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学医救不了大周
“放心，不老头只需要一会儿就可以把你治好，保证天亮之前把你送回去。”霜姑娘倒是很义气。
“他是谁？”此间的主人正在准备治疗的东西，石青珊是很好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大隐隐于市的武林高人？
“我发现你这个人特别喜欢问‘是谁’，你就这么喜欢打听他人的身份么？你可知道追根究底不是江湖人的好习惯。”倒是教训起石青珊来了。
妈蛋，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好像很有故事，你们要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故事为什么不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呆着，为什么还要被人找出来？
“我这不是对江湖没有了解，所以才好奇么。”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我当初没闯荡江湖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什么都不懂。”“不过后来我懂了，如果有人想要你知道他，那名号一定是如雷贯耳，如果有人藏起来不愿意提起往事，那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难道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石青珊说道。
“你倒是会总结，就说这不老头吧，原本他的称号是‘不死圣手’，只要在他手里的人不管伤多严重，他都有办法为其续命，让伤者离开他家再死……”
……某种程度好像真的好厉害，为了不让病人死在自己家里，这个大夫也是蛮拼的。
“可是不老头偏偏不喜欢行医，喜欢文学，所以他找到机会在我师姐的帮助下隐姓埋名不再救人，现在他自称是个文人，就喜欢在街上找才子谈天说地，整的不伦不类，医不像医，士不像士。”霜姑娘看来和这位不死圣手还是很熟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就揭他的短了。
“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学爱好者。”石青珊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学医救不了大周人’。
“你怎么松了一口气？难道大夫不能喜欢文学？”霜姑娘倒是觉得奇怪了。
“没有。”
“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不老头不行医了，不过他的医术可没有退步，前段时间我小师妹的金雕受伤，还是他医好的。”
还兼职兽医？越说越没有信心啊。
“霜丫头又编排我什么呢。”不老头准备好了东西走进来：“医之前我可要问你，之前那四句是你作的，还是你师姐作的？”
“不是我，也不是我师姐，是你要医治的这个小寡妇作的。”
不老头看向石青珊，打量着：“难道你就是陵府新过门的小媳妇？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诗才，那我医得也高兴。”“你们知道么，从小左右邻居都说我有状元之才，都是我父亲非要我学岐黄之术，耽误终生啊。”说着让石青珊配合：“姑娘，老夫就要失礼了，等会儿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以前你也没少过女患者，没见你这么礼貌。”霜姑娘对老头鄙视道。
“我非敬姑娘的性别，而是敬她的才华。”
石青珊汗颜，几句《孔雀东南飞》的诗句就让她变成有才华的人了？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左臂一凉，衣袖已经被剪刀剪下。
手臂乌青，扭曲变形，惨不忍睹。石青珊也忍不住偏过头不去看，却想到自己好像忘记问一件大事了，那就是有没有麻药啊。
“啊啊啊”清脆的惨叫声引来了外面巷子里的狗叫。
疼啊，比被打伤还疼。
“霜丫头压住她！”
霜姑娘立刻行动，跨坐在石青珊的肚子上，双手压住石青珊肩膀，不让寡妇做大动作。
“啊啊……”霜姑娘纤细的身躯里却有万钧之力，石青珊肩膀被制住，竟然感觉被石板压制不能动弹，可是还是疼。
“给她嘴里咬点东西，真是一点都不懂事。”不老头对霜姑娘说道。
霜姑娘见石青珊脸都白了，刚被打伤的时候都没叫这么撕心裂肺，看石青珊额头兹出的汗水，黏住了发丝，贴住了衣裳，她也心里不忍，对方怎么也是小冤家的媳妇。
“我渡点内力过去就没事了。”说着低头就凑到了石青珊的脸上，嘴对嘴渡真气。
冰凉的内力游走石青珊全身，左臂果然不那么疼了。不过石青珊此时瞪大眼睛，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嘴对嘴也能渡真气，真的好软。
不老头看两位美人接吻的香艳画面，无奈摇头，师姐妹四人，就属霜丫头最不着调，野丫头一样还喜欢到处惹祸。人家虽然是寡妇，但一定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就这么亲上去了，要是遇上贞洁烈女，说不定今夜就死过去了。
当然不老头并不知道，石青珊不仅不会寻死，反而偷着乐呢。
“好了！”不老头擦了擦汗，“手艺还没退步，接骨这种小伤手到擒来。”
这么快，石青珊感觉冰凉柔软的嘴唇离开，还有些舍不得。
“果然救人就是比杀人费内力。”
“霜丫头，你可不要乱说，救人的可是我。你最多就是渡点内力帮姑娘止疼而已。”“姑娘，你的手没什么问题了，养个二三十天就能痊愈了，如果每日以内力滋养还能好更快点。”这就是神医的自信。
“多谢老先生。”石青珊确实感觉好多了，看着被包扎好的左臂，也能松了一口气了。
“不客气，只是以后每三天你都要来我这里换药，还有现在你可以付诊金了，我也不要多，你写个三首诗就行了。”
“你也太贪心了，我都只有一首，你竟然就要三首。不行，只能一首。”还没等石青珊讨价还价，霜姑娘倒是先打抱不平了。
不老头也觉得要三首太过分了，作诗又不是卖白菜，确实不能强求：“行，那就一首，来吧。”
两人齐齐看向石青珊。
靠，做菜还要预备食材呢，你们这是要逼自己七步成诗？
作不出，只能抄袭了，可是就算要抄，石青珊也没个方向啊：“要不，你出个题，不然凭空的我也想不出什么诗句。”
“对，对。”不老头觉得这有才华的人就是不一样，思考半晌，他想到了：“要不就以‘读书’为题。”
“对月把酒时看剑，卿正欣喜吾欲狂。携手相看徘徊处，红袖添香夜读书。”石青珊搜肠刮肚，憋出这四句来。
“不仅仅是读书，而且是文武兼备，光是短短四句，我就好像见到了女侠客和男书生的美好爱情。”不老头忍不住拍腿叫好：“简单易懂，还不失意境，最后一句‘红袖添香夜读书’更是画龙点睛，将女侠的转变完全写出来了。真应该写下来，天天看。”显然是非常满意，满意的不得了。
霜姑娘也是眼神流动，被诗中美好的爱情感染。
“如果老先生觉得好，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自己虽然好了，但家里还有两个病号呢。
“好说好说，你先说这首诗叫什么。”
“《书剑相伴》。”反正是随便组装的，你们觉得好就行，名字就随便取吧。
第十七章出诊
三首诗为诊金，不死圣手答应去陵府看病。
既然答应了，石青珊决定第二天清晨做马车和不死圣手一起回陵府，至于这位霜姑娘她要走了。
“人都杀了，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了。”
“那走之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虽然已经不可能和妹子有姻缘了，不过石青珊两辈子第一次亲吻女孩子，怎么也该知道她的名字。
“迟，我叫霜迟。”
霜迟？石青珊想到了‘霜迟花缠梦酒’，这是陵子风收藏的一本《酒经》中记录的一种酒，是传说中的美酒。
“好了，我也该走了，再不回去就要被师父师姐发现我离家了。”霜迟说道：“冤家媳妇，那我们有缘再相见。”
就这么走了，似乎只有石青珊才有不舍。
江湖儿女早对离别习以为常，只留下一房暗香，再不见倩影，夜幕中难觅其影。
“姑娘，不介意帮老夫把《书剑相伴》写下来吧，当然署名还是你的。”准备纸墨笔砚的速度非常快，老头看来是很健朗。
石青珊上辈子是不会写毛笔字的，不过这辈子她继承了一手好字，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写的，没有一点霸气。
“好字，姑娘你这字虽然稚嫩不过颇为柔美，婉转若美人颔首，转折若溪流弯曲，秀外慧中，果然是才华横溢。”不老头很满意：“对了，留名，还有印章，这样才有收藏价值。”
“青山居士。”寡妇这身份很特别，虽然这里是武侠世界，但依旧有封建礼数的制约，为了给自己和陵府减少麻烦，还是取个笔名吧。
“我没有印章。”这个时代印章可是文化人专属的，练武人一般看兵器。好的印章和好的兵器是同等价值的。
不老头乐了：“正好，前两天我刚好得到了一块上好的玛瑙石，本来我是准备给自己刻印章的，不如现在就送给你吧。”
“老先生，这不合适。”“你能出马救我家人，已经让我很感激了，怎么能要你东西呢。”
“小姑娘，我虽然被人称为‘不死圣手’，可是我最欣赏的就是有才华的人了，可惜你不是男子，不然以你的才华，你一定能成为状元的。”“一块石头是我小小心意，你要是不收，我可不高兴了。就这么说定了，就刻‘青山居士’，刻好之后我送过去。”不老头真的是个文学真爱粉。
“那谢谢你了。”
“不用谢不用谢，你多谢写诗句让我收藏就好了，我就喜欢这个。”
时间不早了，不老头让石青珊早些休息，明天要大早就出发。
陵府已经乱作一团了因为石青珊不见了，好在管家够镇定，才没有让陵府乱套。管家说石青珊的房间没有任何混乱，这说明石青珊并不是被抓走的，因为石青珊会九子剑法不会任人宰割的。
所以管家让大家先冷静，而且现在大家乱来的话只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管家连夜让人去通知城内陵府的各处产业小心，又让护院全部值班，已经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了。他知道现在是敌人进攻的最好机会，因为陵家已经群龙无首，不过管家的执行能力极强，一切有条不紊。
这一夜陵家上下一夜无眠，所有人都熬到了凌晨。
石青珊穿过驴车窗户看到冷清的大街，街上只有打更和巡逻的捕快。不过街道两边商铺旗帜和匾额林立，可以想象白天的时候街上的繁华。
“老先生，能不能避开正门，我怕有人监视。”石青珊不了解这个世界杀人案子的处理方式，怕破坏自己的不在场证据。
“你倒是小心，江湖上像你这样的可真不多见。”
“我本来就不是江湖上的人。”石青珊心里却想不知道杀了方世荣，问题是不是真的解决了。不过就算不解决，也应该能拖延段时间。因为海沙帮现在群龙无首，那也是一块肥肉，而且比现在的陵府更容易下嘴。
石青珊其实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因为如果家里有内奸的话，她的行踪恐怕昨夜就已经暴露了。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
后门的人还不认识石青珊，不过他们还是把大米叫来辨认，可算是让石青珊两人进门了。
大米都哭了：“小姐，你到底去哪了？”她是真怕石青珊丢了，在她心里石青珊简直就是个瓷花瓶，不小心就会破的。
石青珊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救人要紧，让大米稍安勿躁：“等会儿解释。”
“何伯，这位是我请回来的神医，让他去看看公公和幼晴吧。”
管家和大米都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石青珊晚上突然消失，现在回来却带伤而且还带人？
