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走进修仙TXT下载走进修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走进修仙全文阅读

作者:吾道长不孤     走进修仙txt下载     走进修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天剑问心

    “大宗师多紧张啊。”冯落衣道:“这种有限资源能省就得省。”

    “有限的可再生资源”王崎强调道:“别这种省法啊,我要是出了事,仙盟就得蒙受巨大的损失呀!规避风险本身就是一种利益啊!”

    “若是命之炎的持有者都闯不过,那这种试炼就完全没有必要了,那就是单纯的害人性命。”冯落衣道:“你之前也有受试者。”

    这个时候,那个巨大的光球发生了剧烈的震动。金光汇聚成的海洋在流动。由禁法构成的界面剧烈的波动。更加强大的力量泄露了出来。原子那由荷力【地球人称之为库仑力的电荷之间相互作用力】构成的壳被碾碎。一瞬间,大气变成了等离子态。电浆如同超音速的波浪一般迎面扑来。只要一点点,这些等离子态的电浆就可以融毁金属。这玩意之于低阶修士,就好像铁水之于凡人。王崎急忙张开护身罡气,天歌行与天熵诀应机而发,借助电磁力扭转这些等离子态物质的流向,同时天熵诀化解多余的热量。

    但是在他之前,就有一个强大的力量阻挡了一切。冯落衣很自然的挥挥手,电浆就如同臣民回避皇帝一般,乖乖绕道而行。

    紧接着,更加剧烈的喷发出现了。海量灵力喷洒而出,这是负熵的初始,是真阳的象征,是活跃的力量。王崎隐约有一种“要突破”的错觉。他的身体在这种极端环境之下,为了平衡身体内外的力量,很自然的吸收了大量灵气,炼化作为法力。他远胜一般修士的法基都感受到了一丝压力。他暂时断开了与外界气脉长河的接驳,减弱自己身上的压力。

    天剑就是舍弃了一切神异、专注于力量的“邪道”法器。但很少有人知晓,并不是仙盟不愿意附加上其他神异,而是因为,天剑毕竟是量产的制式法器,多附加一点神异,成本就会成倍增长。仙盟还没有奢侈到像打造“太宇宙光螺”那种毁天灭地的战略法器那样打造这种制式法器。

    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法器的神异不够,修士自身来补足就可以了。

    如同分开浪潮的强者一样,天剑缓缓从剑炉当中浮现。赤金色的剑胚,好像是刚从铁匠的锻造炉里取出来的。但是,王崎清楚,这一枚剑胚的温度,能够将神州所有铁匠的炉子融成渣渣——它甚至在脱离了束缚热的禁法时,一与空气接触就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然后,一切才渐渐平静下来。

    “握住。”天剑圣的声音当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崎看着那个赤金色泽的剑胚,心里发憷。他怀疑,哪怕有法术抑制,这玩意外泄的力量也可以将他的肉身蒸发掉。但是,思考许久之后,他还是咬咬牙:“回去之后,我就将命之炎和圣光废掉。”

    冯落衣的回答轻描淡写:“哦。”

    ——吗哒,命之炎的持有者真是没人权……

    王崎怀着悲愤,向着那个剑胚伸出手。

    在触及剑胚之外流转灵力的一瞬间……

    “轰”。

    仿佛又有什么爆炸了。

    王崎只感觉眼前发白。有什么强大的力量侵占了他的身体,正在摧残他的魂魄。

    “这是……简单的传心咒……”

    传心咒,灵识传音的升级版,优点是略微隐蔽一点。而且,你说话的对象也很难屏蔽它。

    但是现在,这东西已经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存在了。

    在天剑的庞大灵力作用下,就算是再简单的咒法,也能发生质的变化。

    这一道传心咒附着在每一个等待发给天剑使的天剑剑胚之上。它就是用来沟通预备役天剑使和天剑本身,将天剑使的心念、特质烙印在天剑当中,使天剑一瞬间就成为天剑使的个人所有物。这一过程的结果,抵得过十年辛苦炼化。

    而另一方面,天剑也附着着天剑宫前辈的“护生”心念。在天剑可怕灵力的推动下,这个心念会渗透进受试者的每一个思维当中。如果受试者心中完全没有与天剑宫前辈心念共鸣的成分,那这一道传心咒就会化为攻击。

    考虑到天剑的本质,低阶修士往往会被击溃魂魄,高阶修士也难免受伤。

    这也就是那个天灵岭宗师存在的意义了。有命之炎在,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也不会送掉性命。

    毕竟,能够在元神期之前就成为天剑使的,哪一个不是仙盟的精英呢?

    王崎一瞬间就理解了这一切。但是,他没法用针对性的法术避过这一次冲击了。在冯落衣之前的提示之下,他用圣光护住了自己的魂魄,可也力尽于此。

    ——只能忍受了……

    强大的意志化作无数飞剑,将王崎的思维切割得支离破碎,钉住王崎的每一个念头,对这个少年郎进行全面的审视。

    这就是“天剑问心”。

    以天剑,问人心。

    “守护之念,汝能持否?”

    “开拓之念,汝能持否?”

    严厉的质问在王崎的思维当中响彻十方。

    ……………………………………………………………………………………………………………………………………………………………………………………………………

    看着王崎周围那纯粹的白光,天剑圣敖海墨淡淡的看了苍生国手冯落衣一眼,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满。

    明目张胆的作弊啊,老朋友。

    “这是他许多年前就练成的神通,而非是为了对付天剑问心突击修炼的成果。”冯落衣面色自如:“提醒他注意安全而已。”

    天剑圣哼了一声,然后看着王崎的圣光:“命之炎变体,而且还是偏重精神的……”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冯落衣眼中多了一丝笑意:“我想你也明白。有时候,多懂一些法术,没坏处。”

    “我只是感叹一下罢了。”天剑圣道:“在这儿,有命之炎的低阶修士可不多见。”

    何止是不多见?天剑圣数百年前、仙盟建立之初就在这里看护天剑剑炉。而几乎就是在同一个时代,波动天君的《生灵何本篇》这离经叛道的书才被视作是天灵岭的核心之一,命之炎也才被开发出来。那个时代,命之炎还没有简化到能够被低阶修士掌握的程度。

    而天灵岭修士,又是甚少取得天剑的。毕竟,天灵岭弟子从来不以精巧法术取胜,而是以力压人。在这一点上,天剑与他们自身的风格重合。可偏偏他们自身的神通,又鲜有可以加持在天剑之上的。考虑到分发天剑的成本与风险,远不如让万法门和归一盟、缥缈宫掌握来的划算。

    冯落衣道:“他是个懂得生命的。”

    “真的吗?”天剑圣毫不掩饰自己对王崎的不信任感:“我始终认为,最强大的侠士是应当互相帮助并帮助一切人。这种人懂得生命的美好。他们若是能够保持这种美好的感情,还有创造美好感情的能力,那么,他们就能够拥有不可思议的精神。就算是在遥远的、不可理解的彼方,面对宇宙的黑暗现实,他们也能够坚韧如铁。”

    “他懂的,老友。”冯落衣道:“他自然是懂的。他从不是独行之人。你是没有看到,最近他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因为学术聚到一起的人,和因为其他美好情感聚到一起的人,完全是两类团体——至少对于我们这些修士来说是这样的。”天剑圣道:“在学术上,我钦佩这样的天才,并毫不怀疑,他可以走到远方。但是,为人上,我不能相信这样一个视人为玩物的狂人。”

    大约是顾及了冯落衣的想法,他没有用“疯子”这个词。

    “这小家伙,绝对是爱着人族的。”冯落衣道:“你应当看看他的理论,关于做好人和长期利益的那个,根据我的弈天算得出的结论。蛮有意思的。”

    “动机不纯。”天剑圣道。

    他直接指出了一点。王崎之所以做好人,是因为在仙盟这个井然的秩序之下,做好人获得的利益比较大。若是将他放到其他环境当中,他还是不是好人就很难说了。

    灵凰岛一战,就有些说明问题了。

    冯落衣道:“若是心中存着‘公正’,那就应该问迹不问心才是。问心不问迹,非是君子所为。”

    就连圣人,也提倡大家行善之后收下他人的馈赠。就是因为,这样会让更多的人行善。

    “那么,打个赌吧。”天剑圣道:“就赌这个少年能不能闯过天剑问心好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侠之大者?

    听了天剑圣敖海墨的话,冯落衣轻轻摇了摇头:“这没什么好赌的不是?”他伸出手指,指了指王崎的脑子——准确的说是顶心,泥丸宫所在的地方。“命之炎的变体在守护着他,就算失败,就算魂魄崩溃,他也可以重塑自己的魂魄,然后第二次、第三次的向着天剑问心法器冲击,用水磨工夫,磨也能够磨过去。除非……”

    “他心中与天剑宫之心是完全相反的。”天剑圣哼到。

    天剑宫也没有天真到要求每一个天剑使都是能够舍身护世的圣人。只要部分符合天剑宫的理念,就不妨碍一个人成为天剑使。

    向王崎这种掌握了命之炎的变态,真的可以靠着水磨工夫,磨掉天剑问心的力量,或者在这个过程当中掌握什么诀窍,调整自己的心灵,使之稍稍接近天剑宫的精神。

    天剑问心在一般人眼中不容易,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命之炎,始终只有一次机会。

    除非,这个人骨子里就是一个喜好杀人、憎恶人族,或者行事癫狂的家伙。

    以“天剑”这国之重器的角度来说,这种程度的测试又何止是“宽松”?

    但天剑圣就是不大相信王崎。

    很显然,在这位强大修士眼中,王崎这三点至少占了两点——没准都占全了也说不定。

    “一个将心魔大咒和神瘟咒法运用的如指臂使的家伙,他的心又会是什么颜色呢?”天剑圣低声问道:“你真的相信他?”

    “工具只是工具罢了。难道天剑之上,就有治病救人的法度了吗?太宇宙光螺就可以用作生产了吗?不现实。但是我们依旧靠着这些杀戮之器保下了平安。”冯落衣道:“我始终是坚持问迹不问心的。”

    “可惜,这一关就叫‘天剑问心’,而不是‘天剑问迹’。”

    冯落衣笑了:“话说回来,我又没说不相信他的心……”

    能够说出“做好人即为投资”的家伙,又会邪恶到哪里去呢?

    他无疑是爱着红尘的。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天剑突然失去了刚才的稳定。金色的光焰缠住了王崎。

    ………………………………………………………………………………………………………………………………………………………………………………………………………

    有那么一瞬间,王崎觉得冯落衣真是想整死他。但是很快,支离破碎的思维就开始重新运转。

    就好像一个齿轮之间卡入了无数碎片的机关一样,磕磕绊绊、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让人觉得随时会崩溃。

    但是,依旧是运转。

    我法如一,这就是我法如一的好处了。只要王崎没有死,他的思考就不会终止。哪怕思考能力已经减弱到了和以前相比不值一提的地步,也终究是在保持思考。

    一个念头,一个念头的思考。

    聪明如他,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冯落衣之前那个关于“省”的话题是什么意思。

    ——运使命之炎,硬扛过去就行。

    何等明目张胆的开后门啊!

    这就是在暗示王崎,只要硬扛过去,天剑就只是天剑,只是一件法器。

    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那些嵌入自己“思维齿轮”的外来障碍。

    总的来说,就只有三个而已。

    “守护”“克制”“爱”。

    ——呸!

    原来仙盟是什么少年漫画的组织吗?第二个还好说,第一个和第三个是什么鬼?

    吐槽归吐槽,但是王崎也清楚,仙盟选择这样的念头作为天剑问心之主体的原因。

    问心不问迹,问的总是主观的东西。那些主观的东西用客观的词汇一描述,就自然会显得天真而可笑了。

    但是,这份天真,却是用天剑那碾压一切的暴力推行的。

    在天剑的推动下,原本只是传讯的法术催发的的道道念头,都如同飞剑一般刺入自己的魂魄。他仿佛跌入了虚幻的星空,无数天体划过了自己的躯壳。每一个星辰都在冲着自己呐喊。

    “守护!克制!爱!”

    “噗哈哈哈,如果正体不明的话,我倒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但是……”

    王崎心中翻腾起种种别样的念头。

    “……上辈子的小时候,少年漫画我可真没少看!”

    他努力挖掘起自己本应该被遗忘的记忆。

    当然,天剑问心并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过的。依靠他者的经验、虚假的故事就可以通过仙盟关于护国法器的考验?未免太天真的了一些!

    但是,王崎也不是想要依靠这种东西通过考验而已。

    他只是想要寻找所谓的“共鸣”。

    看到“善”的时候,心中生出的认同感。

    果然,魂魄当中压力的感觉渐渐减轻。

    ……………………………………………………………………………………………………………………………………………………………………………………………………

    感受到天剑剑胚的变化,天剑圣的眼中不见一丝笑意。

    “哼,取巧。”他说道。

    “这至少能够说明,他心中存了一丝善念。”冯落衣道:“我是相信这个小子的。他求道之时对‘道’本身的享受,就是一种证明。”

    “莫名其妙。”天剑圣敖海墨眯起眼睛,心中开始思考以后调整天剑问心难度的事情。

    可这个时候,天剑的气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天剑圣觉得,天剑的气息开始接近王崎本人了。

    不是炼祭的结果,而是主动靠近。

    冯落衣眼中错愕伴随着一丝欣慰:“不错啊。你看,这不是很顺利吗?”

    “不可能啊?”天剑圣敖海墨此时脸上满是见鬼的表情:“这……”

    就在这一瞬间,暴乱的灵力被驯服了,某种“规则”被订立。然后,灵气开始运转法度,并逐渐往着一个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方向演化。

    这赫然是元神法域的雏形。

    “开什么玩笑,这完全就是和天剑当中的天剑宫精神相共鸣、天剑主动贴近天剑使啊!”

    这是一般情况下,只有极少数心系天下苍生的侠之大者才能够展现的境界。难不成,这个将文明灭绝咒法玩的比谁都溜的人渣小鬼,骨子里还是一个心系天下苍生、能够为了万民福祉而舍生取义的义士?

    荒谬啊!

    …………………………………………………………………………………………………………………………………………………………………………………………

    精神当中的压力一点点的减轻。然后,王崎的思维也在一点点的被解放。

    哈,真是了不起的力量。

    在天剑的力量之下,就算是单纯的用来传讯的法术,也能够变成杀人洗脑的杀伐咒术。

    但是,这也只是单纯的力量而已。

    既然是力量……既然是力量……

    “那就可以引导和利用嘛!”

    王崎是这么想的

    手指上的“数学”,肩上的“肩甲”,还有微缩成挂坠挂在腰间的宝尺和法印……四件近乎仙器级数的算器在贾维斯的能力下,完全苏醒了。

    然后,在算器的辅助之下,王崎的法力逆着“传心咒”攀岩而上。

    是的。传心咒这东西,并不是单方面的咒术。它本就是双向的。在天剑使面临内里天剑宫精神考验的时候,内里的天剑宫精神也会在修士的意志下改变,坍塌,变成能够与修士法力共鸣、融合的强大灵性。

    这个过程,就相当于省下修士十年甚至百年的温养时间,让天剑直接带上了修士本身的特质。

    那么问题来了

    从信息论的角度来说,这传心咒又是什么东西呢?

    信道!

    信道是传递什么的呢?

    信息!

    那么王崎身上,什么是基于信息的呢?

    功法!

    在正常的修士眼中,“修法的灵犀”和修法本身是密不可分的。或者说他们没办法单纯用自己的法力,将自己的修法完完全全的展示给别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本来就不多,也多不了——如果一缕法力就能让人洞悉一个修士的法力的性质,那“秘籍”“传承”什么的,还有存在的必要的吗?

    但是,天剑问心的制度是在四百年前创立的。当时的天剑宫修士又哪里想象得到,四百年后的世界居然还存在虚实两相功法这种变态的玩意,能够用法力承载灵犀、用灵犀构建修法?

