者看到的开天就是一副走来走去的盔甲，只有楚君归看到的是一团不断变幻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