不老头也不废话，立刻去检查。
管家利用机会问石青珊：“少夫人，他真的是大夫么？我一辈子都在临江，因为老爷的关系城里有名的大夫全部认识，从来也没见过这个大夫。”
这让石青珊想起昨天晚上她问不老头关于霜迟的事情，她什么门派什么来历，但不老头竟然说：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想必不老头和霜迟师门才是武林真正的顶级人物，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
“相信他吧，昨天晚上就是他帮我治疗的，他的医术确实很高明。”
管家见少夫人这么说了，他也不说什么了，看样子昨天少夫人真的经历过很多。
不老头很快就检查好了：“年轻姑娘的内伤很是严重，但凝黄散的毒已经快解开了，等会儿我开两个药方每日服用就好。至于那个男人，情况不妙，被庸医耽误了，这么简单的中毒都看不出来，一直以肺病的药治疗，耽误了治疗时间。我现在虽然可以保他一命，但以后他恐怕是武功全废，身体也大不如前。”
管家表情不定，因为不老头的诊断和之前的大夫完全不同，他不知道该信谁。
石青珊倒是完全相信不老头：“请老先生一定要救人，需要什么药材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
“行，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夫就救他一命。”
现在陵府有三个伤员，受伤最轻的反而是石青珊这个断手的寡妇，也不知道这算什么玩笑。明明应该是石青珊依靠这两个人，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
第十八章平静
知道石青珊竟然是去刺杀方世荣，管家吓的差点跪下来，“少夫人啊，你也太大胆了。”
自己也不是自愿的，要不是霜迟逼着，石青珊也不会去：“你就不要惊怪了，方世荣已经死了，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放松。”
这点管家知道，不过方世荣死了的话，至少可以让陵府稍微喘几口气：“海沙帮也是一块肥肉，如果方世荣身死的消息泄露出去，恐怕临江城要乱一阵子。”
到中午的时候，管家接到各处的汇报，他们发现各店周围出现不少可疑分子，看打扮应该是码头那边的。不过他们一直没有动手，问管家怎么办？
管家接到消息立刻就怒了，“果然是海沙帮那群该死的家伙。”好在少夫人先一步刺杀了方世荣，不然今天就轮到他们陵府倒霉了：“他们这是要不宣而战，卑鄙。”
管家让各处店铺继续戒备，虽然知道海沙帮很可能不会动手了，但现在还不能让大家知道是陵府刺杀了方世荣。不仅不能放下戒备，还要加强戒备，营造一副陵府猝不及防的错觉。
同时管家也在暗中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让王安带人去各处处理那些在今天借口不来的人，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奸细，特意避开今天的大战。
这一天，管家的神经依旧紧绷，一直到晚上，各处掌柜回报海沙帮的人不知为什么突然都离开了，明明都形成合围之势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动手。
只有管家知道，一定是方世荣的死让袭击进行不下去了。
此时此刻管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没有休息，顶着两个黑眼圈坚持到了最后。
“好了，让大家分两班，再辛苦一夜，明天恢复正常的作息。”
可算是结束了。
海沙帮的异常引起了其他势力的注意，海沙帮明明都准备好了却不吃到口的肥肉到底是怎么了？没多久就有人传出了海沙帮帮主方世荣身死的消息，一时间众说纷纭。
不少人思考此事是否和陵府有关。
陵子风虽然死了，可是陵子风可有不少人脉。一般人可没有海沙帮这种黑帮组织这么光棍，光棍到陵子风一死就准备动手。一般人都要看看陵府是不是真的没有靠山了，再决定是不是出手。
事实证明，陵府果然短时间内还不能动，感谢海沙帮证明了这点。
帮主死了，海沙帮的生意也很值钱，现在方世荣死了，正好可以插手吞掉这块肥肉。众人如狼的目光转向了海沙帮。
这就是江湖，强者吃肉弱者被吃。
何幼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了，好像十天没吃饭一样，事实是她确实十天没吃饭。全靠人喂流体食物，才得以为生。作为陵府以后的靠山，石青珊也没有小气让何伯准备最好的药材给她。
筋脉疼痛，不过这里好像就是自己的房间，已经差不多有大半年没有回家了，上次回家后没多久她就回剑斋闭关去了，全力冲击三轮全开的境界。
本来武功大进的她还想告诉少主这个好消息，却没想到少主竟然就这么去了。想到少主，何幼晴的眼泪又忍不住了。
她和少主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自然知道少主有一个娃娃亲，她也接受了，她从来不奢望可以做少主的妻子，她只是希望留在少主身边做个捧剑侍女或者妾侍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连这微小的愿望也实现不了了。
“小晴，你醒了。”
“爹~”声音若如蚊声。
“不要乱动，你的伤很严重，又昏迷了十几天粒米未进，身体虚弱，不要动。”何伯见女儿醒了，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爹，少主……”现在她只想知道少主身死是玩笑，不是真的。
“小晴，少主他真的去了，想开点吧。”
何幼晴浑身颤抖，无泪凝噎。
“爹知道你伤心。可你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了，你要好好养伤，陵府还需要你。”“小晴，坚强点。”
不老头的水平还是很高的，当然石青珊也没有拖欠诊金，给了三首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山雪。柳宗元《江雪》。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贺知章《咏柳》。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静夜思》。
拿了三首诗，但不老头还是三天两头来拜访，一会儿是换药，一会儿是送东西，一会儿又是复诊，反正是各种借口。
石青珊自然知道十老头想要干什么，就是想要更多的诗。可是她又不是批发部，抄袭也是有心理压力的。
现在陵府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少夫人有才了，这点大米倒是没有怀疑，因为写诗比石青珊突然杀人要合理多了，因为石青珊以前就喜欢读书。
不老头最喜欢的就是《江雪》了，特别是最后一句独钓寒江雪简直是美的不行。不过他觉得最符合石青珊心境的估计是《静夜思》了，想想小寡妇半夜睡不着，孤独抬头仰望月亮的画面，还有些唯美呢。
大米听了《静夜思》都感动哭了，因为她也想家，可是她没才华不能像少夫人一样出口成章，让想家都如此有意境。
不老头来的次数多了，也从大米嘴里知道不少事情，知道石青珊在老家的时候从来没有做过诗，可是来临江郡之后却才华闪耀。他觉得就是因为以前石青珊经历的事情太少所以才华没有发挥的场所，现在离开家园有了不同的人身经历，那就是思如泉涌，才情四溢。
青山居士的名号在不老头这个文学爱好者的推销之下，很快就小有名气。当然这些石青珊并不知道，她现在正忙着要照顾苏醒的公公。
陵正豪很坦然地面对变成普通人的自己。
在知道石青珊竟然学会了九子剑法还去刺杀方世荣之后，他是感动坏了，连说自己对不起石青珊一家，说没让媳妇享福就算了还让媳妇涉险是陵府的过错。
当然陵正豪也很庆幸，有一个可靠的媳妇。管家都把事情说清楚了，要不是石青珊果断刺杀，恐怕凌家已经成为历史的。不过也是儿子在天有灵，不然媳妇怎么会学会儿子还没创完的九子剑法呢？
石青珊也不知道，不过知道的人正在路上，陵子风的师父首阳道人出山了。
第十九章剑之命格
剑格憎命，时数限人，不知者铩羽，知者涕零。
首阳道人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鹤发童颜，据说已经有九十岁了，可是看着可能只有六十不到。
一见石青珊，他就叹气摇头，好像石青珊要死了一样。
知道自己离家这段时间，家里差点被人暗算，也知道石青珊这个媳妇力挽狂澜帮陵家解决了问题，心里对石青珊这个媳妇更是疼爱。看到石青珊的断手，张婉君又是垂泪。
张婉君去首阳山一来一回浪费了不少时间，开始的时候首阳道人还不想下山，因为他年纪很大了不想再浑水了。可是张婉君在首阳道人门外跪了一天一夜，首阳道人深受感动才出山的。他对张婉君的评价是，她和陵子风一样倔强，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不过他们还是回来晚了，因为问题暂时都被解决了，不管是幕后黑手还是两个病号目前都没事了。
不过首阳道人见到石青珊的时候却变的很奇怪，惋惜有之，悲伤有之，但眼神之中还有一丝惊羡。
总之是非常复杂的眼神。
“道长，小珊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学会子风的九子剑法？”张婉君刚听说这消息的时候还不信，还是石青珊带伤使出九子剑法才让她相信的。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九子剑法是儿子还没有创完的剑法，新媳妇怎么可能会？除非石青珊是练武奇才，在婚礼上看陵子风使过一次之后就记住了，可是这根本不可能。难道真的是儿子显灵，可是显灵不找父母怎么就知道找小媳妇，这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么，子风不是这样的孩子。
张婉君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为什么。
但首阳道人显然是知道的，“道长，有话请直说，你是子风的师父也是我们陵家的恩人，请你一定不要隐瞒。”
“你们知道‘剑格憎命，时数限人，不知者铩羽，知者涕零’么？”首阳道人突然引经据典。
石青珊很快就想起这句话自己在《剑之九问》里读到过：“我在《剑之九问》里读过。”
首阳道人点头：“《剑之九问》一共九篇：总纲篇，剑路篇，剑诀篇，名剑篇，剑克篇，克剑篇，明剑篇，暗剑篇，剑格篇。从剑本身到如何用剑，剑法克制和被克，甚至是内力选择修炼技巧，都进行了最全面的总结和延展，可称剑典之集大成者，但你们可知道唯有这‘剑格篇’却不是‘飘渺道人’原创，而是全文引用古籍之上的内容，其中这一句‘剑格憎命，时数限人，不知者铩羽，知者涕零’是道尽剑客宿命。”
石青珊一脸懵逼，她哪知道，其实张婉君也不清楚，她虽然练武但对剑没什么深入了解。但此时两人大概知道石青珊突然学会九子剑法和‘剑格’有关。
“道长，什么是剑格？”石青珊问道。
首阳道人长嘘一口气，似乎不知如何开口，良久他捋了花白的山羊胡，悠悠说道：“那是剑客梦寐以求的祝福，也是对剑客的诅咒。”
太玄乎了，不过石青珊作为当事人，她确实经历了不能解释的现象，所以她很认真地听。
“你说过你学会剑法之前，只是握住了宝剑然后就看到有人在你眼前练剑，而且一直练到你对剑法滚瓜烂熟，甚至能本能地出剑。”
面对道长的提问，石青珊老实点头，因为之前她也是这么描述。
“时也，命也。当初贫道淡泊名利，却也难敌剑格的诱惑收下子风这个徒儿，却没想到子风没有跨越剑格的宿命，现在他竟然又把剑格传承给你，真命也。”“贫道现在就告诉你们剑格是什么，剑格，就是剑之命格……”
剑格到底是什么，并不知道，只是有文字记载之时剑格这个名词已经出现在古籍里了。但只有很少人对剑格有了解，因为剑格很少见，不少练剑的人虽然知道但也只把剑格当做是无稽之谈，杜撰之物。
