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雪域仙迹TXT下载雪域仙迹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雪域仙迹全文阅读

作者:喵呜菜     雪域仙迹txt下载     雪域仙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 水中

    白罗刹被苏六一拳打入水中,苏长言毫不犹豫的跳下水救她。跃入水中的刹那,便紧紧的抓住了白罗刹的衣衫,谁知那个漩涡看似不大,但是拉扯之力极强。苏长言试图一边控制住自己不被拽过去,一边想要把白罗刹拉回,却是无处借力。苏长言的一只手拼命的划水产生回游的力量,另一只手用力的回撤,但是力量一旦控制不住,两人就会被一起卷入漩涡。

    此时苏长言与漩涡外围的角力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他无法把白罗刹拉扯回来,纵使白罗刹此刻也在向他这边挣扎,但是漩涡也不能把他们拉近分毫。双方只能这样互相僵持着,等待着一方放弃,自然之力的漩涡自然没有脱力的时候,但是人力终有穷时,苏长言不知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急切的等待着有第三方来施救,可是岸上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岸上的三人此刻成犄角之势对立,雷华裳率先问道:“苏六公子,你这是做甚?”

    雷华然在悄悄往漩涡之处挪动脚步,这时“苏长风”说话了:“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消磨我的耐心,这个女人弄瞎了我一只眼,我必须让她死。”说完,眼睛里发出黄色的光芒,冷冷的看向雷华然。

    看到那双眼目光的那一刻,雷华然终于知道之前那些小毒萝蝶的感受了,似乎整个人一瞬间被冻住了,周遭的环境也一样一样的消逝。先是不辨颜色,接着是水声消失,然后原本还能看到的模糊的人影全部消散,天地间充斥着黄色,刺眼夺目的黄色,只有一双黄色的竖瞳牢牢的锁定住了自己。

    岸上的雷华裳看着“苏长风”完好的双眼,有些迷茫,而水中的苏长言与白罗刹却是听的清清楚楚。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六弟似乎已经不是六弟了,而被白罗刹弄瞎眼睛的,似乎只有之前大殿的岩蛇。这世间竟有这等奇事!

    苏长言心里有些怒火,自己的六弟竟被这等妖物控制住了,现下的情形似乎很不好,算计与筹谋在这些超脱自然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终归是自己的力量太小。

    这世间有太多意想不到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仙妖时代残存的遗孤,仍然在人间界徘徊。若想真正站在这一切之上,自己还差的太远了。当年灵仙时代的大能之力究竟有多可怕已不可考,但是如今仙道消失,人间只有灵气而无仙法却是那些上仙给人类最好的回报。世上再无仙缘,人间事人间了。既然岩蛇还是人间的蛇,它的眼睛能被刀刺瞎,那它就仍然是人间物。此刻只能寄希望于雷家兄妹了,他们两个对付六弟一个应该不在话下。

    雷华裳没有正面接触到“苏长风”的目光,也未发现哥哥的异样,想继续拖延时间,所以接着说道:“那二少是你亲哥哥,你为何也见死不救?”

    苏长风突然发出哧哧的笑声,声音有些低哑,听了让人汗毛直立,然后说道:“你们难道还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雷华裳不死心,说道:“六公子,我知道你还在你的身体里,你快醒醒啊,二少要坚持不住了!”

    “哈哈哈!”苏长风笑的更加大声,说道:“你知道我能轻易控制他的原因是什么吗?是因为他早就不敢居于人下,都是苏正天的儿子,凭什么苏长言能和苏长谨一争高下,而我苏长风却只能跟在苏长言屁股后面呢?你以为我只是你们口中的妖物,不,我是苏长风,我就是苏长风!”

    听到苏长风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苏长言一时有些停滞,也许是之前划水过于用力,只感觉到所有的疲惫都从左臂席卷而来。看到苏长言停滞不动,一直挣扎着向前的白罗刹拼命的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吐出来的全是泡泡,水中根本无法交流,反而呛了几口水。

    苏长言停止动作后,整个人漂浮在那儿,瞬间被漩涡拉扯过去,而原本被他抓住的白罗刹,却反而比他离漩涡远了几分。在被拉扯的时候,苏长言就松开了手,似乎是放弃了求生的机会。

    白罗刹若是此刻能说话,怕是要骂死苏长言了。什么人间仙,竟然如此脆弱,不就是被弟弟背叛嘛,这样就要死要活,现在你要死,可是我还想活啊。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

    其实苏长言只有在刚开始的一瞬间有些呆滞,手停止了动作,眼神也放空了。可是之前过于用力的挣扎,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肺中呼吸已剩下不多,之前一直是靠一股真气撑着,而今真气没了,自然无力动作。正在犹疑是继续使力,还是另谋他法,苏长言却突然看到靠近漩涡的那片石壁上,似乎有一株草,碧绿翠玉,从石壁中生长出来,一茎九叶生生草!他立即放弃了动作,让水流的力量带着他来到那片石壁旁边。

    没有苏长言拉扯,白罗刹自己无法运功,自然也逐渐的向着漩涡中心靠拢,肺部的气息越来越少,无数的气泡从自己眼前飘过,拼命的划水抗拒,却感觉漩涡的拉扯之力越来越强,岸上的人似乎在说什么,可惜此刻已经耳鸣阵阵,完全听不到了。

    苏长言抓住了生生草,他看到白罗刹也被漩涡卷了过来,整个头附近全是水泡,他拼尽最后的力量抓住了白罗刹,她的手无意识的乱挥,嘴巴不停的吐着水泡,苏长言顾不了许多,用手指抓着生生草强行塞入白罗刹的口中,捏住她的嘴巴,让她强行吞了下去。

    这一番折腾两人彻底被卷入了漩涡中心,苏长言原本觉得白罗刹能再撑的片刻,待服用生生草后解了毒,两人合力便能想法子冲出这个漩涡,谁知如今两人都被卷入了漩涡底部,只能跟随着漩涡的撕扯之力运动,全无抗争之力。苏长言肺中的空气也渐渐消失,他感觉自己的眼皮满满沉重了起来,眼前飞起了无数的气泡,想挣扎但是无力,似乎又一次看到了母亲的身影,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了吗?

    岸上,雷华然已经被苏长风制住,雷华裳原本想引开苏长风的注意力,但是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待她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剧烈的水泡拼命的从水底涌出,然后漩涡越卷越烈,水泡也从剧烈到减少,最终逐渐消失了。看到这一幕,雷华裳忍不住跪倒在地上,那样一个“人间仙”就这样轻易的死去了。这不可能,雷华裳不愿意相信。

    “你既然伤心,不如去陪他们啊。想必他们两个在下面也很寂寞。”苏长风发出了讥笑声,接着说道:“你不是看不起我,只喜欢二哥嘛,现在二哥死了,你怎么不去陪他?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个说的自己情深似海,看到我二哥,转头就把我忘了。如今我二哥死了,你们怎么不去死?”

    雷华裳跪在地上,只是静静地看着湍急的流淌的溪水,看着急速旋转的漩涡,一大滴泪珠从眼睛里滚落了出来,接着啪嗒啪嗒,大串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纷纷落下。

    苏长风走到雷华裳面前,一把把她拉扯了起来,把她拉扯到湖边,把她的头颅按到水面上,把嘴凑仔雷华裳的耳边说道:“你看啊,你仔细看啊,我二哥他死了。”

    雷华裳被苏长风制住,竟全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摆布,此刻被他拖至水面,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苏长风在雷华裳的耳边继续道:“怎么样,你要跟下去么?”

    见雷华裳不回答,苏长风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让她的脸正对着自己,雷华裳死死的闭上眼睛,不愿意看苏长风一眼。苏长风用另一只手抓着雷华裳的下巴,箍住她,怒喝道:“睁开眼,看着我,然后告诉我,我究竟哪一点比不少他!”

    雷华裳娇柔的脸庞此刻依然惨白,发饰全部跌落在地,青丝全部掉落了下来,眼眶里还有泪水在簌簌落下,之前梦境里苏长言的死去似乎在这一刻重现了。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现在苏长言真的死去了。雷华裳的心中充满了悔恨,之前尚未完全从魔鬼鱼的梦境中回转出来,而今遇到这般变故,心中的打击之甚,此刻只想一死了解,不想再多受丝毫羞辱。

    苏长风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摇晃着她的脸,喝道:“你再不睁眼,我就把你哥哥也推下去!”

    雷华裳瞬间睁开了眼睛却看到眼前并非之前猜测的竖瞳,而是苏长风自己的眼睛,只是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雷华裳的心中此刻全无惧意,只想着如何保全自己与哥哥。

    苏长风说道:“你们现在不能死,苏雷两家还要联姻呢,哈哈哈。你看你这张脸,怎么会这么美,把我迷的神魂颠倒的,把自己的二哥杀了,也想娶你。”

    雷华裳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雷声大作,绝不能让这个妖物为所欲为,不能让它离开这里,不能让它祸害雷家。下一刻,雷华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把抱住了苏长风,抓着他一起跳向漩涡。

17 戏

    雷华裳抱着苏长风一起跳入水中,苏长风完全未料到雷华裳有这等骨气,拼命挣扎着,雷华裳却紧紧抱住自己。眼看着就要被漩涡吸引过去,若是被吸过去,那就算仙人在世,也难以逃出生天。

    其他人不知晓,苏长风却是知晓,这漩涡存在的年头已经有近万年了。似乎自从灵仙界终结之时就存在了,期间无数生灵死于漩涡之下。自己是岩蛇一族遗留在人间的一枚发育不完全的蛋。吸收了数千年的灵力方才能够有机会破壳,破壳后初生的小蛇自然被许多凶兽所觊觎,自从发现这个漩涡后,一次次的吸引敌人到这里,然后逃离,这次看到这两人居然自己走到了这里,真是天助我也。

    自出生之日起,便一直被困在这里,岩蛇畏水,无法靠近水流,幸好自己如今是人类的身体,还能使出力量,不然会立即瘫软,有力难施。况且这里不仅仅是普通的溪水,这溪水里分明蕴含着镜湖的灵力,只是不知这些灵力究竟来自哪里,镜湖究竟隐藏在这么地方。

    数千年来对水的恐惧感根深蒂固,苏长风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可是此刻雷华裳紧紧的抓着自己不放,苏长风只能放弃之前的计划,用手劈斩雷华裳的后颈,雷华裳瞬间就晕倒了,手臂也松开来。苏长风没有管雷华裳,既然这个女人不听话,那就另寻他法,还有一个雷华然呢。苏长风把雷华裳推向了漩涡,然后借着反向的推力往岸上靠去,立即上了岸。

    上岸后,苏长风有些迷茫,自己非常害怕水,急于把身体弄干,可是进入了人类的身体后也有了羞耻心,知晓不能随便光着身子,可是现在身上湿漉漉的实在不舒服,这可如何是好。苏长风开始仔细回忆,想起了内功。

    第一次施展人类的内力,迅速运功把自己身上的水逼干。他刚刚对雷华裳的话虽然有七分假,其实却有三分真。他的确已经和苏长风融为一体,也许苏长风的人格还在,但是几不可寻,自己继承了苏长风所有的记忆,当然包括他的武功。苏长风究竟有几分对苏长言的不满,自己不知晓,但是只要有一分,在自己的本命神通之下,那也会扩张无数倍,直至把自己的意念吞噬,仅剩下恶念,这时就是自己趁虚而入的时机。虽然当时只对视了片刻,但是苏长风这个人实在太简单了,他的过往生平皆被自己一眼看穿。实在难以找到更好操控的猎物了,以后这世间便只有自己一个苏长风了。

    只是对于岩蛇来说,苏长风的武功太弱了,躯体也不够结实,但是想出去,岩蛇的身体是万万办不到的。这个墓里还能存在上古之物,若是离去,却立刻会被天道发现,降下雷罚,不劈死自己不罢休。幸好灵魂出窍是岩蛇的本命神通,隔着万年依然流淌在自己的血液里,可惜自己的后代却是无法继承了。因为自己的孵化与生长已经耗费了过多的灵力,也许万年之后,会有另一条岩蛇吸收了足够的灵力再次觉醒潜藏在血脉的神通也是有可能。可是即便觉醒,如果没有像这些倒霉蛋一般的人,怕是也会被终身囚禁在此。自己一定是集天地之造化而生,注定要在这人世间闯荡一番,立下不朽基业。

    雷华然其实在苏长风落水半晌后,已经慢慢从充斥着黄色光芒的世界里回过神来。黄色消失后,眼前的石壁与湍急的溪流声,让雷华然逐渐想起来自己的处境,可惜醒的晚了一步。在雷华然清醒的那一刻,恰巧看到雷华裳被苏长风从水中推向漩涡。然后雷华然看着苏长风急切的从水中爬了起来,浑身有些颤栗,接着思索了一会才开始运功逼干身上的水。

    他似乎怕水。他的功力运用不纯熟。雷华然得到了这两个信息。

    雷华然此刻仍然装作被控制住的样子,只是小心翼翼的想抓住很多的机会,做到一击必胜。

    苏长风让自己全身干爽后以舒适的姿态坐在地上,然后挥手招呼雷华然过来。雷华然木讷的走向了苏长风,却见苏长风抬起了脚,示意他脱鞋。雷华然帮他把鞋脱了下来,毕恭毕敬的放在一边。苏长风又挥手示意他帮自己捶腿,雷华然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是继续照做。

    半晌后苏长风终于喊了停,雷华然累得感觉双臂都不是自己的了,第一次知道做下人竟然这般辛苦,以后要对府中的下人好一点。

    苏长风开口说道:“我饿了,帮我抓两只老鼠过来。”

    雷华然立即转身离开,走出了半晌,雷华然心中有个念头在喊:赶紧走吧,现在就能逃了。但是却有另一个小人说:不行,妹妹死了,我一个人没有脸回去,我一定要杀了他报仇雪恨。

    既然打定主意,雷华然仔细的搜寻老鼠。这老鼠真是生存能力极强的生物,在这样的墓地中,竟然还能抓到两只肥硕的老鼠。雷华然在老鼠的肚子里撒了许多蒙汗药,然后拎着老鼠回去找苏长风。

    苏长风一把接过老鼠的背,把它举到眼前,看着老鼠害怕的四肢乱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雷华然紧张的用眼角的余光盯着苏长风,却看到苏长风把举起的老鼠又放下了。然后说道:“你怎么不吃?”

    雷华然抓起一只老鼠,一口咬下了老鼠的尾巴,老鼠疼的尖叫,咬在了雷华然的手上,雷华然的手鲜血直流,但他没有理会,只是咀嚼着鼠尾。脸色溅到了老鼠的血,他也没有擦拭,仍然咀嚼着鼠尾。仿佛这是眼前最重要的事,自己吃的也是世间最美妙的食物。

    苏长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你这样吃不对,你看,被老鼠咬伤了吧,要像我这么吃。”说完,苏长风一口咬下了老鼠的头颅,用力的咀嚼,眯着眼睛在感受其中的美味,然后一大口吞下老鼠剩下的身躯,咀嚼了几口便咽了下去。

    苏长风看着雷华然问道:“你怎么不继续吃了。”

    雷华然并不回答。

    苏长风笑的有些诡异,眼睛又变成了竖瞳,散发着黄色的光芒,说道:“雷华然,老鼠的味道好吃吗?你既然清醒了,为什么要装作被控制呢?”

    雷华然还是一动不动。

    苏长风继续说道:“我亲手在你面前玩弄了你妹妹,然后把她扔下了漩涡。”

    雷华然似乎变成了木人。

    苏长风最后说道:“你不要等了,蒙汗药对我无用。”说完,呕吐了一下,一个沾着黄色胃液的小小的暗红色器官被吐了出来,苏长风接着道:“你看,这就是老鼠的胃,你撒的蒙汗药都在这里。”

    雷华然愤然起身,挥鞭向苏长风攻去。苏长风就这样端坐在那里,轻巧的用刀回击雷华然,说道:“你们人类的武器还是挺好用的,比我赤手空拳好多了。你们真是聪明,自己的筋骨不好,就利用这些外力。”

    雷华然发现鞭法不奏效,赶紧施展化鞭为剑,向苏长风进攻。

    苏长风巍然不动,随意的用刀格挡,继续说道:“你和你妹妹都不听话,雷家不堪大用,不过我本来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我也可以改变计划,让你们都死了,然后哭着跑到雷正泽面前,说我拼死跑出来了,以后变把雷家当作自己第二个家,你看如何?“

    雷华然不吭声,继续攻击。

    苏长风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敬酒不吃,我留你们何用。”说完一招手就要向雷华然抓来,雷华然立即跳开。

    下一刻,雷华然迅速往溪水退去,一直到堪堪站在岸边。

    雷华然站在岸边,成防御姿势,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苏长风笑了笑,说道:“你想用我用了无数次的法子对付我,我究竟是说你可笑呢,还是夸奖你天真。”

    雷华然气愤至极,一张俊秀的脸气的通红,他实在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长风今日性质极好,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因为我是天选之子,我集天地造化于一身,上天又把你们送到我面前,我若不把你们杀尽,出去之后如何为人?”

    雷华然接着道:“你若安安心心做苏长风,又有什么不好?”