    王崎甚至不需要专门研究如何将自己的虚相功法烙印进天剑。传心咒就为他解决了一切难题。天剑几乎是在主动汲取他法力当中的灵犀并调整自身。

    庞大的力量渐渐改变着。

    由于思维被压迫,王崎失去了正常的时间感。或许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或许只是须臾,王崎就感觉到了极限。

    倒不是力有未逮,而是元神法当中,颠扑不破的经典设计就到这里了,剩下的都是需要调整、设计的。如果将这些未确定的设计烙印进天剑,将来或许还要再花费时间重炼。

    王崎的双脚重新落到地上。而他的双手,则好像握住了太阳。(未完待续。)

第六章 讲演?

    王崎感觉自己手中握着太阳。

    天剑的力量就是太阳的力量,在地球上被称作核聚变的过程。

    那赤金色的剑胚之上,隐有法度流转。不完整的天熵诀控制了热量作用的范围。毁灭性的热被束缚在了这个小小的剑胚之中。但是王崎一撤下束缚,恐怖的冲击波就会宛如海啸一般重整地形。

    而这份力量,也反馈给了炼化剑胚的王崎。

    “力量在我体内流动。”王崎再一次感慨。“真是可怕的力量”

    虽然天剑在王崎的感觉离很轻,但是他知道,那是空间法术将引力从其他维度宣泄出去、用法术吸收惯性的结果。实际上,这柄剑非常沉重。

    具体有多沉?秘密。

    而天剑的每一次斩击,都会使自身损失几克的质量。这些质量将会化为能量与灵力,变成最可怕的破坏力。这种损耗对于天剑自身那重量来说,简直不值一提。而天剑的温养,就是一个让它重新吸收质量的过程。

    就是这样纯粹的破坏力。

    没有什么锁定瞄准的功能,没有什么遮蔽气息的妙法,没有什么防御,没有什么疗伤。一切功能都被减去了,只留下最纯粹的力量。

    若是真阐子这等古老的术法大师听到这种法器的描述,恐怕第一反应反而是嗤之以鼻。因为这种玩意毫无美感,根本就是盲目的巨兽,空有伟力,却根本不堪大用。

    但是,真正握持天剑的人,反而会对这种声音嗤之以鼻。

    盲目的巨兽什么都不用做,就算是走动也能碾死蝼蚁无数。

    什么吗?你说你遁术天下无双,能够在剑势笼罩之下逃脱?你说用假死的替身骗掉这一剑?你说你能够用幻术骗过天剑使的眼睛?

    呵呵,无非是挥一剑和挥几剑的区别罢了。

    真正见识过天剑一斩的人根本不会怀抱这样的念头。天剑的“强”,已经不是通常的概念能够想象的了。

    那种剑气对于大乘期修士来说,只要碰到了就会受伤,只要命中了就要身亡。

    正是因为如此,天剑不能作为本命法宝,它太强了,握持着他的王崎甚至能够感受到那让他惊惧的伟大力量。

    这是能够让元神宗师获得一击抹杀大乘修士的力量。大乘期修士也只能用自己强大的反应速度和其他手段躲闪。

    一剑打不中就多挥几剑。这种情况下,炼虚期宗师纵然拿不下大乘期修士,自保也绰绰有余。

    也只有登仙后的圣帝尊这种层次的怪物,才能够仅靠体内法力,就硬生生将天剑剑气挤出来吧。

    与此同时,王崎也明白了,为什么冯落衣会坚持让他在雪原之行前拿到天剑。

    这天剑补上了他实力的最后一块短板。他现在是半步元神,有元神法域这样的元神期手段。但是,这种手段却没有高阶的本质支撑,也没有强大的力量推动。

    那些原子尺度的兽机关,就弥补了他的本质。在“宗万法之宝纲”的遥控之法下,他可以遥遥控制兽机关。借助这些兽机关,他可以不利用自身本质,而是利用工具去撬动广域的天地灵气流转,构建元神法域。

    天剑补充的,就是“力量”。

    他之前消灭圣帝尊时使用的无定剑域,就是利用催逼未炼化天剑的手法硬生生逼出元神期之上的力量。而现在手上有了这一柄天剑,他就算不用那种会伤损剑体的手法,也能借到相当的力量。

    那可是硬生生肢解了圣帝尊的力量。

    看到王崎脸上的振奋之色,天剑圣敖海墨就觉得烦闷。

    他现在已经下定觉醒,利用自己在天剑宫的影响力推动“提高天剑问心难度”的建议了。

    王崎刚刚所做的一起,完全就打破了常理。他居然使用技术手段,硬生生的在这个“问心不问迹”的试炼当中取得了最好的成绩。那一枚天剑剑胚,在这短短片刻之内就被他烙印了自己的力量,相当于一般修士辛苦祭炼近百年的成果。

    这几乎是天剑使能够取得的最好成绩了。当年李子夜这种被认为“心怀天下”的义士,都没有到达这种程度。

    在一些较为死板的人眼中,这几乎就是践踏天剑宫的精神了。

    如果这种“心”的东西,都能够用技术手段绕过,那么他们的坚守呢?又有什么意义?

    “但愿不要迷失在力量之中。”天剑圣低声警告道。

    他之所以铸造天剑,还是为了惩处恶魔,护卫人族安宁。这位掌握了天剑毁灭力量的人,反而是最为注重这种“坚持”的人。

    “不至于。”冯落衣道:“他是一个求道之人。他会因为力量而欣喜,因为对他来说,力量是完成目标的重要工具。”

    铁匠会因为得到一柄好锤子而欢欣鼓舞。但是,他会因为爱惜锤子而不去工作吗?

    怎么可能!如果这个铁匠不去工作的话,那么他得到锤子又有什么意义?他又为什么而欢欣鼓舞?

    工具就是工具,又有谁会因为工具的优美而迷失自我呢?

    “天剑问心的传承已经完成了。”天剑圣落到王崎面前,伸出了一只手:“天剑宫会为它铸造剩下的部分。在一个月之内,会有一个秘密的授剑仪式。”

    王崎递过自己的天剑。在敖海墨手中,这天剑又发生了变化。它不再像是红炽状态的铁,而是流淌的金属。天剑宫保护剑胚的手法依旧在起作用。这些流体被束缚着。天剑圣随手一投,那一枚剑胚就飞向远方。之后,他重新坐下,一言不发。

    冯落衣带着王崎,离开了天剑宫剑炉的所在。

    在那师徒两人走后许久,天剑圣才抬起头,摇摇头,道:“世道啊,到底是变了。”

    …………………………………………………………………………………………………………………………………………………………………………………………………………

    回到雷阳之后,冯落衣看着王崎,问道:“感觉怎样?”

    王崎道:“叹为观止。”

    天剑宫剑炉在他眼中,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与此同时,他多少也理解了现在路小茜面对的难题。

    现在,仙盟发现的许多新的种类的强子,都是在像是天剑宫剑炉那样极端的灵气环境之下发现的。灵力眼中影响了观察,所以,他们面对的并不是简单的、只需要对比对称性的数据,而是要考虑灵力干扰的复杂模型。

    王崎甚至一度怀疑,他们发现的强子种类说不定比地球上的已知种类还要多,只是他们无法辨认。

    而那些庞大的数据,也成了王崎踏入仙道以来做的最为失败的事情了。

    根本没有头绪。

    盖尔曼从对称性入手、将强子结构拆分出来的思路?

    说得容易做得难。在分析那些强子的对称性之前,你至少得知道它们的对称性,或者说知道它们真正的对称性才行!

    和地球相比,困难了万倍的研究过程。

    只有实际体验过,他才明白灵气会“观察”的影响。

    “唔,你对天物流转之道也有兴趣吗?倒也不坏。至少……唔,算学能够落到实处,也是一件好事。”

    勉励一句之后,他换了个话题:“对了,雷阳仙院那边,希望你能够给学生们做个讲演……或者面向普通凡人的仙盟讲坛也行。他们想要你去谈一谈关于算学的想法,还有‘学习算学的心得’……我相信你会感兴趣的。”

    布尔巴基学派一直很强调教育、对后学的培养。因为那些数学家都明白,他们的事业必然是一个以百年为单位的过程,一代人是不可能完成的。王崎也向着自己的伙伴强调了这个理念。在与他一起研究算学的人当中,已经有几个在尝试将教资考下来了。

    这一切自然都被冯落衣看在眼里。

    “弟子自然是愿意的。”王崎笑了笑,随机又有些苦恼:“您觉得……我现在去讲什么内容比较合适呢?”

    他这半年,除了微观粒子模型的寻找之外,主要的精力就放在了两个方面上。一个就是布尔巴基学派的结构主义,另外一个就是他和冯落衣、图灵一起完善的数理逻辑和算器法门。

    从情感上看,他自然是偏向布尔巴基学派的,毕竟这个才是万世不移的根基。但是,这次是冯落衣推荐的,总得考虑冯老师的立场。可是,这也没法全讲,因为结构主义没法包容数学逻辑的应用部分。

    冯落衣笑了笑:“你自己定就好。”(未完待续。)

第七章 过去

    雷阳城内,一个酒家,火锅咕噜咕噜响着。锅子里面却不是红油汤料,而是清亮鸡汤与柔软白菊,芬芳扑鼻,别具一格。

    而扔进锅子里面煮的,也非是肉,而是鲜鱼——最鲜的海鱼。

    在与龙族关系改善之后,那些来自深海的海味就不再是什么等闲没法子吃到的稀罕事务了。尤其是仙盟大展神威荡平了古法修盘踞的灵凰岛,现在仙盟修士赶赴远海,再也没有遇上古法修的危险——至于“危险”的是哪一边,当然还是看具体情况的。

    那些被龙族干涉演化亿万年、最终完全是为被吃而生的海鱼,端是鲜美无比。即使不经过任何熟成,肉里的多肽类物质含量也远超任何人族培育出的牲口,鲜美程度远超人族想象。而那不是为了运动、而是为了口感而生出的肌肉纤维强度、粗细也恰到好处。每一口下去,都是味觉的释放。

    就连肉里残存的精元妖气,也成了美味的一部分。

    万法门弟子江林嚼了一口海鱼肉,微微有些失神:“娘的,龙族还真是会享受……”

    若是在朗德、在西疆,想要吃这样一桌子菜,只需要稍微破费一点就可以了,价格不会比“打打牙祭”更贵。但是在雷阳,这就有些困难了。由于肉中精元的力量本身就是味道的一部分,任何廉价的保鲜法术都会搅扰那寄存在肉当中的残存精元。而那些演化路线就是“变得好吃然后依附龙族”的海生生物生命又无比脆弱,就算是活着运过来都有些困难。所以,这一顿饭就算是筑基期巅峰的修士都会觉得略有些肉痛。

    只不过,这一餐也小气不得。这本身就是为了送他回万法门结丹的。

    修行十多年,他也终于到了这一步。

    三年练气、六年筑基只是速度的上限。他只比这个上限晚了两年。实际上,对于今法修来说,晚几年都没关系。从练气到结丹,本身就是一片坦途。想在之前的境界多呆几年,多打几年的基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实际上,真正按照“三年、六年、九年”的“最低时间”走过练气筑基结丹的修士,比四条腿的男人还难找。

    就连缥缈宫首座路小茜那种天才,也会因为“理论临近突破”而直接将元神的计划推迟数年。

    速度,真的说明不了什么。

    ——没错,速度真的说明不了什么……

    手中的象牙筷子伸进咕噜咕噜的黄铜锅子里,随便捞起一点什么东西放进口中。然后,江林继续安慰自己。

    ——快一点,真的说明不了什么……

    这个时候,一只秀气的胳膊肘在他肋骨上轻轻敲了敲。耳边响起了一个俏皮的声音:“怎么吃起花来了?”

    经由这个女孩子提醒,江林才发觉,自己刚才居然毫无知觉的将一朵白菊捞进嘴里。他用力吐出了带着苦涩的白菊,道:“倒是看走眼了。”

    “我看你是欢喜过头了。”另外一个人不满了:“不就是回门派结丹吗?至于这么魂不守舍的?”

    另一人老成持重:“嗯,我原以为,江师弟你还会在这个境界多呆上一两年的。”

    “毕竟基础很重要……”

    “嗨。”另外一人喜滋滋的喝了一杯酒:“师弟我比几位师兄都晚上两三年,可要我说,你们在修炼上还是太落后了。现在有虚实两相功法啊,法基完全可以依靠算器完成。只要自己完成设计,剩下的都能够假于他手。这东西一出,呵,筑基期就真的只用呆六年啦!再多呆,也就只是打磨自己的心境啦!”

    积累法基,完全可以交给标准化的算器完成。戴上辅助算器、然后接驳万仙幻境,就等于是万仙幻境在帮你修炼,效率比起以前何止强了千百倍?

    一个面相比较老成的修士忧心忡忡:“这假于外物,我看不是正道。”

    “瞧你说的,不过是外物。”大约是因为喝了点酒吧,那个年轻的修士声有些大:“我说杨师兄啊,你这样将新玩意当做歪门邪道,可是不对的,古代的圣人也说过,君子善假于物。连外物都不会用,还算人吗?”

    “也是。”那个老成的家伙也释然了——大约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举起杯子,道:“敬虚实两相修法。”

    江林听到“敬虚实两相修法”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是狠狠的变了一下的。但是,大家都在兴头上,就没有人注意了。

    觥筹交错之间,杯子的影子正好投到这个万法门弟子的脸上。

    “唔……江师弟也要结丹了啊。”又有人喝高了,开始嚷嚷:“这可是我们这……六百零四届到六百零七届仙院弟子崭露头角的时候啦!”

