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整编与逃兵
在李景林回到驻地的第二天，就开始了新的扩军。
溃兵团伤亡过大，即使算上轻伤员，能拉出去的不过勉强四百号人，根本撑不起一场团级战斗了。
这次他一次性招了一千人，只要身体过得去，他就全招了进来。
即使如此，枪支依然多了四五百支。
由于缴获了大批的6.5毫米子弹，李景林索性就给组建的三个连全部装备了三八式步枪。
后勤难点就难点，总比那打不准的汉阳造跟老套筒强得多。
北边不时有消息传来，据说日军调动频繁，似乎有意要发起一场大的战役。
补给问题解决了，训练场上的枪声就越来越密集。
射击训练不仅恢复到了每两天一次，训练的子弹也有原先的五发增加到了十发。
……
李景林摆弄着手中的毛瑟98k步枪，特意锯掉了一个望远镜试试能不能学着电视剧中那样，也充当一个神枪手。
“团座，要不您先歇歇？这忙活大半天了，不如去镇北河边散散心？”
“瘦猴呀，你觉得我的智商是你的多少倍？”
瘦猴有些懵逼，这智商还有论倍数的？我这么聪明机智，怎么也不像个脑残呀！
“团座智深似海，岂是卑职所能及。”
“那我就纳了闷了，你都能中二百米的靶子，我怎么就中不了四百米的呢？”
瘦猴不自然地笑了笑，心里则是骂了娘：你连一百米的都达不到十发五中，还有脸说我？
要知道全团哪个人用掉的子弹也不如你的一半呀。
李景林很不爽，自己虽然学得一般，但是也不算是个学渣吧，什么三角函数、微积分，自己哪个都略懂，为啥到了打枪就打不准了呢？
他甚至一度怀疑是瘦猴这个‘奸臣’故意给他不好用的枪，可是他也试了别人的枪了，就是打不准。
自己好歹是个团长，枪打不准算怎么回事？
自己也是要面子的好嘛！
还是前世的游戏简单，反正有个圈圈，只要练习几次保准能打中。
哥们曾经也是吃过鸡的人！
可现在，他无奈地看着手中前世的神器，撇了撇嘴。
什么垃圾玩意儿！都是假的！
“报靶！”
“报告团座，十枪一中，七环！”
瘦猴一蹦三尺高，指着那个报靶的士兵骂道：“你瞎了吗？团座明明十枪全中，只是十枪全打在了一个地方，明明是七十环，你不会报靶下次去后勤洗衣服去！”
李景林瞪了瘦猴一眼，嘴角却是不由得翘了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为啥古代皇帝都爱用拍马屁的人，这说话说得真让人舒坦呀。
“行啦，也不用非要去洗衣服，像打扫厕所这种轻快活，也是不错的嘛。”
报靶的士兵瞬间脸都绿了。
……
溃兵团超过了一千人，李景林就正式组建营的编制了。
一连三连六连作为一营的骨干连，补充了两个新兵连七连八连，正式搭建起了营的指挥架构，营长是许大勇，副营长是瘸子张宝儿，两人继续亲领一连三连连长，赵铁头抽调担任炮兵连连长，六连连长由赵铁头推荐的赵双喜担任。
二连四连损失较小，补充了两个新兵连九连十连，成立了二营，营长是刘麻子，副营长是大个儿，其中一个新兵连连长由四川佬老烟袋担任。
五连损失太大，算得上是重新组织架构，眼镜继续担任五连连长，归属二营，这也算是对眼镜的处罚。
二小继续担任副官兼警卫连连长，警卫排升格为警卫连。
新成立的重机枪连，由于补充了六挺mg34通用机枪，重机枪连的火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甚至具有了一定得防空能力，连长由十三太保中没啥存在感的赵六福担任。
至于原先的马克沁则下放到了营，由两个营组建重机枪排。
特种排改为特战队，直接由海生负责，他不在担任主官。
后勤这块没动，还是由瘦猴与板牙负责。
受北边战事影响，溃兵团的训练越来越紧张，最后竟然出现了逃兵。
这是溃兵团自组建以来第一次遇到逃兵的问题。
逃兵，不管在何时，在哪个军队，都是严厉打击的对象。
逃兵有三个，是从河南一起逃过来的老乡，三人本来以为进了溃兵团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不仅训练苦，而且听说过不了多久就要打仗了。
尤其是他们三个在看到医疗站的重伤员之后，一下子就有了逃跑的念头。
在谷雨这天，三人趁夜逃跑，却被暗哨给抓住了。
其实要是他们再训练个十几天，知道执勤的岗哨还需要配置暗哨的话，估计会有更大的成功率跑掉。
谷雨当天没有下雨，第二天才下起了蒙蒙细雨，不过操场上却是站立了上千的士兵，因为今天团座要亲自审判三个逃兵。
李景林肃穆地站在台上，听着雨滴滴落的声音，对着下面的士兵们嘶吼。
“我李景林何时对不起大家过？”
下面的士兵齐声高喝：“没有！”
“那我这个团座当得是不是哪里不顺你们的意！”
“没有！没有！没有！”
“那你们告诉我，为何有人要跑！我短你们吃了？还是缺你们穿了？还是我拿你们当炮灰了？”
“杀了他们！”
“毙了这三个狗娘养的！”
“龟儿子滴，劳资亲手弄死他们！”
李景林扫了下下面群情激奋的众人，沉声喝道：“不进这座军营，那就是老百姓，那就是我们应该拼死拼活保护的人！但是进了这座军营，那你就彻底脱去了老百姓的身份，你就是一名士兵了，是军队中的一份子！军队是干嘛的，是有着严格纪律的武装组织，是保家卫国的终极力量，这时候才想起逃跑，之前干什么了？”
“你们三个人还有何话可说！”
其中一个浑身抖得跟糠筛的逃兵哭嚎着喊道：“团座，饶俺一命，俺再也不敢了，俺就是听说军营能吃饱饭，俺真的不想死呀！”
另一个却要有骨气得多：“姓李的，闲话少说，我马大杰认了，反正也吃了两天饱饭了，做个饱死鬼不冤！”
最后一个则是恐惧地看着台下的人，浑身颤抖却一言不发。
原本坚定要执行战场纪律的李景林一下子动摇了，是呀，他们只是不想被饿死，并不是真的想当兵。
下面这种人还有多少？
“团座，团座？”
刘麻子的声音喊醒了出神地李景林，他扫视一眼台下寂静的人群，疲惫地挥了下手。
“鉴于三人没有携带武器逃走，且招兵处没有详细解释基础条令，现予以三人半年劳役处罚，立即执行。”
随即他的声音猛地高亢起来：“还有谁要走的，不需要现在就站出来，我给你们留面子。想走的晚上到征兵处报名，我亲自给你们发退伍证明，还发遣散费。但是过了今天，还有人要跑，就别怪我冷面无情，执行战场纪律！”
第四十七章 奇怪的暗语
李景林生病了，白天还只是感觉不舒服，有些头昏脑涨，晚上就发起了高烧，最后竟然说起了胡话。
刘鹏飞和陆明博携手诊治，最后在众人焦急的眼神下，确诊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宁雪作为资深护士，则负责照料李景林。
出了门，大个儿首先拽住刘鹏飞。
“刘四眼，现在没外人了，你可别唬俺们，团座真要是有什么毛病，一定要跟俺们讲，俺就是拼了命，也会搞来好药给团座治病。”
刘鹏飞哭笑不得地摊开手：“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淋了点雨，受了点风寒，加上李团长最近有些过于操劳，虚火旺盛，我开副药就好了。”
一说虚火，海生、二小齐齐看向瘦猴。
“娘的，别看我，又不关我的事。”
“虚火。”
“对，虚火。”
瘦猴眨巴下眼睛，好像也反应了过来，还没说话，就被刘麻子插话了。
“还不是被那几个逃兵给气得，照我说，就该毙了！”
二小立马怼道：“你懂个屁，虚火懂嘛，团座那是……马屁精，那话咋说咧，啥银洋？”
“是阴阳失调。”
“对，就是这个词！刘麻子你不懂就别瞎咧咧。”
“姓猪的，我平时那是让着你，别给脸不要脸！”
“咋滴，要干架咯？”
许大勇冷哼一声：“够了，都什么时候了。陆大夫，不是说西药（yue）见效快吗？别整那些中药了，直接给团座用好的西药，团里没他不成。”
陆明博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解释道：“最好还是中药，中药调理效果好，毒性低，而西药……”
大个儿惊了：“啥？毒性，那不成，必须是木有毒性的，团座生着病哩，再中了毒，不成不成。”
陆明博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跟一帮一点不懂药理的人怎么解释也没用呀。
还好还是有个稍微懂点的，眼镜在边上解释：“陆大夫的意思是，这不管中药西药都有毒性，中药毒性低，因此最好用中药，是这么个意思吧，陆大夫？”
“对，对。”
大个儿嘀咕着：“难道就没有一点毒性木有的药吗？”
众人没理他，许大勇最后拍板：“那就用中药，二位大夫，那就麻烦两位了。行了，其余的人都散了，留下一两个人值班看着就成。”
两人这才下去开药方去了。
“许大哥。”
许大勇刚要走，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他，转头一看，原来是海生、瘦猴、二小三人。
“啥事儿？”
“许大哥，这事儿得找个地方细聊，很重要！”
“那就去我办公室吧。”
……
宁雪看着床上昏睡的李景林眉头轻蹙。
怎么把这姓李的挖过来呢？
色诱？
不行不行，老黄知道了肯定会扒了她的皮，而且组织上也坚决不允许。
不过这姓李的长得倒是还可以，最起码棱角分明，不是个娘娘腔。
直接挑明？
这个倒是可以，就怕身份暴露，要是对方是那种死硬分子，那自己就危险了。
自己危险倒是无所谓，就怕牵连到老黄，而且组织的任务怕也要泡汤。
哎呀，好烦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姑奶奶就要在这耗着？
“嘿嘿嘿，我告诉你们个景天大幂幂，其实我是禅悦的……”
什么禅悦，莫非这姓李的以前是个和尚？
“真滴，你们不信？不信拉倒……”
宁雪眼珠一转，开口问道：“那你怎么看中国之未来？”
“这还用说，五千年前我们就跟埃及人一样面对洪水，四千前年我们和巴比伦人一起玩青铜器，三千年前我们跟希腊人探讨哲学，两千年前我们与罗马人比赛征战，一千年前我们和阿拉伯人争论谁更富有，而现在，我们在跟鹰酱一较长短。我们是谁？天生的主角光环，多少次往死里作都没作死。因此说，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宁雪愣了，虽然对方的回答不合她的本意，但是对方那满满的优越感，真是把她惊呆了。
要知道此时的中国正处于全面落后的时刻，不仅遭受外敌入侵，整个民族也充满了整体的悲观情绪。
但是面前的这个姓李的，却对自己的民族有着强烈的信心，甚至不能说是信心了，已经有些自傲了。
……
第二天中午，李景林醒来，就看到自己的床边趴着一个护士。
脑袋还有些沉，却是清醒了许多，就是浑身有些乏力。
他小心地起身，本不想打扰睡熟的护士，可对方还是被自己轻微的动作惊醒了。
“你醒啦？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李景林愣了下，发现竟然是那个小辣椒，扯动嘴角算是笑了笑：“我好多了，谢谢你照顾了我一晚上，看你也累了，你快去休息吧。”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诺，放腋下量下体温，要是退了烧，就没啥大问题了。”
李景林也不矫情，伸手接过温度计就放在了腋窝下。
“鹰酱是什么？”
“美国……你咋知道这个词的？”
李景林瞪大眼睛抬头看向对方，要知道鹰酱那可是21世纪以后网友们给起的，在之前根本就没人知道。
难道说……对面这个小辣椒跟他是一样的身份？
“哦，禅悦？”
李景林惊呆了，满脑子都是穿越一词，他颤抖着右手紧紧握住对方的小手：“苹果？大哥大？”
接着他就捕捉到了对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亮光。
原来……真的是同道中人。
“同志，你是哪年的？”
这就是李景林的一点小心思了，他不确定对方是何时穿越的，要是九十年代以前，那这声同志就没什么问题，即使是以后，那么这声同志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麻烦，最多被误会而已。
宁雪也惊呆了，她倒是没注意对方嘴里的另一句话，而是被‘同志’一词给震慑住了。
竟然是同志？
难道刚才自己说的是接头暗语？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景林诧异，你连穿越都知道了，还跟我装什么？
