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找到你
裴珠泫碰见的人的确是林深时没错，在这方面，无论女性还是男性，直觉都非常准确。
因为在意一个人，所以哪怕只能看见他的手、听见他的声音，也会从心底最深处挖掘出那份熟悉的感觉来。
只是他们俩的相遇，其实也不是裴珠泫想象中那么巧合。
林深时走进咖啡厅仅仅是路过而已。他和李正尧两人结束石墙路的游览后同样选择了回到贞洞街这边，本来也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喝酒聊天，奈何梁恩彩依然精力充沛，购物热情不减。
中间林深时的手机没电关机，再加上实在看不下去这对情侣，他才趁着梁恩彩和李正尧走进商店挑挑拣拣的空隙，抽空去裴珠泫她们所在的那家咖啡厅，租借了个充电宝。
好不容易充上电，打开手机后，林深时就看到屏幕上接连跳出了几条留言。
【上竿鱼：你人在哪呢?】
【马鹿小姐：你明天一整天都在公司吗?】
【鹿饮溪：哥！哥！我才听说你和娜娜她哥要让我们大俊参演电影？！】
【妈：你认识曺胜元曺专务吗？他和你爸是朋友，我从他那里听说，你最近在公司里遇到了点情况？】
这才离开一会儿，怎么感觉很多问题都找上门来了？
林深时有些头疼地惯常先应付了下老妈和妹妹，然后才腾出手来回复林允儿和李正尧的询问。
他给林允儿发去表示疑问的问号，又转到李正尧的聊天界面问他：【你和大姐人呢?】
早在连上充电宝的过程中，他就原路找了回去，谁知道这俩人居然丢下他这个电灯泡直接消失不见了。
不得已之下，林深时只好没方向地留在街上，一边百无聊赖地观察着来往的路人，一边等待李正尧的回复。
他也没特意打电话过去，省得真在无意间当了电灯泡，如果李正尧迟迟不回消息，他认为就此打车回家也是不错的选项。
结果没等几分钟，李正尧倒是挺积极地发来了回复。
【上竿鱼：我们往前走了一下就发现你不见了，到处找也找不到你】
【Antony：我是小孩子吗?不认人还不认路吗?你们老实待在原地等我不就行了】
那头的李正尧明显也有点讪然，回复说：【我一开始不是着急么....然后大姐也说你不会有事】
【Antony：所以呢?】
【上竿鱼：所以我们就先去一家商场里逛了逛...现在大姐正试衣服呢..】
【Antony：我怎么记得你们今天约我出来是想安慰我来着?】
【上竿鱼：（严肃表情）纯属误会】
【Antony：你们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了?】
【上竿鱼：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至于】
【上竿鱼：我和大姐试完这件衣服就来找你.你待在原地别动就好】
【Antony：我去找你们吧】
毕竟一同出来，即便要回家，林深时也该当面说一声才对。
【上竿鱼：还是我们来找你吧...你一个人在大街上不是不怎么舒服吗?】
看了李正尧的这条回复，林深时挑挑眉毛，继而什么话都没说地收起了手机。
他又看了看他面前那些过往的车辆和同他擦肩而过的各色路人，乃至是路边店面在入夜后亮起的霓虹灯与远处闪烁的LED广告大屏，神色莫名。
来了首尔几个月，这座城市的夜晚于他而言，还是太过陌生了。
……
“谢谢招待！现在出去，我们正好能按时赶回宿舍。”
“那就走吧。”
咖啡厅里，裴珠泫起身去拿放在座位上的帆布包，被卫衣兜帽稍微遮挡住的双眼却不由自主地往前台方向看去。
她原以为在她离开之前，林深时还会中途回到这里一趟。
现在看来，她和那个人之间，可能真就是没有太深的缘分。
“欧尼，走吧！”
“嗯。”
裴珠泫小心地藏住了自身的失落和内心那份她也说不清楚的难过，任由孙承欢和姜涩琪一左一右地抱着她的手走出咖啡厅。
领头走在前面的金艺琳忽然又一抬手，说：“哦？欧尼们，那个是不是就是敲钟的那个仪仗队？”
RedVelvet组合的成员们闻言纷纷望去，发现早前摆放钟架的地方出现了些工作人员，正在做活动前疏散围观群众的准备，边上还站着几名穿有传统礼服的人，应该就是等会儿进行敲钟的仪仗队人员。
“等等活动开始，他们应该会先从那一头，慢慢再走到这边来敲钟。到时候肯定很热闹。”
“可惜我们今天也体验不了了。”
朴秀荣几人遗憾地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只有裴珠泫留在原地，怔然般望着那边预备敲钟活动的现场，脑子里似乎有思绪在不断翻涌。
钟声，还有越来越多聚集过来围观的人……这一次，她看见的画面还是会成真吗？那么，包括那个人发生的事情，也一样会实现吗？
“欧尼，怎么了？你想留下来尝试一下吗？”
耳边传来成员疑惑的声音。
裴珠泫连忙低下头掩饰，旋即重新挽起了孙承欢和姜涩琪的手。
……
【Antony：你们还有多久结束?还是我来找你们吧】
【上竿鱼：喂，我们已经走出那家店了.你就在原地等等啊，顶多十分钟，肯定到】
【Antony：可是我已经离开刚才那个地方了】
对于林深时突如其来的任性，那头的李正尧就无奈地回复：【那你想怎么办?】
林深时想了想打字问：【你们还有多久会到?】
李正尧过了两秒回答：【不好说....我们在商场的楼上，刚刚上来的时候人还很少，现在好像连上下的电梯都挤满人了】
【Antony：那还是我来找你们吧】
【上竿鱼：你在移动，我们也在移动，这里还是商场，你要怎么找到我们俩?你还是先待在原地，跟我说说附近的特征.我和大姐出了商场就打电话给你】
见李正尧这么说，原本等得不太耐烦的林深时也没再执拗下去，他仰头望了望四周，接着目光就有些意外地落到了他身侧上方一块还没亮起来的硕大灯牌上。
这里竟然是上次他和裴珠泫偶遇的地方。
正是有了那次的经历，他才确定裴珠泫和他还有林允儿状况相同，被那位冥冥中的“三神奶奶”给莫名其妙地纠缠上了。
不过今天再看这块灯牌，貌似已经被修理、更换过，本来锈迹斑斑的铁架焕然一新。要不是上面的标志和这附近的街景还挺眼熟，林深时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上次都没发觉，这家店原来是炸鸡店吗？”
盯着灯牌上正中央那块鸡腿与啤酒碰撞的显眼标志，林深时没由来扬起嘴角笑了笑。他举起手机，对准这块灯牌拍了张照，连同店名一块发给了李正尧。
几秒后，李正尧发来了个OK的手势。
再次放下手机，抬头舒出口气，林深时安静地驻足原地，等待李正尧他们的到来。
然而没过多久，平日里不太常见的躁色又从他微皱的眉头间渐渐浮现。
李正尧不想让林深时去找他和梁恩彩是事出有因。林深时从不排斥上街，但若是陪同别人的话，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这是一个唯有林深时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的属于他的小秘密。林深时很不喜欢在家以外的地方等待别人，因为当他为了期待谁的出现而待在大街上时，他感受到的更多的东西，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心情。
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路人从他眼前经过，形形色色，这些人对他来说，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陌生人，可是从小到大他总会忍不住去猜……在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他认识的人？会不会有某个他曾经有过短暂交集、彼此间却不怎么熟悉的人？
甚至于，从他面前走过的人，会不会就是他正在等的那个人？
因为他没办法认清别人的脸、因为对方不小心的忽略，他们就这么错过了。
事实上，在林深时的学生时代，这种事还真的发生过几次，这也是致使他直到大学毕业为止都很少再交朋友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不希望再有朋友从他面前走过，他却无法认出对方的事发生。这世上很多的人都能期待某一天和相识的人久违重逢，可他不行。
因此，林深时并不喜欢等待别人。
这是他在日常生活当中心理最不安定的时刻。
李正尧也清楚这一点，这才千叮万嘱，希望林深时不要到处乱走，以免节外生枝。
可惜他高估了林深时这时的耐性。
结束消息聊天大约两分钟后，林深时就又迅速失去了耐心。
他皱眉瞧着入夜后愈发热闹的贞洞街，刚想拿起手机发消息，屏幕上就适时跳出了一则来电显示，心里顿时微微一松，也没细看就接通了电话，放到耳边。
可没等林深时说话，他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道像在做着深呼吸的声音，片刻后，他十分意外地听到对方鼓起勇气对他说：
“林、深时欧巴……你现在人在哪里？我去找你！”
10、不再低着头看你
“珠泫？你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
手机里静了几秒才传来男人较为平稳的声音。听着这熟悉的嗓音，内心莫名躁动的裴珠泫就神奇地镇定下来些许。
同时，她的脑子里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欧巴你……刚刚在街上的时候，没发生什么异常的事吗？”
她以为林深时会像前几次一样，差不多和她前后脚出现幻视，只是林深时看见的画面和她所见的画面也许并不一致。
听到裴珠泫有些小心的发问后，电话那头的林深时又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才明白什么似的叹口气，直接问道：“你也在贞洞街？”
被林深时如此轻易就猜到了自己先前努力在隐瞒的事情，裴珠泫本人也不怎么觉得意外，或者说，她早料到林深时能在第一时间领会情况。
于是当下她也没有过多废话，一边在心里面默念这仅仅是为了排除风险，一边摒弃杂念，尽量冷静地开始讲述：“我今天和组合的成员出来逛街，刚好碰见过欧巴你。因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项，所以我当时就没和你打招呼，但没想到等到欧巴你离开后，我就看见了一些画面。”
“看来我们之间的这种现象，短时间内真的很难结束了。”
大概是事发突然，林深时在惊诧之余还有苦中作乐的心情。不等裴珠泫有所反应，他很快又单刀直入地问：“珠泫你看见什么了？”
“这个一时半刻很难说明清楚，因为我也讲不好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裴珠泫语气为难，“欧巴你还是先告诉我目前你的位置吧，我们俩先会合再说！否则时间可能就来不及了。”
“时间？什么时间？”
“钟声马上就要响了！”
“钟声？”
林深时刚要表示疑惑就忽然发觉他的周围比刚才要喧闹了不少，很多人都往同一个方向涌去。
他拿着手机侧头极力望去，只见那边的街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陈列好了一支两排、穿着传统礼服的仪仗队伍。
许许多多的路人低声交谈着从他身边兴奋经过。
“对不起。”
“没事。那个，那是做什么活动吗？”
“啊，那个？那是等下整点的敲钟活动，从那边走到另外一边交接敲钟。”
有对年轻情侣不小心碰到了林深时的肩膀，正好被他询问了一番。
等到了解完毕后，林深时就若有所思转头望向了他所在位置的街道另一头，但并未看到什么被人围住的钟架。
想一想也对，这种宣传活动哪怕有条件局限，所谓的交接仪式也不至于只简简单单走个几十米距离那么小家子气。
“所以，你说的钟声就是这个敲钟活动的钟声？你之前在那些画面里听见了钟声？”
在林深时和那对情侣交流的过程中，裴珠泫应该也通过电话听到了一点内容。
对于林深时处事的镇定，她可能是为自身之前的表现感到不太好意思，小声地回答：“对。”
“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钟的这边……本部长您呢？”悄然之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像是被男人认真的口吻给打散了。
“我好像是在另一头。”林深时未觉有异般如实回复。
“那，不如您先在原地等我，我现在就沿着找过去。如果本部长您不在钟的附近的话，到时候应该也不会听到钟声，即便真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我们也能尽量避免？”
眼下不是思考别的问题的时候，处在电话另一端的裴珠泫默默地深吸气，向林深时提出了个很正常的建议。
可林深时听后却不为人知地皱了皱眉，“在原地，等你吗？”
“嗯！”裴珠泫也没听出男人的异样，解释说，“保险起见，最好是这样。而且我戴着口罩，如果我不主动，本部长您也认不出来我不是吗？”正经的话语里还夹杂了一丝丝抒发怨气的小女儿心思。
“可是、珠泫你，个子那么小能找到我吗？”电话里出乎意料地传来了句口不择言似的磕绊话语。
“什么？”裴珠泫的思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电话那头呆呆地眨着眼。
这边拿着手机站在街上的林深时懊恼地低低头，迅速整理好语言后才抱歉地重新开口说：“我的意思……我今天的打扮同样不是很起眼，珠泫你的身份也不太方便，不如还是你来告诉我你现在的特征。我虽然不怎么会认人，但根据特征找人倒是很擅长。认错了大不了一个个道歉就行了，你万一认错了怎么办？”
林深时这话也不无点道理，他害怕认不出人来，而裴珠泫最怕被人认出来。
然而裴珠泫在短暂地思考过后，依然坚定地说：“不了，还是我来找本部长您吧！”
林深时下意识面露无奈。
“那个，您不要着急，安心在原地等我就行了……认不出人也没关系，我会认出您的！绝对！”
男人忽地愣住，他听着耳边女孩低声又信誓旦旦的声音，嘴一张刚要说点什么，又注意到那边的敲钟活动已经正式开始，围观的人群都开始跟随仪仗队熙熙攘攘地移动。
“真的快没时间了，本部长您快说您现在人在哪里啊！”情急之中，裴珠泫的语气都难免加重了些。
反观前不久还挺强势的林深时这会儿倒像是个不情不愿的小孩子，他皱着眉，抬头又看了看头上那块没亮起来的灯牌，嘴里终究是照实地说：“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在贞洞街碰到的时候，那块灯牌的位置吗？”
“嗯，您在那附近吗？”
“不。我现在就在那块灯牌下面。如果你要来找我，那就要尽快了。”林深时没去想女孩的惊讶，他看着眼前越来越热闹的街面与汇聚的人群，瞧了一眼时间就说，“看样子这个活动是要卡整点的时间。现在距离八点还有五分钟左右，你能赶过来吗？”
“没问题！”电话那头的裴珠泫回过神来之后就郑重回答说。
如果确定地点的话，五分钟想赶到林深时的身边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中途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11、抓住你
由霓虹灯构成的卡通风格标志在夜幕下一闪一闪，显得相当讨喜，不少过路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
