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战无不胜
看来问玄武是问不出什么了,宁雪魄便不再多言。
“怎么,要不要我帮你?”
“当年云芦也会向你求助吗?”
玄武不再说话。
宁雪魄则接着道:“既然云芦不会,那我亦不会。我宣告南岭我执掌山河图之时便料到会有此一战,若我这第一战便要靠你,那还不如早早把山河图让出去。”
“这不一样,云芦初出茅庐之时就是归墟境了,你如今才刚刚摸着门槛,怎么能和云芦比。而外面这个既然认识云芦,可能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了,使了什么歪门邪法留在了人间界。不过,此界有天道盯着,她若是使出超过先天境的力量,那她必然会被上头发现。”玄武说道。
“我知道了。”雪魄不再言语,只是不顾玄武的反对,直接合上了灵兽袋。
荆飞岚看着藤球逐渐缩小,说道:“你只要把山河图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
忽然,一声金帛撕裂的声音想起,接着,宁雪魄划破了藤球冲了出来,她此刻一手持刀,一手拿着一卷画轴。
“山河图!”顾不上愤怒,荆飞岚挥手撤去惨败的藤条,无数绿叶在她身后展开,下一刻,一齐飞向宁雪魄!
宁雪魄收刀展画,口中振振有词,山河图发出金色的光芒,巨大的画卷虚影把飞来的绿叶全部收走!
荆飞岚的飞叶刀被破,她丝毫不以为异,身体凌空而起,下一瞬,无数的紫色花瓣布满了雪魄四周。
“你若不交出来,只要被这花瓣碰到一下,便是肌体溃烂而亡。”荆飞岚脚踩在地上长出的巨大绿植之上,凌空看着宁雪魄。
宁雪魄一把抛起山河图,荆飞岚连忙去接,可她还未碰到那长长的画卷,便有绿色的叶刃从画卷中飞出,向她袭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荆飞岚连忙后撤,脚下宽大的绿叶瞬间变大,帮她拦截了叶刃。
可这叶刃比她使出之时更锋利,立时把巨叶撕烂,荆飞岚只得后退。
而就在此刻,在她退去之际,银色的刀罡冲天而起,带着斩裂苍穹的气势从她身下劈斩而来。
荆飞岚连忙扔出紫罗兰,紫色的花朵立时大涨,周围漂浮的花瓣全部聚集了起来,花朵越聚越大,在那刀罡砍来之时,迅速集结成了一朵丈许的紫色花朵!
“轰!”
巨型紫罗兰被砍碎,那朵小小的花骨朵回到荆飞岚手上的时候,多了一道长长的痕迹,还有暗红的液体流了出来。
“我们下次再见!”荆飞岚迅速离去。
宁雪魄单膝跪地。
刚刚一连串的攻势耗费了她体内大半的灵气,她拿出七宝葫芦喝了几口,便开始运功恢复灵气。
自从在禁地晋升到先天境后,她便发现原本充盈的内力变成了丝丝灵气。这灵气虽强大,但是一用就没有,此刻她只能赶紧运功恢复。
“咔嚓。”有人走路的声音在靠近,宁雪魄立即警觉的睁眼,她赶紧放出了白颜。
眼前高高的草丛摇摇晃晃的,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人竟是雷华然。
看到宁雪魄满脸戒备的盘坐在地,雷华然诧异道:“宁姑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
雷华然的嘴角上扬,比女子更为精致的脸上露出了动人的笑容:“因为雷家也是南岭的一份子,我自然是来找你的。”
雷云原虽然地处偏僻,但也确实是南岭的一部分,当日自己昭告南岭,雷云原自然也能看到山河图。
宁雪魄祭出双刀:“你也是来夺图的?”
雷华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徽章,样式古朴,但与三族的徽章看上去是同一种材料制成:“我是代表雷家来投诚的。况且刚刚这里发生的惊天大战,我虽离得远,但也自问没有做渔翁的实力。”
宁雪魄接过了徽章,上面是紫色的雷纹:“想不到雷家的传承也颇为久远。”
“这徽章是雷家先祖所得,正是有了它才有了雷家今日的一切。”
宁雪魄起身后,邀约雷华然一同前往谢家,雷华然欣然应允。
两人到了谢府,看到宁雪魄竟然全身而退,谢双成大惊失色。
受了伤的谢怀义与楚钰却连忙赶了出来,拜见宁雪魄。
都坐定后,谢怀义和楚钰也纷纷拿出了一枚徽章。
“加上谢家的土纹徽章和南巫的暗纹徽章外,一共还有三枚,等你全都集齐了,便能真正执掌山河图。”玄武趴在宁雪魄的腿上谆谆教诲道,“这个鱼干不好吃,我要吃新鲜的小鱼。”
“这都大半夜的哪里给你找,况且你身位神兽应该辟谷了吧。那还差哪几枚呢?”
“金纹、风纹和光纹。”没有吃的,玄武就勉为其难的继续啃着鱼干,“你可以问问南岭的人,他们肯定比你清楚。当初云芦炼制这些徽章的时候可是吃了极大的苦头,你倒好,只是昭告了一下,有这么多人巴巴的给你送来。”
“毕竟我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你们现在这个破江湖,云芦一巴掌就把你们都掀飞了。”
“仙路还不是你们这些远古大神给打没了的,怪我们咯。”
这时,窗户外传来了飞鸢的声音,宁雪魄打开窗户,一只飞鸢立即冲了进来。
取下飞鸢脚上的信筒,展开:
月家后人在我手里,若想带回,明日带着山河图独自来柳空山庄交还。
没有落款。
但是宁雪魄第一反应是苏长风,只有他会知道芳芳菲菲是月家后人。
苏长风亲手把柳翩翩推上死路,居然还能继续与柳家合作,岩蛇近来大有长进啊。
想起之前黑岩被岩蛇操控,宁雪魄忍不住把白颜唤了出来:“当初黑岩被操控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吗?”
“我跟黑岩是有心灵感应的,它被操控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感应就被切断了。”
“心灵感应?那你们现在能交流吗?”
白颜小小的蛇脸上露出了雀跃的神情:“当然了。这可是我们俩在主人进阶绝顶境的时候托您的福才领悟的。”
315 局中局
宁雪魄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双蛇实在缺乏关心,这才说道:“那你帮我问问黑岩,他如今对上岩蛇可有几分把握?”
白颜立即摇晃了身子道:“主人你现在是先天境了,我们的修为当然也跟着长了,才不怕那岩蛇的魅惑术呢。”
确保自己的宠物不会临时反咬一口后,宁雪魄才松了一口气:“那明日便跟我去会会他。”
次日,听闻宁雪魄要独上柳空山庄,楚钰却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南主,万万不可啊。”虽然说了很多回,仍然叫自己雪魄便好,可是楚钰却坚持用称呼云芦的方式来唤自己。
“我的朋友在他手里,我不想有什么意外。”
“柳家精通蛊术,还是让我陪您去吧。”楚钰坚持道。
谢无欢也说道:“阿白,当初连苏二都中过招,你还是带着圣女一起去吧。”
“我也要与你同往。”一个楚钰还没解决,雷华然也跳了出来。
宁雪魄偏头看向雷华然,眼神中满是不解。
圣女绝顶境多年,同往还有相助之力,可雷华然虽然如今已是绝世境,可他与顶尖高手却相去甚远。
终究有着当初的情分,宁雪魄没有把自己id质疑说出来。
雷华然迎着雪魄的目光,解释道:“华裳被苏六抓去了柳家,他想要娶她做侧室。”
苏长风一直对雷华裳有些旖念,可没想到如今被岩蛇附体的苏长风,依然对雷华裳念念不忘。
可是柳宗堂怎么会让自己的杀女仇人带着别的女子回来,这其中弯弯绕绕,实在有些奇怪。
一番商讨下来,终究是带着两个人一起上了路,临幸前谢无欢偷偷塞了很多瓶瓶罐罐给宁雪魄。
谢无欢似乎比一年前沉默了许多,可是如今宁雪魄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只要人回来了就好。
一路行来,楚钰极为恭敬,还把南岭的局势分析了一遍。
如今南岭谢家独大,柳家费家其次,门派方面,则是南巫、黑巫、毒龙宫,三派并立。若说这剩下的三枚徽章的位置,最有可能在这些地方。所以柳空山庄,无论如何也要闯一闯。
这柳家也是以蛊术著称,占据了南岭西南面的一片山谷,到达柳空山庄的时候,谷内一片鸟语花香,好不惬意。
外面蝉鸣鸟叫,可是越是接近山庄,越觉得寂静。三人一直走到山庄外头,却发现偌大的柳家,连个守门人都没有。
宁雪魄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开始观察起整个山庄的灵气走向。
可就在这时,一直待在一旁的雷华然,却突然不管不顾的上前把大门踹开了。
在开门的那一刻,宁雪魄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吹了过来,原本有些理清的灵气走向被这股气给吹散了。
“雷兄……”宁雪魄话才出口,雷华然已经冲了进去。
楚钰忍不住说道:“这雷华然是怎么回事?”
“大约是心系自己妹妹安危吧,他只要遇上自己妹妹的事,便会方寸大乱。”宁雪魄想起了当初在灵仙境中雷华然为了雷华裳抛下自己与苏长言两人的事。
“这山庄有些奇怪,里面吹出来的气也不对劲。南主,我们还是小心些。”楚钰观察了片刻说道。
“宁姑娘,快进来,这里好像没人!”雷华然在里头突然喊道。
宁雪魄下意识的就冲了进去。
可她的脚刚踏入山庄的大门,全身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她觉得后颈之处漫起一股凉意,直接冲上了头顶。感觉有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宁雪魄想收回跨出的那只脚,可身后一股大力把她推了进来,她难以置信地回头,却看到外面一片空荡荡的,楚钰也失了踪迹。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这里面哪里是什么山庄内部,分明是进了什么阵法里。
脚下是金色的土地,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丝毫绿植建筑。
周围看不出丝毫灵力的痕迹,但是宁雪魄还是走在这片土地上四处打量着。
走了许久,丝毫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只是这片空间的温度越来越高了。
看来若是在出不去,那么自己便要被烤化在这里了。
“热死了,云芦,你又到了什么地方了?”玄武的声音隔着灵兽袋传了出来。
“都说了叫我雪魄,我现在可能是被困在了一处阵法里面。”
“你怎么这么没用,又把自己陷入困境了,要不要我出手啊。”
“不用,我可以自己解决。”
无论如何,眼下还是先想办法破阵再说吧。
此刻宁雪魄以为自己身处阵中,其实是被收在了一件法宝里面,而那法宝的主人柳司音正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杏果。
雷华然站在一旁,俯身行礼道:“前辈,宁雪魄我如约带来了,可以把我妹妹放了吗?”
柳司音抬手,极尽妖娆地伸向雷华然,可她那葱白柔嫩的指尖触及到雷华然下巴的时候,雷华然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往后退,柳司音恶狠狠的一把捏住。
“怎么,雷公子是嫌弃奴家吗?”