    结丹,就意味着够资格给元神期修士们打下手了。这也是今法修求道之路的真正起点。

    “别的不说,六百零五届的师兄里面,可是已经有人给咱们这一批人长脸了的。”

    “咱们的时代……”

    恰同学少年,书生意气,说的就是这些家伙吧。

    可是江林微笑的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

    终于,这一顿送别的酒快吃完了。那个老成的汉子最先站起来:“嗯,大约到了那些小子们向我问问题的时候了,可不能喝得太多。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化作一道遁光,飞向雷阳仙院。

    众人也陆续告辞。过了一会儿,只剩下江林和那个偷偷捅他肋骨的三股辫女孩。江林突然就手足无措起来。他站起身,向柜台走去,手中拿出灵池准备付账。

    本身就是个筑基期修士,寻常酒精早就困不住他了。三步之后,江林酒意全消,飞快的算好了刚刚这一桌子吃的东西,然后划走账。

    那个女孩悄悄嘟囔了一两句“万想侣”什么的。江林自然是摸不着头脑又更加窘迫了。

    很快,两人信步走出酒楼,向着雷阳仙院走去。焚金谷的女孩子虽然是大红的衣裳,但是性子却是细腻而温婉的。她低声道:“其实你也不要有压力……”

    “压力?我能有什么压力?”江林装作浑不在意的态度:“我在万法门交好的那些同门里,结丹的也就一半都不到。”

    女孩晃晃脑袋,轻声道:“我知道,你也知道我在说什么呢。”

    江林一僵,然后道:“我就是不想浑浑噩噩的混日子罢了。”

    “结丹期之前的逍遥日子,很多人都想多过几年呢。”

    “我不是那些‘很多人’!”江林话一出口,才觉得语气重了点,顿时惊惶起来:“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女孩子静静的看着他。

    江林丧气了:“我只是,难受……”

    “我其实也懂的,就是有些……心疼你。”女孩子低声道:“谁能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这不是什么‘年少轻狂’,这是大道之争,这是信念……好吧,我也没资格跟人家争。”江林叹息了。

    他是许多年之前去神京挑衅王崎的连宗弟子之一,仙院第二百零四期的。王崎是二百零五期。当时,他就依靠早入门一年的优势,和王崎好好战了一场——虽然最后输了,而且是在一对多的情况下输了。

    但是,这也不妨碍他说一句:“王崎也没什么了不起不是,当年我也可以和他过两招呢。”

    这句话,他从万法门说到了红尘炼心,最后直到他来雷阳仙院当助教、做结丹之前最后的心灵洗练时,还在说。

    他是两年前来到这里的。

    也就是两年前,他的这一句自夸彻底成了笑话。

    和王崎过两招?呵,不过是趁着修炼时间比人家长一倍的时候去欺负人罢了。

    随着“虚实两相修法”的推广,这个笑话的可笑程度就越发深了。而半年之前,王崎半步元神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彻底懵了。

    其他修士恪守的三年练气、六年筑基、九年结丹的时间在这位眼里屁都不是。他就在那里,代表天才无声的嘲笑曾经想要与他争锋的庸才。

    至少江林是这样想的。他原本就是自负的。他享受算学,也是享受“和先贤共一念”的成就感。而王崎的存在,完全摧毁了他的自负。

    半年前,他就险些被压力压垮,不顾一切的突破结丹。幸好,他当时按耐住了这个念头,又多花了半年的时间打磨自己的心灵。

    而现在,他再也等不了了。不是因为心急,而是因为,王崎的存在,就是他心中的阴影。那个“二百零五届的同仁”声名越盛,他的心魔就越重。如果不能在王崎成为万法门的领军人物之一前成就元神,他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

    “何必呢……”女孩子摇摇头:“你呀,原本也是万法门小有名气的天才吧。如果不总是想着这事,说不定已经做出成绩来了吧。”

    “什么成绩比得过‘不完备’和‘不可判定’呢。”江林郁郁寡欢。

    “你呀,你求道是为什么呢啊。”(未完待续。)

第八章 美与需求

    红衣裳三股辫的焚金谷女孩,最终也没有让这个郁郁寡欢的万法门弟子振作起来。

    等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江林才反应过来。他惊觉:“哎呀,小马她是……这么个意思吗……”

    没由来的,他觉得心情轻快了许多。

    “不完备”引发的大范围冲击主要是对离宗修士、高阶修士。像他这种对算学认识还不够深的连宗修士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自尊心的打击还是很深刻的。

    幸好,在那个时候,他刚刚来雷阳仙院,所以“我和王崎比划过”的狂言还没有流传开。也只有刚刚那个女孩子听他这么说过而已。他心里一直是有些感激她的。如果不是她守口如瓶的话,他江林这几年的心境必然会走向另一个方向。

    想起所谓的“万法也想有道侣”的言论,他心中就不禁有几分萌动。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在算学之道上算是完蛋啦,没前途啦。但是……但是……人生还是可以圆满的嘛!

    他是这么想的。

    要不……要不迟点走?反正灵舟的票是可以改签的……

    万法弟子不禁在心中勾勒起另一个未来。

    大约过了一夜,他才转换好心情,离开房间。他和那个女孩子都是雷阳仙院的助教,所以在早课的时候,他们两个是有机会见面的。江林觉得,自己似乎……也许……可以在这个时候表露一丝心迹?

    但是……说什么好呢……

    他到了教室,才发现自己似乎不应该担心“说什么”的问题,或者说,他在有心“说什么”的问题之前,应该先思考一下“人在哪儿”的问题。

    “为什么……人都不见了……”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早课学堂,有些懵逼:“那些小兔崽子,不会全部都逃课了吧……”

    ——不不,就算那些新入弟子集体罢课,那些助教也不可能陪着他们一起疯啊。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的落在地上。这是对基础身法还不熟悉的标志。他认出了那个弟子,喝道:“喂!北正,站住!”

    那个新入弟子和他好像很熟的样子。他这两年由于王崎的关系,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不复最初倨傲。在新入弟子当中。他声望也还颇为不错。

    那个弟子很急的样子:“不行啊,很急啊……”他抓起自己课桌上的纸笔,转身就跑。江林法力化作一只元气大手,一把握住这个逃跑的新入弟子。那个新入弟子刚刚练气,哪里是江林的对手。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禁锢住,立刻就叫道:“江师兄,快放开我,我……”

    “急着拉屎?”江林问道:“怎么了?什么事啊,一个两个都跑不见了。”

    “您不知道……哦,您是要回家结丹去,所以没人告诉您吧?”那个新入弟子立刻叫道:“今天可是有个万法门的大师过来给我们讲一讲算学的奥妙啊!全仙院的人都去了。第一二节临时调成算学课,就当是上课了……我忘带笔记了,你快放我过去啊……”

    江林干脆带着这个新入弟子起飞。在高处,他果然看到了校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他准备降落,先去寻那个女孩儿。

    这个时候,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脑袋:“接下来我要讲的这一道公式,其意义无须赘述。若是说关于‘光明’的大道有具体的形态,那么我觉得它就应该被这样写出来……”

    那个少年惊呼一声:“啊!开始了!最重要的部分!天歌!”

    他语气之中有几分懊恼。他可是想要进归一盟的。而谁都知道,想成为归一盟的内门弟子,最好修炼天歌行。

    听这位大师讲天歌天元组,一定对自己的修行有好处!

    而江林感觉如坠冰窟。

    ——王崎!

    那个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家伙,赫然就是王崎!

    冲击性的事实让他有些喉咙发干。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出现在这里,还在这里讲天歌天元组?

    一想到自己还在做助教,而那个曾经只是略强于自己的家伙已经可以当众讲学之后,江林的心脏就骤然一缩。

    他往周围看了看。不只是学生,这一次,就连仙院的一些讲师也到了。这些弱则元神期,强则炼虚期的家伙,甚至也窝在这个小小的校场上,听这个家伙讲这个最基础的定理!

    他脑子都木了,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更加诡异的是,不只是学生,就连老师和助教,也是一脸欢喜的样子。

    他茫然的寻找那个自己在找的女孩。焚金谷的红衣很显眼,他很快就找到了。

    就连那个女孩脸上也是艳慕的表情。

    仿佛王崎讲的东西,不是入门课本就有的天歌天元组,而是什么新的天地。

    “为什么……为什么……”

    怀着一种奇异的愤懑,他也盯着王崎,仔细听了起来。

    ………………………………………………………………………………………………………………………………………………………………………………………………………

    王崎清了清嗓子,继续自己的课程。

    “我刚才说,判断一个公式是否有意义,有几种不成文的方法——当然,回去之后千万别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我教的,也别当真,将之用在自己的求道之路上,不然的话,明天来找我的,就是仙盟刑律司了——你个家伙,居然将如此多的新入弟子引上邪路!”

    王崎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正气凛然,在那些新入弟子看来,这模仿执律使惟妙惟肖。欢腾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首先,这个公式一定得是让人觉得‘特么的我怎么没想到’的。”王崎竖起一根手指:“然后……”

    欢乐的新入弟子们齐声回答:“‘不蔓不枝’——至少得是简洁的。”

    “第三……”

    “有用的!”

    “第四……”

    “放之四海而皆准!”

    “喏,这就是一个完美符合这四个条件的公式。”王崎指了指自己身后幻化出来的八行算符:“它有两种形式——微分和积分。任何一个看得懂的人,都须得对它保持敬畏,惊呼——此乃天成之诗邪?”

    “当初能让一代人如此感叹,绝对符合第一条。紧接着……”

    他这次没有例行拿出那哄人用的“一加一等于二这个结论就超越了人类认知”的谈玄,也没有大谈特谈布尔巴基学派关于结构主义的观点。当然,即将诞生的递归论,他也没有一点儿提前揭露的意思。

    无他,这些东西其实都不适合仙院的学生。

    在来之前,他倒是真的专心做了一个讲演的内容。但是,来到校场上,看到那些捧着笔记本过来的弟子之后,他悄悄的将那玩意删了。

    “《数学的建筑》之类的讲话,只适合在万法门内部讲啊。”他如此低语。

    回忆自己在仙院结识的那些朋友。毛梓淼,武诗琴,吴凡……这些家伙全部都没有走上万法门的道路。他们不需要这些最深的东西。

    数理逻辑也是。非万法门的修士,几乎是用不上的。

    虽然内里的思维,也可以被学习,但是,有多少人是可以领悟这里面的东西呢?

    王崎对此也不抱指望。

    所以,他最终决定,不讲这些东西。

    他要讲的,是算学的“美”。

    算学的美,在于它的抽象。可这种抽象,偏偏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理解的。

    所以,这也是绝大多数人抱怨数学“枯燥乏味”的原因。

    所以,他现在要转过来,略过一些最基本的东西,高屋建瓴的描绘那些普通人一生都不会触及的伟大领域。

    由于没有准备,所以最终,一切内容都得王崎自己来。

    或许是因为本身就有为人师的天赋,又或者在无数次对敌人喷烂话的过程当中磨练了自己的嘴皮子。这一次的反响居然还不错。

    大家都听得如痴如醉。

    “算学具有两重性。首先,它是自有自在的道;其次,它是前辈大能转述自身对大道认知的一种言语。如果我们仅仅把方程视为传递‘法’的一种工具,那我们将看不到算学解除我们头脑束缚的方式;如果我们仅仅把方程视为智慧的结晶,那我们将看不到大道对‘公式’的微妙塑造。”

    王崎低声道:“万法门前代的康门主曾经说过,算学的精义,就在于其中无限的自由。”

    以这句话作为结尾,王崎结束了自己的讲演。

    “果然,对于这群外行来说,还是这种内容最合适嘛。”王崎散去了自己身周的法力:“希望有一些人能够因为我的一番话而对万法门产生兴趣吧。”

    如果有的话,那就赚大了。

    那些助教们开始收拢学生,准备回去上课。几个万法门的讲师则有些忸怩。他们想要和王崎讨论一些问题,但又抹不开面子。毕竟,王崎只是结丹期,而他们至少也是元神期。

    就在大家放不开的时候,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凑到王崎身边。他故意用不小的声音问道:“敢问王先生,你为何要向那些孩子讲述天歌天元组呢?天歌天元组也就算了,相波天元式也有。还有算君的混沌公式。您不觉得,你讲得太过艰深了吗?”(未完待续。)

第九章 热心教育

    “敢问王先生,你为何要向那些孩子讲述天歌天元组呢?天歌天元组也就算了,相波天元式也有。还有算君的混沌公式。您不觉得,你讲得太过艰深了吗?”

    江林对着王崎说这话的时候,是怀着一些不大好的心理的。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非常没品,非常小气,很容易被人鄙视——尤其是被某个知道他心结的女孩子鄙视。但是,“王崎”这两个字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心魔,他实在无法忍受。

    江林的话吸引了许多讲师的注意力。那些讲师至少也是元神期的修为,灵识覆盖之下,就算是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们,更何况他们又一直关注着王崎。这些高阶修士暗暗皱眉,觉得这个助教实在是没什么水平。

    而唯一知道江林与王崎恩怨的女孩子心悄悄提了起来。她是真的怕局面真的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样子,江林或许再难有出头的机会。

    全场只有一个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有王崎还沉浸在自己的讲演当中。他真心觉得自己讲得实在是太好了。听了江林的话,他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嗯,这里确实是一点小小的瑕疵。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嗯,有一点小小瑕疵,也掩盖不了其中光辉灿烂的思想啊!

    “我……”江林微微调息。这个时候,王崎才注意到自己对面的家伙神色有些不对。

    他按住了江林的肩膀:“喂,我说……”

    江林心脏漏了一拍。他生怕王崎想起他在神京和自己的恩怨,突然出手。

    ——半步元神……如果他现在对我出手的话,我应该……

    王崎拍了拍江林的肩膀:“我说这位师弟啊,大家都是万法门的弟子嘛,回门派之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在我面前没必要这么拘谨、这么紧张。”

    江林脑子一木,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

    “您在,说什么……呢,我……”

    这个时候,他江林应该说什么好呢?

    说“师弟?不,我明明比你大一届”好,还是说“我根本没有近照”,还是说“大家根本没机会低头不见抬头见”?

    念头闪过,江林又有一些苦涩。上次见面,王崎还是被逐出万法门、不得回归门派的谪仙,而现在呢?他在万法门内部,已经集结起自己的党朋。而他江林,此时却因为对方的一个身影而惶惶不可终日。

    王崎叹了口气:“我很理解你们对我的崇拜之情。我也理解,不完备和不可判定对于万法门修士来说,着实是了不得。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一点,就将我当成逍遥期的前辈对待,更不能将我当做权威。就像我刚才所说,‘算学的精义,就在于其中无限的自由’……”

    王崎说这话也是发自真心。因为这种“崇拜者”,他真的在万法门种预见不少了。高阶修士与他相处还能心平气和,但是许多低阶修士却视他为偶像。他已经见得多了。

    就在王崎准备表示“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时,江林打断了他眼中“自恋狂”的喋喋不休,道:“先生,还请先为我解惑。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困难的东西讲给那些低阶弟子?这不合适吧?”

    他只是想要证明“王崎他至少不适合对着低阶弟子讲演”,至少也想给王崎上一点眼药。

    王崎却觉得非常感动。如果手上有烟草的话,他说不定会毫不犹豫的分给面前的这个家伙一点,然后深深的吸一口——前提是他会吸烟的话。他两只手用力抓住江林的手,摇了摇:“师弟啊,现在像你这样热心教育的修士不多了,真的。人才啊……其实我一开始也有这方面的担心,这里就你一个人跟我提出来了——说实话,我最开始也想从简单的东西开始讲来着,但是……唉,算学这玩意啊,就我讲的主题来说,它真的只能这么讲。”

    江林不动声色的甩开了王崎的手:“怎么说?”

    “你看看现在的仙院讲师,天灵岭的,讲的一直都是最新的理论和最新的技术。焚金谷的,多是一百年前左右的东西;天物流转之道,主要是归一盟和缥缈宫,五百年前。唯有万法门讲的,是一千年前的就有的东西。和其他的那些道理相比,算学就是这样,格外的抽象,格外的困难。你说对吧。”

    “嗯……”江林有些感触。在万法门,那真是有多好的天赋都不算好。算主那种惊世骇俗的人物,都被说成是“勤能补拙”的典范,算君这种天赋高到不正常的人物,都会感叹人力或有穷时。算学的世界实在是太过广大了。但是,他依旧有些倔强的表示:“可您这话说的终究是有些差了。再伟大的算家,也是从一加一开始练起的。”

    天可怜见,这可不是他江林的观念。作为一个“灵性”、“直觉”之说的信奉者,他至今都是认为天分最重要的。但是为了给王崎添点堵,他是真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王崎大喜过望:“你果然是懂的啊。不管是什么技艺,都得从基础开始练习。练习箭术,那就得练张弓搭箭的姿势。想要学书法,就得从一横一竖一撇一捺练起。学算学啊,就必须得做过成千上万道加减乘除。如此,你方能知晓‘算式’与‘数’的灵性。”

    他又沉沉一叹:“这么浅显的道理啊,就是有好多人都不明白——尤其是编写仙院教材的那一班——说废物有点过分了。但是他们终归是失职了”

    江林心中一喜。这话传出去,王崎一个“狂妄自大”“不懂装懂”的名号就铁板钉钉了。他脸一沉:“王先生,话不能这么说吧……”

    “就得这么说。”王崎脸上带着一丝不快:“你觉得为什么除了万法门的弟子之外,绝大多数修士都觉得算学枯燥无比。甚至有一些高阶修士乃至于逍遥修士——啊,最典型的就是缥缈宫的破理真人,都觉得算学这东西枯燥乏味,纯粹是折磨人。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算题可能有些难吧。”江林猜测到。在正式进入万法门之前,他从未被算题难到。而在看到其他同窗因算学难题而头疼时,他就会觉得特别畅快——他是为此而爱上算学的。想到这里,他正色道:“世上确实是有人缺乏对算学的灵性,所以咱们万法门出身的弟子,就必须包容他们,帮助他们,而不是……”

    “是啊,帮助他们。”王崎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他们需得认识到算学的美妙之处。”

    “诶……”江林有些懵:“什么意思……”

    “水墨画入门,需得中锋、侧锋、散锋、全锋、逆锋一一练起。但是,你若是一直让他练这涂墨点的技巧,而不让他去观摩名家作画的话,那些技法练得再好,也只是在纸上涂墨团的手法,而不是画竹子的技法。”王崎伸出一只手,比划到:“世上有几人能够在水墨画一道上达到‘胸有成竹’的境界呢?恐怕很少吧?但是不让这些学画的人在学会画竹子之前先看看名家手上的竹子,只怕他们连第一步都坚持不下去。”

    说到这里,王崎愤慨起来:“这就是那些编篡教材的庸才的错啊。他们写的东西,简直毫无美感。这就是在教那些新入弟子画画,却不给他们看国手丹青,却只叫他们在纸上涂墨块——荒谬。他们简直就是在将神州人族人为的割裂成两个族群——懂算学的万法门弟子和不懂算学的非万法门弟子。”一边说,他一边拍了拍江林的胸口:“什么‘万法也想有道侣’,完全就是那些写教材的家伙的错啊!”