开始的时候首阳道人也不信的，直到近二十年前他遇上了才三岁的陵子风，那时候才三岁的陵子风已经能施展一套极其复杂的剑法了，这让首阳道人很惊奇，因为没人教过绫子风剑法。
后来绫子风告诉首阳道人，他只要握剑就能看到有人在眼前练剑，这才让首阳道人重视起来，接下来首阳道人查阅剑典，怀疑陵子风是身具剑格之子。
特点就是‘天授剑法’和对剑法的极高悟性。陵子风完全符合这两点，现在石青珊虽然只符合第一点，但只要继续修炼下去想必第二点高悟性也会展现出来。
不过剑格不仅仅会带来好处，不然也不会有‘剑格憎命，时数限人，不知者铩羽，知者涕零’。
这句话翻译就是剑之命格是被命运憎恶的，时机和天数都会限制拥有剑格的人，不认识到这点的剑格拥有者都会落得铩羽的惨淡收场，而知道这点的拥有者也只能哭泣，无奈接受这命运。
拥有剑格的人有高悟性却成不了名留青史的传奇高手，就是因为被命运憎恶，大部分都没有善终。陵子风的惨淡结果无疑再一次验证了‘剑格憎命’这点。
婆媳两听完都呆住了，表情若丢了几百万似得。石青珊更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唯心的东西存在，表示自己这个长在红旗下的少先队员不能接受命运多舛的设定。
张婉君则是吓坏了，自己儿子的死竟然还有这一层缘故，而现在这不幸的东西竟然又传承给了石青珊，这不是要害死媳妇么？“道长，有什么办法摘除剑格么？”
道长摇头，这又不是具体的物件，“世间之人对剑格了解甚少，不知其何处来，不知其何处去，不知其又如何传承，勿要说取走，连发现都很难。”
是啊，根本不知道剑格具体是个啥，又怎么去处置呢。
“婆婆，没事的，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们该吃吃该喝喝，不用担心。”石青珊安慰道。
道长也认同这点：“不能改变的事情又何须担忧，忧者自扰。”
第二十章十二路避水剑
本来首阳道人看陵府已经度过危险就准备回山继续修道去了，可是见石青珊竟然继承剑格，他决定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
首阳道人已经开了五轮，绝对是临江地面上的一顶一高手，有他坐镇，原本还想打陵府主意的武林势力纷纷偃旗息鼓，不过他们对海沙帮就没那么客气了，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对海沙帮咬去。
只花了五天，石青珊的手就好了，原因是首阳道人每天都以内力为石青珊疗伤。五轮内力澎湃宛如江水倒灌，石青珊手臂的活性全被调动了起来，骨折自愈。
内力神奇至此，她是更加羡慕了，所以她厚着脸皮想要求首阳道人收她做弟子。
不过首阳道人却拒绝了：“贫道已经教导过一位拥有剑格之人，没福气教导第二个。而且贫道修炼是纯阳内力，乃男子之功，女子修炼则声粗如牛，体发浓密。”
好吧，迷信原因竟然比客观原因还要排前一点，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封建。
伤好了之后，石青珊的日子又恢复正常了，继续开始练剑。
练剑的时候，首阳道人就在边上看着。
继承剑格之后第一次练剑，石青珊确实感觉比之前思路清晰多了，一样是拿着木剑练习十六式《剑诀》。之前虽然记住了动作可是变招免不了呆滞和晦涩，可是现在十六个动作一一修炼下来竟然行云流水，脑子里竟然一点也不乱了，身体更好像知道每个动作的要领似得。
练一次比之前练几次的收获都大，看来这剑格却有功效。于是石青珊又拿出九子剑法，也练习了一圈。
“练剑的话，最好还是换套衣服。”首阳道人给石青珊的第一个建议竟然是换衣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剑者正道者，诡奇为辅，正身也是剑客最基本的要求。”
“谢谢道长教导。”其实石青珊早想要换练功服了，穿裙子练功确实麻烦，袖子太大裙摆太长。
首阳道人点点头，“拥有剑格之后，你对剑法的领悟是事半功倍，不过九子剑法尚未完善，贫道看你还是不要用它来练基本功了，长久难免会落下难以更改的恶习。贫道建议你还是选取完善的剑法练习。”
“道长，你可有推荐？”石青珊现在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如果有人愿意帮她一把，她一定会感谢的。
道长考虑了一下：“我认为陵家家传‘十二路避水剑’就不错。”“还有你的内力实在是太差了，要加紧冲击一轮全开才是，不能浪费时间，你可知道‘二十岁不开三轮，终生无望？’”
“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石青珊觉得除非自己有奇遇，不然这辈子都无望了。可是奇遇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她也很绝望啊。
道长一愣，脸上划过惋惜：“就算如此，内力还是不能落下的。”
“是。”
石青珊去找公公，想要‘十二路避水剑’的剑谱。
说起来陵家踏入武林的故事也是很传奇的，陵家先祖本来不是什么武林大侠，而是一个官员，而且还是一个不入流的水利小吏，他每日在岸边忧心如何治理水道，时间长了，他竟然以疏通水道的方式悟出了‘十二路避水剑’，又正逢附近有水匪作乱，一次水匪袭击运送水利治理的银两，陵家先祖一战成名，以自创剑法打败水匪，一时间成为临江地面上的名人，然后才一点点踏足武林，建立起陵家。
最近家里太平了一点，张婉君也回来了，一直是她在照顾丈夫。陵正豪没了内力复原得很慢，不过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对于石青珊的请求，他们自然不会不答应，不过他们也正好有事情要和石青珊商量。
“小珊，你虽然是我们家媳妇，可是我们已经把你当做女儿一样对待。我们夫妻也商量过了，我们陵家几代单传，子风死后也没有后人，这偌大家业是要继承给你的。不过你到底从来没有经营过生意，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开始锻炼起来，学学怎么经营。”陵正豪欣慰地对石青珊说道。
这一次巨变，让两位不算太老的人都觉得命运多变，他们还是留下退路为好。大周结婚很早，女子十四岁，男子十五岁，张婉君十六岁结婚十八岁生下陵子风，现在也不过四十岁，陵正豪也不过四十二，放在地球那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可是在现在他们却已经显出老态。
做生意，石青珊不会，不过看公婆的期待的表情，她也不好推迟什么，不过她确实没有经验还是从低端开始：“儿媳不敢不从，不过我确实没有经验，不如将东市的书局给我让我先练手。”
那书局已经亏损了，再亏也亏不到哪了。公婆点头同意，他们越发觉得石青珊是个有担待有能力又稳重的好媳妇。
就在大事商定，准备找管家吩咐的时候，就听外面一声凄厉的惨叫，好像杀猪一样。
石青珊和张婉君一起出门查看，来到声音源头，却见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被首阳道人制住，细看那不是被霜迟浸泡七天的张家明么，石青珊都把他忘了。
“家姐，救我！”一脸污迹的张家明见到张婉君过来可算是见到亲人了，眼泪哗哗流下来直叫救命。
他惨啊，几天前他才拿了东西准备出手，前脚离开陵府后脚就被人袭击了，然后他就被人不知用什么办法制住不能动弹，就被搬运到了护城河边隐秘处，半个身子泡在里面，要不是内力支持，恐怕张家明就死在那了。
今天他突然可以动了，立刻就用怀里价值两百两的东西请进城的商贩把他送到了陵府，当然花钱了，他也不客气地吃了商贩的干粮，那两百两的宝物够吃一千顿这种垃圾干粮了。
要不是路上吃了干粮，张家明连叫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张家明还湿漉漉的，头发也和鸟窝一样。
石青珊差点笑出声来，不过还是忍住了：“道长，这是我舅公，不是小贼。”
张婉君也连忙说道：“这是我弟弟家明。”“小菊，带家明下去洗洗，再准备点吃的。”小菊，就是一只跟着张婉君的菊姨，陵府所有丫鬟的头。
“是，太太。”
“且等一下，这人是不是你们的亲戚先不管。”首阳道人却好像不是抓错人，而是看准了抓的，难道他和张家明这个败家子也有过节？
“贫道问你，十五年前，你可是上过首阳山，进过望天观？”
十五年前的事情首阳道人还记得？这倒是让大家都奇怪了，不知道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一章一件旧事
十五年前，首阳山望天观。那时候张家明还没有现在这般落魄，家产还没有败光，当然那时候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浪荡公子，成天流连于花天酒地，过着声色犬马的日子。
好吧，其实和现在也没什么不同，可以说张家明这辈子也是快活至极。
那一日张家明是和几个狐朋狗友难得离开青楼上山踏青，借着春风暖意，呼上志同好友一路讲着荤笑话就到了望天观前。
这望天观香火鼎盛，来自附近几个郡的香客络绎不绝，各个都有拜神的缘由，有求姻缘有求事业当然少不了求财富求健康求子的。
这个世界的善男信女倒是和地球时一样，见什么庙就拜什么神，也不管这神是不是管那么宽。
总之张家明和几位酒肉朋友来到望天观也捐了些钱财，取了香火就要去上香。殿堂之内神像威严肃穆，不过这些二世祖无法无天惯了，根本不在意这些。
张家明对神没有丝毫敬意，倒是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打量店内焚香祈福的善男信女，哪个女香客有姿色，免不了要多看几眼。
这个时候张家明几人见到有一个美女手携髫年女童正在叩拜神灵。看样子应该是母女，待女子转身，张家明立刻就呆住了。
他虽然见惯各种风情女子，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端庄美丽的女子，她年龄和张家明相仿，清丽脱俗，和风月场的女子完全不同。张家明一下就着迷了，他的狐朋狗友看张家明失神的样子，纷纷怂恿张家明去搭讪。
张家明当初也是十足的二世祖，又多被粉姐儿吹捧，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还真觉得自己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是个女子都会爱上他。
加上几个损友煽风点火，他还真就上去了。
可惜张家明是打错了算盘，那女子本就是良家女子，又有女儿怎么可能受得了浪荡公子的无礼？
张家明是吃了一鼻子灰，脸上过不去，大着胆子就想要轻薄那女子。
不过张家明的手才碰了对方一下，那女子竟然从腰带间抽出了柄软剑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可把张家明吓了一跳。
他这种二世祖除了吃喝玩乐的本事，就一无是处了，逃得比兔子还快，和损友一溜烟就跑了。那事情可是让张家明被损友嘲笑了好几天，不过后来也就没事了。
这一次首阳道人逼迫之下，张家明好不容易才从大脑深处挖掘出了这段记忆，要不是那个令人心动的人妻实在是太美丽了，估计张家明现在早忘记这事情了：“我发誓就这点事情，我承认当时是动了色心，可是我根本什么事情都没做。”
张婉君听了也觉得自己这弟弟虽然不对，可是首阳道人也太大惊小怪了：“道长，我弟弟瘦弱，还请道长放开他。”
首阳道长冷笑：“你承认就好，那你可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张家明哪知道啊：“我不知道啊，放开我。”
首阳道长说道：“当年我就在望天观，整个过程我看的清清楚楚，待你走后，那王李氏自断被你碰过的左臂，血流不止。”“她说：妇道人家，不能守节，怎么能让人任意碰自己的手臂？”“你说这是不是你的罪过？！”
……
石青珊和张婉君全愣住了，特别是石青珊只感觉左臂又疼了，真的假的？要是真的话，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吧？
