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试探进攻
跟在二连一排屁股后头的鬼子，刚追出山口就停下了脚步。
带队的鬼子小队长看着前方严阵以待的支那军人，命令传令兵火速通知后头的大部队。
支那人很可能有埋伏！
后续部队行进要加倍小心！
他一边向后面的大部队示警，一边派出几个机灵的士兵在四周侦查搜索，希冀找出敌人埋伏的大部队。
可惜直到大部队赶到，侦查人员依旧没有发现埋伏的敌人。
看着赶来的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他几步赶到发表自己的意见。
“津田阁下，支那人明显是早有准备，我们的大炮还落在后面很远，卑职建议进攻延后，等另外两个中队汇合之后，再发起进攻。”
鬼子中佐瞥了眼说话的少尉，问向少尉的顶头上司河本中队长。
“河本大尉，你怎么看？”
河本完全不顾少尉焦急的眼神，自顾自说道：“中佐阁下，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天黑了，我们必须要在天黑前将当面之敌歼灭，否则敌人有趁夜逃脱的危险。”
鬼子中佐轻轻点了点头，带着指导的意思赞扬道：“呦西，河本君不亏是陆士的高材生，不拘泥于课本，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没错，敌人虽然有所准备，但是肯定想不到我们会有如此多的兵力。先试探下对方的兵力和火力配置，看阵地的布置，不像是一般的支那部队。”
那个少尉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河本扯了下袖子拉走了。
等离得远了点，少尉当即说道：“大尉，对面明显不是游击队，为何要派士兵们前去送死？”
河本侧头看了眼昔日的同学，无奈叹了口气。
你这军衔一年没动的原因是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吗？
“这次报复行动是津田中佐力争来的，要是没有成果，你认为他会拿谁开刀？”
他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敌人的防线布置得十分完备。
可问题是天马上快黑了，要是不能在天黑前将敌人歼灭，等天黑之后那又将是一场追击战。
他们本来就不如对方熟悉地形，刚才他们就被那近一个小队的敌人，带着在山里转了一大圈，差点就跟丢了。
如果这种情况再现，那这次报复行动，很可能就是一场笑话。
因此不管如何，为了不触怒津田中佐，他都会命令士兵向面前的敌人展开进攻，起码也要让津田中佐明白，自己是真的出了力的。
少尉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河本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带着本部试探进攻一波，最好能找到对面防御的薄弱点。”
说完之后，他担心对方会误解他，幽幽跟着补充：“别觉得我是为难你，津田已经记住你了，要是你不表现好点，这次回去后，你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少尉无奈，咬着嘴唇应了下来，转身往自己小队那里走去。
……
三连的战士们紧张地盯着山脚下的鬼子，一直等得原本紧张的心情都松懈了，鬼子丝毫没有进攻的迹象。
一个老兵咬着草棍紧盯着鬼子的动向，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不由得踢了踢脚边依靠着战壕的胜子。
“啧，这都快一个钟头了，鬼子咋还一点动静没有？”
胜子一巴掌拍向对方的腿：“你问俺，俺问谁去？再说鬼子不进攻不正好嘛，最好天黑前都别动弹，就这样一直到咱们撤退。”
四川佬搂着他那破枪插话道：“不晓得鬼子要搞啥子，这越莫得动静，劳资越是慌滴很。”
胜子没搭理两个没话找话的人，专心致志摆弄着自己的掷弹筒。
一小时前，他打出去六发练了练手，结果离目标最近的一发，都有三四米，掷弹筒这玩意儿，想打准实在是太难了。
否则为何每次敲掉鬼子的掷弹筒之后，别的鬼子不会捡起来用，就是因为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根本就打不准。
早知道当初参加特战队集训的时候，应该跟那个马瘸子多请教几招。
唉，也不知道马瘸子现在如何了，听说回了大后方，团里给了他六十大洋当安家费，这老东西断了一条腿，可命起码是保住了。
“鬼子上来了！”
一群人闻言，纷纷将子弹上膛，枪栓拉动的“咔咔”声汇聚成一片。
四川佬不忘叮嘱旁边的新兵：“打起来千万莫要脑子发热，最多两枪就要换个地方，记莫记得？”
新兵嘴唇发白，狠狠点头。
……
鬼子步兵进攻照例是交替前行，甚至时不时做假动作，希冀对面哪个紧张的士兵率先开枪，从而引发所有人的集体开火。
这样的话，敌人的前线兵力以及火力配置就能摸个差不多。
可是直到快靠近二百米，前面阵地上的敌人不仅机枪一直安静，连人都没瞧见几个。
难道是看到皇军大批的后援，已经吓得跑了？
留在阵地上的，只有那偶尔露头的几个，其实是疑兵？
机枪掩护着前面的步兵已经接近了一百八十米，依旧没看到敌人露头，鬼子少尉咬了咬牙，挥手示意机枪手跟上。
而掷弹筒，则被他要求留在原地，一旦敌人有重火力出现，立即定点清除，绝对不能让对方的机枪响起来。
机枪组已经扛着机枪往前跑了，前面的步兵尽可能找着掩体瞄着敌人阵地，等机枪组来接应，然后继续交替前进。
原先的机枪阵地，被掷弹筒顺利接管。
虽然二百米的距离上，掷弹筒打击的准确度不是那么高，可专用榴弹，还是勉强能打到的，就看几发而已。
“轰！”
掷弹筒小组刚到地方，一发榴弹恰好飞来，两名掷弹筒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那颗榴弹掀翻。
“哒哒哒……”
两挺机枪瞬间响了起来，从南北两头斜着向鬼子猛烈射击。
阵地上突然冒出几十颗脑袋，对着距离他们一百多米远的鬼子尽力瞄准射击。
“胜子，干得不错，一发就打掉了鬼子的掷弹筒，好样的！”
胜子心里得意地哼了声：打不准，俺不会提前标注好吗？
第五百三十六章 激战
处于第一道防线的二排战士，与当面鬼子小队的战斗陷入到胶着中。
这次鬼子的进攻十分坚决，虽然只多出十几个人，可在二排战士的感觉中，面对的似乎是一整个中队。
鬼子的三挺机枪一直向阵地上露头的二排士兵点射，加上偶尔飞来的榴弹，二排的伤亡急剧增加。
要不是二排开始稍微占了点便宜，这次鬼子很可能会冲上阵地。
即便这样，鬼子的锋线已经接近了百来米。
阵地上到处都是枪声，偶尔夹杂着爆炸声，那是双方掷弹筒发射榴弹引起的爆炸。
四川佬刚才差点被一颗榴弹打中，好在爆炸地点距离他有近十米，弹片划过了他的左耳，让整个左耳朵耸拉挂在那，只是鲜血顺着切掉了大半的伤口直往外流，整个人看着十分吓人。