“你是不是跟组织失去联系了？”
李景林更诧异了，你连组织都知道了？
“你别那样看着我，我，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的身份不能告诉你。”
李景林不满意了，我都告诉你了，你不告诉我，你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对了，大哥大是啥？跟苹果一样是好吃的水果吗？这个暗语倒是新奇，没人可能回答上来。”
李景林扑通一声摔倒在床上。
第四十八章 误会
李景林差点哭晕在床上，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这样说出去了？
回头想想，自己早该觉得不对劲的，对方怎么可能知道鹰酱这个词，除了从自己口中得知，也没别的途径了。
要怪就怪自己当时被穿越这个词给吓住了。
“团长同志，你放心，你的身份我一定会为你保密的。”
李景林慢慢回过味来，面前的这个小丫头的身份有问题呀，这么说对方是组织的人？
他心念急转，前世琢磨演技的时候，看过不少谍战片，他仔细回想着其中的剧情。
自己正愁联系不上组织呢，这不正好就有一个嘛。
“不好意思，我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我还以为是组织上派你来的。”
“宁雪同志，我必须要跟你交代一些情况，我是从去年九月的金牛战斗中退下来的，由于头部受到重创，不记得任何事情了，就连我的父母是谁，都不记得了。就是这个名字，都是我自己起的，我只记得唤醒我的暗语。”
宁雪眼睛一亮：“你失忆我知道，至于你说的暗语，是不是就是我说的禅悦？话说这是个什么词呀，和尚的意思吗？那不是檀越吗？”
李景林大脑疯狂转动，缓缓摇了摇头：“禅月，参禅的禅，月亮的月，这是我的代号，同时也是我的唤醒方式之一。如果有人对我说出了这个词，我就会回答苹果大不大。”
我果然好机智，这样都能圆过来，看那么多谍战剧还是有好处的。
“不是大哥大吗？”
“呃，口音问题吧，可能当时过于激动了。你要了解，我脑中只记得这两句话，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宁雪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却责备着他：“那我也没回应你的暗语呀，你也太不小心了。”
李景林脸上露出苦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只有这么点信息了，别的都是乱七八糟的片段，这半年多来我一个人实在太难了。”
“切，你还在这叫苦，有人伺候着，每天还都是山珍海味……”
“你可别胡说，我啥时候山珍海味了，而且我现在的身份是果军团长，你见过果军里有像我这样的团长吗？我这都已经快要暴露了，我这次去荆州，就有军统的人向下面人打听过我的情况。”
“什么？军统？”宁雪吓得大惊失色。
“你小点声，我现在压着这件事呢，我也不清楚他们是例行调查还是已经怀疑我了，总之我现在必须要小心翼翼。”
“不行！我得赶紧跟老黄……咳，跟组织汇报这件事，实际上我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哎呀，反正现在这事麻烦了，很有可能跟你原先的任务冲突，我得赶紧回荆州。还有，你，你不行就学学那些果军军官，我们地下工作是有灵活性的，你看你又不准手下骚扰老百姓，还不准他们赌博，这明显就不像果军那些军队，你不能太明显。”
“这些可都是基本的要求，都是我们党的宗旨。”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你现在不是呀，你是果军。啧，姓李的，姑奶奶说啥你听着就是！”
“好好好。”
“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潜伏这么久的，整个一棒槌！”
这时候门外传来二小的声音：“宁护士，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你舅舅。”
宁雪眼睛一亮，朝着门外喊道：“好的，知道了，马上就来。”
接着她就转头看向李景林：“你就躺着养病，我有点事出去下。”
李景林憋着笑看着出门的宁雪，就你那样子，谁不知道你是出去接头去了。
……
镇北的一处沙滩上，老黄与宁雪散着步。
老黄可是个老地下党了，他知道如何防止窃听，在这沙滩上，就是有特务也会被一眼看到。
“你说什么？他是我们的同志？你确定吗？”
宁雪一扬她的那个小下巴：“也不看看是谁出的马，姑奶奶这次可是……哎呦，姓黄的，你再弹我脑瓜我告诉我爹！”
“没大没小的，跟我还称姑奶奶，p股痒了是吧？”
“那……那不是人家说顺嘴了嘛，你老弹我脑瓜，把我弹笨了咋办？我要是变笨了，你上哪再去找像我这样优秀的情报员。”
老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甚至包括对方的语气和动作，我得仔细甄别一下。”
宁雪就把刚才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由于过去的时间不长，大部分都记得很清楚。
随着宁雪的诉说，老黄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老黄，你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宁雪显然也注意到了老黄的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老黄沉着脸点点头：“对方的话漏洞百出，不可能是我们的同志。”
宁雪眨巴了几下眼睛，漏洞百出？自己怎么没有发现？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的确心向我们组织，想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另一种就是他有别的目的，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这点，他的目的能是什么？”
宁雪瞪大了眼睛：“老黄，你是说他是个特务？”
老黄摇了摇头：“特务不可能，这种战绩的团长，不管是军统还是中统，都不敢随意派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果军里这种人才还没浪费到这么夸张的程度。”
“那你是说他心向我们组织了？”
“有这个可能，不过有一点他解释不清楚，他为何要蒙骗我们呢？”
“不对呀老黄，他失忆这件事我知道，团里很多人都知道，据说他被抬进收容站之前，被伤到了后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老黄背着手的身形一顿，偏头问道：“失忆？”
接着就继续摇了下头：“这也不对呀，就是失忆了，也没必要蒙骗我们，向我们直说就可以了，我们组织是肯定欢迎他这种人才的。”
宁雪眼珠一转：“你说我们要不试探下他？”
老黄斜睨她一眼：“还需要试探？只要你接下来没有被限制自由，或者是被特务们抓捕，那就说明人家对咱们没有恶意了，还需要试探什么？”
老黄看着宁雪的脸突然怔住了，他脑中一道亮光闪过，仿佛抓住了重点。
那个姓李的，该不会是看上小丫头了吧？
“那位李团长有没有妻室？”
宁雪咬着嘴唇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听说他不近女色，一心就想着打鬼子。”
哼，什么不近女色，那是没有遇到看得上眼的！
好小子，竟然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不过组织上有严格的纪律，这种事情女方不答应，你也没办法，这可不是在果军。
那这次我就叫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四十九章 新参谋长
当天晚上，李景林设宴款待了宁雪的远房舅舅老黄。
宴席结束，两人就去办公室详谈去了，谁也不知道两人谈的是什么事情。
……
“唉，团座是真的阴阳失调了！”瘦猴摇头叹息。
二小嘿嘿笑道：“瘦猴，咋样？我说的没错吧？老大就是看上小辣椒咧。”
瘦猴继续在那摇头晃脑：“可那位配不上咱们团座呀，你看那性格，哪里有团座夫人的样，团座肯定要升官的，就凭团座的本事，就是不干个集团司令，军长师长还是手拿把掐的。以后要是出席什么酒宴，就那位的性子，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海生忧郁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担心的是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那小辣椒要是嫁给了咱们老大，那就是主母了，按照戏曲里说的，那她生的就是嫡长子，不仅是咱们，就是咱们的儿子都得跟着效忠的。”
“可这主母的性格，明显就是强势的那种，我就怕咱们老大压不住她，被她夺了权柄，你看戏曲里说的那汉朝窦太后，还有那唐朝武则天，哪一个是善茬，我担心的是咱们老大呀！”
二小慌了：“那咋办咧？难道要咱们单骑救主？”
瘦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单骑救主说的是赵云救刘备的儿子，不是救刘备。”
“那就是单骑救老大？”
许大勇朝着三人走来：“还在瞎扯昨晚的事情？我说你们净瞎操心，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关你们p事！”
刘麻子带着老烟袋和板牙也走了过来：“你们都在聊什么？”
二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聊什么管你p事，狗拿耗子！”
老烟袋吧嗒下嘴：“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晚这饭不对头？”
几人对视一眼，心里暗道：看来果然没几个傻子，都看出这晚宴不寻常了。
海生扫视眼众人，率先打破了平静：“诸位没觉得咱们缺个主母吗？”
刘麻子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你是说，是说那个宁护士……”
几人纷纷点头，包括许大勇都默认了。
老烟袋的烟袋锅子掉到了地上：“啥？那女娃儿要当我们老大滴……那锅？”
板牙捡起烟袋锅子，放在了老烟袋手上：“唉，那女娃我看着也中，咱们团座也不小嘞，男大当婚嘛。”
“都别装犊子了，一个个都馋得快流哈喇子了，还在这装，想找的也去整个去！”
许大勇说完，也不理会众人，吊着他的手离开了。
众人一个个面红耳赤，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一个个找理由四散而去。
……
第二天，李景林开会就通过了一项新的任命。
黄宗平，也就是老黄，担任监利第二守备团参谋长，即时上任，后报战区批准。
其实大伙儿都明白，这溃兵团就是李老大一个人的，他说谁当啥就是啥，没人敢反对，没看现在还在职的副团长兼督导的项副团长根本就没人记得吗？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一个个挤眉弄眼，纷纷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几乎所有人的内心都是这样想的：干得好不如生得好，有个好看的闺女，立马就鸡犬升天了。
这姓黄的还不是某人的亲爹，就已经是团参谋长了，好在大伙儿都明白，这是不可阻挡的，自古以来后宫就不可能不安排人手。
得了，这下多了个外戚系，大伙儿的竞争对手又要多了。