张家明也愣住了，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啊：“怎么会？！”
“你可知道那王李氏乃是一介寡妇，孤女寡母多不容易，又为守节自断一臂，生活更是不易，当时若不是贫道在场施救及时，恐怕当时她就要死在观内。”“贫道也自认为修道有成，唯有这件事情却让我一直没有放下，老天有眼，今日竟然让贫道再次遇到你，这次一定要你给王李氏一个交代。”
嘶，石青珊都听懵了，寡妇因为被男人碰了一下手臂就要自断手臂以示贞洁？这也太极端了吧，这女的不会是疯子吧？
石青珊是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被男人碰一下就要断手，这日子不过了，这吃人的封建礼教啊，真是日了狗了。
张婉君却心疼弟弟：“道长，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让我弟弟偿命也于事无补，我们愿意做出经济补偿，就放过我弟弟吧。”张婉君觉得这事不用旧事重提，要是对方真的有经济困难，陵家愿意出钱资助，不用拿下她弟弟。
“登徒子一时贪快，却不知道要伤害多少无辜家庭。贫道观此子阳气尽泄，恐怕十五年间从来没有改过自新，留着也只是个祸害。”
“道长，我求你了，他可是子风的舅舅啊，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请看在子风的面子上。”张婉君是真疼她这个弟弟，张家的独苗啊。
不过张家明这个号显然已经废掉了，还不如杀掉重新练。
张家明现在也怕了，大呼‘不要杀我’，声泪俱下，不成体统。
其实首阳道人也没想到这种人渣竟然是自己徒弟的舅舅，真是没想到，他厌恶地松开了张家明：“这王李氏是个烈女，她是绝对不会收你们的钱财的。不过我若真把这人送上门，也只会揭开她们的伤口，罢了，罢了，十五年前的事情现在追究又有何用呢？”
“多谢道长，我们一定会弥补的。”张婉君说道，又对着不成器的弟弟喊道：“还不保证以后一定改，要是再不改，道长一定不会客气。”
张家明也是怕了，跪地拜到：“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我一定改一定改。”不过这种承诺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哪次都没见他真的改正过。
首阳道长显然也不相信张家明能改，只是冷哼一声：“滚。”能让道爷生这么大的气，看来十五年前的事情真的是有够气人的。
这件事和石青珊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故事里的王李氏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拔高了寡妇的水平，石青珊这个小寡妇可没这水准，她最多就是再也没男人，可不敢动不动就砍自己的身体，寡不起寡不起。
第二十二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张婉君罚张家明禁足一个月，这次张家明也没办法了，因为张婉君是认真的。虽然寡妇断臂这事都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可是能让首阳道人这样的高人一直耿耿于怀，就知道这事又多恶劣了。
就算首阳道人说砍掉张家明一条胳膊，也不算过分。现在只是禁足一个月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首阳道人只是长叹，他虽然修道，可是从来没有放下过人间，恐怕这也是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还是摒弃不下真性情。
石青珊对首阳道人为旁人记住十五年的冤屈，很是感动的。她自己肯定做不到，穿越之后遇到不少人，这个世界也越发真实起来了。
除了尔虞我诈之外，也有首阳真人这种十年如一不变真心的高人，在石青珊眼里，首阳道人已经修成道果了。
首阳道人不信张家明，不过他信张婉君：“罢了，罢了，贫道还是回山吧。你们陵府自有高人相助，不会出事的。”
张婉君见首阳道人走的坚决，只能吩咐下人准备盘缠，出家人也是要吃饭的，还要准备陶器铁器被子枕头食物等用度，在山上这些用度比金银更重要。
首阳道人也不推辞，不说这次出山，就说他是子风师父的身份，就可以心安理得收下这些回礼。
石青珊是舍不得高人走的，因为她真的需要个老师。
首阳道人也有几句话要单独告诉石青珊，“路是自己选择的，贫道观你是一个心性坚定之人，定不会被剑格左右。然贫道有几句话必须告诉你。”
“道长，你说。”
“武皆得于勤，然你已十八，勤亦不可补天之不足，且闻本性不移，乃为天所以始弃之而终怜之。”“这几句话送给你，希望你不要走极端。”
“谢谢道长，如果真成不了高手那也是没办法的，我不会钻牛角尖的。”石青珊很感动，道长临走的时候还在劝自己要保持本心，虽然是安慰的话，但可以听出他的真情。
道长点点头，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最终路还是自己选的，他是看出石青珊有很强的求武之心，可是她确实起步晚了，现在有了剑格恐怕也难成大器。道长怕石青珊在挫折下走向歧路，所以提醒石青珊不管如何都要保持本性，或许以后老天爷就会可怜她了。
首阳道长虽然只呆了几天时间，却给了石青珊不少建议。
这短短几天内，石青珊送走了两个对自己影响深刻的人，她才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竟然都是如此洒脱。就算在地球，如果没有电话号没有微信号，恐怕石青珊都不敢告别的如此果决，更何况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古代社会呢。
有些人一离就是永别，可是霜迟和首阳道人都走的很潇洒，只是把背影留给了石青珊。
石青珊自嘲地笑了，看来自己还得适应一下这种干脆利落却不留手机号的告别方式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式的告别。
石青珊准备做两套男人衣服，练功和出门的时候穿，不过介于最近家里没钱，再去买材料属于浪费，所以她征求了公婆的意见准备改几件陵子风的衣服。
“这些面料都是极好的，大米是说这件帅不帅？”石青珊拿这一件米白的长褂比划。
大米觉得都一样：“少夫人，这都一样的，主要就是颜色不能太艳，你还在服丧期间。”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石青珊的公婆已经很开明了，让石青珊在服丧期间就让她做生意练手，这可是出门的好机会啊。
“这一件也错……”石青珊又从箱子里取出另一套，陵子风的审美还是和她蛮一样的。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语带怒意的声音响起，石青珊直觉眼前一花，手里已经空了。
顺着风声看过去，却是一位俏丽的女子秀眉竖立，睛带怒气。此女子身材健美，双腿修长，前凸后翘，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健康之美。虽然未施粉黛，却胜在一股英气。
这人正是已经复原得七七八八的何幼晴，她今天觉得身体稍好出门走走，鬼使神差就走到了听剑阁，看到门敞开着就走了进来。没想到见到了让她生气的一幕，两个不知轻重的女人竟然在动她少主的遗物，绝对不能原谅。
“你才是干什么，这是少夫人。”大米站出来说道，府里还没有人敢对少夫人这么不客气呢。
“大米，不要无礼。”石青珊连忙把忠心的大米拦下，她倒是理解这位何姑娘的感受，估计现在很难过。
少夫人？她就是少主的娃娃亲？
何幼晴上下打量石青珊，只觉得石青珊实在太普通了，哪点都比不上楚秋心。要不是少主孝顺，这种女人根本没有资格进陵府。她紧紧抱住少主的衣服，眼中怒火更盛。
“这些东西都是少主的，谁都不能动。”这些是少主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就算是名义上的少夫人也不能动。
石青珊皱起了眉头，虽然可以理解对方的心情，可是对方的做法就可有些叛逆了。要知道这些东西可是公婆给石青珊的，就是证明石青珊在陵家的合法身份，一个丫头敢反对就是不知本分了。
何幼晴一直跟着陵子风，只服侍陵子风，也只在乎陵子风，难免养成的娇惯的毛病，这可不能惯着。
石青珊果断出手，对付这种娇蛮的女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所以只能用事实说话。如果何幼晴正常的情况下，石青珊自然不是对手，但现在何幼晴内伤还未痊愈，内力发挥不出威力，那就要看技巧了。
何幼晴见对方竟然动手，连忙后退，不敢大意，她一定要护住少主遗物。
然而石青珊有了剑格又修炼‘十二路避水剑’，此时身法极快，不是内伤在身的侍女可以战胜。
石青珊步伐轻盈，已经颇为成熟，虽无剑在手却也可灵活运用。一个旋转，利用离心之力将何幼晴怀中衣物抽出，同时远离对手。
这一招正是避水剑法中‘水到渠成’的变招。
“何姑娘，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此间物品都已经转交给我处理，便都是我的了。连你这个侍女也已经属于我，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就是事实。”寡妇要继承死鬼丈夫的一切，因为这些都是石青珊立身之本。
第二十三章稳定人心
何幼晴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不得不再一次面对沉重的现实，她只是个侍女，她连处理少主遗物的资格都没有。眼前这个女人说的对，只有她才有资格继承少主的一切，包括少主的侍女。
无神地跪了下来，何幼晴失去了灵魂。
这侍女倒是很忠心，可惜忠心的是死鬼而不是自己。
“大米，就这两套吧，你去找织楼按照我的身材修改。”石青珊把衣服交给大米。
大米点头：“我就去。”
织楼其实就是绣工中介，虽然石青珊原本就有一手不错的刺绣手艺，可是那只能绣绣荷包手帕，属于大家闺秀的业余爱好，真让石青珊量体裁衣还真是为难她，专业不对口。
而大米就更不要提了，端茶倒水洗衣叠被她拿手，让她摆弄针线她还真不会。
针线活可不是侍女的必备技能，整个陵府也就菊姨有这个手艺，可是菊姨没那个时间，她的本职工作是照顾好夫人管理好整个陵府的日常工作。
而且陵府也没几个主人，所以没必要专门养个裁缝，那比花钱去外面请人还贵。如果陵府有个十几号主人，倒是可以专门养个裁缝甚至几个。
目前陵府就这么几个人，养个裁缝难道让他帮下人服务么？这个年代可没有这种便宜的事情，发点年终奖已经很好了，还养个裁缝给下人添加福利？做梦。
所以陵府如果要做衣服或者修改衣服都需要外面请人，当然这个钱石青珊也不会计入陵府的支出，她还是有点嫁妆的。
现在陵府虽然暂时度过危机了，可还是没钱，不然石青珊也不用节俭到修改死人衣服穿。
“起来吧，何姑娘。”大米走后，石青珊坐回椅子上：“你的伤还没好，就不要老动来动去了，你可是我们陵府唯一的三轮高手了，以后我们还要多多仰仗你。”虽然说是仰仗，不过石青珊也没有太尊敬的意思。
何幼晴又跪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无神地看着石青珊，不知道对方到底打算干什么。
“你离家也有段时间了，不认识我也正常。我就是你们少主明媒正娶的少夫人了，我希望这种事情没有下一次。”“我以前也昏迷过很长一段时间，知道你还没恢复，回去吧。等你养好了身子，就留在我的身边听用，以前你怎么照顾你的少主以后也怎么照顾我就行了。”石青珊要把陵府第一高手拉到身边做保镖，以后她可能会出门，身边有一个高手心里踏实点。
看何幼晴伤心的样子，石青珊也无能为力。
不过本来要离开的何幼晴却突然转身了，她凄然地看向石青珊只问了一个问题：“少主是怎么去的？”
“是千年武魔，他进行了一场快意的战斗，最后不敌身亡，想必没有什么遗憾。”石青珊故意这么说的，就是希望能让对方好过点。
何幼晴走了，至于石青珊杜撰的内容有没有用，寡妇不知道。