旁边的新兵看到他受伤，要找东西帮他包扎。
四川佬一把推开对方，大吼道：“别管劳资，赶紧开枪！瞄准了打！”
他咬牙忍着疼，扭曲的面庞已经狰狞，猛地一拉枪栓，刚准备起身继续射击，旁边的那个侧对着他的新兵，太阳穴附近猛地飚出一团血液，脑袋因为子弹的巨力带动着身子倒地。
四川佬起身的动作顿了下，仔细看了眼那张虽然稚嫩却依旧略显菜色的脸庞，深深呼了口气。
又一个年轻娃子丢了命，这已经不知道是他带的第几个了。
老是有人补充进来，不停地补充，似乎死不完似的。
第一个他带的新兵他还记得对方的相貌，还有人家的名字。
可随着死得人越来越多，他已经渐渐记不清了，而且老是喊串名。
这是第七个，还是第八个来着？
这小子大名似乎叫张乐水？
不对，张乐水好像是去年年底死的，这个叫张……张啥来着？
两个瓜皮，都特娘姓张，害得劳资都记不住名字了，想立个碑都莫得法子。
脑海中各种念头转瞬而逝的时候，他已经迅速起身向着正低腰前进的鬼子瞄准。
就是你了！
算是为这个劳资忘了大名滴瓜皮报仇！
他右手食指已经将扳机扣到了大半，子弹即将出膛。
“轰！”
一颗榴弹突然在他身后爆炸，他只感觉身后有一股大力涌来，条件反射之下，手指已经将扳机扣到了底部。
“砰！”
子弹终于射了出去，可四川佬他已经没时间关注这一枪的成果了。
左耳的疼痛跟后背比起来已经算不上什么，仿佛左耳的伤一下子奇迹般好了。
这自然都是他的幻觉，因为后背伤势过于严重，把左耳的疼痛一下子就盖了过去。
他趴在阵地上，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努力想睁开这双眼睛，可眼皮却越来越重。
要死了？
后背现在肯定已经一片模糊了，这种伤势，估计就是医院最牛的那个四眼大夫都搞不掂。
他突然很想知道瞄准的那个鬼子如何，努力仰起下巴，想看清楚自己刚才的那一枪有没有打死那个鬼子。
“哒哒哒……”
几颗子弹钻入了他面前的泥土。
那是鬼子机枪的点射，看起来使机枪的鬼子是个老手，三发点射较为均匀地射在他面前。
还好，最后一颗子弹离他很近，溅起的泥土洒在他脸上，甚至有一些飞进了他的嘴里。
“呸！”
他努力啐了一口，不是因为嘴里有沙子，而是因为瞄准的鬼子毫发无伤，刚朝他附近开了一枪，也不知道有没有兄弟倒霉。
不甘心呀！
刚才那一枪，他有八成的把握能打中的。
“哒哒哒……”
“砰！砰！”
耳边不时有自己兄弟的枪声响起，可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他眼中的那个鬼子，偶尔有子弹命中，可倒下的都是别的鬼子。
一群瓜皮呦！
力气消失得越来越快，连呼吸都变得愈发艰难，没多久，这个当了四年兵，却只打了不到一年仗的老兵，最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砰！”
一颗不知道从谁手里射出去的子弹，终于击中了四川佬一直关注的那个鬼子。
可惜四川佬已经看不到了，他的心跳已经停止，意识彻底消散。
……
激战持续了近二十分钟，顶着巨大的伤亡，鬼子终于撤退了。
原本热闹的战场，突然变得冷清下来。
倒不是一点枪声没有，时不时有枪声响起，那是二排的人正在朝企图爬回去的几个鬼子伤兵射击。
这几个鬼子伤兵是因为距离阵地太近，无法被鬼子带着撤离，有脑子活泛的，就躺在原地装死，忍不住疼痛惨嚎的，无一不成了二排战士训练的靶子。
胜子神情颇为沮丧，刚才的一场战斗中，他除了第一发榴弹打掉了鬼子的一具掷弹筒，剩下的二十多发榴弹，只是炸死炸伤了六七个鬼子。
平均三发榴弹，才能打中一次。
其中一次还是他碰巧敲掉了鬼子的一挺机枪，一弹两命，主射手和弹药手同时炸死。
掷弹筒这玩意儿，太吃训练量了。
一个人不打个上百发，根本就掌握不住精准的弹道。
这也是团里那么多掷弹筒，却大部分只给特战队的原因。
掷弹筒的五十毫米榴弹，只能靠缴获，因此只能用来训练特战队那寥寥几个专业的射手。
好在刚才的二十多发榴弹，让他掌握了不少手感，后面的几发，准头明显比开始好太多。
“四川佬！瞧见四川佬没？”
战斗激烈的时候，他转移到了南边方向，那边鬼子的进攻比较猛，需要他的掷弹筒支援。
两个正搬运尸体的兄弟摇了摇头，默默将胸口中了两枪的那具遗体顺着交通壕往后面运，动作小心轻微，似乎生怕惊动了对方。
胜子认识死去的这人，是五班的副班长，本事算不上多么出众，爱吹牛逼，时不时拿着自己当年当土匪的事情说事，是连里出了名的大嘴巴。
说起来自己跟对方十分不对付，两人都是爱耍嘴皮子的人，现在突然看到曾经的‘愁人’死了，胜子心里堵得慌。
排长二福突然出现，看到他之后大脖楞子直接上来。
“狗日的，劳资让你打鬼子的掷弹筒，你特娘干啥去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鬼子进攻受挫
胜子被排长二福一顿招呼，龇牙咧嘴直喊疼。
刚才的战斗中，他被小鬼子的掷弹筒针对了四五次，有两次距离他不到十米，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要不是他仗着战壕掩护，让鬼子不容易发现他，很可能在跟鬼子掷弹筒的对阵中，就被人家给弄死了。
这幸亏了鬼子的掷弹筒短小不易被发现，同样的，鬼子的掷弹筒一样也不容易被他们发现。
打起仗来，谁还顾得仔细观察战场形势，都是拼着命往能看到的鬼子身上招呼。
“排长，俺打掉鬼子机枪的时候，还听见你叫好呢。”
二排长瞪了他一眼：“打不掉鬼子的掷弹筒，那就是你没本事！白瞎了劳资帮你要来的那么多榴弹！”
胜子张张嘴想要反驳，看到自家排长的表情，重新闭紧了嘴巴。
掷弹筒虽然有两具，可连里会用的，就他一个。
不给他给谁？
“还剩多少发？”
胜子“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回答道：“还有十七发。”
二排长一听作势又要揍人，胜子急忙躲远了点，双手做平推状嚷嚷道：“俺跟你说祝二福，打之前可是你让俺可劲朝鬼子招呼，排里的人都听着呢，你要为这事跟俺急，俺就告诉营座去！”
“狗日的，翅膀硬了，还学会告状了。你特娘一下子浪费那么多，接下来咋打？”
胜子看对方不再动手，收手回道：“还有一个多钟头就天黑了，鬼子最多再来打一次，十七发铁定够用，而且不是还有炮排吗？人家那大家伙比俺这小玩意儿可好用多了，你操心那么多干屁！”
“你懂个屁！”二排长没有将炮排的任务告诉胜子，反而叮嘱道，“这次鬼子是想试探出咱们的火力点，下次再来，可能就不止这点人了，待会儿二连的人会协助咱们防守，你别在人家面前给劳资丢人现眼。”
胜子颇有些不以为然：“嗨，二连那群团里出了名的怕死鬼，要他来帮啥忙，咱们自己就能搞得定。”
二排长没言语，招呼着人往后运伤兵。
这些伤兵能不能活下来，谁也不清楚。
因此现在开始，就想办法将伤兵往距此不远的藏粮洞里运，那里好歹药品多一些，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吊住这些人的命。