连带着，那两道站在灯牌下看似一对的年轻身影也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先去旁边吧？”
原以为裴珠泫不会赶到的林深时着实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这张被口罩包裹的喘气脸蛋，头脑也迅速反应过来，带着她走去灯牌附近的角落里说话。
“抱歉……本部长，我刚刚太兴奋了。”
起初裴珠泫还不曾留意，直到她发觉林深时的目光若有深意盯着自己时，她心头才微微一惊，连忙缩回了她始终粘在男人腕部的手，然后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捋了捋额上的刘海。
那模样，简直跟刚才找到他时一样呆。
林深时看了看裴珠泫明显经过长途奔跑后出汗的样子，又看了看她下意识缩着背到身后的那双手，忽然之间也有些沉默。
他一直以为，此前裴珠泫只是在大街上的人群里，谨慎又安逸地寻找着他，毕竟相较于找到他，裴珠泫不被人给认出来也是挺重要的事。
否则接踵而来的麻烦恐怕就更多了。
这个道理，林深时相信裴珠泫心里也很明白。
但明白归明白，结果，她还是做了一个林深时意想不到的选择。
刚刚抓住他的那只手，手心带着汗，在冰冰凉凉之余又有那么一丝被他清晰感受到的温热。
正是这丝温热，导致他眼下面对这道在他面前有点拘束和不安的小个身影，完全提不起前不久在电话里的那种冷静和理性了。
“谢谢你。”
不由得放轻下来的声音冷不丁地传进女孩的耳朵里，让本来以为还会被教训一两句的裴珠泫意外地抬头看去。
“我也没想到你能成功找到我，这点让我很感动。所以说，虽然这次好像也是一次让我们大题小做的玩笑，但我很感谢珠泫你的这份心意。谢谢你。”
在察觉到女孩眼神里的怔愣后，林深时就连自身都不知道为什么地轻笑出声来。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包常备的纸巾，很有风度地递出去说：“不过再怎么样，你也别忘了，我是你公司的理事。虽然我们都知道我这个理事是怎么回事，但我也不希望你这位公司内部冉冉升起的新星再因为我而有什么负面的消息。所以，裴小姐，以后不要再为别人的事那么拼命了。嗯？”
到头来果然是挨训了。
裴珠泫不为人知地噘了噘嘴，很孩子气，可视线很快又被那包递来的纸巾所牵住。
她一语不发地接了过来，握着纸巾的手却下意识收着力气，仿佛担心会不小心把它弄皱。
“怎么了？不用吗？现在熟悉了之后，在我面前连保持形象的必要都没有了吗？”
林深时带着善意的调侃传来，裴珠泫只好抿着嘴，轻轻地抽出一张纸，然后还了回去。
她突然觉得现在的情景很像她和这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某个细节或者对话相似，而是内心的那份感觉，总令她……不自觉地想要靠近过去。
“说起来，你之前不是说你和成员一起出来逛街吗？她们现在人呢？你跑来找我没什么问题吗？”
裴珠泫飞快地冲男人眨眨眼，旋即就不动声色地回答：“没关系，她们已经先回宿舍了。”
“先回宿舍了？”林深时面露好奇。
……
六七分钟之前。
“啊？欧尼你的灯又不亮了？果然上一次就该回去找那个商家更换一下吗？”
听到身边孙承欢讲话的声音后，还出神地苦恼着什么的裴珠泫才收回了注意力。
她偏头和组合的成员对视一眼，再低下头看去，这才发现她手里的那盏照足灯不知何时又没亮光了。
明明黄昏时还没问题，别的成员的灯也还好好的，唯独她的这盏不亮，场面看上去多多少少比较尴尬。
“欧尼，不如我的这盏，我和你换着拿吧？”旁边的姜涩琪很好心地递来了自己的照足灯。
裴珠泫对她笑笑，刚要说话又蓦地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逐渐消退。
她不由自主地再次低下头，片刻后就在组合成员们挺疑惑的眼神中毫无征兆地开口说：“那个……大家不如先回宿舍里去？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要办，我等下再回宿舍。”
“欧尼你要去办私事吗？欧尼你吗？”金艺琳等人闻言都很惊讶。
朴秀荣甚至一边眨着眼，一边露出惊奇的笑容问：“欧尼你在首尔不是没有多少认识的人吗？难道有临时的行程？”
“对啊，而且刚刚你都没看过手机，突然之间能有什么事？”
“欧尼你刚刚在店里落了什么东西吗？”
被几个好奇心上来的丫头团团围住，一时半刻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借口的裴珠泫只好板起脸说：“哎！好了！我真的有事。别问那么多，全部给我乖乖回宿舍里去！快点回去！”
裴珠泫不端队长架子还好，这一装起强势来，每天和她相处的RedVelvet成员就愈发感到奇怪。
站在中间的金艺琳忽然眯起眼来，语气怪异地问：“欧尼你有男亲了吗？”
“什么？”
一瞬间，包括裴珠泫在内的一干女孩子全都错愕地看向了语出惊人的金艺琳。
“难道不是吗？伯母之前也回大邱了。欧尼你现在在首尔好像也就那么几个亲故吧？从下午开始，别说电话了，我感觉你好像都没收到过别的消息，就算收到了也不该现在才来说，所以，总让人觉得很微妙？”
被金艺琳这么一说，孙承欢等人瞧着裴珠泫的目光也不由带上了点古怪的意味。
裴珠泫焦急地张开嘴，刚要反驳金艺琳这番不像样的推断，但心头又莫名涌上了一阵说不清楚的感觉。
她只能抿了抿嘴，略带磕绊地说：“小孩子……没事想大人的事干嘛？什么男亲？不像话……我真有的话，像你说的，我连一通电话都没接到，怎么可能跑去见人？行了，别操心了。全都回去！快点！快点！”
话说完，不等RedVelvet的其他成员说话，她就赶紧转身朝后方埋头走去。
只留下几个年轻女孩保持诡异的安静，在街上面面相觑。
……
“所以是她们主动先提出要回宿舍了，你才安心地跑来找我吗？”
“嗯！没错！”
面对林深时的提问，裴珠泫毫不犹豫地一点头。
“她们先说了，我也觉得很庆幸，跟她们说了我有别的事要办之后，她们就直接走了。”
林深时点点头，也没多想这事，随即就说：“咱们说正事吧？”
在裴珠泫到来后，他原本略微躁动的心情也终于安定了下来，开始集中精神思考起今天的这件事。
“正事？我们就在这里说吗？”裴珠泫不禁问了一句。
当然，在问出口后，她也自我反应过来，刚想把话收回来，结果就听林深时思索着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
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裴珠泫愣了愣，紧接着顺着男人抬起头看去的视线，转头望去，顿时就入眼看到了一块鸡腿和啤酒碰撞的闪烁标志。
“你晚饭吃了吗？我今天陪一对情侣出来逛街，结果连顿饭都没蹭到。”
林深时似乎察觉到了女孩的惊讶，歪歪头看着她，问：“怎么了？你之前已经吃过饭了吗？”
“啊……那个、那个……对！”裴珠泫一下子回过头来，在林深时的注目下结巴一阵后就点了点头。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一声很轻微、但没逃过在场两个人的动静就很不给面子地突然响起。
那动静的来源，在林深时和同样愣住的裴珠泫对视一眼后，得到了确定。
本来背在后头的双手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还没等裴珠泫万分羞赧地咬唇闭上眼，她就听见面前的男人用那种不出所料的含着笑意的声音说：“看来还没吃对吧？”
垂着头沮丧不已的裴珠泫只能像只小鹌鹑一样，轻轻地点点头。
“刚刚逛街的时候有吃什么东西吗？不会只是喝了类似于咖啡之类的饮品吧？”
裴珠泫乖乖地点了点头。
林深时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空腹喝咖啡对胃可不怎么好。如果你不喜欢炸鸡的话，那我和你再去找找别的地方？”
“不、不用了！”
裴珠泫深吸气，然后鼓起勇气地抬起头来迎上男人的目光说：“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这话说完，她就露出一副毅然决然般的表情，转身走去。
然而没走出去几步，一只手就用手指勾住她卫衣的兜帽，以超乎往常的亲近态度拉住了她整个人。
“上去的入口好像在这边。”
“啊，是！”
缩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裴珠泫努力绷紧了脸，一边赌气似的给自己拉上了刚刚被男人拉住的兜帽，一边强忍着面上害羞到发红发烫的感觉，打算先行上楼。
只是从林深时身边经过时，她终究是没忍住地小声抱怨一句：“本部长您太幼稚了！”
她这话，指的是某人明摆着在看她笑话的态度。
谁知道耳边就轻描淡写地飘来一句：“之前在电话里不是还偷偷叫我‘欧巴’吗？结果喊着喊着，自己也心虚了？”
面对女孩回头看来的呆愣目光，林深时又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笑了笑，他就像平时和李正尧他们开玩笑一样，依旧恶劣地丢下一句“谁让你真跑来找我了？”，然后就带着笑从女孩身边走了上去。
这条通往楼上店面的窄小通道短暂地安静下来，但没过多久，一句无人听闻的嘟囔才低低地响起。
“因为……喜欢嘛。”
12、我喜欢你可以吗？我单恋你就行了
“两位请慢用。”
“谢谢。”
看着桌上这一大盘热气升腾的炸鸡，在店内的服务生走后，面对面坐下的裴珠泫和林深时就一时陷入奇怪的沉默中。
过了几秒，林深时忽然坐直起来，歉意地开口说：“啊，我一下子忘记了。艺人的话，应该不能吃碳酸和油炸食品对吧？”
裴珠泫扫了一眼她面前摆放好的炸鸡和可乐，然后就语气古怪地问：“本部长您一开始难道不就是故意带我来吃这个吗？”
“嗯？怎么会呢？”坐在女孩对面的林深时一本正经，“如果之前能想起来的话，我肯定会带你去吃别的东西。”
“因为我们俩只要四处走动的话，暴露的风险不也增加了吗？还有，您请我吃东西，主要目的真是为了填饱肚子吗？我猜不是吧？反正只需要有个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地方就行了。”裴珠泫很聪明地一一戳穿了某人的小心思。
林深时也丝毫不恼怒地安静瞧着裴珠泫，旋即他就破功似的轻笑了一声，低下头说：“我现在感觉珠泫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谁？”裴珠泫眨眨眼。
“我的秘书。她和你的年纪应该相差不多，以前她还对我挺尊重，最近有时候也会对我有怨言了。”
裴珠泫能听出林深时这话里的调侃意味，忍不住就小声说：“那还不是因为本部长您有时候确实有点过分？”
“我可是真心请你吃东西。”林深时很快收拾好表情，正色地看向女孩。
裴珠泫撇撇嘴，原本依照她的性子，绝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抱怨，在林深时跟前却截然不同。
“请别人不能吃的东西，也算请吗？”
“就是因为平时不能吃，私底下吃才会觉得更幸福不是吗？吃吧，我这个理事特许了。”
裴珠泫可爱地眯起眼，不说话地瞅着男人看。
林深时也面不改色地应对她的注视。
“所以，你不想吃吗？”
裴珠泫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吃啊！为什么不吃？肉当然要吃！”
话说完，她就先拿起吸管，打算先喝口饮料，结果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吸管的样式有些特别。
白色的吸管上却布满了粉红色爱心的图案。
“今天不是情人节吗？难道你不知道吗？”
听到林深时表示奇怪的话后，裴珠泫再一抬头看到男人脸上流露出的笑意，心里面就愈发羞恼，口罩下的唇角也控制不住地一点点上翘。
她掀起了口罩的下边，仍然不肯放弃乔装地喝起了炸鸡店的饮料。
刚查看完手机的林深时见了略微失笑地问：“你不觉得，你这样子更引人注意吗？”
“总比直接被人认出来要好。上次被人拍到照片，实际上我也觉得有点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有我在的话，本部长您也不必被卷进那些舆论里。”
林深时又笑了一声，“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应该反省自己为什么不是女性。这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产生什么绯闻不是吗？过失是我们俩共同犯下，由我们共同承担，我认为这种事很公平。”
裴珠泫似乎愣了愣，她咬着吸管，小心地瞧瞧男人后就说：“那我们现在开始讲正事吧？”
“你不先吃一点吗？晚饭不是没怎么吃吗？”穿着一身英式剪裁西装的林深时坐在这家生意不错的炸鸡店，看上去实在格格不入。
老实说，裴珠泫仔细想了想就觉得，比起她而言，林深时反而更不像是平时会吃像炸鸡这类食物的人。
索性就先把重要的话讲完，之后还能舒服一点地吃东西。
听到裴珠泫这么说后，林深时也点点头，“那就如你所愿。你来说说看吧？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裴珠泫闻言也放下了手里的吸管，稍稍整理了下语言地认真说：“大致的过程您也知道了，我当时看到的画面，其实是本部长您独自一个人拿着手机站在街上，同时画面里面还有类似于钟声的动静。”
“只有这些吗？这就是全部了？”林深时意外地问。
“嗯，这就是全部了。”裴珠泫知道林深时在疑惑什么，马上解释说，“虽然我现在也不太清楚我看到的画面是怎么回事，但我当时想了想……会不会是本部长您一个人在街上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困难？之前我也不知道您是和朋友一起出来逛街，还以为只有您一个人呢。”
“所以你就为了这一点我会遇到什么困难的可能性，直接跑来找我了？”林深时若有所思地总结了一遍裴珠泫所说的话，接着莫名地抬眼看看她，什么话都没说。
裴珠泫没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在讲述完自己此前全部的猜测和想法后，她就挺难为情地说：“早知道您的身边还有别的朋友在……我就不多事了。”
“被你这么一说，感觉自己对你的感谢应该要更郑重一点。”林深时面带笑意，“不然我真的请你去一家不错的餐厅怎么样？”
“算了！我完全感受不到您的诚意！”裴珠泫用上了大邱口音，非常自然地冲男人翻着白眼。
到了现在，她面对他，终于能放下大多数的顾虑和心防。
“那个，客人？打扰一下，这是本店今天特别的免费赠品。刚刚忘记给您放上了，很抱歉。”
裴珠泫刚在林深时的注目下戴上了吃炸鸡用的塑料手套，这家炸鸡店的服务生忽然又走了过来，把两条一看就是量产定制的情侣手链放到了两个人的桌边。
这两条手链应该是比较廉价的针织品，一条手链上是红色玫瑰的图案，另一条同样是简单的绿叶图案。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的林深时有些惊讶。
也在这时，他的面前就传来了一道带着调侃、口吻又有那么一丝奇怪的声音。
“怎么了？今天不是情人节吗？难道你不知道？”