    苏长风接着说道:“你们的苏长风太弱了,他早就死了,死在自己的恶意之下。你妹妹也死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说完,不再废话,高高举刀,似乎高高的扬起蛇尾一般,奋力的劈向雷华然。

    这一刀,实在是太快,雷华然避无可避,只能扬鞭硬抗,可是在刀鞭相接的那一刻,雷华然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自己根本连这个苏长风的一合之力都无法阻挡,仅仅是那一刀的刀势,便把自己逼入了水中。

    跌入水中的时候,雷华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华裳,对不起,哥哥尽力了,哥哥这便来陪你。

    苏长风在岸上,就看着雷华然放松了身体,直接被漩涡抓走,就像之前死去的无数个敌人一样,水面上只留下了无数个水泡,苏长风有些无聊的数着水泡:“一个,两个,三个……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哎呀,没了。”

18 苏醒

    天空还有些灰蒙蒙的,万籁俱寂,一切都未苏醒,地面上有一大片竹林,竹林里流淌出一条长长的河流,河水的源头似乎在竹林深处,但是河水最终流向却是那么远,划过无数村庄,直入天际。仿佛是一个犹抱琵琶的美人,垂下一条长长的丝带,从玉琵琶下垂下一条丝带,最终和天际彩霞制成的裙摆交汇。

    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有一对小小的身影背着巨大的箩筐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这是小灵村的一对双胞胎兄妹,哥哥叫方方,妹妹叫菲菲。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兄妹两个长得不太像,哥哥的脸是标准的国字脸,非常的方,妹妹却是可爱的瓜子脸,还有一双湿漉漉的小动物般的眼睛。他们出生后没多久,母亲便难产死去了。父亲在两人四岁的时候,和村里人寻找猎物,进了玉竹林便再没有回来。村人看兄妹俩可怜,今天你家带带,明天我家赏口饭,两个孩子也慢慢长到了十二岁。

    如今他们俩已经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每天清晨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妹妹来湖边采集露水,哥哥来摘野菜,然后带回村子里,和人换粮食。偶尔运气好的时候,两兄妹还能在湖边抓到条小鱼,就地烤鱼吃。等到日头高照,兄妹俩就回村子里,帮村里人干活,晚上就有饭吃。

    今天方方和菲菲来的特别早,因为今天是他们父亲消失的日子,他们想早早的采集好野菜和露水,然后去旁边的玉竹林祭拜一下父亲。

    “哥哥,你看好像有什么从玉竹林的河里漂出来了。”菲菲的小眼睛比较敏锐,东张西望的,一边牵着哥哥手,一边用手指着远处从玉竹林流出来的河流。

    方方作为哥哥,一直以保护妹妹为己任,拥有与年纪不同的沉稳,但终归少年心性,顺着妹妹的手指眺望,真的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河水漂了过来。

    既然原本就要前往玉竹林口,不如加快脚步看看。兄妹俩手挽着手一起背着竹篓往前跑,等到凑近了一看。

    菲菲清脆的嗓音喊道:“哇,这个哥哥真好看!”

    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青年顺着水流漂了下来,脸色惨白却丝毫无法遮掩他俊美的五官,即使整个人泡在水里,仍然散发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光芒,正是苏长言。

    “哥哥,我们快救救他呀。”菲菲喊道。

    方方不多言,一下跳到河水里,游向苏长言,然后抓着他,把他拖上了岸。

    兄妹俩从小生长在河边,也算颇识水性,也懂得一些简单的救人之法。两人帮苏长言把胸腔里的水都挤了出来,然后用手指试了试,发现他还有呼吸,皆松了口气。

    这边刚救了个人,两人看到又有一个人影从玉竹林里漂了出来,这次方方也不多话,赶紧也救了上来,同样处理。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后,菲菲吓得叫了起来。

    “呀,这个姐姐左边的脸这么好看,右边却有这样长一条疤,实在是太可怜了。”菲菲同情的说道,湿漉漉的小眼睛里好像蕴满了泪水,似乎随时都要为这个不认识的姐姐滴落下来。

    这个也不是别人,正是白罗刹。

    方方看了一眼,不多话,却有些发愁,怎么把两个大人带回去。

    许是双胞胎的心有灵犀,菲菲感受到了哥哥的烦恼,说道:“哥哥,我们把这两个哥哥姐姐装在箩筐里,我们在岸上提着箩筐,他们顺着水流就能到村子里啦。”

    方方看了看菲菲背上那个巨大的与她身体不协调的箩筐,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妹妹,你真聪明,就这样办吧。”

    白罗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头上是茅草搭的棚子,身下也是有些毛糙的草垛。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四肢完全动不了,想运功,却发现经脉完全堵塞,自己怕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可是只要活着,便有希望。既然自己没死,那么苏长言应该也活着吧。

    在漩涡里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塞了什么草到自己嘴里,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生生草,可自己如今与活死人无异,不能试验一下余毒究竟有没有解。

    此刻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吧,既然睡在这草垛上,只有一个草棚遮掩,怕是救命恩人到生活也有些窘迫,到时候能动弹了定要好好帮他改善生活。

    白罗刹想抬头,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只有眼睛能四处看看,这样一看也只能看到深深夜色包裹着自己的草垛,真个叫天地为炉,星辰为被。天色这么晚了,自己贸然喊人实在是对不起救命恩人这昏迷时的细心照料,况且如今自己口干的紧,发不出太多声响,且等明日吧。

    白罗刹没有熟睡,而是进入了浅眠状态。如今自己这般样子,思考太多也是无用,唯有养好了伤势,才有力量和能力去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自己与那该死的岩蛇,或者说是苏长风,怕是要不死不休了,待伤势好了,定要报仇雪恨。

    太阳还没升起,方方和菲菲兄妹就从屋子里出来了,白罗刹听到开门的声音,瞬间惊醒了,急忙想喊,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只要嘶哑的“喂”。听到兄妹俩仍然在叽叽喳喳聊天,对自己的声音没反应,白罗刹有些急,继续扯着嗓子喊人,听到兄妹俩走出了家门,白罗刹只能憋屈的翻翻白眼。

    兄妹俩的声音消失了半晌,白罗刹百无聊赖的躺在草垛上,睡了那么久,实在是睡不着了,动也动不了,肚子也饿了,哎,怎么办呢。现在只能求哪个仙人下凡来渡一渡受苦受难的我了。

    这时,白罗刹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了。难道是兄妹俩回来了!白罗刹惊喜的睁大了眼睛,继续张着嘴“啊啊”的发声。接着,真的听到有人向自己走来,白罗刹满怀期待的睁大了眼睛,想好好看看恩人的样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苏长言!

    不管怎么说,这样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吧。白罗刹继续啊啊,眨着眼睛示意自己要喝水。苏长言看到她这般模样,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罗刹再一次翻起了白眼,虽然你笑的好看,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想看,求求你了,收起你的魅力吧,给我碗清水,好吗?

    苏长言大约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在笑过之后,端了碗清水过来。然后一只手把她的头托起,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碗递到她嘴边,给她喂水。

    白罗刹急切的喝着水,许久没有喝到水,此刻仿佛在喝这世间最清爽的甘霖,让自己干涸的肺腑,瞬间就鲜活了起来。一碗水很快就见底了,白罗刹继续眨眼示意还要,苏长言把她放下,又喂了她四五碗才算完。

    白罗刹喝够了水,清了清嗓子,尝试着开口说话:“啊,喂,哦,好了。苏长言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能行走,我为什么动不了,还有你究竟给我吃的是什么啊?”

    苏长言站在旁边,俯视着白罗刹,正要开口,白罗刹打断道:“不行,你得先把我扶起来。”

    苏长言却挨着白罗刹坐在了草垛上,说道:“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动。我给你吃的是生生草,你放心,毒已经解了。”

    白罗刹又问道:“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苏长言答道:“我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似乎是被那个湖水泡过之后的后遗症,这里的人从小喝这个水没事,但是我们这些外来者不一样。这个水里的灵力非常充沛,比之前迷雾林里的溪水更加接近镜湖的力量。”

    听到苏长言说到上古时期的镜湖,白罗刹知道自己两人是真的被卷入仙妖时代的事故里了。先是误入疑似月华无双的墓地,再是找到了可能是镜湖留存的地方。也许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了,仙人离世,仙迹也许十年百年才可能开启一次,而这么巧,自己被卷入了进来。对于万年前的修仙前辈来说,十年百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末法时代的自己来说,那也许有可能这等待,就是一生了。等到出去的时候,已经白发苍苍,敌人已经死去,那么这个仇还怎么报。还有爹娘,自小就一直受爹娘庇佑,若是百年后回去,怕是相见之时已是阴阳两隔。

    白罗刹突然有些心累,人之力,不可与天抗衡。

    也许是察觉到白罗刹的沉默,苏长言开口道:“你不要灰心,等到你能恢复行动的时候,你也许会发现自己功力大增。”

    白罗刹又问道:“这是哪,我们还能回去吗?”

    苏长言答道:“这里的人称这里为小灵村,人们都是靠自己的劳动换取粮食,还是以物易物的时代,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方。我们是从玉竹林的水流里漂出来的,等你好了我们去看看,也许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听到有回去的希望,白罗刹的眼睛瞬间绽放了光芒,赶忙说道:“那我大概何时能好?”

    苏长言笑着回答:“我躺了半个多月方才能走动,你刚刚醒,估计还有半个多月吧。别急,你还有外伤没养好,这两天我也叫菲菲帮忙给你换药,等你伤好了,你要好好感谢这对恩人。”

    白罗刹连连应声,正准备吹嘘自己要如何报答,却有一个人突然闯进来喊:“不好了,苏小哥,方方和菲菲出事了!”

18 苏醒

    天空还有些灰蒙蒙的,万籁俱寂,一切都未苏醒,地面上有一大片竹林,竹林里流淌出一条长长的河流,河水的源头似乎在竹林深处,但是河水最终流向却是那么远,划过无数村庄,直入天际。仿佛是一个犹抱琵琶的美人,垂下一条长长的丝带,从玉琵琶下垂下一条丝带,最终和天际彩霞制成的裙摆交汇。

    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有一对小小的身影背着巨大的箩筐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这是小灵村的一对双胞胎兄妹,哥哥叫方方,妹妹叫菲菲。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兄妹两个长得不太像,哥哥的脸是标准的国字脸,非常的方,妹妹却是可爱的瓜子脸,还有一双湿漉漉的小动物般的眼睛。他们出生后没多久,母亲便难产死去了。父亲在两人四岁的时候,和村里人寻找猎物,进了玉竹林便再没有回来。村人看兄妹俩可怜,今天你家带带,明天我家赏口饭,两个孩子也慢慢长到了十二岁。

    如今他们俩已经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每天清晨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妹妹来湖边采集露水,哥哥来摘野菜,然后带回村子里,和人换粮食。偶尔运气好的时候,两兄妹还能在湖边抓到条小鱼,就地烤鱼吃。等到日头高照,兄妹俩就回村子里,帮村里人干活,晚上就有饭吃。

    今天方方和菲菲来的特别早,因为今天是他们父亲消失的日子,他们想早早的采集好野菜和露水,然后去旁边的玉竹林祭拜一下父亲。

    “哥哥,你看好像有什么从玉竹林的河里漂出来了。”菲菲的小眼睛比较敏锐,东张西望的,一边牵着哥哥手,一边用手指着远处从玉竹林流出来的河流。

    方方作为哥哥,一直以保护妹妹为己任,拥有与年纪不同的沉稳,但终归少年心性,顺着妹妹的手指眺望,真的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河水漂了过来。

    既然原本就要前往玉竹林口,不如加快脚步看看。兄妹俩手挽着手一起背着竹篓往前跑,等到凑近了一看。

    菲菲清脆的嗓音喊道:“哇,这个哥哥真好看!”

    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青年顺着水流漂了下来,脸色惨白却丝毫无法遮掩他俊美的五官,即使整个人泡在水里,仍然散发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光芒,正是苏长言。

    “哥哥,我们快救救他呀。”菲菲喊道。

    方方不多言,一下跳到河水里,游向苏长言,然后抓着他,把他拖上了岸。

    兄妹俩从小生长在河边,也算颇识水性,也懂得一些简单的救人之法。两人帮苏长言把胸腔里的水都挤了出来,然后用手指试了试,发现他还有呼吸,皆松了口气。

    这边刚救了个人,两人看到又有一个人影从玉竹林里漂了出来,这次方方也不多话,赶紧也救了上来,同样处理。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后,菲菲吓得叫了起来。

    “呀,这个姐姐左边的脸这么好看,右边却有这样长一条疤,实在是太可怜了。”菲菲同情的说道,湿漉漉的小眼睛里好像蕴满了泪水,似乎随时都要为这个不认识的姐姐滴落下来。

    这个也不是别人,正是白罗刹。

    方方看了一眼,不多话,却有些发愁,怎么把两个大人带回去。

    许是双胞胎的心有灵犀,菲菲感受到了哥哥的烦恼,说道:“哥哥,我们把这两个哥哥姐姐装在箩筐里,我们在岸上提着箩筐,他们顺着水流就能到村子里啦。”

    方方看了看菲菲背上那个巨大的与她身体不协调的箩筐,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妹妹,你真聪明,就这样办吧。”

    白罗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头上是茅草搭的棚子,身下也是有些毛糙的草垛。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四肢完全动不了,想运功,却发现经脉完全堵塞,自己怕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可是只要活着,便有希望。既然自己没死,那么苏长言应该也活着吧。

    在漩涡里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塞了什么草到自己嘴里,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生生草,可自己如今与活死人无异,不能试验一下余毒究竟有没有解。

    此刻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吧,既然睡在这草垛上,只有一个草棚遮掩,怕是救命恩人到生活也有些窘迫,到时候能动弹了定要好好帮他改善生活。

    白罗刹想抬头,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只有眼睛能四处看看,这样一看也只能看到深深夜色包裹着自己的草垛,真个叫天地为炉,星辰为被。天色这么晚了,自己贸然喊人实在是对不起救命恩人这昏迷时的细心照料,况且如今自己口干的紧,发不出太多声响,且等明日吧。

    白罗刹没有熟睡,而是进入了浅眠状态。如今自己这般样子,思考太多也是无用,唯有养好了伤势,才有力量和能力去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自己与那该死的岩蛇,或者说是苏长风,怕是要不死不休了,待伤势好了,定要报仇雪恨。

    太阳还没升起,方方和菲菲兄妹就从屋子里出来了,白罗刹听到开门的声音,瞬间惊醒了,急忙想喊,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只要嘶哑的“喂”。听到兄妹俩仍然在叽叽喳喳聊天,对自己的声音没反应,白罗刹有些急,继续扯着嗓子喊人,听到兄妹俩走出了家门,白罗刹只能憋屈的翻翻白眼。

    兄妹俩的声音消失了半晌,白罗刹百无聊赖的躺在草垛上,睡了那么久,实在是睡不着了,动也动不了,肚子也饿了,哎,怎么办呢。现在只能求哪个仙人下凡来渡一渡受苦受难的我了。

    这时,白罗刹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了。难道是兄妹俩回来了!白罗刹惊喜的睁大了眼睛,继续张着嘴“啊啊”的发声。接着,真的听到有人向自己走来,白罗刹满怀期待的睁大了眼睛,想好好看看恩人的样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苏长言!

    不管怎么说,这样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吧。白罗刹继续啊啊,眨着眼睛示意自己要喝水。苏长言看到她这般模样,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罗刹再一次翻起了白眼,虽然你笑的好看,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想看,求求你了,收起你的魅力吧,给我碗清水,好吗?

    苏长言大约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在笑过之后,端了碗清水过来。然后一只手把她的头托起,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碗递到她嘴边,给她喂水。

    白罗刹急切的喝着水,许久没有喝到水,此刻仿佛在喝这世间最清爽的甘霖,让自己干涸的肺腑,瞬间就鲜活了起来。一碗水很快就见底了,白罗刹继续眨眼示意还要,苏长言把她放下,又喂了她四五碗才算完。

    白罗刹喝够了水,清了清嗓子,尝试着开口说话:“啊,喂,哦,好了。苏长言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能行走,我为什么动不了,还有你究竟给我吃的是什么啊?”

    苏长言站在旁边,俯视着白罗刹,正要开口,白罗刹打断道:“不行,你得先把我扶起来。”

    苏长言却挨着白罗刹坐在了草垛上,说道:“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动。我给你吃的是生生草,你放心,毒已经解了。”

    白罗刹又问道:“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苏长言答道:“我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似乎是被那个湖水泡过之后的后遗症,这里的人从小喝这个水没事,但是我们这些外来者不一样。这个水里的灵力非常充沛,比之前迷雾林里的溪水更加接近镜湖的力量。”

    听到苏长言说到上古时期的镜湖,白罗刹知道自己两人是真的被卷入仙妖时代的事故里了。先是误入疑似月华无双的墓地,再是找到了可能是镜湖留存的地方。也许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了,仙人离世,仙迹也许十年百年才可能开启一次,而这么巧,自己被卷入了进来。对于万年前的修仙前辈来说,十年百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末法时代的自己来说,那也许有可能这等待,就是一生了。等到出去的时候,已经白发苍苍,敌人已经死去,那么这个仇还怎么报。还有爹娘,自小就一直受爹娘庇佑,若是百年后回去,怕是相见之时已是阴阳两隔。

    白罗刹突然有些心累,人之力,不可与天抗衡。

    也许是察觉到白罗刹的沉默,苏长言开口道:“你不要灰心,等到你能恢复行动的时候,你也许会发现自己功力大增。”

    白罗刹又问道:“这是哪,我们还能回去吗?”