雷华然被柳司音抓住根本挣脱不得:“前辈,请自重。”
“雷公子不喜欢奴家,可是奴家对于你这张脸欢喜的紧,若是你愿意陪着奴家,那小丫头我就放了。”
雷华然皱着眉头道:“前辈,这与之前商量好的不符。”
柳司音歪着头,手上的力道轻了些,食指轻轻地点在雷华然柔弱如四月樱花般的唇上:“谁有实力谁说的话才是至理,不对吗?”
这时,苏长风走了进来,看到柳司音这幅模样,黄色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就要退出去。
“别走,那个玩虫子的小丫头呢?”柳司音收了手,把他叫住。
苏长风甩着手走了进来,一脸无奈道:“滑不溜秋的,被她给跑了。”
说着,走近了些,用手在柳司音的脸上刮了一下:“喏,就和你的脸蛋似的,太滑了,抓不住。”
柳司音娇嗔道:“你这个坏蛋,肯定是看人家小姑娘年轻貌美下不了手。”
苏长风立即手往下移了移,顺势把柳司音摸着雷华然的那只手给握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怎么会对那些小东西有兴趣。”
316 力擒二妖
雷华然静静的看着两人打情骂俏也不言语,等两人调笑完了,方说道:“请把我妹妹还给我。”
柳司音有些不悦地看着苏长风:“你看,你把人家妹妹给藏了起来,人家哥哥急死了,还不快还给人家。”
苏长风撇了撇嘴:“我若把他妹妹放了,你可见不到他了,你可舍得。”
“我都有了你,还要他何用。”
苏长风却顾左右而言其他:“山河图拿到手没有?”
柳司音摇了摇手中的杏果:“怎么,你还不信我,只要把她炼化了,那山河图自然到我手上。”
苏长风却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想要瞧瞧杏果,柳司音一下子把它收入怀中:“这可是我的命根子,不能给你。”
“嘿,你的命根子不是在我身上吗?”
“呸。”
“前辈,当初说好,若是得到山河图,你们不会伤宁雪魄性命。”雷华然再次开口道。
“哈哈哈。”柳司音笑的花枝乱颤,“人可是你给引到这杏果里的,现在人在我手中,自然是要听我的,你能奈我何,还是赶紧带着你妹妹走吧。”
柳司音说完,手一挥,雷华裳被她从杏果中掷了出来。
看到雷华裳跌落在地,衣衫不整,酥肩半露的模样,苏长风的眼睛里冒出了绿光。
“长风,你在看哪里?”柳司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雷华然立即撤下身上的外衫披到了雷华裳的肩头,把她扶了起来。
雷华裳抿着嘴一言不发,只是狠狠地瞪了柳司音一眼。
“我看你这眼珠子也不想要了。”柳司音抬手间便一爪伸到了雷华裳面前,雷华然顺势抱着雷华裳后退。
“前辈,小妹不知礼数,还望赎罪。”
雷华然抱着雷华裳低头,等着柳司音的裁决。
柳司音看着两人,眼神明灭不定,终究是开口道:“走吧,别扫了我们的兴。”
伴随着一声长长地冷哼,雷华然抱着雷华裳往外走,他担心迟则生变。
他抱着雷华裳一路向外面跑,路上那些柳家人一个个都低着头默默做事,整个山庄一片死气沉沉,只有身后的房子里还不时传来几声男女的调笑。
“哥哥。”雷华裳想要开口说点什么,雷华然却按住了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开口。
在两人踏出山庄大门的那一刻,背后传来了剧烈的轰鸣。
雷华裳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哥哥身子一颤,但很快他便带着自己继续向前走去,不再管身后的事情。
苏长言原本不知在与柳司音行些什么勾当,那杏果却突然从柳司音怀中爆炸。
若非苏六有护体真气,他的脸怕是要破相,饶是如此,脸上还是添了些许伤口。
可他腿上的柳司音可没那么好运,这杏果与她息息相关,如今杏果炸裂,她的脏腑立即受了重创。
而此刻宁雪魄,却手执双刀站在了他们二人的面前。
苏长风难以置信的看着宁雪魄:“你怎么可能从这里面逃脱?”
宁雪魄:“那你该问问你怀里的美人,她到底瞒了你多少。”
柳司音勉强护住心脉,开口道:“不可能,没人能从杏果里逃出来的,是山河图,你一定是借用了山河图之力。”
柳司音说完,又吐了几口鲜血。
宁雪魄只是微扬下巴,举刀向两人砍去。
苏长风顾不得许多,立即把柳司音扔出去挡刀,自己则往后退去。
“这么久了,你还是只会把女人挡在前面。”宁雪魄的刀罡一下子把柳司音给碾碎,可下一刻,那些被撕碎的躯体飞速的旋转融合,与那破碎的杏果一起化作了一朵杏花。
看到杏花,苏长风一时之间忘记逃跑,转头要来夺,宁雪魄岂容他造次,刀芒立刻拦在了他前头,随手把杏花收入掌中。
苏长风跺脚道:“你若不把杏花还给我,那对兄妹的命你也别想要了。”
“哦,看来那对兄妹还真的在你手里。难怪我在杏果里寻了许久都没找到,耽搁了不少时间。”
“那老妖婆的宝贝都被你搜刮掉了?”苏长风发声问道。
宁雪魄立即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难道你没有进入其中的钥匙,不过想来这杏果变成杏花了,这钥匙大约也没用了吧。”
“只要你把杏花和钥匙交出来,我便把那对兄妹还给你。”
“我连人影都没看到,凭什么相信你。”
“你跟我来!”
“我就在此处等你,若是一炷香后你没有带着人出现,那你就别想再看到这杏花了。”宁雪魄说着便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那架势似乎她才是此间主人。
“如今你不是我对手,我建议你还是听话的好,这月家血脉,能护就护了,若是不能,那我只能到时候去望月山庄多烧几炷香罢了。”
苏长风拍了拍手,立即有人走了进来,看到房内又出现了个从未见过的女子,吓得只能低头,苏长风吩咐了几句,那人便下去了。
“苏六,要我说你还真有长进,杀了人家女儿,还能霸占人家家产,你究竟把柳宗堂藏哪里去了?”
苏长风没有理会宁雪魄,如今柳家尽在自己手中,只要再得了那柳司音藏起来的东西,自己根本无需惧怕什么人。
见苏长风不说话,宁雪魄有些诧异,看来还是得从杏果入手。
“你说这杏花妖真有意思,明明和你有一腿,却偏偏把钥匙交给了别人。”
“她把钥匙交给了谁?”苏长风问道,“雷华然。是雷华然对不对?”
苏长风不待宁雪魄回答,双目怒视她手中的杏花,眼睛里黄色的光芒闪烁不定,似乎要透过那有些焉了的杏花看出些什么。
“我很好奇,你说从哪冒出来这么一批寄生在花里的妖怪,你的传承里有记载吗?”宁雪魄把玩着杏花,随手拨弄着那柔软的花瓣。
“哼,我也就比你们早出来三年而已,外头那些东西,怎么会知道。”
宁雪魄心中冷笑,看苏长风的神色,他必然对这些花妖了解颇深。不然不会两次都与她们混在一道,上次是姬灵清,这次是杏花妖,不知那紫罗兰他是否认识。
317 无功而返?
下人神色匆匆地带着芳芳和菲菲兄妹来了,许久未见,两人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孩童模样,芳芳的脸庞已经有了棱角,而菲菲则扑闪着大眼睛,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春花。
“白姐姐!”兄妹两人一起喊道。
“人你也见到了,可以交还了吧。”
“好啊。”宁雪魄起身,走向苏长风。
“慢着!”苏长风突然制止道,“你先把花放下,然后人走过来。”
可是宁雪魄的脚步却不停。
“你再往前一步,我便要伤他们性命了!”
说时迟,那时快,宁雪魄一下子把山河图甩了出来,瞬间把芳芳和菲菲姐弟收入图中,而那苏长风想要躲闪,不料宁雪魄早已拔刀上前!
十字刀芒连星斩!
狭小的空间里,似乎有一串星辰呼啸着砸向了苏长风,他浑身的护体真气在与那星辰相交的刹那间便被震碎。
“喝!”苏长风拔刀而起,黄色的刀罡与那星辰的余晖相交!
本就被杏果爆炸伤得不轻的房子再次受到了摧残,两人从残骸中飞出,瞬间把战场引到了院子里。
原本在山庄里打扫的人群,看到交战的两人,没有露出过多的惊慌,而是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东西,往山庄深处走去。
苏长风全方位被宁雪魄压制,可宁雪魄却并不置他于死地,那刀慢慢地劈斩过来,明明速度极慢,可是他却完全无法闪躲。
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只无处遁形的硕鼠,任人宰割。
“你究竟想要怎样!”察觉到宁雪魄并未对自己起杀心,苏长风索性停了手。
宁雪魄随手布置了一个阵法,隔绝了苏长风的退路:“我只是想知道那些花妖的来历而已。”
苏长风皱眉:“我都说了不知道。”
宁雪魄摇了摇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接着,“力劈恶念!”双刀中的刀芒化作白色的巨兽一下子扑倒了苏长风,狠狠地咬住他的脖颈。
在那一刻,死亡的恐惧第一次的笼上苏长风的心头。
“我说!”
巨兽一口要下,预想中的淋漓鲜血没有溅射了出来,苏长风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魂魄从躯体里被拽了出来。
那不是属于苏长风的魂魄,而是自己本尊岩蛇的魂魄。
“你居然能逼出我的魂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早就不是这个世间该存在的境界了,你与那些花妖是一个等级的!”岩蛇的魂体对着宁雪魄一阵嘶吼。
可是宁雪魄却听不到魂魄的声音,她再次展开了山河图,岩蛇的魂魄瞬间被收了进去。而那大片郁郁葱葱的山林间,多了一条黄色的大蛇。
宁雪魄撤了阵法,山庄里的仆人此刻早就跑光了。
“诶哟喂。”有一个声音从房屋的废墟里传了出来。
宁雪魄把他拉了出来,却是刚刚把芳芳菲菲兄妹带来的那人。
“你们柳宗堂柳家主还活着吗?”
那人陡然听到宁雪魄这般问,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
“别看了,都被我杀了。你快回到我的问题。”这人难道脑子不好?