本来他们是有随军的医生的，虽然本事不高，可这年头会治病，就可以当大爷了。
可是他们昨天出发得匆忙，军医跟营部在一块，现在已经跟四连汇合了。
“排长，瞧见四川佬那老东西没有，俺寻摸他好一会儿，一直没瞧见他。”
听到四川佬三个字，二排长默然了一会儿，转头往后面去了。
胜子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
果然，从前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死了，被鬼子掷弹筒炸死的，已经抬到山后边了。”
听到这个回答，胜子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说起来他在团里的资格，比四川佬要老。
他是最早三连的连长大个儿带出来的兵，四川佬算是半路入伙。
不过老东西刚进连里，就十分受重视。
因为这老东西打枪贼准，人家不靠特战队那帮人学的什么落差风速等复杂的东西，除了测距，其他完全是靠手感。
他说打中了，那肯定就是打中了。
当初新组建没多久的特战队都想招他，他却死活不去。
在团里混了近一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五六场了。
别的人死了，这老家伙一直活得好好的。
要不是他年纪大，作风跟团里格格不入，识字课老是仗着资格老不怎么好好学，即便混不上个连长，当个排长绰绰有余。
老东西老是强调，打死不当官，当个小兵多自在，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可没曾想，原本以为老兄弟中，四川佬才是能活着看到把鬼子打出国门那天的人，最后竟然这么快就丢了命。
想起老东西是因为掷弹筒死的，他突然深恨起自己的无能来。
要是能及早干掉鬼子的掷弹筒，老东西就不会死，排里很多人也不会被压制得这么惨！
想到这，他转头就往自己的阵地上赶，他要好好琢磨怎么用那东西。
下一次，一定不能让兄弟们再这样白白送死了！
……
二排在这次战斗中伤亡很大，伤员不多，仅仅只有四人，可死的却有十三个之多。
而参与进攻的鬼子，一样十分难受。
他们的伤员要比二排高得多。
整个小队五十多人，活着回去的不到三十个。
负责进攻的鬼子少尉被命令强逼着，一定要试探出敌人的具体兵力，以及尽可能逼出敌人的火力点。
最后结果喜忧参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敌人看他们只有一个小队，竟然也只派了一个小队规模的部队防守，东北边防线的敌人丝毫没有赶过去支援的意图。
就像是古代阵前大将的捉对厮杀，你派多少，我应对多少。
这种傻乎乎的防御，让时刻观察战场动向的津田中佐十分意外，觉得碰到的这股支那人，还没脱离古代军队的范畴。
可同时，他们也没试探出敌人的兵力到底有多少。
起码山顶上的那个工事，八成是由重机枪，而且还不止一处，疑似三处。
津田自然不信敌人有三挺重机枪，可看到的两挺轻机枪，却是布置得十分讲究，从两边形成交叉火力，将进攻部队压制得十分难受。
起码这次进攻，让他明白单论个人战斗力，当面的敌人的确有跟他们硬拼的实力。
支那人何时有这等实力的部队了？
难道是敌人的哪一支王牌？
起码他知道有一支叫七十四军的支那部队，那可是军中的禁忌。
当然，这对他这个级别来说，自然不是什么秘密。
半个师团近乎被全歼，跑出来不过几百人，是帝国不多的惨败之一。
目前后续的援兵先头部队已经赶到，大部队在十分钟后就能过来，可拖拽的那两门大队炮，却是因为山路崎岖，要一个小时后才能跟上来。
那么问题来了，是在火炮赶到之前，继续进攻，还是等火炮运到之后，利用火炮的优势再发起正式进攻？
“河本君，我考考你，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做？”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中场休息
河本很清楚顶头上司问话的意思，现在的他跟对方的想法相似，都从这次名为试探实则下了死力气进攻中看出，敌人的战斗力十分强悍。
目前敌人的兵力一直没有摸清楚，表面上看，至少有支那人所说的一个营规模。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完全是凭感觉。
太少了，敌人不可能死守，肯定早就撤退了。
太多了，应该也不可能，敌人要是有一个团或者以上的兵力，在这里根本就施展不开，而且即便算上东北方向的侧翼阵地，撑死也就能容纳下一个中队，按照支那人算，也就是两个连的兵力。
因此他认定，敌人大概率是一个营，或者是一个半营多的兵力，依据着还没完备的工事防守而已。
只是有一点他一直没想明白，这一片的山区十分广袤，藏个几百人完全不成问题。
面前这股支那部队为何不撤退呢？
要是对方跟他们玩捉迷藏——这在他看来是支那人的常态，那己方在大山里转悠几天，就只能被逼撤退。
这些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逝，想不明白敌人意图的他，索性按照自己在军校学习的知识应对。
“中佐阁下，我认为应当尽快发起第二次进攻，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从交战情况来看，敌人的战斗力虽高，但是兵力必定不足。我刚观察过地形，敌人的左翼虽然地势不是很平缓，却比右翼好了许多，好歹能展开两个小队。等今井中队赶到之后，我们直接从两个方向展开进攻，只要进攻够坚决，是有可能攻破敌人阵地的。”
说完自己的看法之后，他又强调了一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毫无用处！”
这才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一点，因为即便这次进攻没有成功，到时候火炮应该也运到了，到时候天黑前，只要利用火炮组织最后一波进攻，已经遭受巨大伤亡的对面，是不可能守得住的。
津田眯了眯眼睛，迅速判断了下河本建议的可行性。
思来想去，这个办法似乎颇为实用，唯一的问题就是，底下的士兵可能会伤亡加剧。
不过底层士兵的生命，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而且他这么做有很多的理由，随便一条就能堵住某些人攻击他的嘴。
这段时间这股突然出现的神秘武装，已经袭击了数次运输队，且有了越来越过分的趋势。
连百人规模的大运输队都惨遭伏击，损失巨大，上头已经严令他们尽快解决，这也是他能抽调附近大批驻军的原因，没有上头的压力，原本被抽调大部分兵力的防区，怎么可能将宝贵的机动兵力都派给他。
“呦西，看来河本君你离突破佐官的距离不远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嗯，今井君马上就到，到时候你们两个中队各自抽调两个小队同时发起进攻。”