    苏长言答道:“这里的人称这里为小灵村,人们都是靠自己的劳动换取粮食,还是以物易物的时代,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方。我们是从玉竹林的水流里漂出来的,等你好了我们去看看,也许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听到有回去的希望,白罗刹的眼睛瞬间绽放了光芒,赶忙说道:“那我大概何时能好?”

    苏长言笑着回答:“我躺了半个多月方才能走动,你刚刚醒,估计还有半个多月吧。别急,你还有外伤没养好,这两天我也叫菲菲帮忙给你换药,等你伤好了,你要好好感谢这对恩人。”

    白罗刹连连应声,正准备吹嘘自己要如何报答,却有一个人突然闯进来喊:“不好了,苏小哥,方方和菲菲出事了!”

19 美色

    一个小灵村的村民急吼吼地跑了进来,喊道:“苏小哥,你在么,方方和菲菲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苏长言道:“王大哥,怎么回事,是他们受伤了吗?”

    王大哥道:“没有受伤,只是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却也只有你能解决,你快去看看。”这个王大哥有些道三不着两,对着苏长言上下打量,又不停的晃着眼睛乱瞄。

    苏长言不徐不慢的说道:“我的朋友现下刚刚清醒,我先安顿好她。”

    王大哥急吼吼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赶紧呀。”一边说的时候,一边眼神有些闪烁,瞥向屋内,似是想看看那个所谓的朋友,可惜他未料到,这个朋友就在院子里草棚之下,草垛之上。

    苏长言仍然淡淡地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王大哥有些无奈,又说道:“他俩把你从河水里背回来,才惹上这麻烦,你可不能不管他们。”

    苏长言道:“王大哥你尽管放心,苏某不是那等弃恩人于危难之中之人,只是我朋友刚刚醒转,我放心不下,待我安置好她,便立即前去。”

    听到救自己的兄妹出事了,白罗刹很是担忧,恨不得马上跳起来,可是自己现在就是个活死人,除了能眼珠乱转,说说话之外,一点用都没有。眼下看到苏长言这般淡定自若,不停的拿自己作伐子,白罗刹立即安静下来配合苏长言的话语。

    被称作王大哥的人,看到苏长言这般作态,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院子,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人啊,忘恩负义。”待到他走远了,苏长言又走至白罗刹身旁。

    白罗刹开口问道:“我们现下要如何做?”

    对于白罗刹没有质疑自己,而是询问自己的意见,苏长言感到非常欣慰,至少自己此刻的盟友不是蠢人。

    苏长言答道:“我一开始便问了他们是否受伤,而他顾左右而言他,不停地叫我过去,所以此事与我有关。”

    白罗刹听他说的在理,便没有出声,等他继续说。

    “其实此刻,我与你一般,功力尽失,经脉被堵塞住了,比起你,只是能行走罢了,这事原本我并不打算告诉你的,现下说出来,只是想表明一下处境。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怕是我们只能智取了。”

    听到苏长言也无法动武,白罗刹内心一颤,这么说来,自己两人此刻几乎算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在这陌生的地方要任人宰割了。哎,到了大霉。

    苏长言接着道:“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弱,粗略的拳脚功夫还是有的,况且这边人都不练武,真对上,也并非全无胜算。”

    白罗刹有些不明了,为什么会对上,忍不住打断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为什么一定会对上?”

    苏长言道:“方方和菲菲兄妹,是村里人照顾着长大的,长到十二岁,从未出过岔子。而今我也是才醒转了半个月,前两日才能走动,昨日刚在村中行走过一回,今日便出事了。”

    白罗刹说道:“那你昨日有遇到什么没有,可是冲撞了什么人?”

    苏长言有些苦笑道:“你看我这个性子,会去随意冲撞别人吗?”

    白罗刹思忖了片刻,道:“其实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你一走了之。你是祸端,你走了,小灵村人毕竟不会对他们兄妹如何。”

    苏长言道:“我若要走,必要带上你,人人知晓我们是一起被救的。那么我现在跟你解释清楚了,我这就带你逃跑吧。”

    苏长言说完,不顾白罗刹的诧异,把白罗刹背在了身上。白罗刹此刻依然四肢无力,毫无反抗之力,只得任由苏长言摆布。

    苏长言此举是在救自己,此刻自己没有什么立场说话,况且此刻自己形同废人,更没有什么能力去救两个恩人,只是心中终是有些难过与无力。今天这次逃脱,与父母多年来的教诲相悖,知恩不报,甚至弃恩人于水火之中,白罗刹,你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想到此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大滴的泪珠滚落,打湿了苏长言的衣襟,苏长言略有所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向前。白罗刹并未察觉,苏长言背着自己是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前进。

    走了一段路后,白罗刹发现并未有走出村落,反而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又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忍不住想出声询问,苏长言轻声道:“别说话,想要救他们俩的话,接下来一切由我做主,但你一定要配合我。”

    白罗刹虽未回答,但是苏长言知晓两人的协议已经达成。谁让她自称是江湖第一女侠,要为侠者,上至家国,下至弱小,只要能帮助别人,无论做什么,她都会配合,这就是白罗刹。

    看到苏长言走了过来,村民们纷纷交头接耳,然后让开了一条道,接着之前来通知自己的王大哥走了出来,说道:“苏小哥,你可来了,等会人家说什么,你都应下,不然这两兄妹要遭殃。

    苏长言未作答,也未应声,只是对着王大哥轻轻的笑了一下,嘴角微微抬起,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之际,觉得万事都可处置妥当。若是白罗刹此刻看到这个笑容,怕是要啐一口,骂一声假。

    两人走到人群中,看到两兄妹安然的站在那里,白罗刹松了一口气,暗道这苏长言并没有忽悠自己。接着又看到兄妹旁边站着一个有些粗壮的姑娘,周围围了一些大汉。很明显这姑娘是这些大汉的领头人物,她虽生的壮硕,五官也生的浓眉小眼,但穿着一身娇嫩的粉色儒裙,略显的有些不伦不类。她一看到苏长言走了进来,立即两眼放光,待看到苏长言背上背着个女的,两个绿豆般的小眼睛挤在了一起,似乎还有小火苗在闪烁。

    这女壮士的来头却是不小,她是小灵村村长的女儿,名叫徐玉莲,平时也是个大方的姑娘,可惜有个缺点,极好男色。

    原来如此,男色误人啊。白罗刹混迹江湖多年,一眼就看出来端倪,不禁内心感慨道。心中还忍不住有些暗暗打算,既然两人都出不去,不如这苏长言就从了人家,从此也能成为这小灵村一霸,自己也能跟着沾光,好像还不错。

    徐玉莲捏着嗓子喊道:“苏公子,你来了。”

    苏长言收敛了挂在脸上的笑容,少有的露出严肃的神情,板着脸说道:“徐小姐,你这是何意?”

    徐玉莲有些委屈的说道:“苏公子,我几次托人找你,你都不愿意理我,今日只能扣下方方兄妹,你才肯露面。可是你背着个姑娘来见我,又是何意?”

    苏长言突然露出温柔的眼神,摆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侧过头,对着白罗刹说道:“这是内子,今日她醒转过来,我要出门,却不能把她放在一边不顾啊。”

    白罗刹虽然心中很是鄙夷,但仍然小心的把右脸掩藏好,仅仅露出左脸,同样回望着苏长言,眼神同样的温柔深情。

    徐玉莲的绿豆小眼里瞬间泪汪汪的,气的身体都有些颤抖,旁边的几个壮汉看到这情景,立即喝道:“姓苏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现在就算有夫人又如何,今日你必须休妻,不然这对姐弟和你的夫人今天就别想走了。”

    苏长言没有理会仆从,而是看向徐玉莲说道:“徐小姐,这是你的意思吗?”

    配合着演出的白罗刹,此刻小心翼翼的把头藏在了苏长言的身后,似乎有些害怕。其实内心却是遮掩不住的暗笑,幸好自己此刻动弹不得,不然还真是憋不住。

    看着苏长言背上的女子,如瓷器般精致的面容,徐玉莲突然有些丧气。自己一向自诩是个大方爽朗的女子,可是就这么放弃也不甘心,小灵村哪里会有这般俊美的男子,好不容易从天上掉下来,这般错过,却是心有不甘。

    思来想去,徐玉莲的手把衣服下摆的缎子揉搓来揉搓去,迟迟不作答。苏长言见徐玉莲不言语,又转换攻势说道:“难道方方和菲菲不是村子里各位的孩子,你们就忍心看他们被挟持?”

    众人不敢出声,大约是小灵村从未出过这种事,况且方方和菲菲是看着长大的,徐家丫头也是从小村里长大的,虽然平时有些强势,大家也卖村长一个面子,谁让她父亲叫徐刚,掌管着小灵村这一方水土。

    苏长言看着这些村民沉默不语,心中有些悲哀,所谓被压迫而不自知,敌人给一点甜头就感恩戴德,甚至助纣为虐,怕就是这般吧。在这样一个封闭的村子里,村长就像土皇帝一般,没有人敢反抗。

    徐玉莲此时突然开口道:“我不会让你休妻再娶,但我愿意和你身后这位姑娘共事一夫,你看如何?”

    若不是自己身处险境,白罗刹真的要忍不住笑出声了,这徐小姐还真是痴心一片,共事一夫的话都能说出口。

    苏长言没有再看徐玉莲,而是看向白罗刹,温情脉脉道:“长言此生,有罗儿一人足矣,怕是要辜负徐小姐的错爱了。”

    说完,背着白罗刹转身离去,这些村民还不算太坏,也是让开了条道路。

    却有一人站了出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20 破局

    这冲出来的人,不是别人,还是之前那位王大哥。

    王大哥开口道:“哎,苏小哥,你怎么能走,你走了,方方和菲菲兄妹怎么办?”

    其他人尚好,对于这个王大哥,苏长言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极为厌恶之感。之前也是他巴巴的来报信,自己到了就让自己应下一切,现下这徐玉莲尚且未说什么,你跳出来算是什么个道理,便这般想巴结村长之女?

    可笑,真是可笑。堂堂四大世家少主之一,沦落到被村民逼迫。但是此刻自己的处境与这些愚民又有何两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借助一切有利的条件来帮助自己。刚刚自己的表白算是震住了众人,正是一鼓作气转身离开的最佳时机,现下被打断,却是有些不妙。

    看到苏长言被人拦住,徐玉莲突然醒悟了过来,立即跟上喊道:“苏公子,你可是嫌弃玉莲长相丑陋,不堪入目,无法与你夫人相比?”

    白罗刹心中有些暗爽,每个见过自己全貌的女子都会产生强烈的自信感,第一次有女子觉得比自己还要样貌粗鄙,虽说只看了自己一半脸,但若是看全了,怕是要觉得刚刚说的话,像是吞苍蝇一般吧。

    苏长言却是松了一口气,这徐玉莲若是说别的还好,可是说到长相,虽然有些对不起白罗刹,但是此刻让大家看看她的全貌,反而能证实自己的确痴心一片。

    一直未出声的方方和菲菲兄妹,被眼前的这一系列变化弄的整个人都呆住了。先是今天清早出门采集了野菜和晨露回来,遇到徐姐姐说求帮忙。虽然说这样有些对不起大哥哥,但是徐姐姐带着这么多壮汉的请求,实在是推脱不过,兄妹俩便一直在这等着。

    等了片刻没见到大哥哥,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害怕的,自从大哥哥醒了过来,便觉得家里似乎有长辈了。虽然他伤势未愈,还需要自己照顾,但是苏大哥见多识广,常常给自己兄妹讲外面的故事。所以当前日大哥哥能下来行走,并且还帮哥哥做了个小木剑的时候,两人真的觉得像是多了个亲哥哥。可如今大哥哥好像要弃自己二人不顾了,明明知道大哥哥离开才是正确的,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等到看到大哥哥来的那一刻,两人是非常开心的,可是接下来的变化,实在是让两兄妹目瞪口呆,这和大哥哥之前说的完全不同,但是两人还是知晓,不懂的事不要乱说话。

    不过有一点,却是两人一开始便知道的,那个大姐姐一半脸非常漂亮,像是瓷娃娃一样,但是另一半脸上的疤痕却是吓人得紧。此时徐姐姐说自己长相不如大姐姐,大概是没看清大姐姐的样子吧。

    菲菲扯了扯哥哥的衣角,想说话的样子,方方对着菲菲摇了摇头,菲菲便继续乖巧的看着大哥哥。

    苏长言叹了口气,说道:“皮相于我,如浮如云。罗儿的样貌,连中人之姿都算不上,更不及徐小姐分毫。”说完稍微侧了侧头,让白罗刹的脸庞完整的露了出来。此刻白罗刹也极为配合的,平静的看着徐玉莲,当然内心是对着苏长言翻白眼的。

    众人看清了白罗刹的长相,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带着孩子的,甚至把小孩的眼睛捂上了,有些胆子小的,甚至都叫出声来,然后都转过头窃窃私语起来。

    白罗刹对于别人对自己长相的评判已经习惯了,也从不在意,真没想到今日竟是自己这张脸起了效果。

    徐玉莲看清了白罗刹的全貌,惊的话都说不出,整个人长大了嘴巴,绿豆般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罗刹脸色的疤痕。这长相,确实是连自己都不如啊。这样的长相也能遇到这么好看的夫君,真是令人羡慕啊。

    苏长言看到奏效了,又正了正身体,遮挡住了白罗刹的脸,说道:“所以徐小姐,感情的事情,真的与外貌无关。长言爱妻之心,天地可鉴。决非因罗儿外貌而起,只因长言心系罗儿。长言之心,此生皆在罗儿一人身上,莫论生死,只此一人,再容不下其他。也祝徐小姐也早日觅得真心人,永结白首之约。”

    说完,背着白罗刹一起稍稍弯腰,行了个礼。然后目光灼灼的直视徐玉莲,等待她的答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看到人家夫人长这样对方依旧不离不弃,自己这算是什么呢。可是今日这般大张旗鼓,甚至还挟持了两个人质来逼婚,却落得这般结果,着实有些尴尬。徐玉莲又开始拨弄着衣服下摆,思考着如何下台。

    看到徐玉莲的反应,苏长言心中暗道,还好小灵村的人确实是淳朴,虽然行为有些偏激,还算能够说理,当然也是白罗刹生得妙,不然事情很难善了。如今徐玉莲这个样子,是在找台阶下,毕竟是堂堂村长之女,小灵村一霸,自己今日的行径实在是有些打她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便给她找个台阶吧。

    苏长言正要开口,却听到外围有人传来喊声:“哎,快看呀,河里又有奇怪的东西漂来了,似乎又是人!”

    “哦,又有人,大家快去看呀!”

    小灵村是个封闭的小村庄,大家没什么额外的生活乐趣,平时茶余饭后便是你家母猪下了几个崽,我家狗子昨晚夜不归宿这等杂话。今天村长之女聚众逼婚算得一件大事,可以聊个几个月。谁知河里又有人漂来了,如今逼婚的事貌似黄了,现下出现了可能更有意思的事情,下次树下闲谈扯淡之时,这可是非常好的谈资。于是众村民都没人招呼,纷纷一哄而散,全去了河边。

    而徐玉莲和几个壮汉,方方、菲菲兄妹,苏长言和他背上的白罗刹,面面相觑,一时气氛有些有些冷。白罗刹甚至觉得,此刻若是有秋风吹着枯叶飘落,那想必十分应景。

    于是白罗刹开口道:“不如我们也去河边看看?”

    徐玉莲接口道:“好呀,走吧!徐大,徐二,我们也赶紧去,你们力气大,帮忙救人。”

    逼婚这茬算是给过去了,徐玉莲又恢复了热心助人的大姐大形象,马上扯着嗓子嚎叫着指挥手下去河边。

    看到徐玉莲几人走了,苏长言对着方方菲菲兄妹说道:“对不起,今天是哥哥连累你们了。”

    菲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过来抱住苏长言,一边哭一边说:“大哥哥对不起,是我和哥哥没用,害得大姐姐要被大家看到。”菲菲越哭越伤心,眼泪鼻涕一起像打开开关似的拼命的流,全部蹭在了苏长言的衣服上。

    一般喜着白衣的人都有些轻微的洁癖,苏长言也不例外,此刻他的眼角有些抽搐,但看着菲菲湿漉漉的小动物般的眼睛,实在不忍心把她推开。

    白罗刹探出头,因为怕吓着两个孩子,只露出来半张脸,说道:“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吧,谢谢你们,你是哥哥吧,你叫方方是吗?”

    方方看到妹妹哭成这样,只能上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现下听到白罗刹询问,忙点头答道:“是的,大姐姐你叫什么?”