那人赶忙道:“小的柳景,老爷夫人都还活着,只是被那柳姑奶奶给关在了地牢里。”
“你知道地牢在哪吗,知道就带路。”
柳宗堂等柳家诸多族人,竟然全部被关在水牢,看着当初在九华山耀武扬威的柳家主,宁雪魄心中一时之间有些五味杂陈。
看到来相救的竟然是宁雪魄的时候,柳宗堂一张老脸几乎抬不起来。
待把人都救出来后,宁雪魄也不客气,直接询问了徽章的下落,柳宗堂摇头道:“柳家底蕴虽然深,但是确实没有听说过什么徽章。若是有,兴许在被你抓住的杏花妖手里。”
原来那日柳家把苏长风带回家不久便被关在了后山,可谁知过了个把月,苏长风竟带着杏花妖柳司音一同归来。
柳司音自称柳家老祖,柳宗堂自然不服,柳家被她一顿打杀,直接无力镇压,整个柳空山庄便归了她手下。
而柳宗堂夫妇和族中一些高手,全部被关入水牢,日日受那水刑。
“你们柳家善用蛊,那柳司音竟没有用蛊控制你们?”宁雪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柳宗堂有些哭笑不得:“说起来,她似乎不会蛊术,所以她硬说是我们老祖,我们也着实不信啊。”
确认柳家实在不知道杏花妖的来历后,宁雪魄便告辞离去,既然在柳家空手而归,那就得去费家走一遭了。
宁雪魄出来不久,便遇到了候在外面的楚钰和雷华然兄妹。
看到宁雪魄安然无恙的出来,雷华裳有些吃惊:“哥哥等的人竟然是你。”
宁雪魄作揖道:“雷姑娘,别来无恙。”
知道这回自己能脱险,都是托了宁雪魄的福,雷华裳不再与她针锋相对,而是也行礼道:“这次算是我欠你的人情,但是苏长言,我可是不会让给你的。”
“华裳!”雷华然立即道歉,“不好意思,小妹被我骄纵惯了。”
宁雪魄不愿与雷华裳一般见识:“这次我能顺利抓住杏花妖也多亏了你给的消息,如果不是你指明了钥匙可能的位置,我大约没那么容易出来,所以雷家并不亏欠我什么。”
她没有问雷华然为什么会知道杏果里出口的关键,她也不想去打听雷华然为了得到这个信息究竟付出了什么。
“既然如此,雷兄不如早点带令妹回去吧。”雪魄表明了并不想再与两人牵扯是意愿。
“那就此别过了。”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雷华然的心中有些苦涩,像是吞了可苦枣,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吐不出,只是那苦味一点点的浸润着自己的身体。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九华找苏长言。”雷华裳争执道。
宁雪魄心中起了疑虑,这雷华裳并非无理取闹之人,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舍妹练功出了岔子,似乎心智出了些问题,所以还想去谢家求谢姑娘看看。”雷华然只短短一语带过。
看来,还是要再见啊。
挥别两人,宁雪魄带着楚钰继续上路。
318 费泉城
两人走后没多久,雷华然突然开口道:“妹妹,你明明无事,为什么要去谢家看病。”
“谢双成还未婚配,谢无欢也未许人家。”雷华裳的眼神里丝毫不减刚才的呆滞,反而透露出一股精光。
“……”雷华然突然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自己的妹妹,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前段时间闯入雷家的人。
“不过,哥哥,我真没想到宁雪魄竟然这么信任你,愿意以身试险,故意落入别人的圈套。你不如试试挖苏二的墙角,说不定更有意思。”
“这话是司徒洛教你说的吗?”自从司徒洛带来了圣上对于雷华裳有兴趣的讯息,妹妹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噗嗤,哥哥,只要我说的话有理,你何须去管它出处呢。所以你与宁雪魄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初他们刚从雷云原出来,我记得你还摆了他们一道,怎么现在依然对你这般信任。”
雷华裳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似乎想要从雷华然口中知道些什么。
雷华然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突兀地打断:“你被抓去可有受那苏长风欺侮?”
“那杏花精可是见到我就把我收了起来,那容得他造次。更何况,就算他做了什么,那又如何,于我又有什么干系?”雷华裳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回眸对着雷华然笑了一下,媚态横生。
“如今的我,还能求什么圆满吗?”
看到妹妹这个样子,雷华然的心头有点疼,他不愿看到华裳继续沉沦放纵自己:“你永远都是雷家大小姐,是我雷华然的妹妹,我不许任何人轻贱你,欺侮你。”
雷华裳的眸子眨了一下,便有泪光盈盈,滑落眼角,她垂下了头颅,轻喃:“可是当初,你在哪儿。”
费家,当初在争夺阴阳果的时候,雪魄与他们交过手,只是如今这般闯过去,不知对方会派什么人在那等着自己。
“楚钰,你对费家有了解吗?”
“南主,费家之前声势浩大,几欲与谢家比肩,可是后来南岭大水,费家折损最大,接着阴阳山一役,费家又是损失最多。所以如今在南岭世家中,仅排第三位。”
“费家人精通什么?”
“似乎擅长商贾。”楚钰思索了片刻方答道。
商贾似乎与武林完全没有关联,但却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执掌这天下的财富,那么什么高手得不到呢。
这费家,应当比传闻中更加厉害。
两人不再说话,只一心赶路。
费家位于南岭的中心费泉城,费泉城四通八达,串联着南岭各处的通路,确实是南岭中最好的交易场所。
当穿越茂密的树林,来到城门大开的费泉城面前,宁雪魄有一种野人进城的感觉。
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贩夫走卒穿街走巷,她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自己东奔西走许多年,不就是想过这种平凡而质朴的生活吗?
当初一直想着,取回名字后,便要一人一壶在坐忘峰上看云卷云舒,可偏偏被一连串的事情牵扯至今,直至今日,已经彻底脱不开身了。
既然已经执了刀,那便一路向前,直至那最高的位置吧。
届时,一人一壶,坐忘峰上,依然可以笑看云卷云舒。
宁雪魄想通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收了。
原本进阶先天境后,所有与她相处的人都迫于她强大的威压之下,而如今她心境得到进阶,整个人的气息都稳固了,那些外泄的威压都被收了起来。
在她身旁的楚钰最先感受到了宁雪魄的变化,她恭敬道:“恭喜南主,修为更上一层。”
“楚钰,你与费家可有交情,我们这般登门拜访,他们会不会见?”
楚钰:“南巫圣女从前一直随侍在南主身旁,后来南主离开后就一直只是个象征。我在与不在都无关紧要,所以与这南岭武林没有丝毫交情。”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啊,直接上门,人家平白无故的岂会理睬你。
“南主勿要烦恼,如今你可是先天境,费家再强也不敢把先天境高手拒之门外啊。”楚钰发觉宁雪魄刚刚晋升,丝毫没意识到如今行事早就无需看人脸色,赶忙提醒道。
宁雪魄一时没想到这一环节,出了这样的丑,赶紧咳嗽了几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两人谈笑间便来到了费家门口,发现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竟有一长串的姑娘正排队登门。
那些排队的姑娘看到两人,脸上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竟然来了这么两个人,我们岂不是没了机会?”
“看她们气度不凡的样子不像是缺钱,怎么也来费家。”
……
虽然她们声音小,但是两人都是高手,自然全部入了耳。
两人皆从对方脸上看出了疑惑,宁雪魄可不忍心让堂堂一个圣女去与下人打交道,主动上前询问门房:“敢问这是怎么回事?”
门房头都未抬,只摆了摆手道:“要进府的去旁边排队登记。”
“这么多人都要进费家?”
“对啊。”
“都是拜会费家主?”
“不见家主今儿来干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门房被烦的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可这一抬头,打量一下宁雪魄与楚钰,立即双眼放光。
门房赶紧满脸堆笑:“两位姑娘是来拜见老爷的?”
虽然总觉得门房的笑容里有些什么东西,但是宁雪魄还是点了点头:“麻烦通传一声,宁氏雪魄,南巫楚钰,拜见费家家主。”
门房一边点头一边道:“哦哦,二位名叫宁雪魄和楚钰啊,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那赶紧跟我进来吧。”
“不用排队?”报了名字就不用排队了,这好像比想象中的简单了些。
旁边排队的姑娘立即嚷嚷了起来:“凭什么她们俩不用排队,我们可等了老半天了,你们费家还要搞后门吗?”
宁雪魄心中有些不悦,虽然她不知道这些姑娘是来做什么的,但她确定自己的目的绝对与她们不同。
319 纨绔家主
那边排队登记的姑娘还在嚷嚷,门房立即挺直了腰板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再吵都给我回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能和这两位比,简直滑稽。”
宁雪魄总觉得门房误会了什么,忙道:“敢问这些姑娘全是来见费老爷的?”
门房的表情切换自如,对着宁雪魄的时候立即换上了一副笑容:“她们哪能和您一样呢,您就别管了,赶紧跟我进去见老爷吧。”
“好。”虽然仍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门房既然看出了自己与楚钰的不同,那便应该不会造成什么误会。
两人跟着门房进了费家,原本外头排队的姑娘已是人山人海的样子,没想到里面更是花团锦簇的模样,这质量上明显比外面那些高了许多。
宁雪魄忍不住吐槽道:“这架势好像选妃啊。”
门房赶紧接口道:“那可不能乱说,这当今圣上还在呢,只是我们老爷优秀了些,自然仰慕他的姑娘也多。”
费家老爷不该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嘛,可这些仰慕他的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少女,有些甚至约莫十四五岁。
宁雪魄出于礼貌,并未把这些话诉诸于口,只是和楚钰两人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
这费家院子,可谓是富贵奢华到了极致,凡是南岭有些名头的景色,竟都能在这费家院子里看到。
而那路九曲十八弯的,绕得宁雪魄几欲昏厥,这才快要到费家主的起居所。
门房停在了一座石桥旁边,跟桥旁的一个守卫说了什么,守卫看了宁雪魄与楚钰一会。
目光从上之下,似乎是在看什么货物一样,露骨大胆,像是被一双手触摸全身,令宁雪魄心中有些发毛。
守卫终于收回了目光,对着门房点了点头,门房这才道:“两位姑娘,老爷就在里面,小的可不能进去,两位自行进去吧。”
宁雪魄与楚钰正要迈步,门房突然在后头喊道:“两位可别忘了,小的名叫费财,财源滚滚的财。”
“废柴?好名字。”宁雪魄一边向前走,一边小声和楚钰吐槽。
“噗嗤,真不知道费家今天是搞什么名堂,不过有再多名堂,等遇着费家主便能见真招了。”
两人原以为空荡荡的湖水后头是湖心小筑,不料刚行到桥上却有扑面荷香袭来。
大片的荷花栽于水上,而河岸边又种着一片绿汪汪的翠竹,上头还有早上未褪去的晨露,真应了那句“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想不到这费老爷竟有这等情趣,养出这方宝地。”楚钰忍不住赞道。
“确实与前面那些金碧辉煌不太一样,我刚进来时,总觉得他们恨不得人人都知晓自己不缺金子,恨不得这湖水里也倒了金液。”
“噗嗤,南主,您实在是风趣。”
穿过了竹林,两人终于看到了人影,一个弱冠青年正趴在石桌上玩着小木人。
小木人做的格外精致,上面还用染料涂成了五颜六色,他口中振振有词,似乎在用这木人排一出戏,讲的正是月华无双与云芦相斗的那一段。
费俊修原本并不是家主的候选人,他的梦想便是做一个开心的武二代,整天吃喝玩乐,美酒佳人相伴,那人生岂不快哉。
可是自己天赋最好的哥哥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阴阳山上,父亲莫名其妙练功出了岔子,自己就莫名其妙被推上了费家家主的位置。
既然继承了家主之位,那么自己自然要好好挑一个夫人,怎么着未来的费家家主夫人可不能随便找个庸脂俗粉吧。
因为自己纨绔之名在外,没有什么武林世家的女儿愿意与自己联姻,那费俊修索性不管不顾的张贴告示,通知整个费泉城,费家主要选夫人了。
看了一早上的庸脂俗粉,费俊修有些疲累了,可这家主的居所什么都没有,苦闷的紧,也不能偷偷喝酒,他此刻正玩弄着小厮从外头给他带回来的小木人。
“咳咳。”宁雪魄咳嗽了两声,对着费俊修道,“在下宁雪魄,想要拜见费家主,还请小兄弟通传一声。”
费俊哲有些不耐烦的抬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大美人,端得是肤若凝脂,鬓发乌黑,一双鲜活灵动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只是这目光有些过于清冷了。
费俊哲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美人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宁雪魄皱了皱眉,出入江湖这么久,从没有见过这种狂徒,但她仍耐着性子道:“烦请通报,宁氏雪魄求见费家主。”
费俊哲点了点头,重复着宁雪魄的话:“哦,雪魄,好名字。你找费家主,我就是啊。”
宁雪魄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应该是四五十岁的费家主,居然是一个刚刚弱冠的少年。
“你是来应征做我夫人的吗?等等,诶,你们俩都是吗?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费俊哲注意到了宁雪魄身后的楚钰,又是一位完全不同类型的美女姐姐。
后面这位姐姐虽然看上去年纪大了些,但是却比宁雪魄多了些风情,想必更加知情识趣,想着自己以后便能坐享齐人之福,费俊哲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宁雪魄终于知道门房的古怪是出于什么原因了,她解释道:“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不是来应征你夫人的,而是找你有事。”
费俊修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受到强大的威压袭来,压得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宁雪魄微笑着靠近,威压逐渐增强,她取出一枚徽章递给费俊修看:“如果你有这样的东西,麻烦交出来。”
费俊修看了一眼徽章,眨巴着自己的眼睛,缓缓道:“姐姐,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宁雪魄看他目光游移不定,总是在看别处,便又加了点压力:“我不是你的什么姐姐,我只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而已,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费俊哲小嘴一撅,直接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姐姐,就算你把我杀了,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320 失忆
宁雪魄出入江湖这么久,见过不讲理的,见过宁死不屈的,可从没见过这种赖皮的纨绔啊。
打了这个人吧,又怕出手重了直接把他杀了。但若不打吧,实在心里憋得慌。
宁雪魄忍不住抬起手,这手还没挥下,费俊修立即抱着头:“姐姐,你不要打我啊。”
一旁的楚钰可算是看不下去了,拿出一个小锦盒说道:“费家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卉蛛。卉蛛的个子很小,最喜欢从人的耳朵里爬进去,然后住在里面产卵,等它的孩子都孵化后,就慢慢的吃你的脑子,最后从你的眼睛里爬出来。在被完全吃掉之前,没有一点疼痛呢。”
楚钰走到费俊修面前,弯下身子:“你说,这卉蛛是不是很有意思。”
费俊修听得头皮发麻,颤抖着点头道:“有意思,有意思。”
楚钰笑得格外纯良,像是一朵摇曳的小百合:“我这正好有一只,你要不要试试。”
费俊修一听,赶忙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那你到底有没有见过这徽章?”