    江林有些懵:“为什么指着我……”

    “哦,我有道侣,虽然还没有正式办喜事——虽然也是万法门的弟子。”

    ——我……我也快有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想哭。

    王崎道:“想到这里,你不愤懑吗?就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造成的。如果是我来编教材……不,就算是让我编一本教辅,哪怕是一本课外读物,我都有信心扭转这个局面!”

    这个时候,一个万法门出身的讲师挤了过来:“王道友居然也是如此热心传道授业解惑的人。你刚才说你有心编写教辅?不知道是哪一个方面的?”

    “当然是算学啦。”王崎眼前一亮。他用力抨击那些编篡算学教材的,倒是有四成左右是为了推销自己的教辅。

    剩下六七成,纯粹是因为嘴贱。

    和教材的完全指定不同,仙盟对教辅的管理还是比较宽松的。除了学风最为严格的黎京、辛岳之外,其他仙院的讲师都是有权利自己指定教辅。

    当然,教辅的印刷,也是仙盟一手包办,里面油水非常少。很少有人会对这部分感兴趣。

    除非,那个人求的不是钱财,而是影响力。(未完待续。)

第十章 争论

    “算学的美妙在何处呢?康门主就说得很好。其中的精义就是无限的自有。算学的‘道’,不应该拘泥于形式,拘泥于流派,拘泥于观念。算学就是算学,离宗眼中的算学,连宗眼中的算学,其实都是一个算学。”

    “但是,一般人是看不到这些‘道’的,他们的目光止于‘技’,也就是具体的公式。可是,若是连‘技’当中羚羊挂角、白犀度水的部分都不让他们看,他们又如何去到超乎技而近乎道的地步?”

    越来越多的宗师围在王崎身边,听他讲一些他自己观点。

    这些观点,全都是在讲“如何向他人传道”。

    而在仙院做讲师的高阶修士,多半都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他们要么真的抱着为神州仙道做薪火传承的使命感,要么是某个学派的人物,肩负着学派的期望,希望能够传播学派的理念,为学派吸收新血。因此,他们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对于他们来说,王崎的理念是震撼的,王崎传道授业解惑的思路也颇为发人深省。

    江林完全被挤到一边了。他完全没资格和那些至少是元神期的宗师挤来挤去。但是,他却依旧认真倾听王崎的话。

    由于来得晚,他没有听王崎最开始讲的话,也不知道王崎讲演的主题,只知道王崎讲了天歌天元组,讲了相波天元式、混沌式,所以才急着跳出来向王崎发难。他现在才知道,王崎到底想要讲什么。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而知道之后,油然而生的居然是钦佩。

    这个家伙……为什么能够想到这一步……

    钦佩之后,则是深深的无力感。

    他看到了自己和王崎之间存在的巨大鸿沟。这个鸿沟,乃是境界的差距。

    “算学的美妙之处在哪里?它是高度抽象的,是一套看起来高深莫测的东西,但是。若是用得好,算学就能带我们深入大道之中,将大道的真意用非人的语言表述出来,完完全全的讲述给另一个人听。”王崎的语气当中,带着一丝激昂:“玄星观诸位知道不?玄星观的一个观星台,其上的阵法完全展开,就得覆压十里方圆。想要直观的勾勒我们所处的时空,就需要这样一个巨大的观星台,一套品阶不低的法器。但是,若是知晓算学奥妙,通晓相形之道,那么一张纸一杆笔亦可做得。”

    “当然,这只是一个例子,也不是说玄星观的观星台不重要,这只是一个例子。但是,这个例子说明了什么?道在算中,道在可见可闻之处。”

    他突然有些沉醉的感觉了。

    ——迄今为止,我又学了些什么呢……

    大约是说的有些乏了吧。王崎说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而许多算学的讲师都已经决定,使用“基派”那一本实际上还没开始写的绝世好教辅教育学生了。

    圆满成功。

    王崎对自己的工作能力非常骄傲。看看,哥不过是来做个讲座,就把还没开始写的教辅卖出去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对着失魂落魄的江林道:“兄你,我看好你!现在像你这么热心于传道授业解惑的修士已经不多啦。以后有什么事,报我名字啊,我罩着你。另外……哦,等你元神之后,如果找不到地方做事,也来找我——像你这样热心传道授业解惑、又具备一定思想水平的修士啊,真的不多了。”

    他是真不记得几年前江林来神京挑衅的事儿了。虽说他记性异常的好,但是没放在心上的记忆,自然是没资格浮出他的意识表面的。

    当年离宗连宗乱战,他唯一注目的,只有算君一人。

    当然,这偶尔也会造成一些尴尬。王崎之前都是将这些琐事抛给真阐子,让老头儿帮他去记的。而他刚刚将这个前大乘期的“语音助手”给卸载了,所以根本就想不起这茬。

    不过,无知或许真的也有无知的幸福。起码王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而降临失魂落魄的站着。

    那个红衣裳的女孩子走进江林身边。江林突然反应过来,握住了女孩子的手:“师妹……我现在要回万法门做一件事,你能够……至少……那个……能够等我吗?”

    女孩子有些懵。她脸立刻就红了:“啊……这……你。”她最终恢复了理性,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学习。”江林目光坚定。

    之前,我学算学都是白学了。我只不过沉浸在表面的虚荣与聪明里,却没有深入其中的大道。

    “我要推迟结丹的时间,重新学习算学,直到体悟到其中的道韵。”他目光坚定,隐含憧憬:“至少,我要成为一个有资格去传道的人。”

    …………………………………………………………………………………………………………………………………………………………………………………………………………

    王崎讲演这一段还有他之后推销自己那教辅的画面,在一个幻境当中反复播放。七八个脸上写着“万法门精英高阶修士”的老者,还有少数外派修士围成一个圈,反复观看这一段。

    “诸位,看了这一段,你们觉得怎么样?”为首的一人笑道:“关于冯先生的那个意见,我想诸位应该没有意见了吧?”

    “正相反,意见很大。”立刻就有人站出来表示反对:“看他那一副嘴脸。冯先生当初给他设下的考验是‘讲演’,不是宣扬自家的思想。”

    王崎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场讲演,本质上就是一次考验。无论他是在场上讲述自己的布尔巴基学派思想,还是讲算学逻辑、递归论前置的那一套,都是不合格的。

    而现在这样,从高深之处高屋建瓴的说算学妙处,吸引人去学习,这才是正道。

    但是,依旧有人不喜欢他的做法。

    第二个人刚一出口,就有人反唇相讥:“讲学讲学,不讲自家的学说,那讲什么?老兄你倒是讲一个不带自家见解、理性客观又中立的说法?”

    被反驳的那一人只是冷哼一声。讲一个不带自家见解的东西真的非常困难,在万法门的算学领域这么讲就更加困难了。可以说,在这个高度抽象的领域里,所有的见解都是“个人见解”。

    可就是这个高度抽象的领域,依旧具备强大的客观性。无论是在离宗算家手里还是在连宗算家手里,一加一始终等于二。

    算学是自有自在的。

    这也是王崎说的“美妙之处”。

    那人乘胜追击:“我看这就讲得很好。他的目的完全达到了,展现算学的美。”

    “算学的美?”立刻就有人不满:“我看是离宗的美吧。”

    “哦,混沌算学难道不是连宗的?不是算君的东西吗?”

    “够了,我们现在要评定的,不是王崎这一次讲演如何。”另一个人站起身,正是陈景云。他道:“王崎那孩子的算学水平,实际上已经比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高了吧?我并不觉得我们真的有资格去品评这么一位大师级人物的思想。”

    这一席话,正正诛心。许多人都沉默不语。

    “不完备”“不可判定”这两个成就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到王崎做出这成就,其他人就认为他必定是未来的逍遥,厉害到提出他们的王崎必然要被载入史册。

    他们这些研究算学起码百年的家伙,甚至已经被同时代的人遗忘了。

    但是,陈景云说这话,却是没人指责。谁都知道,万法门的当代门主因算而成痴,为人处世上总是差了一些,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而起做事最是死板。当初就算意识到王崎天资过人,还是按照谪仙的规矩将之流放到万法门之外。

    对于这样一个死板的家伙,也没人想与他争。输了且不论,就算是争赢了,想必双方也要掉一两块面皮。而对于这种醉心算学的人来说,面皮什么的,反而不重要了。

    “连宗离宗的争端,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判断了。”陈景云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接着说下去了。他的学派“解析数论派”同样属于离宗,而且他本人和王崎也不是毫无关系——无论是当初将之逐出宗门的愧疚,还是“传说”当中他女儿和王崎存在的特殊关系,都让他缺乏主导话语的立场。

    “就算刨除学术上的对立,我还是反对。”最先开口的人道:“王崎这个家伙,显然是一个祸害!他走到哪儿,哪儿的规矩就显得破绽百出,走到哪儿哪儿就斯文扫地,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道种之耻,这个名号,虽然只是天灵岭内部传的,但是也很能说明问题了吧?”另一人冷哼:“而且最近还多了一个——剑宫之耻!”

    “居然使用神瘟咒法过天剑问心关,简直无法无天!”

    “难以想象,就是为了这么个狂徒,天剑宫就要修改秉持了五百年,未曾变过的规矩。”

    另一拨人只是呵呵一笑:“他强啊。”(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头发

    对于这些万法门修士的争斗,那些外派的修士全都是当做没看见。他们都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这些被推上台前的修士,都是那些有精力投入到撕逼事业的。这些修士对于算学有一定天赋,但距离踏入逍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正是由于他们资格比较老,所以便负责万法门以及仙盟诸多日常事务的管理,为那些更有天分的修士提供不受打扰的研究环境。

    虽然更多是从事管理者的工作,但是他们依旧是有学术倾向的。这些修士要么是某一位修士的“代言人”,要么是某一个大学派的学生。他们会根据自己的修行与学习,选择投入对应的学派,而他们也会为那些学派发声。

    就比如说最先为王崎说话的那一位,他的老师就是歌庭派的某一位逍遥修士。

    “呵呵,他强啊。”这位老者笑了笑。这简直就是一个万能的回答。

    “王崎那家伙无法无天!”

    “他强啊。”

    “王崎那家伙道德上就不符合我们人族的形象!”

    “他强啊。”

    “王崎那家伙简直就是仙盟的耻辱……”

    “他强啊。”

    “够了!”另外一人拍案而起:“除了这一句之外,你还会说些什么?”

    代表连宗的那一拨修士,脸上都是相似的难看表情。

    这些歌庭派留下的老古董……居然还没有因为歌庭派声望扫地而树倒猢狲散!

    “王崎真的很强啊。”老者的笑容里不怀好意:“哦,别忘了,我们这一次要向龙族和妖族展示的,不是‘我们人族无害,不必来欺负我们’,而是‘人族不可欺’。”

    “简直就是笑话。”另一人道:“龙皇的强大深不可测。在我们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之前,什么‘不可欺’都是一个笑话。”

    “你们还没有弄明白龙皇的态度么?”那离宗老者不紧不慢:“他不会插手人族的发展。我们真正要面对的,还是更新妖族和始新妖族……没有妖皇和妖帝的更新妖族与始新妖族。这个时候,我们就必须展示人族的强大之处了。”

    “至于这个强大之处,上头已经定下基调了,就是‘发展潜力’。”

    “王崎一个低阶修士,能够展现出那种强大的力量——仅限结丹期以下,有人比他更强吗?”

    “那也是因为法器。”有人表示反对:“天剑,兽机关,任何一个低阶修士都能够越阶挑战高阶修士吧。”

    “天剑就不说了,绝大部分天剑使都不能发挥出天剑万分之一的威能呢。单说兽机关。”离宗这边有人反唇相讥:“给你你能用好?”

    “即使是这样,那安排一个普通的身份去就可以了。”另一位连宗的修士表情很冷淡:“就像其他门派的低阶修士那样,安排一个进修的身份。”

    连宗阵营低笑:“讲师?冯落衣太过分了。为自己的弟子开路,这都已经不择手段了吗?”

    这就是冯落衣为王崎安排的身份。雪原交流区的讲师。

    职责包括对雪原生活的低阶修士以及妖族讲课。

    陈景云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慎言。”

    “掌门人刚才说的很清楚了。”离宗为首的修士道:“光论算学,他恐怕还在我们之上吧。而他也是我们万法门比较少见的,有讲学天赋的修士。”

    “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何不不拘一格降人才?”

    “人才?是,此人算学水平是高,但是无法代表我们人族。”有人提醒:“别忘了,他现在有一个还未曾证明的学说,还有一些未曾证明过用处的算学工具。除此之外,他也就不完备和不可判定拿得出手吧?”

    “‘也就’?”离宗的一位大宗师阴阳怪气的重复了这一句。就连外派的宗师们都忍不住发笑。

    若是不完备这种注定能够载入史册的成就都要缀上“也就”二字,那万法门的绝大多数修士都可以自绝以谢天下了。

    说这话的人脸一红,道:“他绝不是我们所认为的那种典型的算家。他实在是太……离经叛道了。身为离宗算家不懂数论,也太过荒诞了一些。”

    离宗的算家笑了:“连宗的道友如此关心我们离宗的理论,吾心甚慰。只是,这件事我们都没有意见,你们怎么反倒是急了?再者。不研究数论,也不意味着他不是一个好算家。”

    “算主在数论方面……”

    “不要拿他和算主相比较!”

    另一派不甘示弱:“他自己也说了,算学最有魅力的部分在于它能够解释‘道’,解释客观世界,但是他的理论还没有这方面的作用。”

    “难道算君的理论,都在刚出来的时候,就显现出了这方面的作用?”

    两派依旧是争论不断。

    陈景云有些头疼。比起主持这种一旦争起来就没个完的会议,他还是喜欢带着一杆笔和一摞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是那些万法门修士依旧寸步不让。这种非学术的、不能通过理论的正误来判断优劣成败的会议,向来都很冗长。有些时候,甚至还需要那些与会者私底下做过一场。

    一想到之后的善后工作,陈景云的脑袋就更疼了。

    眼看双方争论愈演愈烈,一个修士站了起来,道:“既然这样,我们雪国学派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们双方都各退一步,如何?”