前不久才说出去的话这会儿就被女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还了回来。
面对裴珠泫明显舒心不少的畅快模样，林深时心里面是既感到好笑，又有点说不清的古怪感。
13、不要走，留在我身边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嗯，慢走。”
这场安静的用餐，预料之中地很快结束了。
提着公文包目送那道娇小的背影离去，还停留在这家炸鸡店灯牌下方的林深时犹豫了一下，又出声叫住女孩：“那个，珠泫？”
已经走出去几步的裴珠泫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我们之前约定的那一晚，你在我家没看见过别人吗？”
男人直言不讳的轻声话语伴随着晚风飘来。
裴珠泫垂下眼想了想，又抬头平静似的问他：“您觉得我应该会看到谁？”
“比如说，我妹妹？”林深时面色如常地问。
“我没记错的话，名字是，‘林、饮、溪’？”
裴珠泫比较磕绊又准确地说出了这个中文名字。
面对林深时惊讶的表情，她冲他微微一笑，说：“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因为花的缘故，所以即便本部长您在家的时候说中文，我也能听得懂。虽然现象结束之后就不行了，但可能是因为这样，我好像也慢慢学会了一点。”
“看来比起我们俩，‘三神奶奶’好像更疼爱你一点？”林深时这话仅仅是为了缓和气氛。
他微笑着又看了女孩一眼，终究是正色地问：“所以，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吗？”
裴珠泫歪头思索了下，然后就对他肯定地点点头，“除了本部长您以外，其他人，我一概没看到。”
她的语气很确定，林深时与她对视几秒后也点了下头。
“那看样子，你好像只能看见我。”
“嗯，我好像是只能看见你。”
裴珠泫毫无异样地点着头，对男人笑笑后就作势转身，但也在这时，她忽然又回过头说：“那个，欧巴？”
刚拿出手机的林深时讶异地侧头向她看来。
“现在，我应该可以叫你‘欧巴’了吧？没关系吧？”
拿着手机的林深时发愣般眨眨眼，然后就不假思索地颔首说：“当然……可以了。我们之间的称呼亲近一点，我也觉得挺高兴。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成为亲故了吗？”
“亲故？”
“嗯，亲故。”
听到男人直接给出的回答，裴珠泫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抬起手向他小幅度地摆了摆，声音软软地说：“那么，欧巴……晚安！”
林深时有些失笑，同样对她摆摆手说：“嗯，晚安。”
这一回，裴珠泫总算没再停留，好好戴上卫衣的兜帽后就在他的注目下慢慢走远。
直到裴珠泫离开后，留在原地的林深时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眉宇间浮现出思索之色地依旧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
他今晚请裴珠泫坐下来好好聊聊的另一个目的，自然还是由于那个积在心里的问题。
老实说，林深时也说不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件事在意起来，但既然眼下得到了答案，那其余的事就无需再去回想了。
他刚要拿起手机打电话，耳边却冷不丁地听到些许动静。
那动静原本不太明显，他却留了神，仔细去听才听出来……那是钟被敲响的声音。
整个人倏地愣住，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四周。等到林深时看见他前方不远处的一对情侣后，这才隐隐明白过来这钟声的来源。
“看到了吧？我都跟你说了早点过来了！孩子们都拍了视频，发到SNS上去了，只有我不在。”
“哎，不是一个小时一次吗？我陪你等半个小时，不也能看到这个敲钟活动吗？”
“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迟来就是迟来了！”
隐约听着那对情侣小声的争论声，驻足在他们身后的林深时莫名有些默然。
他仰头去看头顶上方那块闪动的大号灯牌，似乎是猛然间明白了什么，又若有所思地低下头，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两条还装在塑料包装里的崭新手链。
不该由两个人共同收下的礼物，由他独自拿走才能避免大部分的尴尬。只是现在想来，或许这本身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在街上想了片刻，林深时就出人意料地扭头又迈步回了楼上去。
他推开那家炸鸡店的店门，来到柜台前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那个，我想了想，不太喜欢手链，能不能帮我更换别的赠品？”
“可是，我们今天并没有准备别的赠品。抱歉，客人。”
“没关系。”
林深时面露笑容，在柜台前完好地归还那两条手链后就随手从旁边的篮子里拿了颗免费的清口糖，对惊讶的店内服务生晃晃说：“我换颗糖就行了。可以吧？”
“啊，是……”
“那就行了。麻烦你们了。”
直至男人宽厚的背影伴随店门的关上而消失后，柜台附近的几名服务生才面面相觑地相互交换眼神。
几分钟后，店门被再次推开。
在柜台后面的服务生下意识鞠躬问候：“欢迎光临，请问……那个，客人？”
她诧异地眨眼看着面前这道戴着兜帽和口罩的娇小身影，脑子里自然还留有印象。
“您二位，还有什么事吗？”
女孩暂时没回答她的话，视线在飞快地搜寻后就找到了那两条还留在柜台上的情侣手链。
按理说，今晚来这家店吃东西的成对男女也不止他们俩，但她有种直觉，她知道那个人跑回这家店来到底做了什么。
因为她总是能猜到他的想法。
“那个，很抱歉……这个手链，能不能再卖给我？我会付钱的。”
“啊？”
柜台后的服务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看到她都低头掏出小钱包后才意识到她这话是认真的，连忙就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本来就是送给两位的赠品，您能喜欢，我们当然很高兴。您不用再额外付款了，直接带走就行了。”
话说到这里，这名服务生瞧了瞧柜台上的两条手链，貌似察觉到什么地小心问道：“那个，请问您是两条手链都要带走吗？我再给您准备个包装的袋子。”
那道站在柜台前的娇小身影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来弯起双眸，展颜一笑说：“麻烦都帮我装起来吧！”
“噢，好！”
又过了一两分钟。
“请您拿好。”
“麻烦你们了。”
“不用客气，期待下次您的光临！”
在服务生很有礼貌的恭送声里，裴珠泫推开这家炸鸡店的玻璃门，走下了楼，来到大街上。
她原地做了个深呼吸，左右望望人来人往的街道，那个人的身影果然早就消失不见了。
低下头很利索地拆开手链的塑料包装，裴珠泫眨眨眼，貌似觉得这上面的红色玫瑰图样不太好看，翻了个面，露出白色的针脚，将原先的红玫瑰手链变成了白玫瑰戴在手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她就想起什么地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孩子们睡了吗？”
“也没什么事……炸鸡要吃吗？我刚好打包了一些带回来。”
电话那头杂乱了一阵，随即姜涩琪诧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欧尼你不是不喜欢吃炸鸡吗？”
站在晚风里个子似乎显得更加小巧的裴珠泫咂咂嘴，没好气又不失往常温柔地问：“所以到底吃不吃？”
“吃啊！肉当然要吃！”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了整齐的回答。
裴珠泫哑然而笑，挂断电话后就拎着手里的大包小包，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思索地往前走去。
……
“饭吃了吗？”
“嗯，刚刚。你呢？”
“呵，我也刚刚。”
“吃了什么？”
坐在家里刚洗完澡的林允儿包好头巾，十分好奇地走到架子前，拿起了手机放到耳边问。
电话那头的林深时顿了一下，如实回答说：“炸鸡。”
“炸鸡？”林允儿的反应就像姜涩琪她们听到裴珠泫吃了炸鸡一样，素颜又清丽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你和谁一起吃的？饮溪吗？”
“不是。珠泫。”
然后，电话里就不出所料地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在林深时脸色怪异又觉得有点好笑地等待了一会儿后，他才听到林允儿重新开口说：“事由、经过、结果？”
“事由是我和她今天又出现了预见未来的情况，至于经过，算是无惊无险，之后见面就坐下来谈了谈，顺便请她吃了东西。还有结果，我现在正在打电话向你进行报告。”
面对男朋友的坦诚，林允儿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忍不住酸溜溜地说：“你们俩要碰到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就是说，事情发生变化之后，你们俩之间的一些联系不仅没像我之前那样发生变化……今天，就在刚刚，你和她居然还在街上偶遇了？嗯？平时连约会都没时间的人，今天没事出去乱逛什么？”
手机传来男人压抑不住笑意的声音。
“呀，林小姐。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既可爱又有那么一点不讲理吗？”
“哈！我的男亲、我的男人！我对别人讲礼貌、讲道理，表现出好的公共形象，我现在为什么还要对你讲道理？”
“好像很有道理。”
“当然了！”
电话这头的林深时走在街上，嘴角含笑地说：“那么，我现在去你家道歉怎么样？当面认错，显得郑重一点。”
14、你，更喜欢我吧？
上一刻还挺嘚瑟的女声立马消失不见。过了片刻，林允儿磨着牙的咕哝声才在男人忍笑的表情之中，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明明知道我现在不能这么做，坏人……呀！你老实交代，你没做什么别的事情吧？”“我能做什么别的事情？”林深时一脸无辜地问。
“比如帮忙递水杯或者递纸巾的时候，两个人不小心碰到手之类的事，这种事情，应该没有吧？”
“为什么感觉你的经验倒是很丰富的样子？”
“因为这样的场景我早在脑子里预演过好几次了，打算下次和你吃饭的时候就这么做。不然吃顿饭，连个手都不能牵，多浪费啊。”
听着林允儿出乎意料的回答，林深时愣神般眨眨眼，之后嘴角又浮现笑意，“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要共进晚餐的话，时间至少要排到下个月了吧？”
“所以说啊！”林允儿在电话那一端下意识“恶狠狠”地讲，“我们要把一次约会的时间当成十次来用！不对，二十次！”
从遗传继承的角度来看，林深时的性格和处事作风实在太像他的亲生父亲李溪午了。父子俩即便只共处了十来年时间，包括说话方式在内却都极其相似。
相反，林深时从小到大都陪伴在他身边的林食萍口才就远不及自己的儿子和前任丈夫那么好。
但很奇怪的一点是，在林深时的记忆当中，当他的亲生父母还未离婚时，李溪午好像从未在对话的时候赢过林食萍。
夫妻俩不光是日常的口角、闲聊时的争论，甚至是吵架都没什么火气，因为在外人面前惯来强势的李溪午在家里往往会第一时间就举白旗投降。
关于这个问题，以前林深时还专门问过老妈，林食萍当时只是意味深长地告诉他，以后他有喜欢的人就会明白。
现在，林深时好像确实是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他微笑地低下头，拿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就忽然说：“我现在真的有点想直接去你家了。”
本来还在滔滔不绝地向男朋友讲述自己一整天经历的林允儿，听到这话后就愣了愣，旋即她开心又故意拿起腔调地说：“所以你之前说想来见我都是在哄我喽？”
“当然不是。如果你说一声想见我的话，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跑去见你。但现在，轮到我自己想见你了。想和你面对面地说话，抱抱你，然后互道晚安，之后再回家，哪怕只是这样也好。”
手机里静了静，片刻后林允儿犹犹豫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惹得林深时又是一阵莞尔。
“那不然……你就过来一趟？先说好啊，只能站在门口！你上次来我家的时候，真是……”
“林小姐，那些事分明有一半是你自己的原因吧？还有，如果不是你喝醉了，我何必还要辛辛苦苦送你回家？”
“呀，我喝醉了又怎么了？原本男亲的作用不就是这个吗？送喝醉的女朋友回家。否则我还能在哪个男人面前喝醉？”
“上一次也不是谁跟我说，世界上我只会在两个男人面前喝醉，一个是男朋友，还有一个是阿爸。”
站在家里的林允儿一时失笑，她转身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继续对着手机说：“所以你现在连我阿爸的醋都敢吃了？”
“这个嘛？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电话里也传来男人明显压着笑意的回答，“总之，以前还觉得自己很大度，现在感觉，啊，原来我也是个俗气的人。”
“希望你以后见到我阿爸的时候，胆子也能这么大！”林允儿忍住嘴边幸福满溢的笑说。
“今天不就是银色情人节吗？不如我现在就去拜访一下？”
“呀，你喝酒了吗？”
小俩口又有说有笑地拌了两句嘴，林允儿突然把话题引到林深时那边问：“对了……饮溪他们，你的家里人，应该还不知道我吧？”
“嗯。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的事，我暂时只对我一个至亲说了，那位李组长。”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们说这件事？如果是因为顾虑我的话，我也跟你说过了，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人，所以你决定把我们的事告诉谁的话，我一定会支持。”这时候，林允儿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
林深时在电话里笑了笑，短暂地思考过后就反过来问自家女友：“那你又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家里人？我虽然感觉心理还没准备好，但估计这种忐忑的心情直到我站到你家门口的时候都还会存在。我其实还蛮期待接到你的电话，然后和你一起去你家拜访。”