等会议解散，老黄第一件事就是去后勤处查账。
瘦猴一直自认为是团座的最忠诚狗腿，对参谋长的要求一点也不拒绝，在他看来，团座跟团座夫人都是一回事，到时候都是李家的，他对外戚系示好，就是对着夫人示好，根本也没啥区别嘛。
“什么？库存枪支有五百多条？”
瘦猴满不在乎回答：“这算什么，还有不少的损坏枪支没修理呢，要是修理了，还有三四百支。主要是嫌麻烦，咱们这也没人懂这个，反正咱们团枪支多，就是汉阳造团里用的人也就是那几个新连队，老兵们都没人稀的要这破枪了。”
老黄暗暗咂舌，这哪里还是溃兵团。
“掷弹筒怎么也有这么多的库存？”
“这个玩意没人会用，主要用的也就是特种排那群牲口，其余会用的也就是那么十几个人。而且这玩意训练起来可费榴弹了，缴获的榴弹并不特别多，没法给他们练着玩。”
“这……怎么还有105口径的炮弹？你们有炮吗？”
瘦猴语塞，他竟然忘了最关键的克虏伯105炮了，这玩意团座可说了，谁也不准告诉，就是十三太保中的另外几个都不清楚。
这个要不要说呢？
瘦猴很犹豫，他怕团座知道了怪他嘴不牢靠。
老黄是谁，一看瘦猴的神情就知道了，这炮肯定是有的，而且估计不止一门，要不炮弹不会留这么多。
他也不再追问，而是继续看起了别的。
越看却惊讶，老黄算是明白了，这溃兵团的家底真不是一般的厚实。
想到这里，他就打算跟李景林谈下这批武器的事情，根据地那么缺武器，这些武器送过去一定能解燃眉之急。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间到了四月底，老黄的工作越来越顺利，不仅给根据地输送了大量物资，甚至还想办法为根据地‘敲诈’了不少的资金。
老黄也越发确定李景林这小子对宁雪这小丫头不怀好意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姓李的是真心抗日，这点他并不怀疑。
甚至他还能感觉到对方对组织的确怀有好感，这让他有些欣慰。
很多同志也是这样互相影响走上各命道路的，这倒是无可厚非。
在此期间，他把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了上级组织，当然，他也隐瞒了对方起初蒙骗组织的事情。
在他看来，就当是两个小情侣打情骂俏了。
上级果然对溃兵团十分重视，不过限于当前形势，不利于直接收编，就打算暂时维持现状。
可惜四月份的最后一天，汉江北岸鬼子的军事行动打乱了一切。
溃兵团受到调令，北上潜江，配合江防军渡江，对盘踞在天门京山一带的鬼子发起进攻。
这也算是自开战以来，果军第一次主动进攻鬼子。
李景林不记得这次战役，但是在他印象里，好像除了长沙会战果军似乎没赢过？
台儿庄那不算的，最后不还是败了。
但是命令是必须要执行的，他也没办法，只能带着大量训练不足的新兵踏上了战场。
第五十章 夜间闲聊
赵双喜看着行军中的新兵有些发愁。
他的六连原先去掉重伤员有六十多人的老兵，但是整编以后，只给他留下了不到三十个。
虽然这大部分所谓的‘老兵’只是打过一次仗，但是这已经算是六连的种子了。
再怎么说，这二十多人算是有了对敌的经验，比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强了许多。
其中最令他满意地，就是周大毛了。
周大毛被他提拔成了三排的代理排长，而一排排长由他亲自兼任，二排排长交给了一连调来的一个班长。
假和尚还是跟着他，主要负责管理一排的具体事务。
旁边假和尚在那唉声叹气：“唉，这批新兵的体能还不如上一批，这还是幸亏这半个月天天有了点油水，要不然行军都跟不上。”
赵双喜只能比惨了：“总比十连强，最起码咱们六连的军装是齐员的。”
“连座，听说北边打得老惨了，比上个月还惨，整团整团的建制就没了。”
“没办法，这就是命。”
假和尚想起了在淞沪死去的老兄弟们，他自嘲地笑了笑，比起那些老弟兄，自己还有啥不满意的。
连座说的对，得信命。
……
李景林不骑驴子了，终于骑上了马。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熟悉如何骑马了。
至于坐车，坐车是不可能坐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坐车，几辆卡车几乎全部用来运输大炮与炮弹了，而且出于保密原因，还是直接蒙上伪装载着走，而不是拖拽。
“上头给的命令是明天傍晚前抵达郑镇，后天正式渡河，这时间给的也太紧了，上面那些参谋们难道就不考虑行军速度的吗？”
李景林听瘦猴发着牢骚，也不回应，他知道果军一向如此。
就连美国佬都说过，一流的士兵，二流的军官，三流的统帅。
“团座，这样下去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李景林看着士兵们艰苦跋涉的身影，叹了口气：“下令休息，今晚继续行军，告诉兄弟们坚持一下，明晚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让板牙凌晨一点做点鱼汤，在路上分发，让兄弟们恢复下体力。”
……
终于到了吃碗饭的时候，溃兵团的战士们都累得快站不住了。
上午突然来了军令，中午就紧急出发，连续六个小时的急行军，把所有人累得够呛。
“赶紧吃饭，吃完立马泡脚，只能睡三个小时，晚上十点准时出发。都听清楚了，必须泡脚，热水有的是，泡脚的路上有鲜鱼汤喝，不泡脚你们就赶不上趟了，各班班长都要监督起来。谁要是掉了队，小心我吊起来抽他！”
假和尚在他所在的一排挨个嘱咐，生怕这群新兵不当回事，连哄带骗才算是哄着这群新兵们都泡了脚。
巡视完营地，假和尚没有睡意，看到大毛在那摆弄他新得的那杆毛瑟枪，走过去拍了对方一下。
“啧，你至于这么紧张么？”
大毛看是他，把刺刀放进刀鞘：“下次被我捅死别怪我，大晚上的不睡觉起来吓人。”
“唉，你这不也是没睡么，不知道咋的，我这右眼皮老跳，心里发慌。”
大毛没搭理他，就着火堆的亮光擦着枪械，一丝不苟。
“我说你每天背两把步枪不累吗？福娃都走了这么久了，你也该放下了。”
“这是我欠他的，我得帮他补上。”
假和尚靠着对方坐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香烟，抖出两根，伸向对方：“来一根吧。”
大毛看了他一眼，把烟叼进嘴里，从篝火里取出一根木柴点上：“你不去伺候连长，跑我这干啥？”
“连长睡了呗，他那人，从沪上我就跟着他，原先我俩是税警总团的，后来部队不知道为啥没了，就被拆散去了别的部队，唉，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
大毛待了一个多月的军队，也听说了不少的事情，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那你们是中央军的呀，怎么来溃兵团了？”
假和尚嗤笑一声：“狗屁的中央军，中央军也分嫡系旁系，我们那可是连旁系都不如，再说都成了溃兵了，谁还管你中央军不中央军。当初我们在收容站的时候，上头也没给我们多发一粒米，要是没有团座，就我们这群人，能活下来的不超过一百个。”
大毛有些好奇：“溃兵们这么惨吗？”
“兄弟，你原先不是赌坊的吗？收容站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是腊月来的，原先在张沟那边，跟着赌场老大来的新沟。”
假和尚点了点头：“那怪不得你不知道，你知道原先我们收容站有多少人吗？这个数。”
看假和尚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大毛问道：“三千？那后来呢？”
假和尚苦笑一声：“后来？后来光是病死饿死冻死的就有一千多，被鬼子屠杀了好几百，跑出去一些，剩下的就在我们团了。”
“你们不都是老兵吗？上头也不用？”
“那得看是哪个部队的老兵，像原先收容站里，都是各个杂牌部队的，没了编制的，上头搭理你干嘛？”
“那后来是团座把你们收拢起来了？”
假和尚吐了口烟圈：“什么收拢呀，那是被逼的。团座这人，这么说吧，他起初带领我们骗走了鬼子，还搜刮了不少的钱财跟物资，大伙儿以为终于能过上了好日子了。可这还不算完，他逼着我们训练，要是不训练，就只能吃不管饱的糙米饭，看着当初的溃兵连，也就是一连那帮孙子吃得那么好，我们能咋办，干呗！”
大毛摸了摸那把汉阳造，轻声说道：“怪不得福娃班长说起团座是又爱又恨，原来他也是害怕打仗的。”
“谁不害怕打仗？打仗可是要死人的。别看老兵们平时牛皮哄哄的，其实他们比新兵们还怕，新兵们容易煽动，容易上头，打起来有时候就忘了害怕了，老兵们可不会，他们会想办法保命，能不死还是不死得好。”
大毛对李景林并没有特别多的感情，他留在溃兵团就是为了给死去的福娃报仇。
无数次他告诉自己，报完仇就离开。
但是到底杀多少鬼子才算报仇，他也不清楚，可能他潜意识里就没想着离开溃兵团。
第五十一章 抓阄
程家台溃兵团的前沿阵地，李景林几人趴在堤上观察。
昨晚傍晚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上边就立马安排他们到程家台这边准备渡河作战。
南边不时传来炮声，可见南边的友军部队已经开始登陆作战了。
大个儿愤愤不平骂道：“团座，上边这是故意针对咱们，不说配给咱们的渡船，说好的炮兵掩护根本就没有，竟然说炮弹不足！可你听听南边，那是不足吗？”
李景林举着望远镜看着江对面的日军防御阵地。
“这些咱们都可以自己解决，你又不是第一天在军队里干了，上头说的话你竟然当真？”
大个儿气得砸了下地：“可这也太过分了吧？就给了两门迫击炮，炮弹还不足半个基数，这不是让咱们送死嘛！”
李景林面无表情：“别担心，咱们的炮弹足够，反正军令只是让我们在傍晚前必须过江而已。”
许大勇皱着眉头发话了：“让我的一连打主攻吧，新兵们怕是上不去。”
李景林摇头反对：“没必要，你的一连体力最好，训练也最好，你们的任务是迅速扩大突破口，这次让五连打主攻。”
刘麻子惊讶了：“啊？让眼镜上？”
眼镜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后面配合瘦猴几人修筑营地。
“眼镜最近挺下苦力的，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训练上了，经验可能略有不足吧，但是三娃子可是老兵，可以帮他拾遗补缺，我想他这次应该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了。”
几人默默点了点头，知道团座这是不想眼镜一直活在失败当中，算是给他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
“我们这次要试探出鬼子的主要火力点，刘麻子，这个任务交给你二连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鬼子的几个重要火力点必须探测出来，为后续的炮击标好位置。”
刘麻子强笑接下，虽然他很不情愿。
“我大体估算了下，河宽也就是三四百米，遮掩物较少，也没有能泅渡的地方，只能靠强攻了，好在鬼子的防御重点应该在南边，咱们面前的鬼子不会很多。”
……
“麻子，你说团座让我五连打主攻？”
刘麻子对着兴奋莫名的眼镜笑了笑：“好好干，别再让团座失望了。”
“你放心，这次我一定拿下对面的鬼子阵地！”
刘麻子指着前面鬼子的江防阵地：“待会儿我会尽力帮你试探出鬼子的火力点，大个儿的炮兵连会帮你拔掉鬼子的机枪阵地，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渡船还是只有六条吗？”
“要来了一艘小火轮，能载二十多名战士吧。”
眼镜松了口气，要是只能一个排一个排地往前冲，那就彻底成了添油战术了。
“好了，快下去准备吧，团座打算下午四点正式发起强攻。”
送走了眼镜，刘麻子来到了二连的营地。
二连的老兵们正在三三两两休息着，有的抽着烟，有的晒着太阳，有的则欺负着新补充的新兵，没有一点战前的紧张气氛。