说着他想轻拍了几下河本的肩膀，忽然想起来对方高他二十多厘米的事实，正觉得要尴尬的时候，冷不丁发现对方的身高突然‘矮’了下来。
他改拍为抚，抹去对方肩上不存在的灰尘，认真帮对方整了整风纪扣，盯着那领章微笑着鼓励：“我希望第一个突破敌人阵地的，是河本君你的河本中队。”
“嗨！定不负阁下期望！”河本顿首大声应下。
帝国兵役法规定，一米五以上，身体合格就属于甲种兵役人员，他的一米六八，在旁人看来，就是西方的白人也不过如此了。
就说他的中队里，身高超过一米五的，不过才八人，大部分士兵都在一米四到一米四五之间。
光凭这一点，他在军中就颇为引人注目，同时也给他带来跟长官交流的障碍，逼着他不得不时常照顾上级的身高，屈膝回话已经成为他跟长官对话的习惯。
……
三连的二排长二福，正在跟赶来协助防守的二连一排排长冬哥商量对策。
虽然同是独立团的部队，可团里一直注重的是连队建设。
营级，也就是刚成立一年多，而且几个连经常换营，有时候一三连是一营，有时候一二连是一营。
甚至去年冬天捣鼓出来的装甲营，更是将两个主力连抽调过去，只是南下被鬼子打得有点惨，回来后装甲营已经名存实亡。
团里的那三辆战车，只有两辆能跑得起来，剩下的一辆不知道藏到了哪里，听说彻底坏了，修都修不好的那种。
二福此时就十分思念那两辆还能动起来的铁王八，现在那俩铁疙瘩要是在这，哪里还用费尽心思怎么防守，他早就跟着那两辆铁王八后面，嗷嗷叫着冲下去了。
只是他不理解，战车在山区的作战能力十分差劲，及其容易被针对，否则李景林也不会将那两辆战车当做杀手锏，留给许大勇了。
“咱们团的规矩彼此都清楚，凡是一排，必然是战斗力最强的那个。但是这是俺们三连的事情，你们是客军，主要帮忙守住结合部就好，俺们三排新兵多，战斗力弱，这边主要交给俺们。”
冬哥魁梧的身材跟河本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比河本高了那么一点，一米八三以上的个子，比面前的二福要高半个头。
听到二福的话，他眼睛一瞪：“跟我装啥呢？作为一排，不样（让）我们打主力？你瞧瞧你手底下这二十来号人，能组成两个战斗班就不错了，指望你们挡住鬼子？哪凉快哪待着去，主力我今天要定了，团座来了都不好使，鬼子今天死定了！”
二福表面似乎十分不忿，实则心里十分高兴。
他的二排现在只有二十五个人，鬼子再来一个小队都够呛守得住，主力肯定要交给增援的二连一排。
他装模作样皱眉想了想，点头应下：“这次俺们排伤亡大，为了大局，俺今天不跟你计较，下次再来比过。不过俺们排的胜子，你也认识，他是唯一会使掷弹筒的，俺待会儿把他留下来给你，打起来多少能有点用。”
等他走后，冬哥也不装了，默默叹了口气。
“唉，谁不想给自己人留点种子呢？今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希望鬼子下波能被吓住，尽早拖到天黑。”
第五百三十九章 重机枪逞威
祥娃子作为机枪手，被安排到了右翼。
弹药手依旧是傻墩，旁边则是公鸡头既要帮他指示目标，又要帮他警戒零星靠近的鬼子。
他们刚进入阵地不到十分钟，远处的大批鬼子就已经开始集结。
“日他先人，小鬼子撤了有两根烟功夫吗？”
公鸡头眺望了眼远处的鬼子，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聚在那里，根本看不出鬼子到底有多少人。
他拿起水壶喝了口水，咂摸咂摸嘴巴，用袖子擦了擦占着水珠的胡须，将水壶递给祥娃子。
“少喝点，打起来可没时间给你个瓜皮撒尿，别忘了给墩子。”
祥娃子有些口干舌燥，接过水壶狠狠灌了一口，递给还在忙乎着刨土的傻墩：“啥子时候了，还刨个锤子，赶紧装麻袋！”
胜子搬着榴弹箱过来，看到祥娃子在忙活，知道对方是在构筑机枪阵地，急忙上前搭把手。
其实更主要的是，他想起了老东西的川话，更想回忆下这听着别扭却早已熟悉的方言。
等几人将沙袋垒好，鬼子已经集结完毕，正在往他们这里挺近。
这次鬼子出动的人数极多，光是看到的鬼子，就有两个连的规模，幸好阵地前方不是特别宽敞，鬼子走到半路，就已经开始分兵，一半往东北方向的左翼阵地而去，另一半则向着他们这边缓步前进。
以多打少，一直以来都是果军的专利，现在却颠倒了过来。
祥娃子已经架好了机枪，侧头瞅着也在忙乎的胜子，没话找话。
“兄弟，这小鬼子滴手炮，你打滴准吗？可莫要坑劳资。”
胜子将榴弹箱起开，露出里面圆柱形的榴弹，掏出四颗塞到胸前的专用布袋里。
“俺打得不好，要不然也不会让排里的兄弟死那么多。”
祥娃子起初想反唇相讥，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可听到后面，想讥讽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莫要担心，劳资这机枪使滴可好撒，等打退鬼子，劳资就带你娃找使这手炮滴高手教你，劳资兄弟可是特战队滴高手，在队里那可是老大滴面子。”
胜子已经拆开一颗榴弹的引信，将榴弹塞进了掷弹筒里，闻言好奇看了眼对方。
虽然说团里这一年来川籍的士兵越来越多，可老兵一直就是以鄂北为主。
川兵在团里，地位并不是太高，甚至说有些低。
毕竟川兵来的人，虽有有些是老兵，可大部分都名不副实，除了偶尔几个枪法还好的，很多川兵都比较瘦弱，尤其是大部分都是强征来的壮丁。
上头给补充的兵员，几乎全都是从川省那边强征来的。
因此当祥娃子吹嘘自己的兄弟在特战队如何如何，他是一点也不信的。
不过这种吹牛的话，他自是不会揭穿，毕竟他本人就是个爱吹牛的，也就是老东西的死，让他一时间有些消沉。
“嗯，那俺提前谢谢你了。”
嘴上应付着，胜子却回头眯着眼打量着山顶上的重机枪阵地，上一次战斗一直没响，现在这种情况下，可不能还无动于衷了吧？
……
鬼子在距离阵地不到三百米的时候，山顶上的重机枪阵地终于响了起来。
虽然距离有五百米了，缴获的这挺九二式重机枪也没有配备92师光学瞄准镜，可重机枪并不特别需要像步枪那样精准射击，它沉重的底座配上极快的射速，转瞬形成的密集弹雨，起到的主要是压制作用。
这不，山顶上这挺重机枪的开火，让鬼子的进攻顿时为之一滞。
带队的河本看着山顶上肆意喷吐着弹丸的怪兽，银牙暗咬。
对方果然有重机枪！
重机枪与轻机枪的差别太大，轻机枪不仅射速和射程不如重机枪，更关键的是他的射击精度很差，打几枪就会因为后坐力枪口上抬而不得不停止射击。
因此轻机枪大部分都是短点射，极少有人会连射不断。
可重机枪却不需要如此，沉重的底架让它可以不停地射击而不会枪口上扬，只要枪管能坚持，就可以做到无限压制。
好在支那人只有一挺重机枪，要是再多上那么两三挺，那形成的弹幕会彻底封死这片空地，除了等后面的火炮上来，根本毫无他法。
看到部下竟然犹疑，河本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出来，作为军官，只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安抚士兵们的情绪。