    雪国派,也是连宗的大派。虽然少黎派在算君的领导下声势浩大,可谁都明白,算君这个家伙根本无意传承,也缺乏教授弟子的能力。少黎派除了这位顶尖大能之外,参与建设理论框架的高阶修士非常少。这些年,雪国派倒是有凭借庞大的人数变革连宗的趋势。

    这个修士开口道……

    …………………………………………………………………………………………………………………………………………………………………………………………………………

    陈由嘉醒来的时候,觉得呼吸有些不畅。油墨的芬芳几乎充满了她的鼻腔。她打了个可爱的小喷嚏,然后恼怒的运一口法力吹飞了这本书。

    啪。书刚好拍在王崎脸上。

    王崎用法力托住书本,使之悬浮在空中:“干啥呢。”

    陈由嘉是枕在王崎膝盖上睡着的。她脸上盖着的书,正对着王崎的脸。很显然,王崎是将她的脸当成书桌了。

    女孩子鼓起脸想要起来教训男朋友一下时,就觉得头皮发痒。她这才发现,王崎的两只手似乎都在摆弄她的头发,无暇它顾,才导致这种情况发生。女孩子有点脸红,又有些愤懑。

    陈由嘉自己的身材是有一些……遗憾的。而她向来表情淡漠,所以衬得脸也不大可爱,性子又有些别扭。唯一体现所谓“女性风情”的,大约也就一头长发了。王崎能注意到她头发,她还是有点小开心的。但是……

    ——你将脸盖上是什么意思啦!将我的脸遮住玩我的头发,是觉得我脸很难看吗?、

    她又想要坐起来。王崎一只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这一指明明没有用多大力,却正好破坏了陈由嘉上半身的平衡,打乱了重心,将陈由嘉重新按在自己的膝盖上。

    “心累就给我好好睡,睡舒服了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陈由嘉脸红了:“你平时不这么说话的……”

    “今天换个霸道总……霸道师兄风格。”王崎正色道:“女人,你的疲倦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给我休息。”

    女孩觉得心暖。王崎临时去了一趟雷阳办事,缺席了两次讨论班。这两次还是她组织的。

    陈由嘉自己学习就有些吃力了,现在再做王崎的工作,精神压力自然有些大。

    少年的膝盖结实而有力,陈由嘉觉得挺安心的。但是,她终究是一个性子比较淡的家伙,就连这一点“秀恩爱”的心思也只是闷在心里骚。这种异样的氛围她不大适应。于是,她最终还是坐了起来:“不行了,我还是……”

    王崎不由分说的将陈由嘉抱在自己膝盖上坐好。陈由嘉扭头,发现王崎神色很奇怪,很空明纯净,完全没有平时贱贱的样子。女孩心头鹿撞,想道:这笨蛋,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会……为什么……

    虽然觉得王崎的神色很眼熟,但是呼吸都开始失控、智商暴跌的她完全没有细想。

    “刚才手贱,顺手就将你的头发拆散了。”王崎依旧摆弄着她的头发:“乖乖坐好,看霸道师兄给你绑一个时新的辫子!”

    “师兄……”陈由嘉勉强挤出冷笑:“我记得……我明明比你入门早呢……”

    “你年纪比我小,修为也没我强啊。”王崎道:“现在还想反抗?”

    “唔……”陈由嘉继续脸红。现场旖旎的气氛已经让纯情的万法门女孩无所适从了。她甚至没有探出自己的灵识,只是根据头皮上的感觉,推算王崎的动作。

    ——嗯,头绳都在身边,他这是……先用一缕头发绑个三股辫,然后用三股辫束发吗……

    此时,可怜的女孩并没有注意自己先前吹飞的那本书的名字。

    《辫群实用技术》。(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辫群

    阳光下,高山矮松投下细腻的影子。矮松前一块岩石上,女孩枕在男孩的膝盖上,男孩安静的看书,正是一派宁静美景。然后,好奇心旺盛又生性好玩的男孩子悄悄拆开的女孩子的头发……

    这是画风正常的青春校园爱情故事。

    绝大多数女孩子都是喜欢这样的故事的。陈由嘉虽然是万法门出身的,虽然性子怪了一点,但她也是女孩子,所以自然也是喜欢这种画面的。

    所以,在王崎膝盖上的时候,她还是很扭捏的。

    但是,王崎的呼吸始终很平和。听着身后少年的一呼一吸,陈由嘉自己的心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最近在研究什么呢……”

    王崎的手慢了半拍,口中则平和的回答道:“一点关于对称的思考。”

    “对称?”

    “之前不是帮人做过一段时间的扭结理论研究嘛,就是从那里面知晓的。”王崎一边用法力梳理陈由嘉的头发,一边说道:“这其实还是一个蛮有意思的概念呢。”

    “群?”

    王崎点点头:“就算是练气期的修士,都知道使用‘群’的概念,将自己所学的武技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形式表现出来,但是很少有人肯下苦工弄明白这内里的机制……”

    陈由嘉难得笑了:“你是在说你自己吧,寻常练气期的弟子哪里做得到?”

    “嗯……我认识两个薄家的,大约是做得到?”王崎也笑了:“实际上,我当时也就是仗着熟悉群的概念,所以就用教科书上的东西完成了这一步。现在我拳脚功夫用得少了,反倒是渐渐想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了。”

    “‘对称操作’啊。”陈由嘉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挺厉害呢。”

    通过群论当中“对称操作”的观念,将一门武学当中的种种“形”变化成另一种形式,就可以改变武学的表象,而不变其意。

    这也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的特点。

    “对称操作”就是一个极为宽泛的概念了。它具体是指对称性的图像是经过一种以上不改变其中任何两点间距离的动作后复原的图像,能使一个对称图像复原的每一种动作。简单来说,一个四方的桌子,就存在“旋转九十度”、“旋转一百八十度”、“旋转二百七十度”、“旋转三百六十度”这四种对称操作。

    而刨除“旋转零度”这个“恒等对称操作”之外,其他所有对称操作的集合,就可以叫做“群”。

    群就是用来描述对称的。

    不过,陈由嘉有些奇怪:“唔,我记得你之前是用什么思路……复合形还是……高次多项式?”

    “啊,这次我就在尝试使用很直观的方式。对称操作,真的很有意思”王崎道:“甚至连数论都可以这么看。”

    “唔,无理数啊……”

    并非是所有数都可以直观的表现为两个整数的笔直。同样,也不是所有的无理数都可以直观的写成“根号二”,

    “一加根号二”同样也是无理数。

    而无论对这个无理数进行怎样的常见运算操作——加、减、乘、除,都会得到这种“任意数加上任意倍的根号二”这种形式的无理数。

    这就可以认为是有理数不具备的性质了。这也是一种特殊的“对称”。

    这里的对称,就是指利用一个新的数字,为已有的任意数字赋值的规则——也就是将任意数字变化为其他数字的规则。这个规则,甚至还与加减乘除这种基础的运算规则相兼容。

    “终于准备连数论都插一手了……”陈由嘉头和肩膀不动,手向后伸,拍了拍王崎的大腿:“这是要做什么?离宗领袖?”

    “别损我,我知道自己还做不到这一点。”王崎回答道:“我对数论短时间内没兴趣。刚才不过是思考‘对称性’的时候顺便想到的。”

    “唔……”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交流一些算学上的话题。

    直到陈由嘉听到了耳边“沙沙”的声音。

    “你用纸笔在写什么?”

    “你的头发……我得记录下来。”

    陈由嘉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王崎是这么肉麻的人吗?

    显然不是。

    他是个连谈恋爱都要用博弈论分析一下利弊的人渣。

    这种博弈论思想刻入脑袋的人渣会做浪漫到肉麻的事吗?

    显然不可能。

    所以,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陈由嘉在自己面前结成一面水镜,镜子倒映出她现在的样子——脑袋上顶了个鸟窝的样子。她所有头发都被分成一小缕一小缕的,在头上结成怪异的链环。

    当然,很有一种艺术感。

    除此之外,镜子里面还映出了王崎那张带着纯净眼神外加一缕贱笑的脸。

    “王崎……”一股杀意油然而生。王崎自觉的放下手里的头发,然后一把抓起悬浮在身边的纸笔,开始飞快的记录。

    “现在……晚了!”陈由嘉胳膊肘毫不犹豫的向后一拐,打算直接以肘定教训一下这个脑子有坑的混蛋。王崎双手依旧在飞快的书写什么,只以胳膊肘御敌。两人胳膊肘轻轻一触,陈由嘉就觉得自己手臂上的力量失去了控制。原本温顺的良马突然变成烈马,方位完全错乱。

    ——我明明才是占据有利位置的……见鬼,和他说的一样,他现在放松了拳脚功夫,却因为算学水平而贯通了许多之前未曾明白的武学道理……

    陈由嘉忽然明白了二者的差距。但是性子上来,她也不想复述,两只手臂顿时如同蹁跹蝶舞,重重叠叠间向着身后乱撞。王崎依旧是以手肘御敌,只是左扭一下右扭一下,就或防住或避开了陈由嘉的每一次攻击。

    陈由嘉灵识扫见王崎奋笔疾书的样子,更是气苦。她从王崎怀里跳出来,使出几分真正的拳脚功夫殴打。王崎却浑然不要面皮样的,就在岩石上滚来滚去,依旧没有放弃书写。

    陈由嘉真的恼了,抽出剑鞘大喝:“王崎!”

    王崎立刻停住——但手里还在写。

    “立刻让我打,不然的话……”

    “等我将这行写完!”王崎加快了手速。几秒钟后,他扔了纸笔:“来吧,用力!但是不要打脸……”

    “想得美在!”陈由嘉毫不犹豫的一记剑鞘拍在王崎脸上。

    然后,眼圈红了。

    见到陈由嘉真的生气了,转过身了,王崎这才叹气:“唔……”他轻轻环抱住女孩子,两只手按住她的虎口:“谁要你这么大力气。疼了吧……我都说了别打脸。”

    “长本事了。”陈由嘉抹眼角:“居然将控矢诀练到面皮上了……”

    陈由嘉刚才就完全没防着王崎这一手,猝不及防之下,手上受了两倍的力,才会觉得疼。

    还好她是修士。正常人的话,这一下怕是已经虎口迸裂了。

    “我本事一直在长啊……”王崎语气软了几分。

    “你脑子有坑……白痴……蠢货……居然用我的头发做辫群……”陈由嘉声音越来越低:“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辫群是满足某些辫关系的有限生成群。它有一个比较直观的表述方法。假设存在两块固定平板,这两块木板上各自有数量相同的钉子。每一个钉子都用线与另外一个平板上任意一个钉子相连,所有的线段可以以任意方式和其他先缠绕在一起,但是不得自身缠绕打结,每根钉子只能连接一根线。这两块平板见所有线的统称,就是算学意义上的“辫”、“辫子”。

    而研究这些“辫”之间相加、变化的,就是“辫群”。

    “我就是想要直观的看一下辫群的样子……啊,然后就顺便想到了辫群的对称操作,还有辫群的加法——也就是将辫子结在一起的那种手法……”王崎也觉得不好意思的:“唔……你睡着了嘛,就手贱了一下啊。其实你头发挺好看的,所以忍不住就……”

    “头发好看就得给你玩吗。”陈由嘉莫名的因为最后一句话心情好转:“你……再说一遍。”

    王崎无奈,声音大了一些:“你睡着了,我就手贱了与一下……”

    “说明犯罪时的心理过程。”

    “其实你头发挺好看的,所以我手痒。”这次轮到王崎产生羞耻play的感觉了——对于一个一向无耻的家伙来说,这种体验还很新鲜。

    陈由嘉心情终于平复。她用力跺了王崎脚一下:“我不想吵架……这一次就放过你……但是你以后给我小心。”

    “呼……多谢师妹你宽宏大量啊……”王崎心中充满感激。

    “你给我解开……”陈由嘉恨恨的说道。她用灵识仔细的查看了自己的头发,发现上面被某个“手贱”的家伙至少打出了上千个结,每一个结都处在不同的链环之中,这些链环根据辫群又各自变化、重叠……总之要多复杂有多复杂。陈由嘉自己解不开。

    王崎这厮自从不久之前帮辰风研究了扭结理论之后,打结的手艺真的是强,无敌。

    要陈由嘉断掉这一头秀发,显然是不可能的——虽然她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重新催生头发。但是,折腾一下王崎多好。(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名单,雪国派

    “辫群主要涉及的理论与技术包括算器语言,飘渺算器、生灵源质结构、混沌动力系统、飘渺色动力学、超弦以及心上人的头发。”

    很多年之后,这一句话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仙院课本以及万法门的入门课本扭结卷卷首语当中。那个时代,所有有志投入万法门的学者都必须经历这种毁三观的课本的洗礼。

    很多学生都觉得这个课本上出现这种话简直有辱斯文。不过,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为老不尊的老东西写的课本确实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顺便一提,也就是在这一版课本刚出来的那几年,“万法也想有道侣”的调侃终于遭到了全面性的质疑——至于几年之后,那些新入的小鲜肉们也认清万法门大哥大姐的真面目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某一个贱人为了让自己记忆当中美好的下午流传下去而做的。

    王崎的手在陈由嘉的脑袋上轻轻跳跃。很快,陈由嘉的头发就纷纷被解开。一缕缕头发垂下,很快就化作一捧青丝。

    见王崎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这些复杂的辫,陈由嘉有些惊讶:“你是怎么办到的……”

    “一开始就没打死结。”王崎揉着陈由嘉的脑袋。陈由嘉想要打掉那只手,可王崎的胳膊好似浑不着力。他揉了两下,就运起法力,一路捋顺了陈由嘉的长发,仿佛抚平一匹丝绸。

    王崎用手指卷起一缕头发:“这有些日子没注意,你头发挺长的啊。”

    陈由嘉一把夺回自己的头发,然后拿起头绳准备随便挽个发辫。女孩一边弄头发一边白了王崎两眼:“刚才怎么不说?”

    “没注意到,光顾着打结玩儿了。”

    陈由嘉本不想弄什么复杂的发辫,可就在她绑头绳的时候,一道锐利的破空之声前来。她发出短促的惊呼,立刻冲进屋子。

    赵清潭缓缓落地,有些奇怪的看向陈由嘉的背影:“陈师妹这是怎么了?”

    “啊,可能是不好意思见人吧。”王崎笑道:“披头散发的。”

    “披头……散发?”赵清潭的目光立刻就带上了一丝玩味的神色:“你们……怎么了?”

    “嗯哼?猜?

    赵清潭迅速扫视了周围一眼。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王崎身后那块石头上。修士超凡的感知能力使他清晰的看见石头上浮土的一点点痕迹——那是有人滚过的痕迹。

    “喂喂喂……”赵清潭给吓到了。他四下张望,然后两只手各自伸出根手指勾在一起,做了一些很污的动作代替某种禁语:“你……不会是……和她……”

    王崎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微笑不语。

    赵清潭却是当他默认了。他惊呼一声,小声道:“不会吧,你这……你居然在万法门玩露天野合……”

    王崎微笑:“啊,你居然看出来了啊。”

    “喂喂喂,这可非同小可啊。这里可是万法门啊,半步逍遥的修士就有两位,闭关的涅槃期前辈数不胜数,遍地都是宗师人物……”

    王崎微笑:“前辈们也需要娱乐不是……”

    “先生,弟子甘拜下风啊!”赵清潭几乎要五体投地了:“陈师妹的亲爹就在不远处,你居然敢……”

    王崎搂住赵清潭:“啊,师兄啊,这件事传出去对我声名有损的……”

    “我绝对不说。”

    “不拿出点诚意让我相信吗?”

    赵清潭勃然:“反了吧,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你塞给我封口费吗?”

    “诶,咱们基派的都是非常人,自然也要行非常事了……”王崎接着忽悠。

    “行了,别开玩笑了。”赵清潭推开王崎,然后行了半礼:“先生。”

    “嗯。”王崎点点头。尽管没有正式承认过,但是在“基派”诸多人心目当中,王崎就是当仁不让的领袖。见到学派的领袖,行半礼也是应有之义。他问道:“你已经和‘那边’接触过了?”

    赵清潭眼神有些沉重:“嗯,知道一些……我从没有想过,仙盟居然还存在暗部。”

    “即使过了两千年,绝大多数人也还是在以古法的视角看待咱们今法。”王崎道:“所有人都知道今法比古法厉害,但是厉害到什么程度,就没有人有具体的概念了。其实仔细想一想就应该知道的,咱们仙盟的力量,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儿?”