“我们恋爱才多久？你是打算明年就和我结婚吗？”林允儿哭笑不得。
“所以说，对于我们两个来说，尽管心里都觉得有所准备了，但实际上，还是会感觉太快了，不是吗？”在路边随手招下一辆出租车，林深时坐进车内笑着说，“慢慢来吧。不光是我这边，你家里那边要接受你一下子又找了一个男朋友的事实，恐怕也有点困难。特别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女婿是不知道，但我的男朋友，我自己满意就行了。”林允儿一边也是笑着，一边露出一副看穿什么的表情，眯起了眼。
现如今她才不会被她家这位的语言陷阱给套进去呢。
女婿？连订婚都没有过就想着占她便宜……门儿都没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被女朋友隐晦地戳穿心思后，林深时嘴角的笑意也毫无变化，他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目视前方说，“回家之前，提前跟你说一句，明天工作辛苦了。觉得疲惫或者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随时打电话给我吧。”
“嗯，我也一样。”林允儿撒娇似的应了声鼻音，“明天上班辛苦了，我们男亲。晚安。”
“不用那么着急说晚安，睡觉之前我会再打电话给你。”
“呀，现在轮到你开始黏着我了？”
“所以你承认之前是你在黏着我？”
“我、对！我承认了！怎么了，不行吗？”
林允儿支吾了一下就理直气壮起来。
她才不打算听电话那头的男人怎么回应，语速很快地说：“我就是黏着你了，你也必须黏着我！这事不许再说了！就这样，结束！”
话说完，修长的大拇指一按结束通话的触摸键，她就连忙把手机反盖在腿上的抱枕上，嘴唇轻抿，目光左顾右盼，眼角的余光却又总是情不自禁地瞟向手里的手机。
仿佛在担心某人会再打电话过来，又像是在期待着他的来电。
他恐怕压根不知道，刚刚洗完澡出来后发现是他的来电，她整个人有多么的兴奋和高兴，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就匆匆拿起条毛巾裹了按下了通话键。
“啊，怎么回事？明明赢了，但又微妙地觉得自己好像输了……”
过了一会儿，还裹着头巾的林允儿很可爱地瘪着嘴，弯下腰趴在了抱枕上。
“林允儿啊，林允儿，话到嘴边你怎么就不懂得憋住呢？喜欢就喜欢嘛，没必要非要说出来啊。即便要说，也应该要他先说出来才对！”
“也不对……这段时间都见不到面，如果不说实话的话，他会不会也……”
“啊啊，不会的，不会的。取消，这个可怕的想法取消！”
“哎，真是，偏偏这么忙的时候，又老是有别人冒出来……”
嘴里嘀咕到这里，林允儿就猛地一歪头，没好气地瞪着她身后柜子上新近安置好的一尊摆设。
那摆设造型奇特，看样子是一尊形态优美的陶瓷雕塑，上面却有些裂开后经过修复的痕迹，最特别的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尊雕塑从上到下，中间仍然有一条明显的大裂纹将整座雕塑一分为二。
事实上，这就是雕塑一分为二后自欺欺人般合起来摆在那里的样子。
“看什么看？当初不是说好只单推我一个人吗？结果现在却这个样子……您实在太不讲信用了！”
目光和“三神奶奶”那双慈和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后，林允儿就嘟嘟囔囔地站起身来，走向浴室的方向。
只是没过几秒，那道走到浴室门口的纤瘦身影又轻叹一口气，闭上眼走了回来，来到雕塑的面前诚心诚意地双手合十，嘴里祷告说：“老人家，拜托！不能给予祝福的话，至少不要再给我的恋爱添乱了，好不好？嗯？我以后一定每天诚心诚意地给您上香！”
在女孩念念有词的声音中，架子上那座被拼凑起来的陶瓷雕塑自然毫无变化，在客厅灯光的照映下，依旧笑容不变。
……
15、一起吃一千次拉面算是告白吗？
门里门外的两边人目光交汇，场面一度陷入寂静后，林允儿最先反应过来。
她先是演技还算不错地低呼一声，接着就抬手掩嘴，惊讶般问道：“林理事您怎么会……那个，这里是饮溪学生的家，没错吧？”
还拉着门把手的林深时看了看自家女朋友这副作态，再一看她身后的那群拍摄人员，心里面就大概会意。
他的嘴角若有若无地动了动，在林允儿背对着镜头努力暗示的眼神中，开口说出一句其他人都意想不到的话来：“小溪她早上和朋友出去玩了，应该下午才会回来。”
“什么？”听到林深时的话后，林允儿还没说话，后面《el少女时代》制作组的工作人员倒是先一步着急起来。
不过没等那人把话说完，旁边就有人拍了他一掌，阻止他冒冒失失地往下降。
从林深时的家和林允儿那句“理事”来看，哪怕是不认识林深时，明眼人也能看出来这个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年轻男人身份不简单，万一言语上产生冲突，对于双方都不是好事。
“那个，您好！”
OnStyle外派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具备一定的工作经验，知道按照这情况没办法再连贯地拍摄，不用负责人提醒就纷纷自觉地关掉机器，也没人打算继续拍下去。之后那名最早提醒别人收声的制作组负责人就亲自来到林深时和林允儿面前，先进行道歉说：“我们是《el少女时代》的摄制组，本来是想安排一个惊喜，偷偷让您家人喜欢的艺人允儿小姐登门拜访，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实在很抱歉。”
这人的态度算得上诚恳，解释的方式也言简意赅，林深时听完后就脸色平静地点点头，同时用余光扫了一下旁边规规矩矩站好的林允儿。
眼下不是讲究交情的状况，在旁人看来，林允儿作为SM公司旗下所属的艺人，这时候没对林深时表现出任何亲近姿态才是正常的反应。
地位相差太多的两个人，无论再怎么对外宣称是好友关系，有些规矩和表象依然必须在外人面前维持。即便是要主动，也该是由林深时先主动才对。
“虽然觉得意外，但我妹妹知道之后估计会很高兴。”刚刚在摄制组收起设备的期间，林深时短暂地回了屋内一趟，再走出来，手上就多了杯水，“只是我这边要拍摄家里的话，恐怕有点困难。”
负责人颔首说：“我们能充分理解。”
“除了家里，其他的事情我倒是能尽量配合。”说着话，林深时就忽然转头把手里的那杯水递给了林允儿，说了句“喝吧，天气挺热的”。
本来乖乖低着头企图消除自身存在感的林允儿忍不住抬起头来，注视着男人淡然的侧脸眨眨眼，内心在讶然之余，也禁不住生出一丝甜滋滋的感觉。
她很小心地抿了抿想要弯起的唇角，接过了林深时递来的水，客气又礼貌地致谢一声。
七月份的首尔正好进入酷暑的天气，戴着顶鸭舌帽的林允儿手捧着这杯外壁上结着白雾的冰水，入口却没想象中那么冰冷，凉润的口感正正好沁入心底。
这是男人特意隔了一会儿再把水递给她的结果。
“所以需要我打电话把人叫回来吗？”
那名负责人不由多看了一眼正在喝水的林允儿，等到林深时面露疑惑时，他才像是回过神来，连忙收回目光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话说完，他又悄悄看了两眼俩人身边的林允儿，眼神中隐含着怪异的意味。
“我个人倒是无所谓，反正参与拍摄的人又不是我。”林深时好像没注意到《el少女时代》制作组这名负责人的举动，面上总算露出微笑说，“我只是不太清楚依照现在这情况，有没有把她立刻叫回来的必要。”
“这个嘛，我们这边也……因为今天的节目拍摄实际上都是根据允儿小姐的计划。”
一听负责人这么说，林深时就很干脆地背着手转身，近距离盯着林允儿帽檐下那双眼眸，看似寻常地问：“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需要打电话把人叫回来吗？”
林允儿没想到这两个人会突然间把难题抛给自己，她略显慌乱地眨着眼，下意识就回答说：“饮溪她，她不是和朋友出去玩了吗？”
“嗯。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直接把她叫回来。”林深时面色如常地点着头。
林允儿情不自禁地再次抿起嘴，她偷偷去瞧站在两个人旁边的制作组负责人，却见对方把视线投向了别处，仿佛压根没听见林深时对待林允儿时明显截然不同的语气。
她的心里更为羞急，在张嘴语塞的同时，也不禁连连向林深时使着眼色，那神态像是在说“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向来惯着她的林深时这次倒像是变成看不懂暗示的愣头青，只是带着微笑地看着她，既没有帮自家女朋友解围的意思，看样子也没有向制作组的负责人澄清方才那些许暧昧的打算。
最终，林允儿只好握紧手里的水杯说：“还是变更一下今天的计划吧？饮溪既然出门了，那我们就等她个人的事情办完再说。”
“那么现在呢？”这回轮到林深时冲她无辜似的眨眼。
“现在，”林允儿暗暗磨着牙，努力控制自己表情间的怨气，“我们就先离开了。之后请您……等到饮溪学生回到家之后，打电话再联系我们，看看能不能安排时间。”
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el少女时代》的这名负责人能看出来，林深时尽管对待他们态度还算友好，但这个年纪轻轻又气场不俗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脾气。
从刚才简单的对话来看，林深时表面上说话客气，但每一句话几乎都把制作组后面的路给堵死了。
他们虽说也不算是小的制作公司，但涉及到节目参与人员的交涉方面，自然还是需要以当事人的意愿为前提。
16、这是告白
“拉面？”
迎着林允儿看来的目光，林深时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地点头说：“嗯，拉面。你要我煮别的东西，我好像也拿不出手。”
“拉面……好啊，那就吃一点吧？”听到男朋友这么说，林允儿也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反正一颗苹果我们两个人吃，也吃不饱。”
她说着话就啃了一口手里的那颗红苹果，然后像刚刚林深时把水递给她一样，扶着膝盖起身，随手递了出去。
“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煮拉面给我吃？中国那边好像也没这样的习惯吧。”话说到这里，林允儿就故作神秘地露出微笑，瞧着自家男朋友说，“对了，你知道请女孩子吃拉面在韩国是什么意思吗？”
谁知道林深时接过她的苹果后就一脸平静地转身走向厨房，说：“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好像已经过了那种暧昧的阶段了吧？”
“什么？”林允儿露出惊奇的表情，小尾巴似的紧跟上男友的脚步，“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走进厨房仰头打开柜子的林深时偏头看了看那张满是好奇的脸，无奈又好笑地停下动作说：“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我最近正在学习一些……韩国情侣之间的知识。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我也想当一个称职的男朋友。”
林允儿恍然大悟地长长“哦”了一声，“所以，你是这两天知道了这话的意思，现在才特意在我身上试验一下？”
“不是。”
对于林允儿明显含着调侃意味的话语，林深时对着她吃了口苹果，旋即就没好气地拿起厨台上的锅子去接水。
“我只是单纯觉得你这么着急偷偷趁我不在家的时候跑过来，应该还没吃过饭吧？”
还穿着之前登门拜访时那套衣服的林允儿站在男朋友身后鼓嘴，很幼稚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吃我刚刚吃过的地方？”
林深时头也不回地说：“因为上面有你的口水。”
“哈！”
林允儿瞪大眼，气呼呼地来到男朋友身边，伸出双手扳正他的脸，上前就啄了一口，又连亲了好几下。
“我的口水又怎么了？脏吗？很脏吗？我现在就恶心你！恶心你！”
“呀！”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双手，拿着锅子的林深时往后退了两步，哭笑不得地看着林允儿。
“马鹿小姐，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在我面前变得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那是因为我已经进入状态了！”
林允儿抱起手，自豪地强调说：“女、亲、状、态！”紧接着她又虎起脸来，“把我吃过的地方也吃掉！现在！马上！”
“我拒绝。”
“快点！”
“我不要。”
“呀，吃掉！你不吃的话，你之后就永远别想亲我了。”
话说完，林允儿就抬起双手，反手挡住了自己的嘴，摆出一副抗拒的架势和男朋友对峙。
林深时脸色古怪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很无情地回头说：“那就不亲算了……”
“呀呀！”
林允儿连忙拉住了他的手，瘪起嘴，可怜兮兮地小声说：“我今天节目拍摄不顺利，你要是不吃完这个苹果，我就只能当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了。你舍得吗？”
林深时和自家女友对视，片刻后终究是叹口气，拿起旁边那颗只吃了两口的苹果冲她晃了晃，专门挑林允儿方才吃过的位置咬了下去。
眼前那张漂亮的脸蛋这才喜逐颜开。
“我也要吃。”
林允儿走到男朋友的背后去，踮起脚，伸长了手从男人那里接过了那颗苹果。
林深时把装好水的锅子放到电磁炉上加热后，在那对纤长的手臂再次环住自身脖子的同时，也伸手抱住了林允儿的腿，将笑眯眯吃着苹果的她，自然而然地背在了身上。
“话说回来，你在网上还学到了什么？我有点好奇。”
“嗯……像是百日纪念、千日纪念之类的事？周年纪念日我倒是能理解，但我没想到韩国这边会这么重视记录双方的恋情。”
情侣俩你一口我一口地飞快吃完了那颗苹果。丢完苹果核后，林深时想了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地说：“说起来，我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
“嗯？什么问题？”正趴在男朋友肩上看水烧开的林允儿撩了撩脸颊边的头发，眨眼瞅他。
“事情是这样，我之前在网上的时候，还看到过一句话，说是‘一起吃过一千次拉面就算是告白了’，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在网上查过，好像也没什么具体的解释。”
看得出林深时神情间隐藏的苦恼，林允儿一下子既惊讶又感到好笑。
毕竟男朋友向女朋友询问这方面的事，即便自己不是男生，林允儿也能大概想象到林深时内心的纠结。