看到刘麻子过来，老兵们也不怕他，有的还打着趣。
“麻子长官，哎呀，看额这嘴，该叫营座嘞！”
“一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滴，都准备准备，要干活咧。”
“啊？不会是让我们打头阵吧？”
刘麻子没说话，下面的老兵们顿时紧张起来。
“各排排长来我这抓阄。”
老兵们似乎猜到了是什么，也不闹腾，默默地收拾起各自的装备，做好战前的准备。
看到三个排长到齐，刘麻子也不废话。
“团座下的命令，探查对面鬼子的火力点，三个排，抓阄，抓的没字的自个跟自个的兵解释去。”
三个排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先来。
“不抓我就挨个分了！”
三人无奈，这还不如自己抓呢，兴许就抓到带字的了。
“草！”
二排长第一个打开，就冒出了国骂。
一排长幸灾乐祸：“哎呀，张大头恭喜你了呀。”
“吓死劳资咧，劳资正发愁怎么跟那帮龟孙解释咧。”
刘麻子打断几人的胡闹：“张大头，你二排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半个小时后出发。”
“营座，可以呼叫炮火支援吗？”
“你说呢？”
“那……那俺要两具掷弹筒！”
刘麻子好奇了：“你要那玩意干嘛？”
“嘿嘿，其实俺跟铁蛋会用那玩意儿。”
刘麻子无语了：“……，你的任务是侦查火力，不是主攻。”
“试试嘛，兴许就冲上去了。”
“行吧，去后勤领吧，就说我批的。”
……
“大头……不会吧？你这个臭手！”
“俺就说了不能让他去，你们偏不信！”
“你们晓得不，劳资亲眼看到大头排长上茅房冒得洗手。”
张大头怒了：“你们咋不去抽，下次这种事别叫俺。都给俺滚过来，俺布置任务！”
底下人虽然埋怨，却利落地围了过来。
发牢骚归发牢骚，执行命令是不能打折扣的。
“一班一条渡船，俺活动来两挺捷克式，多带子弹，铁蛋你跟俺一起，咱俩用掷弹筒，这次得拼命嘞！”
“上面的任务是侦查火力点，咱们得看情况，要是鬼子不多，火力不强，那就直接冲上去，反正咱们火力不弱，一班负责掩护，二班三班突击。要是鬼子多，那就不用俺废话嘞，想办法保命吧。”
“大头，劳资要是死逑咧，你个龟孙欠劳资的钱可得多给劳资烧点纸钱。”
张大头回骂一句：“烧死你个老王八！行了，都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铁蛋，你跟俺去领掷弹筒。”
老兵们纷纷忙碌起来，有的检查枪械弹药，有的则在那跪着求神仙保佑。
“胖娃子，你求妈祖管个逑用，得求关爷爷。”
“乌鸡头你个瓜皮，懂个锤子呦，前面就是汉水，关爷爷管得是地上，又不管着河头。”
“你娃才懂个锤子，谁说关爷爷不管河头，那戏文里啥子水淹七军，说得就是关爷爷。”
一个老兵看着几个新补充进来的新兵在那不知所措，上前帮着几人整理装具。
“莫怕，越害怕子弹就越找你，你看额都打了三年咧，也莫得事，大胆跟着冲就似。”
不远处一个擦枪的老兵听完之后笑骂道：“大老王，你现在是个班长，不是连长嘞，还在那做个鸟动员。”
“就似，咱们二排还有胖娃子那个少校捏，胖娃子，你这少校莫不是也是花钱买来滴？”
“都滚逑，劳资当兵是为了幺妹儿，她说男人都来打鬼子咧，劳资得证明给她看，劳资是个爷们！”
第五十二章 渡河作战
“排长，这鬼子打洞的本事见长嘞，打眼看去看不到几个鬼子。”铁蛋探头看着对岸的鬼子阵地说道。
张大头带着二排躲在芦苇荡中，虽然芦苇丛不是很高，倒是可以勉强遮蔽身形。
他心里没有底，从没打过这种渡河战斗。
他转头朝着身后的胖娃子问道：“还有几分钟？”
胖娃子看了眼手表：“两分钟。”
“都给俺机灵点，新兵们你们这群老梆子也护着点，别让他们白送了命。待会儿正式渡河，一班在前，二三班在后，都看着打，基本任务是探测出小鬼子的火力点，都记清楚了，别再来第二次。”
乌鸡头笑着嚷道：“晓得，晓得，要是看着形势好，劳资们就冲上去敲死这群龟儿子滴龟脑阔。”
张大头深呼出口气，命令道：“检查装备，准备过河！”
二排纷纷踏上渡船，三条渡船就慢慢朝着对岸划去。
刚出芦苇荡不远，对面鬼子的九二式重机枪就响了起来，虽然只有两挺，但是依旧打得水面四溅。
好在距离太远，重机枪的后坐力也大，在六七百米的位置看上去，渡船都是一小方块。
可是随着距离的接近，鬼子机枪的准头越来越高，二排的伤亡开始出现了。
“胖娃子，这……这咋个办，你娃肚子……”
胖娃子捂着自己肚子的那个洞，嘴里咳着血：“疼，好疼……”
乌鸡头拼命帮着对方捂着肚子：“胖娃子，你莫得说话，劳资给你叫军医。”
“乌鸡头，你个……龟儿子说滴对头，妈祖不好使，还得求关爷爷。”
“你娃别说话咧，再说就死逑咧！”
“表，表。”
乌鸡头急忙抬起庞福的左手，抹着泪喊道：“表在这，在这，冒得丢。”
“乌鸡头，咱俩平时老是吵，谁让就我们两锅是苍溪滴，这表是我喜欢的幺妹送我滴，你个龟孙别扒了自个留着，跟我埋一起，我那包包里有些票票，你个龟儿子拿去，就……就当……”
“胖娃子，胖娃子，你莫得说咧。”
“军医！军医！不对，这里莫得军医，大头，快调头，胖娃子肚子被打坏咧，赶紧找军医！”
“回你个头，人都死了，快点划，兄弟们一起划，用手，用头盔！”
“排长，前头大老王的船夫死嘞，他们速度慢下来了。”
“娘的，不管他，兄弟们加把劲，机枪都打起来，甭管能不能打中，估摸着打，能压制多久压制多久。”
……
在二连二排奋力过江的时候，李景林在后面看着鬼子阵地眉头紧锁。
就是二小都看出不对劲了。
“团座，小鬼子的炮一个没响呦，这跟他们一贯的做法不一样。”
李景林也看到了这点，他现在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压上去。
克虏伯重炮他是不打算现在露出来的，还没到时候，几门迫击炮就能解决对面的几个机枪阵地了。
怕的就是鬼子的鬼炮，也就是九二步兵炮。
毕竟剩下的那门百禄式47毫米战防炮不是曲射炮，奈何不得对面的步兵炮。
“团座，二连上岸了！”
李景林紧紧盯着战场，鬼子想反击，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因为河滩上是毫无遮掩的开阔地，不管是鬼子的机枪还是步兵炮都是最佳的攻击时机。
……
张大头带着三班上了岸，这时候鬼子的重机枪已经开始点射了，自己的渡船上不过活下了五个半。
“你躺那别动，千万别动，就在那装死，俺们马上回来救你。”
渡船上是那个断了胳膊的新兵，他只是喊疼，喊救命，根本就不顾得张大头的劝阻。
鬼子果然不是瞎子，五人刚登上岸，那个新兵的声音就消失了。
原先计划是一班掩护，可是一班现在还在江上没靠岸，他只能带着二班三班先行进攻了。
其实剩下的也就是十二个人，二班下来七个，算是个好消息。
“别猫着，冲上去，在这待着就是机枪的靶子，那是等死。铁蛋，找位置，咱俩先干掉东边鬼子的机枪！”
“乌鸡头，特娘的人都快凉了，你还在那愣着找死呀，不爽就去找鬼子报仇去！”
张大头说完就不再理他，现在是战斗时刻，可没时间安慰人。
“排长，那里，那里有个浅坑！”
“跟俺来！”
张大头匍匐在枪林弹雨下，身边到处都是子弹的噗噗声，爬着爬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回头一看，铁蛋已经趴在身后十几米处不动了。
张大头看了眼河对岸的己方阵地，闷头继续朝着前面的浅坑爬去。
一班的大老王终于赶到了，受益于河滩上战斗的影响，鬼子的火力没再关注一班，一班的建制比较完全，只是死了个船夫，战士只是伤了俩。
一班的加入终于让鬼子的机枪不再那么嚣张，有人掩护射击，有人拼命低身前进。
……
李景林知道抢滩登陆很难打，可实在没想到竟然如此艰难。
鬼子的炮兵还没发威呢，登陆的一个排就没了大半。
“命令大个儿提供炮火支援，重炮也给我预备好，鬼子敢还击，就给我打过去！这时候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
“命令眼镜，让他立马支援二连，能带多少人是多少人，再让一连做好准备。”
……
张大头的掷弹筒并不那么准确，连发了五发榴弹都没打掉对方的机枪阵地。
一班的进攻也缓了下来，实在是没有遮掩物，只能被鬼子一个个精确射倒在河滩上。
张大头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练好掷弹筒这门技术，更后悔死的不是自己，而是使得最好的铁蛋。
看着自己的二排受伤的受伤，阵亡的阵亡，他心里在滴血。
只有三发榴弹了，希望老天保佑吧。
“啾！啾！啾！”
张大头一愣，紧接着脸上不由得狂喜起来。
他知道这是迫击炮的声音，这是团座发炮了。
果然随即前面鬼子的阵地就爆炸开来，鬼子的重机枪也彻底哑了火。
就在这时，一颗迫击炮弹在一班前面不远处爆炸，一个战士直接被弹片划伤了大腿。
“草嫩娘，炮兵连的那帮杂碎会不会打炮！”
“回来，都特娘回来，趴着回来。”张大头在那大声呼喊。
第五十三章 白刃战
溃兵团的炮击效果明显，鬼子的两个重机枪阵地受到了重点照顾，几十发炮弹全瞄准了那边猛轰。
至于歪把子机枪，则最容易对付，只要有炮弹在附近爆炸，扬起的灰尘就能让他哑火。
眼镜已经带着两个排过了河，那艘小火轮由于速度快，已经靠上了河滩。
三娃子是连副，也是一排的排长，是第一突击队，没等小火轮完全靠岸就跳进了河里。
“一班下来机枪压制，二三班跟我来！”
说完他就趟着水朝着河滩冲去：“身子压低，快速通过河滩，别愣着冲。”
河滩上有不少二连战士的尸体，新兵们脸上带着恐惧，却又努力学着他的样子拼命跑动。
跑到张大头那，三娃子扯住对方就问：“老排长，你的排还有几个能动的，能不能跟着冲。”
张大头看了眼趴着的战友们，狠狠点了点头：“没问题，俺们二连没有孬种。”
“那成，咱们等下后续部队上岸，就直接冲上去。”
“成！”
三娃子对着鬼子阵地开了一枪，紧接着喊道：“五连的，配合二连掩护射击，都别害怕，这么远，鬼子一样打不准。”
眼镜焦急地在渡船上看着前方的战斗，渡船的速度实在太慢，小火轮都已经掉头往回赶了，渡船不过才跑了一半多路程。
河滩上枪声已经响成了一片，四挺捷克机枪，除了一挺被己方误炸的，都在朝着鬼子的阵地猛烈射击。
不管效果如何，最起码压制了鬼子步兵，让他们的精确射击无法发挥。
他也看出来了，驻守阵地的鬼子不多，也就是一个连多点的兵力，只要后续部队上来，这股鬼子就是被歼灭的下场。
好不容易上了河滩，眼镜就赶紧让渡船回头继续运兵，自己带着二排运动到了三娃子那里。
看三娃子想说什么，眼镜就直接说道：“你不用说，我知道，咱们就在这钉住鬼子，等后续部队来了咱们再冲上去。”
迫击炮依然朝着鬼子阵地倾泻炮弹，鬼子的火力被压制得很惨，河滩上的士兵们都觉得十分解气。
往常只有鬼子炮击他们，这还是第一次炮火支援得这么舒服。
就在这时候，眼镜发现鬼子竟然开始有序后撤，他一下子就急了。
这眼看胜利在望了，哪能让鬼子就这么跑了。
他看了眼身后的河面，发现小火轮刚载上三排，还没往这运兵，而渡船不过刚到河中心，连对岸都没回得去。
想起被鬼子飞机炸死的战友，眼镜似乎听到了他们临死前的惨叫。
报仇！得报仇！
“上刺刀！兄弟们，我冲第一个，谁看我退后一步，就打我的黑枪！兄弟们，跟着我冲啊！”
说完之后，他大声嚎叫一声，提起步枪就向着鬼子的阵地冲去。
子弹在耳边呼啸，掷弹筒的榴弹在不远处爆炸，眼镜充耳不闻，死死盯着眼前的鬼子。
近了，更近了，已经可以清晰看到鬼子们脸上那惊讶的表情。
几个鬼子正在掏手雷，可是看到他已经距离越来越近，只得放弃掏手雷的动作，改掏刺刀。
一个鬼子刚跳上战壕准备挡住他，还没站稳，就被他一脚踹回了战壕里。
随即他就居高临下地对准了那个举着军刀大叫大嚷的鬼子军曹，猛地用力向前一刺，双手明显感觉受到了阻碍，他人却不停留，牢牢记着几个老兵的话趁着气势冲过去。
鬼子军曹倒下了，眼镜都没注意到自己枪上的刺刀已经折断，人已经迈过了战壕，枪栓猛地拉动，对准稍远的一个鬼子扣下了扳机。
“砰！”
那个鬼子倒下了，眼镜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如此地热血，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开来。