    白罗刹笑嘻嘻的回答道:“姐姐名字有些吓人,你们喊我白姐姐就好了。我们现下先回去吧,别去河边了,免得惹上麻烦。”

    虽然方方幼小的内心也闪烁着强烈的好奇心,但他知道这个大姐姐的提议非常的对,所以也点了点头,然后终于把妹妹从苏长言身上拉开,四人一起往小院走去。

    在路上,白罗刹问道:“苏长言,你不好奇是谁嘛?”

    苏长言答道:“若是我所料不差,应该是雷家兄妹。”

    白罗刹有些疑惑,问道:“他们俩好好的怎么也会来这。”

    苏长言答道:“我六弟不再是我六弟,他们俩知晓这个事情,必定不会善终。怕是也被扔进了漩涡。”

    白罗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而且他们俩掌握的信息应该比我们多,因为之前他们三人是在一起的。”

    苏长言感觉背后的白罗刹似乎有些动作,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是哪个部位,可以动了?”

    白罗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头终于听使唤可以转了,立即回答道:“好像头可以转了,苏长言,你带我出来看戏还是很有用的,你接下来每天带我出来晃晃吧!”

    苏长言有些无语,第一次背她是出于责任感,这次背她是有利用价值,这个女人,难道觉得自己闲到有空每天背着她出门,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说完这句话,白罗刹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自己有什么立场让这样一个可以靠男色迷惑小灵村一霸的男人每天背着自己转悠,大概是昏迷太久,脑子有些不灵光。

    白罗刹立即扯开话题说道:“那你明日去看看究竟是不是他们,若是他们,我们出去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苏长言答道:“好。”

    “对了,你为什么不从了她,如果我们出不去,你以后也是这村里的一霸了,我还能借你余晖混混日子。”

    “闭嘴。”

21 夜话

    “苏长言,你穿成这样,你的女侠爱慕者们会哭的。”

    回到院子里后,苏长言对于自己的衣服忍无可忍,和方方窃窃私语了几句后,方方从橱柜里翻出来了七八年前爹爹生前穿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兄妹俩保护的还算不错,没有虫蛀也没有发霉,苏长言立即换上了。

    然后白罗刹便看到苏长言穿着一身土灰色的还带着几个布丁的粗布麻衣,虽然衣服破旧了点,但是穿在苏长言身上,感觉那衣服似乎也焕然一新,好像还镀了一层光茫。白罗刹内心啐了一口这个“人间仙”,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打趣的问道:“你醒了这么多天,难道一直穿着自己那件湿漉漉的袍子吗?”

    苏长言露出招牌的嘴角微微上扬的亲切笑容,说道:“罗儿,你该看看你现在穿的衣服,也是粗布麻衣。菲菲早就请隔壁大婶来给你换过,你穿的是隔壁大婶的衣服,等下我背你去道谢,可好?”

    白罗刹被堵了,但是她不气馁,又问道:“那我的袍子呢,好待也是我穿了许久的,我还是很有感情的。”

    苏长言道:“我们从水中出来后,那两件衣服都破损不堪,早就扔了。我今天穿的那件白褂子,还是我昨天去街上买的。”

    白罗刹又问道:“那你也帮我买两件像样的衣服啊,你这人不是打了爱妻的名号吗,你忍心让你爱妻穿隔壁大婶的衣服?”

    苏长言入江湖至今,见过无数厚着脸皮缠着自己的女侠,如今对付只是为了衣服与自己扯皮的白罗刹,那叫一个游刃有余,立即轻飘飘的回答:“我不在乎爱妻的样貌,只要她穿着舒适便可。”说完,还侧着头对白罗刹微微一笑,以示无辜。

    白罗刹气急,一般江湖侠士对于自己,刚开始是讥讽外貌,后面相斗不过就引为兄弟,与人斗嘴却是少数,自己与这苏长言,不对付啊。

    方方和菲菲两兄妹,看着他们俩斗嘴,有些愣愣地,最后还是菲菲忍不住问道:“所以哥哥姐姐是夫妻吗?”

    “不是!”两人少有的异口同声。

    菲菲湿漉漉的小眼睛看看苏长言,又看看白罗刹,问道:“那么哥哥为什么称姐姐为爱妻,还有哥哥刚才的表白,好像很感人的样子。”

    苏长言蹲下来,温柔的对着菲菲说道:“有一个成语叫做逢场作戏,说的就是哥哥今天的行为。不过这个事,你们知道便好,不要和外人说,好吗?”

    说完摸了摸菲菲的头,姿势像极了摸毛茸茸的小动物。菲菲乖巧的点了点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苏长言,心中感慨道,大哥哥实在是太好看了,我长大了也要嫁给大哥哥。

    苏长言又转头对方方说道:“方方,哥哥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等下去隔壁大婶那里打听一下,今天河上漂来的是几个人,长什么样,然后谁家收留了,好吗?”

    方方也点了点头,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白罗刹看着苏长言哄骗小孩,心中又忍不住啐了一口,尔后闭目养神了起来。

    等到吃饭的时候,白罗刹喝着稀粥,忍不住说道:“等姐姐能走动了,给你们做好吃的,现在吃的实在是太简陋了。”

    菲菲笑嘻嘻地说:“好的,白姐姐我想吃烤鱼。我听大哥哥说,外面还有什么叫做糕点的东西,菲菲从来没有吃过,白姐姐你会不会做。”

    白罗刹从小对于吃极为讲究,出门在外不方便的时候,也有遇到只能吃干粮的情况。但是外面买的干粮实在过于干涩难以下咽,后来她跑到凤凰楼抓了个厨子回家,好好学习了一下,多么精致的点心不会,但哄哄小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她立即满口答应,然后安安心心的喝稀粥。

    到了晚间,三人围在了白罗刹的草垛旁,白罗刹指挥苏长言在不远处挖了个坑,里面放上红薯,然后红薯上铺了一层干草,点起了火堆,美其名曰改善伙食。

    白罗刹就这样躺在草垛上看着苏长言耐心的听着指挥,方方和菲菲兄妹也跟在旁边忙前忙后,心里说不出的舒爽。待到一切准备好就等着红薯烤熟,三人各抽了一摞干草充当板凳,围在火堆旁。

    苏长言捧着这个屋子里唯一的杯子,气质雍容地喝了一口水,然后端正了身子,开口问道:“方方,情况如何?”

    方方脆生生地答道:“救上来的又是一对男女,不过他们很明显是兄妹,长得很像。”

    菲菲在旁边插嘴道:“那个哥哥也很好看,皮肤很白,也就比苏哥哥差了这么一丢丢。”一边说一边还伸出了小拇指。

    苏长言和白罗刹目光交界了一下,心中对于他俩的身份已经有了把握,基本上八成就是雷家兄妹了。

    苏长言又揉了揉菲菲毛茸茸的头,问道:“那么他们现在在哪里?”

    苏长言觉察到菲菲很明显的颤了一下,然后方方回答道:“他们被送去了村长家。”

    苏长言心中想,有外来人口,送去村长家也算正常,自己就是之前去村长家拜访被徐玉莲撞见惹下的麻烦。

    等等,雷华然单论相貌的话,应当还在自己之上,甚至比之雷华裳更俊秀,既然落入村长家,怕是有些不妙啊。

    白罗刹也想到了这些,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呀,那雷华然岂不是要摊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戏码了。”

    方方开口问道:“你们和他们认识吗?”

    白罗刹笑嘻嘻的回答:“是啊,若是所料不差,他们是我们同伴。”

    方方有些犹豫,看了看苏长言,又看了看白罗刹,最后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那个哥哥还好,只是那个姐姐,美得像仙女下凡,直接被徐姐姐的哥哥徐金虎,带回了房里。”

    “什么?”白罗刹忍不住惊呼,然后问道:“他俩难道已经醒了?”

    方方嗫嚅道:“还没有醒。不过这个徐金虎和徐姐姐不一样,其实徐姐姐做出昨天那事,可能是被,被冲昏了头。”说完小心的看了一眼苏长言的反应,见苏长言仍然笑容温和,手捧水杯,便接着说道:“这个徐金虎,已经娶了四房妻妾了。是我们小灵村出了名的好色,好色之徒。”最后四个字,方方压低了声音讲,话出口之后,小脸噌得红了。

    白罗刹收敛了嬉笑的神色,苏长言却仍然优雅地举起水杯,晃了晃,悠悠地喝下一口水,姿态华贵,似是贵公子坐在高台品茗。

    白罗刹率先问道:“苏长言,你武功恢复的怎么样了?”

    苏长言答道:“这两日经脉有些松动的迹象,但是仍与常人无异。我此刻自身尚难保,昨日那一出之后,最多能保下你。”

    白罗刹不再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安静。火堆里的干草恰逢其时的燃尽了,空气中原本有的燃烧的呲呲声也停了下来。等到空气中最后一丝火星熄灭,四个人就这样处在夜色下,菲菲有些瑟缩地挨着哥哥,苏长言的水似乎喝不尽,仍是捧着杯子。

    苏长言打破了僵局,说道:“火都灭了,红薯可以吃了吧?”

    白罗刹冷冷地答道:“可以了。”

    苏长言用木棍把红薯拨了出来,让它们在地上冷却,菲菲和方方依然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肚子适时地叫出声来,两个人都蹲下身子,紧紧地盯着烤红薯。

    等了片刻,苏长言用手试了试温度,然后说了声可以吃了,两个孩子立即兴奋的把红薯拿了起来,急吼吼地拨开,吃了起来。菲菲一边吃一边哈气喊:“好烫好烫。”

    菲菲吃了一会,有举着一块红薯来到白罗刹面前,说道:“来,白姐姐张嘴,啊”

    白罗刹看着菲菲湿漉漉的小动物般的眼睛,心中的千头万绪一下子被抛之脑后,张开了嘴,任她摆弄。

    苏长言此时说道:“明天我去看看情况,若是可以,从徐玉莲处入手。”

    白罗刹嘴里含着红薯,用力咽下后,说道:“你要用男色诱骗她帮你?”

    苏长言突然为自己的好心感到生气,说到底,雷家二人与自己终归只是同行的情谊,甚至他们看着自己和白罗刹被打入溪水也不相救。此刻若非善心大发,才不愿摊上这等事情。

    察觉到苏长言的脸色不太对,白罗刹忙道:“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没醒,总归还有时间,只要在他们能行动之前,我们都恢复了武功,便没什么顾虑的。”

    苏长言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

    方方和菲菲兄妹就安安静静地吃着红薯,听着哥哥姐姐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白罗刹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一个两个现在居然沦落到被村民逼婚的地步,真是可笑,还是我生成这般样貌安全。”

    苏长言却道:“也许他们兄妹不需要我们帮助,也能自己摆脱困境。”

    白罗刹道:“你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离开这里,回到我们的地方,多一个人总归多一分力量。何况他们俩可不是什么累赘,而且我想带方方菲菲一起离开。”

    之前听到哥哥姐姐谈及离开,兄妹俩有些难过,待听到要带自己离开,两人的眼睛里立刻散发出期待的光芒。

    “不用你说,我也会打他们走。那今日就这样吧,我们早日恢复才算能早日安心。”苏长言说完,带着两个孩子回屋。

    白罗刹喊道:“凭什么你一个男的睡在屋里,我要在外接受大自然的庇佑啊!”

    苏长言温润的嗓音,徐徐地说道:“因为有一个东西,我有你没有,你待在外面安全一点。”

    “苏长言你可是仙人,不该在自然里沐浴阳光和雨露?”

    “你仔细感受一下,这里灵气更加充盈,你能加快恢复。”说完,苏长言也不理会白罗刹,啪地关上了房门。

    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白罗刹现在寄人篱下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了。

    这仇,记下了。

22 愈

    接下来几日,苏长言白日里和方方菲菲兄妹一起出去,他在玉竹林外围猎一些野味,菲菲和方方仍然采集些野菜,但这回却是准备自己吃的,苏长言打的猎物也够换不少粮食了。

    等到第十日,白罗刹就能下床行走了,经脉仍是被堵塞住,但是白罗刹却能感觉到流淌在经脉间的功力的确增厚了不少,可是现在却不能动用。这些天躺在草垛上,的确感觉到堵塞的经脉正在慢慢疏通,渐渐的有一些能力了,不再如之前那般手无缚鸡之力。

    这日中午,苏长言在院子里劈柴,白罗刹在张罗午饭,菲菲乖巧的蹲在灶边烧火,方方急吼吼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哥哥姐姐,你们的朋友醒了。”

    苏长言放下了斧头,说道:“算算时日,也该醒了,那眼下还有什么情况吗?”

    方方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个仙女姐姐刚醒,徐金虎就说要娶她,仙女姐姐,一口回绝了。徐金虎却不管不顾,说后日便要,成,成亲。”

    白罗刹听得有些奇怪,按照道理醒过来以后不能动弹,这种时候怎么成亲,开口问道:“难道他们已经可以行走了?”

    方方答道:“他们和你们当初一样,还不能动弹。可是徐金虎却说,只要醒着就是一样的,到时候还是得躺在床上。”方方说到后面,脸立即红得跟烧起来一般。

    “禽兽!”白罗刹咬牙道。

    苏长言问道:“我之前去拜访村长,他也并非什么嚣张跋扈之人,他就这么纵容自己的儿子。”

    方方答道:“其实村长知道自己儿子的错处,但是徐金虎天生神力,没人打得过他,所以他的毛病就愈演愈烈,无人能管。”

    “苏长言,你究竟恢复的怎么样了?”白罗刹问道。

    “应该可以和三流武林高手斗一斗了。”苏长言答道。

    “那便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杀过去。”白罗刹一边挥舞菜刀,一边说道。

    苏长言道:“我们需要准备一下,不能逞匹夫之勇,我们是冲过去把他们全家杀了,然后一人背着一个逃跑,逃跑路上再带着方方和菲菲,被全村人追杀?“

    白罗刹一时之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苏长言接着道:“你处在高手的位置久了,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武力镇压。但是我也说的很清楚,我现在仅仅是三流武林高手,你现在仅仅是一个普通人,我们要清楚自己的实力,摆正自己的位置,用现有的能力去应对那些事情。”

    白罗刹放下菜刀,轻轻地应了一声。

    苏长言仍然徐徐说道:“你自诩是江湖第一女侠,你这般行事,能救得了谁?在江湖混得久了,连初入江湖的小心翼翼都没了吗。你第一次跟踪我们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只因为对方是一个封闭村庄的村长之子,你从内心深处便看不起他,但你有想过么,这个村子的人,都是喝这种堵塞我们经脉的灵水长大的,他们的体魄远比常人强壮。你现在对上那些人,有几分胜算?”

    苏长言说完,又拾起斧头,继续劈砍,不再看白罗刹一眼。现在的白罗刹,让他很失望,不是一个好的盟友,他需要一个清醒的强大的盟友,而不是眼前这个意气用事的女人。

    苏长言道一席话,劈头盖脸扑面而来,白罗刹不禁开始反思这些时日自己的行为。整日只知道吆五喝六,抱怨打趣,全然没有思考过自己目前的处境,心里想的都是只要恢复功力,这些人都是无需放在眼中。对方方菲菲虽然感激,但是自己其实心里想到以后要带着他们离开,仍然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施恩者的位置。

    白罗刹啊白罗刹,进入江湖这些年,刀剑里飘零数载,是这些日子的村庄生活过于安逸了吗,养成了这样自大自满的性情。如今的自己,比之村民或许仍稍显不如,又谈什么行侠义之事,救人水火之中呢。

    看到白罗刹在反思自己行径,苏长言招手吩咐方方在外面玩的时候顺带打听打听的情况,有什么异常第一时间汇报。

    苏长言想了一想,整理好柴,放好斧头,出门去了。白罗刹很想喊住他,说自己知道错了,马上就能吃饭了,但是手伸了出来,嘴里的话却说不出口。

    菲菲坐在炉灶下,抬起被火光映照的亮堂堂的小脸,湿漉漉的小眼睛满心期待的望着白罗刹问道:“白姐姐,你看我把火烧的好不好。”

    只有菲菲愿意理我了,白罗刹感慨到。然后伸手摸了摸菲菲毛茸茸的脑袋,说道:“烧得太好了,等下就能尝到白姐姐手艺了,等明天早上,白姐姐教你梳丸子头,我们菲菲久更可爱了。”

    菲菲的小眼睛里光芒更亮了,满脸都是笑容的说道:“好。”

    苏长言还是在午饭的时候回来了,看着满桌子的菜,他也知晓白罗刹这是在示好,虽然自己并未生气,刚刚出门也是在为了解救雷家姐弟做准备,但是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吃饭。于是苏长言默默坐下端起碗筷,表明这事就揭过了。看到苏长言动了碗筷,白罗刹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吃饭。

    吃完饭后,苏长言开口道:“我之前是去见了徐玉莲。”

    白罗刹眼睛一亮,立即竖起耳朵听。

    “我问她,若是让她处在雷华裳的位置,她该如何?”

    白罗刹虽然心中喊着你这是利用美色啊,但她还是牢牢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带我去看了一下雷华裳和雷华然被关押的位置,跟我说了一下交班时间。这事我一个人是做不成的,且看三日后你恢复的如何,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上门要人。”

    白罗刹说道:“我们行事前,方方和菲菲帮我们在门口望风,事成之后,我们直接退入玉竹林。我觉得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一定在玉竹林里,就算接下来不出来,我们也能在玉竹林里寻找回去的办法。”

    听到白罗刹能够这般有理有据的提出方案,苏长言觉得自己之前那段话说的很有成效。

    苏长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三日后,成亲当日,扮作村民混进去,届时忙于招待客人,首位会比较松,我们在中午交班时机打晕换班的人,扮作换班的前去。你的脸,需要用遮掩一下,你可有什么方式吗?”

