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推倒高墙
已经确认的打席结果无法更改，山濑慎之助只得懊悔下场。
见自家队长出局下场，星稜高中的支持者们心急如焚，更加卖力地呼喊。
“星稜，加油！！”
“星稜，加油！！”
“星稜，加油！！！”
三垒侧应援看台传出的声音依旧洪亮，但无法改变的是，每出现一个出局数都意味着星稜高中距离痛失优胜又近了一步。
一垒侧应援看台处，白山高中的支持者们或是合住手掌或是握紧拳头，祈祷着白山守住领先的比分。
此时此刻，从北海道到琉球、从福冈到青森、从兵库到三重，许许多多的人默念着同一句话。
“白山，守住啊！！！！”
相对而言白山高中棒球部的经历更能获得普通人的共情。
当然，白山在全国各地的高支持度也与媒体的大力宣传密切相关，呼应了广大球迷希望高中棒球注入新势力的需求。
夏季甲子园已经连续11年由私立学校夺冠，占高中棒球参与校总数七成的公立学校却连进入8强都愈发困难。
就在人们接受公立校彻底势衰的时候，两股新风刮进了甲子园。
先是金足农，再是白山。
他们的出现令全国球迷为之轰动。
人们纷纷聚到电视机前，眼含热泪，感慨着，当年少年时代的自己也像他们一样曾经为梦想纯粹地努力过。
场内。
紧张的比赛继续进行当中。
“一棒，中外野手，东海林君。”
“一棒，中外野手，东海林君。”
这个半局第二个上场打击的是三年级的东海林航介，大会打率高达4成，本场的前四个打席击出了三支安打。
担任第一棒先头打者的东海林航介三次出垒仅有一次回到本垒，说明本场比赛星稜进攻效率低下的症结不在他。
纵观整场比赛，东海林航介后续二三两棒打者合计只有一支安打，上位打线的连接十分不顺畅。
原因有二。
一是星稜监督决赛重排打顺，把此前的一二棒组合拆了，换了另一名球员临时打第二棒。
二是白山有意识地针对垒上有人时的后续打者。
捕手区里，张哲微微侧头，斜着眼睛，暗中观察左打击区上的东海林航介。
“他也在笑啊。”
尽管当前局势不佳，东海林航介还是挤出了笑容。
星稜球员一个个明明快要输掉比赛了却还笑得出来，不了解星稜高中棒球部的人也许理解不了他们的行为。
【必笑】的部训曾经帮助星稜在比赛最后关头绝地逆转，他们始终相信面露笑容去比赛会给他们带去好运。
张哲审视着场上人员的一举一动。
特别是投手丘上面的西野和哉，如果他因为打者的行为产生情绪变化，张哲就会上去跟他聊一聊。
好在和哉仍然专注投球，场内外的干扰对他影响不大。
因为东海林航介是左打者，所以张哲的配球思路是走外线，把球要在了好球区外角与坏球带的结合部。
第一球张哲打算先拿个好球数。
直球从外角低进来。
“锵！”
东海林航介挥棒把球打上了三垒侧星稜那边的看台。
“界外！”
张哲从东海林航介的动作和反应判断，打出界外球不是他的本意，这个位置是他的弱区。
于是张哲给了颗拉走视线的高球。
“啪！”
“坏球！”
约莫打者的注意力被拉到内角后，张哲再一次要在了外角低，与和哉默契配合取得了第二颗好球数。
这3球过后，1坏2好。
阅读比赛的能力对于捕手至关重要。
什么时候该强势，什么时候该躲闪，什么时候该稳健，都需要拿捏得明明白白。
九局下半，一出局无人在垒，球数投捕领先，站在白山高中支持者角度看，自然是希望尽快对决，以免拖下去再生变故。
但是张哲与西野和哉却变得格外的小心谨慎。
第四球是掉在外面的坏球。
球数来到了2坏球2好球。
刚才那球没有骗到打者，张哲也不气馁，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总有一球打者不得不上当。
依旧是走外角决胜的配球思路。
“滑球！”
“外角低！”
西野和哉看了暗号，眨了眨眼睛，微微点头，没有表示异议，然后做出投球动作，放球出手。
球飞了过来。
因为目的是引诱打者空挥，所以球的进垒点在好球区之外。
左打击区里，东海林航介动了，可能出手球路使他产生了误判，但最后他好像看清了，突然收住出棒动作。
“啪！”
张哲接到球立即看向三垒审。
如果三垒审判定出棒过半，就三振打者拿下第二个出局数。
可惜的是三垒审平举双手示意打者安全。
“噢噢！！！”甲子园看台哗声四起。
这一球被判了坏球意味着刺激的3坏2好出现。
全场热烈的气氛推动着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下一球一定会在好球区内决胜。
张哲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配球不变！”
继续用外角低坏球引诱打者空挥。
冒着出现四坏球的风险，张哲笃定了东海林航介会出棒。
投手丘上面，西野和哉读了暗号，神情凝重地点头，调整好呼吸后，顺着投球动作摆动手臂，向前拨球而出。
顷刻间棒球从投手丘上面飞了下来。
这一球线路极佳，出手段宛如内角球一般直冲，迫近本垒时大幅度向左移动，生生地从挥过的球棒旁边逃出好球区。
东海林航介挥姿被破坏，弓着身体，伸着手用球棒去够。
张哲左手向前稳稳一抓。
“啪！”
手套震动，棒球应声而入。
主审目睹了本垒区发生的全过程，直起身体，右手握拳举在胸前，把打者出局的结果展示于众。
“空挥！！！”
“三振！！！”
“打者出局！！！”
甲子园球场瞬间沸腾了。
在全场四万多人的目光下，白山再次三振星稜打者，将星稜逼到了濒临吞败的绝境。
“两出局了！！”
“只剩最后一个出局数！”
这一刻许多人突然心跳加快，用力的心跳声带着一股实感涌出，最后的时刻真真切切要来了！
九局下半！
两出局！
无人在垒！
第五百九十三章 梦想最终章
“还差一个出局数！”
解说员的声音令电视机前的星稜高中支持者们心情跌落谷底，尽管比赛仍未结束，原本满腔期待的祈祷逐渐被即将接受现实的苦闷取代。
与之相反，白山高中支持者们则忽然患得患失，有了些不真实的虚幻感，特别是陪伴棒球部度过十年困境的人们，面对着眼前的现实，甚至怀疑自己大梦未醒。
怅然若失间，场内广播缓缓念道。
“二棒，左外野手，有松君。”
“二棒，左外野手，有松君。”
星稜高中三年级选手有松和辉走进打击区。
张哲并没有过于关注打者，倒不是因为轻敌，而是这个时候最应该关心的是己方队友。
从捕手席可以看到场上每个队友，他们的准备动作各不相同，相同的动作是全部把目光投送过来。
张哲知道许多人正在看着自己。
早在去年夏甲的时候，张哲就学会了从容应对数以万记掺杂不同思绪的目光，内心没有丝毫动摇。
激动兴奋的感觉渐渐占据脑海是难免的，但张哲仍然清楚下一步要做什么以及怎么做。
解决当前打者一直是最重要的任务。
有松和辉前面曾经打过一支安打，他现在要为了延续打线而战，每一个选择都将决定星稜高中最后希望是否破灭。
他的选择很少。
张哲深知主动权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只要引导队友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夺取第三个出局数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在压迫对手方面张哲一贯无比坚定。
“投得刁钻些。”
第一球配的是外角低的滑球。
这个位置离打者眼睛最远，而且有着高低落差的干扰。
西野和哉把球投来，球路大致符合预想。
打者有松和辉并未出棒。
在张哲的视角中，球擦着好球区下沿过来，属于模棱两可的坏球，这就大有文章可做。
接球的瞬间，悄无声息地上提手套。
“啪！”
震感算不上舒服，张哲定住手套，希望加深主审的印象。
战术欺骗起到了效果，主审一如既往地判决坚定。
“好球！”
捕手拉球是棒球规则允许的内容，一般而言成功率在百分之二十上下，存在着巨大的操作空间。
张哲常常在关键时候合理地利用主审对自己的“信任”。
这一球的判决使得有松和辉疑惑不已，他手足无措地转身回看休息区，试图从监督和队友那里寻求帮助。
然而令有松和辉难受的是仅仅得到了一堆“好好选球”的声援。
有松和辉的动作和表情被张哲看在眼里。
紧张的情绪正在慢慢吞噬有松和辉的判断力，而困于落后比分处境的星稜教练组也拿不出办法，球员的个人能力成为了挽救比赛的唯一希望。
一支本垒打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分、士气、攻防态势等等，恰好星稜本届大会有过最后一局靠本垒打致胜的经历，所以观众怀抱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有松和辉却没有任何侥幸的想法，他需要先为了守住好球区而战，而这一点恰恰被张哲完全洞悉。
张哲仍然蹲在右打者外角后方。
第二球配的是外角边缘的直球。
投了一百一十多球的西野和哉也进入了疲倦期，球速稍稍下滑，控制在一百四十五区间。
棒球直驰而来。
在右打击区上看，球的进垒点好像接近好球区，可以挥棒去跟。
“锵！”
有松和辉挥棒打中了球，但没有用准棒子的部位，只把球磕飞了。
捕手席上，张哲安然蹲着，球被打到在预料之中。
棒球飞上了一垒看台。
“界外！”
张哲与西野和哉以钓打者击出界外球的形式抢占了两好球的先机。
0坏球2好球。
打者的选择余地一缩再缩，已经被逼到了出局边缘。
“哗啦哗啦！！！”
甲子园球场的气氛如同煮沸的开水热腾到了最顶点。
还差一球！
夏甲优胜即将在下一瞬决出！
与看台沸腾的气氛相比，星稜休息区里绝望的气息弥漫，球员们聚集在护栏处，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喊着星稜加油。
星稜的悲愿、石川势的悲愿、北信越的悲愿，难道今天真的无法突破吗？
“星稜，加油啊！！”
“星稜，上啊！！！”
自应援看台而出的喊声传遍甲子园，引得许多共情的观众加入其中，声势愈发响亮浩大。
人容易在绝望中爆发。
看见有松和辉一脸悲壮的样子，张哲觉得有必要主动降温，充分利用坏球数。
第三球，低位指叉球。
“啪！”
“坏球！”
第四球，外角高直球。
“啪！”
“坏球！”
第五球，偏低滑球。
“啪！”
“坏球！”
西野和哉的投球迟迟进不去好球区，让人不得不以为他是不是突然丢了控球。
投手找不到好球区是很严重的事情，直播镜头在西野和哉与张哲之间来回切换，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两个的表情看不出端倪。
看用球数好像也差不多应该累了，莫非投手真的突然控球不稳了？
许多观众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连休息区的星稜球员也这样想。
投手控球不稳自爆是落后一方翻盘的机会，如果四坏球连发导致跑者挤垒，然后再一发再见打，那反转剧情就太精彩了。
巧合的是。
去年白山夏甲败退的败因之一就是西野和哉控球不稳跑者挤垒被轰本垒打。
一垒侧白山高中休息区里，挤到出口处的白山球员纷纷变了变脸色，刚才两出局开始他们已经等了几分钟还没能冲上场。
“队长，和哉，顶住啊！！”
九局下半两出局无跑者。
3坏球2好球。
下一球到底怎么发展现在还是未知。
张哲仔细观察着有松和辉的表情，确认着是否给了他选出四坏球的侥幸心。
其实填成3坏球并不是张哲的首选，原本的打算是引诱打者追打坏球空挥，从而安全地夺取三振出局。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深呼吸了一口气，张哲向着投手丘打出暗号。