没有恐惧，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报仇的强烈念头。
正在他准备对着侧前方的鬼子再次捅刺的时候，一个鬼子猛地从后面抱住了自己，叽里咕噜喊着什么。
眼镜心里一惊，就见侧面的那个鬼子已经挺着刺刀朝他冲过来了。
他努力摆动身体，想挣扎开身后的那个鬼子，可惜他不是许大勇跟大个儿，力气与身后的鬼子也就是半斤八两，根本挣脱不得。
眼镜大吼一声，手中的中正式步枪使劲朝着冲来的鬼子刺去，尽管动作变形，尽管被身后的鬼子阻挠，却依旧阻止不了他杀鬼子的决心。
死并不可怕，那么多死在他面前的战士，跟他都是一样的身份一个普通的中国人。
但是死之前，能杀几个鬼子是几个，总得赚上点什么。
否则去了下面，如何跟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交代。
面前的那个鬼子被眼镜的拼死一搏吓了一跳，本来前冲的身形停住了，看来是打算等他动作用尽之后，再趁机用刺刀解决他。
就在那个鬼子狰狞着嘲笑他的时候，一柄刺刀猛地扎入了对方的后背，身体由于受力的惯性朝前扑倒。
原来是三娃子带着战士们已经冲上来了。
身后的鬼子见状不好，松开眼镜就想逃跑。
眼镜哪里会让对方跑掉，举着断了一截的刺刀就捅向对方的后背。
等他拔出刺刀，就看到远处的鬼子已经彻底脱离了阵地，离他已经有了五六百米远了。
他心急如焚，大声呼喝想组织人手继续拦截，但是混乱的战场已经没了组织能力，所有人都红了眼，只知道猛扑向面前的鬼子，阵地上已经陷入了惨烈的白刃战。
眼镜泄愤般地朝着已经远去的鬼子开了几枪，只得回头继续冲向了鬼子阵地。
五连的战士大部分还是新兵，拼刺能力差，毕竟训练了不过半个多月。
而鬼子们的拼刺技术就高明多了，他们利用各种假动作，利用三八步枪的长度优势拼命反抗，刺死了好几个新兵。
新兵们打得全无章法，有的拼命抱着鬼子，有的跟鬼子滚在一起，有的嚎叫着直挺挺冲着鬼子的刺刀冲去。
幸亏剩下的鬼子不多，也就是十几个人，凭着二连跟上来的几个老兵，才算是把局势稳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阵地上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鬼子了，眼镜才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回头看了眼河上，小火轮刚放下了六连的三排。
眼镜看着快要落山的日头露出了微笑：“还差六十三个鬼子！”
第五十四章 鬼子主动撤退
河对岸的鬼子阵地被溃兵团顺利占领，大部分鬼子撤走，只有少部分鬼子被五连截了下来。
从交火情况来看，驻防的鬼子只是一个不满编中队，仅仅一百多人。
由于鬼子撤退有序，且毫不拖泥带水，溃兵团没机会追击，也不敢过于深入。
李景林只能安排部队驻防汉水北岸，他本人则是亲自在随军的医疗队里看望伤员。
不得不说，这次溃兵团的伤亡有些大，几乎过了河的战士一半都身上有伤。
尤其是负责试探鬼子火力点的二连那个排，几乎差点没了编制。
要不是他当机立断，派五连支援，那个排的战士大部分都要牺牲在河对岸。
刚进医疗队，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吵闹。
“表，胖娃子的表。”
“放心，俺派人给你找来。”
“那是胖娃子托我办得最后一件事，劳资不能辜负了他。”
“你先治伤，俺现在就给你去找。”
“大头，你莫得骗劳资，你个龟儿子一定要找着，只要找着，以后你要劳资当尖兵都要得。”
李景林进了院子，就看到一个伤着大腿的老兵在那与他的长官焦急地说话，那两个老兵他都认得，以前在收容站的时候有过交集，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这张脸还是熟悉的。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个老兵的肩膀。
“阵地拿下了，你放心，你说的表一定给你找着，绝不会让你辜负了你的兄弟。”
老兵看到李景林急忙敬礼，李景林安抚着对方躺下。
“躺下，躺下，你还受着伤，是我对不住你们。”
“团座，跟你冒得关系，都是龟儿子滴小东洋，我们心里都明白，这天迟早得来，我们不打小东洋，那谁去打小东洋，就是……就是胖娃子那个龟儿子滴，就这么扔下劳资，劳资心里……心里难受。”
看着面前眼泪滚落的四川老兵，李景林内心也十分憋屈，安慰的话顿时也说不出口了。
使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红着眼睛的他看了眼院子里的伤兵，默默转身去了医疗室。
陆明博与刘鹏飞两人正忙着给伤病们治伤。
“老刘，这个是轻伤，交给你，没伤到动脉，只是弹片划伤。”
陆明博擅长治疗外伤，为了提高效率，把不是特别严重的伤员交给了刘鹏飞，伤势严重的则他亲手动手术。
看到李景林进来，陆明博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继续脚不沾地地给伤兵们治疗。
刘鹏飞想过来，李景林摆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来看看伤员。对了，药品够吗？”
“目前暂时不缺，但是磺胺的库存怕是撑不了多少次这样的战斗了。”
这时候抬进来一个胸部与肩膀中弹的重伤员，李景林急忙与宁雪一起，帮着把伤员抬到陆明博面前。
“这个要马上做手术，血浆300cc，对了，还有麻药吗？”
“麻药不多了，只剩了两只。”宁雪回答道。
“顾不得了，先用上，准备手术。宁护士，你有经验，你配合我。”
陆明博说完，就指挥着李景林把伤员抬到了里间的手术室。
“好了，这里用不着你了，你快出去吧。”
被宁雪赶出来的李景林也没觉得有何不对，默默退出了手术室。
……
溃兵团指挥部。
“团座，这次战斗二连二排损失有点大，撤下来十六人，其中四个重伤，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听完瘦猴的汇报，李景林的脸色十分难看。
“五连的伤亡呢？”
瘦猴小心地看了眼李景林，轻声说道：“五连阵亡十九人，轻伤六人，重伤两人。”
李景林铁青着脸猛地一拍桌子：“眼镜干什么吃的！伤亡人数比二连还高，鬼子都撤退了，他打不到二十个鬼子竟然死伤这么多？”
瘦猴没敢继续说了，虽然他平时跟眼镜的关系不错，也被人戏称为书生党的一员，但是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去触团座的霉头。
去了一趟医疗队的李景林心里十分憋屈，忍不住派着桌子骂道：“没那本事就别带兵！劳资的士兵不是炮灰！眼镜呢，怎么没来开会！”
这话就有些重了，几乎断了眼镜继续带兵的希望。
二小看了眼瘦猴，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眼镜的眼镜不知道丢在哪了，他在阵地上找他的眼镜。”
“眼睛都不好使，还带个什么兵！”
大家伙不由得看向许大勇，这时候也只有他能让暴怒的团座冷静下来了，至于旁边的参谋长，大家直接忽略了他。
许大勇暗叹口气，说实话，这次眼镜指挥得没什么大问题，中规中矩，虽然没啥亮眼的指挥，却也没犯什么大错。
就是细节方面还是有些糙了，完全可以带人包抄拖住那一小股鬼子，没必要直接冲锋。
不过当时的确情况紧急，而且眼镜竟然有种带头冲锋，算是让许大勇改善了对他的看法。
“团座，战斗情况我了解了下，眼镜指挥得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新兵们没有战斗经验，拼刺训练时间也太短，这才让鬼子得了便宜，跟眼镜的指挥关系不太大。”
李景林想要继续发火，看到说话的是许大勇，这才把准备骂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什么关系不大，就那么十几个鬼子，冲什么冲，冲就冲吧，还在没有遮掩的河滩上冲，那不是找死吗？”
刘麻子在边上缓和气氛：“眼镜那是报仇心切，也是怕鬼子跑了，再说他也截住了近二十个鬼子，算是立了功。”
“那就能拿士兵们的性命开玩笑吗？二十多人换不到二十个鬼子值吗？”
下面的人都在心里腹诽，也就你敢这么说了，你问问别的部队，别说二十个了，就是五十个，他们都愿意干。
瘦猴见许大勇与刘麻子缓和了气氛，急忙岔开话题：“团座，鬼子撤退得一点不匆忙，这说明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守住阵地。”
李景林何尝不知道这点：“用得着你提醒吗？我是瞎的？看不出来？”
刘麻子的二营这次算是伤亡惨重，其实他心里难过得要死，却不敢在这时候跟李景林叫苦。
再说眼镜怎么也属于他二营的作战序列，骂眼镜狠了，他担心一会儿团座把火气撒到他身上。
于是他顺着瘦猴的话说道：“团座，鬼子可是极少撤退的，这次撤退是不是他们憋着什么坏？”
李景林担心的也是这点，他知道下面人是想转移话题，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继续追究下去，火发出去了，全身轻快了许多。
“这样，海生，你带着特战队今晚出发，摸清楚鬼子的军事部署。还有，带着咱们上次弄来的那个便携式电台，有情况随时与团部联系。”
第五十五章 猪队友
月明星稀，清风吹拂，稻田里不时传来青蛙呱呱的叫声，一片静谧安详的景象。
海生蹲在一处矮坡上，看着前面小山村，低声说道：“地图，雨披。”
身后的一个特战队员从挎包里取出地图和雨披，递给海生，海生用雨披蒙住自己，掏出指北针，打开手电看着地图。
确定好位置之后，他关掉手电，收起雨披指着前方说道：“位置有些偏了，咱们前面应该有个小树林，村子应该在东北方向我们右手边，我们的方向偏东了点。”
他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特战队员们，由于携带补给的原因，一个个不免有些气喘吁吁。
“休息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继续出发。”
队尾的山羊无聊地举着望远镜到处观察，不知为何忽然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了半响，接着他就用手肘捅了下旁边的老扁担。
“老扁担，你看看十点钟方向，那里有情况。”
老扁担举起瞄准镜看了会儿，没好气地说道：“啥也没有呀，瞎咋呼什么。”
“不是，老扁担，俺看到了灯光，就是手电筒的灯光那种，晃了几下就没嘞。”
老扁担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手一伸：“望远镜给我。”
瞄准镜虽然也能观察远处，但是视界狭小，想观察还得靠望远镜。
接过山羊递给他的望远镜，老扁担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你小子不会是眼花了吧？”
“真滴，俺这眼神你还不清楚么，俺真看到了手电筒的灯光。”
老扁担心里有些犹豫，要是山羊看错了，那自己肯定要受挂落，满排的战友们一定会因为白忙活一趟而埋怨自己。
可是一旦是真的呢？
“山羊，你确定没看错？”
“俺发誓，俺要是……”
“行了，瞎起什么咒，我去报告队长，你在这盯着。”
看着老扁担匆匆而去的身影，山羊瘪了瘪嘴。
没多久海生就赶到了队尾，沉声问道：“什么情况？”
山羊幽怨地看着自家队长：“队长，俺的瞄准镜。”
“等打完这仗，我帮你搞个好的。”
老扁担指着西北方向说道：“队长，那边有鬼子手电筒的灯光，我怀疑那里有鬼子的暗哨。”
海生一惊，急忙举起望远镜观察，可却没发现有一点异常。
“你确定吗？”
老扁担正要答应，边上的山羊就回答道：“是真滴，队长，俺这眼神你还不信嘛。”
海生有些不打准，不是他怀疑手下队员的话，而是己方刚才才从那个方向潜伏进来，要是鬼子知道了，为啥不鸣枪示警呢？