    白罗刹笑着回答:“哈哈,这好办,敷一层粉混着黄土便好,我看这里的人也不怎么打扮,胭脂水粉是买不到了,只能黄土来代替了。”

    苏长言以食指叩击桌面,一下,两下,玉石般的食指就这样敲击在桌面上,桌上被他敲击的地方似乎也镀了一层光辉,白罗刹突然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心中依旧叹了一句,“人间仙”。

    苏长言又吩咐道:“方方菲菲,你们这几天整理整理衣服,锅碗瓢盆什么的,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在玉竹林里待一段时间里。运气好的话,就能立即回到我们来的地方,运气不好就要看情况了。我们这般行动,终归是连累你们了。”

    方方菲菲赶忙回答:“没事的大哥哥,我们什么苦都吃过。”

    看到两个孩子这样,白罗刹忍不住摸了摸他们都头,说道:“住在树林里真的很危险,把你们的小木剑也带上吧。”

    这时苏长言却掏出了两把匕首,递给白罗刹,说道:“暂时你就当作自己的双刀吧,这个村庄实在没有武器,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打架都是赤手空拳上的。”

    白罗刹默默收下武器,若是前两日,那自然是要损两句的,今日少有的未多言。苏长言不免有些奇怪,侧着头看了看白罗刹,神色正常,刀疤也正常,一如既往的狰狞,嗯,没事。

    三日后,村长家外鼓乐齐鸣,张灯结彩,虽然是徐金虎娶五房太太,但是装饰的极为隆重。只见墙面上全部贴满了喜字,墙围上挂着红绸缎,大门口挂着一排红彤彤的大灯笼,灯笼上还画着龙凤。大门也特意漆成了红色,走近了还能闻到那还未散去的油漆味道。

    外面站了两排吹着唢呐,敲着鼓的乐手,门口正中央有个浓眉大眼甚是魁梧的八尺大汉,他今日穿了一身喜服,胸前绑着个大大的红绣球,取得是鸿运当头的好兆头。他满面春风的在门口招呼乡亲进来吃酒,每个进门的村民都扔一个红色小袋子到篮子里,若是小袋子不是鼓鼓囊囊的,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便瞪得巨大,死死的盯着你,直到把小袋子塞满为止。

    苏长言一行人也来到了门口,白罗刹看清了徐金虎的姿态后,忍不住叹道:“我即便终身不嫁,也不能嫁给这等莽夫。”

    苏长言出于礼貌,把心中那句,也得有人愿意娶啊,给憋了回去。

    菲菲则是在一旁点头道是,与白姐姐站统一战线。

    苏长言安排好方方站在门口不远处,菲菲则是在两人进入的墙角守着,然后便提着白罗刹一下从墙角跃入。

    刚跃入,四周静悄悄的。

23 救人(一)

    今日出门前,白罗刹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黄泥混着白面粉,在自己和苏长言脸上都涂抹了起来,自己是为了遮丑,苏长言嘛,自然是长相过于显眼,需要遮掩一下。

    等到她涂抹完,苏长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鼻子变得扁了点,脸上多了些坑坑洼洼,看上去稀松平常了许多。反倒是白罗刹,居然显得顺眼了不少。两人都穿了方方菲菲兄妹父亲的衣服,大小已经在之前改过,也是为了行动方便。

    现下两人跃入墙内,刚进入的时候,苏长言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徐玉莲与徐金虎是亲兄妹,若是她设下埋伏,自己也得吃下这个亏。还好徐玉莲的确如其他人所说那般,为人仗义,只是稍稍有点对于男色的小追求。

    虽然武功此刻是三流,但是听力与目力仍是一流,两人四处观察了一番,确认过的确没有埋伏。苏长言打头阵带路,白罗刹紧随其后。

    却见这内院虽然也是张灯结彩,但到底是个村落,没什么人手,此刻家中所有帮佣怕是都到前院去招呼客人了。后院静悄悄的,也就四五间瓦房,苏长言带着白罗刹走了几步就到了一个小屋前,却发现此刻连看守都没有。

    两人没有冲动,怕是陷阱,等了半晌,见果真没人后方走至门口。门上只是用一把锁锁了,白罗刹在苏长言诧异的目光中拿出准备好的铁丝,然后用铁丝往锁里捅了几下,锁竟然开了。苏长言抱拳表示佩服,然后推开门,雷华然果然躺在里面,雷华裳却是不在。

    “雷兄。”苏长言轻声喊道。

    听到苏长言道声音,雷华然瞬间睁开眼睛,待看到眼前这张陌生的脸,有些迟疑地问道:“阁下是?”

    “雷兄,我是苏长言,她是白罗刹,我们易容了。”苏长言解释道。

    雷华然认出了苏长言,他的嘴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说道:“二少,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我们是为了救你们才来到这里的,你一定要救救她。”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见着雷华然居然都落泪了,白罗刹有些心急,怕是事情不妙,忍不住插嘴道:“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来救人的,你别废话了,雷姑娘此刻到底在何处?”

    雷华然转头看向白罗刹,白罗刹看着他这张当初被自己夸赞秀美无双更胜苏长言的脸,此刻脸颊凹陷了下去,肤色暗沉,眼眶红红的,当初的俊秀不复,莫名有些心疼。

    雷华然开口道:“他们强行给她穿了喜服,把她带到了大厅。白女侠,快去救救她。”

    带至大厅。

    两人此刻都未恢复功力,苏长言算得上三流高手,白罗刹也就算是腿脚灵活,能对付对付庄稼汉。

    苏长言沉吟片刻,说道:“你把雷兄背出去,我找机会救出雷姑娘。”

    白罗刹不知晓苏长言胜算几何,但是江湖中人人知道,苏二少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自己如今这般武艺,留下来仅是累赘,不如救得一个再说,苏长言总有法子脱身。

    白罗刹也不多言,当下立即背起雷华然,转身出去。

    一出屋,外面竟乌压压的围着一伙人。领头的那个还带着红绣球,正是今天的新郎官徐金虎。

    徐金虎嘿嘿一笑,声音像粗沙磨过金属,让人忍不住听了想咬紧牙关,捂住耳朵。然后开口道:“我这个妹妹,就喜欢给我生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连个男人都抓不回来,竟然还带人来抢我女人。哈哈哈,上回娶三房这样,这回娶五房还这样,可笑。”

    白罗刹身量较高,背着雷华然也算轻松,她此时把雷华然往背上部再挪了挪,确保不要掉下来,然后压低了身体,时刻准备发力狂奔。

    被发现,也在计划的一部分里。

    苏长言上前说道:“徐公子今日大喜,苏某也不来凑趣讨杯水酒了,只是这位雷公子,怕是于徐公子无用吧,且让我带走可好?”

    “嘿嘿嘿,你想得倒霉,放你x的x屁,没有她哥哥做人质,你以为我怎么逼她就范。你怕是个雏儿吧,这点事都不懂?”

    听着徐金虎满嘴喷粪,苏长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似在思索言语,却在下一刻,一把银针挥出,数名大汉捂着膝盖倒地,白罗刹抓住机会,寻得人手薄弱的地方冲将而出,借着灵巧的身姿左躲右闪。徐金虎见状,立即挥拳向白罗刹攻了过去,苏长言立即上前抵挡。

    好一个徐金虎,不愧是天生神力,苏长言双掌叠加才堪堪抵住他这一拳。白罗刹完全不管苏长言,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救人,脱身。她闪过数道攻击,直接往来时的角落跑去,后面五六个人追逐。

    徐金虎一拳被苏长言挡住了,撇了撇嘴,对着手掌呸了一声,又是一拳打来。拳风嚯嚯,似乎还带动了周围的气流,隐约间带着虎啸声,这个徐金虎不简单。苏长言此刻虽有一流的目力,可是三流的身法却是躲不过这一拳,依然只能硬扛。苏长言被这一拳打得倒退了三步,然而他还没喘过气来,另一拳紧跟而上,苏长言勉强侧开了头颅,若是被这铁锤般的拳头砸中,怕是要立时脑浆崩裂而亡。

    徐金虎见双拳下去竟未奏效,也是少有的稍稍有些佩服苏长言,但也仅仅是稍微高看他一眼。徐金虎此刻一拳被苏长言双手驾住,一拳落空,立即一记鞭腿,狠狠地打在苏长言腿上。苏长言一下子被击飞,倒在后面的地上。

    “哼!”徐金虎一声冷哼,像苏长言走去,又是一脚踢向他的胸口,苏长言转身躲过,然后忍着伤痛又站了起来。

    “哟,还能动。”徐金虎的攻势虽没有章法,但是他出拳快,拳势甚至隐隐带着虎啸,早已远超一般的三流武林高手,已是二流中上之列,眼下的苏长言完全不是对手。

    苏长言又一次被徐金虎踹倒,两人相斗间已经到了前院,这一次苏长言直接被徐金虎踹进了大厅,砸在了大厅的人群上。对于打苏长言这样一个怎么都打不死的对手,徐金虎突然越打越来劲,整个人兴奋了起来,也不想一下子弄死他,打算慢慢地把他折磨致死。

    此刻白罗刹已经带着雷华然逃到村外,他们逃跑的路线早已规划过,很快就甩脱了追兵,可是在村外等了片刻,仍未见到苏长言。按照计划,若是事情败露,就先行退走,以谋后事。可这苏长言,动作怎么这么慢,白罗刹在村外等土丘上张望。

    思忖了片刻,白罗刹对雷华然道:“雷兄,得罪了。”然后把雷华然埋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坑里,坑上买好了土,留了一大块气口,然后盖上树叶,再在前面放了个石碑。以坟墓遮掩,怕是一般人也难以想到。

    雷华然觉察到白罗刹一切准备就绪后,说道:“我现下无妨了,你快去找二少和我妹妹。”

    白罗刹应了一声,转身朝村内走去。

    此刻苏长言趴在大厅上,身上嘴角皆是血迹。徐金虎怕一下子打死他,一直没有攻击他的头部,可是手和脚,几乎已经不能动了。

    雷华裳被人按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那个身型,似乎是苏公子。怎么会?

    但是雷华裳没有出声,她怕自己出声,反而会害了他性命。

    雷华裳只是冷冷地问道:“我哥哥呢,你说今日会把我哥哥放了。”

    徐金虎走到雷华裳面前,用手捏着她的脸庞,问道:“说,这个是谁?是不是你奸夫,我都把他打成这样了,他还不求饶。”

    雷华裳眼睛直视徐金虎,目光里满是愤怒与厌恶,她依然问道:“徐金虎,我哥哥呢?”

    “你哥哥,被这个人同伙救走了,也算是放走了,现在我问你,他是谁?”

    听到哥哥被救走了,雷华裳松了一口气,可是二少和自己却深陷囹囵。究竟是怎么回事,三日前自己清醒却动弹不得,只得任这个歹人摆布。而今二少竟连这个莽汉也打不过,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苏长言此刻却抬头说道:“她确实不认识我,我与她哥哥有八拜之交,但我们却不曾见过,咳咳。”说了几句,又吐了口血。

    徐金虎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捏紧了雷华裳的脸庞,继续问道:“说,他是谁?”

    雷华裳忍着疼,眯着眼睛答道:“你把人打成这样,你让我如何辨认。”

    “哈哈哈,好说。”徐金虎走过去,一脚把苏长言踹到雷华裳脚下,然后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对着雷华裳说:“你认真看看,认不认识?”

    雷华裳看着苏长言,此刻满脸血污,血混合着之前涂在脸上的泥巴面粉,红白黄糊在一起,哪还有什么仙人之姿,哪还是自己初见时那个风度翩翩的苏二少。雷华裳忍不住心中酸涩了起来。二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皆是因为自己啊。

    雷华裳佯装认真看过后,答道:“他是我哥哥的义兄,我虽知晓此人,但是男女大防,我们不曾见过。但他既然是我哥哥义兄,那也便是我义兄,你需得尊称一声舅爷。你今日这般对付自己舅爷,究竟是何意?你把我霸占至此,还这般对我义兄,究竟是何意?”

    徐金虎啪得一巴掌打在雷华裳脸上,雷华裳白嫩的肌肤瞬间红肿了起来,有血从耳朵里留了出来。

    “贱人。”徐金虎说这,又对着雷华裳的脸上涂了一口浓痰。

    雷华裳只感到一阵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得都是蜂鸣声,整张脸疼的没有知觉,但是仍然坚持怒喝道:“徐金虎,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你占上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金虎一时之间怒意上来,又是一巴掌,直接把雷华裳拍得撞在桌角上,雷华裳立时晕了过去。

23 救人(二)

    “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把嫂子打晕了!”徐玉莲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

    之前一直在看戏的众村民,自从苏长言被踹至大厅内,都跑了出来,但也一直都围在大厅外不敢进去,怕触怒了徐金虎着头猛虎。

    所以此刻徐玉莲和白罗刹被堵在了人群外围,进不得大厅。

    她们俩是怎么碰上的,说来也巧,听说了哥哥把一个男的打得头破血流之后,徐玉莲立即猜到那是自己的心上人,可是心中焦急,却没有救人之法。在厅外转悠之际,却是遇上了他夫人。

    白罗刹和她说好,等下只需照着她说的做,尝试救下她夫君,能救下心上人之法,徐玉莲怎能不试。于是顶着哥哥的压力,徐小姐要上前为爱努力。

    “早就说了,你找了个瘫痪的是丧门星,你不听,你看好好的大喜之日,搞得血溅喜堂,你是想红事变白事吗?”白罗刹在徐玉莲耳边说一句,徐玉莲对着里面喊一句,有人群作掩护,徐金虎也看不清徐玉莲的位置。

    这个徐金虎,虽然刚刚对别的女人出言不逊,但是对于妹妹还是自小疼爱的,妹妹说的话,还是愿意听的。之前对于自己又娶妻妾,妹妹虽然不满,甚至捣乱,但他一直认为是妹妹的小玩笑。虽然偶尔对妹妹不满,但是当着妹妹的面,可不敢发作。所以听到徐玉莲的指责,也没生气。而是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声音依然如沙砾在铁皮上摩擦,众人听得毛骨悚然。

    徐金虎开口道:“小妹,哥哥也不想这样。”

    徐玉莲见哥哥没生气,对着白罗刹点了点头,继续道:“要我看,这个女人就是丧门星,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我看婚事肯定事没法继续了,你不如把人养得能起身了再说。”

    小灵村的人别的不信,但是对于鬼神却是极为敬重的,今天好好的大喜之日,搞得喜堂都是血,堂上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却是是晦气。众村民又忍不住交头接耳了起来。

    好汉难犯众怒,双拳难敌大军,虽然听到村民窃窃私语,尤为火冒,但是徐金虎总不能把村里人都打一顿,只能按下怒火,然后扫过他们的脸,看看哪个人叫嚣的最凶,盘算着改日去寻他晦气。心中却也在思索,今日似乎的确晦气,而且雷华裳都晕过去了,实在无趣。

    然后看了看雷华裳的脸,被自己打的肿了半边,立即有些面目可憎了起来,徐金虎顿时没了兴致。嘟嘟囔囔地喊道:“都给我让开。”然后走向自己的小院,只是不知钻进了哪房太太的门。

    见哥哥走了以后,徐玉莲和白罗刹立即来到厅内,白罗刹把苏长言背在了背上,对徐玉莲说道:“徐小姐,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所求,白某必竭尽所能。”

    徐玉莲的绿豆眼,看着苏长言此刻竟成了这般染房开在脸上的模样,当下不敢多看,毕竟自己对于苏长言的爱意皆是在于长相,现下看到他变成这般模样,原本的十分爱慕也去了一半。既然救了人,也不多言,送着白罗刹到了门口,然后挥手道别。

    方方和菲菲兄妹,一直守在徐宅外面,看到白罗刹背着苏长言出来,再看清苏长言此刻的样子,菲菲忍不住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此刻白罗刹也无心安慰菲菲,只得赶紧把苏长言背回家。既然徐金虎暂时不追究此事,也未看清苏长言的真实样貌,那么这个小院子还能暂且居住养伤,只是雷华然要委屈他住在村外了。

    白罗刹未受什么伤,反而感觉与人交手之后,似乎经脉的窒塞感又少了不少。看来想要快速恢复,却要勤练武功,而不是等它自然恢复。

    检查了一番苏长言的伤势,虽然伤势颇重,但是皆是外伤,竟只有轻微内伤,也是奇怪。当时咳血咳得几乎死去,如今内伤竟自己恢复了七七八八。这可能也与我们的经脉里充斥着能量有关。苏长言有洁癖,吩咐兄妹俩帮他擦洗一番,白罗刹又急忙拎着点吃的去看雷华然。

    和雷华然讲了一下互相之间的经历,以及现下的情况后,以及月上中天。约定了明日再见之后,白罗刹把雷华然挖了出来,在树下铺了个毯子,把他放下,这才回去。

    回去后,苏长言已然醒转,苏长言运功后发现自己竟然内伤恢复了大半,功力也恢复了不少,忍不住和白罗刹说道:“莫非挨揍能快速恢复?”