“高位！”
“直球！”
“来吧！！”
“用你最好的一球投到这里！！”
在这个时候，投捕意见一致，与打者正面对决。
投手丘上面，西野和哉脸色坚定，眼睛牢牢地锁定张开的捕手手套，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把球投到那里！！！
捕手区里，张哲稳稳蹲立，左手固定着一动不动，张开着捕手手套，等待着被指引的棒球飞进来。
球在空中的飞行时间极短，巡航导弹般精准地朝张哲的手套扎来。
就在此时！
不速之客突然出现！！
一根漆黑涂装的球棒骤然挥出，重重地击打在了球的下半部分。
“锵！”
打中了！
许多人心头一颤，连忙朝天空看去。
第一个反应的人仍未可知，但是第二个反应的人一定是球场当中一位固定机位的摄影师，他看着眼前的画面。
张哲在展露笑容。
因为在捕手区处，看到了最美的风景。
徐徐下落的棒球，宛如夏日余焰。
第五百九十四章 全国制霸
相比于快速落地的安打，此时棒球缓缓飞行在高空中，给了人们足够的反应时间。
一个、两个、成百、上千，当数以万记的观众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后，无组织的欢呼声汇聚成了巨大的声浪。
“嚯——！！！！”
每当在甲子园出现这样的轰鸣，意味着比赛状态即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难以言表的沸腾情绪冲刷着甲子园。
现场观众的视线集中到了右外野，在那里聚集了白山高中的防守球员。
驹田流星在自己的防区移动着脚步，根据棒球下落的轨迹调整站位，在他身边不远处是赶来做后援守备的队友。
从球在本垒区被击中之后的短短数秒，鏖战了两个多小时的比赛终于来到了终结的关头。
场上突然置身于外的白山球员被一种此前人生从未品味的狂喜淹没。
那是一种令人颤栗的喜悦，仿佛割裂了自己与现实世界。
张哲摘下了面罩，起身看向右外野，右手握拳举起，心中无比激荡。
三百多个日夜的苦练，终于撞开了通往梦想的大门。
棒球自空中落入手套的一瞬。
轰！
甲子园全场沸腾！
“三出局！！！”
“比赛结束！！！！！！！！！”
“令和元年的夏天！！！！！！”
“白山高中！！！”
“初优胜！！！！！！！！！”
欢呼狂潮中。
张哲大步冲上了投手丘，一把抱住张开双手的西野和哉，然后一起手指天空。
在这一刻他们终于可以自豪地喊出那一句话。
我们是日本第一的投捕！！
内野里的队友蜂拥而至，休息区的队友也扑了上来，接着外野的队友纷纷赶到。
混杂汗水与泥土的胸膛碰撞着，现实的触感告诉大家，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夏日的青空下满是笑容。
投手丘上面的少年们忘情呐喊，尽情感受着登临顶点的快意。
白山！
全国制霸！
这一刻所有白山高中的支持者无不慷慨激昂，他们无法实现从而寄托出去的梦想，此时此刻被一群赤忱少年实现了。
有人热泪盈眶，有人喜极而泣，更多的人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庆祝过后，张哲看着面前的一张张笑脸，自己的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
深深吐出一口气，平息一下起伏的胸膛。
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心里暗想，张哲笑着说道：“整队吧！”
“是！！！！”
大家一路摩肩擦踵地去到本垒区一边列队。
张哲站在队列第一位，看见对面星稜球员脸色伤心，心里有些不忍，但是竞技体育就是如此，总有输赢的残酷一面。
主审裁判喊道：“6比4，胜者是白山高中，致礼！！”
“嗡～嗡～嗡～～～～”
致礼时笛声拉响。
张哲拿下头盔，向着对面鞠躬，然后上前和星稜队长山濑慎之助握手。
山濑慎之助大度地道了恭喜，张哲也真诚地说了感谢。
随后星稜球员退回他们的休息区前，白山球员留下来在本垒板前站成横队。
广播通报了白山高中获胜的结果。
升校旗，唱校歌。
虽然近一个月内唱了很多次校歌，但这一次的感觉还是大有不同，总觉得没怎么唱就到了结尾，高兴的时候似乎时间流速也变快了。
礼毕。
白山球员们雀跃地去到一垒侧应援看台前。
“感谢应援！！！”
大家发自内心的感谢地元的支持。
随后的时候，工作人员布置颁奖礼，场内进行着官方媒体的采访，麦克风连接着球场广播。
东拓司监督眼含泪水在采访台发表了获胜感言。
张哲与西野和哉则一起上台完成了优胜选手发言。
回到休息区，张哲先给西野和哉包上冷敷带，然后同他一起出去接受记者们的采访。
被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的西野和哉倒也不怯场，兴致勃勃地回答着记者们的问题。
另一个包围圈内，张哲娴熟地应答如流，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等待时间，省去了像其他队友似的等得心急。
这段时间白山球员等得急不可耐，星稜球员也因为有时间思考而慢慢品味到了输掉比赛的痛苦，一些人突然哭得止不住声。
大概十分钟后。
广播响起。
“闭会式即将开始，请两队球员列队进场！”
列好队，张哲走在全队前面，跟着举着校牌的女生上场。
白山球员和星稜球员分别列队于投手丘两侧，前方本垒区里是发言台以及优胜旗。
高野连会长八田英二作大会总结。
张哲听得很认真。
大会总结里面八田英二会长给予了白山高中极高的评价和赞扬。
高中棒球参与校每年以50所的速度减少，大部分是无法独立组队的公立学校棒球部，白山高中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然而现在白山高中棒球部球员却站在了夏甲优胜的领奖台前。
12年来再次有公立学校在夏天制霸全国，这令球界对整个国家的基础棒球力量重新拥有了信心。
尽管人们清楚地知道未来私立学校夺冠仍然会是常态，但今天白山高中的经历证明了，在高中棒球无人问津的角落一直都有逆流而上者。
那些逆流而上者，或是教练、或是家长、亦或是年轻的球员，正是无数个他们构筑了源源不断的庞大的棒球基础。
谁说满身泥泞的不是英雄？
所有喜爱着棒球为这项运动默默奉献的人才是夏天真正的主役！
八田英二会长有理由为今天白山高中的胜利而激动，因为在他主导的改革委员会的议案中，未来高中棒球的规则将进一步有利于实力雄厚的私立学校。
“……未来的10年、20年，第101回大会发生的故事，将长久地留存在人们的记忆中，连接着高校野球的过去与未来。”
居于庙堂之高的人话语当中的担忧与期待并不是所有人都读得出来。
八田英二会长发言完毕后，全场观众热烈鼓掌，期待着接下来的颁奖仪式。
“接下来将由朝日新闻社社长颁发优胜旗与优胜盾，本届第101回全国高校野球选手权大会优胜校是——”
“三重代表！！！”
“白山高中！！！”
第五百九十五章 我们是冠军
现场乐团奏响了大会进行曲。
按照先前工作人员告知的流程，张哲知道这个时候是由主将上前领回优胜旗。
想起来也不怕笑话，张哲曾经有一次在睡梦中排练过领旗流程，所以莫名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大概是因为所有的颁奖流程都差不多吧。
把帽子摘下来暂时交给旁边的驹田流星拿着，张哲摆出一张严肃的正经脸，出列稳稳迈步向前。
“啪嗒啪嗒啪嗒！！！！”全场掌声连绵。
走到本垒区前，张哲向朝日新闻社社长鞠躬致礼，然后向前走一步，双手接过递来的优胜旗。
“祝贺你们！”
“谢谢！”
张哲双手握着优胜旗的旗杆，旗子的重量比想象中要轻。
夏甲优胜旗60年一换，去年第100回大会更换了新旗，整杆优胜旗只挂了两条勋带。
【第100回大会优胜——大阪桐荫】
【第101回大会优胜——白山】
举着优胜旗往回走，张哲故作严肃的脸压不住笑容，在队友们的注目礼中回到了队列最右。
把旗杆往地上一杵，张哲立正站好，戴上帽子，目送驹田流星上去领取优胜盾。
驹田流星紧张地抱着优胜盾回来。
心情颇佳的张哲悄声问道：“感觉怎样？”
“盾大了些，不好拿，”驹田流星难得地说起悄悄话，“走回来时挺怕掉地上。”
两人分享领奖心情的时候，场上星稜队长上去领取了准优胜盾。
接下来的环节是颁发个人奖牌。
白山球员们全体精神一震，目光炯炯地看向那盘系着红色绶带的金色奖牌。
真品优胜旗明年要还给高野连，优胜盾则要放在学校棒球部荣誉室里，只有优胜奖牌是球员们可以个人保留的。
戴上了优胜奖牌，白山球员们忍不住低下头，看一看摸一摸奖牌。
上面篆刻的“2019”“101回”“优胜”字样是全国制霸这份荣誉的最好证明。
星稜球员领取了准优胜奖牌之后，第101回夏甲闭会式结束。
自由活动时间里，两队球员或在收拾东西，或拿出袋子挖土，或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互相聊天。
白山球员与星稜球员互相交换了自家球队的帽子。
张哲换到了星稜队长山濑慎之助的帽子，跟山濑慎之助和奥川恭伸等人聊起了天。
先前哭过一场的奥川恭伸收拾好了心情，苦笑着对张哲说道：“小哲啊，这次我输给你了。”
“为了打奥川前辈你的投球，我们准备了很久，花了很多功夫呢。”
张哲倒不是特意恭维奥川恭伸，白山确实为应对速球型投手准备了相当长时间。
春甲的时候白山败在了拥有速球型投手的队伍，而且三重县内的对手也拥有速球型投手作为王牌，所以半年来白山球员苦练打击，才有了这个夏天的高歌猛进。
本场决赛白山球员总共从奥川恭伸手上打出了11支安打。
如果奥川恭伸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并且以正常状态出赛，也许决赛的过程会有不一样的变数和发展。
星稜支持者们当然可以想象假设以求安慰，可惜的是选手状态管理本身也是体育竞技的一部分，他们的心结可能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抹平。
选手们自是清楚不如对手的地方，输赢已定的当下，互相表现出了对对手的敬重和友谊。
两队球员交换球帽拍了一张大合照。
“多谢指教！！！！”
“有缘再见！！！！”
和对手告别后白山球员坐上了返回旅店的大巴。
兴奋的白山球员们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要么饶有兴致地把玩奖牌，要么挤过来研究优胜旗的做工，要么兴高采烈地用手机发社媒。
车子里欢声笑语。
张哲摩挲着手中的奖牌，笑着看大家开心的样子，心想，现在前辈们也一定很开心吧。
辻前辈、山本前辈、岩田前辈、葵前辈……日本第一，我们做到了，全国制霸，我们达成了，你们有看到吗？
临近旅店门口，车子缓缓停下。
在车上听到车外人群的欢呼声，透过车窗看见许多人站着旅店门口迎接。
“祝贺优胜！！！”
“全国制霸！！！”
“你们是最棒的！！”
一片喊声和鼓掌声中，张哲举着优胜旗，第一个下车，看见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忽然眼睛一湿。
上一届三年级的前辈和经常应援的棒球部老前辈都来了。
“大家……”张哲高兴得有些想哭。