于是她就努力压下嘴边莞尔的笑意，直起身来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啊，那个啊？那句话其实不是指什么具体情况。还有，这句话里的‘告白’，应该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意思。”
“那不然呢？”林深时很疑惑地想要抬起头来问，结果依然看不见林允儿的脸。
“这个嘛……”
林允儿悄然低下头，下巴搁在男友的肩上，用嘴唇吻了下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这话里的‘告白’，指的是，求婚。”
求婚？林深时愣了愣。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吃了成百上千次的拉面，始终在一起，哪怕只是吃拉面，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差不多就是要表达出这样的意思。然后，这句话就慢慢变成了恋人之间的俗语。如果有人说，我要和你至少吃一千次拉面，这句话的含义其实就是，我想要和你结婚。”
林深时听完后似是讶然地侧头迎上女友的视线。
在那双近距离凝视着他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闪动。
他沉思了几秒，说：“上千次还是算了，但今后你想吃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
“学得很快嘛，我们男亲。”林允儿微笑地注视着他，歪了歪头。
“现在还不够，我要学的东西貌似还很多。”林深时面不改色地低头拆开拉面的包装袋，嘴角却也微微往上扬起。
……
林深时本身的厨艺说好不好，说坏也不算很坏，但林允儿显然忘记了她家的男朋友有时候是个十足十的“笨蛋”，所以当她满怀期待地坐在林深时家的饭桌边，看着被男人端出来的那碗真就照本宣科煮出来的拉面后，心情着实是有点复杂。
她沉默了半响，最后学着男人之前的样子摇头叹气，在林深时紧张又困惑的眼神中抬头对他非常认真地说：“以后，你还是就负责出门工作吧。做饭的事，我来做。”
“你尝都没尝过，怎么知道味道？”林深时不太服气地讲。
“呀，拜托你上网学习的时候不要光顾着看恋爱方面的事情好不好？”林允儿也瞪起眼来，一边拿起筷子，“再怎么说，难道你来韩国之后就没吃过拉面吗？一次都没有？你真不知道韩国这边的煮法和中国不一样吗？”
“什么？”林深时怔了下，“真的？”
“真的？你还来问我？”
看到自家男友这副呆呆的样子，林允儿又气又笑，她整整筷子吃起了面前的拉面，边吃边咕哝：“看来以后我要教你的东西确实很多。不过能吃到男朋友亲手煮的东西，比起有些女孩子，怎么说，也还算可以了……”
听着林允儿到后面又放松下来的语气，林深时在略微尴尬之余，也是面色失笑。
他看看闷头吃面的女友，之后就挺小心地问她：“那，需要我再出门给你买点什么吗？你再待一会儿应该就要走了？总得先吃饱吧。”
“怎么了，你很盼着我走吗？我不走了，先等饮溪回来再说。”林允儿说出了一句很让林深时意外的话来。
“你要在这里等她回来吗？”他诧异地问。
“嗯。”林允儿对他点点头说，“之前搞突袭是想给个惊喜，本来我就准备好要见面了。再怎么说，男朋友的妹妹，又是我多年的粉丝，即便我们不能告诉她实情，我也可以用你好朋友的身份出现嘛。另外有些节目的事情，我也可以提前跟她讲一讲。希望她能答应参与拍摄。”
林深时若有所思，“不能明天再来吗？我可以帮你先瞒住。”
“不行，本来我这个行程就是后补的，再拖下去节目都要开播了。而且我明天要参加韩信航空的发布会，没有时间啊。”
林允儿说完话就眨眨眼，总算想起什么地问：“对了，你现在已经对我消气了对吧？之前说过的话可不许反悔。那现在就轮到你了。”
“我？轮到我什么？”林深时装傻地说。
“少给我装糊涂，你不是跟我说你今天会在公司吗？为什么现在会待在家里？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面对林允儿奇怪的眼神，林深时开始头疼了起来。
17、林深时归林允儿所有（上）
从相恋的那天起，直到今天为止，林深时和林允儿正式成为恋人的时间不算长，或者完全可以说是短暂，但短暂的时间却也结出了不错的花骨朵。
林允儿心里很清楚她和林深时之间的进度不可谓不快，居然在短短半个月里，两个人就已经互通了家门的密码，这放在过去，根本是林允儿不敢想象的事。
她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如此沉浸在一段感情里，可她又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正在享受着这些。
一切都很快没错，但一切也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把手机密码、门锁，甚至是Kakao的登录账号都修改成那个人的生日与姓名，这是林允儿少女时代才怀揣过的浪漫幻想，现在林深时帮她实现了。
只不过，尽管两人如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算是很亲密的一对，但林允儿不会天真地认为，林深时真会对她毫无保留，事事交代。
例如眼下，她就觉得自身好像意外地逮到了点什么。
“我会留在家里……理由其实是因为珠泫。”
再三犹豫过后，林深时还是决定遵守许过的诺言，他不会在她面前撒谎。
果不其然，一听到男人这话，林允儿就瞪大了眼。
不等她生气，林深时连忙解释说：“原因是因为我和她都还是很在意最近新出现的那个现象，珠泫她明天起又要进入工作的忙碌期，我和她成天都不着家，两边也碰不上，所以……”
“所以你就专门请了一天假，为了陪她做实验？”林允儿差不多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不是‘专门’，也不是‘为了陪她’。这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事，不是吗？”林深时好笑又无奈地纠正了女友的说法。
手里还拿着筷子的林允儿依然心情不爽快地眯起眼来，可爱地嘟嘟囔囔：“三个人？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呀，说话给我小心一点。”话虽如此，语气到后面明显又宽容地放松了。
她不是爱嫉妒，她仅仅是不喜欢她的“所有物”被别人触碰。
在恋爱当中，每个深陷的人都是自私鬼。这段话林允儿以前不懂，而今深以为然。
“虽然你有充分的理由，但你不觉得你做这件事之前应该打电话或者发消息跟我说一声吗？如果你早说的话，刚才的事情都不必弄成那样。”
林允儿低下头，很幼稚地搅动碗里的面，显然还很在意男友和别的女生有这样纠缠的联系，这让坐在对面看着她的林深时愈加失笑，片刻后面上又浮现出了一丝奇怪的迟疑，像是有话还没说出口。
“那，你们俩约好了，我是不是该快点离开比较好？免得被艾琳发现什么端倪。”纠结了一会儿，碗底见空，化郁闷为食量的林允儿终究是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小声问道。
作为正牌的女朋友，她当然不乐意为别的女孩子和自家男朋友相处腾空间，哪怕那个人是她同公司的后辈，以往至少也有点头问候的交情。只是林深时也没说错，在“三神奶奶”的这件事里，他们三个人，谁也脱不开干系。
反正是早晚要确定的事，与其她小气兮兮地在那边吃干醋，不如大方一点，快点解决掉那些问题，然后大家就皆大欢喜。
裴珠泫能顺利摆脱这个当初将她莫名其妙卷入的三角漩涡，她林允儿也能在男朋友眼里成功树立起一副贤惠明理的女友形象。
可惜林深时此时和她所想的事情截然不同，在林允儿噘嘴发问之后，等了好几秒也没听见回答。
她正要奇怪地再度开口，忽然就听林深时说：“有件事，虽然你没问，但我觉得应该是时候要跟你说了。”
“什么事？”林允儿立即警觉起来。
可以猜到她想法的林深时扬了扬嘴角，继而又面露默然。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女朋友的手，对她轻声地说：“我今天之所以能闲在家里，也不光是因为考虑到珠泫的行程安排。我最近……工作上出了点问题。我虽然还担任着公司的本部长职位，但手头上的职权差不多都被收回了，简单来讲，我现在去公司上班，也没有工作可做。”
林允儿的眉尖开始蹙起，拿着筷子的那只手却也凑过来，用双手握紧了男朋友的手。
林深时对她面色如常地笑了笑，继续说：“至于理由，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吗？”
那件事？
林允儿刚要问，脑海里就跳出了一段早前被她刻意埋藏的记忆。有关于，那天她碰到韩信航空的那位曺佑元社长后得知的事。
“看来你还记得？也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问我相关的内情，这段日子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是想等我决定好再说。谢谢你。”
林深时对着自家女朋友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后就思考了一下，长话短说地概括道：“因为我拒绝了相亲的事，所以算是从上头传下来的压力吧。我这段时间会被先搁置到旁边，直到我愿意妥协或者这件事有了别的结果为止。”
“那个人会不会太过分了？”林允儿想也不想就怒气冲冲地叫出声来。
林深时面对她的这副反应也不感到奇怪，只是微笑着安抚她说：“你先别着急。我说了，只是暂时性的搁置而已。相比起我直接反抗的态度，集团那边作这样的应对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处理了。”
“难道这种事就没办法吗？我们不能向你们集团举报吗？或者通过新闻曝光？”出道多年，林允儿偶尔也会表现出和同龄人不太相同的单纯一面。
相比起自家的男朋友，她本身并没有多少的职场阅历，自然更不懂什么是职场内部的倾轧与潜规则。
无论在哪个地方，内部举报者都不是什么好名头，这一点情况在韩国企业里体现更为显著。更何况，林深时碰到的困难其实也压根不是什么职场问题。
“举报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不管站在我的立场，还是集团或者那位的立场上，我们都不希望这件事闹大。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有别的办法可以试一试了。”
如果举报或者通过舆论都无效的话，对方在HanShin集团的地位显然毋庸置疑。
林允儿禁不住又想起了曺佑元当时对她说过的话，要是林深时结婚的对象真是那个曺诗京曺大小姐，那么现在对林深时施压的人不就是HanShin集团的代表理事了吗？
在事后也尽量去了解过那位李代表的林允儿不自觉地咬住了嘴唇。
对方在韩国媒体的口中可不是什么愚蠢又负面新闻众多的财阀家族女婿，身为外人，能在向来注重家族经营的韩国财阀内部爬到如今的地位，即便是对这方面没什么概念的林允儿也知道那位李溪午代表绝对不好对付。
而作为被这位不好对付的李代表盯上的人，林深时眼下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问题绝不是像林深时嘴上说的那么轻松，林深时的内心恐怕也绝不像表面上那样镇定。
他的镇定和轻松，不过是为了表现出来给她看的安定剂罢了。
尽管遇到了很大的难题，但他还是优先考虑到了她的感受，没去一味倾吐烦恼或者不小心地宣泄出心里的怨气和怒气，他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微笑自若的样子，仿佛永远都是眼带温柔地看着她。
林允儿突然觉得她先前的吃味是一种很幼稚又很傻的行为。
她明知道这个男人和她之间的羁绊有多深，她却还是小心眼地很喜欢琢磨那点旁枝末节，却忽略了他们该共同商量的主要问题。
女朋友的沉默往往能让最镇定的男朋友都生出惴惴不安的心情来。
好不容易决心先向林允儿透露这件事的林深时看到林允儿闷闷不乐的模样后，心里面就少见地后悔起来。
他有些懊恼地皱皱眉头，怪自己不该太过老实地说出这件事。他从不希望把他该承受的东西带给他爱的人。
“很诚实，加一分，但是之前对我故意隐瞒，减一分。还有……拉面的味道不怎么样，但那份心意还不错。”
忽然，一道意料之外比较平静的声音传入耳中。
在男人疑惑的注视下，林允儿煞有介事做着简单的加减法，然后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站起身来在他头顶轻轻拍了一下。
“所以，综上所述，给你一次惩罚，然后……”
她整个人离开座位，绕过饭桌来到男人的身旁，用双手捧住他的脸，低下头去在他的脑门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再给你一次奖励！”
面对林深时发愣又感到莫名的目光，林允儿对他噘了噘嘴，蹲下身来，伸手抱住他，把脸靠在他的腿上喃喃地说：
“你知不知道？现在比起一句‘我爱你’，我更喜欢你对我说‘我需要你’？有些事你不希望让我一起承担，这是你对我的爱。但你有没有想过？我非常想和你一起承担你的一切负担，这是我对你的爱。”
“你是我的，我要对你负责才行。”
18、林深时归林允儿所有（下）
为了今天的节目录制和照顾到林饮溪的感受，林允儿来之前专门摆弄过自己的造型。
相当具有亲和力的私服穿搭，配上随性又花了点小心思束起的马尾，当林允儿心怀忐忑地站到林深时的家门口时，她确实就像是一个卸下了明星光环的普通女孩，顶多是脸蛋不寻常的漂亮。
只可惜前来应门的人并不是想象当中的林饮溪，虽然同样是期待又喜欢的人，但在沮丧和失望之下，林允儿也就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姿态。
刚刚她还叫林深时帮她挽了个丸子头，方便吃面。虽然男人的手笨，导致最终的成果在头上软塌塌地摇晃，林允儿对着手机照照之后也开心地笑了。
在男朋友面前还需要讲究什么形象？反正她在他眼里，一定会是最漂亮的人。
于是，现在的林允儿和前不久刚登门那会儿的模样就有点不太一致了。
绑着丸子头的她在脱下外套后，整体形象看上去愈发居家。尤其是她坐在男人腿上的动作，虽然姿势不太对劲儿，两个人之间的感觉却也无法挑剔出丝毫的不和谐。
笑着对视的双眼、下意识搭在腰间的手，还有那份让人心跳加快的安静，旖旎又奇妙的气息好像都弥漫在了空中。
老实说，有那么一瞬间，林饮溪差点以为她走错了家门，跑进了另一对年轻夫妇的家里。
没错，年轻夫妇。
这种融洽又诡异的氛围……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实证明，比起刹那间就思维僵住的林允儿，有着更多和林饮溪相处经验的林深时显然就镇定了很多。
他在妹妹突然出现的短短几秒间就迅速反应过来，不慌不忙地稍稍扶着林允儿从椅子上起身，用中文说：“嗯，回来了？刚刚在外面怎么不说话？”
林饮溪瞪大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转，定格在林深时扶住林允儿的那只手上，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看。