“帝国的勇士们，三十多年前白俄的重机枪数倍于此，先辈们是靠什么打下帝国运势的。勇士们，为了帝国，为了大和，随我冲锋！”
河本抽出军刀往前一指，被鼓动的鬼子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嗷嗷吼叫着冲向前方的阵地。
河本嘴上鼓劲，可实际上依旧让士兵们排成了松散的散兵线。
他可没有蠢到让士兵们拿着**抵挡敌人的轻重机枪。
只是因为那挺重机枪的距离太远，而掷弹筒根本无法打到那么远的距离，只能靠士兵们尽量接近敌人的阵地，好让重机枪无法放心射击。
只要能接近百米内，敌人的重机枪就会投鼠忌器，无法像现在这样肆意射击。
不得不说，他的做法是对的，因为一挺重机枪，根本无法遮蔽整个战场。
而且九二式重机枪不像马克沁那样可以用帆布链供弹，用的是三十发的弹板，虽然金属弹板容易装卸，不易变形，可持续火力上，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理论射速永远是理论上的，实际上鬼子短短一分钟靠近第一道防线的时候，被重机枪击中的人数还不到十人。
不过被重机枪子弹的威力过大，凡是命中的，几乎都是必死，很难抢救过来。
只是鬼子靠近的过程中，二连一排又不是瞎子，在鬼子还没到二百米的时候，早早就开始还击了，目的只是为了能迟滞鬼子的速度，让重机枪能多打一会儿。
就像祥娃子，他在鬼子刚开始冲锋的时候，就开始了点射，因为重机枪的压制，鬼子的靠近比较仓促，他的点射命中率比以往高了许多。
这在他看来是正常操作，只是旁边那个叫胜子的小子，用手炮砸鬼子却是几乎一砸一个准。
龟儿子，还说打不准，这准头跟鬼子比也莫要差多少，贱人就是矫情！
第五百四十章 偷袭鬼子据点
“叭！”
一声枪响突兀响起的瞬间，刘麻子就知道隐蔽抵近鬼子据点的计划失败了。
不过这没有让他多么沮丧。
鬼子的这处据点，周围空旷不说，而且根本没有遮蔽物。
想把鬼子当成瞎子，希冀他们一直发现不了靠近的一连战士，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原本他以为能趁着鬼子吃饭的时间，可以抵近到二百米内。
没想到实际还不到三百米，鬼子哨兵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虽然因为瘸子的四连不能汇合，可他还是决定只带着不足两个连队拔掉鬼子的这处重要据点。
即便付出一定的伤亡，只要拔除该据点，那鬼子这段近百里路的后勤运输线，将因为缺乏防御节点，而处于容易遭受攻击的状态中。
“哒哒哒……”
据点内有鬼子的碉楼，里面的机枪十分快速地响了起来。
刘麻子面沉似水，看来碉楼里的鬼子，没有下去吃饭，而是继续在内值守。
鬼子可真够小心的，吃饭都是轮流吃。
看来这次进攻不会特别顺利，只能靠兄弟们硬拼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命令他这边的两门迫击炮开炮。
“轰！轰！”
迫击炮炮弹在据点内的空地上爆炸，几个乱窜的鬼子不幸被炮弹破片击中，受伤没死的鬼子，惨嚎声都能隐约听到。
由于迫击炮是曲射炮，很难对碉楼产生破坏，因此战斗的主力，还是在正在拼命靠近的一连战士身上。
炮击的作用，主要是为了杀伤据点内的鬼子，偶尔爆炸的烟尘能干扰碉楼内机枪的视线，就当是为一连战士的靠近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了。
据点内的鬼子不知道有多少，光是机枪口的机枪，就响了五挺，其中有一挺还是重机枪。
虽然因为方位，鬼子的机枪无法形成交叉火力，可单凭那挺重机枪，依旧压制得从西面横穿大路的三排和四排，几乎无法靠近。
刘麻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东边的一排和南边的二排身上。
战况一开始十分激烈。
三排和四排因为新兵较多，伤亡十分大，被鬼子的重机枪打死打伤了十多人，可大量的战士依旧奋力抵近。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完全是用生命铺就而成。
鬼子的重机枪不停嚎叫，三十发的弹板在战士们心中显得格外多，他们只能在子弹快打完的时候，趁机起身迎着轻机枪往前冲。
两个排的机枪一直努力在压制鬼子的射击，可效果寥寥。
没有别的办法，缺乏直射火炮，就只能拿脑袋去碰鬼子的子弹了。
幸亏轻机枪不像重机枪那样稳定，扫射的话枪口跳跃，子弹很容易就飞到天上。
鬼子的三十发弹板打完，副射手早就从弹药箱中取出新的装满子弹的弹板，鬼子主射手打开挡板，刚要重新上弹，一颗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子弹击中了鬼子主射手的锁骨位置，让主射手闷哼一声，直接趴在了重机枪上。
鬼子副射手毫不犹豫，不管主射手的伤势，推开只是受伤的主射手，将重机枪重新上弹，拉动枪机，对着射击孔外面的敌人，继续射击。
据点内的鬼子不多，有八十多人。
只是碉楼内的鬼子并不多，只有两个分队，毕竟所有人不能全部聚集在碉楼内。
碉楼外面据点内鬼子也已经开始向外面展开反击，只是敌人有迫击炮，让据点内的反击大打折扣。
“轰！”
又一颗迫击炮炮弹在据点内爆炸，那挺门口旁边的机枪阵地被直接命中，爆炸的冲击波让沙袋的沙子抛上天空，其中甚至伴随着不知道是谁的一条胳膊。
负责指挥鬼子中尉见状，知道这样下去，敌人肯定会攻入据点内。
他转头朝后面大吼，没多久，从后面竟然拖出来一门九二步兵炮。
只是这门炮似乎有些瑕疵，一个轮子是金属轮，另一个竟然安装的是木头轮子。
几个鬼子慌乱地操纵这门大队炮，忍受着到处乱飞的子弹，暗地里乞求敌人的炮弹一定不要落下。
这一幕被刘麻子恰好看见，他吃惊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门九二步炮，这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一个小小的据点，怎么可能藏有两门九二步炮？
要知道早晨已经有一门九二步炮拉进了山里，难道鬼子一直提防着他们的偷袭？
“轰！”
那门九二步炮终于响了，可能是鬼子操作匆忙，炮弹在二排和迫击炮阵地中间爆炸。
不知道鬼子瞄准的是正在抵近的二排，还是迫击炮阵地。
刘麻子终于回过神来。
“快，通知迫击炮，赶紧转移阵地，然后立刻给劳资炸了那门鬼炮！”
炮排不是瞎子，在爆炸的瞬间，就发现了鬼子的那门九二步炮。
一个迫击炮小组没等刘麻子的命令，组长扛起迫击炮，催促手下的兄弟拿地盘的拿地盘，搬弹药箱的搬弹药箱。
而另一个迫击炮小组却没有选择撤退，组长反而大吼着要高爆弹。
“快，调整角度……高爆弹准备，放！”
“嗵！”
“放！”
“嗵！”
如是再三，三发急速射之后，该组长急忙举着望远镜观察，只见据点的那门鬼炮附近硝烟弥漫，一时间看不到结果。