前棒球部队长辻宏树羡慕地看着鲜红的优胜旗，感慨万千地说道：“小哲，你做得很棒，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
“你成长为了一位了不起的队长了啊。”
“我们为你骄傲。”
在门口处，白山球员们被前辈们夸赞了一通，然后才进去开庆功会。
会场已经布置好的，白山球员们在台上发表了自己的优胜体会，乱哄哄地拍了大合照。
各家媒体摄制组全程跟拍。
《热斗甲子园》的记者主持还加入了闹腾的白山球员当中一起合影。
之后的单独采访，张哲被逮中了一次，年轻的记者主持笑盈盈地祝贺他刷新了大会的许多纪录。
别的不说，单届大会7支本垒打和33分打点的纪录，恐怕以后只有张哲本人才有可能打破。
而单场5打席连续本垒打的纪录也许在甲子园赛场再也无人企及。
庆功会之后是丰盛的庆功宴。
看着面前各式各样昂贵食材制作的菜肴，累了一天的白山球员们胃口大开，纷纷大快朵颐起来。
一边大饱口福，大家还一边玩着各种小游戏。
幸好大家只能喝果汁，否则今晚得醉倒一大片。
……
白山高中赢得夏甲优胜的消息席卷全国。
诸如《日本第一的下克上》《夏天的传说》《从最下位到日本一》等文章把震撼人心的故事传递到热爱着高中棒球的人心中。
当白山球员坐车回到三重县时，受到了上万县民的夹道欢迎。
64年暌违！
优胜旗再临三重县！
望着自发而来看不见尽头的人潮，白山球员们热血沸腾，对未来一年充满了期待。
主力阵容多数是二年级选手的白山高中仍然具有强大的实力，未来一年还有着多项桂冠等着他们去摘取。
这是三重县立白山高中棒球部最好的时代。
（高中篇完结）
第五百九十六章 进路相谈
2020年，8月底。
白山町。
街道行人寥寥，来往车辆稀少，许久才见一辆车穿行，整个小镇显得分外冷清。
疫情深刻影响着这里的生话。
戴着口罩的张哲走在通往学校的长坡，回想着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
去年夏甲夺冠后，白山高中棒球部继续前进，取得了来年春甲的出场资格，达成4季连续出场。
可惜的是全世界爆发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
2020年春甲和夏甲相继取消。
聊以慰藉的是官方为即将毕业的三年级球员在甲子园举办了一场交流试合。
夏天则以各县自办无观众的县大会结束。
各项赛事尘埃落定之后，三年级球员面临着进路选择。
如果未来方向选择与棒球相关，到明年春天正式毕业前棒球部会继续为其提供训练场地，所以今天棒球部部员逐个回校与监督等人商谈。
张哲走进学校。
正值暑假，校区里学生人数稀少，一些体育社团的成员提前回校准备开学后的训练事宜。
用手机看了看群里发的表格，张哲再次确认自己是最后一个，到了部室便在门口等着。
几分钟后。
戴着口罩的西野和哉拉开门走了出来。
“噢，阿哲，我的完了，到你了，我先在外面等你。”
“好。”张哲点了点头，进到部室里面。
东拓司监督和川本牧子部长两个人远远分开坐着，张哲在他们面前离得挺远的凳子坐下。
疫情期间保持距离已成习惯。
打过了招呼后，川本牧子部长语气温和地问道：“小哲，想好了吗，进学还是参加职棒选秀。”
“想好了，我打算参加职棒选秀。”
毕竟是决定未来人生的选择，张哲回答得十分郑重。
东拓司监督听了张哲的回答，先是眉头一扬，接着又突然皱起眉头，想了想后才舒缓开。
张哲的选择令东拓司又喜又忧。
“小哲，你想清楚了？职棒的路可不好走。”
“监督，其实春甲中止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考虑是否要在高中毕业后进入职棒，这个选择是我认真思考后的结果。”
张哲知道监督在为自己担心。
一所公立学校的棒球部如果培养出了进入职棒的选手，作为指导者的监督自然居功至伟，有可能获得全国高野连颁发的优秀育成者表彰。
若是东拓司为个人考虑，大可以极力建议涉世未深的球员参加职棒选秀，哄骗他们说即使顺位低也要进入职棒，但是现在东拓司完全直言不讳。
职业棒球竞争激烈且残酷。
高中毕业就进入职棒，倘若几年之后打不出来被球团放弃，年轻选手为此付出的是宝贵的青春，之后的人生道路就很难走了。
不能只看职棒光鲜亮丽的一面，也要看到其中巨大的风险和沉没成本。
东拓司曾经和张哲的父母谈过，了解到张哲小时候的理想是考入东大医，只不过这个理想更多的是父母希望家族里有人成为医生而给孩子从小灌输的。
其实说实话，张哲的偏差值常年在75以上，考入东大医十拿九稳，如果他最终选择考入顶级名校，对于不以进学见长的白山高中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不过，自己的人生自己决定，既然张哲选择了棒球作为人生事业，身为指导者的东拓司便全力支持。
东拓司朝川本牧子点了点头，示意接下来的谈话交给了她。
川本牧子详细讲解起了日本职棒和选秀规则。
日本职业棒球分为两个联盟，一个是中央联盟，另一个是太平洋联盟，两个联盟的形成与地域划分和历史原因有关。
两个联盟各6家球团，联盟各自举办联赛，赛季中期进行两联盟交流赛，交流赛成绩记入联赛总成绩。
选秀会议由12家球团共同参与。
凡是在日本高野连注册并登录满3年的高中生均可参加选秀。
在选秀会议开始之前，12家球团向高野连提交指名意向对象名单，高野连根据名单征询各地选手是否提交职棒志愿申请。
毫无疑问张哲在指名意向对象名单当中。
因为一直专心训练和比赛，张哲从来都是让监督和部长处理对外杂事，所以不是特别清楚有哪些球团的球探联络过自己。
张哲好奇地问：“部长，现在有哪几家球团对我有兴趣？”
川本牧子部长扶了扶额头，无奈于自家队长的天然，很想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啊。
“小哲啊，告诉你吧，我现在手机里有日本职棒12家球团东海地区球探的号码。”
“这样啊。”张哲后知后觉地懂了。
疫情对高中棒球的影响是全方位的，最严重的时候，正式比赛中止、练习比赛中止，部内训练中止，高中棒球活动几乎完全停顿。
2020届高中毕业生整体不被职棒球团看好。
几乎所有职棒球团都把目光放在了即战力的大学毕业生和企业队选手。
但张哲是个例外。
春甲中止之后，张哲就开始专攻木制球棒的使用，县独立大会期间一直使用木制球棒出赛。
各家球团的球探部门发现，与其他进步迟滞的高中选手相比，张哲仍然表现出了长足的进步。
从棒球部引退的时候，张哲的高中通算本垒打数定格在了102支，成功进入了高中棒球历史百轰选手俱乐部。
在日本高中棒球历史上，通算达到100轰的选手仅有三人，张哲是历代第三位，在他之上的纪录仅有2人。
根据各家球团球探部门的推算，如果没有疫情，张哲的通算本垒打数目应该在120支到130支之间。
高中棒球打击部门历史第一人潜力的选手自然炙手可热。
因为2020届高中毕业选手整体不被看好，所以职棒与高野连在关西地区的甲子园球场和关东地区的东京巨蛋球场分别举办了高中生职棒志愿练习会，给各家球探提供考察选手的机会。
张哲没去。
首要原因是张哲知道自己已经被球探看中了，反正选秀有球团指名就行，有那点时间奔波劳碌，还不如多做点自主训练。
想着没去甲子园球场被考察，还以为对自己感兴趣的球团只有几家，没想到竟然是全部的12家。
川本牧子以为张哲误会了，澄清道：“感兴趣并不一定等于会指名。”
第五百九十七章 第一指名候补
疫情期间人们戴着口罩生活，露出来的眼睛成了观察他人心情的窗户。
听到全部12家球团对自己感兴趣，张哲不免有些自得意满，飘飘然的神情被川本牧子捕捉到。
张哲正了正脸色，继续认真听讲。
川本牧子的意思是，感兴趣只是球团的主观意向，是否会在选秀会议正式指名才是需要确认的客观事实。
“小哲，你应该知道第一指名的重要性吧？”
“有了解过。”
日本职棒选秀会议的规则是从第二轮起按照当前赛季球队排名顺序轮流指名。
第一轮比较特殊，与联赛排名无关，各家球团同时指名，若出现复数指名则由抽签决定，未抽中的球团继续指名，直到全部12家都确认第一指名的选手。
也就是说，第一轮指名既考验各家球团的眼力又考验各家球团的手气，是选秀会议最重要的环节之一。
川本牧子把在各家球探那里得到的或暗示或明示的消息全部托出。
“至少有2家球团说打算第一指名选择小哲你。”
“哦？”张哲问，“哪两家？”
“软银鹰和阪神虎。”
因为平时空闲偶尔关注职棒比赛，所以张哲对日职球团有些了解。
软银鹰隶属于太平洋联盟，阪神虎隶属于中央联盟，两家球团的一个共同点是主战捕手年纪在30岁上下，因而把储备次世代潜力捕手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一般而言，捕手养成期比较长，能打能守的主战捕手可遇不可求。
练捕手位置的年轻球员本就比投手和野手位置的少，其中涌现的好苗子就更少了，而且进入职棒后练出来也难。
这就导致了职业球团对指名年轻捕手的谨慎态度。
历年来，即使是顶级天赋的捕手，最多也只有三到四家球团同时第一指名。
两家球团竞争自己，张哲觉得可以接受。
到时候就看哪一家运气好抽中签约权。
见张哲心意已决，川本牧子说道：“既然小哲你已经决定了，那过几天就正式向县高野连提交职棒志愿届吧。”
“好的，谢谢部长和监督。”
其实张哲什么时候递交志愿届都可以。
不过听川本牧子部长讲，有很多媒体想在交表后采访他，特意叮嘱提前通知一声以便记者们准备采访事宜。
出到部室。
凉棚里面，西野和哉正坐在长凳上面，双手捧着手机百无聊赖地打游戏。
“阿哲，终于出来了，聊得蛮久的嘛，怎么样，确定啦？”
“确定了，你呢，要不要一起？”
“我就不了，”西野和哉摆摆手，“我还没准备好，先去上大学再说。”
虽然有球团对西野和哉感兴趣，但西野和哉自认不是一个自律的人，吃不了职业棒球训练的苦。
更重要的一点，西野和哉还没玩够。
职业棒球，职业二字在前，是一种事业，也是一种谋生手段，是区别于学生的社会人。
西野和哉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呀，怎么能这么快进入社会成为打工人。
还要再追几年小偶像，西野和哉想。
“日本职棒的话，那我可以经常去看你的比赛了，到时候别忘了给点招待劵我啊。”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吧。”
“那选秀会之后再说。”
“还是太早啦。”
“那什么时候不早？”
“我还没想好。”
或许是即将与同伴分道扬镳的感觉作祟，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未来的事情，直到斜阳西下各自返家。
……
2020年9月2日。
一身正装校服的张哲看着川本牧子部长忙活着布置直播的入镜背景。
“部长，我帮下忙吧。”
“小哲你别动，我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你有空就想想等会儿直播怎么回答记者的问题。”
疫情期间应当避免人群聚集，白山町老年人口比较多，防疫压力大，所以今天以网络直播的形式接受采访。
准备工作在预定时间前完成，各家记者陆陆续续进入了视频会议。
隔着网络和镜头，众目睽睽之下，张哲正襟危坐，执笔填好职棒志愿届，签名并盖上个人印章。
一些记者们眼疾手快，直接截图配文发表。