林深时和林允儿眼下的神态绝对称不上多么慌乱，两个人分开时，林深时的手也仅仅是礼貌地碰了碰林允儿的肩膀，很快就撤开，举止算是循规蹈矩。
这样的情况符合林饮溪平时对自家哥哥的印象，再加上被刻意营造出来的平静态度，林深时的反应实在容易给人一种错觉。
难不成，我误会了什么？
林饮溪基本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不由冒出了这个疑问。
然而等她的目光再次注意到旁边那道正冲着她尴尬微笑的美丽身影后，那丝刚要恢复的理智又没了。
“哥……那个！哥……”
一阵低如蚊声的动静忽然传了过来。
还在严阵以待的林深时脸色变得略微古怪，连渐渐冷静下来的林允儿都奇怪地眨了眨眼睛。
只见十几秒前还大大咧咧地闯进副厅里来的林饮溪这时候反倒表现得比林深时两人还要不自在。
她左顾右盼地转移视线，不敢去看副厅里面，同时也顾不上什么礼貌和家教，一只手在底下拼命朝着林深时挥动，如同在寻求家长帮助的小孩子一样。
见到这一幕，林深时开始还挺诧异，直至他留意到林饮溪已然涨红到耳尖的面色以及藏到身后去、另一只默默攥紧的手后，他再一看身边的林允儿，心下才恍然大悟。
“饮溪她，怎么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林允儿还茫然不知，较为紧张又担心地偷偷凑到男朋友耳边去问：“她是因为我们的事生气了？还是说……我惹她生气了？”
“没什么，她只是紧张而已。”
“紧张什么？”林允儿疑惑地侧头看他。
林深时瞧着她这副呆呆的表情，内心又涌出了点喜爱的宠溺，奈何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大号电灯泡”在那边站着，他只能暂时压下人生二十几年来首次拥有的那种恋爱心情，无奈、头疼又有些好笑地回过头去看向林饮溪。
他当着林饮溪的面对林允儿装模作样地做了个示意手势，紧接着兄妹俩就一前一后地拉着手回到客厅里去。
刚来到客厅里，确认自身已经脱离林允儿的视野范围后，后背都快彻底僵直的林饮溪就甩开了哥哥的手，一语不发地像只找窝的小兔子似的，随便跑到客厅角落一处花盆的边上，双手抱头地蹲了下去。
林深时在后面看得哭笑不得。
他放轻脚步地来到她身后，也蹲下来，轻声开口说：“不是做梦。”
正努力把头埋进腿间的林饮溪头也不回地闷声回答：“我知道……你不要吵我，我正在清醒自己！”
“我还以为你让我带你出去是想要跑出去大喊大叫，发泄一通呢。”
“……”
“小溪？”
“……”
“林饮溪？”
“……”
“林二水！”
“哎，干嘛啊！”
发懵到团起身体的小兔子气急地回头瞪人。
少有逗人心思的林深时和那个怒气冲冲的小眼神对视后就挑了挑眉毛说：“饭厅是半开放式，她在里面，可以听见我们说话。”
一瞬间，林深时就有生以来初次见识到了自家妹妹的花样变脸。
尚且满脸赤红的林饮溪张了张嘴，旋即磨起牙关，此时此刻完全不能进行思考的头脑致使她不得不接受哥哥的调戏。
“行了，别懵了。”
勉强向破坏掉别人美好时刻还不自知的妹妹做了些小报复后，林深时总算也拾回了当哥哥的自觉。
他没好气地揉了揉林饮溪的小脑袋，说：“没错，你偶像现在就在里面，就在咱们家里。你没看错，你也没在做梦。想要冷静的话等之后再说，你打算把客人晾在那边多久？”
林深时的最后一句话起到了良好的效果，经过哥哥提醒后，林饮溪才意识到林允儿正在等待他们俩的这一恐怖又令人心抖的事实。
她伸出一双小手颤颤巍巍地抓住了哥哥的胳膊，刚要被林深时带着站起身来，混沌的大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个问题。
“你们俩，刚刚在干什么呢？”
19、嫉妒的化身（上）
场面有那么一刻像是静止了。
“你家偶像，中文好像还不怎么熟练？”
下意识跑到嘴边的话有些停滞，但林深时还是说出了口。
听到男友的救场后，林允儿也愣了愣，心里瞬间会意又莫名生出几分低落来。
她原以为林深时拉着林饮溪出去是为了提前做好铺垫，方便告知家人他们俩真正的关系。
看样子，他和她之间的默契还没到她想象的那种程度。
当然，失望归失望，林允儿也明白林深时会选择隐瞒事实，根本理由是为她考虑。
所以在反应过来后，她也连忙顺着男朋友的话说：“啊，对……我、那个，中文还不是，很好。”
话说完，她又忍不住多看了林深时一眼，讲不清意味。
还和林允儿握着手的林饮溪左右看看两人，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拍着胸口小声自语：“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没人能说清楚她在这十几秒内，心情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起伏跌宕。
事实上，一近距离看到自家偶像那张微笑的脸庞，林饮溪的大脑就已经考虑不上其他了。
她的目光落到林允儿和她相握的手上，让她窘迫万分的是，她好像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快要出汗了。
想要和偶像正经地握握手，又不敢用力，想往回缩，又担心会给允儿造成不好的印象。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林饮溪出生以来从未面临过如此艰难的思考。
“你们俩第一次见面，感觉倒是还挺亲近？”
结果出面圆场的人自然是站在旁边的林深时。
被他一说，两个人似乎才找到恰当的时机撤开手，然后各自冲对方笑了笑。
林饮溪是那种不照镜子都知道自身有多别扭的笑，林允儿给她的笑容则有一点令人炫目。
温柔又恰到好处的微微一笑，完全就是林饮溪脑子里刻着的样子。
眼尖的林深时发现了妹妹紧张到双手握拳的小动作，正感到好笑，他就忽然留意到身边林允儿向他暗暗投来的视线。
略微幽怨，还带着点奇怪的生气感。
林深时肯定他不会看错，然而林允儿很快就收回眼神，转而对林饮溪笑吟吟地说：“你，不用，紧脏。我会说中文。我会。”
“行了，你们俩要交流还差得远呢。还是我来当翻译吧。”
林饮溪刚要心脏猛跳地回应偶像的话，林深时不怎么合时宜的声音就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中。
闻言，林允儿就微不可察地撇撇嘴，林饮溪也是暗自咬牙地瞪着哥哥，恨不得拽着他的衣服大喊，为什么要破坏她和偶像的双人世界？
不过，林允儿和林饮溪也没办法否定林深时的话。
假如任由她们俩半说半猜地沟通下去，这种微妙又尴尬的情况恐怕还要维持一段时间。而且眼下也不适合耽误工夫，既然林饮溪已经回来，林允儿也该把注意力放回正事上才对。
如此想一想，林允儿内心的气倒是消了一些。
她对面前的林饮溪微笑地点了点头，于是小丫头也只好不情不愿任由林深时带着她们俩去客厅里坐下，三个人好好地展开正式交谈。
几分钟后，听完林深时转述的内容，林饮溪就咬住嘴唇，整个人陷入了纠结当中。
从本心而论，她不愿意参加什么节目录制，哪怕这样的经历对于一个准大学生来说是一次十分难得的人生体验。偏偏邀请她的人是林允儿，这又使得她说不出拒绝两个字来。
“没关系，只是一个提案而已。即便你不参加也没关系，我今天上门，其实就是拜访做客，顺便来看看你。”
摆脱窘境后，林允儿面对林饮溪也恢复了往常的仪态。
她是大人，而且是懂得察言观色的那类大人，没理由看不出眼前这位小姑娘的踌躇。
联想到自家男朋友的性格，林允儿很顺利就能理解一切。虽然确实觉得遗憾，但她现在想想，她今天的举动未尝不是掺杂了太多的私心。
她实在太想要更进一步地参与那个人的生活，她想认识他生活圈里的每个角落，包括他的亲人、好友。
可惜，目前看来，她大概是太着急了。
这边向妹妹再次转述完林允儿的话后，林深时就若有所思地侧头看去。
林允儿这时候的表现很文静也很正常，林深时却隐约能察觉出她情绪的不对劲儿。
“不如，我还是去吧？”
考虑了一会儿，林饮溪就很没主见地向哥哥发出了求救的征询。
林允儿说是没关系，可是作为粉丝的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当成没关系？
这回不用林深时翻译，林允儿也猜到了林饮溪的意思，她主动出声，用不熟练的中文强调说：“没关系，的。我、我更在意，你们的，感受！”
林饮溪不由睁大了眼，一语不发地看着自家偶像。
一见妹妹这神态，林深时就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会如林允儿所愿了。
只是还没等林饮溪给出答复，林允儿又换回韩语，转头对林深时轻声说：“不如给饮溪几天时间考虑一下怎么样？”
林深时惊讶地问她：“你的行程不是很难配合吗？”
“正常是来不及，但我去拜托的话，制作组应该还可以宽限一下。”林允儿很温婉地笑笑，“而且错过今天的话，我也要等到18号签售会之后才能再抽出一天或者半天时间来。那是最后的机会。”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我？我才是要求的那个人，被麻烦的人应该是你和饮溪才对。”
林允儿回头对一脸茫然地听着他们俩讲话的林饮溪挥挥手，略显俏皮地用中文说：“那就先再见啦？饮溪。”
“你这就要走了？这么快？”
林饮溪的反应速度尚且还处于迟钝的状态，林深时先帮妹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讶然之中，他甚至流露出了点真切的情急。
林允儿用余光瞥了瞥边上的林饮溪，对男朋友语气很寻常地说：“嗯。饮溪不是都回来了吗？我就不再打扰了。”
这点可和林允儿之前的说法不太一致。纵然林饮溪在场，她也不必如此心急地离开吧？
林深时终于确定他好像在无意间做了什么失误的事。
他和妹妹一起扭头注视着那道拿上外套朝玄关方向走去的纤瘦身影，片刻后他就思索地对妹妹说：“你坐着吧，我去送一送就行了。”
仿佛完全没看到林饮溪震惊又委屈的表情，林深时直接起身跟上了林允儿的脚步。
“你不用来送我。”
正在穿鞋的林允儿抬头看向走过来的男朋友，神色如常地笑笑说：“估计那孩子现在还很堂皇呢。你帮我多安抚她一下。希望今天没吓到她。”
“你想把我们的关系告诉给我的家人吗？”走近到女朋友身前，林深时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旋即就不假思索地说出了一句叫林允儿愣住的话来。
刚弯下的腰不禁慢慢挺直，林允儿直视着男人的双眼，接着她就抿起嘴，用一种尽量平静又难掩郁闷的口吻回答他说：“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只要是你的意思，我都会同意。”
谁知道林深时却伸出双手，扶住她的肩头，正色地说：“我现在想要知道的答案不是我的意思，两个人的事情，你为什么让我一个人的意志来决定？”
林允儿怔然地瞧着男朋友。
“允儿，我再问你一遍。你想让我告诉我的家人，我和你的关系吗？”
耳边变得安静，静到只有那道缓缓加快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林允儿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最终昂起头来，微微瘪着嘴，对男人用力地一点头。
“嗯！”
林深时的脸色刹那间似是讶异，又像是释然。
过了两秒，他就眼神复杂又相当柔和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孩，说：“看来我之前是做错了。你可要好好记得自己今天的选择，以后要是出了意外，我除了可以抱着你安慰你以外，可不当你的出气包。”
“噗。”听了男友用玩笑语气说出的这句话后，当下心情也很复杂的林允儿就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走吧。”
林深时对她伸出了手。
“嗯？去哪里？”
“当然是做你想做的事了。”
林允儿还来不及回神，她的手就被男人霸道地牵住，然后跟着他走回到了客厅里去。
“林饮溪。”
还缩着身子在沙发上发懵的林饮溪一转头，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再次愣住。
“公事谈完了，现在来谈私事吧。”
在两个女人的共同注目下，林深时嘴边泛起无奈又温柔的笑意，对发呆的妹妹示意了一下他正和林允儿紧握在一起的手。
“我刚刚说过了吧？她的中文还不是很好。不是什么她是我的女朋友，也不是什么我是她的男朋友。”
“我和她，我们俩，我们是彼此的恋人。”
“认识一下吧？”
“林允儿小姐，你未来的嫂子。”
20、嫉妒的化身（中）
相比起往往只签订半年分平台代言合约的大韩航空、任期基本两年一换的韩亚航空，如今已晋位成业内第二名的韩信航空在遴选代言人的时候严格了很多，也显得长情了不少。
长达三年的代言人任期对于一家始终需要管理对外形象的航空公司来说是一个比较少见的决策，对于被选中的艺人而言，也是一次机遇与风险并存的难得机会。
韩信航空重选代言人的事从年初起就有一些视线在关注，等准确的消息放出后，自然也引起一片不小的哗然。
更为特别的是，今年韩信航空举办的正式发布会没像往年一样，选在自家公司里进行，而是罕见地选择了HanShin集团总部大楼的媒体厅。
自从“空中森林”建成以来，这间媒体厅一年也未必会敞开几次大门，但每次启动，差不多都会占据经济和商业版块的头条。
这一异常的决定似乎正在向外界释放着某种信号，导致16日这一天上午，全韩国大大小小的媒体都蜂拥而至，希望能获取第一手的新闻材料。
带领少女时代这么多年，金明京也没见识像今天这样的场面，紧张的情绪自是不必多说。
只是她站在电梯前，侧头看看她身边那道已经拿着手机摆弄一路的窈窕身影，眼里的意味就变得古怪起来。
“今天的发布会，你可千万不能失误啊。”
“放心吧欧尼，公司给我准备的发言稿，我差不多都能倒着背了。”
心情从昨天一直美好到现在的林允儿头也不抬地比划了个OK的手势，笑眯眯的模样不改，看得经纪人更是一头雾水。
金明京刚想用余光偷瞄一眼林允儿手机上的内容，立刻被女孩发现，警觉地回护说：“欧尼你要干嘛？”
“没什么，我刚刚还以为你的头发掉色了呢。”金明京面不改色地扯着谎。
“什么？”林允儿侧头看了看她肩上的黑色长发，这趟为了配合韩信航空的宣传，她今早在公司的安排下临时把头发染回黑色。
虽然近看的确能看出些许的瑕疵，但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
“没有啊？哎，欧尼你看错了吧？再怎么说是一次性，掉色也不至于快。”
“好像是吧，应该是我看错了。”
金明京点点头，旋即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暗自盯着林允儿的侧脸看。
她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丫头绝对有什么大事在瞒着她。她很想直接开口问问林允儿是不是真的背着她和公司又和谁谈了恋爱，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去。
算了，等今天的事情结束了再说。对，还是正事比较重要。
抱着这样的想法，金明京勉强压下心里面的各种猜测和担忧，回过头去和林允儿继续等待电梯。