“我……你让我想想。”
楚钰伸出手,摸了一下费俊修的耳廓:“那你快一点,姐姐们很忙。”
竹叶互相拍打,传来了一阵声响。
费俊修整个人颤抖了一下:“我想起来了,有,有的。”
宁雪魄这才收起了威压。
谁料到,费俊哲居然在石桌上扒拉了几下,最后把一座小木山搬开来,拿出下面垫着的徽章:“喏,我爹交给我这玩意,我也不知道怎么用,给你吧。”
事关南岭命脉的徽章居然被他用来摆木偶剧,若是前任家主知道怕是要被气得活过来吧。
宁雪魄按捺下心中的惊讶,接过了徽章,看到上面的金纹,确认无误后收好。
“我是宁雪魄,山河图在我手里,今日收了你这徽章,以后费泉城的安危都会系在我身上。”
费俊哲摆手,示意她们赶紧走。
“没想到这费家主竟然是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两人转身后,楚钰忍不住嘀咕道。
宁雪魄未置可否,她方才分明还感受到周围隐藏着其他高手的气息,可那费俊修却在那高手即将要出招之际把金纹徽章交了出来。
这位年轻的费家主,未必将来没有前途。
“两位姐姐,我叫费俊修,可要记下了啊!”看着两人快脱离视线,费俊修突然在两人身后喊道。
宁雪魄回头道:“我记下了。”
“真的有卉蛛吗?”
“你要不要试试?”
宁雪魄翻了个白眼,唬人这事,反正自己确实比不过装神弄鬼惯了的圣女。
等两人踏上石桥,费俊修的身后已经站好了两名黑衣人,费俊修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看到身后的人,有些不快:“我这不是没事吗,你们出来干嘛?”
“家主,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把金纹徽章交了出去,那可事关南岭命脉。”
费俊修拿起了云芦小木人,摩挲着木人的脑袋,道:“你们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更何况,前些日子,她不是已昭告南岭,她就是南岭之主。”
“可是我们费家根本没必要屈服于她。”
费俊修放下了小人,胆怯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明:“我自会带费家走最正确的那条路,不需要你们非议。”
两名黑衣人立即跪下:“属下不敢。”
费俊修轻哼了一声,说道:“宁雪魄,就是从前的白罗刹吧。南岭现在还不可以有主,那么,你们想办法去把这本最新的《江湖小报》送到她手里。”
“是。”
“怎么还不退下?”
“那这选夫人?”
“当然继续了。”
“是。”
等到手下都走了,费俊修看着云芦的木人,手指摩挲着,然后“咔哒”一声,把木人的头给掰断了。
“云芦,你以为这回你能护得住这方天地吗?”
费泉城位于南岭中心,毒龙宫位于南岭深处偏僻的角落,无人知晓它的位置究竟在哪,而雪魄又与黑巫有仇。和楚钰商量了一会,决定先在费泉城打听看看有没有关于毒龙宫的记载。
楚钰常年独自清修,对于南岭一应俗务都不太了解,最后还是问了老汉,去了费泉城最大的潭漳楼。
潭漳楼是一所茶馆,但凡来费泉城经营的商贾,都爱在里面歇歇脚,听听曲。
两人走进茶楼,立即有小二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第一次来吧,是喝茶还是听曲?”
这些日子一直在路上,难得有机会坐下休息一会,但宁雪魄还是道:“麻烦小哥给僻静的地儿,我们初来乍到,既想了解了解南岭风物,也不想过于惹人注目。”
这小二还算有眼力劲,看两人穿衣打扮便知不俗,最后在大厅里寻了个雅座,正好有个屏风拦着,但也能听到外间人的交谈。
两人对于这位子很是满意,宁雪魄递了一块碎银子给小二:“小哥,茶水果盘捡好的上,这是你的辛苦费。”
“好咧,客官稍等。”
这小二手脚麻利,很快便上了壶上好的龙井,端了两个装满了南岭特色水果的果碟。
“今儿外头是什么曲子?”宁雪魄问道。
“今儿客官您真是来巧了,演的正是当初月冰痕在武夷山被众门派围攻。”
“怎么会演这一段,哦,是了,当初的武夷山如今正在南岭境内。”只是如今改了名字,叫做洛君山,纪念当时被月冰痕杀死的上官寒。
如今台上正演到月冰痕恢复记忆后被各派掌门围追堵截,逼到了悬崖边。
“好你个月冰痕,竟然与那魔教狼狈为奸,在我中原武林为非作歹,如今你就自刎已谢天下吧。”
月冰痕抱着上官寒的尸体一动不动,根本不看其他人一眼。
“月冰痕,你只要将那风令牌交出来,我们崆峒派便饶你一命。”
“你这老贼,这风令牌凭什么归你们崆峒派,我武清门第一个不服。”
台上演得热火朝天,宁雪魄却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关键,脑海里有什么光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其他人的叫好声!
“嘿,老哥,你不觉得这戏和最近发生的苏源城二公子失忆有点像?”
321 失忆
今日茶馆演得这出《武夷逼月》算是南岭的老曲目了。
讲得是月冰痕失忆后帮着魔教行事,却在武夷山被逼宫,可当她拔出凝瑜想要大杀四方之际,昔日爱侣上官寒却拦下了她那一剑。
当剑刺向上官寒的时候,月冰痕失去的记忆却突然都回来了。
可大错已经铸成,有些事终归是无法避免。
而正在这时,屏风外却有个看客提到了苏长言。
“你说的可是苏长言,他不是前段时间屠了九华山,不知怎么翻案了现在在九华山查案。”
宁雪魄听到这话,忍不住偏过头去细听。
“你只说对了一半,这后来他查案查案,真和那皇甫静查出了点什么。追着线索去了一处什么地方,不料却中了暗算。
他中了毒,醒来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认这皇甫静,你说有不有趣。怕是不久之后,苏源城又要有喜事了。”
宁雪魄的脸瞬间黑了,她想起身,却被楚钰一把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
“可这苏长言不是已与宁雪魄成亲了?”
“他们的婚事不是没办成嘛,如今还算不得成亲。”
“噢,小弟我倒是没听说,在《江湖小报》第几期啊?”
“这可是老黄历了,这段公案你都不知道啊,回去看第一百五十八期。”
“那即使没成亲,那他也有婚约在身啊。”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苏家历来的传统。如今苏源城的城主不就在三十年前,一日娶了墨家杨家两家的大小姐,羡煞旁人吗。”
“竟有此事。”
“如今这苏二可谓青出于蓝,宁家皇甫家可都是四大世家之一啊,若是再加个谢家,这苏二还真的是通吃。”
“可那宁雪魄不好惹吧,她可是有罗刹之名的,她能忍受和人共侍一夫?”
“嘘,噤声。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南岭天空上那几个大字吧,如今宁雪魄正在南岭忙着收服势力,哪有空去管苏二。这女人一走,男人自然忍不住偷吃,如今这苏二只不过找了个借口,失忆。你看这是多好的方法。”
“可宁雪魄并不好惹啊。”
“你这个榆木脑子,我听说苏长言现在还瘫在床上动弹不得,那宁雪魄还未必看得上他。可他如今这样都是为了救皇甫静,于情于理,皇甫静只能随侍在旁了。”
“这当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楚钰说道,“况且我们都没有得到的消息,为什么这些路人都知道了。”
楚钰话一出口,便想起这些日子和宁雪魄二人行踪不定,手下人根本联系不上自己。
而外头那人,似乎是在回答楚钰所说一样,接着道:“虽说我们江湖儿女不兴三妻四妾,可这苏二公子可是一向名声在外的,如今发生了这事,那《江湖小报》第一时间就报道了,你看,今天最新出炉的。”
“咔哒。”宁雪魄把手中的茶盏直接捏得粉碎,她觉得心头有一股无名的火气冒了出来,整个嗓子眼都在冒烟。
“我见过苏二公子,他应当不是这样的人。”楚钰劝慰道,“会让人失忆的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不如让我跟你去瞧瞧。”
“他苏家什么医师找不到,还需要我去操心。”明明心里头担心的紧,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般。
“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瘫痪在床,记忆失去,这可不是小毛病。”
“神医行踪不定,怕是只寻了些寻常的名医瞧。你说解毒,没人会比我们南巫更擅长了。你若不信我,我们回了谢家请谢无欢一同前往。”
楚钰说着给宁雪魄又倒了一杯茶,让她喝下消消火。
“无需那么麻烦,我给无欢去一封信,我们便在九华汇合吧。”
“宁雪魄,你不想办法找徽章激活山河图了,要为了男人跑路了?”玄武在灵兽袋里听了半天,忍不住出声。
楚钰可听不到玄武的声音,只是都快起身的宁雪魄又坐了下来,只能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她。
“山河图刚刚出世的时候,所有徽章都会有异动,若是这时候去探查,定然最容易,过了这个时节,那可真是大海捞针。”
“可是我朋友出事了。”宁雪魄辩解道。
“你又不是医师,你去有什么用,你不如派你的小朋友去,你旁边那位和之前谢家的小姑娘,不都是医师嘛。我跟你讲,天下已经乱了,轮不到你儿女情长,还是早日收集齐徽章,完全掌握好山河图要紧。”
“……”
“普通朋友?”