《速报！白山高中张哲选手确认交表！！》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前小道消息说有3家美职棒球队给张哲开出了小联盟合约，加上张哲还没有提交日本职棒志愿届，球迷们还担心张哲会远走美国发展。
谣传当中张哲已经签约美职棒前往美国了。
哪想到惊喜突然降临。
世代屈指的强打捕手确认参加日本职棒选秀会议！！
原本波澜不兴甚至业界哀嚎遍野的2020年日本职棒选秀会议前好像骤然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彻底炸了！
业界媒体记者们忽然感动得差点泪流满面，纷纷通过业内的关系申请进入视频会议房间，哪怕是不能提问的旁听席也要抢到。
一进入直播间，后来的记者们眼前一亮，忍不住赞一句。
好帅！
自棒球部引退后，没了那么多规章制度约束，张哲的头发比在部里时留长了一点，本就极高的颜值完全展现出来。
一身正装更显英气。
记者们顿时觉得即便是考虑商业价值张哲也值得球团全力签下。
提问开始。
“在日本职棒当中，哪位选手是你比较憧憬的？”
记者之所以问一个看似无相关的问题，是因为想试探出张哲的个人倾向，由憧憬的选手可以推测出张哲心目中想要去的球团。
张哲听出了记者的弦外之音，但他不打算随意编造，而是实话实说。
“我比较憧憬的选手是福冈软银鹰的柳田悠岐选手和甲斐拓也选手。”
这个回答令与福冈软银鹰队交好的记者脸色一喜。
由此可见，张哲想去的球队里面，排在第一位的应该就是福冈软银鹰队。
这是一个好消息，那位记者赶紧给相熟的球探朋友报喜。
接着又有人提问。
“据我所知，日本职棒12家球团全部从球探部门中得到了对你的推荐，如果有复数球团第一指名了你，会如何对待抽签结果。”
这个问题戳中了关键。
日本职棒早年取消了逆指名制度，球员的自主选择权被削弱，但还是有些天才球员心高气傲拒绝不满意的抽签结果，宁愿硬气再等第二年重新选秀。
如果张哲对抽签结果不满意，然后转头跟美职棒签约，那日本职棒就被看笑话了。
个中利害张哲也略知一二。
坦白说，美职棒的小联盟邀约张哲确实曾经考虑过，权衡一番后还是选择了对自己重视程度更高的日本职棒。
毕竟自己的成绩主要在日本高中棒球，人家美职棒可不怎么认这些成绩，给出邀约可能更多考虑的是开拓市场方面。
张哲对着镜头回答之前想好的说法。
“我在日本有长期计划并且接受选秀会议的任何结果。”
第五百九十八章 高卒大物
张哲提交职棒志愿申请之后，软银鹰队第一时间向媒体公布了一指人选，表示将在选秀会议上首轮指名张哲。
消息一出，各方热议。
软银鹰队主场位于九州岛的福冈县，以财政宽裕和育成优秀著称日本棒坛，目前胜率位于联赛榜首，有望夺得联赛冠军。
早在两年多以前，软银鹰队球探就在一场县大会比赛中开始关注张哲，并持续不断地上交球探报告。
故而软银鹰队十分看好张哲的潜力，有意签下他作为球队主战捕手甲斐拓也的接班人培养。
指名人选是各家球团的机密，通常不会提前公布。
一旦提前公布第一指名的人选，势必会引来其他球团的关注。
选秀前哨战就此打响。
软银鹰队提前公布了第一指名首选张哲，隐隐向其他球团传达出一个希望避免竞争的信号。
如果有两家或以上球团参与到竞争当中，到时候可能会出现由抽签决定交涉权的情况。
抽签的结果里面运气占到的成分太大了。
与其盯着第一选秀热门拼手气，不如趁机捡漏，转而指名第二或者第三热门。
为了不给别人当分母，一些球团常常选择另辟蹊径单钓次级热门，也不失为一种理智的策略。
每次日本职棒选秀会议第一轮都精彩有趣，眼力、运气、策略等等戏码接连上演。
当然大多数日本职棒球团都是理智的，除了出现整个球界期待的选秀大物以外，扎堆竞争的场面并不常见，热门人选有三四家球团同时指名已经算是竞争激烈了。
软银鹰队眀牌之后，其他球团就得考虑清楚，是否要加入赌运气大战。
话题中心的张哲优哉游哉地过着自己高中三年生的生活。
之后的两则新闻再次为讨论热度添柴加火。
《阪神虎一指公布——甲子园优胜捕手张哲选手！》
《读卖巨人一指公布——三重白山高中主将张哲选手！》
目前中央联盟排名前二的球团相继提前公布以张哲作为第一指名首选。
已有三家球团明确加入对张哲签约交涉权的竞争。
球迷之间率先开辟战场，网络上论战烽火遍地。
【软银鹰队球迷】：明明是我们先来的，第一个发现也是，第一个提前公布也是，而且人选手也心属我鹰，我们双向奔赴轮得到你们插足？行行好，别来当分母了，拉低抽签概率对大家都没好处。
【阪神虎队球迷】：嗯？你们才是来当分母的，我家矢野监督手气好着呢！再说了，张哲选手好像特别喜欢咱家甲子园球场，每次来都破一堆纪录，我觉得他是我虎的命定之子。
【读卖巨人队球迷】：关西人真逗，还拿球场说事，要说球场我们东京巨蛋比日晒雨淋的甲子园好一百倍。
【吃瓜球迷】：吵起来！！！吵起来！！！！
选秀会议前的这段时间从球团到球迷注定不会和平相处。
眼看战况愈演愈烈，一些球团选择了退而求其次，选秀目标转为根据队伍阵容需求补充即战力选手。
比如广岛鲤鱼队和北海道火腿斗士队。
两家球团不约而同地对是否选择指名张哲的提问不予置评。
他们两家球团自有苦衷，把心里话藏在了心里。
“甲子园明星球员育成有风险，是否签下需谨慎对待。”
他们几年前花大功夫签下的甲子园明星球员现在还没培养起来呢。
广岛鲤鱼队和北海道火腿斗士队暗示媒体，他们的第一指名人选将考虑引入即战力。
其他球团则各自放着烟幕弹，任由各路媒体肆意猜测。
然而据相关人士透露，那些球团的球探部门推荐名单当中，几乎全部出现张哲的档案，而且顺位都非常靠前。
部分档案内容流出网络。
【姓名】：张哲
【身高】：185公分
【体重】：83公斤
【投打】：右投右打
【学校】：白山高中（三重）
【主要成绩】：2019夏甲优胜捕手、5打席连续本垒打纪录、高中通算102支本垒打。
【评价】：s级
在日本棒球界对选秀选手的评价体系中，等级划分为abc三级和“+”“-”细分，而s级则表示该球员为特殊选手，值得全力拿下签约交涉权。
显然许多球团正在权衡利弊。
是退而求其次，还是加入抽签竞争？
2020年日本职棒选秀会议举办之前，各家球团的管理层和球探部门忙得脚不沾地，开着一场又一场的会议。
不仅仅是重要的第一指名人选需要确定，备选方案、上位指名人选的名单、育成指名人选的名单等等千头万绪的工作都需要在10月26日前完成。
……
在此期间张哲按部就班地做着自主训练。
白山高中棒球场一处角落里，张哲正与西野和哉打着抛击。
西野和哉一边抛球一边问：“阿哲，感觉你好像不怎么关心选秀新闻啊？”
“关心又能怎样？”
张哲打着抛到跟前的棒球。
“如果可以自己选，我想安安静静进职棒。”
“也是哦，”西野和哉说，“反正合同金额上下限联盟已经规定了，再多指名第一年也加不了年薪，反而会被媒体和球迷天天盯着表现，压力太大了。”
西野和哉虽然自己不打算进职棒，但挺关心张哲的去向，一听就知道近来查了不少日本职棒选秀规则。
以前还存在逆指名制度的时候，各家球团出现了恶性竞争，给新人的合同金额一份比一份大，严重扰乱了选秀会议的制度。
后来日本职棒联盟规定了新人合同金额上下限，才形成了现今比较合理的选秀制度。
“对了，除了你以外，今年我们三重县还有3个人参加选秀，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被选上啊。”
西野和哉看过高野连公布的名单，发现老对手津田学园高中和松阪商高中也有人参选，所以特意留意了一下。
今年有两百多名高中生参加日本职棒选秀。
按照往年结果推测，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能被选上。
职棒的残酷从一开始就展现出来了。
有的人追求者门庭若市，有的人连进去都难。
第五百九十八章 高卒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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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九章 选秀会议
2020年10月26日。
白山高中体育馆里，一群人正忙碌地布置着会场。
今天是被称为“命运之日”的日本职棒选秀会议举办日。
川本牧子部长指挥着人把电视、桌子、凳子、背景板一一放置到位。
桌子上面放着到场媒体的收音麦克风，背景板印了白山高中的校徽和校名，电视屏幕摆放在桌子前不远处。
布置好会场，川本牧子叫来一身正装校服的张哲，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角和领带。
从下到上端详着口罩也遮不住的俊俏脸庞，川本牧子忽然鼻子一酸，眼眶泛泪。
两年多过得好快，孩子真的长大了，马上要去很远的地方。
川本牧子心里有万般担心却不知怎么开口。
“部长，以后我也会经常回来的。”
心头一暖，川本牧子抹掉眼角的泪，故作自责道：“都怪我，一把年纪了还容易伤感，今天应该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小哲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忙其他事情。”
张哲好整以暇地坐在了为自己准备的座位上，打量着眼前正在调试摄像设备的工作人员。
每日、朝日、报知、日刊等各大媒体派遣了摄制组来白山跟进张哲的选秀过程。
为了保证防疫距离，学校特意安排了体育馆做会场，摄制组在划分开的区域内工作。
“阿哲！”
远远就听到和哉的声音。
“看我们给你带来了什么！”西野和哉带着一群棒球部三年级伙伴跑进体育馆。
只见大家穿戴着各种日本职棒球团的周边，有帽子、球衣、应援围巾、卡通吉祥物、应援团扇等。
“嘿嘿，我号召大家把自己家里的所有12家球团应援物都拿来了，到时候选秀结果出来立即就可以套球衣啦！”
既省了钱又办好了事情，西野和哉得意洋洋地报功。
大家为自己做的事情张哲很感激，这么一群伙伴去到哪里也决不会忘。
这些纯粹的友情是一生的宝物。
“快要开始了吧。”
情绪渐渐变得高昂起来。
关乎自己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去向的会议即将开始，张哲带着些许紧张，期待着命运确定的那一刻。
摄制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打出了“ok”的手势。
张哲挺直腰杆坐正，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视显示屏。
电视屏幕连通起选秀会议的直播信号。
“各位观众好！欢迎收看2020年日本职业棒球选秀会议！决定年轻选手命运的一天终于来了！”
选秀会议正式开始之前，播起了媒体预测的热门选手的比赛视频，包括张哲在内的球员纷纷亮相。
随后12家球团的管理层团队携球探部门成员进场。
由于防疫政策，此次会议不同于以往的所有人都在一个大厅，而是以球团为单位进入一个个独立的房间。
一进房间他们就取出资料放在桌子上备查。
所有的方案早就讨论了一遍又一遍，现在能做的只有执行方案以及随机应变，或者再稍微期待一下棒球之神眷顾。
球探部门数年如一日的工作即将在接下来几个小时内体现成果。
其实球探们也同选手们一样紧张，因为他们推荐上去的名单将影响球团的未来，如果不是戴着口罩，他们深呼吸的样子一定会被清楚的拍摄下来。