此次发布会的外来人员实在太多，尽管HanShin集团总部有足够的安保人手在维持秩序，但为免发布会前发生意外，韩信航空还是派人专门引领林允儿和她经纪团队的人走员工电梯。
眼下周围倒是很安静，完全不像前不久刚下车那会儿一样吵闹。
没过两秒，等候的电梯门终于打开。与此同时，负责接待林允儿等人的韩信航空职员却忽然看见走廊的拐角处出现几道身影。
那是一小群穿着集团职装的人，为首的中年男人气质沉稳，那身近乎标志性的银灰色西装格外显眼。
“啊，您好！代表！”
“等金秘书回来后，让他直接去问问情况。”
“是，我们明白了。”
刚向旁边的人简单嘱咐了两句，李溪午听到问候的声音就转头看向正等在电梯前的这群人。
他神色平静地眨眨眼，然后就点了下头，还算温和地回应说：“嗯，今天的发布会辛苦你们了。”
“您说哪里的话，这是我们应当承担的责任！”
那名韩信航空的职员显然有些激动和紧张，看他年轻的面相，或许加入HanShin的时间还没多久。林允儿的注意力短暂转移，很快又悄悄回到了眼前这位长相绝对称得上俊朗的中年男人身上。
她的眼睛睁得有点大，内心更是感到愣神和惊讶。
“您好！”
不提认不认识李溪午，金明京几人刚才可是把旁人的称呼和恭敬统统听在耳里、收入眼底，当下也是纷纷绷起身体，弯下腰去。
“呀，允儿？愣着干嘛？”
等到低下头去，金明京才发觉身旁那道倩影还毫无反应，像是呆住似的，不由就心急地用手肘碰了碰她。
明后年就将跻身为韩国五大财阀之一的HanShin集团，可远远不是他们公司能惹得起的庞然大物。万一因为一时的失误引得李溪午不快，哪怕堂堂HanShin集团的代表理事不至于计较这点小事，对于SM而言也是一种无妄之灾。
更别说，她林允儿和整家公司比较起来，同样显得微不足道。
林允儿也很意外于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HanShin集团代表，心里面却没有生出多少的敬畏或惧怕，反而有一丝碍于场合不敢发泄又确实存在的恼火。
对，她有生以来是头一次如此恼怒于一个才刚和她见面的陌生人。
理由，仅仅是因为他用微不足道的方式欺负了她心爱的那个人。
“允儿！”
经纪人都快咬住牙关的声音低低传进耳中，在众人的注目下，倔强地挺着腰背的林允儿终究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
“嗯……你们好。”两方人相遇的过程说来很长，实际也就短短几秒而已，李溪午对于这伙一看就知道不是集团人员的人没有过多关注，随意扫了林允儿等人一眼就出乎意料地收回了目光。
边上有人很殷勤地重新按开了电梯的门，直到李溪午率先带着随行的一名职员走进电梯后，围在电梯门口的一干人才面面相觑地互相对视起来。
“欧尼，怎么了？不进去吗？”
“你疯了吗？谁敢和代表坐同一台电梯？而且还是这么多人？”
听了金明京的小声低语，林允儿正满心郁闷，突然就听见电梯内的李溪午开口说：“你们就等下一部电梯吧，让客人先进来。”
第十五集片尾花絮
花絮一：
7月7日，少女时代组合回归舞台的当天。
气氛不错的西餐厅里，曺诗京吃完小半块牛排后就放下了刀叉。
“这就饱了？看来请你吃饭是件很划算的事。”坐在对面的林深时抬眼看来，语气调侃地说。
“总要注意点形象，特别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会成为自己对手的人面前。”曺诗京拿起红酒杯，若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
“我有时候觉得你对我有点微妙的敌意，这种感觉很早就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当然不只是错觉。”
曺诗京出人意料地直白：“你本人估计完全没有察觉。其实我和我偶妈……我们母女俩，偶尔会对你产生点嫉妒心。”
“嫉妒心？你们俩？”林深时停下了进餐的动作，迎上曺诗京大有深意的眼神。
“事到如今，我在你面前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所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自己嫉妒我，我倒是还能理解。这事又和夫人有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我生日宴会那天晚上吗？”
“嗯。那晚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林深时略微感慨地说，眼底晃过一抹旁人无法觉察的温柔。
曺诗京眯起眼来看他，旋即就说：“那宴会上有个小细节你还记得吗？”
“什么细节？”
“我阿爸、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们李代表，他见到你的第一眼，居然就把你认出来了。你说说看，难道这点还不值得我和我偶妈嫉妒吗？”
林深时听后愣了愣，神色忽然有些默然。
“我和偶妈天天生活在阿爸身边，他能一眼认出我们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你呢？不管他是真的把你的样子刻在了脑子里，还是一直有在暗地里关注你。他对你的这种关怀，真是想一想就让我觉得嫉妒。”
曺诗京喝了口酒水，郁闷又可爱地撇嘴咕哝：
“说到底……像你们这样的脸盲症患者，如果能够一眼认出谁来，这不就是他能表示出的最大的爱了吗？”
林深时沉默了一会儿就重新露出笑容，故意开玩笑说：“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你还挺羡慕我和我爸的病？”
“说实话，确实有一点羡慕。”曺诗京呼出口气，放下酒杯，“总感觉，这也是父母和子女之间一点微妙的缘分？”
“别羡慕。这不算是什么好事。搞不好，有时候还会成为别人攻击你的地方。”
“也是。好在林饮溪也没有遗传到阿爸的这点，这么想想，我心里就安慰很多了。”
“呀，你可是姐姐啊。”
“等她真叫我一声‘欧尼’再说吧。”
话讲到这里，曺诗京突然蹙眉地看着男人，说：“呀，说起来，以后你可不许拿这件事去攻击阿爸。这世上谁都可以这么做，唯独你不行。”
“你就放心吧。”
林深时摇摇头，晃动红酒杯里剩余的酒水，然后抬起头来饮尽。
“这世上谁都有可能这么做，唯独我不会。”
花絮二：
曺诗京生日宴会当晚，刚从地下停车场里驶出的这辆豪华轿车，后车厢内此时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安静。
不想引起前座金东美两人的注意，曺静淑一把从丈夫手里夺回了耳塞，拧眉瞪着他低声说：“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冒失。”
李溪午哑然失笑地回应：“那你今年是多大岁数了？居然还像年轻的孩子们一样，偷偷听流行音乐？”
在车内较为昏暗的光线遮掩下，曺静淑不太自然的表情间泛着点难为情的感觉。
她还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窘迫的情况，偏偏是被这个人发现了这件事……
过了片刻，曺静淑才恢复平静，对丈夫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我倒是不清楚，你想要给我介绍？”
“为什么笑？”
“什么？”
“不许笑。”
“好，我知道了。”
“我怎么感觉你还在笑？”
“没有，你看错了。”
夫妻俩的声音隐约传到了车厢的前面，分别坐在正副驾驶位上的金东美和金成夏对视一眼，两名在职场也不怎么对付的秘书都无声地笑了笑。
也只有每当这种时刻，这两位要强的人看上去才像是对正常的夫妇。
……
“你在我面前就不能更严肃一点吗？如果平时你在公司里也这么嘻嘻哈哈的话，别人还会懂得尊重你这位代表吗？”
习惯性地抱怨完丈夫后，曺静淑也懒得过多解释，闭上眼往后一靠就说：“这首歌是那个偶像团体少女时代的歌。还不是你那位好儿子？公司正在考虑采纳他提交的建议。我总得先了解一下吧？”
“建议？什么建议？”
“你少给我装蒜。你以为我不知道，打从他来韩国的第一天起，你就在关注他吗？”
李溪午的脸上保持着微笑，同样坐了回去，侧头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夜景说：“我觉得他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在丈夫面前，曺静淑似乎永远不像她对待旁人那样冷静和讲究形象，说话间，她语气里甚至多出一丝讲不清楚的意味。
“你以为我会因为他是你儿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如果他提出的计划不行，我照样不会多看一眼。”
李溪午回过头来看她，“我本来没这么想过，但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可以这么想吗？”
“不行！”
曺静淑下意识就从嘴里说出一句斩钉截铁的回答来。
紧接着她就有所反应，可惜身边的李溪午已经冲她微微一笑，什么话都没说地转过头去。
“那孩子比我年轻的时候主意要正，我从来不担心他。你也不必偷偷担心他。”
曺静淑听后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前头的金东美就恭敬地提醒说：“代表，我们快到了。”
坐在后座的李溪午与曺静淑不约而同地向车的前方投去目光。
只见在笔直而平坦的上山道路尽头，山巅上正矗立着一幢灯火通明的韩屋宅院……
花絮三：
“哥？”
“嗯，怎么了？”
正在客厅里看书的林深时偏头望向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林饮溪。
“家里怎么多了个保温壶？我看着好像也不怎么新。”
话没说完，林饮溪就自顾自旋开了手里那个保温壶的盖子，往里瞅去。
“嗯？这是……”
“参鸡汤。”
早料到会有这一出的林深时无奈地说，他顿了顿就解释道：“别人送的汤。这是韩国的习俗，入伏都会喝一点。”
“是吗？那我要不要也做一点回礼吗？”林饮溪并未多想，这段时间她也不是很经常在家，多个保温壶没必要刨根问底。
“不必了。再说了，你懂得做吗？”
“听你这意思，这汤味道还不错？”林饮溪被激起了胜负心，“那我倒是想尝尝看了。”
“不是，你等等！”眼见着妹妹要拉开椅子坐下喝汤，林深时不由就放下书，坐直身来。
“怎么啦？”林饮溪一脸莫名地望着他，“这里面不是参鸡汤吗？”
“的确是参鸡汤没错，但是……算了。你喝吧。”
张嘴犹豫了一下，林深时还是在妹妹疑惑的眼神中败退下来。
林饮溪这下子倒是挺敏感地眯起眼来，“我怎么感觉你是不舍得让我喝这个汤？林大树，你也太小气了吧？这汤就那么好喝？”
“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只是想提醒你，汤估计已经凉了。”林深时装模作样地摇头。
林饮溪盯着哥哥看了一会儿才重新盖好保温壶，准备拿进厨房里热一热，走出去没几步又回头望去，面色狐疑。
……
“以我对大树同学的了解，他最近肯定有事瞒着我！”
嘴里叼着吸管，脸上还戴着墨镜的林饮溪如此言之凿凿地说。
同样坐在遮阳伞下的申娜瞧了瞧她，替林深时说起话来：“水水，你这几天会不会太敏感了？难道是因为阿姨的事？她又不一定真的会偷偷跑来韩国。”
“我正和你说我哥的事，你没事又讲到我妈干嘛？我才不怕她来韩国呢。要说怕，也是我哥麻烦大一点。”
吮了一大口饮料，林饮溪咂着嘴嘀咕：“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我哥谈恋爱。我现在真是做梦都在猜他喜欢的那个女生是谁。”
“我上次不是说了？没准很快就能见到。”
“谁知道我哥会藏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大宝贝……等到了那天，我真得好好看看。”
正好这时，申娜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就“啊”了一声，说：“抱歉水水，我临时有事要先回家了。”
“有事？那你就先走吧。拜拜。”
“嗯，拜！”匆忙拿上手机和包的申娜冲着林饮溪可爱地挥手，“你回家也小心一点。”
“我？我还没这么快，打算再逛逛。反正家里又没人。”
“这可说不准。”
“嗯？”
面对女孩困惑的目光，申娜毫无异常地笑弯起眼说：“也许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呢？”
1、嫉妒的化身（下）
“成夏大叔不在秘书处吗？”
“噢，金秘书被代表指派去今天发布会的现场帮忙指挥了。您有急事吗？我现在帮您进行联系？”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恭敬回答，正打算乘电梯去楼上找人的曺诗京默然地抿抿嘴，说：“不用了……你们去忙吧。另外，等大叔回来，你们也不必和他还有我阿爸说我打过电话的事。”
“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今天照常穿着一身利落职装的曺诗京就在总部的一楼大厅里停下脚步。
她收起手机，然后若有所思地侧头望向了边上的巨大显示屏。
在画质清晰的屏幕上，此时正在有条不紊地面向大厅内的所有人展示发布会正式召开前的筹备过程。
这是曺静淑的惯有作风，也是HanShin集团惯有的底气。
“臭丫头，也不知道想向谁炫耀……”
有点耳熟的嗓音从身后近距离地传进耳中，曺诗京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连忙转身，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留着精致络腮胡、相貌与曺静淑等人有几分相似的中年脸庞。
这人和她一样，正抬头望着那面巨屏，脸色冷淡，身上穿着套造价昂贵的意式西装，适当宽松又得体的剪裁相当衬托气场，但凡是路过的HanShin集团职员见到他后全都会神色一肃地低头问候。
曺诗京原本也要行礼，突然就留意到中年男人身边站着的另外两人，动作不由得滞住。
“怎么了？我现在已经连让你问候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作为长辈的曺胜元毫不客气地皱眉看着一下子发呆的曺诗京，虽然言语上并没有几分好的态度，但接下去倒也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算了。刚好你在，我有段时间没来总部了，等下你在前面带路，帮我照顾一下客人吧。”
“啊？”
好不容易把视线收回来的曺诗京一听到舅舅的话又愣了。
“又怎么了？不愿意吗？”
“那个，也不是，只是我……”
“我什么？”
“行了，胜元欧巴，别把孩子吓到。”
听上去很是温柔的女声加入了舅甥俩的对话中。
曺诗京莫名生怯地看过去，只见曺胜元旁边那对貌似是夫妇的中年男女微笑地瞧着自己，其中那名气质娴静的女士挽着丈夫的胳膊对她开口说：“不用紧张。你是诗京对吧？以前我还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呢。没想到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