“有这么多人心疼你，陵子风你也算值了。”石青珊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悠悠说道。
陵府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缺钱，不过听管家说陵家的债主都同意再给半年的期限了，目前来说压力已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大了。
用管家的话来说，这些都是夫人和少夫人的功劳，特别少夫人更是主要功臣。
不过现在陵正豪没办法亲自过问一大摊子的事情，全靠管家一个人忙前忙后，半年后陵家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切还是未知数。
临江本地的掌柜还好，至少靠近陵府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能知道，现在陵府安稳了他们也踏实了。可是临江郡外界的几个掌柜却还惴惴不安，迷茫于自己的前程。陵府是根，他们就是叶，如果根没了，他们这些叶子也就没了。
外界的几个当铺掌柜正需要稳定，偏偏陵正豪身体没复原，只能以书信的形势稳定人心。可是书信总没有他亲自去来的有效。
这个时候陵正豪夫妻找来了寡妇，希望听听石青珊的意见，稳定人心也是大老板必须要学的一门课。
石青珊哪里有经验啊，不过他是文科生，就是看的杂书比较多，“公公婆婆，好主意没有，只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哦？说来听听。”陵正豪盖着毛皮毯子坐在躺椅上。
“我们可以找个借口派人去当地看看，然后派去的人也不用解释什么，就在当地该吃吃该喝喝，找点高档场所去消费，买些奢侈品，然后就回来。我这个主意有点费钱。”
公婆两先是没转过弯来，可是他们到底有经验，立刻就明白了石青珊的意思。
“好主意。”陵正豪更是忍不住直拍扶手，因为这比他原本的想法还要好。他原本是准备派何伯辛苦走一趟，稳稳人心。却没想到石青珊这个主意更好。
石青珊的主意其实很简单，精妙的关键在于什么都不解释只是吃好喝好，形成一种一切照旧的假象。那些外地掌柜所忧心的就是陵府出事，如果看到陵府使者没事人一样吃喝自然不会再觉得陵府有事，自然也就安心了。行动总比千言万语的解释还要有效，因为解释就代表掩饰，掩饰就代表有问题。
“小珊，现在我知道为什么那不神医总是说你有状元之才了。”张婉君惊喜地说道，这媳妇总是让人有惊人收获。
石青珊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地球古人的智慧，她也只是拿来用。
“若你是男儿身，一定能成为大周栋梁的。”陵正豪好像在为大周失去一位栋梁之才而惋惜。
张婉君却不同意：“小珊若是男儿身，怎么做我们的媳妇？你真是老了，尽说些混话。”
陵正豪也意识到这点，连连说自己失言：“小珊，之前你主动提出接手书局，现在我倒是有些期待你的作为了。”
“不要给孩子压力。”张婉君是一向对亲人慈爱，她也不想想她弟弟没有压力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不过石青珊现在是公婆的心头肉，没有儿子之后，他们父爱母爱都给了石青珊，而石青珊也没让他们失望，展现出了远超预期的才智。
第二十四章劝说
“女儿，老爷夫人已经吩咐下来了，你以后就跟着少夫人，保护她的安全。”何伯对着呆坐窗口的女儿叮嘱道：“少夫人不是少主，你也收收脾气，不要冲撞了她。”
何幼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呆呆地看向外面，陵府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她和少主的回忆，从她们小时候追闹的假山，到他们一起把酒赏月的花园，还有一起练剑的武场，每一处都能勾起她的悲伤。
“女儿，女儿？！”
何幼晴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迷茫地看向父亲：“爹，你说什么？”
何伯只能摇头：“你这样下去怎么办啊，难道你真就不可怜可怜你老父亲我？”“我们何家已经在陵府呆了四代，陵府就是我们的家，少夫人就是我们的主人，你给我听好了，绝对不能惹少夫人生气，不然不管你是什么高手剑客，我都家法伺候。”
“知道了，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何幼晴再一次看向了窗外。
何伯无奈，自己这女儿是真的失了魂。
可是谁又明白何幼晴心里的苦呢，她从小到大的小幸福就这么没了。从小到大，陵子风都是她的中心，她学武功也好照顾人也好全是为了让陵子风夸奖她。陵子风就是她生活的动力，现在动力被抽走了，生活一下子暗淡无光，她不觉得活着还有什么乐趣了，既然没有乐趣也就和死无异。
哀莫大于心死，此时何幼晴就是心死。
管家感觉需要有人开导一下女儿了，这个年纪的女孩他不懂。想来想去，府里似乎也只有少夫人年纪和女儿年龄相仿，少夫人很有智慧，或许有办法能帮女儿一把。
想罢，管家立刻找到了石青珊，把前因后果说了一下，作为人父的焦虑毫不隐瞒地表现了出来。管家现在就怕女儿殉情：“少夫人，我知道我的请求是逾越，可是我只有幼晴一个女儿，她现在这副离魂的样子，我真的不忍心。少夫人，大家都知道你聪明，你一定要帮帮我。”管家都快哭了，一片拳拳爱女之心表露无遗。
“管家，不要这么说，你女儿也是我们陵家的一分子，我会和她去聊聊的。”
“多谢少夫人。”管家感动啊，陵家一分子这句话可是说道他心坎上了，为陵家操劳几辈子不就是望着这份认同感么。
不过石青珊虽然答应了，可是她内心是个直男，可不知少女情怀为何物，到底如何谈还需要考量。
石青珊认为何幼晴最大的问题就是对陵子风这个死鬼用情太深，如何才能让她放下，是旁敲侧击，还是抹黑贬低，或者拉着她吃顿好的？
何幼晴要是男人的话，石青珊绝对准备顿烧烤，准备点酒，吃好喝好睡好，明天就是新的一天。可是人家是个娇滴滴的妹子，而且还是用情特别深的那种，劝起来肯定是场攻坚战。
看来烧烤得准备双份，石青珊让大米吩咐厨房按照她的说法准备炭火和肉串，肉串要腌制之后以竹签串好，还要准备两坛酒。
大米开始还不愿意，因为石青珊从来不喝酒，而且现在还在服丧就大酒大肉影响不好。不过石青珊表示这是为了劝何幼晴，不是她想吃。
大米无可奈何，只能去准备。不过她不懂为什么劝人要准备这些东西，劝人不是应该说话的么，还要吃东西？
东西准备好了，全搬进何幼晴的房间里。
何幼晴都不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只知道是少夫人的意思。她既然答应了父亲，就算再不喜欢少夫人，也只能听之任之。
对少夫人的映象很浅，不过这段时间父亲说了不少少夫人的故事，在何幼晴听来石青珊算是不错了，但配少主还是差点。
此时石青珊这么大阵仗，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何幼晴不觉得自己会和石青珊处得来。
准备好之后，石青珊带着大米也进了房间。这是石青珊第二次进来了，第一次的时候是何幼晴被运回来的时候，第二次再来感觉却没有不同，并没有因为主人恢复生命而变得更有活力，仿佛这间屋子和主人一样失去了色彩。
“听何伯说你十九岁，长我一岁，我也和外面的大家一样称你小何姐吧。”石青珊说道：“小何姐，坐吧。”
何幼晴倒要看看这位少夫人想干嘛，隔着桌子和石青珊面对面坐下，和一般下人完全不一样。
“大米，点火。”
“唉。”大米也不知道她家小姐到底要干嘛，不过她很听话，反正现在小姐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大米心说难道这就是成长？
炭火点燃，石青珊将肉串放炭火之上：“今天我们不多说什么，就是吃一顿。你是走惯江湖的，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吃食？”
还真没见过，烧烤见过，不过一般不会把肉切这么细还事先腌制过，一般都是整羊整鸡，或者一只腿，但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一言不发。
没一会儿，烤串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可惜没有孜然粉，不过陵府厨房的酱料也不错，腌制入味、口感极佳。
此时已是黄昏，季节正进入初夏，此时正是一日之中气候最为宜人的时间。
烤肉，美酒，对面还有美人。如果没有穿越，石青珊一定会觉得这就是人生最值得记忆的一幕。可惜现在她自己也是个美人，两个美人面对面，还有侍女帮忙烤肉，这画面有些微妙。
倒酒，石青珊捧起酒坛为美人添盏。
咕咚，石青珊都没给自己倒上，对面的何幼晴已经一口把酒闷了。
豪放啊，不过看何幼晴如此饮酒，石青珊只觉得对方是真的伤心。继续喝吧，喝醉了把心里的苦闷吐出来就好了。
原本还担心自己这身体没酒量灌不醉对方，现在看来，对方不需要自己灌。
再倒，也不讲大道理了，石青珊就是给何幼晴倒酒。
“大米，把肉串都给她。”“小何姐，你吃点东西再喝。”
大米咽下口水，舍不得地把肉从串子上取下，只把肉放到何幼晴面前的盘子里，她是没想到肉串会这么香，她都馋了。
第二十五章美人醉剑
肉串面前，人人平等，何幼晴闻这扑鼻的香味，也放下了酒杯，尝试了一下这烤肉，是不是会和整羊烤有不同？
肯定是更入味，口感也更好。
入口直觉满嘴飘香，竟然一瞬间把大脑里的烦恼都赶走了。
石青珊也稍稍尝了尝这个世界的酒，也没有什么感觉，因为石青珊上辈子就不怎么喝酒，对酒没什么研究，喝不出好坏。除了和舍友烤串的时候喝过啤酒白酒之外，剩下也就亲戚红白喜事才有喝酒的机会，他一个没毕业的学生不可能因为应酬而研究酒。
如果要形容这杯中酒水，就是有点涩，入喉还算柔顺，似乎是酿酒原材料的气味并没有完全消失，不过有没有办法改进她也不知道。
这年代生产力不行，酿酒却是需要粮食的，有的喝就不错了，根本没挑三拣四的条件。
看何幼晴那一口口闷的喝法，估计两坛酒都灌不醉她，先喝着，要是不够再让大米去取。
何幼晴本来以为这个少夫人是来劝她想开点接受事实的，没想到对方整了这么多竟然一句话也不说，就是吃东西。这让何幼晴很疑惑，不知道少夫人唱的哪出。
少夫人不说，何幼晴自然也不说，她就是埋头吃喝，这几天养身体嘴里也确实淡了些，这些烤肉是极其好的。
这一顿饭从黄昏一直吃到月朗星稀，佣人都点上了灯火，大米都搬了两回酒，饿的眼冒金星了，后来石青珊接过了大米烧烤的工作，让大米先去吃饭，换她照看着。
整整六坛酒，基本都是何幼晴喝下去的，此时她才脸泛红晕，微醺。
一直压抑的情绪借着酒劲终于发泄了出来，何幼晴是一边哭一边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刺激疯了呢。
“少主，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你知道么？！”何幼晴借酒劲抱住石青珊，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知道，知道。”不知道才怪，石青珊心说你要是不喜欢他，自己也不会在这里和你吃烧烤了。
“可是你为什么从来不说喜欢我，幼晴心里很苦，每次看到你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我就很生气。”“楚秋心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顶着武林第一美女的称号么，总是拿鼻孔看人，我就不喜欢她。”
石青珊闻着对方嘴里的臭气，心说你现在这样子可是真比不上武林第一美女。不过石青珊也是才知道原来王安嘴里的楚秋心在武林的地位竟然如此出众，怪不得当时支支吾吾的，感情是照顾自己这个新媳妇的感觉怕自己自卑啊。
妈蛋，真羡慕陵子风，石青珊倒是不自卑，只是被嫉妒控制了。
“少主，我练剑给你看好不好，你不是说最喜欢看我练剑么。”果然是喝醉了，何幼晴现在是完全把石青珊当做陵子风了。