无数心系日本职业棒球的球迷也紧张地守在电视机前。
会议主持人简单讲解了规则后，各家球团把首轮指名的人选以【名字-位置-学校】的形式输入到系统当中。
随即万众瞩目的第一指名唱名直接开始。
“第一轮指名选手，欧力士野牛队，张哲，捕手，白山高中！”
第一支球队的指名刚出来，张哲立即被大片的闪光灯晃得微微眯眼。
咔嚓咔嚓！！！！
到场的记者们一个劲地按快门，捕捉张哲听到唱名后的第一反应。
实话说张哲也有些惊讶。
第一个指名自己的竟然是那3家提前公布的球团之外的欧力士野牛队。
镜头给到欧力士野牛队的房间，他们正在资料档案上面写写记记，一副正常运作的样子，说明他们的选择是深思熟虑的，并不是临时拍板决定。
当今在日本棒坛，强打好守的捕手大家都缺。
紧接着是第二家球团。
“第一轮指名选手，东京养乐多队，张哲，捕手，白山高中！”
直播前的球迷们顿时哗然，又是一家球团指名张哲，这样就是2家球团竞争了，等一下要靠抽签决定花落谁家。
“第一轮指名选手，北海道火腿斗士队，伊藤大海，投手，苫小牧驹泽大学！”
第三家球团指名的是北海道地元出身的大学毕业投手。
这个球迷们倒是不意外，北海道火腿斗士队今年联赛成绩几乎垫底，投手阵容伤的伤老的老走的走，缺的是主力投手的即战力。
接着是第四家球团。
“第一轮指名选手，广岛鲤鱼队，栗林良吏，投手，丰田汽车！”
广岛鲤鱼队选择指名企业球队出身的投手。
四家球团唱完名，指名张哲有2家。
第五家球团是位于宫城县的东北乐天队。
“第一轮指名选手，东北乐天队，张哲，捕手，白山高中！”
张哲眼前再次一顿闪光。
3家球团指名自己了，而且还没轮到那三家提前公布的球团呢。
饶是沉稳如张哲也有些激动。
这些球团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要争夺自己的签约交涉权，哪怕暂时把球队阵容即战力的补强需求先放一边。
张哲悄悄抿了抿口罩里的嘴巴。
“第一轮指名选手，横滨dena队，入江大生，投手，明治大学！”
“第一轮指名选手，琦玉西武队，张哲，捕手，白山高中！”
第4家！！！！
张哲获得了4球团指名！！！！
此时所有关注这场选秀的白山高中支持者们忍不住屏住呼吸，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直播画面，生怕错过了一秒钟。
还有吗？！
还有吗！！！
“第一轮指名选手，阪神虎队，张哲，捕手，白山高中！”
第5家！！！！！
“第一轮指名选手，千叶罗德队，张哲，捕手，白山高中！”
第6家！！！！！！
“第一轮指名选手，读卖巨人队，张哲，捕手，白山高中！”
第7家！！！！！！！
“第一轮指名选手，福冈软银队，张哲，捕手，白山高中！”
第8家！！！！！！！！
“第一轮指名选手，中日龙队，高桥宏斗，中京大中京高中！”
“以上！”
12家球团全部第一指名首次唱名完毕。
顷刻间整个日本职业棒球界震动。
张哲！！
8球团同时第一指名！！
历代1位！！！！
第五百九十九章 选秀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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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天之骄子
8球团同时第一指名，日本职业棒球历史上此前仅仅发生过2次，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四十岁以下的球迷几乎没人亲眼见过那种场景。
今天竟然发生了第3次。
球界哗然。
莫说球迷没见过这种场面，就连各家球团选秀负责人都面面相觑。
人太多了吧？
这怎么抽签啊！
各家球团人员们纷纷苦笑着派出了抽签代表。
“监督，加油！！”
“会长，上吧！！”
“经理，看你的了！！”
在同行人员的加油声中，各家球团抽签代表出了房间，在走廊处笑着窃窃私语。
这场面还真的头一回见！
专门用于抽签的房间里面，工作人员引导着抽签代表们上台按防疫距离站好，突然发现好像要出一个小的放送事故。
人太多，站不下。
按防疫距离站，只能并排站四个人，可是现在有八家球团的抽签代表。
这个画面一出来，直播的解说们就忍不住笑出了声，用欢快的语气调侃起难得的有趣一幕。
工作人员只好让抽签代表们围着抽签箱站成一圈，如此一来有些人的正面就不能完全被摄像机拍入镜头。
勉勉强强总算是可以开始抽签了。
直播画面前的观众们霎时紧张起来。
到底哪家代表能一发中的呢？！
只见会议工作人员拿着厚厚一叠信封放进了抽签箱，八个相同的信封里面各装着一张形制一样的卡片，其中只有唯一一张印有【交涉权确定】的文字。
抽签代表们依次上去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会议工作人员剪开封口，然后站回原位等候同时揭晓的一刻。
过了一会儿8家球团代表全部完成了抽签。
会议主持的声音响起。
“请各位代表打开信封取出卡片！”
最令人激动的时刻来了！！
抽签代表们同时低头拿卡片出来看，这个时候他们当中最先欢呼的人，想必就是抽中了张哲的签约交涉权。
会是谁？！
无数球迷们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屏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屏幕。
画面当中，八位代表其中的一员展开卡片定睛一看，突然猛地举起右手。
解说员顿时大呼。
“啊——！！！！”
“是阪神虎！”
“监督的胜利举拳！！！！”
“中了！！”
“阪神虎队抽中张哲选手的签约交涉权！！！！！！！！！”
阪神虎队的房间里面，人们一下子全都从座位站起，激动万分地和身旁的同事击掌，要不是有防疫隔板挡着，欢呼雀跃的他们高兴得简直要抱在一起。
八家球团竞争，百分之十几的概率，阪神虎队监督一发拔筹！
其他球团的抽签代表只得无奈退场。
阪神虎队监督取下口罩，上去面对镜头接受采访，尽管他的脸色古井无波，但他不安分的晃动身体小动作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记者祝贺他抽中签约交涉权。
阪神虎队监督一开口就绷不住了，直接咧嘴笑了出来。
“嘛，能够抽到，真的太好了！”
就着话题，阪神虎队监督讲解了一下球团对张哲的认可，称赞了张哲在打击和守备方面的天赋，表达了能够获得签约交涉权的高兴心情。
说话全程阪神虎队监督想严肃些，但怎么也压不住脸上的笑意。
因为知道这个时候张哲也在观看选秀会议直播，所以工作人员让阪神虎队监督对着镜头向张哲说几句。
对着镜头，阪神虎队监督正色道：“张哲君，我们获得了你的签约交涉权，你的打击、引导、防守、跑垒的能力和潜力是球团的期待、粉丝们的期待，非常高兴今天能够得到未来与你相处的机会，很期待我们的正式会面！”
远在白山町的张哲隔空向阪神虎队监督致礼。
“阪神虎啊，还不错。”
这个选秀结果张哲很满意。
阪神虎队主场正是大名鼎鼎的甲子园球场，距离白山町只有一两百公里，从那里坐车几个小时就能回到家。
而且阪神虎队是12家球团中人气前二的球队，在日本几乎是家喻户晓，其死忠拥趸之多甚至影响到了人们的认知，日剧里面出现的棒球迷许多以阪神虎队为主队来演绎。
张哲的抽签结果出来之后，其他落空的球团回去继续选择第一指名人选，直到所有球团都获得所属的第一指名选手签约交涉权。
后面的流程与张哲无关了。
目前要面对的是到场记者们的采访。
记者们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各自的问题，不停按着相机的快门，制造出连片的快门声和闪光灯亮光。
有记者笑意盈盈地问：“张哲君，阪神虎的主场是甲子园，即将重回甲子园的感觉如何？”
这个问题张哲也觉得很有意思。
高中时代做梦都想去的地方，以后变成了可以天天去。
也许我真的和甲子园有缘吧。
张哲开心地笑着说：“感觉非常期待呀，在甲子园我们曾经留下了很美好的回忆，成为职业球员后在那里比赛的感觉一定会不一样吧，希望能在那里创造一些更好的回忆。”
等到记者们采访了一圈后，兴高采烈的西野和哉溜进来，把手中阪神虎队的帽子戴在张哲头上，又给他穿上一件阪神虎队的球衣。
“噢噢噢噢噢！！！！！”
接着进来的三年级伙伴们围着张哲起哄。
若不是现在正值疫情，大家早就一起把张哲抓起来往上抛，这会儿只能用声音闹一闹而已。
张哲穿戴着阪神虎队的球衣和帽子，在记者和摄制组的镜头前按照他们的要求摆姿势拍照。
将来进入职业棒球，少不了和媒体打交道，现在只是提前练习一小部分技能。
这边张哲应付着媒体然后和亲友们庆祝时，另一边日本职棒选秀会议继续如火如荼进行当中。
几个小时的选秀战之后，一百多位球员获得了进入职棒的机会。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各家球团选秀团队将四处出动，凭借签约交涉权签下属意的球员。
这个过程也是年轻球员认识职业棒球的第一步。
第六百章 天之骄子
第六百零一章 签约交涉
近几天白山町町民们闲聊的时候话题总是离不开张哲，即便是不熟悉日本职业棒球的人，从电视上铺天盖地的新闻也了解到了球界的轰动。
大家替张哲感到开心。
多年来从小镇走出去的职棒球员只有一位，现在很快就要有第二位了。
镇子里邻里街坊彼此熟络，当几辆挂着陌生号码的车子驶入时，大家猜测可能签约交涉就在今天。
此时在白山高中，会场已经布置完毕。
会议室中央是一张宽阔的长桌，两边的人相对落座。
阪神虎队那边是由球队监督矢野耀大带领的签约团队。
白山这边是张哲、他的父母、东拓司监督和川本牧子部长入座。
寒暄过后，相谈开始。
之前双方多次通过电话，合约内容已经大致谈妥，这个会议的目的是表达球团的重视和诚意。
矢野耀大监督向张哲解释合同金额方面的内容。
“张哲君，签约金和年薪方面，我们球团以联盟规定的新人合同上限来制定，激励奖金部分也是如此。”
为避免球团在选秀期间过度竞争而开出天价合同承诺引诱选手，日本职棒联盟规定了新人合同金额上下限。
阪神虎队给出的合同充满诚意，各项金额全部达到了联盟限定的最高值。
【签约金1亿日元】
【年薪1500万日元】
【激励奖金5000万日元】
因为日本职棒合同是一年一续，所以新人的签约金比年薪高出许多，而年薪则在每年赛季后依据个人表现增加或减少。
合同金额方面张哲很满意，但更加在意的是另一份的“培养方案”文件。
翻开看起球团为自己制定的培养方案，张哲问了一个问题。
“球团是打算让我第一年从二军起步吗？”
“是的。”矢野耀大监督心里一沉，以为张哲对这个计划不满意。
日本职棒每支球队可拥有70名正式球员，正式比赛允许登录28名球员，于是许多实力未足的球员便在二军活动。
各球团二军队伍以测试培养球员和提供受伤球员复建为主要目的。
选秀第一指名选手因为备受媒体关注，常常会被先登录在一军，并且出赛几次感受一下职棒的震撼教育。
阪神虎队打算直接让张哲春训就在二军起步，显然是不准备走往常那种拉曝光度卖周边的路。
张哲并非不满意，恰恰相反，他从中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