这可是敌占区，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队长，要不我带人摸回去查探下？”突击组的栓子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山羊急了：“队长，让俺去吧，俺眼神好，俺去远远就能摸清楚情况嘞。”
海生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你们两个小组一起去，尽量不要开枪，我担心周围有鬼子的大部队。”
栓子立马反对：“队长，狙击组的胆小鬼哪里会干摸哨的活，这任务我一个组就搞定了，用不上他们。”
老扁担不乐意了：“得了吧，你们突击组的莽夫懂什么叫战术吗？除了硬怼还会干啥？我们是去探查又不是去拼命，而且有没有人还不一定呢，就你们那眼神，能发现鬼子嘛？”
山羊在边上高兴地就差鼓掌了：“老扁担说得对，你们莽夫手艺太糙。”
栓子还要说话，忽然觉得后脖子冷飕飕的，就发现队长似乎眼神不太对？
他猛然想起来，好像队长就是干狙击出身的？
坏了，这地图炮炸得范围有些大了。
“够了！你们都闭嘴，两个小组一起去，这是命令！”
海生说完之后冷盯了栓子一眼：“没有鬼子最好，要是有鬼子，还被你搞砸了，你小子就准备好尝尝劳资的皮带炒肉！”
……
卸下所有负重的山羊蹲在一处稻田里，不远处就是突击组的那三个莽夫。
“山羊，你看到手电的位置是在哪边？”老扁担悄悄询问道。
山羊歪着头想了想，指了下左边：“好像是这边？”
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转而指向了右边：“也好像是在这边。”
老扁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这不相当于没说嘛。
“哎，老扁担，你看栓子那沙雕在比划啥呢？”
老扁担无奈说道：“那沙雕在用手语，这黑咕隆咚的，就是有月光，谁看得清？”
山羊差点笑出了声，捂着嘴肩膀使劲耸动，半响之后才停了下来。
老扁担突然感到深深的无力，他觉得碰到了团座所说的猪队友。
“你在这趴着别动，我去通知下他们，咱们分开探查。”
领边的栓子看到老扁担朝着他这里小心翼翼低身前行，冷哼一声：“胆小鬼就是胆小鬼，瞧他那个怂样子，怕死就算了，还这么蠢，不会用手语嘛？”
两个队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话。
老扁担到了之后，指了指右边低声说道：“你们朝着这边探查，有情况就鸟叫声示警。”
栓子轻哼一声表示知道。
老扁担回去汇合了山羊，悄悄朝着左手边探查。
此时水稻虽然还没开始扬花，却是已经长高了很多，不时有青蛙的叫声传来。
尽管如此，两人依旧行进地小心翼翼。
忽然，老扁担摁着山羊猛地趴下。
山羊知道这是有情况，动也不敢动，只是瞪大着眼睛看着老扁担。
老扁担食指指了下自己胸口，又双指扣了下自己的眼睛，指了下前方，伸出两根手指头，手臂居高做了个八的手势。
山羊明白，这是老扁担发现前面有两个持枪的哨兵。
他眼睛一亮，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老扁担轻轻摇头，指了下自己的太阳穴划了个圈，指向前方，手掌下压，做了个望远镜的手势。
这是老扁担告诉山羊对方可能有暗哨，不能打草惊蛇。
山羊有些沮丧，但是也知道这时候不能任性，只能跟老扁担匍匐后退，到了安全地点之后，才用鸟叫声呼唤了栓子等人。
没多久栓子就到了：“啥情况？你们发现鬼子了？”
老扁担低声答道：“碰到了两个流动哨。”
栓子一听急了：“人呢？被你俩宰了？你俩就没逮个舌头回来？”
老扁担低声呵斥：“你小点声！我怀疑鬼子有暗哨，就没……”
“有个鬼的暗哨，你告诉我在哪，我去绑了回来。”
老扁担心里骂娘，果然是猪队友！
“你给我闭嘴，我们赶紧回去通知队长，这可是敌占区，出了事怎么办？”
第五十六章 悄然影响
栓子最后还是没敢擅作主张，与老扁担一起回了汇合点。
老扁担见到海生，就把探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对方。
海生听完老扁担的叙述之后，惊讶问道：“只有两个鬼子？没看到大部队？”
栓子立马在旁边添油加醋起来，声称老扁担如何胆小怕死，就连探查的时候都是趴着的。
老扁担倒是无心跟他争吵，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海生倒是觉得老扁担做得没错，虽然有些过于谨慎，但是这可是敌占区，宁肯谨慎点，也不能犯错。
“老扁担，你做得没错，的确应该谨慎点。”
周围肯定有大批的鬼子，要不然不会把流动哨放这么远。
可是这周围空旷一片，鬼子要是扎营一眼就看到了呀。
“队长，鬼子会不会在村里？”一个特战队员提醒道。
海生眼睛一亮，是呀，自己犯了灯下黑的错误了，前面不就是个村子吗，鬼子夜晚扎营只能在那里了。
“这还用你提醒，我能不知道鬼子在村子里？这样，我们悄悄潜伏到前面的树林里，明天白天就能知道鬼子的人数与行军路线了。”
第二天一大早，特战队就发现了村子里的鬼子集结了，人数超过了千人，有不少驮马与车辆，倒是像辎重大队。
可是其中又有一些怪模怪样的机械，一些士兵还没有长枪，反而背着工兵铲，又有些像工兵。
海生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这是辎重兵还是工兵，看样子有一个大队了，向西行军，西边不是钟祥吗？鬼子去那边干嘛？”
搞不清楚鬼子的目的海生也不在意，对跟随的发报员说道：“你现在马上发报给团部，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
李景林接到电报，急忙就召开了新的军事会议。
众人得知情况之后，瘦猴率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鬼子这应该是在往西输送补给，鬼子难道想渡河？”
赵铁头摇头反对：“不可能，鬼子再傻也不会不顾自己的补给线，真要是主力派到了西边，咱们只要攻下天门，整个鬼子防线就会大溃败。”
李景林看着刘麻子在那抱着膀子不说话，点名问道：“麻子，你是什么看法？”
刘麻子皱着眉头缓缓说道：“你们说鬼子会不会是因为兵力不足，而不得不用他们的后勤部队补充防御漏洞。”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许大勇知道李景林的想法，在旁边泼着凉水：“团座，这可是一个鬼子大队，不是中队，就咱们团那些新兵，训练没一个月，开枪都不熟练，更别说战斗经验了，你们觉得能啃得动这股鬼子？而且你们好好想想，咱们要是打了这股鬼子，别的地方的鬼子肯定会来支援，那时候咋整？”
李景林知道许大勇这是提醒他，溃兵团三分之二都是新兵，不仅训练不行，战斗经验更是没有，想对付同等数量的鬼子十分困难。
可是这么一块肥肉就摆在自己面前，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溜走，也实在太难受。
“你们说，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他摸着下巴紧盯着地图，“例如把周围的鬼子调动开，或者是找个特别有利的地形，迅速地把这股鬼子吃掉。要知道这可能是辎重大队，好东西少不了，战斗力还是鬼子中的弱鸡，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呀！”
“调动鬼子太难，周围的友军跟咱们关系本来就不咋滴，不可能帮咱们。”瘦猴表示不看好。
李景林也知道这点，他想了想说道：“先让海生搞清楚鬼子的兵力部署，真要是鬼子兵力不足，那咱们就想办法吃下这块肥肉！”
看许大勇还想劝他，李景林止住了对方的话头。
“许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次不一样，真要是能吃下这股鬼子，有可能改变整个南部战区的战场态势，这可是一个大队的辎重，即使我们得不到，炸毁它，鬼子的战斗力也会被很大削弱，甚至能有效支援北线作战。”
许大勇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说道：“这件事还是应该报告给上峰，毕竟这不是小事，跟上次情况不一样，上次还能说通讯条件影响，怕贻误战机，但是现在咱们都有了电台，再拿着个当理由就说不过去了。”
李景林有些犹豫，真要是把实情报告给了上面，上面也不一定会同意他们的作战计划。
因为溃兵团就从来没有被真正正视过，就是这次渡河作战，上面给的命令都是极其模糊，没有作战计划，没有作战目标，更没有作战目的，就连战区通报都不告诉他们，仿佛就是一个纸面上的存在部队。
但是想打这场仗，没有友军配合又不行。
还是刘麻子想了个好办法：“我们可以上报说是遇到一个大队的鬼子，不说是辎重部队就行了，上峰看到我们主动进攻，一定巴不得呢。”
瘦猴在旁边说道：“那鬼子的增援咋办？上面也不会正经派兵拦截呀。”
大个儿忽然一拍大腿：“不是有游击队与新四军嘛，让他们帮忙不就……”
接着大个儿就发现周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闭上了嘴。
老黄虽然参加了会议，却是从未发表过意见，大伙儿也有意忽略了对方。
而且他的身份只是一名联络员，职责是搜集运输物资，并不掺和军事方面的事情。
这次大个儿的无心之言，让他心中一动，这正好可以观察下这些基层军官对组织的看法。
帐篷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禁忌话题，谁知道大个儿这个没啥心眼的莽汉，竟然真的提了出来。
谁不知道要是有新四军的配合会更好打，但是为何没人提，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吗？
不是的，最起码刘麻子与许大勇就率先想到了，两人之所以没说，就是知道说了也没用。
上面说是国共合作，可要是他们当了真，那就真成了傻子了。
前几年双方都打成什么样了，死了多少人，贸然说合作就合作了？
要不是鬼子，这第二次合作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可能。
所有人不说话，都直勾勾看着李景林。
李景林明白大伙儿的意思，这是想让他出面训斥大个儿几句。
这也是时下大部分人的看法，大都不认为组织上最后会成事，只有李景林对组织充满了信心。
可是他还不能告诉下面人，却又不想过几年看着他们倒霉，怎么办，只能潜移默化中影响了。
“大个儿的建议很好……”
“团座！”
“团座慎言。”
刘麻子等人焦急说道。
李景林没好气地喝道：“都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难道大个儿说得不对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个儿说得没错，只是这事情不能由我们去联络，得由上峰出面才成。到时候咱们就说遇到一个鬼子大队，想伺机进攻对方，但是又怕鬼子有援兵，希望上面联络新四军与游击队，配合我军作战。”
第五十七章 突逢变故
上面的确没有重视溃兵团，在他们看来，地方守备部队的战斗力，一直是最差劲的。
至于上次的战果，那是伏击战，而且据说那个守备团损失也极其惨重，伤亡率达到了一半多。
既然损失了这么大，也没拨给他补充兵，那这个守备团还有多少战斗力就不言而喻了。
接到溃兵团的作战请求，上面乐见其成。
本来这支部队就不受他们待见，加上高层一直就存心想消耗新四军，这样一来一拍即合，立马就下达了命令，允许李景林联络新四军与游击队，伺机对这支鬼子部队进行攻击。
有了这份电报就有人背书，李景林做起事情来就放开了手脚。
他假装派人联络山区的新四军与游击队，其实早已与老黄暗中商量好了。
……
王家集处于平原与山地的交接处，北边是海拔二百多米的小青山，南边则是天门河，其余地方都是平原。