“特娘的，谁找的这么个地方，这不是挨炸的地儿么。还愣着干啥，还不知道啥情况呢，赶紧换地方！”
他刚才这完全是在赌博，赌鬼子调整角度的时间，要超过他调整角度的时间。
现在结果不清楚，为了保险，他依旧带着手下撤往下一个地方。
刘麻子也是心有余悸，等硝烟散尽之后，发现鬼子的那门火炮竟然歪倒在一旁。
真特娘好险！
鬼子碉楼面向东面和南面的机枪，因为刚才密集爆炸引发的硝烟射击缓了些，这让一排和二排一度前进了近百米，距离鬼子的据点已经不足五十米了。
刘麻子知道不能在耽搁下去了，命令他身边的司号员吹号冲锋（果军也有司号员）。
一排和二排还剩下的士兵，听见冲锋号吹响之后，纷纷起身冲向据点内。
第五百四十一章 战斗间隙
三连阵地。
整个战壕前到处都是鬼子的尸体，有被子弹打死的，也有被手榴弹炸死的。
尤其是主阵地前方，有的鬼子尸体叠在一块成为了掩体，鬼子一度利用这种掩体与二连一排互掷手榴弹手雷，双方都伤亡惨重。
战斗激烈的时候，三连二排因为人数不多，负责的结合部被鬼子突破。
几个战士看到人数远远多于他们的鬼子，抱着成捆的手榴弹，冲向鬼子人群。
鬼子不傻，这种自杀式进攻给鬼子造成的伤亡有限。
可这种不怕死的进攻，让鬼子原本顺利的进攻迟滞下来，给了预备队增援的时间。
眼镜带着作为预备队的一排赶到结合部，将这股鬼子赶下去之后，鬼子看到进攻受挫，才不得不撤了下去。
自始至终，炮排没有打出去一发炮弹。
因为眼镜下了死命令，不管如何，迫击炮都必须隐蔽好，绝对不能被鬼子发现。
他这样做，是看到了距离天黑还有近一个小时，鬼子很可能还会发动一次进攻。
第三次进攻，才是最重要的，因为那时候鬼子的火炮很可能就已经赶到了。
要是当着鬼子火炮的面，守这种深度不深，土地松软的战壕，根本就扛不住多久。
而且鬼子肯定会利用火炮定点清除他们的重火力，那下一波进攻鬼子肯定会轻易冲上来。
现在三连虽然伤亡很大，可鬼子的伤亡同样不小。
粗略来看，阵地前的鬼子尸体，少说有百来具，其中被重机枪打死的，没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了。
没有人管的重机枪，就像是一个收割生命的死神，一个弹板下去，就是几条鬼子人命。
其中虽然偶尔有误伤到几个挡住射界的新兵，可这种时候根本就怪不得机枪手。
一场惨烈的大战下来，三连和增援来的二连一排都是伤亡近半，可结果却是依旧将鬼子挡在了山下。
胜子受了伤，被鬼子的枪托抡在了额头，直接流了血，当时要不是那个看样子傻乎乎的矮个子，抡着镐头刨烂了那个鬼子的脑袋，他很可能就已经下去见阎王了。
从兜里掏出保存着好几天的烟盒，里面有三根烟，等拿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三根都折了一半。
可祥娃子却不嫌弃，小心地接过那原本整根的香烟，另一半递给了公鸡头。
胜子捏着烟卷底部使劲抽了口，察觉额头的血流向眼睑，用脏乎乎的手擦了擦，笑着对正在摸尸的傻墩说道：“小兄弟，半根烟那也是好东西。”
刚才他们这边冲过来六个鬼子，有两个被祥娃子用机枪干翻，可最后还是有四个冲了过来。
由于二连一排的大部分正阻击当面的鬼子，没什么人来支援他们，紧急时候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
公鸡头一枪崩死了一个，然后来不及拉动枪栓就跟冲向他的鬼子拼起了刺刀，而另外两个，看着呆呆木木的傻墩，却是理都没理。
可能在两人看来，这种没有丝毫杀气的支那人，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因此并没有怎么管这人，而是优先解决在他们眼里最重要的轻机枪和掷弹筒。
一个看到在使用掷弹筒的胜子，直接居高临下冲向了他，幸好胜子反应快，举起掷弹筒挡开对方的一刺，接着讲掷弹筒砸向对方。
可砸过去的掷弹筒没有命中对方，反而被对方侧身躲过，胜子只好趁机抱住对方，同时大声呼救。
另一个鬼子直挺挺刺向正在换弹匣的祥娃子，却不料那个他们看不起的小矮子，先是抡起镐头砸到了他的腿，接着十分熟练地往他的后背一刨……
另一边的胜子已经十分危急。
被他抱住的鬼子猛一甩腰已经甩开了他，一枪托砸在了胜子的额头上，正要调转刺刀给对方一刺刀，只听到脑后一阵风声传来，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看是什么东西，一把镐头已经深深嵌入了他的脑壳里。
而此时的祥娃子已经操纵机枪继续响了起来，将几个察觉到他们这边情况的鬼子重新压制了回去。
傻墩却已经傻笑着踩着那个鬼子的后背，将镐头起了出来，丝毫没感觉弄死了俩鬼子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被祥娃子呼喝着装子弹，照样直愣愣点头，捡起一边的弹匣往里压子弹。
胜子是真没看懂这奇怪的三人组，却不妨碍他招呼着正欢天喜地找战利品的傻小子抽烟。
被对方救了一命，他并没有多么感激的意思。
战场上救人与被救，已经成了每个人的宿命。
谁没被人欠过命呢？
同样的，谁没欠过别人的命呢？
不过这不妨碍他对刚才救了他一命的傻墩示好，示好的方式，就是那半根香烟。
祥娃子听到胜子的招呼，不客气地将给傻墩的半根香烟接过去，却不给他，反而夹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看胜子眉头紧了紧，笑着开口解释：“傻墩这瓜娃子莫学会抽烟，等他学会，劳资再给他就是。”
傻墩那边摸了半天，除了四个鬼子身上的制式装备，其余的只找到一块玉佛和一叠军票。
他嘿嘿傻笑着将玉佛和军票递向祥娃子，祥娃子没接军票，因为那玩意儿根本不值钱，只是接过玉佛仔细瞧了瞧。
“龟龟，挺值钱滴撒，你个瓜娃子发财咧，喏，你娃自个戴着，兴许能避避邪。”
傻墩也不客气，接过玉佛对着天空看了看，喜滋滋摘下钢盔就往自己头上套。
也不知道是他脑袋太大，还是系玉佛的红绳太短，竟然勒在鼻子那，死活套不下去。
祥娃子不客气地拍了对方脑袋一下，边骂着对方瓜兮兮，边帮对方弄好。
“头儿，你瞧瞧，像不像地主家滴傻儿子？”
一边眯着眼睛抽烟的公鸡头回头仔细看了看傻墩，咧开自己的黄牙嘿嘿笑道：“龟儿子滴，冷不丁一瞧，还真有那么点像！”
胜子静静看着三人的互动，也没去打扰他们，捡起那个拉杆坏掉的掷弹筒看了看，随手扔在地上。
因为他还有一具备用的，只是榴弹已经只剩下三颗了。
接下来怎么打，就看营座怎么安排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终见曙光
胜子远远眺望着结合部那里，眼中的关心和忧心忡忡彼此交织。
他们这边虽然是主阵地，但是依靠山顶的重机枪和他手里的掷弹筒，没有怎么让鬼子冲上阵地，偶尔几个鬼子扑过来，也被很快绞杀。
可结合部和左翼防线那边，情况就不同了。
鬼子一度突入了结合部那里，而那里就是自己的二排，也不知道老兄弟们如何了，傻子二福有没有事。