计划当中，张哲职棒第一年在二军开始，先在二军联赛磨练一段时间。
阪神虎队现在的主战捕手是入选日本代表队级别而且正当巅峰的选手。
如果球队直接把张哲放在一军跟正捕手竞争，张哲反而觉得不靠谱，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在一军起步肯定是成绩稀烂板凳坐穿然后灰溜溜地下二军。
说起来日本职棒球队确实挺喜欢把年轻球员丢在一军感受一下挫折教育。
阪神虎队先把张哲放在二军磨炼目的是让他准备好了才上一军接受洗礼。
可谓是重视程度拉满，舍不得一开始就打击张哲的信心。
至于卖周边那点钱，迟早能够赚回来的。
看完了培养计划，张哲认真地说道：“矢野监督，合同和计划我都很满意，非常荣幸能够加入阪神虎队，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矢野耀大监督喜道：“张哲君，欢迎你的加入！”
新人合同格式由联盟规定，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看着面前打开的合同，张哲深呼吸了一口气，执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个人印章。
签约完成！！
张哲正式确定加入阪神虎队！
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们听到会议室里的鼓掌声，立即心领神会发生了什么，纷纷堵到会议室门口抢占身位。
矢野耀大监督带队出来，面对等候着的记者们，举起右手做了个胜利手势。
“完成了！！”
顿时记者们一阵议论，七嘴八舌地抛出问题，想知道球队准备怎么培养张哲。
潜力终究只是潜力而已，没有兑现之前其实也就那样。
日本职业棒球没有兑现天赋的选手多了去。
历代1位的8球团同时第一指名虽然震动了球界，但其实对当前的日本棒坛格局没有丝毫影响。
除了极个别一鸣惊人的天才，2020年选秀会议的选手，可能要5年后乃至10年后才会成为日本职业棒球的中坚力量。
阪神虎队的团队被记者们采访着时，张哲也被一群记者围住提问。
刚刚签完约，心情稍稍有些激动。
不经意间张哲被老练的记者钓出了藏在心底的想法。
“我的目标是成为生涯打出1000轰的捕手！”
记者们眼睛一亮，暗呼大新闻来了。
果然忍不住年少轻狂了吧！
1000轰？！
真敢想啊！！！
看见记者们暗喜的表情，张哲恍然大悟自己上套了，心里苦笑着想，这下大家会把我当成很轻浮的人了吧，生涯第一支安打都还没影呢就想着一千轰。
……
张哲签约确定的消息引起了球迷热议。
阪神虎球迷们终于可以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给今年的选秀结果打上了满分，球队不仅签下了张哲这个高卒大物，还拿下了一堆即战力选手，真真正正的未来可期。
至于张哲的豪言壮志，球迷们只当做了年轻球员不了解职棒世界。
随着签约交涉阶段落下帷幕，日本职棒各家球团都收获了属于自家的未来。
由于2020年的疫情影响，日本职棒赛季延迟到年中才开打，而且赛季大幅缩短，赛程持续到了11月份。
为了争夺参加日本一大赛的席位，两个联盟的球队分别在所属联赛奋力搏战。
顺利完成签约之后，阪神虎队邀请张哲前往甲子园主场观赛，顺便开展一场职场见学。
日本高中三年级毕业生如果选择了毕业后工作，会在决定进路时去一些公司或工厂参观，这个活动被称为职场见学。
职棒当然也算职场，提前邀请球员参观一下以后的工作环境，也是一件常例。
张哲独自一人前往兵库县西宫市，只背了一个双肩包。
背包上面系着一个卡套，里面装着伙伴们求来的“工作顺利祈愿”以及监督和部长写下的一句寄语。
【世界终将会认识你】
第六百零一章 签约交涉
第六百零二章 见学
张哲去到兵库县西宫市后，球队工作人员带他参观了二军基地。
因为明年张哲会在二军起步，所以提前先来认识一下路线。
阪神虎队的二军基地位于距离甲子园球场几公里外的鸣尾町。
二军主场是阪神鸣尾滨球场。
球场旁边坐落着新人宿舍楼。
新人期间张哲将居住在这栋官方名称为【虎风庄】的宿舍楼。
参观完二军基地，一行人前往甲子园球场。
高中时期张哲多次来过甲子园球场，不过那时候满脑子想着全国制霸，没来得及好好参观甲子园内部。
其实甲子园里面还有许多商业区域，如体育用品商店和招牌日式咖喱店等等。
球队工作人员领着张哲参观球团历史馆。
“我们球团是日本球界历史第二悠久的职业球队，球团建立的时候日本职棒联赛还没成立。”
“至今我们球团仍然由母企业阪神电气铁道公司经营。”
“球团获得过9次联盟冠军和1次日本一。”
“我们的世仇是东京的读卖巨人队。”
参观过程中，球队工作人员讲解起球团的各项历史渊源，张哲对阪神虎队有了更多的了解。
比如说“死敌”方面。
关西地区的阪神虎队与关东地区的读卖巨人队常年水火不容。
不过在历史战绩上阪神虎队远不如财大气粗的读卖巨人队，在竞争当中长期处于下风，包括今年联赛也是如此，读卖巨人队以压倒性的优势排在联赛榜首，阪神虎队屈居第二。
恰好今天阪神虎队将在主场迎战读卖巨人队。
张哲得以参观赛前训练。
投球练习区里，数位身着阪神虎队服的投手正在投球热身，把手中的棒球投向对面的捕手们。
“啪！”
“啪！！”
听着棒球撞击手套的声音，张哲隔着护网看他们热身训练。
阪神虎队球员们见有外人进来，瞥了一眼后便不再关注，专心于自个的训练。
张哲倒也没有自大到以自我为中心。
对于职业棒球运动员来说，训练和比赛是他们的工作，跟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
他们已经见惯了新人来旧人往的事情，可能今天还是并肩作战的队友明天就变成了怒目而视的对手。
唯有实力才是通行职棒的依凭。
这个时候张哲注意到一位身材高大身高接近两米的投手。
那位投手投球的力道明显与其他人不同，砸进手套时产生了很大的声响，但控球稍稍偏移使得捕手有些许吃力。
张哲一直盯着他看。
旁边的球队工作人员见状说道：“那位是藤浪晋太郎君。”
点了点头，张哲示意自己也知道。
藤浪晋太郎是阪神虎队八年前在选秀会议上的第一指名，目前的职业生涯颇有高开低走的趋势，从曾经有望成为日本代表队王牌投手变成一度面临战力外边缘。
个中原因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性格、投球机制、心理、伤病的因素都有。
高中时代藤浪晋太郎是一位天才球员，带领大阪桐荫高中达成了春夏甲子园连霸，曾经被认为是那一届选秀会议天赋最好的投手。
如今藤浪晋太郎需要为挽救自己的职业生涯而战。
这样的事情不免令人唏嘘。
……
傍晚时分。
甲子园球场中央看台的一处关系者席上，裹着围巾戴着保暖帽的张哲坐着等待比赛开始。
临近年末，天气转冷，太阳降下去后户外温度骤降。
“呼……”
呼出的温暖水汽凝结在口罩里面，微微沾湿的感觉并不舒服。
张哲看了看四周的看台。
大片黄色衣着的阪神虎队球迷到场观赛，把甲子园看台容量的一半都占据了。
之所以只坐了一半坐席，是因为联盟的防疫规定限制，如果允许开放的话，观众坐满看台是轻而易举的。
疫情和天气都阻挡不了人们前来观赛的脚步，阪神虎队球迷支持球队的热情可见一斑。
今天这场比赛是联赛倒数第二轮，也是阪神虎队与读卖巨人队本赛季最后一场比赛。
前几轮读卖巨人队已经提前夺得了联赛冠军，本场比赛对联赛冠军归属和日本一大赛资格并无影响。
然而阪神虎队球迷们强烈希望击败来访的读卖巨人队。
可是读卖巨人队本赛季对联赛有着绝对的统治力，最终阪神虎队以0比4的比分在主场不敌读卖巨人队。
阪神虎队球迷们不得不含憾离场。
本赛季阪神虎队对阵读卖巨人队，24战16败8胜，可以说是完全落于下风。
比赛结束后张哲跟随着人群退场。
身边的阪神虎队球迷们的乐观令张哲印象深刻，记住了许多球迷念叨的那一句“明年一定会更好”。
回到球团安排的下榻酒店，张哲回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职业棒球队其实是一种特殊的企业，服务对象是广大支持己方的球迷，而职业球员则是追求实现自我价值与满足球迷精神需求的从业者。
认识到这一点，职场见学便不虚此行。
张哲坚定了闯荡职业棒球世界的决心。
就心智而言张哲超出了一般同龄人，他能够客观准确地看待一件事并且拥有超凡的专注力付诸实施，同时对外部变化和潜在机会非常敏感，善于利用经验迅速找出关键点。
张哲咀嚼着今天的经历，未来的计划渐渐在脑海中生成。
首先最核心的一点，成为一军正捕手是未来最重要的目标之一，当然，实现的过程可以灵活应变。
阪神虎队一军主战捕手的位置目前不可撼动，球团管理层也很清楚，他们此前给张哲的培养计划当中，有提到指导张哲加练野手位置增加上场机会。
其实高中时代张哲打过很多场野手位，所以完全接受去其他位置锻炼的做法。
让捕手额外加练野手位是日本职棒球团的通用手段，像如今一些成名的主战捕手，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好几个位置来回转换。
在张哲心目中，捕手是很特殊的位置，是自己喜欢棒球的原点。
即使未来可能会遇到一大堆困难，也愿意一直坚持下去。
第六百零二章 见学
第六百零三章 卒部式
赶在第二学期结束之前，棒球部给三年生开一场卒部式。
部里借用了一间教室，布置得跟新年晚会一样。
卒部式的氛围即轻松又隆重。
出席的三年生全体一身正装校服，到场的后辈也同样穿着正装校服。
无论是哪里的高中生，即将告别相处日旧的同伴时，说得都是一些“苟富贵勿相忘”的话。
三年时间相处下来，大家从陌生人变成了亲密的伙伴，曾经一步一步建立友情的记忆在脑海中回闪。
“刚认识那会儿你的样子好像不长这样。”
闲聊时大家惊奇地发现原来不少人有同样的心理错觉。
人的第一印象真的神奇。
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大家纷纷吐露各自心声，尤以对张哲的吐槽为多。
“刚认识的时候，总感觉队长很拽啊，什么事情都抢尽风头。”
“就是啊，当时心里老是想，要不要那么装啊，其他人不要面子的吗。”
“后来才知道原来队长是个开挂的人，心里总算平衡了，然后不知不觉我们也跟着卷起来了。”
“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这么快就开始想当年了。”
被集火的张哲眼睛含笑。
确实自己的行事习惯有时候会显得不合群，总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被别人误会，好在时间的沉淀化解了人与人的偏见。
三年时间收获了一份份真挚的友情。
看见西野和哉坐过来，张哲问道：“大学那边确定了吧？”
“嘿嘿，当然确定了啦，”西野和哉笑着说，“以后我就在大阪上大学。”
因为西野和哉是夏甲优胜投手，所以想要延揽他的大学众多，最终他选择了接受近畿大学的特招。
“阿哲，我早就盼着上大学了，高中老是忙着练球都没时间谈恋爱，上大学总算可以放开手脚了，到时候我找到女友，你要请我吃饭啊！”
“不是？你找到女友，”张哲感觉逻辑反了，“应该是你请我吃饭吧。”
西野和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阿哲你可是年收1500万的职棒选手，当然是你请啦！”