这酒品还真是不怎么样，石青珊感受脸颊上的热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自己还是男人多好啊。现在自己虽然能坐怀不乱，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只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不等石青珊回答，何幼晴已经冲了出去。石青珊不敢怠慢，要是掉水池里淹死了，她可吃罪不起。
虽然醉了，不过何幼晴的身法依旧很快，只是一路疯鬼嚎叫，把府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好在大家都知道何幼晴对少主一往情深，现在这样子显然是醉了，这样疯一下反而让人放心。
石青珊跟在何幼晴身后，发现自己脚力根本赶不上她，心说对方难道是装醉？
所有人都出来了，连张婉君都来了，她看自家媳妇跟着何幼晴，问道：“怎么了？幼晴可是醉了？”
“我在开导她呢，打扰婆婆了。”
张婉君也跟了上去，没一会儿大家到了听剑阁，只见何幼晴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正在二楼阳台舞剑呢：“大家都来了，那我现在就为少主舞剑。”
虽带醉意，可是月色之下美人身姿依旧矫健，轻裙起袖带飘，面若桃花，姿若惊鸿，一招一式刚劲中带了柔美，形醉意不醉。
撩动月光，斩落星屑，点动凉风，挑人梦乡。
美人醉剑，最是动人，石青珊发现不少护院都看呆了，显然是被美人迷住了。
石青珊也动心了，“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正是何幼晴此时最好的描述了，石青珊的词配上美人，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一时间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画面，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张婉君也痴了，这词句真的太唯美了，特别最后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呢，儿子死了老公病了，张婉君也是衣带渐宽，人憔悴。
这一句诗句简直是道尽了千千万万的痴情人。
连一些不怎么读书的护院也觉得他们的少夫人怎么就那么厉害呢，他们是不明觉厉，只觉得此情此景配上此词此句自然而然令人感觉心醉神迷。
木棍落地，一无所知的何幼晴依靠门框缓缓蹲下，抱膝而泣。
“上去看看吧。”张婉君让同龄的石青珊上去，又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赶走：“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何幼晴哭的很伤心，石青珊抱住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哭。
眼泪湿透了石青珊的衣襟，两个女人就这么抱在一起，一直等到何幼晴的声音越来越弱，喃喃低语：“娘。”
不管什么人，在意识不清的时候都会直面自己潜意识里最渴望的内容，回归根源，家乡和父母总是人最大的慰藉。
多好的姑娘啊。
石青珊，大米还有菊姨一起把何幼晴搬回了屋子，石青珊知道何幼晴母亲早逝，父亲又一直很忙，所以所有的感情寄托都在陵子风身上，如今她这么难过其实完全可以理解。希望她经过这一夜情绪发泄之后能好点。
别过千恩万谢的管家，石青珊腰酸背痛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大米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文房四宝前：“我来磨墨，”
……石青珊表示自己没想写字。
“不神医说过了，少夫人要是有什么作品，一定要写下来。”
“你是他丫头，还是我丫头？”石青珊觉得好笑，那不老头凭什么指使她的丫鬟？
“可是不神医是神医啊，他救过老爷、少夫人你还有那个何幼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老爷说我们要知恩图报。”大米倒是说出了一堆道理。
石青珊无奈。
第二十六章出门
何幼晴感觉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却又不真切，不知道是怎么了。
回忆起来，好像就记得昨天晚上少夫人来她房间吃喝，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看来自己是真的喝大了，恍惚之间她好像是见到去世的少主和娘亲，他们还抱住她来着。
可惜并没有，现在大家都知道昨天何幼晴抱着少夫人哭了整整一个时辰。
起来运行两圈内力，才感觉将体内酒气逼退，内伤倒是感觉好多了。落地穿鞋，房间已经收拾过了，不过桌子上却留了一张纸。
一眼扫过却是呆住了，那纸上有一个红色章印：“青山居士？”这一定是一位大才，不然写不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么凄美又契合她心境的诗句的，可是她竟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诗句，难道是最近才出现的大文豪？
搜肠刮肚也想不出青山居士为何许人也。
“醒了？少夫人让你午后去听命。”大米第二次来了，之前一次何幼晴还没起：“快洗漱吧，马上就要晌午了。”
何幼晴不知大米何意，她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稔了？
“这是少夫人昨天晚上看你可怜才做给你的，少夫人让我拿给你。”大米看何幼晴手里还拿着纸，便给出了解释。
更疑惑了，“她是青山居士？”
“什么她不她的，我家小姐可是少夫人。”大米就是看不惯何幼晴那没大没小的样子：“你昨天抱着少夫人不撒手，哭了几个时辰，都忘了？”大米是故意夸大。
……
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竟然酒后失态了。何幼晴不由想起昨天的事情，烤肉确实好吃，她也是放下戒备才喝多了。只是她真的抱着少夫人哭了？明明她根本看不上这个什么少夫人，但这么美的诗句如果真的是她写的话，那么少夫人虽然武功不行但绝对是才女，自己比不上。
想到自己武艺美貌比不上楚秋心才华比不上少夫人，何幼晴就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太矫情了，如此大才之女都努力地活着，偏自己如行尸走肉，如果让少主看到绝对会生气的。
不过她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确定：“这真的是少夫人所做？”
“当然是了，连神医都很推崇我家少夫人的才华，说少夫人有状元之才，而且昨天少夫人是当着全府上下的人当面做的，何伯也在场，那时候你喝醉了跑到听剑阁舞剑，大家都被可以作证。”
好羞耻啊，何幼晴知道自己真的喝多了。
“好了，快准备准备来见少夫人，还有事情要吩咐呢。”大米说完先走一步。
通过一夜宿醉，何幼晴感觉轻松多了，一直没有进展的内伤也好的差不多，既然还要活下去，那就不应该让少主生气，自己要继续努力练武，以后一定要为少主报仇。
想罢，何幼晴彻底走出了阴影。
所以人还是要靠自己，别人安慰一万句，可是如果自己钻牛角尖就没用。自己想通了，别人一句话都不用说，自己就放下了。
石青珊就是给了何幼晴转化想法的机会，一场醉酒让何幼晴换了状态，也让她解开了心结。
上午练剑，晚上练内力，下午自由活动，石青珊一天就是这么安排的。上午陵正豪有时间会来指导石青珊练剑。
十二路避水剑是极其精妙的一套剑法，虽然不如九子剑法那么有大局观，但其有三字要诀‘流，顺，曲’，流乃指剑法多动善变不拘一格，顺则是说出剑顺大势而不倔，曲是说力不可尽要留曲折变换的余力。
剑格的高悟性完全展现了出来，一度让陵正豪以为石青珊是儿子复活来的。陵正豪夫妻从来不知道儿子有剑格，因为首阳道人一直保密，道长觉得这东西说出去也没好处，就让世人当陵子风是个剑术天才就好了，化繁为简。
今天练完剑，吃了东西，石青珊终于有机会出门了，她换了一身男装，把头发扎好，却又觉得胸口赘物太过显眼，便找来布带绕了两圈。
为了出门，些许胸闷不适就不在乎了。
仔细伪装后觉得差不多了，取了械库里的普通宝剑准备出门。秋风剑虽然好但太显眼了，所以现在还是换成普通铁剑就行。
何幼晴来了一看这是要出门的节奏，她可什么都没有准备：“要出去？”
“恩，公公婆婆让我学着管理家里的生意，我没经验所以接过了东市的书局，现在就去看看。”石青珊理着腰带说道：“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出门，做我保镖。”
“那我也去准备一下。”何幼晴转身就走。
大米见后又不满：“什么态度啊。少夫人，真的要和她一起去？”
“难道和你一起出门？到时候是你指引我，还是我指引你啊。”石青珊和大米两人对这临江郡根本不熟悉:“再说了，我不带保镖，公婆也不让我出门啊。”
大米也不说什么了，她也知道何幼晴是本地人武功又好，确实比自己适合。
“怎么样，现在我像不像翩翩公子？武林少侠？”石青珊将头发甩到背后，一脸自信地说道。
大米点头：“像，少夫人若是男人，我都要被迷住了。”
何幼晴很快就回来了，她也换了一身青色男装，变成了一个俊俏公子，也带了武器。看她也成了平胸，估计也是缠过束胸，石青珊直道胸大不容易啊，心头掠过不可排解的忧伤。
须臾，石青珊一摸怀里荷包，玉手一挥：“出门。”
两位俊俏小生就从后门离开，穿过小巷来到了大街之上。
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石青珊瞪大眼睛竖起耳朵，所见皆是民生，所闻全是风俗，墙里墙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来往的行人宛如古画中走出来的一样，是风吹旌旗摇，两旁叫卖响，端端是百业兴盛。这是一个真实无比的世界，眼中种种世俗无不在告诉石青珊这点，她现在就是这大周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
临江郡不愧是大周腹地商贸重地，光是一条普通的街道就能感受到开明的风气，以及积极的商业氛围。
不管是开店还是摆摊的，都是各用其法来招揽客人，这边货郎自夸商品好，那边又说货物全。价廉物美莫错过，迎来送往贺发财。
真真是一副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石青珊眼睛都不够用了。
第二十七章世文堂
世文堂，正是陵府的书局。
陵府祖上是水利官吏，后来涉足武林，发家却是开当铺。祖上开了武馆镖局有些进账，购置了些良田，可是这也不算大富。还是祖上往下数第二代当家突发奇想入了当铺的行当，这才成了大富。
而到了陵子风爷爷，这位老爷子到了晚年突然觉得陵府还缺一个状元，缺少些文气，于是就开了一个书局，也不指望赚钱就是不想让陵家被当成暴发户，有了书局好收藏些书籍，也让自己后人沾沾文气，说不定还能出个读书人。
大周如‘世文堂’这样的书局比比皆是，光是临江府就差不多有七八家，听说在顺天皇城还有更多，不下三四十家。
当然这些都是私人的，其实只能算小户，真正的大拿还是大周官方的‘国子监书院’和‘大内书局’，往下排是各地区的官方书局，以及知名书院自营的书局，这么依次排下来才能轮到私人书局。
三进的院子，前面是店铺，后面两间房是印刷作坊，三间是库房，还有最里面的两间是掌柜一家的住处。
有资格叫书局的，都需要印刷工具和工人，显然当初陵子风爷爷还是想过把书局做大做强的，可惜隔行如隔山，书局的生意就一直不温不火，这十年来更是连年赤字。
这掌柜李贤不是临江人，是北方三原郡人，三原郡已经是北方靠近边境的地方了，他属于南漂一族，不过漂了十几年早把一家老小都接来了，住在后面也不用付房钱是相当方便的。