只有一条大路从东向西穿过小镇，是勾连东西的唯一道路。
鬼子想西进，只能通过这里。
白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好在到了傍晚雨霁天晴，尽管如此，泥泞的道路还是影响了部队的行军。
出于保密方面的考虑，李景林要求部队昼伏夜行，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才到达了王家集。
到了王家集，李景林就把警戒部队派出了老远，不管是什么人，只进不出。
李景林的担心没错，部队还没部署完全，二小就押了两个人进了屋子，进门就踹向两人的腿弯。
“跪下！团座，被你猜中了，这俩汉奸想趁夜出去通风报信！”
李景林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有汉奸想给鬼子通风报信的。
“长官，我们不是汉奸，我们是良民……是老百姓呀，我们就是出镇进货，没想给鬼子通风报信呀。”
李景林看着那个尖嘴猴腮的小白脸在那哭嚎，围着两人转了一圈。
“进货？这么说你俩是货郎？”
“是呀，我就是个卖针线的，这是我表哥，我们真不是什么汉奸。”
旁边那个大汉脸色煞白，拼命点着头。
李景林心里冷哼，跟劳资玩这一套，不知道我的职业是什么吗？
“读过书吧？”
“读过，读过，上过三年私塾。”
“有本书叫《演员的自我修养》，读过没？”
小白脸有些懵，那啥羊是个啥东西，不过为了能脱身，还是拼命点头。
“听说过，长官。”
李景林嘴角一翘，蹲下身去，盯着小白脸的眼睛。
“知道我是干啥的不？”
看着小白脸眨巴着眼睛拼命思索的样子，李景林优越感爆棚，戏谑之心顿起。
“影帝！还是奥斯卡影帝！拼演技的话，没人是我的对手！”
小白脸急忙恭维：“长官颜技厉害，小的一看就知道长官是那种神仙般的大人物！”
李景林扯开对方的袖子瞧了瞧，嘴角微翘：“货郎得走街串巷对吧？”
“长官说的是，小的每天都要赶很远的路。”
“这就不对了，不说你那脸，就说你这手细皮嫩肉的，也不像干过粗活的样子呀？”
小白脸脸色一变，就想开口解释。
“你先别急着解释，听我继续跟你掰扯，这货郎首先服装得达标，你们道具组也太不用心了，你看看你这身衣服，哪里像个货郎的样子，最起码你得弄得脏兮兮的，要不哪像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再就是你这化妆组也不及格呀，这脸，这手，都细皮嫩肉的，化妆遮掩下也好，还有你这发型，油光锃亮的，得乱点，要不别人一看还以为你是舞男呢。”
“最后关键的是你这演技，你得有沧桑感，眼神里必须要忧郁，要让人能感觉到你对生活的挣扎，这样才有艺术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来，你看着我，我给你表演一段看看。”
说完，李景林气质猛地一变，腰部略弯，脑袋低垂，微咧着嘴露出小生意人那特有的狡黠，却又可以从眼神中透露出对生活的绝望。
别说是那两个货郎了，就是二小都被吓了一跳。
“看明白了不？以后记得，扮货郎得这么扮，唉，算了，估计你们也没什么以后了，下辈子记得，汉奸这工作不好干呀，收入低，风险高，社会地位更是一点没有，何苦来哉，二小，把人拖出去毙了吧！”
小白脸一听吓住了，抱着李景林的腿就在那哭嚎：“长官，小的不敢了，小的都是被逼的呀！”
李景林给二小使了个眼色，二小会意，带着警卫就拽着两人往外走。
“长官饶命呀，小的愿意弃暗投明，绝不再给皇……鬼子卖命了！”
“慢着，”李景林喊停了二小，看了看那个小白脸，又看了眼那个大汉，“这个长得丑的拖出去毙了，这个小白脸暂时留下，等战斗结束后，我再发落。”
二小刚带人下去，刘麻子就急匆匆闯了进来。
“团座，不好了，出大事了，海生刚发来新电报，鬼子还有一个骑兵大队！”
刚才心情还不错的李景林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问道：“你说什么？鬼子骑兵大队？”
刘麻子不敢耽误，把电报递给了他。
李景林看着电报上寥寥的几个字，脸色阴沉。
“鬼子是到了瓦庙加强的队伍，倒也不能完全怪海生。”
“团座，现在我们得赶紧取消计划，我们对付不了这么多鬼子。”
李景林紧皱眉头，这也正是他担心的一点。
谁也没想到鬼子突然加强了防备，竟然调了个骑兵大队护送。
一个辎重大队溃兵团还吃得下，但是要是再加一个骑兵大队，就不一定啃的动了。
要是再跟上次一样，围歼战打成遭遇战，那真就丢光了穿越者的脸面了。
他努力回想着前世看过的电视剧，看看有没有能借鉴到的地方。
想着想着，一个片段从脑中闪过。
对了，骑兵最怕的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重装甲，例如坦克等，德国打波兰不就这样么，再一个就是速射火力了，他记得看过一部电视剧中就是集中了各类机枪，鬼子的骑兵还没冲到近前，就被机枪打成了筛子。
至于地雷阵之类的，李景林知道条件不允许，想布置这么大片雷场，没有几千颗地雷是办不到的。
而溃兵团的地雷不过刚过百，根本就拦不住骑兵。
“计划不变，让六福带重机枪连转移，到路南配合一营阻击鬼子的骑兵大队，还有，告诉许大哥，鬼子来了，先放过骑兵大队，我们的目标还是鬼子的辎重大队。”
第五十八章 战斗打响
李景林是铁了心要吃下这股鬼子，并不是他狂妄自大，而是他对重炮充满了信心。
别看105毫米似乎只比75毫米多了30毫米而已，但是这30毫米的差距造成的杀伤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刘麻子还是表达了反对意见：“团座，重机枪连要是转移到了路南，那鬼子飞机就敢明目张胆地突袭炮兵阵地了。”
李景林何尝不知道这点，但是能阻击鬼子骑兵大队的，只有重机枪连了：“让铁头多组装几个假目标，看他们运气吧。”
……
上午九点，被昨天雨水冲刷过的空气清新且凉爽，一阵微风吹来，远处的稻田随着微风起伏，好一片静谧景象。
只是在不远处的山头埋伏的大量士兵，给这静谧的景象稍微添加了点肃杀的气氛。
李景林趴在一处小山坡上，观察着远处大路的动静。
海生发来电报，鬼子在六点半吃完早餐进发，双队列正常行军速度，估计两个多小时就该到达埋伏地点了。
忽然，远处响起了隆隆的马达声，李景林的手不禁握紧了。
这是鬼子的坦克！
果然，声音之后，就看到了开道的那两辆九七式坦克。
两辆坦克之后不足一百米，是鬼子的骑兵大队，排成了两列行军队列牵着马缓行，拉开了足有数百米。
在后面就是鬼子的辎重兵了，大量的马车、牛车、架子车，还有几十辆大卡车。
其中甚至夹杂着各种舟艇，还有一些怪模怪样的车辆。
李景林可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不对，这肯定不是辎重部队，或者说不全是辎重部队。
虽然一些机械他不知道名字，但是吊车他还是认识的。
这是一支舟桥部队，看来这支部队真的是想渡河。
李景林猜的没错，这是一支工兵联队，人数只有四百多人，鬼子的工兵联队本来就只有几百人。
至于剩下的，才是一支辎重大队，因此总人数才超过了一千。
鬼子估计没有想到会被伏击，因此行军十分大胆，颇为嚣张。
士兵之间的间距极短，没有尖兵，没有火力侦察，连基本的警戒部队都没有。
甚至很多士兵在交头接耳地闲聊，有的甚至发出了哈哈的大笑声，军官们也不制止，反而在一旁笑骂。
这不像是行军，倒像是武装郊游。
埋伏在路旁的新兵们十分紧张，鬼子距离他们不到两百米，叽里呱啦的鬼子话已经可以听见了。
别说新兵，就是李景林这个团长也很紧张，面前的鬼子可是接近两千人的大部队，要不是知道鬼子辎重兵的战斗力弱得可怜，他不可能拉着溃兵团打这一仗。
渐渐地，鬼子开路的两辆坦克距离小镇越来越近，已经不到两百米了，开路的鬼子坦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往常碰到这么大股鬼子，镇子上的平民早就仓皇逃窜了，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探路的鬼子坦克停了下来，朝着身后的鬼子骑兵大声说着什么。
可惜坦克的发动机声音盖住了他的说话声，后面的鬼子骑兵丝毫不当回事，依旧牵着马朝前走着，有的人还对着前面那个站在坦克上的友军吹口哨。
李景林知道不能再等了，信号弹一发，正式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各个连长一直紧盯着路北的那个小山坡，看到红色信号弹，纷纷下令开火。
一时间，爆炸声、机枪声、步枪声瞬间响起，闷雷声，布匹撕裂声，清脆的三八大盖声音与沉闷的中正步枪声音聚集在一起，仿佛奏响了时间最美妙的乐章。
所有能造成杀伤性的武器全部被李景林搬了出来，包括那大量缴获的掷弹筒，即使士兵不会用，李景林也配给了各个连队。
在他看来，鬼子的手雷那么多，即使准头差点，只要量多，十发中一发也是好的。
六挺mg34通用机枪，虽然不如后来的元首电锯，但是优良的射速与准确度依旧洒出了瓢泼的弹雨。
他的目标是鬼子的骑兵，在鬼子骑兵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打死了近百名鬼子与上百匹的战马。
迫击炮被集中到了路北的一处高地，十几门迫击炮一齐急速射，争取最快的弹药投放。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那两门105毫米克虏伯火炮，虽然射速不是很高，但是每一炮就能让方圆几十米的活物不是炸死就是震死。
鬼子的坦克想要回头支援，可惜笨重的车体还没转完身，就被那门百禄式47毫米战防炮当了靶子。
鬼子的松懈让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第一波的攻击下，就伤亡了数百人以及大量的重火力。
溃兵团的士兵们第一次感觉鬼子是如此的脆弱，不少人放心大胆地屠杀起鬼子来。
鬼子的骑兵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仓惶得试图阻止骑兵反击，可惜路旁的河沟对他们的聚集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一股一百多人的骑兵好不容易聚集在他们的指挥官周围，还没等他们冲锋，两颗十五公斤重的高爆弹在中间爆炸，聚集的鬼子骑兵瞬间就没了一大半。
瘸子算是见识到了重炮的威力了。
就在他的眼前，那一百多名鬼子骑兵已经聚集好了，他已经都做好准备光荣了。
别人不知道鬼子骑兵的威力，他可是清楚得很。
当初徐州会战，他们一个团被鬼子骑兵大队一个冲锋，就被打得没了编制。
鬼子骑兵冲锋起来，那就是步兵的噩梦，因为几百米的距离，在你开不上几枪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冲到了你面前，剩下的只能硬挺着脖子等鬼子砍了。
即使自己阵地有着数挺机枪，他也没感觉到安全感，实在是当初被屠杀得有了心理阴影。
可是在他看来三连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挡住的鬼子骑兵，被两炮就炸得快没了战斗力，他才明白为啥所有部队都喜欢口径大的重炮了。
这玩意果然是越粗越好用，团座真是弄来了个宝贝。
剩下的鬼子骑兵见识不妙，也不管后队的辎重兵与工兵了，仓皇逃跑。
有的往北跑，还没跑多远，就被北边占据有利地形的溃兵团士兵打了下去。
北边不成，有些鬼子就转而向南，可惜南边是重机枪阵地，鬼子还没跑多远，就被瓢泼的弹雨扫死在路边。
只能向东跑了，至于西边的友军，现在自身都难保，谁还能管得了你们。
于是上百名鬼子就朝着小镇窜去，瘸子也不担心，跑到镇子里更好，到时候猫捉老鼠一个个逮出来。
第五十九章 犀利的狙击
鬼子并没有坐以待毙。
在辎重队的中后部，有几个身穿呢子大衣的鬼子佐官，其中一个是鬼子司令部派来的高级参谋福原熊二大佐。
旁边却是李景林的老相识野间勇太少佐。
上次守备县城损失了一个小队与大量伪军，由于他背景深厚，上头只是把他调到了辎重部队担任大队长，其实是明升暗降，从一线部队调到了二线。