迎面走来一个壮实的大汉，这人胜子认识，资格比自己老，是二连的老排长。
冬哥过来打量了下几人，看到没人受伤，心里松了口气。
“周祥，子弹够不够，不够赶紧去后面整一箱。”
祥娃子支使傻墩：“你个瓜皮莫得听到撒，快去搬弹药。”
公鸡头踹了祥娃子一脚：“你也去！”
祥娃子不情愿地站起来，踩灭烟头拍了拍屁股上的脚印，嘟嘟囔囔扯上傻墩往交通壕走。
公鸡头将还没抽完的烟头递给冬哥，冬哥也不嫌弃，接过狠狠抽了一口。
“妈了个巴子，没了九个，伤了七个，其中仨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公鸡头搂着步枪默默回道：“咱们好歹头顶有挺野鸡脖子，北边那才难打滴很咧，也不晓得他们那伤亡大不大。”
冬哥最后抽了口烟，直到烫得手都发疼，才不舍得将已经捏扁的烟头扔掉。
抬头正好看到一直盯着自己的胜子，想起对方的排似乎就在结合部那边驻守，此时肯定十分关心那边的情况。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想了想还是把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你们二排的人不赖，没孬种，个顶个都是英雄。”
胜子急忙追问：“还活着几个？”
冬哥喉结动了下，艰难回道：“好像不到十个，已经撤到后面去了，跟着伤员往后面撤。”
胜子脸色煞白，喃喃说道：“俺应该回排里支援的，二福这个傻子，非要把俺支使到这边，要是俺带着掷弹筒回去，说不定能多活下好几个。”
冬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头对公鸡头解释道：“鬼子这一次进攻得比较仓促，看情况天黑前鬼子还会进攻一次，这太阳刚落山，离天黑还有近一个钟头，咱们还得在这挡到天黑。”
公鸡头抬头看了看天色，扯动嘴角强笑道：“不用跟劳资解释，劳资又不是不晓得现在是啥子情况，不挡还能咋滴？投降鬼子被削成人棍？还是被鬼子砍了脑阔当球踢？”
冬哥摘下腰间的水壶递给公鸡头，公鸡头知道里面是酒，平日里是不太喜欢冬哥这东北人常喝的高度白酒的，此时却接过喝了一大口。
“嘶——龟儿子滴，果然够辣！喏，胜娃子，你娃也尝尝。”
胜子抬起头看向那个水壶，接过狠狠往嘴里灌去，喉结不停耸动。
冬哥有些不舍地看着对方嘴角淌出的酒，正想着是该直接阻止呢，还是说点什么。
“日他个仙人板板！鬼子滴炮！”
祥娃子扛着弹药箱惊惶地往这跑，嘴里不知道是骂娘还是提醒，惊得很多人齐齐探头往山下观察。
一门九二步兵炮已经在山下安装，而山道上还有一门以及配属的两辆炮弹车，正在被一伙鬼子费尽拖拽。
两门九二步兵炮？
这让整个阵地都处于躁动之中。
……
眼镜观察着山下正在安装的两门九二步兵炮，内心起伏不定地放下了望远镜。
鬼子的两次进攻，让他的三连伤亡巨大，同样的，隐藏手里有迫击炮的计划也算是成功了。
鬼子不可能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有迫击炮这种大杀器，毕竟第二次进攻的时候，自己这边的确差点被突破，真要是有迫击炮，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留着一颗炮弹不打的。
可问题也原本计划中，两门迫击炮对付的是一门九二步兵炮，毕竟迫击炮的炮弹威力在那，根本没法跟直射火炮炮弹的威力比，想摧毁九二步兵炮，除非是炮弹直接打在炮身上，而且落点位于九二步兵炮炮身后部零件精密的部位，否则单凭迫击炮炮弹的威力，很难对鬼子的九二步兵炮起到太大的毁伤作用。
当然，要是碰巧炸到了鬼子的炮弹车，让鬼子的炮弹引起殉爆，那也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
这些自然都是在最完美的情况下才能出现的，可大部分情况下，这种碰巧的状况，并不容易发生。
眼镜将转头看向炮排排长，语气深沉地问道：“有把握没？没把握就先对付一门，能打掉一门也是好的。”
炮排排长将自己的望远镜塞进盒子里，咧着嘴笑了笑。
“营座放心，保准让鬼子的这两门鬼炮响不起来，炸不掉它俩，炸死操作火炮的人不就得了，炮兵这活计可是精细活，可不是随便一个大头兵就能摆弄的，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眼睛怔了怔，哑然失笑。
自己也是脑子坏掉了，竟然忘了这一点。
按照老大的话说，解决不了问题，还解决不了提出问题的人？
他重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成，那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打掉鬼子的炮兵之后，剩余的炮弹，全用来招呼进攻的鬼子步兵，这一次，我可以允许你们不留一颗炮弹！”
……
另一边的鬼子据点，刘麻子刚带队将最后的鬼子解决掉。
据点内的鬼子解决得比较顺利，就是碉楼内的鬼子，着实费了不少劲。
起初几个战士刚把手榴弹扔进了射孔，里面的鬼子就急忙将手榴弹扔出来。
就这样你来我往，一度出现一颗手榴弹来来回回三次的情况。
毕竟国产手榴弹十分不稳定，有时候引信有八秒，有时候引信只有三秒，当然，你要是倒霉，也可能一拉引信直接爆炸，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在付出四个人的伤亡之后，最后才好不容易将碉楼内的鬼子解决。
刘麻子为了打击鬼子的后勤补给线，这次算是拼了老命。
眼镜那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而他的一连，已经伤亡了数十人，虽然一连是加强连，可接近三分之一的伤亡，也已经伤筋动骨。
“快，将能用的，赶紧拉走。”
刘麻子低头看了下腕表，已经六点出头，距离天黑已经不足一个小时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迫击炮立功
河本眯着三角眼瞧了瞧山顶上敌人模糊的重机枪阵地，又看了看即将安装完毕的九二步兵炮，内心的不干溢于言表。
当面的敌人抵抗十分强烈，而且装备并不差，光是他面对的敌人主阵地，就有两挺轻机枪和一具掷弹筒。
最关键的是山顶上那挺重机枪，可能是因为主阵地有他带领的两个小队进攻，那挺重机枪一直不停向他们这里扫射，着实让自己的两个小队伤亡了不少人。
而另外一边今井中队的两个小队，遇到的抵抗相比于他却是轻松了不少。
他的中队两场战斗伤亡人数已经过了七十，而今井中队还不足三十人。
硬骨头全都给自己啃了！
这不仅崩碎了自己的牙，损失了大量的兵力，还让自己接下来势必成功的第三次进攻，失去了作为主攻的机会。
第一次带队进攻的少尉来到他身旁，眺望了眼半山腰依旧牢牢掌控在敌人手里的阵地，低声说道：“大尉，士兵们伤亡很大，已经没有余力继续进攻了。”