    白罗刹却与之分享道:“与人交手也能恢复不少,我觉得我经脉间的窒塞感少了许多。”

    苏长言说道:“那明日起,我们便互相交手,今日徐金虎未娶雷华裳,待雷华裳脸伤好了以后,他一定会再办喜事的。”

    “好。”

    尔后白罗刹与苏长言讲述了一下从雷华然处所知。

    苏长言陷入了缄默。

    白罗刹道:“所以你六弟,是回不来了。若是我们回去,你可能就要正面对上他了。”

    白罗刹说完,看苏长言一直没有动静,整个人似乎静止在了那里,若非还有呼吸,几乎要以为他不存在了。

    苏长言在脑海里回忆与六弟的点点滴滴,自己与苏家人感情并不太深厚,唯有六弟自小一直视自己为兄长,对于自己与其他人一视同仁,没有厚此薄彼。当自己决意要与苏长谨相斗之时,只是一句话,六弟便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如今却被该死的岩蛇占据身体,顶替身份,这仇,必要亲自讨还。

    白罗刹见苏长言一直这样,觉得他需要时间,治疗自己的外伤,治愈自己的心伤,便也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第二日,白罗刹去看了雷华然回来,发现苏长言已经起身,正在院子里活动手脚。白罗刹忍不住上前问道:“你还有外伤,不休息几天?”

    苏长言淡淡地答道:“皮外伤而已,等到回去了,把那些疤痕都剜掉,撒上清玉散便好了。早一日恢复武功,便早一日拥有胜算,这不是这些天你日日嘟囔道嘛。”

    白罗刹笑着道:“好,那我们就来过两招。”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五日后雷华然竟能起身了,足足比白罗刹还快了三天,大约是对于妹妹的担忧促使他的身体快速恢复吧。然后三人便到玉竹林外围进行打斗、捕猎。十五日后,便传来了徐金虎重新娶亲的消息。

    三人坐在河边,商讨了起来。

    白罗刹率先说道:“苏长言,你恢复的怎么样了,现在几成功力?”

    苏长言但笑不语,又露出了以往一贯有的神秘莫测的表情。

    看他不说话,白罗刹转头问雷华然:“雷兄,你恢复最慢,你在外面接应吧。”

    雷华然道:“好。但是华裳关押之处怕是看守严密,我们何时混进去比较合适呢?”

    白罗刹道:“那个徐金虎每天晚上都比较忙,我们就今晚子时混入,夜黑风高的,正好是人最困倦的时候。”

    雷华然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问苏长言:“二少,你看此法如何?”

    苏长言此刻却是回答了:“不好。”

    白罗刹有些恼了,问道:“怎么不好,正面来你又打不过,你以为还有上次那种机会?”

    苏长言道:“我们救了人,逃到玉竹林里,东躲西藏,然后整日提心吊胆,还要照顾两个孩子,你觉得合适吗?”

    白罗刹道:“这不是没有办法?”

    苏长言慢慢地说道:“你觉得这么些时日过去了,我还打不过徐金虎?”说完还挑了一下眼眸,微抬下颚,轻扬嘴角,整张脸都写着不屑二字。

    白罗刹忍不住就一巴掌拍在了苏长言背上,说道:“那我刚刚问你恢复的如何,你还故弄玄虚。”

    苏长言撇撇嘴,说道:“我觉着这么久了,以我们之间的默契,你应该看得懂我的表情了。”

    白罗刹这回大大的对着苏长言翻了个白眼,说道:“神经病。”心中暗道:这哪是什么人间仙,就是个公孔雀,全世界的女人都要对他察言观色,围着他转,可笑。

    然后白罗刹又看向雷华然,想看看自己欣赏的这种赏心悦目的面容,洗一洗自己的眼睛。

    雷华然见白罗刹望向自己,有些疑惑的侧头,问道:“白女侠,那你说现下如何行事?”

    这雷华然真是长得好看,说的话也中听,可惜自己实在面目可憎配不上人家,不然定要把他抢回家。白罗刹答道:“既然眼下苏二少对自己信心十足,我们就直接杀上徐家,武力威慑!”末了侧过头,把自己的完好的左脸对着雷华然,俏皮地眨了眨眼接着道:“就跟我们以前一样。不过这回,我们就只能看苏二少大展神威了。”

    雷华然再次看向苏长言,确认性地问道:“二少,你可有几成把握?”

    苏长言露出笃定的笑容,回答道:“我们即刻出发。”

24 救人(三)

    三人来到徐宅外面,只见外面张灯结彩的,和十几日前一样,乡里乡亲忙忙碌碌的搬着东西进去,空着手出来。

    白罗刹忍不住说道:“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村庄,也有这种鱼肉乡里之事。这徐金虎仗着自己结婚,逼乡亲们送礼。”

    雷华然神色肃穆地说道:“这一个村庄,便是一个小小的生态圈,有村民、村长,那自然也有恶霸、地痞,如今恶霸和村长为一体,自然无人敢指责,而恶霸作恶没到达一个度,就激不起民众反抗的心,长此以往,循而反复,村民日益被压迫,便也成了习惯。”

    苏长言微笑着说道:“雷兄似乎对此颇为不屑?”

    雷华然答道:“身为有能力的人,不以武护乡里,反而仗势欺人,实非吾辈之人。这个村庄封闭在此,没有法度,没有历律,这等歹人,竟无法可治!”

    苏长言答道:“这里有族人和村规,只是当一个人的能力超越这一切的时候,他便是法,他便是规。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救华裳,我们要还小灵村一片太平。”

    听着两个男人在行动之前讲了一番大道理,白罗刹都快打哈欠了,忍不住说道:“你们平时动员手下动员习惯了吧,现在我们只有三个人,别装腔作势了。雷华然你在外面等着,我和苏长言冲进去救人,遇到徐金虎就把他给了结了。没问题吧?”

    雷华然与苏长言都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白罗刹和苏长言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在送东西的村民看到他们俩空着手走过来,忍不住喊住二人道:“苏小哥,你们怎么敢空手进徐家,等下会被徐金虎打出来的。”

    苏长言摆手致谢说道:“谢谢毛大哥提点,无妨,我与罗儿只是来稍微坐一坐。”

    看着苏长言不理会自己,仍然带着白罗刹进徐家,老毛有些不忍,但也仍和他拉开了点距离,此刻还是保全自己要紧。

    两人两手空空走至门前,立刻被家丁拦住:“你们两个,怎么啥都没带?”

    白罗刹突然把脸凑到家丁面前,家丁看清了她的面貌,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听白罗刹一身冷哼:“我们是新媳妇娘家人,你应该也听说之前先从河里出来的两个人吧?”

    徐金虎准备娶的五房夫人是河里捞上来的,这事全村都知道,而之前还上来了两人,男的特别好看差点被徐玉莲逼婚,这事全村人也知道。而那个男人的夫人却是一张阴阳脸,吓得徐玉莲连男人也不敢抢,这事却是大家私底下流传的,如今一见,果然吓人。都是河里救上来的,说是亲戚,大约也说得过去,但是这事得汇报徐金虎。

    毕竟外面很多村人在看,拦着新媳妇娘家人不像话,家丁便让两人进去,然后招呼了旁边的人一声,立即去向徐金虎汇报。

    没料到就这么轻巧的进来了,白罗刹之前以为在门口就要动手,手早已伸向怀中的匕首,这般容易的进来之后,整个人有些恍惚。忍不住问苏长言:“我们接下来去哪?”

    苏长言道:“我们去大厅找徐金虎?”

    白罗刹忍不住叹道:“这么强势的吗?”

    苏长言回答:“从哪里被打趴下,就该从哪里爬起来。”

    白罗刹心中暗道,原来是记仇啊,只是不知道他功力究竟恢复的如何。

    徐家院子并不是很大,走了几步便到了大厅。只见徐金虎端坐在厅内,旁边站着个家丁,正在讲些什么,正是之前门口那位。

    苏长言在门口站定,喊道:“徐公子,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么一句喊声,徐金虎忍不住抬头往外看,却见到一人长身玉立,虽穿着粗布麻衣,但是身上的芳华丝毫未被遮掩,整个人站在门口,如天地间一株劲柏,顶天立地。这样的人物,自己不曾见过,何来别来无恙。

    徐金虎答道:“你是谁,我们不曾见过,今天也是来和徐某的喜酒吗?”

    让苏长言自己说在下正是上次被你踹的生不如死之人,实在有些尴尬,既然对方没认出自己,那便算了,反正徐金虎此人,今日之后,不必留在世上。

    白罗刹在角落里,冷不丁地喊了一句:“他是阎王殿的通判,今日来是请你去地府喝茶。”

    “哈哈哈哈。”徐金虎仰天大笑,笑声如沙砾摩擦铁片,令人毛骨悚然。然后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行至苏长言面前。

    徐金虎与苏长言对视,目露凶光,双眼之间皆是狠色,苏长言的眼神却是淡淡地看向徐金虎,然后不屑地把目光转走,似是不愿多看他几眼。

    徐金虎咧开嘴,喝道:“好,好,好!竟然有人敢来取我性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招数。”话音未落,一拳当头像苏长言砸去,拳风呼啸,隐隐带着虎啸声。苏长言不紧不慢的歪头,轻巧的避开。

    “哼,倒是有两下子。”徐金虎冷哼道。

    说完又是一拳,两人相距极近,这一拳却是避无可避,苏长言仍是一个推手轻松的格挡。接着苏长言突然出手反击,直击徐金虎眉心。徐金虎未料到苏长言动作如此之快,但徐金虎也并非空有蛮力之人,他立即低头以铁头顶向苏长言的手指。

    一击未中,苏长言也不气馁,化指为掌,拍向徐金虎的太阳穴,徐金虎躲闪不过被打中,立即怒得眼恣欲裂,口中大喊:“喝!”双拳叠加重重砸向苏长言道天灵盖。

    苏长言却是一个俯身,以手撑地前翻,用双腿砸向徐金虎脑门。砸中之后,再接着翻身至徐金虎身后,转身连续出拳,疯狂锤击徐金虎后背。

    这徐金虎的后背如铁块般坚硬,遭受一串连击,却是巍然不动,只是之前头部被创,有鲜血低落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可怖。

    感受到自己受伤了,徐金虎像发怒的老虎,四处乱打,拳风赫赫,虎啸阵阵,苏长言一时之间有些避闪不及,也被到了几下。

    白罗刹忍不住问道:“要不要帮忙!”

    苏长言答道:“不用。”

    然后苏长言一改之前的不紧不慢,认真的躲避徐金虎的拳势,左突右闪,不时出拳回击,得手便离去,不急于建功。

    徐金虎整个人似乎化作一只发狂的猛虎,不停的挥动着爪牙,苏长言则似乎是一只仙鹤,飞腾扑跃,挑逗着猛虎。只见仙鹤时而啄击,时而扑闪,时而飞跃,猛虎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得不停地乱抓乱咬,让仙鹤无处攻击。

    仙鹤虽然攻击许久,但是猛虎皮糙肉厚,实在难以破防,只得小心观察,寻找漏洞。突然,看到猛虎前方有空档,仙鹤立即飞起却是一击打向他的左眼。

    “啊!”徐金虎抱着头倒下,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苏长言不是放虎归山之人,打了这么久,也对他的罩门试探了许久,既然现下左眼罩门已破,正是攻击的好时机。立即出脚,踹向他的头,接着整个人飞跃而起,双脚狂踏,把徐金虎的头踩得稀巴烂。徐金虎的脑浆飞溅,右眼珠子也滚到了外面,整个人挣扎了一会,便不再动弹。

    白罗刹纵使常过刀口舔血的生活,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有些作呕。

    苏长言看徐金虎已经死去,他的手下在一边吓得都跌落在地,随便抓了一个人问道:“带我们去找雷华裳。”

    被抓的家丁吓得瑟瑟发抖,颤着声问道:“雷华裳是谁?”

    白罗刹在旁说道:“就是今天你家准备迎娶的五房夫人。”

    家丁颤抖着说道:“我,我这边带你们去看。”

    然后家丁引路,带着两人来到了关押雷华裳的房间。白罗刹让苏长言在外等候,一脚踹开了房门。

    白罗刹一进入,就闻到屋内一股靡乱的味道,虽未经历过,但混迹江湖多年,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房内凌乱不堪,女子的衣衫散落的满地都是,看到这个情形,白罗刹内心突然有些害怕,有些不敢多看,四处扫视,看到一个女子颤抖**着瑟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白罗刹有些心惊地慢慢往前走,却见女子突然举起一把剪刀,大喊:“你敢再往前一步,我便死给你看!”

    “雷姑娘,住手,我是白罗刹。”白罗刹赶忙喊道,然后冲上前去一下子夺走了她的剪刀。雷华裳看到眼前之人真是白罗刹,惨叫着扑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白罗刹颤抖着手收拾衣服披在雷华裳的身上,遮掩掉她身上的一道道淤青与痕迹,安抚道:“没事了,徐金虎已经被苏长言杀了。”

    谁知一听到苏长言道名字,雷华裳立即惊呼:“什么,二少就在外面,那我,那我……”话未说完,竟然晕了过去。

    白罗刹从柜子里找出一身衣服然后帮雷华裳穿好,接着把她背在了背上,出了房门。

    屋内的动静,屋外究竟有没有听到,白罗刹不知晓,但是出来之后,苏长言只是对两人点了点头,便走在前头带着两人离去。等到到了外面与雷华然汇合,雷华然连胜道谢,然后接过妹妹,回到了方方菲菲的小院子里。

    小小的院子,一时之间挤了这么多人,就有些拥挤了,雷华然和苏长言主动提出睡在外面草垛上,把床让给雷华裳,白罗刹则负责照顾她。

    晚上,白罗刹在帮雷华裳擦洗身体,检查伤势,雷华裳醒转了过来。

    她开口问道:“白女侠,我希望你忘记今天看到的事。”

25 玉竹林

    那天苏长言杀死徐金虎后,白罗刹总担忧小灵村的人会做点什么,但是苏长言却一如既往的每日出门,每日自如的与小灵村的村民交流。

    而村长一家,也只是把红绸红灯笼都收了下来,门口挂了个白灯笼,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操办丧事。

    果然是武力威慑啊。白罗刹心中叹道。

    方方和菲菲开始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死了人对于小灵村的人来说,终归是大事。后来听村人说了以后,看向苏长言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尊敬。尤其是菲菲,恨不得整个人挂在苏长言身上,时时刻刻跟着他,自此苏长言便多了一条小尾巴。白罗刹把这归结为少女怀春之时的初代目标。

    至于雷华裳,那日白罗刹郑重表示,那天什么都没看到,外人问起也是看到雷华裳昏倒在屋子里,自己把她救出来而已,再无其他。

    白罗刹在江湖中的信誉度还是极高的,得到了她的保证,雷华裳含着泪便躺下了。后面的几日,待身体好转了,也就是苏长言身旁再添了一条尾巴的事。

    日子似乎平静了下来,但是一日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白罗刹就觉得一日不得安宁。思及四人的状况,自己和苏长言先掉入漩涡了半个时辰左右,却足足比雷家兄妹早来了一个月,说明那个通道不是时时开启,应当是每月打开。小灵村虽然与外界没有联系,但有趣的是,计算日期的方式却是相同,大约曾经也是外界迁徙过来的人的后裔。

    询问了方方菲菲之后,得知自己和苏长言是三月十七日来到这里,而实际上两人跌入漩涡的日子却是二月十三日,所以两人也许在一个未知的空间足足躺了一个月。而雷家兄妹,仅比自己二人晚了半个时辰,却又躺了两个月。这中间是何缘由,实在是难以推测,为今之计,必须一探玉竹林。

    当白罗刹提出探索玉竹林的想法之后,令人意外的是,平时比较沉默的方方,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方方说道:“我们父亲,就是死在玉竹林里的,所以我们不能看着哥哥姐姐们去送死。”

    白罗刹道:“方方,哥哥姐姐们武艺高强,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方方:“当时一起进去的有七八个人,都是我们村身强力壮的人,你们只有四个人,况且雷姐姐身体刚好。”

    白罗刹安抚道:“所以这回,我们只三个人前往,雷姐姐在这里照应你们。”

    雷华裳听说要把她丢下,有些害怕,忍不住出声道:“哥哥,裳儿也想一同前往。”声音软软绵绵,让人听了仿佛羽毛轻轻对着心口搔痒,恨不得立时答应她的要求。

    雷华然把妹妹放下也不放心,带着更不放心,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决。

    苏长言这时说道:“不如雷兄和雷姑娘留下,我和白罗刹恢复的比较好,基本上过个几日,就能恢复到七八成了,我们也等过个几日再出发,如何?”