宁雪魄顿了顿,传音道:“是我在乎的人。若是我在意的人不在了,我要护的这个天下便没有了意义。只有人在,天下才在啊。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小姑娘可别忽悠我,你难道不是吃飞醋?我听你们聊着总觉得那苏长言和你关系不简单啊。”玄武年纪虽大,一颗八卦之心却不老。
“他人都瘫了,我还有空想别的,总之我只是想亲自去看一下,不看到他安好,我的心总是放不下。”
玄武怀疑地问道:“真的不是担心男人被别的女人拐跑了?”
“你再说一句我把你扔臭水沟里。”老乌龟!
听到臭水沟几个字,玄武立即改口:“唉,算了,我拿你没办法,你以前从不会在乎这些。你虽然热爱南岭的子民,但那时是站在一个上位者的角度,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确实是个人了。”云芦,这便是你要转世为人的目的吧。
总算把玄武给劝服,两人立即行动了起来。
而此刻费泉山庄里,费俊修也得到了两人离开的消息。
“她们两个原本坐在茶馆听戏,突然就走了。那茶馆里今天演的是哪出戏?”
“武夷逼月,讲的是月冰痕在武夷山大开杀戒。”
“停,你说戏,我肯定比你清楚,这样吧,等会你派人去把那戏班子请过来,在我这演一出。”
……
“风令牌,原来如此,竟然会落入外人手里。我还想着怎么着也得是黑巫或者是毒龙宫手里啊。”
几名手下不明白自己家主在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听着。
“你们派人远远跟着她们,注意她们动向就好了。”
322 治病
宁雪魄并没有返回谢家,而是去信一封,与谢无欢约定直接在九华相会。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九华,而在山门外,恰好遇着了谢无欢。
谢无欢并非一人,雷家兄妹也跟在她身旁。
几人见礼后,宁雪魄顾不得询问雷家兄妹的事,带着谢无欢便上了山。
那日宁雪魄在九华舌战群儒也算是闹得沸沸扬扬,九华之人看了她的令牌便放她进去了。
两名守山弟子互相用眼神交流着。
怎么就放她进去了?
宁家主,惹不起。只是这宁家主看了厢房里的情形,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等到了苏长言房门外,却遇着了江故。
看到宁雪魄,江故皱眉道:“你怎么才回来,我给你发了讯息,可是连飞莺都找不到你。”
“叙旧的话别多说了,我带了两名医师来,长言现在情况怎么也了。”
提到苏长言,江故的脸色有些古怪:“你自己带人进去看吧。千万要记得沉住气啊。”
宁雪魄推门而入,却看到皇甫静正坐在苏长言的床头给他喂药。
青纱帐,鸳鸯被,人倚床头,更添两分娇柔。
芙蓉缎,桃花妆,鬓发微乱,却增几分颜色。
苏长言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记忆中天人般的脸颊因为中毒而显得有些消瘦,但是脸上的棱角却愈加分明,瘦削的指节正捧着药碗,宽大的衣袍有些垂落到了床沿。
一双温润的眼眸看向了雪魄,不复曾经的三月春风般和煦,而是完完全全的一股陌生感。
虽然依然温润,但是内里却是冷漠而疏离。
宁雪魄看到这样的眼神,心似被尖刀刺了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苏长言此刻看到宁雪魄,只觉得来了一个乌发雪肤的清冷女子,明明不认识,可看到她蹙眉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闷闷的,他忍不住伸手按住了左胸。
皇甫静看到宁雪魄丝毫没有一点困窘之感,而是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好像她才是此间主人一般。
她偏头对着苏长言略带亲昵的说道:“长言,这是宁雪魄,你可记得?”
苏长言目光炯炯地看着宁雪魄嘴里喃喃道:“宁雪魄,我不记得了。我们曾经是朋友吗?”
宁雪魄的手指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但是仍然舒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带了人来给你看病。”
苏长言露出了惯有的笑容:“那真是有劳宁姑娘了。”接着,他吩咐道:“罗儿,帮我去给客人沏茶。”
听到他说罗儿的时候,宁雪魄的心脏颤了一下,想要应声。
可下一秒,皇甫静却应声:“好。”
灵兽袋里,玄武在这时好死不死的补了一句:“你好像不该来。”
皇甫静一边走向宁雪魄一边摇头道:“和他说了很多遍,叫我皇甫静就好了,可他总是固执的喊我罗儿。罗儿是我小时候的乳名,不知他怎么知道的,醒过来开始便这么喊我。”
苏长言的目光安静的追随着皇甫静,然后对着其他人耐心解释道:“罗儿是我的妻。”
接着便把目光再次移回皇甫静的身上,眼神中那种视若珍宝的气息,有些刺目。
皇甫静的身子顿了一下,微微侧过脸斜觑了宁雪魄一眼,流露出分外得意的神色。
令她诧异的事,宁雪魄并未流露出丝毫愤怒的表情,而是笑着走向苏长言:“好一个苏长言,竟然敢不把我当回事,我再给你说一次,别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叫白罗刹,你给我记住了。”
宁雪魄话一出口,苏长言的瞳孔突然放大,愣愣地盯着宁雪魄,嘴里不断地重复:“白罗刹,白罗刹……”
一时之间,皇甫静的内心突然有些慌张,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原本跟在宁雪魄身后的楚钰和谢无欢便推门进来。
谢无欢:“麻烦让让,医师看病了,闲杂人等到外头去。”
皇甫静:“我怎么算闲杂人等?”
楚钰:“人家未婚妻在这里,他都吩咐你去沏茶了,你杵在这干什么?”
皇甫静不欲做口舌之争,脸涨得有些红,回头看向苏长言,不料他此刻却似乎又失了神智,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这里发生了什么。
谢无欢:“去沏茶吧,我要看病了。”
皇甫静只能跺脚往外走去。
两人上前望、闻、问、切,一套流程走了下来,互相头挨着头小声交流。
苏长言似乎对这些格外熟悉,乖巧的坐在床上,但是眼睛却开始注意起宁雪魄。
他总觉得这个宁雪魄身上有些他很喜欢的味道,可是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有点不高兴?
苏长言看着宁雪魄说道:“白罗刹,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看着这样的苏长言,宁雪魄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心中想好的质疑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无奈的笑了笑:“白罗刹是我诨号,我真名叫宁雪魄。”
“那我以前喊你什么?”
宁雪魄张口欲说,但也确实有些难以启齿,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罗儿这两个字实在太过羞耻,她从前可是从来不认的。可像皇甫静那样没脸没皮去冒充别人也算是个狠人。
这家伙实在是太能招蜂引蝶了。
看到宁雪魄迟迟不说话,苏长言歪着头:“莫非你才是罗儿?”
“……”能说不是吗?
“你不愿意说的话,我喊你雪魄吧。”即使失去记忆,苏长言依然是轻易能看出别人的情绪。
宁雪魄点头,然后问道:“你还记得你的留声玉吗?”
苏长言满脸疑惑:“那是什么?”
“就是你贴身放着的一枚玉环,它有些与众不同。”
“我不记得了,醒来身上就没有这东西。”
留声玉不在了,这事有些古怪。
宁雪魄还待细想想事情,却被谢无欢使了个眼色示意出去说话。
而这时皇甫静也恰好端着茶回来了,她看到宁雪魄居然就这么走了,也是有些诧异。
在外面遇到雷华然有些惊讶,这宁雪魄就这般放任自己与苏长言单独在一块未必与他没关系,看来苏宁两人的关系并非外界传言那般牢不可破。
323 案发
这些日子,皇甫静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原本只依赖她的苏长言突然对她客气了起来,不再叫她罗儿,而是称呼她为皇甫姑娘。
而宁雪魄除了那日突然自称白罗刹后,便转身走了,把苏长言留给了她带来的两名女子。对于苏长言的起居也是不管不顾的,全权交给了自己。
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奇怪。
皇甫静端着一碟子刚做好的饭菜去苏长言的院子里,宁雪魄正和楚钰在外头闲聊,看到自己还吩咐了句:“放这里吧,你先下去吧。”
皇甫静:“可长言该吃饭了。”
楚钰:“他最近饮食要清减些,你再去熬一碗稀粥吧,配菜要新鲜的时蔬,清水过一过,别放油。”
皇甫静放下了饭菜,点头转身出去了。
宁雪魄全程没有说话,甚至没看皇甫静一眼。
皇甫静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想着苏长言还等着喝粥,便去了。
原本以为没机会了,没想到上天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宽慰自己,只要现在这样就好了。
楚钰看着宁雪魄拿起碗筷吃饭,忍不住打趣道:“不是看都不看人家一眼,怎么还吃人家做的饭。”
宁雪魄瞥了一眼楚钰:“圣女,你们家下人来送饭,你都这么客气的嘛。”
“噗嗤,你啊。苏长言似乎有些察觉,你不该好好和他聊聊,趁热打铁,帮他恢复记忆吗?”
“你家狗居然敢把主人忘了,还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你不觉得不把它狗腿打断已经是仁慈了吗?”
楚钰不敢再说话了,默默吃饭。
吃醋的女人,惹不起。
谢无欢推门出来,看到正在吃饭的两人:“吃饭都不叫我。”
楚钰憨笑:“有眉目了吗?”