在和哉的歪理面前，张哲无奈地应承下来了。
近畿大学所在的大阪府紧挨着兵库县。
现在张哲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以后和哉以后经常来找自己蹭吃蹭喝的画面了。
卒部式进行到后面，三年生们拍了集体大合照，然后各自和相熟的同辈或后辈合影留念。
张哲和二年生中实力领军的町健大合影后，用温和的语气对他说：“健大，以后球队就交给你了。”
“是！”
其实张哲的私心挺明显的，因为町健大跟自己亲近，所以更加看重他，甚至给了他【以ace和四番为目标吧】的亲笔赠言。
当然，町健大有着值得张哲看重的实力和潜力，他不仅在一年级时站上过甲子园的投手丘，而且曾经在与强队东邦高中的练习赛中打出过单场两轰的成绩。
棒球部的未来交付到了后辈们手上。
即使没能打进甲子园，但能够闯进县大会八强，后辈们的努力也是应该被肯定的。
卒部式之后，三年生们纷纷为未来的人生努力着，或全力备考，或用心实习。
……
冬日的一天。
白山高中，棒球场。
年轻球员们神情专注哈着热气呼哧呼哧地训练着。
这时，一辆汽车停在了球场对外的出入口，走下来一位身穿正装校服的人。
“队长！”
“队长！！”
一声声惊喜的喊声脱口而出。
倒不是球员们对新队长有什么意见或者不信服，而是因为两年来那个人的身影深深刻进了记忆中，他们潜意识里那个人始终还是他们的队长。
东拓司监督立即对走神的球员们厉声爆喝。
“集中注意力！！”
“继续训练！”
把教练棒交给旁边的人来打，东拓司对来人问道：“小哲，今天就要去了吗？”
突然造访的人正是张哲，今天来是跟监督和部长道别，然后坐车去球队的新人宿舍。
“今天就要走了，”张哲点点头，“来跟监督你们说一声。”
“进来吧，川本她在部室里。”
东拓司把张哲带进了部室，把他要去球队报到的事告诉给了川本牧子。
川本牧子自然是十分的不舍。
其他人还有几个月才毕业，在町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只有张哲这些提前确定工作的要早早告别。
下一次再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张哲把提着的大袋子放到桌子上，笑着说道：“我给你们买了些零食。”
以前监督他们空闲时总是就着茶水吃零食，经常出入部室的张哲知道他们这个小爱好。
贵重的告别礼东拓司监督他们绝对不会收，张哲就别出心裁地买了一大袋他们喜欢的零食。
“小哲，你有心了。”川本牧子心里暖洋洋的，小喜好被人记在心里的感动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张哲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他向川本牧子部长要了棒球部财务的账号，打算以后每年定期资助部里100万日元。
担任队长的时候张哲了解到许多棒球部运营方面的事情。
球员们可以摒弃杂念一心一意训练比赛，川本牧子她们却必须搞好后勤直面现实的杂事。
公立高中棒球部每年的日常经费大约在40万日元到50万日元。
然而一旦打进全国大会，各项活动的开支便直线增长。
去年夏甲白山一路打进决赛的过程中，包括应援活动在内，各项开支加起来高达8000万日元。
这笔巨额开销掏光了整个学校也承担不起。
绝大部分费用由校友会、白山町町民、三重县县民乃至全国支持者的筹款承担。
张哲知道达成梦想的背后是许许多多素不相识的人的支持。
如今张哲有了经济能力，也想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有恒产者，有恒心。
牵挂多也未必是坏事。
在来球场前张哲还去拜访了彻底退休的富山悦敬教练，老爷子身体还好，只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染疫，为了不给部里添麻烦便时常在家自肃。
道别了监督和部长，张哲离开球场，坐上了前往兵库县西宫市的汽车。
东拓司远远看着逐渐消失于视线的车子，心里忽然有一种对张哲的强烈预感。
将来。
也许很多很多年后。
在某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位置，他会回到这里。
第六百零三章 卒部式
第六百零四章 新人入寮
2021年1月6日。
兵库县，西宫市，鸣尾町。
阪神虎队新人宿舍楼【虎风庄】前。
抵达了目的地，张哲左手拎着旅行袋右手提着行李箱，走进了宿舍楼院落大门。
宿舍楼地势较高，入口前是几十级的台阶。
上到了转台，球队工作人员正在等候。
张哲用敬语问了好，然后跟着球队工作人员上到二楼，进入安排给自己的房间。
球员宿舍是标准的单人间，整体空间不算太大，有独立卫浴和阳台。
说实话，在乡下住惯了宽敞的一户建，突然住进了城市的楼房，迎面而来的先是局促的空间感。
不过，房间整洁明亮，以后住习惯了其实也挺好。
安顿好行李，张哲接受了球队记者的采访，做了个小的入寮报告。
聊开了之后，球队记者私下问道：“张哲君你现在有女友吗？”
“啊？”
要不是球队记者是男的而且用的是正式的语气，张哲差点被这个唐突的问题吓一跳。
球队记者是球团工作人员，他关心这个问题自然是因为公事。
球员的个人关系也是职业球团管理的一部分，即使不对此加以限制，知情权总要有，出了绯闻才方便球团公关处理。
“目前没有。”张哲答道。
球队记者对这个回答的比较满意，年轻人就应该专心打球。
“以后如果交往了女生，麻烦尽量告知球团。”
这倒不是球团对年轻选手管得太严，而是事关选手个人商业开放的方向。
日本球界女友粉和妈妈粉购买力可是相当强悍，因此球团给颜值高身材好又年轻的张哲其中之一的个人宣传方向是“最理想男友”。
疫情期间日本职棒各家球团门票收入大减，迫切需要在周边贩卖方面拓展财源。
选秀会议上那么多家球团竞争张哲，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棒球潜力，商业价值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今年职棒新人们的个人应援物品已经开始在官网上预售了。
阪神虎队新人部门周边的预售额增长情况喜人。
有这些各种各样的原因在，球团还是希望对张哲的管理严格一点，打算好好看着他，让他把心思全部放在训练和比赛上面。
“对了，张哲君，平时在宿舍里空闲了，录制一些短视频发给宣传部门，内容可以是你自己的日常或者训练比赛后的感想等等。”
“听起来怎么感觉像是当偶像一样。”张哲开玩笑道。
球队记者哈哈一笑，“像就对了，球迷圈也是饭圈嘛，培养粉丝们的粘性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了解。”
日后可能会经常处在曝光灯下，张哲有了这个身为职业球员的自觉。
报到之后几天，新人们自由活动，先花时间熟悉一下环境。
……
楼下的食堂里，张哲正在用餐。
球团二军基地食堂提供了使用优质肉蛋奶烹饪的餐食。
张哲粗略估计，吃住出行都由球团解决，一年能省下大约200万日元。
“要是能一直住宿舍就好了。”
可惜球团规定了新人居住期最长年限，高中毕业选手5年，大学毕业选手3年。
这个期限差不多是球团放弃一名选手的时间，入团几年之后，打不出来就被战力外解约，打出来了年薪增加也就不想继续住宿舍了。
虽然拿了一大笔签约金，但是张哲其实没有什么支出项，生活依旧精打细算。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先住满5年新人期再说。
这时其他新人选手们也下来食堂用餐。
一位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选手坐到张哲附近的座位。
张哲用完餐，离开座位，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佐藤前辈，我先走了。”
“行，小哲，等会儿你去健身房吗？”佐藤辉明问道。
“应该会。”
聊了几句张哲和佐藤辉明约了一起去健身房做重量训练。
佐藤辉明是今年阪神虎队选秀第二指名，毕业于近畿大学，司职内野手，被作为打线即战力引入。
签下张哲和佐藤辉明是阪神虎队今年选秀会议的最大收获，甚至被球迷们认为是球团前几年的运气积累到了今年才用。
张哲同佐藤辉明学生时代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关系算是比其他新人亲近一些，慢慢地就互相搭上了话。
佐藤辉明是作为打线即战力引入的，春训将从一军起步，在他眼里极具潜力的张哲很可能是未来一军的队友。
春训之前的三周是新人自主练习。
这三周里新人们自己组织训练，在球场里跑步、传接球、练习内外野守备，期间球团管理层和教练团数次过来指导。
一起整备过球场打扫过休息区，新人们之间迅速互相熟悉起来，休息日还集体去了烤肉店。
按照惯例阪神虎队举办了新人入团仪式。
在新人入团仪式上，大家轮流上台发言，交流成为职业选手后的目标。
随着入团的新人们越来越熟悉二军基地的生活，春训的日子一天天临近。
在春训之前，球团组织新人体检。
体检的地方在附近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各种各样测定身体数据的仪器令张哲大开眼界，体检过程中整个人也累得够呛。
“啊……！啊……！”
“不行了……！”
人生当中张哲第一次体验到了极限力竭的感觉。
心脏狂跳、肺部如同刀割一般，大腿像烧起来似的疼。
一旁的医生和球队工作人员还在喊着“继续继续”“加把劲”“还有余力”。
戴着供氧器的张哲嘴唇都白了。
哪还有力？
没了！
“真的……不行了！！”张哲喘着粗气一词一词地喊。
“ok！！完成！！”
医生的声音简直是天籁之音。
终于得救了！
在护士的指导下，张哲缓慢降速。
球队工作人员和医生在一旁研究起张哲的下半身肌肉力量的极限测试数据。
他们一脸惊讶的表情让张哲心有戚戚。
难道我有什么病吗？
这并不是张哲自己吓自己，职业选手体检时测出身体疾病被迫退役的案例世界上时有发生，由不得不重视。
医生惊讶地说道：“这数据球队高卒新人里历代第一啊，即使放在现在一军选手里面也能排得很前，这么多年第一次见。”
球队工作人员看着张哲比队里一军选手平均值还要高出百分之十的数据思索起来。
球团给张哲制定的培养计划，有没有可能保守了？
第六百零四章 新人入寮
第六百零五章 春训
二月。
日本职棒各队集结选手开展春季训练。
阪神队二军的春训基地在四国岛南部的高知县安芸市。
山林环绕的安芸市民球场里，阪神队二军球员热火朝天地进行着训练。
其中一处划分出来的区域，张哲气喘吁吁地重复着跪地挡球的动作，一次接着一次，一组接着一组。
当最后一组完成时，他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呼……呼……”
旁边传来投捕教练的厉声呵斥。
“这就到极限了吗？！！”
“起来！！”
“继续！！”
如果是前几天刚刚开始春训那会儿，听到这些“刺耳”的大声呵斥，年少气盛的张哲少不了爬起来怒做几组。
现在嘛，累了，怒不起来了。
投捕教练见激将法不起作用，便结束了这次训练，交待完张哲记得做拉伸收操，然后去指导其他小组的训练。
张哲躺在地上看着蓝色的天空。