    白罗刹赞同了苏长言道说法。雷华裳仍想说什么,却被雷华然制止了。

    虽然回家之心极为迫切,但是白罗刹也知晓自己现如今功力只有五成。如今这堵塞的经脉还未打通,但白罗刹已经隐隐觉得自己的内力在经脉打通之时必然上一层楼。自己修习的心法极为罕见,当年师父也说过除非强大的灵力冲刷,或者是经年的修炼,不然心法难以修至大成。如今这次,虽然耗费了很多时日,但是功力大进可期,仍是非常值得高兴的,现下只是需要些耐心而已。

    不过有一件事令人奇怪,雷家兄妹虽然也经脉堵塞,却未有能量充盈之感,如今四人同一战线,他们也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作伪,这些事一件件的堆在白罗刹的脑海里,千头万绪的,好似皆有关联,却找不到一根针,穿凿连结,把这些事都串联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雷华裳也默默加入了练武的行列里。所以每日晨起,四大两小就跑去村外。开始的时候,白罗刹耐心的教导着姐弟俩,后来,便把教导的事交给了雷华然,她与苏长言时不时地前往玉竹林探索。

    “苏长言,你看这河水,我们都进得这般深了,居然还看不到源头。”白罗刹手持一把兽骨磨成的刀,砍下了一头野兽的头颅说道。

    这几日在玉竹林外围刺探,两人发现拳脚和匕首已经伤不到这里的野兽,而工匠却死活不愿意打造长刀。白罗刹把这归结为苏长言用脚就踹死了徐金虎给村民造成的心理压力过大,若是手持长刀,怕是要屠了全村。

    所以他们猎了一头巨兽之后,拔了它一对牙,磨成了两把兽骨刀。苏长言却表示自己空手亦可应付,不愿意用这么粗劣的武器。白罗刹仍是理解为,他嫌弃兽牙上的口水。而雷家兄妹运气比较好,柔丝鞭牢牢的跟着他们。

    “越深入,这里的野兽越是厉害,已经隐隐有些变异的趋势。”苏长言说道。

    “真的妖兽早已离开,就算有也顶多是半妖,只要不是成群结队,我觉得我俩还是能从容应对的。”

    苏长言理了理衣服的下摆,拍去了一些尘土,“自我们进入迷雾林开始,所遇所见之物,皆是接近上古之物。即便是变异妖兽,你这些年有见过这么多吗?”

    白罗刹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苏长言此言又给了自己一点思绪,忍不住踱着步子思考了起来。

    谁知,白罗刹的脚刚踩到一条藤蔓,那条藤蔓却似活得一般,发出了一声类似人的惊呼。

    然后一下子缠住了白罗刹的脚,猛得把她往玉竹林深处拖动。

    白罗刹立即举刀往脚下砍去,哪知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这兽骨刀居然砍不断一棵藤蔓。

    这样下去可不行!白罗刹急喊出声:“苏长言你怎么还在看戏,怎么还不帮忙?”

    谁知话出口没多久,不知从哪里又伸出数条藤蔓,两条裹向自己,牢牢的绑住了自己的腰腿,整断下肢完全被锁定住。还有数条则攻向苏长言,苏长言立即闪躲了起来。

    “这倒霉催的,什么鬼东西!”白罗刹依然奋力地砍着藤蔓,着力与一点,一边被拖动,一边找准位置拼命砍,终于砍破了一个口子。却见这个藤蔓喷洒的不是绿色的汁液,而是类似人血的深色液体。

    白罗刹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但是似乎却在古籍上看到过,这是上古时期的血藤棘,伪装成藤蔓,抓住人之后会把人拖回根部当作养料,靠吸食血液而生存。

    “这是血藤棘,被拖回根部我们就完了!”白罗刹转头看向苏长言,却见他此刻也被一根血藤棘缠住左脚,内心暗道不妙。

    苏长言左脚被缠住,立即挥动匕首砍向血藤棘,谁知竟一下子砍断了,白罗刹急忙喊道:“你怎么砍的?”

    “运功到你的刀上。”

    白罗刹闻言,立即输送内力至兽骨刀上,然后用力地挥向血藤棘,虽未砍断,但也溅出了不少血汁。

    此法有效!

    虽然血藤棘仍在拉扯白罗刹,但她既然有了方法,立即稳住心神,运转心法,把功力都输送至刀上。

    “呲啦。”连续挥砍了数刀,真的砍断了,白罗刹内心一阵欣喜。谁料到,又是几棵血藤棘从玉竹林深处伸了过来,缠向白罗刹。

    这是和自己不死不休了!白罗刹别无他法,现下苏长言也自顾不暇,那么只能靠自己。该死的经脉,现在还在堵塞中,不然内力岂会输送的如此之少。

    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能全力施为。白罗刹一刀一刀地挥砍,身上全是血藤棘断裂溅出的血汁,已经记不清砍断了多少条血藤棘,但是即使被砍断,它在歇息片刻立即便能卷土重来,根本砍之不尽。但是白罗刹不能停,即使仍然被拖行,她依然坚持挥刀,砍下!

    这时有一根血藤棘飞来,一下子裹住了她的刀,两相僵持不下,白罗刹飞快的运转内力至刀上,那包裹着兽骨刀的血藤棘竟被震碎了。

    可是还来不及欣喜,断掉一截后,血藤棘再次上前,几次之后,兽骨刀终被夺走。

    白罗刹此时已经不知道被血藤棘拖至何处了,而苏长言的身影此刻也已经看不到了。随着时间流失,白罗刹可以运转的功力越来越少,而周围包裹的血藤棘却是越来越多。

    该死,明明感觉到身体里有充盈的能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调动,难道自己要死在这个血藤棘手里吗?

    我不甘心!

    白罗刹此刻已经被血藤棘包裹成了一个茧,她知道下一步,它就该伸出触手,吸收自己的血液了。兽骨刀已经在路上被夺走,她的手中还剩下之前苏长言留给自己的匕首。但此刻已经不敢大动作的挥砍了,只要内力输送至匕首上,仍是能够割断血藤棘。

    白罗刹的内力即将用尽,她知道自己停止反抗的那一刻,血藤棘就会开始吸收自己的血液,她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唯有继续运转心法,输送内力!

26 血藤棘

    太阳快要离去了,暮色已经悄然降临在玉竹林。这里被称之为玉竹林,但是这里的玉竹只在外围一小片,深入以后,都是数不尽的各种参天大树。但这里的村民只在外围玉竹林活动,故而代代相传,称之为玉竹林。

    现下森林里笼罩着一层阴翳的氛围,原本忙忙碌碌的小动物也随着太阳的下山各自回到了洞穴。小灵村的村民中有个口口相传的说法,夜晚的玉竹林是属于玉竹林自己的。

    看着暮色苍茫,星垂平野,方方和菲菲害怕得嚷着要回去,虽然担忧,但雷华然还是觉得先保全现在几个人好。毕竟二少和白罗刹的实力不容小觑。

    随着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下,此刻玉竹林弯曲笼入黑暗,点点的星光完全无法穿透茂密的树林,森林内还不时传出不知名动物的嚎叫。

    在森林的深处,有一株巨大的藤蔓散发着幽幽的绿色的光芒,藤蔓的前面有两个血色的大茧。两个大茧上不停地有藤蔓掉下来,接着就有新的藤蔓伸过去,继续包裹。远远望去,似乎两个大茧在不停的旋转,密密麻麻的藤蔓像虫子一样在上面不停地蠕动,跌落,继续蠕动。那些跌落的藤蔓,都溅出血色的汁液,汁液喷射在其他绿色的藤蔓上,把它们也沾染成血色,这正是血藤棘。

    白罗刹在其中一个茧内,她仍在坚持输送内力,她不知道自己输送了多久,但是不敢停下运转心法,每次觉得下一刻可能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运转了,那些蕴藏在经脉中的能量便会泄漏一点,让她多支撑一秒。

    血藤棘尖刺般的吸血管从藤蔓中探出了头,围着白罗刹打转,似乎就等着她停下运转功力,周身护体真气消失的那一刻,刺入她的肌肤,吸取她的血液。

    白罗刹此刻心神已经几乎失守,来不及思考其他,只留下脑海内的一丝清明,提醒自己,运转功力。而其他的思绪,似乎已经飘忽到远处,隐约间,好像看到有一黄衫女子款款像自己走来。

    她一裘黄衣,轻轻曳地,行走间衣摆飘摇,似是波浪一阵飘过一阵,晃得人心神不宁。她从大雪飘渺的冰雪之地向自己走来,耀眼的日光照射在凝结成冰的湖面上,反射出绚烂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看不清眼前这个女子。

    天空中有一对冰蓝色的鸟儿唱着轻快的歌飞过,它们的羽毛散发着阵阵光芒,似乎是冰晶织成的羽翼,划过天际的时候还散发着丝丝寒气。它们的眼睛那么明亮,像流星在天际划翔……

    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那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黄衫女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白罗刹一步一步向她靠近,越来越清晰,那玉瓷雕刻般的五官,越来越明了,那灿若星辰的眼眸……

    等等,那似乎,似乎是……

    等到走到近处,只见一面巨大的冰墙立在自己面前,它是如此巨大,大到自己几乎把它忽略。它是如此的光滑,清晰到自己把镜中的人物当成了别人。

    又是这张美丽绝伦又格外陌生的脸……

    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不时的有尖刺试探性地轻刺白罗刹,然而发觉仍是硬邦邦的,便继续围着打转。渐渐地,试探的尖刺越来越多,针扎的感觉深深地刺激着白罗刹的心神,扰乱着她的思绪。却也把她拉回了现实世界,她没空去想,没空去阻拦,她怕她一去思考别的,下一刻便会停止运转功力。

    实在是,太难受了啊。

    一根根的尖刺,时而刺探,时而划动,时而环绕,白罗刹搔痒难忍,忍不住伸手去挠。

    啵。

    下一刻,她身体内完整的真气循环像气球一样打破了,无数根尖刺瞬间突破她体外的屏障,刺入她的肌肤。

    白罗刹刚开始时感到似乎瞬间有千万只蚂蚁爬入她的体内,接着瞬间变成毒蛇开始吮吸撕咬她的血肉,剧烈的疼痛强烈的刺激着她的心神。原本有些飘忽的,似乎快失守的灵台瞬间恢复了过来,白罗刹惨叫出声,大声地嘶吼。

    而原本堵塞的经脉,似乎一瞬间找到了宣泄口,源源不绝的能量在白罗刹的体内流动,咆哮,运转,奔腾。白罗刹感觉体内的经脉似乎是奔腾的河流,河水咆哮着,四处奔波,遇到尖刺就奋力地进行攻击,尖刺化作的毒蛇拼命的撕咬,但是进入河流却无处施展。

    河流的流速越来越快,很快在白罗刹的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此刻白罗刹抱元守一,灵台清明,马上运转心法,施展功法。

    功法一经施展,原本残破的身躯立即又形成了新的运转循环,源源不断的能量随着功法的运转流动,原本湍急的水流也有了正确的河道,多于的河水不再四处喷洒,按照正确的轨道开始运行。

    新的循环展开,功法运转了三个大周天,真气护罩重新出现,那些吸血的尖刺全部被逼出体外。

    白罗刹感受到自己此刻异常的强大,但此刻没办法检查功力进展,只能不停的运转。多次运转之后总有一些控制不了的多余的能量,白罗刹立即举起匕首,把这些多余的能量输送到匕首上去。

    借着此刻匕首上充盈的能量,白罗刹奋力一挥!

    “呲!”

    原本无法割破的血藤棘巨茧,在她手起刀落之下,立时被划开。而在她划破巨茧的同时,背后的巨茧也同时被划破。巨茧瞬间碎裂开来,白罗刹立时站了起来。

    转身一看,却是苏长言。

    两人并未多言,一起向血藤棘的本体攻去。刚刚被破坏了两个大茧,纵使能够重生,但也让血藤棘受了重创。一时之间能够继续战斗的血藤棘已然不多,血藤棘本体挥舞着仅存的几根藤蔓躲避着苏、白二人的攻击。

    但是之前的血色巨茧都能划破,如今的几根藤蔓岂能躲过两人的攻势,顷刻间血藤棘就只剩下一个本尊。

    这时,令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血藤棘的一层层藤蔓拨开,露出了一块圆形的玉环,然后一根断了一截还在流血的藤蔓缠绕起那枚玉环小心翼翼地递给二人,似是示好。

    “这血藤棘倒也有趣。”白罗刹一边说一边收下了玉环。

    苏长言见白罗刹收下玉环,便也放下了匕首。

    “咦,你真打算放过这血藤棘?”白罗刹有些差异。

    苏长言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帕子,仔细的擦拭着匕首。“你连赎金都收了,我能不放吗?”然后把帕子扔了,收好了匕首。

    白罗刹一时有些讪讪,嘿嘿的笑着,“这血藤棘作恶多端,肯定还留了不少宝贝,我们再检查检查。”

    苏长言有些无语,但是这个血藤棘的藤蔓上沾满了血色汁液,自己实在不想碰,所以便站在一旁掠阵,看着白罗刹忙前忙后。

    白罗刹发现地上的干尸还真不少,可是很多都只剩下了骨头,大部分衣物都已经腐烂掉了。她挑挑拣拣的,找到了几把武器,此刻也没什么好挑剔,她挑了两把顺手的,便自己收下了。

    还看到了一把格外别致的剑,说不上多么锋利,只是那把剑的造型极为赏心悦目。黄金比例的剑身,手柄处打造的也很舒适,在尾部还有一个弯弯的月牙。

    白罗刹把那柄剑挑了出来,递给了苏长言。虽然他之前一直用折扇作武器,但一直坚持要找到月神的剑,那他必然是精通剑法的,只是有所隐瞒。

    苏长言接过那柄剑,也仔细的打量了起来,忍不住问道:“这柄剑是哪里找到的,让我看看那具尸体。”

    白罗刹撇了撇嘴说道:“还等你细看,发现这么有意思的剑之后,我就细细打量了一番,可惜早已化作一具骸骨,连衣服都已经腐烂了。”

    “这剑应该出自望月山庄。”苏长言说道。

    听到这话,白罗刹眼睛都瞪大了,一是终于在这个地方找到和外界的关联了,二是竟然又和月神有关。

    “你是说剑的主人与望月山庄有关联?”

    “不是望月山庄之人,便是其后裔。”

    “所以当年望月山庄一夜消失,他们其实跟着月神来到了这里?”白罗刹大胆的猜测。

    苏长言突然露出了赏心悦目的笑容,道:“无论如何,我觉得我们离月神的遗物更近了一步。”

    白罗刹觉得脑海的千头万绪,已经隐隐有线开始进行串联,但是究竟如何串起来,仍然需要更多的信息。

    “我们回去吧。”苏长言突然道。

    白罗刹忍不住问道:“我们已经进了这么深的地方,你觉得现在回去合适吗?”

    “我有问题想问问小灵村的村长,我想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虽然觉得出去了,到时候再折回有些累,白罗刹只得点头答应,毕竟她也希望得到更多的线索,解答内心的疑惑。

    “可以等明天吗?”白罗刹做最后的挣扎。刚刚的战斗让她感到身心俱疲,现下只想休息一下,调息后审视一下自己的功力进展如何。

    “这里都是血污,换一块地方吧。”苏长言也有些疲倦了。

    两人在夜色中行走,一时也有些不辨方向,苏长言道游龙仪并未遗失,此刻他拿了出来,想要找到出去的路。

    苏长言行在前头,白罗刹紧随其后,根据游龙仪等指示向前走,终是寻到了一处干草堆,上面还有一些绒毛。“这个看上去很舒服啊。”白罗刹有些惊喜

    苏长言找了个角落坐下调息。

    两人不曾发现,在树上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28 永夜

    夜晚的月色无法透过玉竹林密密麻麻摩肩接踵的大树传递进来,但仍有月的余晖穿越那枝与枝的缝隙,叶与叶的间狭,慢慢的给树林里带来一点光亮。

    苏长言和白罗刹此刻背靠大树坐在干草和绒毛铺成垫子上,这也许曾是某个野兽的卧榻,但如今它似乎已经离去。

    白罗刹屏息调息,运转心法,功力在经脉里流淌,白罗刹的心神也随着功法运转。她惊喜的发现,似乎经脉内蕴含的能量比之前堵塞之际更加充盈,体内有无数欢腾的能量漩涡在唱着歌。

    虽然心中欣喜万分,白罗刹仍在小心检视,她发现那些有能量漩涡反转的地方却都是之前被血藤棘攻击至深之处。看来是在把它们逼出体外之际留下了什么,难怪血藤棘本体如此虚弱不堪,轻而易举便将它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白罗刹不知晓,血藤棘的血刺也是其精华所在,而之前那些血刺并未被完全逼出体外,残留的血刺在她经脉中原本充盈的奇特能量的冲刷下,一步步的转化为她自己的能量。

    白罗刹的心法名为万象心法,万象万法保罗之意,其本源来历以不可考,只知晓功法圆满之时,终成江湖之大能。其特色便是可以吸收转化一切能量化为自己的功力,只是之前白罗刹修行尚未到家,并不能使用这一能力。这次她机缘巧合之下打通经脉,之前蕴藏的能量极为巨大,在不断冲刷之下竟助她将功法修至大成之境!

    大成的喜悦让白罗刹心绪激荡,多年修行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刻,一直以为要到三十岁才有机会,如今年方二十竟能大成!