这么好的待遇，李贤当然也不想丢饭碗，所以一直苦心经营，奈何东市人少，大家宁愿绕路去南市也不愿来这东市，盖因当初陵子风大杀四方，十年都没有消除恶劣影响。
何伯已经打过招呼，李掌柜知道陵家老爷已经把书局给了儿媳管理。李贤心里是觉得这些武林家族果然都不知礼法，丈夫新逝就让寡妇出门，恐怕也只有什么江湖儿女才干得出来。
狗屁不通，李贤没有练过武，他是地道的书香门第，还参加过科举，可是到现在四十五六岁了，也没得到什么功名。又上有老下有小，不得已才在回老家的路上应聘做了掌柜，从此开始了打工生涯。
虽然心里对陵府让寡妇经营书局的决定不赞同，可是李贤也早已经没了棱角，他现在只想着保住这份待遇优厚的工作，让儿子好好读书争取读个进士回来，也是个望子成龙的父亲。
石青珊和何幼晴今天就是俊少爷，步入世文堂。
这年代大家能买的到的书大体一共三大类，一自然是科考练武需要的工具书，二是娱乐的小说话本，三就是家庭用书了：医疗养身，禅学修行，心灵鸡汤，打卦占卜等。
卖的最好的是一二两种，尤其是第一种更是添加的官方加持，基本上读书人都会买上一两本。
第三类书最杂，也让石青珊了解原来古代人也喜欢心灵鸡汤，几句教做人的大道理也能卖出好价格。
书籍的价格和印刷的质量以及纸张的质量直接挂钩，当然还有一个简单的区分，那就是越厚的书价格越贵，越薄越便宜。
石青珊倒是没有在世文堂发现《金瓶梅》《*****》这类打擦边球的艺术文章。
李贤打量这两位肤白若雪的公子，心说这两位估计就是陵家的媳妇和她的丫鬟了，就算伪装了，可是还是掩盖不了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味。不过李贤看破不说破，他知道石青珊是要先暗查一番，于是上前推销：“两位少侠，想要买些什么书？”
“掌柜有什么推荐的么？我喜欢看了以后觉得很有道理，立刻就能上口教育其他人的充满了道理的书。”石青珊离开封闭的陵府，就好像入水的鱼儿，恢复了以前幽默的性格。
……掌柜和何幼晴都傻傻地看着石青珊，掌柜是没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不拘一格的女子。何幼晴是觉得这少夫人确实与众不同，不仅有才还很有趣。
何幼晴忍不住被逗笑了，又觉得自己掩齿微笑的动作不像男子，立刻崩住脸也不暴露自己其实是女人的事实。
这一定是考验，掌柜想到，李贤眼珠一转就有了想法，他拿出一本《君子语》介绍到：“古今道理都在里面了。”
君子语不厚，估计也就二十多页，不过价格却不算便宜，需要二钱银子。
二钱银子，就相当于零点二两银子，一两银子是十钱。大周的物价一文钱相当于一块钱，一两是一千文，二钱银子就是二百块。
这绝对是超级贵。
书局里最贵的一套书是大周新编的《大周大典》，大周最权威的字典，词典，历史，韵律规范，其中包罗万象，代表着大周的官方思想。
《大周大典》定价是三百两银子，没错，没有看错，是三百两银子，折合人民币30万。这你还别还价，因为这东西你有钱也不一定能在别处看到。因为这《大周大典》是大周朝廷编撰、校订、雕板、印刷的，属于限量版，不管印刷还是纸张的质量绝对是世界第一。这书第一批都没有流通，全收藏在朝廷的办公机构里呢，第二批是送给有功大臣和皇室贵族的，第三批才有少数流入民间，主要还是被几个大的书院收藏。
世文堂里这套《大周大典》就是第三批印刷的宏泰版，就是在当今圣上继位的时候印刷的。当初陵正豪也是好不容易搞了一套，摆在了店里当做镇店之宝，虽然标价但不出售，想要的话得在店内自己手抄，而且还收费，抄一个时辰一钱银子。
这就要说这个时代主要的书籍流通方式了，印刷当然很好，可是不可能所有书都有板子印，销量不大的书籍专门刻板那是得不偿失。所以一些孤本珍本只能手抄，只有真爱粉才会为其出钱刻板印刷。
这个世界的印刷术就是雕版印刷，就是先誊写一边然后将纸张倒贴于木板之上，由工匠刻出板子，一板子一页，一本书多少页就有多少板子，少的书籍还好要是页数多光是板子都是个大数目。
目前世文堂的板子基本就是畅销书的板子，因为备其他板子不合算。
当然这个世界也有活字印刷，然而技术原因，活字印刷的效果根本比不上雕版印刷，所以大家还是默认选择了更好用的雕版印刷。
第二十八章大有可为
石青珊看着手里巨贵的《君子语》，心说知识果然就是金钱，沉甸甸的。不过这确实是商机，石青珊虽然没有经过商，但她看书啊，书里什么没有啊。
她有一点想法，但目前却还不能提出来，因为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现今的技术能不能做到。
就比如说石青珊知道这个世界有活字印刷，可是活字印刷就算已经成熟了也不见得能推广。首先就是工人的识字率问题，这年代虽然广施教化，可是农民和手工业作坊的工人却没几个认字的。
就说雕版的工匠，他们技巧熟练，可能一天可以雕好几个板子出来，可是他们根本不认识板子上的内容。他们只是知道有笔画的地方保留，没有笔画的地方铲掉，都是一行先把一个方向的多余部分铲掉，然后换个方向继续铲另一个方向的空白，而不是盯着一个字这么刻。这和流水线工人的工作步骤一样，都是无趣而枯燥的。
活字印刷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工人的认字问题，雕版可以不要求工人认识字他们只要按照经验挖就好了，但活字印刷却有一个排版的过程，不认识字不可能完成。
工人如果不认字的话，怎么把一个个字按照文章顺序排列下去？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字库，大周的文字也是方块字，和abcd重复26个字母完全不同。方块字有成千上万不重复的字形，又有很多需要反复使用的字，比如“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八个字，需要八个活字，其中两个是重复的，其他六个是不重复的，那么‘鸣’字就需要两个。而日常语句中的‘之’‘呼’等字的备字数量更是惊人。光是预备活字就是一个庞大工程。
就算真的准备了好了这么多活字，那么第三个问题又来了，就是检字，如何从成千上万的活字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个活字呢？
简单的就是笔画和反切注音了，就和汉语字典一样，反切注音是古代人的拼音。当然这就又需要工人会笔画和反切注音了，只有熟练之后才能比雕版工人更快完成排版。
但不管活字印刷有多少缺点，都是未来的走向，石青珊自然不会放过，先进的技术最容易形成垄断，而垄断往往是最佳的赚钱方式。
石青珊知道这个时代的活字印刷有什么问题，和地球古代的活字一样，活字印刷术真正开始普及，要等到金属活字被发明之后了。
石青珊是知道最好的金属活字是铅，质地柔软容易加工，只要配合西方人古腾堡开发出来的‘古腾堡活字技术’，绝对能在大周打开一片天地。石青珊本身就是学文科的，毕业之后进入传媒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她早早就了解了不少知识。
古腾堡的活字和传统活字区别很大，不仅仅是在活字的材质上。传统活字主要有陶活字和木活字，但这两种材料其实都不是很好，陶活字容易损耗，木活字容易发胀开裂。
除此之外，古腾堡还在原来的基础上多了一个倒模的工序。传统活字就是在材料上刻字，刻了一个就是一个活字，用完了，还得继续刻。
但古腾堡却多了一个凹阴文的模具，这个模具会用高强度的金属制作，然后再用软金属嵌入模具，这样一个活字就完成了，活字坏掉之后，只要拿出凹阴文的模具敲一敲就由能得到新的活字，不需要重新刻，极其方便。
当然要开发金属活字印刷需要很多钱，这笔钱显然也不能向家里要，因为家里已经没钱了。所以还是要想办法先把书局转亏为盈才行，不然兜里没钱石青珊心里也没底。
石青珊住在陵府可不是说就可以挥霍无度了，她是每个月都有月钱的，家里的财政大权现在还是在陵正豪手里。倒是有嫁妆，不过嫁妆填进去也不够。
掌柜看石青珊接过书之后一声不响，心里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他是根本不知道石青珊已经确定了世文堂未来的走向了。
何幼晴发现石青珊不动，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
石青珊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想了一些事情。”“掌柜，实不相瞒，其实我正是石青珊，何伯已经打过招呼了吧？”
“失敬，失敬。”李贤心里为自己目光如炬得意，表面却很恭敬：“原来是少夫人大驾光临，我是李贤，世文堂的掌柜，可是久等啊。”
“以女子身份抛头露面不方便，所以装扮成这样，还望掌柜恕罪。”石青珊客气地说道，对方是合同工，不是家里下人，是书局ceo，不能太失礼：“掌柜，那就请你为我介绍一下这里的书籍，我主要想知道这里的书和外面卖的是不是有不同，是不是紧跟风潮？”
李贤不敢怠慢，立刻介绍。
虽然书局一直没有盈利，可是李贤也一直在接单，后面的印刷作坊可是没停过，一直还在帮一些附庸风雅的‘财子’印刷一些个人诗集，偶尔也会有人来印刷家谱。有了这笔进账，掌柜才有钱进新书，可惜进了也卖不出去，所以书是一直砸在自己手里。
其实真正生意好的书局，都是自己卖自己出版的书，可惜世文堂并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所以只能去其他书局购买其他人的版权书籍，这样就算买出去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
新书主要还是话本，才子佳人的故事是经典，特别是穷才子遇上俏佳人，美人不仅以身相许还要资助钱财，果然才子都有一颗吃软饭的心。这种在石青珊看来要吐的故事，却很畅销。
当然这个尚武的大周，快意恩仇也是很不错的题材，了解一下武林恩仇也是一件幸事，比如已经火了三十年的题材‘围剿星海崖’，就有不知道多少作者进行过创作，到现在有不下二十多个版本。当然这么著名的故事也少不了同人，星海崖崖主不是失踪了么，所以就说他进入遮阳山脉展开了新的冒险，或者说他又收了什么弟子回去报仇的。
总之不能小看了古代人民的脑洞，总是要把现有的题材利益最大化。
听了行内人的介绍，石青珊已经知道自己第一枪要干什么了，就是把书店里这些存货卖出去，其实很简单，就是添加评论，然后以评论版的形式卖出去。这就相当于看视频添加弹幕，是地球古代人玩剩下的，但石青珊发现大周的书商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那么就让她做这个开创人吧。
同样一本《君子语》，添加了个人评论，那就是《某某评君子语》，就成了新书。石青珊都想好了，就出《青山居士评……》一系列，一定把这些库存卖出去。
评论可以加在每一页的眉头和底部，还有左右空隙，旧书只要拆线加印新内容再装回去，换一个封面就可以了。
而且还可以几本书打包一起出售，比如说把四本讲武林的书绑一起换一个‘武林四名著’的封面，或把才子佳人的六本小说绑一起换个‘才子六部曲’的封面，总之就是捆绑销售。
就在石青珊准备把自己的好主意拿出来和大家分享的时候，店内却进来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是蛮好看的，只是身上蔽巾旧服，显然是贫苦人家的女子。她怀里抱着一叠纸，看似是书稿。
石青珊心说难道这是来投稿的？不过等石青珊看到女子头顶一朵白花的时候，她知道了，这女人也是个寡妇，这是大周特色的寡妇专用头饰，是寡妇都会戴一段时间。
第二十九章投稿
作者，书局，读者，三者关系这个时代已经确立了。
很多私人书局的老板本身就是个小说家，不过更多书局还是需要约稿的，在这个时代热门作者一样被人追捧，很多书局都会抢着约稿。
然而这个时代最大的问题是版权，就比如你在临江本地出了一本大卖的书，估计没几天外地就有山寨了。
这个是世界几乎没有预防盗版的手段。倒是可以报官，不过每一地的官员只管自己地面，跨地打官司的成本极其高昂，除了争口气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当然现在最常见的手段就是诅咒了，把诅咒的话印在书里，对盗版书同行进行最残酷最恶毒的诅咒。