对方的韩语很好，出乎曺诗京想象的好，柔和的咬字莫名让曺诗京的思绪不断联想到母亲曺静淑。
她没去多问对方的身份，因为她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低下头应道：“请跟我来吧。刚才的失礼，实在抱歉。”
“没事，没关系。麻烦你了。”中年女士对她很亲切地笑了笑。
初次接触，感觉……像是一位很好相处的长辈？
一边带头往前走，一边担心着周围的那些员工，曺诗京眼角的余光不时就会瞟向那面巨大的显示屏，心乱如麻。
她原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已经算是很麻烦了。
直到她小心翼翼地跟着三个人来到总部的上层，走到楼梯间撞见那两道意外的身影之后，她才意识到这一天，大概是要出大事了。
……
从双方立场而言，如今曺诗京没理由去替林深时操心，但看了看旁边的李溪午，她的心里还是不禁生出点担忧来。
她很熟悉李溪午的性格。猎人捕食有时候不一定会有目的地去执着于一个目标，然而猎物都撞到了手边，李溪午会不会真的做些什么，连她都猜不到。
偏偏眼下的处境又不适合她插嘴说话，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想到这里，无奈的曺诗京也只能勉强冲林允儿点点头、笑了笑，以表问候。
结果，她就发觉林允儿注视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不像是那种正常的惊讶和友好，反而……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敌意？
女人的直觉往往天生强大，尤其是面对同类时，她们总能从对方的眼神与表情中捕捉到关键的信息。
没等曺诗京细想这件怪事，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曺胜元所吸引。
即便是见到身为集团代表的李溪午，一手插兜的曺胜元也不像旁人那样唯唯诺诺，反而很直接地问：“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这句开场白哪怕在曺诗京这样的自己人听来，也是丝毫和“客气”两个字挂不上钩。
她略微诧异于舅舅的口吻，毕竟上次面对李溪午，曺胜元多少还会让步一些。
但她转念想了想，心下也恍然明白。
今天旁观的人少归少，身份却截然不同。再加上先前李溪午之所以会找上门去，终究是因为曺胜元以大欺小，以她这位大舅舅傲气又耿直的脾性，心里面恐怕也觉得自身理亏，这才不多计较。
可惜这一回的情形不一样了。
“我刚好有事下来一趟。倒是大哥您，今天怎么会突然来总部？我之前还想让金秘书去问候一下您呢。”
彼此间成为家人多年，李溪午当然知道曺胜元的行事作派，与其说些有的没的，不如一上来就把话讲清楚，这样能省事不少。
看到李溪午脸上露出的笑容，曺胜元的眉毛似乎皱得更紧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林食萍夫妇，嘴里才松缓几分地说：“我今天是为了这两位。大家都认识吧？仲平和你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两个人应该也听说过彼此的名字很多次了。过段时间，仲平他和我们也许会有业务上的来往，我就带人顺便参观一下咱们集团。”
“是吗？什么样的业务？”李溪午很有兴趣似的追问。
曺胜元皱眉看他，说：“我觉得你没必要过问。反正这事是由我来负责。”
“是吗？那这件事就下次再说吧。”
哪怕被当众驳面子，李溪午同曺胜元讲话也显得非常儒和。
老实待在边上的曺诗京暗暗露出一脸不出所料的神情，眼神有些异样地盯着舅舅的后脑勺。
凡是和李溪午接触多的人都知道，哪怕再私人的事，他也绝不会在公开场合、特别是公司内部表现出个人情绪。
毕竟这会儿也有外人在场。
可是表面上好说话，不代表整件事就到此为止。
据曺诗京所知，尽管李溪午进入HanShin这么多年来，他和曺胜元两个人算是相安无事，但背地里，曺胜元吃李溪午给的暗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最近曺诗京记得HanShin重工内部由于年薪协商问题还闹出了些事端，再加上今天的事，保不齐过几天她就会看到曺胜元被叫去老宅训话了。
“那么，各位就先走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眼看着本来很有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回转，曺诗京内心自然是一万个愿意。
她观察到林允儿的神态奇怪归奇怪，也老实地保持拘谨的态度，和经纪人一起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又是暗松了一口气。
曺胜元虽然样子看上去是斤斤计较的类型，实际上也不是那种咬住人就不松口的性子。
李溪午一让步，曺诗京就知道她这位大舅舅纵然心情不好也不会再小气地纠缠下去。
然而，事态总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刻发生了转折。
原本仅仅是偶遇的两方人，在简单交流后就各自分开，谁知道曺诗京刚要去按电梯，已经和丈夫走出去几步的林食萍毫无征兆地转回身来，走到乖乖待着的林允儿面前，不太好意思地问：“那个，请问是林允儿小姐吗？”
正低头走神的林允儿一听到这话，忍不住就愣了愣，抬起头看去，同时用余光瞄了一眼表情同样有些异样的李溪午。
为什么她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2、鹿野食萍
“两个人都一把年纪了，在小姑娘面前这是要干嘛？”
僵持的气氛才要弥漫开来就被旁边响起的一道声音给轻松打破。
听到林食萍不加避讳的口头教训后，正在对视的林仲平和李溪午才各自撤回视线。
林允儿则隐隐流露出了惊奇之色。
她眨了眨眼睛，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位韩语口音听上去非常正宗的中年女士会张嘴说出一口流利的中文来。
对方是中国人？还是说有过专门的学习？
林食萍简单的一句话就搅动了多个人的思绪，即便是熟知内情的曺氏舅甥俩也是神色微异。
曺诗京忽然有些不大高兴。
因为她敏感地留意到父亲在林食萍插嘴后就放弃了进一步说话的打算。
这放在往常是绝无仅有的事。曺胜元不是那种咬住人就不松口的性子，李溪午却是。
既然他前面把话说出了口，那这件事他必然就会要个结果，半途而废从来不是曺诗京印象中她这位继父的作风。
林食萍却成了今天三番两次的例外。
所以曺诗京心里很不高兴，她又一次想到了母亲曺静淑。
算一算时间，那位此时或许也正乘着车前来总部这边，万一三方碰面，情况才真是无法挽回。
但没等曺诗京开口，她身边的曺胜元就率先不耐似的皱眉出声说：“行了，作为长辈那么小气干嘛？”
曺胜元这话的含义并非所有人都能听懂，包括曺诗京在内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再次看向了李溪午。
李溪午被暗地里说成是小心眼的长辈倒也神态淡然，顶多是向自家的大舅哥怪异地瞟去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质疑曺胜元，原来你也懂这样的道理？
“那这件事，还是让林小姐自己来做决定吧？如果她打算和你们先去发布会的现场，我也没有意见。”
几人的对话内容含糊，又叫人摸不着头脑。林允儿眨眼间就发现，李溪午把皮球踢给了自己。
眼下在场的人当中，除去那名随行李溪午的集团职员以外，最看不懂局面的人恐怕就是林允儿这个当事人和她的经纪人了。
她和刚刚开始也满头雾水的金明京小心地相视，旋即就抿起嘴，犹豫地说：“那……我和这位女士一起先去现场好了。李代表您如果还有事，我们之后再说？”
老实说，她猜不到李溪午刚才为什么会突然说有事要谈，不过基于内心的念头，她自然不愿意和李溪午过多相处。
反正李溪午早就欺负到她男朋友头上了，她才懒得去讨好HanShin集团的人，些许的违抗也就无所紧要了。
“呀，允儿……”金明京挺紧张地提醒了下女孩。
在她看来，李溪午无论如何都是HanShin集团的代表理事，林允儿没必要为这点小事驳李溪午的面子。
林允儿却比自家的经纪人要看得透彻。
她若有所思地悄悄瞥向了旁边对自己微笑点头的林食萍，心下就更是莫名地涌出了几分坚定的勇气来，转身对李溪午说：“抱歉，李代表。”
李溪午的反应看上去也没动气，他打量了林允儿一番，接着便再度摆出那副儒和的笑容。
“不碍事。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希望我们下次还有机会碰面。”
我才不乐意和你碰面呢。抱着孩子气的想法，林允儿装模作样地同李溪午鞠躬握手。
当目送李溪午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面，从先前起就一直紧绷的场面总算有了缓解。
“抱歉，我好像无意间给林小姐你添了麻烦。”
林食萍对转回头来的林允儿笑了笑说：“发布会好像就在这一层举办吧？希望不会耽误林小姐你的时间。”
林允儿奇怪地对这名今天才见面的女性长辈很有好感，她刚要礼貌地回答林食萍的话，边上就有道年轻的声音迟疑地传来。
“林阿……林太太，发布会目前应该还没准备好。林小姐是公众人物，我们和她一起过去，路上可能也会引起媒体的关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我和舅舅先带两位去楼上逛逛，我们可以等到发布会筹备差不多的时候再下来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曺诗京用上了林允儿听不大懂的中文来试图侧面劝说林食萍。
回头看了看这个一路上都不怎么敢和自己对上眼的年轻女孩，林食萍哑然失笑。
以她的阅历，当然不会傻到看不出来曺诗京的目的，她更能看出曺诗京面对她的不自在。
“我听说你和我家那个臭小子见过面了？两个人关系应该还不错吧？我打电话给他，也没见他抱怨过你。”
曺诗京一时感到困惑，没想明白林食萍为何会提到这话题。
“我的样子看上去应该不像是会为难自己孩子朋友的人吧？”林食萍终于意味深长地说出了句让曺诗京微愣的话来。
她走上前去，好笑的神情间带着些长辈对待晚辈的正常爱护，拿起曺诗京的手，轻轻拍了拍。
“平时让你爸带你去多吃点，真人比我想象中要瘦不少。放心吧，我就去看看，不会多留，也不会让你为难。大不了等时间到了，你就赶我走嘛。”
出生以来似乎从未听过类似话语的曺诗京发怔似的瞧着面前那张亲切又温柔的笑脸，片刻后就没由来地稍稍垂下了眼。
正对她笑着的林食萍若有所觉地眯了眯眼，什么话都没多说，转身对林允儿两人歉意地示意。
林允儿和同样不明就里的金明京连忙习惯性地低头回礼。
等到一行五人走出“空中森林”这一层的电梯间后，林允儿感受着沉默又微妙的氛围，脑子里的思绪才逐渐活泛起来。
刚刚曺诗京和林食萍的对话，她其实也有半数听懂了。尤其是“臭小子”、“孩子”、“朋友”这类的词语。
只是她没想到林食萍和曺氏的人关系会这么复杂，李溪午和林食萍夫妻俩相熟，曺诗京看样子也和他们的儿子是朋友。
一边整理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林允儿的脑子里还短暂地冒出过一个充满私心的小念头——为什么李溪午不把曺诗京嫁给这位林女士的儿子？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念头很奇怪，说不出的怪，索性抛之脑后。
“抱歉，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经过却不怎么好。”
熟悉的温柔嗓音传进耳中，林允儿侧头看去，略微拘谨地笑笑说：“没什么。而且您也不必一直向我道歉，这样反而让我觉得对您感到抱歉了。”
特意落到后面的林食萍有些意外地看着身边这女孩，紧跟着脸上的笑意好像又真切和浓郁了几分。
这样的回答很合她的心意。
“哦，对了。”这时候，林食萍想起了什么，转头从随身的包里就拿出了两样让林允儿愣住地东西来。
那是一本封面明显带有少女时代粉丝风格的签名本和一支油性笔。
“这个……”
“吓到你了吧？我今天才刚到首尔，我家的女儿一直吵着让我帮她带这本珍藏的签名本，我才随身带在了身上。”
从之前开始表现就相当强势的林食萍终于也露出了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她面对林允儿惊讶又不解的眼神，有些没头没脑地解释说：“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个人估计就要好好为难你了。”
林允儿起初也没能领会这话的意思，直到她的目光接触到林食萍眼里浅浅的笑意，整个人才豁然开朗。
“您……”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能是下意识好奇地问，“您和李代表，两个人很熟悉吗？”
“对啊，我和他认识很久了。所以我刚刚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林食萍微笑地说着，态度远比旁人想象中要坦然许多。
她瞧了瞧林允儿，又继续说：“我虽然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惹到他了，但希望你没有介意我的插手。”
“当、当然不会，我很感谢您……”林允儿不由就要摇头否定，结果话说到一半，自觉失言，一下子尴尬地看向林食萍。
林食萍的嘴边含着不出所料的笑意，装作没听见女孩心里话地回过头去。
见到这一幕，林允儿心里既感到害羞，又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忽然感觉眼前这位素昧蒙面的中年女士和自家男朋友有一些神似。
林深时每次用言语逗完她也是这样若无其事的表情。
她刚要压下这份古怪的心情，便听见林食萍问：“那个，林小姐你现在方便签字吗？”
“哦，哦！当然了。”
回过神来的林允儿莫名慌忙地翻开了手里的这本签名本，然后她就惊讶地发现，这本有不少年头的签名本里确实有一点她们组合成员各时期的签名。
尽管签名不全，数量也寥寥无几，但这本薄薄的签名本也给她带来了一种厚重感，当下神色就认真了几分。
“请问您女儿的名字是？”
“不必了。麻烦林小姐你写两句简单祝语就行了。我家那丫头的名字有点不太好写。”
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林食萍的表现也少了点刚才的从容，她冲林允儿尴尬地笑了笑，那神情又一次让林允儿想起了男朋友。
她抿抿嘴，暗自甩开这奇怪的联想，倒也没坚持询问，很认真地在本子上签完名字、写完寄语后就随手合上，打算完好地交还回去。
结果这时候，她的目光就不经意地扫到了扉页角落里一个娟秀标明的中文名字，动作当即停下。
【林饮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