谢无欢拿起碗筷,抢走了宁雪魄看中的白玉肉:“我觉得,他是中了决明草的毒。”
楚钰挑眉:“决明草在苍雪大陆绝迹近百年了,况且只是中了它的毒不会这么严重,最多灵力混乱,记忆混杂。”
谢无欢:“他现在瘫痪是因为灵力乱蹿,找几个高手帮他把灵力理顺了就好,可是这失忆,实在是不知如何下手。”
楚钰眼神中闪烁着光芒:“若是能见到决明草就好了。”
谢无欢则看着宁雪魄:“听说西漠好像有决明草啊。”
看着宁雪魄的神色还是没有变化,楚钰又加了一句:“南主,皇甫静是西漠的吧。”
宁雪魄不说话,还是安安静静的吃菜,谢无欢与楚钰两人只能继续挨着头讨论医治方案。
雷华然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看到宁雪魄正在吃,他说道:“这几日你老是吃皇甫姑娘做的菜,未免有些太素了,我今天帮你去贺贤楼点了几个荤的,快尝尝。”
宁雪魄突然抬头,笑容灿烂的说道:“雷华然,你以前不是好奇我去西漠的事嘛,要不要陪我走一趟。”
雷华然一愣,但很快就笑着说:“好啊。”
这一边楚钰和谢无欢彻底的呆在了那里,完全搞不懂宁雪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等帮他把灵力理顺,我亲自去一趟西漠找决明草,月家兄妹就劳烦你们照顾了。”到了九华后,宁雪魄便把芳芳菲菲姐弟放了出来,如今是白颜在守着他们。
“这事还要劳烦皇甫静了。”
楚钰和谢无欢同时松了口气,原来是三人行,找个帮手啊。
雷华然的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端盘子的手慢了一些。
雷华然听了原由后,问道:“你就不疑心这毒是皇甫静下的?”
宁雪魄摇头道:“皇甫静没有理由做这事,况且以她的性子,真想抢人肯定明刀明枪,不会使这些手段。更何况是这种伤人的手段,怕是她根本舍不得。”
当天晚上,苏长言的病情却突然加重了。
原本只是记忆失去了,为人处事,待人接物丝毫没有影响。
可当晚谢无欢再去送药的时候,却发现苏长言整个人宛若孩童般无助的看着自己。
众人都赶了过来,却在他晚上喝的粥里,发现了决明草的踪迹。
大家全都把目光投向了皇甫静。
皇甫静有自己名门之后的风范,自然容不得这种污蔑,她冷笑道:“此事若是我做的,便叫我皇甫一家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这么重的誓言都发了,大家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谢无欢一向毒舌,此刻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这种空口发誓,我十岁起就不干了,这决明草明明白白就在你煮得粥里。除了你还有谁能碰?”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雷华裳突然娇怯怯地开口道:“皇甫姑娘,你有什么怨气就直接发出来,不要对着苏二公子下手啊,苏二公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话音刚落,这泪珠子便在眼眶里打转。
“连宁雪魄都没开口,你们一个个跳出来干嘛。你们没来之前,我照顾的好好的,这二次中毒可是你们一大群人来了之后发生的,别赖在我头上。”皇甫静条理清晰,丝毫没有被带跑。
宁雪魄原本对于皇甫静并未有不信任的想法,可是如今几个人在这里先乱了起来,她只觉得一阵头疼。
“你们都说是我干的,不如搜身怎么样,我敢接受盘查,你们敢不敢?”皇甫静突然放了个杀手锏。
谢无欢道:“若真是你干的,怕是证据早被你处理掉了,哪轮得到我们搜身。”
几个人又吵嚷了起来
一直在灵兽袋里的玄武,又一次睁开了眼:“我明明是闻到了老朋友的味道才醒过来的,怎么睁开眼睛看看都是看一群小丫头吵架,真是无聊。”
宁雪魄立即道:“搜身这个提议不错,但是除了搜身,我们还可以每个厢房都盘查一下,以防有外人混了进来。雷兄,就麻烦你去请一下掌门来主持公道可好?”
雷华然刚出去没多久,就遇着了九华掌门和苏阳天相携而来。
“你们这才来了几天,就闹腾成这样,这事解决后,我们这小庙可真容不下各位大佛了。”
324 难断案
苏阳天中了曼陀罗之毒,在谢无欢到了九华后,宁雪魄便去信给他。
今日他刚赶来,拜见了严启后,便来到苏长言的住处,不料却遇到这样一桩公案。
苏长言与皇甫静一起插手九华山的事本就令严启不快,而今他们却因为此事受了伤,仿佛是九华亏欠他们似的。
九华山原本都是男弟子为主,毕竟锻造兵器一路太难太苦,甚少有女子出入。
而宁雪魄带着一帮女眷回来后,再加上皇甫静的一应侍女,搞得整个九华的弟子有些心猿意马,锻造水平直线下降。
严掌门内心很是焦虑,今日逮着机会,怎么也要把他们全部给赶出去。
众人与严启和苏阳天见过礼,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经过,严启板着脸道:“既然你们觉得人在九华不安全,今日就由苏家主把人给接走吧。”
宁雪魄立即察觉出了严启的想法,忙道:“严掌门,不忙着赶人,苏长言再次中毒,说明着加害之人还在九华。”苏长言是应查屠灭九华之人搜到了线索而中毒,如今自然只有凶手才最不想让他醒来。
严启这老狐狸立即转过了弯,看来苏长言还得在这待着,他皱眉道:“原本是客客气气请两位来办案,你们如今案子不查,只顾着在这养伤,还自己闹腾起来,这是不把我九华山放在眼中。”
不提赶人了,那便是还有话可说,接下来便是博弈的功夫。
皇甫静:“严掌门,证据都在苏长言那里,所以必须让他清醒过来。而他此刻中毒,一时之间怕是不好移动,还请多担待些。静自会管束好下人,不教严掌门烦劳。为今之计,还是早日找到贼人的好。”
谢无欢呲溜冒出来一句:“贼喊捉贼,倒是喊得快。”
皇甫静气得便要拔剑,却被一旁的侍女按住,她咬牙道:“谢无欢,我说了我没做。”
谢无欢冷笑:“没有哪个贼会承认自己是贼啊。”
“你胡说!我看你处处针对我,是你才对!”
“贼才胡说。”
两女之间的口角之争,一触即发,严启只觉得自己头痛的紧。
“严掌门,请为我做主!”谢无欢(皇甫静)说道。
谢家、宁家、南巫和皇甫家都得罪不起,严启的目光转向了雷华裳:“你是哪家姑娘,为什么我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来了九华。”
九华一向戒备森严,若说真不知道雷华裳来了,那真是玩笑话,只是如今比起四家四派,这区区雷家便要用来背锅。
自从严启出现后,雷华裳便没有再出声,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料还是被点了出来。
雷华裳娇怯怯地抬头,一双泪眼蒙着水雾看着严启:“回禀严掌门,小女雷家雷华裳。”
“你怎么会在这儿,今日白天,你都做了哪些事,一桩桩给我说道说道。”这是开始做主审案了。
雷华裳行礼,擦了擦眼泪道:“白日里便一直在大殿上向严晴长老请教。”
严启眉峰一展:“一直和严晴在一起?”
雷华裳:“是。不过正午的时候去厨房取了饭菜与严晴长老同吃,但也是与她手下的弟子同往的。”
严启立即吩咐人去把严晴请了过来,然后接着盘问其他人。
宁雪魄与楚钰、谢无欢倒是一直在一道,但谢、楚二人曾一同去煎药,两人皆有嫌疑。
皇甫静倒是一手打理苏长言饮食,似乎颇有嫌疑。
雷华然则称去了贺贤楼,有许多人看到,倒也脱了嫌疑。
这时严晴带着自己的小弟子若风、若雨过来了,两厢一核对,雷华裳这不在场证明滴水不漏,严启一时说不出什么。
严启有些踌躇不定的找苏阳天,想要他来说几句,可苏阳天却早就进了房内去查看苏长言状况了。
严启叹了口气,道:“如今看来,似乎除了雷华裳,你们四个都有嫌疑。”
宁雪魄道:“严掌门错了,药渣子和饭食我们都一同检查过,这决明草是下在饭食里。而我与楚钰、无欢,根本未经手过苏长言的饭食,所以我们三人根本没有嫌疑。”
严启看向皇甫静,他百思不得其解,皇甫静明明对苏长言有意,怎么会做这等事,难道真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这皇甫静看着是个聪明人,应当做不出这等事才对。
若是皇甫静知道此刻严启所想,怕是要被气死了。
房门打开苏阳天走了出来,还未开口。
恰在这时,雷华裳的时间卡的极为准确,她忍不住含泪怒骂:“皇甫姑娘,你若心系苏二公子,那便该堂堂正正的与宁姑娘争夺,何必要下毒把他弄成失忆。苏二公子失忆后对你这么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还要再下手。”
言语之毒,犹胜利刃,直指要害,防不胜防。
皇甫静怒极反笑:“我乃皇甫家大小姐,出生便至尊至贵,及笄之时更是四方来贺,何须为了一个男人行此手段。”
皇甫静此言合情合理,言谈之间依旧不卑不亢,语气之中充斥着不屑一顾。
严启也难以相信是皇甫静所为,可如今证据都指到她头上,他还是问了一句:“皇甫静,你今日煮粥之时,可有离开过。”
皇甫静细细地回想了一下,突然整个人一颤,然后目光如电的看着宁雪魄:“是你!今日原本我端着饭食上来,是你要我再去煮粥,然后在我煮粥的时候,你还吩咐丫鬟来叫我出去。”
宁雪魄却愣了一下,道:“可我不曾找人叫你,况且用饭之时,我们三人都在一处。”
说到此处,宁雪魄突然道:“若再让你见着那丫鬟,你可还认得。”
“自然认得。”
严启立即吩咐人把九华山上的女子全部召集了过来。
加上厨娘杂役,九华山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十多位女子。
皇甫静一一辨认,突然却指着一垂髫少女道:“是你。”
严启一看,这不正是严晴座下的弟子若雨嘛。
严启眉头一皱,道:“若雨,你可曾去厨房找过皇甫静。”
325 反转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若雨身上,只见她不过二八年华,脸上稚气未脱,分明还是个孩童,此刻情势剑拔弩张,她却一派天真。
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若雨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师父,直到严晴颔首,她才笑呵呵地说:“这位姐姐好生漂亮,可是若雨不曾见过。”
“你胡说,分明是你对我说宁雪魄有事找我,让我去后崖洞。”
若雨笑呵呵地说:“可是姐姐,我真的不曾见过你,今天我一直和雷姐姐在一道。”
雷华裳出声道:“皇甫姑娘,若雨还是个孩子,她今日一直与我一起,不曾分开半步。你若去了后崖洞,必然有人看到,可有人证?”
严启赶忙道:“对呀,后厨与后崖洞之间还有些距离,路上可曾遇到什么人?”
皇甫静细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皇甫姑娘,你若做了,承认便是,无需编造个后崖洞出来。想必苏二公子会原谅你的,毕竟你只是因为太喜欢了才会做傻事。”
雷华裳不徐不疾,一句句的软刀,一刀一刀刺在皇甫静身上。
严启又补了一句:“若雨打小耿直,从未说过谎。”
皇甫静一时之间百口莫辩,但她仍坚持道:“她不会说谎,难道我就需要说谎?”
看到此处,苏阳天终于觉得这事不能再追究下去,开口道:“两位医师,我儿如今这毒可还有救?”
谢无欢道:“只要能拿到决明草,我们便能治好苏公子,如今也只能压制和缓解。”
苏阳天点头道:“既如此,那只要皇甫姑娘把决明草拿出来,此事就作罢吧,勿要伤了四家的和气。”
“我从未做过,我哪来的决明草?”