    想想昔年修行之苦,当初师父发现自己便把自己带走。小小孩童告别爹娘,御雪峰下苦熬十数载,归来之时却听闻早有人冒名顶替自己,摸着脸上的疤痕含着眼泪离去。江湖成名却不能与爹娘相认,唯有不断前行,砥砺奋进,哪一日站在江湖之颠,方有重认爹娘之日。

    独自行走江湖之际,时常想起爹娘音容,有时也会恨,为什么爹娘认不出自己,把冒牌货当成自己。多次几乎要冲入家门,但仍害怕,怕爹娘看到自己的脸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毕竟那个名字,代表的早已不是自己,她已经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若是自己站出来,真也好,假也罢,怕是会成为笑柄。

    还有那个约定,自己只是好奇而已,其实早就与自己无关了。自己这次误入这里都是因为那个约定,在自己心底,其实还是摆脱不了那个名字。但现下万象心法已然大成,一切都可以放下了,因为以前丢失的一切,似乎都可以找回来了。但是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

    以前还有师父陪伴,师父虽然严厉,但也不失慈爱,虽然修行不易,但过年之时师父也会带自己下山看一下人间烟火。六岁那年,师父还曾送了一个兔子灯给自己,可是师父终归是在自己十五岁时去世了。

    御雪峰的寒风刺骨冻人,但却是自己成长之路上的伴侣。师父临死前的谆谆教诲自己一刻也不敢忘记,那些年师父不让自己回家,怕是早就看到了那个假冒之人吧。

    不,也许此刻的自己才是假冒之人,自己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人。自己就这样待在这里吧,青藤古木,修炼自我,毕竟原来的那个世界,其实,早就不欢迎自己。

    没有人发现,原本仍有些微光的大树下此刻完全被墨色的黑所笼罩,沉沉的黑如无孔不入的幕布把一切都封闭了起来。而原本还有些动物的鸣叫,此刻却似乎一起被墨色掩盖了起来,一切都如此的沉寂,似乎一起归入永久的夜色中。

    苏长言并未入定,一直处于戒备的状态,此刻觉得万籁俱寂,心情有些说不出的舒畅。

    这感觉不对,明明身处危险之中,却感觉到这种舒适感,这不对。

    苏长言瞬间睁开眼,目之所及皆是黑色,没有一丝光芒。

    “白罗刹!”苏长言喊道。

    没有回应。甚至苏长言明明觉得自己喊出声,但是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不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对。

    苏长言知晓白罗刹坐在离自己不远处,应该伸手就可以触及。他往旁边摸去没有触感,但是手受到了阻碍。那么白罗刹仍在身侧,保持着盘膝的姿态。说明自己并未身处于奇特的空间,只是似乎声音无法传达,触感已被剥夺。

    这时,有一只手拍了拍苏长言的肩膀。

    手上的触感已经被剥夺,但是背部却似乎是有反应的。

    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传说,当你在漆黑的夜晚行走的时候,若是有人拍你的肩头,那你绝对不可以回头。

    因为那是行走在夜色中的孤狼,你若是回头,孤狼便会咬断你的脖子。

    苏长言小时候,确切的说是五岁以前,娘亲还在世的时候,面对不愿意睡觉的他,娘亲在一个雨夜讲了这个故事。

    “言儿啊,你绝对不可以回头。”

    “那娘亲,我该怎么办?”

    “你要一直往前走,往前走,走到有光亮的地方。狼害怕,自然会离开了。”

    不能回头。

    那只手又拍了一下。

    但是娘啊,这里这么黑,这么宁静,似乎一直处于黑夜之中,我该怎么走向光亮呢?

    苏长言也拍了一下白罗刹,但是她仍一动不动。他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不敢强行打断。

    背后的那只手再拍了一下,苏长言仍是不理会。

    接着便感受到喷泻而出的热气吹在自己的脖子上,粗糙的毛发摩擦着自己的脖颈。

    苏长言没有动。举目望去,仍是浓重的夜色,睁眼即是黑色,完全看不见一点光亮。

    他甚至感受到有几滴口水,顺着他的后颈滴落下来,黏黏腻腻的触感,让苏长言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是背靠在树上的,所以后面的东西此刻应该趴在树上,他不能回头,但是也攻击不到。他靠的离自己这般近,但是自己除了背部触感之外,完全无法感受到它的位置。

    粗糙的毛爪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不再挪开。苏长言能感受到它锋利的爪子从它的指尖显露出来,此刻轻轻的抵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后颈感受到那股热气越来越近。

    就是这一刻了。

    苏长言单手撑地,整个人向上后翻,同时手中牢牢握住的匕首直接刺向它的咽喉。那么近的接触,已经能判断它的位置了。虽然仍是一片漆黑,但是很明显听到了一声呜咽。肩部被它的爪子所擦伤,但是此刻依然顾不得许多。

    苏长言快速的解决了后面的东西后,脚塌树干,再次翻身落地。虽然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但是仍然凭着感觉看向大树的上面。

    刚刚一瞬间的接触,已经感觉到这是狼,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狼,会带来这么深的墨色,仿佛一切被永恒的夜所笼罩,举世皆是黑色,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苏长言看向大树,树上突然出现了光,确切的说是一对对发着绿光的眼睛。

    狼从来都是群居动物,结果了一只,必然还有数只在周围。

    但此刻,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黑了。

    “白罗刹!”苏长言大声的呼喊。

    可惜仍未有回应。

    该死,不知道她究竟怎么回事。

    其实白罗刹也不知晓自己是怎么回事,随着夜色的包裹,随着永夜的降临,她深深的陷入自己的往昔,深深的陷入自己对自己的追悔之中,甚至产生了抛弃自己的感觉。

    但是,似乎在刚刚,那种压抑着自己的沉重感轻了一些,好像还有人在喊自己。

    是谁?

    是师父吗?

    师父已经永远离自己而去了,那么还会有谁?

    不对,不是师父,师父是知晓自己名字的。

    那么是谁呢,大概是不重要的人吧,自己还是继续修行吧。

    苏长言仍在和树上的几只狼对峙,死去了一只以后,自己方能看清那些狼的眼睛,甚至能听到狼的动作。虽然看不清身型,但是有这些声音,已经足够。

    数只狼左右夹击,拼命的向苏长言发起攻势。苏长言手持之前白罗刹给自己的长剑,剑影翩翩。

    可惜这场斗争被包含在浓重的夜色之下,无人看到,苏长言从未施展过剑法,但他的剑法竟精湛如斯,挑拨刺砍,剑剑到位,那几头狼已经都负了伤。

    但是最可怕的狼就是受伤的狼,满腔孤勇满腔愤恨。他们分立成扇形与苏长言对峙,此刻一齐向天嚎叫,气吞山河之势震动山野。

    而他们嚎叫之时,似乎原本覆盖的黑色也被他们吸入体内,只见周围一点一点地重新点亮,之前的永夜似乎回归了寻常。

    苏长言习惯了目不能视,一瞬间黑暗减少,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狼群,共有五只。

    此刻他们吞噬黑暗后,身上之前的伤痕似乎好转,身体也噼噼的发出骨节暴涨的声音,似乎比倒在地上的那只要大了一倍。

    而白罗刹,却是在他们的身后,仍然双目紧闭,眉宇之间竟是死相!她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情况不太妙。

    必须速战速决!

    苏长言面对变大的狼群丝毫不露怯色,奋而举剑率先出手,速度之快,动作之果决,在狼群还未反应之际,已经把一头狼刺了个对穿。

    四只!

29 斗狼

    苏长言一剑对穿了一只狼,其余的四只狼立即发怒,一起向苏长言攻了过来。

    苏长言此刻还未把剑拔出来,立即以剑尖点地,身体依靠剑的力量撑起。以剑为轴,旋转身体,双足狂踏,狠狠地踩在四面包围的狼的身上。

    四只狼同时被踢飞,趁此空隙,苏长言立即站稳身姿,把剑从狼的身体里拔了出来。拔剑的那一刻,血液飞溅,苏长言的脸上被溅到了不少,点点血珠沾染在他的脸庞上,似乎还多了几分邪魅的气息,原本的温润无双立时被破坏了。

    原本仙人般的脸庞沾染了血色,反而增添了些许堕仙之感。束发的玉冠虽仍牢牢的在头上,但之前被血藤棘拖扯之际,有些许发丝已经飘落在外。

    夜正浓,玉竹林一片寂静,连一丝风都没有,似是知晓这边的大战,其他地方都悄无声息的,都在观察这边的战场。

    无数的稻草被卷起,树叶簌簌落下,人与狼之间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但是白罗刹依然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苏长言早已无暇顾及她,是生是死,在他自己的战斗结果出来前,只能各安天命。

    从深夜斗至破晓,苏长言拼着自己受伤,再次杀死了一头狼。狼群有所警觉后,攻守得宜,很难突破。而且这些狼似乎不是一般的狼,它们懂阵法,知道如何合纵连横,甚至阵势之间,几次让苏长言有些难以转圜。

    杀死第一只狼纯粹是因为极致的快,杀死第二只狼,却是拼着身上被重创。只剩下三只狼之后,它们的配合异常的默契,似乎三狼一体,再难把握时机。

    斗至此刻,三狼一人都已满是疲惫,但是谁也不能奈何谁。三条狼今夜失去了三个同伴,它们不会罢休,只要苏长言还在这玉竹林,它们便是不死不休之势。

    苏长言已经伤痕累累,似乎下一刻便能将他击倒,虽然远处的太阳已经快要升起,三条狼不愿轻易放弃。

    苏长言一剑刺出,似是因为疲惫,这一剑比之前的攻势都要弱,狼群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一条狼率先跃起咬向他握剑的手臂,另外两条迅速攻向他的脖颈,准备一击了结。

    苏长言却是突然伸出左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划过,左手之处似有银光闪烁,只见银光划过两条狼的咽喉。

    是他的匕首!

    之前夺去第一条狼的武器,但是在狼群现身之际他却收了起来。

    好一个苏长言,竟然拼杀至此时才祭出杀手锏。那条攻向他手臂的狼还是没有咬成功,因为苏长言竟然弃剑收手,反身击杀了二狼。苏长言杀死二狼的那一刻,太阳从地平线下整个跳了出来,一瞬间光芒照向整片大地。

    看到同伴们一一倒下,此刻太阳也已经升起,那头狼一声高呼,后背拱起,蓄势给苏长言强力的一击。

    苏长言的剑已放下,手中握的只有那把匕首,他知道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时刻,他屏住呼吸,双目紧紧的盯着最后那条狼,眼睛也不敢眨。

    一人一狼就这样对视着,谁都不敢松懈。

    这时候的彼此,在对方的眼中皆是破绽,但是彼此都不敢先出手。

    似乎都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最佳的时刻。

    除非此刻有第三者来打破僵局。

    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之上,纵使玉竹林深处的树木枝叶繁茂,但阳光也能无碍的照射进来。

    一直靠在树下的白罗刹也被阳光普照了,原本紧皱的眉头似乎有所缓和,而那张惨白的脸也渐渐恢复了血色,下一刻,她睁开了双目。

    “咦?”她忍不住出声道。

    就是这一刻!

    苏长言似乎注意力被白罗刹所吸引,那条孤狼瞬间扑向了他,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攻势冲向了他,那种速度前所未有,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与决绝。

    苏长言似乎躲闪不开,他的手中只有一把匕首,他只能积聚所有的真气到匕首上,但是小小的匕首怎么能够承载这么多真气呢。

    “咔嚓。”匕首上出现了一条裂痕。

    孤狼已经扑了过来,苏长言仍是用真气包裹着匕首迎击,孤狼冲过来的下一刻,却是调转了一下自己的方位。苏长言只感受到粗糙的毛发狠狠地划过自己,那澎湃的气势,直接把自己推倒在地。

    没有后势?苏长言调转身型看向孤狼,谁知它刚刚的气势全是演戏,它直接跑了。

    “苏长言,你……噗。”白罗刹话说到一半,吐出一口鲜血。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只是调息,怎么醒来就受了内伤。白罗刹只能立即疗伤,内视的时候却发现,这次的伤势格外凶险,之前在遗迹里受得内伤还没完好,此刻新伤旧伤一并发作。还好此刻体内能量充盈,可以好好调理一番。

    之前心如死灰,只想隐居山林,不再问世事,似乎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不管是谁也好,不管是不是真名也罢,名字只是符号,我便是我,既然有人唤我,说明我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所完全厌弃。

    想通之后,似乎就走出了包裹自己的那片阴霾。醒来却看到苏长言与一只长相有些特殊体格又格外巨大的狼在对峙。眼下顾不了许多,只能先行疗伤。

    苏长言受的皆是外伤,若是有好的伤药,立时便能恢复,可是从河水中醒来后,只有游龙仪和月牙形玉佩还在。装伤药的瓶瓶罐罐早已被水浸泡过,已然无用。

    他此刻只能涂上镇上买的金创药,草草包扎一下,虽然效果慢,但也能够止血。

    “你似乎是走火入魔了,但是此刻太阳升起便好了。晚上树上有六条狼,六条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控制黑夜,黑夜笼罩之下,看不到东西,也听不见声音。我多次唤你,没有回应。”

    苏长言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你有听说过这种狼吗?”

    白罗刹暗自运功,苏长言说的话却是听清楚了,昨晚自己的那个状态,应该也是被那些狼所影响,隐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东西,默默展现出来。

    所以那个名字真的无所谓吗?

    不,我的东西我迟早要亲手拿回来。这次历险的确危机重重,但也算颇有机缘,生死之间人的潜能爆发的最快,眼下仍然危机未散,待出去之后,要回御雪峰找寻师父留下的最后一套功法。

    也许是一个人过于烦闷,苏长言偶然视线撇向了白罗刹,也许是看久了,那张阴阳脸似乎没有之前那般狰狞,疤痕似乎浅了一点。

    一定是看习惯了吧。

    苏长言从不是以外貌取人之辈,白罗刹能力卓绝,能以自身之力破开血藤棘之茧,突破那些特殊的狼布下的心魔阵法,自有其独到之处。这次合力面对这些困难,也算是有了交情,出去之后,若是她不介意,也可继续合作。

    苏长言暗自思索中,白罗刹收功了。

    “我刚刚细细想了一下,我知道那是什么生物了。?”

    “愿闻其详。”

    “其实远古时代迷惑人心智的两大魔物,一个是魔鬼鱼,另一个……”

    “永夜狼。”白罗刹一语惊醒梦中人,苏长言在她的提醒之下立即想到了。

    “带来沉沉夜色,夺人五感,让敌人在心魔中迷失,然后让敌人在心如死灰之际悄然死去。”白罗刹淡淡地说道,把自己陷入心魔之事就这么坦然说出。

    “永夜狼比一般的狼更加记仇,怕是它这次回去,是准备疗伤后和我们不死不休了。”苏长言也很淡定的说出自己竖了个敌人,而且很自然的说了我们。

    白罗刹赶紧撇清关系:“我可没动它们一根狼毛。”

    苏长言又一次露出招牌的温和笑容,“你坐在它们的窝上。”

    “……该死的。”白罗刹只能悻悻地住口。

    “我们也该回去了,小灵村还有事情没问清楚呢。”苏长言站起了身子,表示可以回去了。

    “好。”

    白日的玉竹林道路清晰,两人很快便找到了出去的路,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便出了玉竹林。

    一出去,便看到雷华然等四人站在林外。

    “苏哥哥!”菲菲看到苏长言,欣喜的狂奔,然后扑向苏长言怀里。

    苏长言满身伤痕,身上全是血腥气,他立即把白罗刹拉至身前,帮自己拦了一下这个热情的拥抱。

    白罗刹被撞的咬牙切齿的,呲着牙轻声说道:“你这个祸水,自己的桃花拉我挡什么?”

    苏长言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菲菲,哥哥没事,我们快回去吧。”

    菲菲抬起头,看到自己抱的是白罗刹,撇了撇嘴,然后放开,低下头说道:“好的,我们快走吧。”

    看到菲菲的表情,白罗刹有些哭笑不得,这回搞得小姑娘不待见自己了,唉。

    雷华裳柔柔的嗓音也发出了亲切的问候:“苏公子,白女侠,你们昨夜没出什么事吧。”

    听到问候声中带了自己一句,白罗刹有些安慰,忙道:“还算有所获,我们现下要回村问点问题。”

    菲菲摇着苏长言的手说道:“苏哥哥,你有问题可以问菲菲呀。”

    苏长言大概是被摇得有些生疼,居然把那柄特殊的剑拿出来了。

    这回却是方方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小脸一瞬间变得惨白,接着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150/ 第一时间欣赏雪域仙迹最新章节! 作者:喵呜菜所写的《雪域仙迹》为转载作品,雪域仙迹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雪域仙迹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雪域仙迹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雪域仙迹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雪域仙迹介绍:
迷雾弥漫的荒原上,传说中的月神遗迹突然现世,隐藏在武林中的势力一个个显露峥嵘,究竟谁能力压群雄,坐拥盟主之位。那也是她与他第一次相遇,婚约?还不是为了月神遗迹,现在遗迹已经出现,武林盟主之位就在眼前,那些旧时约定算得了什么……“我,宁雪魄,今生今世与你永不相见!”爱情,在武林大义家族夺位面前,是多么的可笑,且看,究竟谁,能在最后笑傲武林之颠!雪域仙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雪域仙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雪域仙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