对于本地盗版，各个书局都有默契，一般是把新书的板子公开出来，意思就说这本书是某某书局出的，本地的同行不要盗版这部书。一般来说本地同行不会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石青珊看一个不施粉黛的年轻寡妇抱着一叠纸进来，就怀疑人家是投稿的，是有根据的。
寡妇长得极其端正，五官立体，眉似蹙非蹙、眼似泣非泣，动静之间自带着一丝忧虑。来人也发现有两位很英俊的公子送来视线，她很自然地避开目光，深怕惹上麻烦。
石青珊示意李贤掌柜去问问什么事情。
李贤上前施礼：“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这里收稿子么？”那寡妇果然是来投稿的。
李贤说道：“那要看你是自己出钱印集成册，还是出售稿子了。”老实说世文斋已经很久没有出新书了，都是向外进的新书，所以也就不需要买稿子。
“是出售。”那寡妇声音清澈，如湖水一般平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如果到了地球或许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配音演员。
“抱……”李贤都准备拒绝了，却见他的新老板走了过来，立刻闭嘴。
石青珊心说每一份投稿都是一份未知，在没有确定内容之前怎么能就这么推掉呢，“能让在下看看你的稿子么？”石青珊很随意地说道，但她却发现那寡妇还是向后退了半步，想要保持距离。
石青珊哭笑不得，难道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个风流公子？可惜没风流的本钱。
何幼晴看石青珊进寡妇退，心说这两个都是寡妇，还真是奇怪。
寡妇何苦为难寡妇呢。
“这位是我们的东家，她说可以留下，就可以留下。”李贤适时地说道，但他没有暴露石青珊的身份。
寡妇似乎在犹豫，最后咬着嘴唇把稿子递了出来，温婉得好像一弯清水，却只是拿着最边缘，就怕拿中间会和石青珊的手相碰。
乖乖，石青珊看对方恪守拘谨的标准寡妇样，心说要感谢自己公婆了，一样是寡妇，自己这待遇绝对是贵宾级别的。
接过稿子，不多，估计也就四十多张纸的样子，每一页三百字左右，一共也就两万多字。当然对于文字极其凝练的古代，两万多字也算是大作了。
果然还是才子佳人的故事，虽然阅读之前已经有了准备，不过看到俗套的剧情后，石青珊难免还是失望。不过也不是没有优点，故事中间有一段判案的内容倒是很有趣，很真实可能是真实事件改编的。
主人公通过判案展现了才华，得到了佳人父母的承认，然后就和佳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大团圆结局。
文字功力还行，至少石青珊觉得没什么问题，读下来没有什么太深奥的地方。可是问题也是不深奥，连探案的过程都是平铺直叙，一点都不设置悬念，一上来就告知凶手。要不是里面的动机手法都很真实，估计最后的优点都没了。
男主设定除了探案能力之外就和其他话本的才子一样，女主更是就好像从其他书里扣下来的，千篇一律。倒是女主父母势力的模样全刻画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遇到过。
那寡妇偷偷观察石青珊阅读的样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唇红齿白的美公子呢，简直俊俏的好像书里走出来似的。不过她更关心石青珊的态度，因为丧事耗光了他们家所有的钱财，已经揭不开锅了，现在她急需要一笔钱。
“请问这是谁写的？”石青珊读完之后觉得这不是女子写的。
那寡妇见石青珊抬头，立刻又避开目光，但还是回答了问题：“此乃我亡夫所写。”
“不介意我问一下他在何处任职吧？”石青珊觉得这个作者应该是衙门里的公职人员，不然不可能把衙门捕快办案的过程写那么细的。
“亡夫是衙门刑房的吏官。”刑房是衙门下面设置的案件调查部门，负责民事刑事案件的调查以及档案的整理，案件里的口供都要通过刑房登记。
果然如此，石青珊就说这原汁原味，把原告被告衙役的证词全部写进破案过程的小说，怎么也不可能是外人能写出来的。
“李掌柜，你觉得如何？”石青珊转身问也差不多看完的掌柜。
掌柜叫好：“奇，真是奇，东家我们可以出版。”
……石青珊心说虽然这小说有个优点，可是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石青珊到底不是行内人，所以仔细问道：“怎么个奇法？”
“东家你有所不知，这真是一本奇书啊，竟然把破案之法写入其中，平生第一次见。近年来才子佳人的故事早看腻味了，此时竟然有人写出了新意，可当这奇字。”“这本书一定可以大卖。”
寡妇听了脸上总算有了些许喜悦。
而石青珊则是完全听呆住了，感情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也看腻才子佳人了，也想看点新内容，只是作者不突破而已。
妈蛋，这样水平的小说都能说是奇书，那四大名著还有地球的各种推理小说不是让读者掉眼珠子。
不过想想也简单，写小说不算难，要创出新题材才是最难的。才子佳人虽然经典，可是所有作者都写才子佳人，读者也会审美疲劳的，这个事情在古代地球也出现过。
最开始才子佳人，然后是历史改编，接着是探案故事，最后是神话小说，可以说每一种题材都是要等前一种题材被彻底玩烂以后才会推陈出新。石青珊之前想过的评论体书籍，何尝不也是一种突破呢。
石青珊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文科生能在这个世界一展拳脚了，她身后可是地球千年的东西方传媒历史啊，大周书局的手段都是地球人玩剩下的。
第三十章立字据
寡妇忧心忡忡，等待石青珊的结果。掌柜虽然心善说好，可是最后还是要看东家的态度。其实寡妇心里也直说倒霉，怎么就遇上年轻东家了，若对方心存不轨，那自己该如何是好？
“既然掌柜你说可以出，那就买下来吧。”
掌柜立刻点头，然后计算稿酬的数目：“按照字数来算的话，估摸应该是二两白银。”基本上就是十字一文，石青珊也不知道这到底合不合适，听专业人士的。
寡妇的表情显然是有些失望，不能接受这个价格，她的心里价位是十两，这可是她亡夫的遗物。果然还是应该去其他地方再看看，她来这生意一般的世文堂，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近，她其实就住在附近，只是掌柜不认得她。
掌柜也看出了对方的心理：“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第一你亡夫已经去了，不能拿出更多稿子，我们不能长期合作，第二他又没有名气，一文十字已经高于行价了，一般新人都是一文二十字。”“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其他书局问问。”
“难道不能再通融？我们一家都等着这笔钱开伙。”
李掌柜是一个典型的读书人，有些小市侩但遇到真正的可怜人还是有同情心的。就好像他心里虽然不待见陵府的开明作风，可是工作起来从来不惜力。
见对方打扮确实是有困难的样子，心里想帮忙，可是他又不能做主，所以只能看向东家，希望石青珊看在同为寡妇的面子上再加点钱。刚才李掌柜已经把市价说清楚了，现在石青珊心里应该能有个打算。
见掌柜不开口，那寡妇又说道：“是不是长期合作能再涨点？”
掌柜点头：“这自然，细水长流，就是这个理。不过你亡夫总不能回魂来续写吧。”
“我可以写，我也认字，有时候也帮亡夫誊写衙门的档案，我也知道不少案子。”寡妇是真的被逼急了，竟然想要投身写作事业。
然而李掌柜并不看好，这小说话本也不是谁都能写的，如果认字的都能写小说，那天下不是全是作家了？
“我真的能写。”
“既然如此，就立下字据合同。”石青珊说道：“以后你就专门为我们书局写书。”
咯噔，寡妇一听石青珊这话，心里直说不好，这年轻公子该不会真的是个登徒子吧。可是明明看上去这么俊俏，应该不会缺少伴侣，怎么会对自己这个明日黄花感兴趣呢，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这是个机会，寡妇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对方给根稻草都当做救命绳。
掌柜心说果然还是寡妇惜寡妇，“那行，我看就二十字三文。”
寡妇都被掌柜的开价搞懵了，显然她没学过数学，不知道这是涨了多少。
“就是三两银子，以后你的小说都是二十字三文，如果出名了还能继续涨。”掌柜说道。
不仅多了一两银子，以后还能继续来卖钱，就是有一个长久的饭碗。寡妇立刻把原来心里的十两心理价位丢了，答应这个条件：“好，我们立字据。”
李贤不愧是掌柜，字据很快就准备好了：“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名画押。”
张王氏，寡妇的字很漂亮，三个字就好像画出来的，然后又按下食指印。
字据自然没有问题，石青珊也拿出玛瑙印章在字据上敲下‘青山居士’的大名。这样一张合同就完成了。这个时代印章就和身份证一样，一般伪造不出一模一样的。
李贤见少夫人竟然自称‘青山居士’，心说难道少夫人还是带发修行？
张王氏也没想到这俊俏的东家竟然有这么一个清新脱俗的称号，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觉得有这么一个称号的人绝对不是坏人。
而何幼晴是第二次看到这印戳，想到少夫人的才情，她又失神了，不知道少夫人心中还有多少佳句没有说出来。
“谢谢，东家。”立完字据，张王氏是立刻就拿到了钱，千恩万谢：“不知需要我什么时候再拿稿子过来。”
“这不着急，我这里有几个建议，希望你能在写作的时候采纳。”石青珊想要把一些推理的基本要素告诉对方，对方既然知道真实案例，如果知道推理小说的套路，那写出来的探案故事一定更好看。
张王氏静静地听着。
石青珊的第一个建议就是主人公一定要有名，不看地球古代的作者塑造的探案小说主角不是包拯就是宋慈再就是狄仁杰，总之就是要往名人身上靠。
在场所有人都听呆住了，因为石青珊的提议真的太有才了，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掌柜更是拍案叫绝，因为他知道名人效应就是最好的宣传。
同样的故事，《天狗杀人案》和《名侦探柯南夜探寺庙》两本书怎么选择？肯定是后者卖的更好。
还有就是要记住‘演绎法’，当然石青珊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就是要求案件中探案者必须要通过一定逻辑来分析案子。‘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人证’‘物证’‘口供’。
“我们要让读者也参与我们的破案过程。”这是石青珊想要达到的效果。
当然最后石青珊还提出了标点符号，逗号、句号、问好、冒号，就提出了这四个，先试验一下。
对此李贤觉得加符号会增加板子的数量，会增加成本。
石青珊却说：“那么盗版的成本也会增加，说不定他们就不盗版了。如果他们偷工减料不加标点，那么就可以分清正版和盗版的区别了。”
李贤无话可说，少夫人确实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多了，他突然觉得或许少夫人真的可以让世文堂起死回生。
张王氏带着石青珊写的意见纲领回家了，那几张纸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藏在怀里，石青珊英俊的脸庞也一并藏在了心里。
送走了张王氏，石青珊还有要事和掌柜谈：“我们去后面作坊详谈。”
掌柜很重视，因为他已经被石青珊一流的眼光和敏捷的才智所折服了，认为石青珊是巾帼不让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