严启眨巴着眼睛:“既然苏家主都说算了,我们也不找什么凶手了,想必肯定是误会,是皇甫姑娘不小心把决明草当做是青草放入粥内的。那么就请皇甫姑娘把决明草拿出来,还是早日治好苏公子要紧啊。”
宁雪魄不由地有些佩服严启这一张嘴,黑得也能说成白的,确实比原掌门更适合掌门之职。
如今大势当前,外有蓬云岛想要分一杯羹,内有中州帝王妄图插足武林,四家四派不可内乱,自然是以和为贵。
只要不出了人命大事,什么都当轻轻放下,什么都可以作为互相博弈的工具。
如今九华山和苏家不追究皇甫静的下毒之责,将来的利益分割中,皇甫家便要低他们一头。
只是宁雪魄,却不相信皇甫静会是凶手。
宁雪魄出声道:“我觉得皇甫姑娘没撒谎,而若雨也没有撒谎。”
皇甫静难以置信地看着宁雪魄,如今人人都以为自己是凶手,宁雪魄却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宁雪魄看向皇甫静,然后转头面对众人:“因为她缺少动机。做这种这么容易被发现的事,是要有目的的。无论成败,此事对她没有益处。”
雷华裳却开口道:“其实皇甫姑娘,只是难过情之一字罢了。成了,依照现在的情形,苏长言更加依赖她。败了,那也不过一切如旧。确实值得一搏?”
皇甫静强压下怒气,只是狠狠瞪着雷华裳,她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她了。
宁雪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直视雷华裳:“这只是你的想法,你与其说这是皇甫静的动机,不如说是你的动机。如今这事若是你做的,推到了皇甫静头上,苏家主感念你,你又有了机会和苏长言重修旧好,岂不一举三得?”
“宁姑娘慎言!”雷华然跳出来为自己妹妹辩驳。
“哈哈哈,说的好,如果说到动机,与其说我会做这事,不如说你们兄妹动机更大。如今苍雪武林就这么些青年才俊,打压下一个,别的才有机会冒出来,你说对不对啊,雷公子?”皇甫静把握时机,顺着宁雪魄的话头说下。
皇甫静心中有些好笑,前几日还视宁雪魄为仇敌,今日居然唯有她信任自己。
雷华裳看到宁雪魄的眼神有些下意识的闪躲,趁着雷华然跳出来,她立即把身子缩在了雷华然身后,看上去格外楚楚可怜。
雷华然护着自己妹妹,接着道:“在四家四派面前,我雷家确实不值一提,但是今日我和妹妹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还望各位不要胡乱泼脏水。各位想沆瀣一气也好,想明争暗斗也罢,我们雷家惹不起。”
严启忍不住打量了雷华然一会,没想到这雷家少主虽然武艺不精,倒也是个人物。
“不在场证明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要我们细细问过才算。”宁雪魄说着来到了若雨面前,问道:“若雨,你今日真的一直和雷姐姐在一起,一刻也不曾分离吗?”
雷华裳止了泪水,抬眸看向宁雪魄,手指缩在袖子里,紧紧地攥着什么。
若雨歪头思考了一阵,然后道:“到了厨房后,我蜜糖水喝多了,独自去解手,而雷姑娘便候在外头。”
“你怎么知道她候在外头?”
“因为我还在里头与她闲聊来着。”
“哦,这雷姑娘和你关系真是好,连你解手都不忍与你分开,想必你们认识许久了?”宁雪魄点头道。
众人听闻,忍不住悄悄笑了,笑话这雷华裳巴结之意过于明显,连小姑娘如厕都随侍在旁。
雷华裳的脸红晕渐染。
若雨:“是雷姐姐说怕我一个人烦闷,定要陪着我,我们才认识了十余日。”
“那便是一见如故了。”宁雪魄说完,忍不住看了一眼雷华裳,还啧啧了两声。
严启有些不解,总觉得宁雪魄这话中有话。
宁雪魄踱着步子走到了雷华裳面前:“雷姑娘,若雨在如厕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雷华裳:“我在外头与她说话。”
“你不觉得你为了一个不在场证明,太过刻意了吗?”宁雪魄突然道。
雷华裳抬头怯生生地道:“我在这九华山人生地不熟的怕惹恼了什么人,自然要跟着若雨,防止自己行差踏错。毕竟我们雷家不比你们四家四派,连毒害这种事都能轻轻盖过。”
326 动机
雷华裳的答案虽然模棱两可,但也合理。九华如今虽然势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雷华裳小心陪着,倒也不无道理。
既然问话实在问不出什么,那么眼下只剩下了一条路。
“那你可愿与皇甫姑娘一同接受搜查?”宁雪魄问道。
雷华裳坦然道:“有何不可?”
为了公平起见,还是严启派人来查验的,两人把身上的物事一一拿了出来,竟都没有决明草。
这结果也算合理,任谁也不会把这东西在用过之后放在身上,徒惹嫌疑。
可是宁雪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什么事都合情合理,但她隐隐觉得此事与雷华裳脱不了干系。她原本想唬出来,可雷华裳的心态实在太好。
宁雪魄仔细地看着属于雷华裳的东西,突然目光被一根白玉发簪吸引住了,她拾了起来。
她清楚的看到,在她抓住白玉发簪的时候,雷华裳的身子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宁雪魄看了她一眼,雷华裳却淡然的点了点头,刚刚的颤抖似乎只是错觉。
翻转着发簪,看着上面的莲花图案,宁雪魄的心中有些谜团未解。
玄武却在这时,又传声道:“是老朋友的味道。”
宁雪魄的心头一瞬间有一念头闪过,她牢牢地攥着白玉发簪,突然拿出一张符纸。
雷华裳瞪大了眼睛,但是依然一动未动,眼睁睁地看着宁雪魄把符纸拍在了簪子上。
可这符纸碰到簪子,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雷华裳忍不住轻笑了声道:“宁姑娘你竟如此憎恶我,为了报复我连根发簪都能起疑心。”
说话间,便伸出手要把发簪拿回来。
宁雪魄却不愿把发簪给她,而是问道:“这发簪你从何而来?”
“我在安平镇买的,怎么,宁姑娘很喜欢。君子不夺人所好,若你喜欢,等我回了雷云原再去那家店里帮你挑一个便是,还请把这个簪子还给我。”
宁雪魄把玩着发簪,道:“想不到雷云原竟然有这般能工巧匠,竟能刻出古中州的莲花图案,要知道这从莲心起一刀刻成的一笔莲,早已失传百年。”
“天下自然有那卧虎藏龙之辈,只是我们知之甚少而已。我倒从未听说过什么一笔莲,只觉得这图案着实好看。”
两人原本还在审案,却突然开始争夺一根簪子,严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开口道:“宁家主若喜欢,那雷姑娘还是割爱吧。”
雷华裳却似乎被刺了一下,抬头道:“抱歉,有些事,我分毫不能让。”
严启知道自己帮宁雪魄并不占理,可如今形势逼人,这雷华裳居然丝毫不懂道理,也不知道卖个巧,把这事掖过了再说。
现在的小姑娘,真的是孺子不可教。
“宁家主,现在在审案呢,怎么这簪子是什么物证吗?”
宁雪魄举着簪子笑道:“这簪子不是物证。”
“那你就把簪子还给雷姑娘吧,然后还是早日想想如何找到决明草为苏二公子治病。”严启做着和事佬,打算和稀泥把这事和过去了。
皇甫静也皱起了眉头,这宁雪魄似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此刻反而有些胡搅蛮缠。
原本以为宁雪魄跳出来还能有什么不一样,谁知搞了这么一出虎头蛇尾。
宁雪魄摇头道:“这簪子不是物证,它就是凶手!”
“哈哈哈。”雷华裳笑了起来,“宁姑娘你若要诬陷,也请找个好点的理由,何苦用这么假的话。”
宁雪魄没有理雷华裳,再次跟玄武确认道:你有法子让她现身?
玄武语气蛮是骄傲:不就是一朵白莲花,你就照着我说的去做!
说时迟,那时快,宁雪魄毫不犹豫地举起簪子狠狠砸在地上。
众人刚想感慨如今的女侠们争个簪子都能这么凶狠,真是惹不起。谁知那簪子即将落地的时候,突然四周蒸腾起了一阵白色的烟雾。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兵器交接的声音。
“大胆贼人,竟敢在九华放肆!”严启终究还是稳住了,立即冲入了烟雾中。
雷华裳见事情败露,想要逃走,不料皇甫静早就盯好了她,两人也交起了手。
雷华裳哪是皇甫静的对手,不出十招便露了败相,忙呼救:“哥哥,快来帮我。”
雷华然只顿了一下,便上前帮忙。
这边变成了皇甫静以一敌二,瞬间落了下风。
眼见着雷家兄妹二人鞭风舞开,皇甫静一下子落入了包围圈,很快身上便多了几道伤痕。
雷华裳蓦地扬鞭,“烟波浩渺”顺势席卷而来,皇甫静的剑正被雷华然的鞭子锁住,完全无法闪躲!
一道十字刀罡却从烟雾里冲出,恰好抵挡住了雷华裳的“烟波浩渺”!
“楚钰,去帮皇甫静!”宁雪魄随即回身继续与姬灵清相搏。
此刻烟雾已经褪去,这姬灵清早已现身,严启和宁雪魄一同出击,若非她手段变化多端,早就被制住。
“老妖婆,我就知道是你!”宁雪魄咬牙切齿,“渡罪罚恶”攻了上去。
“呵,松俊楚的徒弟,你为什么老是对着我纠缠不休,你师父可不是我害死的。”姬灵清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身上绿色的触手扭成一股,抵挡住了“渡罪罚恶”。
“哄!”绿色的汁液四溅,一堆触手被砍断。
姬灵清的身上绿色触手已经重生了好多次,这一回没有立即重生,只是缓慢的长出了一些较短的触手。
发觉姬灵清的动作变得迟缓,宁雪魄立即凌空画符,紧接着巨大的金网当头罩下,把姬灵清抓住了。
“玄金真网术!你怎么会这个符咒?”姬灵清一直在里面挣扎,目眦欲裂,想要挣脱出来。
另一边其他人脱开了手,也帮着皇甫静把雷家兄妹给抓住了。
看着雷华然,宁雪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
雷华然却抬头道:“宁姑娘,此事皆是我一人所为,与小妹无关,还请放了她。”
宁雪魄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次两次皆付出信任,却带来这样的结果:“那你的动机是什么?”
雷华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宁雪魄:“因为你。”
327 庐山真面目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凝滞,雷华裳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哥哥,雷华然却接着道:“因为我一直都心悦你,可是你却要嫁给苏长言。只有他彻底不在了,我才有机会。”
皇甫静身上伤痕累累,谢无欢正在为她上药,但她仍然抽着冷气道:“你不要为了帮雷华裳开脱,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抗。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下得毒,你有什么证据?”