“大佐阁下，现在怎么办？”
福原熊二大怒：“八嘎，反击！立即组织士兵反击，一定要保住这些器械！”
野间勇太有苦难言，他手底下的士兵可是辎重兵，七八百人中长枪不过才不到三百支，大部分都是配备的南部十四防卫手枪，也就是俗称的王八盒子。
辎重里倒是有不少的枪支，甚至重机枪与大炮都有，可是大批的辎重与士兵被围在了中间，他们根本就得不到这些武器，他现在能指挥的只不过只有三百多人的后队。
本来他想突围，可是旁边是司令部的高官，他不得不向对方请示，谁知道对方竟然是个不清楚形势的草包。
难道看不出来现在己方已经被伏击了吗？而且从枪炮声中可以断定，这不是小股部队，起码也是果军的一个师。
可是既然命令已下，他只能试图组织士兵反击。
野间勇太知道现在想取胜不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攻占北面果军的那个炮兵阵地，同时也能占领那个制高点，只要成功，最起码也能坚持到增援部队到来。
只要增援到了，那就有可能吃掉面前的果军。
于是他下令周围的两个辎重中队聚集，试图朝着北边的炮兵阵地进攻。
不得不佩服鬼子的战术素养，即使是辎重兵，他们也是受过基础训练的。
不过他们并没有打头阵，打头阵的是一百多个伪军。
这股伪军是北方的一股土匪，他们投降了鬼子，成为了鬼子的急先锋。
这群贪生怕死之徒哪里敢打头阵，早已经被这猛烈的炮火吓得没了胆子，有的甚至已经打算投降了。
直到被毙了几个人之后，这群伪军才不情愿地试着朝路北山头进攻。
“果军弟兄们，我们也是华夏人，都是混口饭吃，千万别开枪呀。”
李景林是谁，他可不管这些，你们当了汉奸，那就已经不配当人了，他亲自带着警卫连来到炮兵阵地阻击这股鬼子。
由于包围圈铺开得太大，兵力明显不足，防守炮兵连的是个纯新兵连十连，就是那个连军装都没配齐的连。
看到鬼子朝着炮兵阵地进攻，李景林担心出现什么意外，亲自带着警卫连增援。
警卫连已经是他手中最后的预备队了。
“别节省子弹，都放开了打，别让鬼子靠近，让铁头的迫击炮优先照顾这股鬼子，别炸那些机械与卡车了。”
鬼子已经被切割成了三段，骑兵已经跑向了镇子里，后面的鬼子也被拦腰切断，重炮主要朝着中间位置猛轰，阻止鬼子汇合。
许大勇已经带着一连跟七连连朝着东边包抄，只要拦住这股鬼子，整个鬼子部队都要被包围。
李景林掏出他的勃朗宁配枪，因为他是团长，并不配置长枪，只有短枪。
可是不管是什么手枪，射程很少能超过一百米，这鬼子都在三四百米外呢，想打也没戏。
举着手枪瞄了瞄，他感觉自己的运气似乎一向不好，想靠信仰射击，老天爷不一定给这个面子。
想到这里，他夺过旁边二小的毛瑟步枪，拉开枪栓，打开标尺，瞄准了远处一个身穿呢子大衣的鬼子军官。
身边早已经是枪声一片，重机枪，轻机枪，步枪，全都在对着鬼子倾泄子弹。
效果虽然不是太好，但是有效遏制了对方的攻势。
他也不着急，牢牢记着狙击要领。
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一定不能急躁，必须要有耐心，耐得住寂寞，才能捕得到好猎物，这是他训练特战队狙击手说过的话，也被下面人当成了至理名言。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十秒钟过去了，他没有开枪，一分钟过去了，迫击炮都对着鬼子集合点轰炸了，他还是没有开枪。
五分钟过去了，鬼子已经开始撤退了，就在这关键的时候，李景林终于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与众不同的枪响，对面的鬼子倒下了好几个。
二小努力回想着瘦猴拍马屁的话：“团座这一枪果然是惊了天地吓哭了鬼子，这小鬼子一下子就被您打死了一大片。”
李景林脸色难看，从牙齿里蹦出一个字：“滚！”
他又不是瞎子，被他瞄准的那个呢子大衣的鬼子军官正活蹦乱跳呢，倒下的那几个鬼子不是被流弹打死的，就是被重机枪点了名，跟他有个p关系。
野间勇太不得不带着部队撤了下来，对面果军的火力太猛，不仅仅是炮弹，就是子弹也跟撒着欢似的可劲打，这弹药明显十分充足。
即使真的冲了上去，估计手下的这三百多人也活不下去几个，只能撤下来保存力量准备突围。
他已经看到了，中间的工兵联队完全被打懵了，一个个都在慌乱地逃窜，这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中间那六七百的皇军士兵已经没了一小半，已经彻底失去了指挥，根本就指望不上他们了。
而且南边他也发现了，有一个中队的果军正在朝着东边包抄，真要是堵住了退路，那就彻底没了突围的可能。
“大佐阁下，我们必须要突围了，再晚我们就来不及了。”
福原熊二十分愤怒，他哪里看不出现在情况危急，最好的办法就是突围，但是这批辎重十分重要，真要是丢失了这么多渡河用的工具，那北线的战略计划就彻底泡了汤，司令官阁下一定会让他剖腹谢罪。
“八嘎，你这个懦夫，不准撤退，大日本皇军没有撤退的时候，进攻，继续进攻！”
福原熊二红着眼睛一把推开野间勇太，抽出指挥刀指着炮兵阵地就大声呼喊。
“勇士们，振作起来，随我冲锋！”
“兔子给k！”
话音刚落，一颗迫击炮弹刚好在他旁边爆炸，好死不死的一块弹片卡在了他的脑袋上。
看到福原熊二挂了，野间勇太不再犹豫，带着手下的三百多鬼子朝着东边就跑。
“撤退，全体向东撤退！”
许大勇看到鬼子要跑，也不顾得包抄不包抄了，直接率领战士们发起了冲锋，二百多名果军士兵撵着三百多鬼子猛追。
第六十章 借枪
山羊第一次看到新四军和游击队。
不同于他所认识的中央军，也与他知道的所有地方军队不同，他们的装备很简陋，装具几乎没有，别说武器了，就连军装，这个自称为新三团的正规团都装备了不到一半。
似乎连最穷的川军都比对方强，山羊很怀疑对方能不能帮他们挡得住鬼子的增援。
不过看着对方那嫉妒的眼神，山羊没来由地感到自豪。
看俺身上的装备，不说望远镜、水壶、腰带、枪套、子弹盒等装具了，就说这武器，毛瑟98k步枪，原装的，德国货；盒子炮，原装的，还是德国货；头盔，还是原装德国货。
就是可惜没有瞄准镜，要是把老扁担的标准镜借来，那就更有显摆的东西了。
原装的，德国货，国内都没几个！
几个新四军战士看到他孤零零坐在一块石头上，齐齐围了过来。
“兄弟，听你口音是鲁西的？”
“昂，咋了，你也是？”
“对呀，咱俩是老乡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大兄弟，俺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特有亲切感，原来是老乡，那怪不得。”
山羊可不是雏，瞥了眼上来凑近乎的那个浓眉大眼的老乡，轻哼一声：“行啦，找俺啥事呀？”
浓眉大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说道：“兄弟，有个事情商量下成不？你看你身上这枪支这么多，要不匀一支给俺？”
山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多？俺就一杆长枪一杆短枪，这叫武器多？你去找莽夫们或者棒槌们去呀，他们武器才叫多。”
浓眉大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开头问道：“这莽夫是谁，棒槌们又是谁呀？”
山羊下巴抬了抬，示意不远处的那几个人：“喏，你们人围住的那几个，就是突击组的莽夫们，看到没，他们人手两支长枪，一支花机关，一支中正式，你们可以把那中正式要来，那玩意跟俺手里的这个差不了多少。”
浓眉大眼暗暗腹诽，那群人早就被一连围住了，哪里轮得到他们。
“那棒槌们呢？”
“那呢，跟你们那长官说话的就是，其实俺们也叫他们骡子，谁让他们体力最好，携带的物资也最多。”
浓眉大眼叹了口气，这群更别提了，营长已经在打主意了，来之前他就听到营长与那些人在称兄道弟。
浓眉大眼叫丁大龙，是新三团的六连连长。
说是连长，其实手下也就是七十来号人，长枪不过四十多支，其余的都是梭镖大刀红缨枪这种冷兵器。
这还是前不久团里接受了一批武器的结果，原先他的连可只有不到二十杆枪。
“大兄弟，看你离大路这么远，鬼子来了也没啥作用，不如把这枪借给俺用下，俺这枪法，不是俺吹牛，你问问俺们团的，谁不知道俺丁大龙的枪法，那是顶好滴！”
山羊嗤笑一声，给了对方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也不说话，就在那自顾自整理着伪装。
丁大龙脸色一下就变了，对方那不屑的眼神，深深刺激了他。
就像是正在打王者局，一个明显菜得不行的青铜号在那大言不惭嘲讽他，不仅骂他，还嚣张得说要打得他喊爸爸。
这如何忍得？
没顺着网线爬过去薅对方头发已经算是涵养够好了，摔个键盘算多大点事？
“小子，你这啥意思，看不起俺嘛？”丁大龙已经打算以此为突破口讹下对方的长枪了。
山羊低头继续干着他的事，头也不抬地敷衍道：“没有，没有，你厉害。”
丁大龙憋得满脸通红，他岂能听不出对方那敷衍的语气？
可是人家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继续找茬，憋得他左转右转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候老扁担过来了，扫了眼几个友军，略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他可是认识新四军的。
“山羊，伪装怎么还没做好，你能不能行了，鬼子估计早就进了伏击圈了！”
山羊抬头看看太阳，抓紧了速度：“好啦，马上就完事了，再说咱们还用得着伪装么，有友军掩护，咱们站着点名就成，今天俺怎么也要点上十个，过了这个村可就再也没这样的机会了。”
他们特战队一直以来就是深入作战，好不容易有人掩护，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岂能放过。
“老扁担，你那瞄准镜给俺用用呗，就这一次，两包三炮台成不？”
老扁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答道：“二十包也不成，少废话，当好你的观察手……有情况，快，快进入阵地！”
后一句话却是老扁担对着丁大龙几人说的，丁大龙也发现了东边山头的那棵树被放倒了，也顾不得继续讨要枪支了，急忙带着手下的士兵进入了阻击阵地。
没走几步，他转头一看，就发现那个侮辱他的小子竟然趴在了那个草丛里。
他有些惊讶，这有四五百米了吧，这小子难道打算这么远压制鬼子？
另一边的王团长正在与海生确认最后的作战计划。
“我对我的狙击组有信心，压制住鬼子的掷弹筒和机枪没问题，你们就放心好了，机枪你们倒是可以提供几个人当供弹手……”
“报告，团长，东山的信号树倒了，鬼子马上就要来了。”
王团长一听，也顾不得再跟面前的这个小上尉争执了，大手一挥：“那你们打你们的，我们阻击我们的，本来我们两家就指挥系统不统一，你又不听我指挥，战利品等打完鬼子再说。”
说完之后，王团长不再废话，率先就出了指挥部，打算亲自上前线指挥战斗。
海生也无所谓，跟着出了指挥部，跟着王团长上了阵地。
没多久，鬼子就浩浩荡荡地出现了，人数不少，近千人，应该是一个步兵大队，后面还拖着两门步兵炮。
接到辎重部队被伏击的消息，鬼子立即就派了一个大队支援，不是不想调动更多的部队，而是害怕一旦瓦庙阵地丢了，那北边的补给线就断了，他们承受不住这个损失。
这次鬼子学乖了，前面是一支一个小队的侦察部队，不仅如此，还有两辆三轮摩托对着两侧火力侦察。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瞬间战场上就是枪声一片。
鬼子似乎早已经料到会碰到阻击，纷纷四散而开，趴下的趴下，找掩护的找掩护，丝毫不显慌乱。
“谁特娘开的枪！是谁？”
王团长气得大喊大叫，冷冽的目光首先就集中在了海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