“真想躺一天不起来啊。”
春训开始后张哲立马体验到了职业棒球的训练强度。
不知道是不是体检报告被教练组掌握的原因，安排给自己的训练组数总是刚好超过极限一点点，每次都把自己累得只想躺平。
而且球团把培养方案落实得很到位，投捕教练、内野教练、外野教练、打击教练轮流来给张哲做专项指导，非常严格地督促张哲完成训练。
教练们态度十分严厉，动不动就大声呵斥，让人觉得特别凶。
几天观察下来，张哲发现教练们的行事作风就是这样，训练其他人的时候也是吼得整个球场都听得见，并不是有意针对某一个人。
阪神虎队的教练团成员大多是日本职棒退役下来的老前辈。
也许他们还是职棒选手的时代流行的就是“好！很有精神！”的管理方法。
感觉肌肉的酸痛消退了许多，张哲从地上爬起来，做了几套拉伸，然后收拾好散落的训练器具，回到更衣室简单清洁了一番。
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
直奔食堂，要好餐食，张哲找到一个熟人，坐到他旁边。
一坐下凳子放下餐盘，张哲立即扶着腰，“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腰疼？”高寺望梦问。
“是啊。”
“哎，别说了，我也是。”高寺望梦同病相怜地说道。
去年2020年选秀会议上，阪神虎队指名的几乎全部是即战力的大学毕业生和企业队出身的球员，高中毕业生仅有张哲和高寺望梦两人。
同届生是日本职场辈分最重要的关系之一。
因为被作为即战力的其他新人全部跟着一军去了冲绳集训，所以二军里的新人只有张哲和高寺望梦。
同为高卒新人的高寺望梦出身于长野县的上田西高中，守备位置是内野手，身高比张哲矮小半个头。
训练时一来二去互相帮助，两个人就越来越熟，到了可以直呼名字的地步。
两人边吃边聊。
“其实成为职棒球员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一开始钱也不多，”高寺望梦叹道，“但光是平时的训练就不知道比上班族累多少。”
说完，高寺望梦神色复杂地看了张哲一眼。
相比于获得大额签约金和新人上限年薪的张哲，第七指名且签约金不高年薪只有几百万的高寺望梦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拿着比一般公司职员高些许的薪水，承担着未来无法确定的风险，对于高中毕业生来说心里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张哲低头嗦了一口面条，算是默认了高寺望梦的话。
不过自己的年薪比高寺望梦高很多，此时再延伸这个话题有被误会成秀优越的嫌疑。
还是岔开话题吧。
“阿望，等下一起去泡澡，去不？”
“行啊。”
高寺望梦只是因为训练强度大稍稍发个牢骚而已，还没有这么快就开始打退堂鼓，成为职棒球员不知道是多少人小时候的梦想呢，哪能轻易放弃。
“这几天身体积累了蛮多疲劳，去泡一下药浴也好。”高寺望梦说。
两人约好了，吃完饭换私服去附近的澡堂泡澡，随便逛一下安芸市的街道。
高寺望梦18岁，张哲17岁，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未涉世事的高中毕业生而已。
他们不仅身体方面需要适应职业棒球的训练强度，心理上也要完成从学生到球员的转变并且具备职业运动员的抗压能力。
附近的一家澡堂里。
高寺望梦和张哲坐在浴池里，浸泡在滚烫的乳白色热水中，稍稍缓解着身体积累的疲惫。
热水洗涤了倦意，大脑变得清明。
饶是高中时代常常加练的张哲也不代表承认，职棒的训练强度的确适应起来需要一段时间。
虽然张哲认为自己需要在二军锻炼，但也希望能够尽早登上一军。
如果刚开始这点身体疲劳都应付不了，又谈何尽早登上一军，所以再累再苦也绝对不能想着悄悄降低训练完成度什么的。
春训期间二军将会有几场热身练习赛。
为了能在二军联赛开始时夺得主力位置，张哲打算争取在热身练习赛交出好的表现。
这也是所有二军球员的共同想法。
热身练习赛的对手一般不会特别强，教练组也会尽量让所有人轮流上场，给大家展现春训成果的机会。
而张哲仅仅入团不到两个月，想要占据二军主力有一定的难度，热身练习赛时至少要有亮眼发挥。
泡完澡。
高寺望梦和张哲一起去超市补充一些生活用品。
结完账之后，两个人看见店长的孩子正在看一部老棒球动漫，于是好奇地驻足观看。
“《棒球英豪》啊，有点老的番了。”高寺望梦说。
站着看了几分钟，高寺望梦忽然转头乐道：“我们都是职业球员了，还有时间看动漫，哈哈，实在有些好笑。”
“哈哈。”张哲也笑了。
他们现在的样子还真的跟一般闲逛的高中生无异。
看了看时间，虽然离晚上门禁的11点还早，但高寺望梦和张哲还是提前回到了下榻旅店。
偶尔忙里偷闲放松一下心情可以，身为一名职业球员的工作态度可不能丢。
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依旧是单调重复而又无比重要的训练。
第六百零五章 春训
第六百零六章 季前练习赛
训练日复一日地持续着。
渐渐地张哲发现，自己似乎受到了特殊对待，每当别人开始结束训练准备回去的时候，自己总被要求留下来加练一段时间。
自己加练意味着对应的专项教练也要加班，张哲还没幼稚到以为教练们是闲着没事干才这样做。
“球团还真是重视我啊。”有时候张哲苦中作乐地想。
三十年暌违的8球团竞争，媒体UU小说的世代屈指可数的天才，日本球界上上下下都盯着。
期待的人很多，准备看笑话的人也不少。
阪神虎队球团管理层的想法是，既希望张哲能够扎扎实实打好基础，又希望他能够尽早兑现潜力。
如果张哲只是按照普通职棒选手的程度和速度成长，其实也算是育成失败了，毕竟一开始人们的期待那么高。
临近傍晚，训练场内。
张哲加练着抛击球。
这也是一项极其枯燥的训练，教练把棒球抛到张哲跟前，张哲挥棒将球打向拦球网笼，连续不断地做击球动作。
“嗒！”
“嗒！”
“嗒！！”
木棒击球的声音节奏分明，一声接一声，直到箱子里的棒球告罄。
“好了，今天到这。”二军打击教练日高刚说道。
大汗淋漓的张哲放下球棒，去旁边拿起毛巾擦汗。
二月份太阳一下还是有点冷，风一吹感觉凉飕飕的，预防感冒的措施马虎不得。
日高刚一边收拾器具一边说：“小哲，明天的练习赛监督打算让你上场，打dh指定打击的位置。”
虽然有些诧异教练组的安排，但张哲还是道了一声是，然后跟着收拾起器具。
晚上回到宿舍，才有时间思考。
因为练习赛前还在加练，身体经常处于疲惫状态，所以张哲一开始以为自己不会上场。
其他人大都调整了训练密度以备比赛，就张哲还是整天累得腰酸背痛，总有一块肌肉区处于酸痛恢复期。
张哲用手大力拍了一下腹部，然后疼得龇牙咧嘴。
嗯，腰腹核心肌肉还在酸痛恢复期。
“这状态明天怎么打啊。”
带着一丝小怨念，张哲腹诽起不留情面的教练们，明明打算让他上场却还要他加训，难道是想看他状态到底能有多差吗。
看来教练们根本不在乎他的表现如何，只是打算给他几个打席涨一涨经验。
张哲久违地有种被小看了的感觉。
熄灯睡觉前，把球衣找了出来，挂着以备明天穿。
平时只穿训练服就够了，正式球衣一般是比赛或媒体开放日的时候才穿，张哲球衣的后面是入团时被授予的22号背番。
一夜好眠。
……
2021年2月13日。
阪神队二军第一场季前热身练习赛开打，对手是四国岛当地的四国银行队。
在日本棒球界，依托于企业的半职业球队的专有名称为【社会人球团】，参加的是自成体系的都市棒球对抗大赛。
社会人球团体系培养过大量进入职棒后实力顶级乃至名人堂级别的选手，因而许多年轻球员把进入社会人球团锻炼当做继续冲击职棒的路径之一。
比赛开始之后，先攻的四国银行队取得1比0领先。
在一局下半，阪神队二军从第一棒到第五棒的攻势打回了2分，担任第六棒dh的张哲得以上场。
当前比分阪神队二军2比1领先。
一出局，一三垒有人。
三垒垒包有己方的队友，张哲的任务是送他回本垒。
本场比赛不开放观众入场，故而球场里十分安静，记者相机的快门声和两队球员的加油声听得特别清楚。
张哲拿着球棒走进右打击区，先往休息区那里看教练组有没有特别指示。
教练组没暗号动作，意思应该就是自由发挥了。
有时候没有要求反而是一种压力。
四国银行队投手是一位右投。
张哲举起球棒看着他，当他放球出手时，立即踩下抬起的左脚，并且向后引棒准备着，同时眼睛锁住来球。
视线前方，球出手段有往下半区而来的趋势，估计是一颗低位球。
紧接着判断球的飞行路线。
球飞过出手段时，下降的位移量较小，而且旋转类型比较正。
短短零点几秒内张哲就有了明确的判断。
“直球！”
这个判断是出棒的信号，早已蓄势待发的身体立即启动。
击球的时候，眼睛必须全程看球，球棒的控制则交给身体。
因为踩下前脚和判断球路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所以整个动作连接了起来，力量从重心所在的右脚传递上来。
突然间，各个发力肌群一阵酸痛，连带着影响了所有动作。
张哲挥棒迎向来球，交错的瞬间顿觉空空如也，看着球在棒体的上方飞过。
“挥空了！”
意识到没碰到球后，张哲马上开始卸力，翻转手腕把球棒带到了背后。
“啪！”
四国银行队捕手接住棒球。
首球空挥，张哲退出打击区，先缓一缓。
身体的不适感对控棒精度的影响实在是有些超乎想象。
刚才那一挥，肉眼估计，棒体比球低了大约五六厘米。
按照张哲原先的预期，就算打不扎实，起码也应该能碰到球的下端，不至于完全碰不到球。
“麻烦了。”
紧了紧打击手套，张哲快速思考着。
其实赛前训练时他已经预料到挥棒不顺，只是没想到不顺的程度还要更严重。
问题出在打法上面。
张哲的打法比较特殊，木棒的挥动线与球的飞行线是点接触，棒体运动到位差一点实际上会偏离球非常多。
如果身体状态好，中球率还能有一定的保证，但要是身体状态差，中球率可能会惨不忍睹。
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张哲已经优化微调过打法，把中球率进一步控制在了可以接受的范围，因此才有了夏天的打击表现大爆发。
可是现在问题再一次摆在了眼前。
打不中球，谈何安打。
“呼……”张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只是因为身体还在酸痛期而已，不要急着小题大做自己吓自己。
稳住了心神，张哲重新进入打击区。
第二球和第三球由于线路偏离得比较明显，所以他全都放了过去，让球数来到了2坏1好。
接着第四球从四国银行队投手的右手中飞出。
球的出手段飞行高度大约在右打者的肋部，而且飞行类型跟第一球的四缝线快速球相似。
“大概率会在好球区内。”
张哲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好球数被抢走，毅然决定出棒攻击。
双手持棒，向前用力挥击。
“嗒！”
碰撞的时间很短，只觉木棒一滑，球便飞了出去。
糟糕的击球手感已经提前告知了张哲结果。
这一棒打在了球的底部。
张哲放下球棒往一垒垒包跑去，此时他唯一的希望是球飞得足够远。
然而球的飞行不受人的意志影响，四国银行队右外野手在距离内野非常近的地方接住了球。
一垒审在张哲过来前就做出判决。
“出局！”
第六百零六章 季前练习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