    这种思维的成因,是古法修脱离社会的趋势。在古法修眼中,仙道昌盛还是衰弱,就是看其最强者的力量的。可今法修不是。

    除了强者之外,今法修还有“合作”产生的巨大社会力量。

    这些力量却基本上没有在此方天地展现过。

    那简直毫无必要。

    “如果心有不甘的话,拒绝了也好。”王崎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太有趣的事儿……虽然我个人是挺感兴趣的,可咱们万法门这种专注于理论、对于实证要求不高的门派,去与不去都一样。”

    修为越是高深,权限就越高,能够接触的“真相”也就越多。元神期修士从来都是暗部主要招揽对象,招揽的比例远高于结丹期修士。炼虚期修士当中,至少有近半是知道“仙路”的。到了逍遥期,就基本上没有不知道的了。

    王崎却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元神期修士,也有被暗部招揽的。

    而且很奇怪的是,这一次居然还是给名额的。

    对于整个“基派”,有一个元神期的名额——上面是这么说的。

    学派不是官方的组织。就算一些学派教出了人才,有了影响力,也很少像这样针对这种团体“给名额”。

    这好像不是“应征”,倒像是要给一份肥差样的。

    而整个基派,有资格获取这个名额的,只有三个元神期修士。赵清潭,魏沧还有一个名唤戴太冲的。

    赵清潭问道:“先生您倒是知道一些什么吧?半年之前就知道了。”

    王崎点点头。他在解决灵凰岛的古法修之后,冯落衣倒是跟他说过这事。只是,这事他也不好到处说。

    赵清潭苦笑:“难怪您一直将咱们这一帮人的工作安排到了明年,原来一开始就打着要走的主意——我们几个还担心过,说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问题。”

    “嗯,这个倒是你多虑了。”王崎摇了摇头:“怎么样,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老魏没兴趣。他说,你要是走了的话,他就用多出来的时间申请做入门弟子的讲习。另外,戴师弟没什么信心——听说这一次任务还挺重要的,据说还关系到咱们人族的未来和命运,不是好接的。”

    王崎点点头:“既然是这样的话,咱们‘基派’这一次去南溟的名单基本上就定了吧。我,由嘉,苏师兄,还有冯兴衝、张鲁。”

    自神京城之后,陈由嘉就与仙盟暗部的一些事情产生了联系。苏君宇入选的原因则是身家清白可信。冯兴衝、张鲁则是心性因素。这四个和王崎一样,也都是结丹期修士。

    赵清潭苦笑:“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由于知晓王崎是基派领袖,所以暗部将联络权交给了他。王崎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不要紧不要紧。这一次任务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大家奉旨装逼就行了。你可是咱们这一派里面唯一一个元神期修士啊。保护大家的重要使命就交给你了。”

    “你还真是看得开啊。”赵清潭苦笑:“现在是一个什么章程?”

    “哦,据说上面还在扯皮。这似乎也是一个关乎离宗连宗正统的争端,所以两方都想将自己的精锐塞进去。”

    赵清潭摇头:“真是……既然是这样的话,派那些不注重连宗离宗、偏重应用的算家去不就好了?”

    王崎摇摇头:“你不知道,仙盟这一次死都不会派偏重应用的算家去的。要我估计的话,天灵岭的弟子应当是最多的吧?”

    “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王崎摇摇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

    在报上名单之后,又过了五日,王崎他们才等到了这一次同去南溟的同门。

    这一次,连宗的代表,居然是雪国派。

    “怎么了,少黎派这是没有人了吗?”对于这个消息,王崎自然是要嘴贱几句的。

    苏君宇按住额头,只求他少说几句。少黎派近年人才凋零,也确实缺少新血了。王崎这完全就是骂人揭短。如果真个被少黎派的人听到,大家说不得要做过一场。

    少黎派可不似王崎随手拉起来的“基派”,连元神期修士都没几个。作为老牌的学派,他们强者不少。

    赵清潭则审视着那一只雪国的队伍,道:“啧,还真是厉害啊,雪国派这一次还真是派出了不少的新血。恐怕为了挤掉少黎派,他们也下了一番苦功。”

    “老赵,你这么说就太让人伤心了。”另一个雪国派的新晋元神修士遥遥说道。(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衣裳

    雪国,通指北荒以北的诸多国家。和北荒的游牧民不同,更北的雪国地区很早就建立了文明。

    中古诸子纷纷飞升的时候,就有冰属的修士在北国这修炼宝地建立势力了。而他们也为当地带去了文明。

    圣婴教席卷整个神州的传道活动,则将北国融合了进来。

    这已经是一万年前的的事情了。

    现在,传说当中蓝瞳的雪国土著已经不见了。中原地区的血脉占据了那边。如今的雪国人,只是肤色比中原居民白很多。

    王崎面前的这个,就是典型的雪国人。

    赵清潭见了那个雪国派的修士,迎了上去,道:“老肖,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野。这一次一定有你的份。”

    肖、柴、伊,都是北国的大姓。

    “我只是跟着范老师。”姓肖的修士笑了笑:“范老师这一次要去,所以我们就跟着去罢了——运气好。你知道,我这一次运气一向是不错的。”

    “范老师……”赵清潭瞪大了眼睛:“范德范老师?”

    青年点了点头:“确实。”

    赵清潭倒抽了一口气。范德这个名字,不可谓不轻。

    这位大师却不是什么新晋天才了。他是一个魔皇之乱前就踏入仙道的老派修士。和万法门门主陈景云一样,他也是半步逍遥。可他的声名甚至还不如陈景云。这位大师,没有在任何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上有重大建树。

    可这并不能说明范德本身水平不够。正相反,这位大师就连调教出的弟子中,都有人登临逍遥了。

    他非是不能踏出最后一步,而是想要凭借自己对算学多个领域的系统性理解,踏出最后一步,摘取长生果实。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范大师也是一个醉心于传道受业的修士。作为半步逍遥修士,他甚至会出现在北国的诸多仙盟分坛开办的讲坛,为那些初入仙道的修士讲课。甚至还有一些天资过人的修士,会被他带到雪国派里体验雪国派的学风。

    也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被选中吧。

    但是,赵清潭却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雪国派是连宗。范德是连宗的代表。

    而王崎是离宗的代表。

    这意味着仙盟的上层,几乎就是将王崎推到了范德这种半步逍遥的强大修士对立的立场上。

    这……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奇道:“少黎派完全放弃了名额,而你们……”

    “少黎派确实不大会教学,他们也知晓这一点,所以干脆放弃了。”肖姓青年跟修士笑道:“只用和算君说一声就可以了。”

    赵清潭不大相信。但是他身后的王崎却已经信了七八分。

    算君就是做得出这种事。他对算学的本质兴趣缺缺,反倒对“用算学解释世界”充满热情,有一种很接近应用类的算家的热情。

    而在仙盟的计划里,算君这样的算家是不应该第一批与妖族接触的。

    而且,算君也着实缺乏教授弟子的耐心——没人喜欢对着猴子训练“一一得一一二的二二二得四”。

    他出声喊道:“喂,赵师兄,不介绍一下?”

    “哈。”赵清潭笑了笑,拉着肖姓青年走了过来:“肖楚红,我同期的,和师弟你一样结业于辛岳仙院。”

    “原来是肖师兄啊。”王崎毫无诚意的抬起手:“久仰久仰。”

    “啊哈哈哈哈,这种敷衍的话咱们就不要说了吧。”那个青年也笑了:“我肖楚红的名字,应当还不至于被你王崎记住吧。”

    “《换位子群的某一组拓扑不变量》。”王崎思考了片刻,飞快的报出一个名字:“思路清晰的论文。”

    肖楚红有些惊喜:“你居然知道?”

    “前些日子研究辫群的时候看到的。”王崎笑道:“这个领域还挺冷门的——估计比雪国的冬天还冷。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多。除了早期一些算君打下的基础,歌庭派的明确定义,就雪国派做得比较多了。”

    “换位子群”是与辫群息息相关的一个研究方向。

    肖楚红有些古怪:“总觉得最近和我们谈扭结的人多了点……以前根本就没有人对这个感兴趣。”

    “拜龙族所赐啊。”王崎道。

    龙族的化形神通,肯定也会在仙盟带一波节奏。

    “总之,您能够记住我,不胜光荣。”肖楚红一点都没有因为王崎结丹期的修士而轻视他,郑重的行礼:“那就是我证得元神的论文。我个人还是很喜欢的——虽然和你的成果一比,他不值一提。”

    赵清潭道:“不过,你们出现的时候,我们可是真的吓了一跳……”

    “听说我们与你们同行的时候,我们也很惊讶。”这位新晋元神修士道:“你们或许不知道,这一次歌庭派也没有派人前往南溟的意思。他们将你们推出来,恐怕有什么更深刻的图谋吧。”

    数年之前,算主道心破碎,让走入歧途的歌庭派声望大跌。现在他们已经没有竞争“正统”的“名分”。但是声望归声望,实力归实力。歌庭派经营数百年,又有算主带领下的黄金时代,其影响力还在、人脉还在。他们想要在这一场“正统”的争端里插一手,还是有实力的。

    若是做得好了,这也能挽回一些声誉。

    而歌庭派不声不响的完全不参与,总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我们这些小字辈的也有些猜测。”肖楚红一点儿架子没有,反而介绍道:“首先,歌庭派有可能是潜心学术,希望能够纯靠学术翻身了——所谓在哪儿跌到就在哪儿爬起来。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会掺和这种事。但是,这件事总不能让连宗独占,离宗总得出人的,否则就是将‘正统’的名分拱手让人……”

    “也就是说,你们觉得我们是被当成枪使了?”赵清潭看了王崎一眼。

    “还有一种说法,真正的高层都觉得这一次不是什么好事,有可能会赔了名声又浪费时间,还得不到好处。”肖楚红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看着王崎的。

    由于身份特殊,王崎虽然修为低微,但是却是和暗部直接联系的。在众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好说话的“高层”了。

    王崎表示无奈:“不必从我这里套话。讲真。”

    “现在万法门里面传疯了,有些人觉得你和歌庭派或者更高的上层有什么肮脏的背后交易,另外有一些人则觉得你使了什么手段……”肖楚红道:“离宗那边不服你的年轻算家更多了。”

    “早就习惯了。”

    众人正说着,一个老者迈着流星大步,从空中款款落下,风度不凡。除了头发银白、头顶发量有些稀疏外,此人没有一点老态。他面部线条硬朗,仿佛花岗岩雕成,一身肌肉虬结,体格类似于北地的某种可怕猛兽一般。而他强大的气血也说明,他本人还兼修了炼体。

    这也是北地的风俗之一了。北地尚武,人人习武,就连北地出身的算家也喜欢一边出去揍几头妖兽一边思考算学问题。甚至有雪国派算家这么交流经验:“你一拳一拳砸敌人的时候。脑子里的灵感也好像一拳一拳的砸出来了。”

    这位老者就是范德范大师了。

    王崎急着走过去:“你们先聊着,我去打了招呼,商量一下去南溟的行程。”

    众人眼见他走到范德大师身边,与范德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范德大师乃是半步逍遥。他有意封锁消息,周围的人就什么都探不出来。

    范德大师在听了王崎的话之后,点了点头。随后这位大师又伸出手,揪着王崎的领子看了看。王崎还献宝似的捧起自己的袖子。众人光见二人动作,却听不到他们交流,心中更是疑惑。

    王崎回来之后,苏君宇第一个发问:“刚才,范前辈干嘛抓着你衣裳?”

    他现在穿着的袍子不是万法门制式的蓝袍,而是一件黑色衣袍。这件袍子样式上倒是和接近万法门制服,但是却是纯透黑色。

    王崎笑了笑:“前辈夸我这件衣裳料子好呢——兴许是他也想去照着我这件做一身呢。”

    陈由嘉下半张脸挤出半个嫌弃的表情:“难看死了好吧。这根本就是万法门法袍的样式,一点都没改,你还做得这么乌漆墨黑——你是自己炼的还是找哪家裁缝做的?如果是我,铁定要去找裁缝退钱。还有,别侮辱人家范大师的审美了。”

    “料子好啊。”王崎举起袖子:“不信你来摸一摸。”

    众人真的伸出手摸了摸。陈由嘉、苏君宇、冯兴衝都只觉得这料子虽然经纬细密,可是却意外的粗糙,没有一丝光华的感觉。

    赵清潭却露出一丝骇然。

    肖楚红有些好奇,也想摸。这时,范大师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楚红,过来一下。”

    “不好意思,范大师叫我。”肖楚红向着其他人告了个罪,然后走向范德:“怎么了,大师?”

    “没什么,让你不要去碰那件衣裳罢了。”范德大师摇摇头:“虽然我知道那衣裳稳定性强……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惊惧的。少给那件衣裳刺激。”(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授剑

    “您是说,那玩意是个高阶妖器?”

    肖楚红吓了一跳。

    “刺激”这个词,是对“生命”这个系统专用的。

    在当今妖族对人族统治最后一次反扑中,统率群妖的金剑妖王就是一位“妖器”。所谓妖器,就是指有了完全的自我、又不受法器先天限制,可以自我修炼的器。

    心狠手辣,念念不忘要反噬主人的妖器,自然也是存在的。

    只是……

    范大师也要惊惧的妖器?这得是多么可怕的东西?难不成成仙了?

    范德摇摇头:“那件衣裳上的东西,比妖器简单无数倍……”

    ——可正是因为简单,所以才可怕。

    王崎身上那黑色的玩意,就是兽机关。

    简单的兽机关,自我复制的速度相当可怕。而数量上去之后,这些简单的个体就能够通过群体化作复杂的系统,从而在灵气的汪洋当中搅动起惊涛骇浪。

    王崎一开始就没说谎。这衣裳,料子好,真的是料子好。

    好到光凭这个料子,就足以灭掉一个太阳系。

    他身上穿着的,实际上依旧是那件万法门的蓝袍。只不过上面覆盖了一层兽机关。而这一层兽机关又作为媒介,扭曲空间,在王崎体表形成了一个狭小的异常凹陷。更多的兽机关被纳入了其中。

    在王崎自己的感知当中,他的衣裳依旧是那件普普通通的法袍。但在外界看来,他这是披上了一层两米厚的兽机关装甲。

    这也是王崎从千机阁同道吴承道的微型机关兽那里得到的灵感。

    必要时,他只用将身子一抖,就可以放出这些杀人的利器。

    不过,在到达南溟之前,这些事还有必要保密就是了。

    范德深深看了王崎一眼,就取出一道大型灵舟法器,道:“都坐上来吧。”

    雪国派的一众修士,还有基派大猫小猫两三只都上了船。

    等到灵舟缓缓出发的时候,苏君宇才惊讶的问道:“不是往南?”

    “不不不。”王崎摇摇头。其实早在出发之前,他就和范大师打过招呼,之前只不过是当面确认一下。他道:“我们当然是要去南溟的。只是呢,我还要去辛岳参加一个小小的仪式。”

    “仪式……”陈由嘉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跟来看看啊。”王崎的眼中带着戏谑。

    ……………………………………………………………………………………………………………………………………………………………………………………………………

    “虽说是来看一看,但是……”陈由嘉表情完全崩坏了:“为什么……”

    ——为什么是天剑的授剑仪式?

    所有参与者都在心中呐喊。

    “喂喂,这不对啊,这绝对不对,这不合天道……”苏君宇用力掐自己:“怎么……王崎这小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天剑问心关?”

    “天剑宫的人都瞎了眼了……”陈由嘉语速都快了起来,似乎不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这个家伙,这个家伙……他干的事情哪里符合天剑护世的理念了?”