雷华然从储物袋里掏了掏,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了一棵决明草。
要说最惊讶的,当属雷华裳。
明明,已经都被自己处理掉了。怎么会,还有漏网之鱼。
雷华裳想要开口争辩,雷华然却接着道:“姬灵清有易容之术,可以轻易的变幻成他人,我叫她引开了皇甫静,便把这决明草掰碎了扔进粥里,然后便提着早就买好的白玉肉来到你们面前。”
雷华裳张着嘴,愣在了那里。
雷华然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此事皆是我一人所为,妹妹并不知情,我只是让她帮我保管好簪子,才有了后来的事。”
最后,雷华然看向宁雪魄:“要怪,便怪我不该肖想我配不上的人吧。”
宁雪魄一时之间没了立场说什么,皇甫静这时道:“你去买白玉肉的时候,许多人都看到了,你为了帮你妹妹开脱编造出了这么一个理由,我也不得不佩服你。反正都是你们兄妹所为,你们俩都是凶手,一个也别想逃。
雷华裳,你就看着你哥哥为你跳出来顶罪,你真的忍心?”
皇甫静刚把枪口对准了雷华裳,不料下一刻,却见雷华裳满脸皆是泪水。
整个人梨花带雨的哭喊着:“哥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没有肖想苏公子了,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断我念想啊。”
宁雪魄:居然不是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而是给自己哥哥补刀。亲兄妹啊。
皇甫静质疑雷华然的理由太假,雷华裳立即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毕竟无论怎么说,雷华裳暗恋苏长言是早就摆在明面上,很多人都知晓的。可雷华然和宁雪魄,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皇甫静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但是就这么放过雷华裳,她实在不愿意,她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严启与苏阳天。毕竟最后事情如何评判,还是要由这两位来说。
严启有些头秃,他原本只觉得这些武二代把他的九华山搞得乌烟瘴气的,没想到这故事越来越狗血,闹到如今这个情况,他一个代掌门实在做不得主。、
这个事情若是处理不妥当,那原本稀疏的发丝便会再少几根。烦啊。
严启把目光投向了苏阳天,可没想到,苏阳天自始至终没有在意这边的情景,而是一直盯着姬灵清不放。
对哦,这边这个妖怪才更加棘手。
严启清了清嗓子,对着姬灵清问道:“妖女,你来说,你究竟是和谁勾搭在了一起,是雷华然还是雷华裳?”
众人的视线都移到了姬灵清身上,可是她却毫无知觉。虽然眼下发丝散乱,身上的触手断绝,但是那张脸却依然楚楚动人。
姬灵清的愤怒只持续了一会,待注意到苏阳天后,一双美目便一直盯着他。
两人互相注视的时间有些久了,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宁雪魄直到姬灵清有些本事,正准备道破,却见姬灵清妩媚一笑。
那笑容犹如莲花盛开,纯洁的让人心生爱怜,仿佛那金网之中的不再是一名妖女,而是这世间至真至纯的女子。
正当众人担忧苏阳天有什么举动之时,却看到严启往前走动了几步,手伸向那金网,而姬灵清也侧眸对他轻笑。严启整个人晃了晃,便要将那金网揭下。
不料苏阳天一道手印打在了严启身上,他立即恢复清明。
“呔!妖女,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严启有些恼羞成怒。
姬灵清媚眼如丝:“官人,你真是好绝情。”
宁雪魄知晓姬灵清的一些过往,隐约猜到她所图因与仙路长生有关,可她为什么会来此加害苏长言,实在不合情理。
除非,苏长言在失忆前掌握了他们蓬云岛加害九华的证据。
宁雪魄:“姬灵清,作为蓬云岛的长辈,你不在岛上享福,来我们苍雪大陆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
严启满面怒容,随手拿出一把短匕,抵在姬灵清的吼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他们两个小娃娃可不像是能差使的动你的。”
刚刚姬灵清只一笑便让严启中招,他立即意识到事情远没有几个武二代争风吃醋那般简单。
而这个人莫名出现在九华山,根本无人知晓,会不会与当初的凶案有关。
严启的手在颤抖,若是真被他捉到真凶,那他掌门名号前的代字,便能去掉了。
如此才算是真的名正言顺的执掌九华山。
当初试图推锅到苏长言头上,后来被师叔祖敲打过后,才知道自己实在格局太小。
而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严启的手停止了抖动,他再次逼问道:“说,是不是你们蓬云岛的人杀了我们九华掌门,掳走了祖师爷!”
“呵呵呵,我这样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可能做得出那等事。”姬灵清嘴上示弱,可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
言语之间,她额间的那颗朱砂痣隐隐散发着光芒。
宁雪魄福至心灵,一指点向她眉心!
姬灵清身在金网内,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所求,根本没想过还会有人出手,也未做什么防范。那一道光芒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点向了她的眉心!
在白色的光芒触及朱砂痣的那一刻,姬灵清的瞳孔睁得极大,姣好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
下一秒,光芒进入,整张原本如同剥壳的鸡蛋般细腻的脸庞,从眉心开始,瞬间碎裂。由小及大,一点点的龟裂开,最后脱落。
已经经历过玉簪变人之事,再看到脸皮脱落,众人的心里承受力已经好了许多,可是等到那张脸完全脱落,露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张充满褶皱的老脸之时,还是令人错愕万分。
328 阴风咒
在初入坐忘峰之时,宁雪魄便在师父的书房中看过姬灵清的画像。
那时便惊为天人。
可是后来秘境之中再次见到画像,宁雪魄的心中多了许多疑虑。
秘境中的尸体死而复生,甚至能在外界走动,这一桩桩事情都刷新了宁雪魄的认知。
究竟姬灵清她是被莲花妖借了皮囊,还是她原本就是妖物,此事宁雪魄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今日刺破了她眉心那一刻朱砂痣。
姬灵清脸上一块块皮肤脱落了下来,掉落之后便化成枯败的花瓣。
姬灵清在反应过来后,捂着脸发出激烈的惨叫。
可仍能透过她的指缝看到她脸上满是褶皱的肌肤,一层层的表皮翻折,枯黄的颜色丝毫不复之前的白净细腻。
这应该才是那姬灵清本来的面目。
被金网抓住不曾怕,被匕首逼向吼间也不曾急,可是当她容颜丧失的时候,姬灵清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你,你竟敢毁我容颜,我要你不得好死!”姬灵清双目赤红,盯着宁雪魄,“我诅咒你,此生此世爱不得,求不得,身边的人都会因你而亡!”
话音刚落,姬灵清的双目之中射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瞬间逼入宁雪魄的眉心。
苏阳天就在近旁,想要出手阻拦,可终究没有来得及。那道红芒就这样射进了宁雪魄的眉心,宁雪魄瞬间倒地。
“阿白!”
“南主!”
谢无欢与楚钰同时扑向了宁雪魄,查看她的状况。
皇甫静则转头便要那剑指向姬灵清:“妖女,快把破咒之法说出来!”
姬灵清双目之中一片虚无,只有暗红色的血液从七窍流出,脸上透着阴森鬼气,哪还有半分初见之时的媚态横生。
姬灵清放下了双手,脸上皱巴巴的皮肤越来越干,她的手指也逐渐变老,原本如花瓣般娇嫩的皮肤瞬间枯萎,整个人迅速的衰败。
她垂着头,开始笑,笑声嘶哑难听,好像暮霭中的乌鸦,发出诡秘的叫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甚至带着她胸腔里投射出的扩音,她一手指天,一道绿光射向天空,而天空逐渐变暗,乌云一点点的聚拢过来。原本空旷无垠的天空之中,逐渐的被点点乌云给覆盖。
皇甫静心里觉得不对,而楚钰和谢无欢正忙着查看宁雪魄的伤势,并未留心到天空的变化。
可正她不知如何处理之时,苏阳天一剑刺向了姬灵清,从她头顶百会穴刺入,穿透了她全身。
姬灵清的笑声戛然而止,但是脸上仍然保持着诡秘的微笑。
皇甫静想要说点什么,可当姬灵清气绝之时,天上的乌云却散了,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而下一刻,有一阵阴风吹过,那风有些邪寒,明明不大,可是吹到身上却让人发自心底的一颤。习武之人早已不惧寒暑,可这风却似乎能勾起内心深处对于寒冷的畏惧。
当那风吹到金网之时,原本牢不可破的玄金真网,却因为宁雪魄的昏倒,在闪烁了几下光芒后,也消散了。
苏阳天把剑拔出,可他的动作稍微慢了些,剑还是被阴风吹到了部分,有些地方立即有了裂痕。
姬灵清的尸体,那破败的恐怖的残躯,在阴风袭来的瞬间化作齑粉,混合在阴风中消逝了。
在姬灵清的尸体消逝后,这阴风却突然了无踪迹了。
————————————————
宁雪魄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来到了熟悉的茫茫雪原。
整片雪原说不出的安静祥和,没有狂风暴雪,也没有陷阱猛兽。
此刻她盘坐在冰雪之上,眼前有一座血红色的小山丘,山丘上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寒意侵袭,宁雪魄觉得比以往更冷,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她忍不住想要起身,可她发觉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唉……”长长的叹息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宁雪魄向着声音的源头发声道:“泉卿前辈,是你吗?”
可自宁雪魄出声询问后,那声音却停止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宁雪魄把心沉了下来,专心打坐。
深入骨髓的阴冷一点点的逼近,但是宁雪魄却心无旁骛的运转着万象心法,整个人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像是茫茫白色雪域中的一颗火种。
虽然渺小,但是却生生不息。
“出去吧,这诅咒我暂时帮你压制。”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女声响起。
虽然泉卿的声音里莫辨男女,但是宁雪魄知道这不是他的声音。
甚至在那声音出来的那一刻,宁雪魄却从中听到了自己的音色。
只是比起自己的语调,这声音更加空灵更加平静,似乎被绵延的积雪冰封万年,冰冷的让人畏惧。
这是云芦的声音。
宁雪魄看到眼前那血色的小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冰雪覆盖住,上面原本骇人的冷气此刻被冰雪的严寒所冻结。
虽然仍是寒冷,但终究是不一样了。
宁雪魄此刻已经能够起身,她的目光望向了远处:“云芦,这片天地需要的是你。”
可是这一回,直到天空之中暖日下垂,整片雪域进入暗夜,宁雪魄再也没有等到云芦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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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灵清就这么随风而逝了,雷华然和雷华裳很快便被众人控制了起来,可雷华然一口咬定全部是他所为,雷华裳也随着司徒洛的到来被放了出来。
纵使得到了决明草,楚钰与谢无欢依然对于苏长言的毒没有头绪,但是苏长言的心智明显已经再次倒退了。
那一日阴风过后,九华山每日都会有阴风袭来,只要阴风到来,所有人只能躲到屋子里头,若是躲避不及时,被那阴风卷到,轻则衣衫损毁,重则身死道消。
没人知道这阴风的来源,也没人知道怎么阻拦,还好阴风每日来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众人只要注意时辰便能保持安然无恙。
只是九华,因为这阴风,显得更加寂静了。
宁雪魄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周围都静地可怕。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竟是许久未见的宁建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