    与王崎最熟悉的两个人的三观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基派的其他几人都看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里是辛岳仙盟总坛的礼堂,通天道堂正下方。

    通体铁木装潢而成的礼堂,既有光明、堂皇,也有幽暗、封闭。恰到好处的开放空间,恰到好处的采光,给予这一间礼堂以隽永的气质。

    这里是仙盟最为正式的礼堂,任何在这里举行的仪式,都必定有特殊的、历史性的意义。

    天剑宫宫主邓稼轩就站在礼堂中央。而王崎则盘膝坐于他身边。

    和几年前相比,这位天剑宫明面上的宫主更显憔悴了。强练天剑法留下的暗伤,就连长生者的本质也无法快速治愈。王崎在被钦定为天剑使之后,倒是了解过一些内幕。天剑宫的许多修士都在研究的项目之一,便是与天剑的“人剑合一”。

    这等于将太阳化入体内。

    天剑之所以不能作为本命法宝,就是因为天剑本身太强,反而会压垮修士辛辛苦苦构建出来的系统。而天剑宫研究的这个法门,自然也是危险无比。

    听到后面纷杂的声音,邓稼轩看向王崎的眼神当中也带上了一丝疏离与漠然。他苦笑:“真没想到啊,你这孩子居然……你真的……我都没什么好说的了。”

    “听说当初在辛岳仙院的时候,老院长对我多有回护之意,学生不敢忘。”王崎睁开眼睛:“您若说觉得我做错了,学生自然是不敢反驳的。”

    “不反驳,也就是说不一定会认?”邓稼轩谈到:“当年的事情也只是职责所在罢了。任何一个学生,都应当被理解。可你现在……就连你最亲近的人都不认可你啊。”

    “他们不是不认可我,只是觉得我不适合天剑罢了。”

    “若是要我来说,你也确实不适合天剑。”邓稼轩道:“你过天剑问心的法子……”

    “邓宫主,我看王崎道友过天剑问心的法子,就没什么问题。”站在一旁的范德冷冷开口:“就算有问题,那也是你们天剑宫的问题罢了。”

    这一次,万法门雪国派前来观礼的,就只有范德一人。其余的雪国派算家,都在辛岳城里做最后的休整,同时等待其他门派派往南溟的人。

    “万法门的人都是如此看的?”邓稼轩似乎有一丝不悦。

    “你们不认可,无外乎就是因为这小子使用近乎魔道的手段过了天剑问心罢了。可你们定下的规矩,根本就没有禁止。”范德道:“而反过来,既然你们觉得他过问心关的方式不妥,就只能说明你们的天剑问心关设置有问题。”

    “天剑宫恪守护世之誓,已有五百年,还请道友慎言。”

    “哦,五百年了。”范德道:“可是世道也差不多要变了。如果你们天剑宫放不下这五百年的规矩,以后天剑问心关就是一个笑话。”

    范德顿了一下,目光转到王崎身上:“你们也心知肚明吧,他的手段,虽是脱胎于那个邪道手段,但是本质上早就超越了那个邪道手段。这就像我们的今法、元神法,虽然也是借鉴元婴法而形成的。但元神法不是元婴法。”

    邓稼轩低下头,低低叹了口气。

    王崎之所以能够用近乎作弊的手段越过天剑问心关,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的精神、毅力,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不可复制的护身法器、符篆,而是因为他开发了虚实两相修法,其中虚相修法完全可以将天剑问心关当做等闲。

    越来越多的人主修或者兼修了虚实两相修法。虽然这几年还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修炼了虚实两相功法的人将会越来越多。每一个修炼了这一脉修法的人,都有可能复现王崎的这个“作弊”。

    除非他们禁止修炼了这一门修法的修士成为天剑使,或者修改天剑问心的法度,不然的话,这种事将会层出不穷。

    “以后有得忙了。”这位逍遥修士叹了口气,道:“授剑。”

    一柄剑缓缓从地板中升起。邓稼轩轻轻抓起这一柄长剑,双手捧住。与天剑宫大剑炉时不同。此时天剑已经稳定下来。天剑上已经具备了护手、剑柄、剑鞘。护手上的宝玉,能够起到内置算器的作用,而剑柄上许多细微的符篆,亦是有利于王崎的控制。天剑剑鞘也是一桩异宝。这玩意耐火性与强度都是仙盟理论的极致,扔到古时候,光是这个剑鞘就能够被称作“失去了灵性的仙器残骸”了。

    光是这剑鞘,就足够一个古代废柴展开逆袭。

    但这样的剑鞘,也只是为了封印剑本身。

    王崎将双手举过头顶。邓稼轩神色肃穆,道:“天剑护天、护生,专为卫道而铸。”

    “一问,汝愿持否?”

    “愿。虽九死而不悔。”

    “二问,汝能持否?”

    “能。被千劫而不弃。”

    陈由嘉已经听不下去了。

    ——真的……很没说服力啊!

    所幸,天剑的授剑仪式非常简短。

    在仙盟的诸多重大仪式当中,天剑的授剑仪式属于少数与学术无关的。

    而在这些少数与学术无关的仪式当中,天剑授剑仪式又是最为简短的。

    无他。所有天剑的持剑者,皆是战士,皆是与宇宙四百亿年历史战斗的战士。

    入天剑宫,需自备棺木。这实在不是一个值得庆贺的事情。

    王崎倒是不在意。如果他想要在今法仙道的大环境中长生久视,这种事情他迟早是要面对的。他现在倒是很想拔出天剑试一试铸好的天剑究竟有多可怕。

    邓稼轩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的提醒:“天剑轻不出鞘,所以授剑式上,天剑绝不可出鞘。”说到这儿,他又苦笑:“嗯,以你的性子,估计这句话就是放屁。你们万法门的估计也喜欢你挥动天剑张扬的样子,但是……至少在到达南溟之前,你不可拔剑。”(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南溟

    天剑轻不出鞘。

    不到最后关头,元神期以下的修士严禁全力挥剑。

    这些都是天剑使的禁忌。

    王崎之前也是知晓了,所以倒也没有立刻就拔剑。他站起来,道:“院长还请放心,这点轻重我还是知晓的。”

    紧接着,他做了一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调转长剑的方向,手握剑柄倒持长剑,看着好像是要用连着剑鞘的天剑刺自己的心脏。

    然后,他真的刺了。

    天剑进入他的身体。冯兴衝等几个跟过来观礼的人吓坏了,不知道王崎这是在做什么。反倒是陈由嘉很冷静:“看起来又在玩什么把戏了……”

    邓稼先看着王崎的做法。他是逍遥修士,感知与外界环境紧密结合,兽机关引发的引力扭曲一开始就瞒不过他。所以,他也没有以为王崎是要自杀或自残。

    兽机关扭曲空间,制造了一个两米厚的夹层。未出鞘的天剑刺入了兽机关的夹层。兽机关移动。众人只看见王崎原本如同刚刚熨烫好一般平整的衣裳上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褶皱,随后,就连这些褶皱也消失了。

    天剑就好像被吞没了一样。

    这个时候,众人才对王崎“料子好”这个评价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

    天剑的质量惊人。就算一般情况下可以通过其他维度的空间分流掉引力,欺骗重力,也没法欺骗空间本身。这种大质量的东西,等闲储物袋都装不下的。

    这件衣裳,能够轻轻巧巧吞下这天剑,也是极为了不得的事情了。

    但是,让他们惊诧的事情,还在后头。

    王崎的衣裳,突然就变了颜色……不,颜色其实没有变。只是,它开始发光了。依靠光来判断物体颜色的人眼确实容易误判。一道金色的光在王崎衣裳表面流转。与此同时,一种辉煌、宏达的气势从王崎身上往四周蔓延。

    “那件破衣裳,居然在……”陈由嘉一双眼睛瞪大。

    苏君宇目瞪口呆:“勾连天剑……”

    王崎身周护卫着的兽机关,自然还是没有天剑强大。这种兽机关的强大之处在于无限的增殖能力与庞大的数量。若是数量不足的话,只怕一靠近天剑,就会被天剑自然散发出去的强大灵力冲散微观结构,化为原子甚至等离子体。

    但是,王崎刚刚纳入衣服当中的,是带鞘的天剑。

    剑鞘不仅是封印,更是限制器。低阶修士能够隔着剑鞘,借取天剑十万分之一的力量。这个力量就足够荡平低阶修士了。

    这个设计,也是最近几年才传开的。天剑使李子夜的罹难,让天剑宫重新设计了剑匣剑鞘,限制了天剑威力,也扩大了天剑能够使用的范围。这种剑鞘剑匣,直到六年之前才完成列装。

    王崎使用兽机关,勾连天剑剑鞘上那平稳汲取天剑力量的禁制,以一个恒定的速度将之导入兽机关集群之中。在他的操控之下,兽机关集群飞快的改变自己的排列方式与宏观结构。模拟出经脉、法篆、符文、法基。而万法门制式法衣自带的与穴窍共鸣的法篆则将这力量的一部分导入王崎体内,将王崎的一部分力量导入这个兽机关构成的介层。

    原本就是被剑鞘缓冲过的力量已经基本无害。在经过兽机关集群的炼化之后,冲入王崎体内的天剑剑力竟如同阳光一样,暖洋洋的,让人觉得异常舒适。

    现在,王崎等若是用这个兽机关集群在自己体外再造了一套灵力循环,然后用自己当控制核心。他的身体,等若是一个“大金丹”。

    他直接将天剑当做“动力炉”来使用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王崎开始逐渐调整兽机关集群。他周身的灵光渐渐隐没,气势也渐渐收敛。但是,他那原本黑不溜秋的衣裳当中,就多了一条金线画成的蟠龙。这条龙远看像是用最细的金线细细的绣在王崎的外套上的。可凑近仔细看,你才会发现,这玩意是衣裳之下自带的光特效。

    他再一次拜谢邓稼轩,然后带上众人离开了礼堂。

    范德饶有兴趣的看着王崎的衣袖:“‘那个’异族的修法?”

    王崎点点头。

    范德说的,自然就是萳族了。王崎利用兽机关集群缔造出的这个“法体”,也是利用宏观结构驾驭灵力。只是,这个结构里面扮演“经脉”的角色的灵力通路在范德看来完全不像是人族的,实在是过于扭曲和复杂了。

    ——倒像是根据扭结理论重新设计的、与人类经脉在拓扑意义上同胚的结构。

    王崎道:“您也是扭结、辫方面的行家,去南溟的路上,我可要多多请教了。”

    “王崎道友,请教二字我可担当不起。”范德笑道:“道友在组合拓扑领域也颇有建树,有空多交流啊。”

    王崎僵了一下:“我比较喜欢叫它代数拓扑。”

    然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僵了一下。再然后,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一点距离。

    赵清潭突然感到一阵心惊胆战。

    组合拓扑,代数拓扑,虽然是同一个领域……但是光是一个称呼就能够显出离宗连宗的分歧啊!

    ——希望这次旅行不要出什么娄子吧……

    ………………………………………………………………………………………………………………………………………………………………………………………………

    众人很快就离去,礼堂迅速恢复寂静。剑鸣苍穹邓稼轩在礼堂里面静默的站着,目送几人远处。

    这一次授剑式,本就是单为王崎一个人进行的,所以观礼者也少。

    他看着王崎的背影,道:“又是一个带来变革的人啊。”

    今法仙道就是这样。它始终如同洪流一般在向前。若是跟不上,就只能渐渐被淘汰。

    哪怕是曾经象征着仙盟力量的天剑宫。

    只是,这一次的变革,是好,是坏……

    就真的很难说了。

    ……………………………………………………………………………………………………………………………………………………………………………………………………

    在辛岳城等了三天之后,前往南溟的队伍终于集齐了。

    万法门的人数比较少,但是阵容却堪称豪华。其中,带队的范德,乃是有名的半步逍遥修士,是泛变天分析领域的高人之一,并且桃李满天下。另一位与之相对的王崎,则是赫赫有名的天才人物,是一入道就天下皆惊,算学水平不逊色于逍遥的怪物。

    相比之下,焚金谷和归一盟的修士就平庸了许多。仙盟选拔出了大量可信可靠的焚金谷与归一盟弟子,其中从结丹期到炼虚期都有,但是其中既没有什么名满天下的名宿,也没有什么妖孽的天才。王崎认识的焚金、归一弟子,一个都没有出现。

    缥缈宫在五绝大派当中人数本就是最少的,而且现在又是理论突破的关键时刻,所以干脆就只象征性的派了三个元神期修士,还都是新晋元神。

    其他修士,如流云宗、山河城、焚天府,也都各自派了人。

    最令人奇怪的,就是天灵岭了。

    按照王崎的预计,这一次交流天灵岭应该会是主力。

    在心存顾忌的情况下,仙盟应该会优先将那些不容易转化成实际技术的前沿理论、转化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甚至马上就要淘汰的基础理论、妖族龙族本来就很擅长的理论交给那些异族。所以,他们选择了声望最高,但是目前研究领域都集中在算学本质、数论一类领域的自己与范德,又选择了焚金谷与归一盟比较平庸的修士。至于“技术”有限的千机阁,则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了。

    但是,龙族的生灵之道理应远在人族之上,天灵岭才应当是最希望派出精锐与龙族交流的门派才是。

    王崎甚至觉得,艾轻兰辰风那两个家伙十有**是会去的。

    但是……居然不见人影?

    当王崎拿这个问题问范德的时候,范德摇了摇头:“我只听说他们已经在那边了。”

    几个门派、总数数千的修士分别乘着七艘灵舟飞向南溟。大约半日的功夫,众人就看到了那一块晶莹剔透的大陆。

    王崎当时就忍不住想吟诗:“北国风光……”

    “白痴,这里是南溟……”陈由嘉忍无可忍的按住了他。

    南溟,神州的最南极。整个神州就不存在比它更南的地方了。

    只是,远方陆地的样子很古怪。

    从远处看,整个南溟冰原看起来都是毛毛糙糙的,好像是一块表面上结了霜块的冰。

    但在近处看,那是好似森林一般的晶柱。它们原本是流动的浪,但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之凝固在这里。每一根冰柱都有合抱粗细。

    仔细看看,这些冰柱甚至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倾斜。

    整个南溟都如同是一个巨大的、被冻结的水花。

    这就是完全解放力量的天剑在这个星球上留下的疤痕。以南溟的温度,这个伤痕甚至可以保存千年。(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拉风

    据说在几年之前,南溟的地形还不是这样的。在那个时候,它和北溟还很像,都是正常的冰山冰川。

    而现在,它就像是一个被冻结的、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巨大水花。【相当于一个半中国】

    陈由嘉倒是很好奇那些冰的味道,据说极地冰块含盐量非常低,那些终年不化的古老冰块,几乎就是淡水冰了。这种顶级的、纯净的水,无论是烹茶还是煲汤都是极好的。她运法力摄上来一大块冰,然后分给王崎半空。

    王崎面无表情的将自己手里的冰块扔了。陈由嘉撇撇嘴,舔了一口冰。然后……

    “苦。”她的表情一瞬间扭曲了,

    “用灵识仔细探一探就能够明白吧。”王崎揉了揉她的脑袋:“含盐量很高啊。这又不是天然冰块。”

    冰的晶体结构比较特别,可以算是一种单矿盐,海水结冰的过程当中会自动排除杂质。但是,现在整个南溟冰原都是用法术在一瞬间冻结而成的。海水当中的盐分来不及在被排除就被冻结了,所以整个南溟的冰块,都是咸的。

    顺便一提,由于当初法术封冻南溟的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年,这极地已经经过了几个半年的白昼,所以最初的冰块已经有些变动,冰块表层的含盐量尤其高。

    这个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到队伍的前行。在熹微的晨光当中,书走灵舟快速划过天空,接近南极的极点。

    大约前进了千里,那茂密的冰锥丛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镜面一样的大地。这镜面类似于凹面镜。如果不是南溟地处极地,根本不会有正午的话,直射地面的阳光甚至会被这个半径千里的凹面镜聚集成一个可怕的焦点。

    这也是瞬间冻结的结果。之前逍遥修士的法术,完全将南溟凝固在天剑坠落的一瞬间。

    而在这个凹面镜的中央,一个新落成的城池耸立着。

    那是一个风格诡异的城池。它整个都被三丈高的城墙围住。而这城墙完全是用寒冰垒成,内里铭刻了无数禁制。

    城墙之内,则是一切不伦不类的建筑。其中,约莫有三分之一是如人族建筑一般方正的。另有金字塔七座,奇异的螺旋状高塔三座。如同兽栏马厩一般的粗狂建筑、地下建筑群无算

    另外,这城市布局也非是人族习惯的那样星罗棋布、规矩方正,而是暗中一种诡异的拓扑规则,道路的转折在人族眼中也是莫名其妙。

    王崎嘴角往下:“我真想将这破地方的规划中打一顿……这设计真丑。”

    “嗯,真丑。”范德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毫无算学上的美感。”

    “在这之前……”作为既不是战斗民族、也不是算学狂人的正常人赵清潭颤颤巍巍的道:“喂,我说你们……你们就不觉得那个城市有古怪吗?”

    “古怪……”王崎皱眉:“妖气冲天。”

    这个城市当中,精元妖气汇聚的而产生的力量,甚至压迫了这一方天地灵气的正常流动。

    “整个城市都是妖魔嘛。”范德大师冷笑。

    王崎注意到,这位半步逍遥修士的注意力,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了。

    “终于不盯着我了?”

    “这里,你能够用的物质不多,失控了也有时间反应。”范德道:“现在,妖族才是最大的问题。”

    王崎的兽机关,其核心部件是碳氢氧构筑的计算单元,而外部结构则是金属粒子形成的机关臂。在这里,氢原子、氧原子可以直接从海水当中提取,但是碳就没那么容易获得了。而海水内里的金属离子,也过于活泼,不适合作为兽机关的机关臂部分。

    在这里,兽机关就算失控,众人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王崎值得感叹仙盟防卫的严密程度了。在万法门,他的兽机关时刻处于算君的监控之下。算君缔造了兽机关的算法,就算时空也压得住。而一路上,范德这位半步逍遥几乎寸步不离,直到这里才稍稍松懈。

    “如果说整个城市都是妖魔……”陈由嘉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天灵岭的那些家伙呢?他们怎么在那里活下去的?”

    “他们现在还不在那里。”范德摇了摇头。

    王崎有些奇怪:“难道他们不是比我们先到吗?还没到?他们现在在哪里?”

    范德指了指天空,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神色:“他们来了。”

    王崎看着天上,惊呼:“他们……居然比我还拉风啊!”

    …………………………………………………………………………………………………………………………………………………………………………………………………………

    冰城,或者说“南溟交流学府”里,七座金字塔最小的那一座旁,五团阴影一般的存在在作者科仪。他们身边由离散细胞构成的黑雾,正在勾画一个又一个符文,用以沟通面前的金字塔。

    在更新妖族文明之内,金字塔被称作“御座”,乃是长生的妖神才有资格拥有的东西。未成长生的普通妖族想要高筑御座,就必须求得长生妖神的同意,并获得妖神亲手炼制的核心。

    除了妖皇的御座之外,其余所有御座都没有规定的形制。御座的大小都可以由祭祀者自己定制,这种小型的御座,就最适合刚刚踏入化形期的普通妖族修炼了。

    至于妖皇御座,一方天地也只能存在一个。

    每一个御座都是一件神道法器,能够勾连普通妖族与妖神。每一个妖神都通过御座,在这一方天地投下一个神道网络。而更新妖族的所有妖神又是在同一个神系之内,彼此之间亲如袍泽,神力相连。所有妖神又将一丝神道本源寄托在妖皇御座之上。如此,放形成更新妖族那覆盖一整个天地的神力系统。

    但是,那都是很古老的事情了。

    昔年,更新妖族莫名其妙走入歧途,妖神逐渐不思进取,妖皇本身也逐渐厌倦了日如一日的日子。龙皇判定他们走入莫名之障而无法自拔,命更新妖族阖族自封。

    神道文明那高度的服从性使得绝大多数妖族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将自身修法的痕迹抹去,将自身的宝物封印,走出了聚居地,在长生妖神的带领之下走向星空身处那寒冷的封印之地。之后,百万年的岁月摧毁了所有御座——失去了神力加护之后,御座并不比石头更加强硬。而随着御座的倒塌,百万年来被固定在星球表面的神力网络也失去凭依,已经消失。

    现在更新妖族新立的御座,已经没有当初的伟岸与伟力了。

    但是,它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的。

    很快,一个“人”跑了过来。和普通的人族相比,他的样子有些奇怪。首先他的肌肉过于发达了。那肌肉当中爆炸性的精元妖气也是普通人族练不出的。他的眼睛也没有瞳孔和眼白的区别,就是一片灰色。

    这便是一个始新妖族。在他们的文化当中,完全模仿一个生物、而不保留自身的一些特有性状是对文明的亵渎,因此除非是伪装需要,否则他们无论化形成什么形态,身上总会留下一些显著的特点。

    他见那七个更新妖族的举动,脸色有些难看,开口吼道:“奧流·神岚皎,你们在做什么?停下!”

    他说得,赫然是龙族语。更新妖族和始新妖族都有自己的语言,之间又缺少交流,只能通过龙族语交谈。

    “浭……”为首的更新妖族在发笑:“哈哈哈,夭折的天才,方化形就被强制沉睡的前辈……当年你们驾临我们文明的时候,身份是何等的尊贵与可怜按照。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个百万年,我们居然还能在这个时空相遇……”

    化作人族的始新妖族少年“浭”脸色一白。在冰封的日子里,更新妖族和始新妖族也有一些有限的交流。而他就层担任始新妖族的形象代表之一。

    这没办法。和平稳自封的更新妖族不同,始新妖族是在战乱之后被龙族帮忙封印的,存留的多是已经修成手段的强大妖族。他这种还不算强大的,基本都死于魔帝引发的动乱里了,并没有多少留下来。

    但是,那个唤作奧流·神岚皎的更新妖族,话语却是如此的刺耳。

    他道:“人族快要来了。收起你们从妖神那里得到的力量。”

    “你在说什么呐。”他笑道:“勾连神祇,可是神道每日必做的功课啊。”

    “你这是在引发这座城池的妖力,向那些新生的族裔示威!”浭道:“这就是你们更新妖族引以为傲的‘秩序’吗?”

    “秩序?你要跟我谈秩序吗?浭,始新妖族的‘神奇少年’。”奧流身子微微浮起,身边由体细胞构成的黑雾散开,那些发光的部分则聚到身子身边,组成一个由简单几何体构成了眼睛和嘴。

    这个表情,是描绘“愤怒”。

    “你要和我们这些更新妖族谈秩序?”(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你们可曾见过……

    奧流·神岚皎咆哮:“你们要和我们谈秩序吗?”

    “生于混乱,长于草莽的你们,确实有资格渴求秩序——因为你们至今都没有体验过真正的秩序。在圣族告诉我们你们的历史之前,我甚至很难想象,有文明会似你们这班野蛮而原始。是的,你们没有尝过真正的秩序,所以只能在幻想当中渴求它的甘淳。”

    “但是啊,我们,就是因为秩序,才陷入莫名之障的。”

    “过于严苛而可怕的秩序如同枷锁一般,锁死了我们这一族。在我出生的时候,我们这一族的文明已经步入了末期,整个神道体系都死气沉沉。确实,有很多个体依旧具有开拓的精神,依旧在奋斗。但是,他们没有冲破枷锁——他们奋斗的结果,不过程是成为了枷锁的一部分,让枷锁的力量越来越强。”

    “而当个体的奋斗变得毫无意义之后,我们的文明实际上已经在弥留之际了。我幼年时遵守秩序,努力的奋斗。可当圣族与我族持花圣者宣布我们的努力都是绝望,我们只能睡着的时候……你觉得那个时候的我是什么心情?”

    黑色的雾霾表面,愤怒的抽象表情达到极致,最终崩散。

    浭沉默了一下。

    “我族沉睡之前,大多数人便疯了。他们疯狂的吞噬同族,采伐大地。我出生起,就是作为牲畜存在,就算开灵也没用——妖帝定下的妖伦已经丧尽了。由于天地灵气渐少,大地寸草不生。昔年,吞火鸟采伐地心过甚,就连极地炫光也消失不见。大日真力摧毁了九天罡风层。在那个时代,呼吸都很奢侈——就连我这一身肉,都是在你们的时代,作为展示物的时候练成的。那个时候的我觉得,能够呼吸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真惨。可你的心还是没有被灌注迷茫。”奧流·神岚皎聚拢了黑雾:“可我已经不想再规矩下去了。”

    浭有些茫然。虽然沉睡让他度过了亿年的光阴,可他的心智并没有因此而成熟。

    他看不出奧流·神岚皎现在的状态。

    那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民族到了绝望之后,砸碎枷锁解放出来的暴戾。

    “我们不应该如此对待新生族裔。龙族和我族,我族和你们,都是这样……”始新妖族的少年笨拙的组织着语言。他也不是很熟悉龙族语。

    奧流道:“住口吧。你以为,若是没有你们那一个族裔的允许,我们这几个人就可以鼓动全城妖族散发出的力量吗?甚至就连在这里的妖族前辈,还有圣族,都默许了这一切!”

    那七个更新妖族少年使用的法度,就是“众志成城”。取一个城池的强大生灵,汇聚他们散发而出的冗余力量,用这个接近神道的力量去做一些事情。

    论到对“冗余”与“集群系统”的利用,更新妖族甚至可以与一些兽群种相媲美。

    “说到底,你们也不希望一个新生族裔主导这一切吧。”奧流恨恨道:“为什么……我们妖族取得的荣耀,居然会沦为新生族裔的养分?为什么我们就要心甘情愿的将这一切让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必须成为圣族交好这些新生族裔的礼品呢?”

    稍远一些的地方,月落琉璃询问一头长生的巨龙:“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那些妖族,肯定是不服气的吧。尤其是更新妖族。人族的时代,距离他们实在是太近太近了。好像是他们刚刚睡去,人族就开始崛起。他们或许觉得,人族文明是站在更新妖族文明的尸体之上的吧。”那老龙低声笑道:“他们是在由盛转衰的时候自封的,心中还存着骄傲呢。”

    月落琉璃眨眨眼:“感觉不出来。”

    “那是因为,我们是龙族,他们值得骄傲的一切,我们都有,而且比他们更好。”老龙眯着眼睛:“而且,个体和群体是不一样的。这二者的关系,很奇妙。有些时候,无智的个体会形成睿智的群体。兽群种和天妒种就是这样的。而有的时候,睿智的个体凑在一起,彼此之间的棱角会相互抵消——他们就处于这种状态了。”

    月落琉璃很是担忧:“不劝劝吗?”

    “他们的心希望他们这么做,他们顺从了。”老龙说道:“我们龙族可以依靠力量与神通改变任何个体的观念,甚至改变这个世界的现象。但是,我们唯独无法改变‘天道’。我们能够修改任何生灵对于任何一个问题主观上的善恶判断,但是却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对于正误的裁决。这就是道啊。”

    老龙又看了月落琉璃一眼:“可惜了,殿下你不修胧魔道。胧魔道的要义啊,就是那朦胧真伪、善恶、你我的心魔呀……”

    月落琉璃不大关心胧魔道,而是问道:“万一人族和妖族有了冲突,如何是好?”

    “妖族的那个记性啊,就记打。人族打他们一顿,他们就能够和人族友好相处了。”老龙笑道:“你看看天上吧。”

    月落琉璃抬起了头。

    同一时刻,奧流抬起了头,浭也抬起了头。

    一城池的妖怪都在望天。

    尖锐的啸声已经出现。

    那是,从天而降的……

    ……………………………………………………………………………………………………………………………………………………………………………………………………

    从天而降的星舰直直的往下砸。数百丈长的巨大舰体猛烈的排开空气。在它的身下,大气在爆炸,在哀嚎,在被撕裂。炽热的空气将之妆点成火一般的流星。

    它不是舰首朝下笔直插向地面,而是舰身平放,横着砸下,看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苍蝇拍子在用最可怕的力量拍向城池。

    驾驭星舰的那个家伙,甚至没有考虑减速!

    “喂,要不要攻击……”始新妖族的一个强者问道。

    他完全没有想到人族的那群疯子会来这个阵仗。

    “你疯了吗?这会挑起争端,和圣族的方针相违背!”一个更新妖族的强者尖叫道。

    “可是不出手的话,看着同族被那些疯子砸死?”

    “人族的那些家伙应该不会疯到这个地步吧?”

    ……

    小小争论,完全没有结果,却挫了他们的锐气。

    灼热的空气与恐怖的尖啸降临地面的时候,几个长生者才下定决心,准备出手。

    “这次乃是人族先挑事,就算是圣族也不会怪我们……”

    下一秒,星舰底部的一个法阵骤然爆发。星舰那庞大的动能几乎是在瞬间被转移。但是,它裹挟着的音速风暴却依旧冲击着地面。虽然那些妖族都身有修为,并不如何惧怕这样的风暴,可是,星舰上裹挟的宝光也冲刷了这座城市。他们积累了许久才构成的妖氛就这样被冲刷殆尽。

    星舰门打开之后,辰风第一个跳了出来:“我差点以为詹前辈这是要砸下去!”

    薛不凡也是一脸惊恐。随后,更多的天灵岭弟子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这些人全部都是被选为赶赴天萳的修士。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可靠,而且其中不乏精英,足以担负起种种交流任务。

    有些人挤出了友好的笑容,想要向着周围的那些围观妖族打个招呼。但是,他们并没能离开星舰宝光的范围。

    周围的灵气背景环境产生了针对他们的压迫力。那些妖族已经掌控了这个城市所有灵力的流动。他们一离开星舰宝光的范围,就感觉自己被世界排斥了。

    “见鬼啊……果然不应该这样降落的……”薛不凡挠挠头:“真是……我感觉我往外走几步就要被打了。”

    他们并不知道,这只是“众志成城”之法被破除掉之后的程度。如果没有刚才那么一下冲散更新妖族布置的法度,他们甚至没办法在这座城当中自由的行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是觉得周围的灵气环境“不友好”。

    这个时候,灵舟里面又蹦出一群奇怪的生物。他们四肢着地,每一个肢体上都有七根手指,两对耳朵四个鼻孔,十分古怪。

    这一支叫做“萳族”的族裔,就是他们在茫茫宇宙中寻找到的生灵。

    萳族修士博索有些好奇的摸了摸冰面,立刻尖叫起来:“冰!冰!这些都是冰!天神的世界居然是由冰构成的!”

    萳族的部落都是生活在浮空大陆上,淡水非常有限,而这个萳族修士的部落所在地方又比较炎热,冰绝对是一个稀罕物什。如果不是结丹期修士随手就可以凝水成冰,只怕这些萳族都未必认识冰块。

    其他萳族也大多是这个反应。

    艾轻兰走了出来,道:“想想办法,我们还是快一点离开吧。”

    辰风苦笑:“我觉得,周围的朋友可能不太友好……”

    “等会儿的话,我怕他们会更加不友好哦。”艾轻兰道:“我觉得我师父很快就会出面交涉了。你知道的,我师父从来就是口无遮拦……说不得现在他们只是想打我们,一会儿就真动手了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20/ 第一时间欣赏走进修仙最新章节! 作者:吾道长不孤所写的《走进修仙》为转载作品,走进修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走进修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走进修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走进修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走进修仙介绍:
普通版: 当一个科研人员穿越到借科学方法探求天地的世界…… 王崎:我们的口号是——学好数理化,修仙问道都不怕! CCTV10版: 《天演图录》为何与进化论有关?飘渺无定云剑和概率云又有何关系?修真人士如何建造修真原子弹?量子力学怎样在修真中得到体现?万年前的绝世强者、今天的戒指老爷爷为何被评价为“误人子弟”“没用”?量子尊师薄耳、不准道人海森宝、太一天尊艾慈昙又与大科学家波尔、海森堡、爱因斯坦究竟有何联系?让我们跟随主持人,哦不,主角王崎一起进入今天的《走进修仙》,探索科学修仙的秘密走进修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走进修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走进修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