河本虽然不甘，却依旧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他明白手下的意思，下一次的进攻，有火炮的支援，敌人的重火力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被打掉。
失去了重火力的敌人，即便占据着居高临下的地形，只要下一次进攻的部队肯付出伤亡，那就一定可以击溃当面之敌。
虽然到目前为止，一直还不知道面前这股敌人的番号，可就凭这战斗力，也一定不是无名之辈。
可恶，大好的风头要被别人抢去了。
他不是没想过继续抢主攻，可自己的中队伤亡这么大，三个小队的建制都不完善，重整部队就需要一定的时间。
津田是不可能还给他这个时间的，因为太阳已经落山好一会儿了，距离彻底黑天，只有半个小时。
想到功劳与自己失之交臂，他的不甘虽然浓厚，却没有硬逼着自己手下去送死的意思。
他家世还算可以，又是陆士毕业的高材生，上头也有师长照顾，不是没有跟脚的那种人。
这场战役绝对不会短时间内结束，因为这次帝国在这里聚集的军力十分强大，连平素互不顺眼的海军都被调来支援，目标明显是奔着全歼，起码是重创支那人所谓的第五战区主力来的。
不能让自己的部下继续损失太大了，这次立功的机会没了，大不了下次再想办法找机会，可一旦自己手里的中队成了空壳，而且可见的三五个月内，军部绝对不会给他补充兵员，那才是得不偿失。
“好了，工藤君，你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接下来，要是津田中佐需要我们出力，我会争取进攻敌人的左翼阵地。今井中队刚才的进攻你也看到了，那里的敌人战斗力较弱，敌人应该是把精锐全安排在了主阵地。”
少尉松了口气，只要大尉不继续强硬表示主攻就好，他的小队虽然第二次进攻的时候没被派上，可依旧伤亡过半。
放下心事的他，开口想缓和下气氛，也算是侧面安慰下心高气傲的大尉。
“大尉，你说津田会派今井的中队打主攻，还是会派刚赶到的三枝中队？我认为不管是谁，想拿下面前的敌人都不会太容易。我刚才听今井中队的人说，刚才他们冲上了敌人的结合部，却在拼刺上被敌人赶了下去，当然，他们的理由是面前的敌人都是一群疯子，竟然抱着成捆的手榴弹发动自杀进攻。”
河本拍了拍旁边矮他一个头的部下：“嗯，敌人的勇猛值得我们敬佩，这算是我见识过的敢跟我们拼刺的支那人部队。至于哪个今井还是三枝嘛，嗯，我选三枝。”
少尉愣了下：“大尉，为何你笃定是刚赶到的三枝中队呢？他毕竟是罗县那边抽调的，跟津田中佐可一点不熟。”
河本哈哈一笑，心情舒畅了些许，嘴巴努了努后面。
“你瞧三枝那个家伙一脸得意的样子，不是他还能是谁？”
少尉转头看去，果然三枝中队的中队长正一脸得意地往这边赶来，对方左手握着军刀，迈着外八字，同时呼喝着自己的部队集合。
而一边的炮兵们，已经安装好了那两门九二步兵炮，两辆骡子拉的弹药车，已经集合在火炮后不远处。
两个准尉在军官的指挥下，已经完成了测距和确定角度，只要命令一下，就可以立即开炮。
“走运的家伙，要是炮兵没运……”
“啾——”
少尉还没说完话，耳边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啸声。
那是炮弹尾翼刺破空气的声音，是独属于迫击炮炮弹的声音！
不好！
少尉一把将身旁的大尉扑倒，身子还没落地，就听到了爆炸声。
“轰！轰！”
炸点距离他们不远，甚至隐约中，少尉仿佛闻到了炮弹散发的热气。
该死的！敌人藏有火炮！
虽然迫击炮威力不大，技术含量也很低，不具备攻坚能力，甚至在帝**队里，属于被嫌弃而不被大规模列装的火炮。
可不管再怎么样，它依旧是一门火炮。
火炮对步兵的杀伤，它完全具备。
而且最可怕的是，它的射速太快。
他只感觉身下的大尉动了动身子，耳边就继续传来密集的爆炸声。
他顾不得其他，只好捂着军帽，暗暗祈祷着炮弹不要落在自己的周围。
“轰！轰！轰！轰！”
这是迫击炮的急速射，而且是五发急速射！
仅仅半分钟的时间，他右侧不远的地方，爆炸声不绝于耳。
不知道从哪飞来的一个硬东西，擦着他的手臂飞过，疼得他忍不住一颤。
这种被炮击的煎熬，实在太令人恐惧。
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能保持淡定，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颗炮弹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敌人的炮击终于缓了下来，虽然依旧有炮弹在不远处落下，可频率已经变成了十多秒一发。
身下的河本将他推开，两人满脸的灰尘，同时不由自主地看向右侧的炮兵阵地。
那里已经被炸得没了几个活人，而且关键的是，两门大队炮，一门被彻底炸烂，另一门被炸得歪倒在一边，不知道结果如何。
可能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后面隐蔽的弹药车，虽然翻了一辆，可上面撞在的炮弹却是没有引起殉爆，算是没有造成太高的损失。
可这样一来，接下来的进攻怎么办？
第五百四十四章 安全撤离
果军的民二十式82毫米迫击炮，缺点非常多。
钢材不合格，导致造出来的炮弹破片极少，有效杀伤半径，跟国外的60毫米口径的炮弹差不多。
理论射程可以达到近3000米，可实际操作中，能打到2000米就很不错了。
而且它十分笨重，虽然可以拆成炮架、炮身、底座三部分，可每个部分都超过了20公斤，负重越野也不过就是这个标准了。
不过因为种种缺陷，为了提高炮弹的杀伤力，果军兵工厂特意将装药加量——破片少，就改用冲击波杀伤。
两门迫击炮的急速射，在最开始的半分钟内，将近二十发炮弹砸向了鬼子的两个炮兵阵地。
由于这片山区没有什么树木，整个山脚光秃秃一片，鬼子的炮兵阵地即便靠后，也一览无余。
这造成一门九二步兵炮被炸毁，短时间内无法使用，而另一门虽然表面上问题不大，可最关键的瞄具被炸坏。
什么？抵近直射？
问题是迫击炮是曲射，可以藏在掩体内，而且抵近的过程中，迫击炮依旧可以对这门九二步兵炮炮击。
按照正常来说，迫击炮是奈何不得九二步兵炮的。
鬼子的这种大队炮，在75毫米口径一族，算是一门十分优秀的火炮。
在身管火炮中，重量很轻，可以曲射，可以直射，用途十分广泛，是鬼子的重火力中坚。
可瞄具被炸坏，曲射就没法进行。
因此半山腰的二三连战士看到这一幕，齐声欢呼，之前的忧心忡忡瞬间就扔到了脑后。
祥娃子看着山脚下的鬼子忙碌地救援伤员，挺胸叉腰指着鬼子指点江山。
“一群瓜皮，劳资们有炮，竟然还把炮拉到劳资们眼皮底下，这下吃苦头了吧？哈哈哈！”
仿佛刚才惊惶的喊话不是从他嘴里出来一样。
冬哥紧张的面孔终于轻松了许多。
“陆长官果然够那啥，要是我，肯定不会忍到现在才开炮，我一直以为他们连炮弹消耗光了呢。”
胜子笑嘻嘻接话道：“你是想说俺们营座够阴是吧？放心，俺不会告诉他的。”
公鸡头拄着他那杆破枪仔细看了许久，终于放心回到战壕内，喃喃说道：“差不多撒，鬼子天黑前应该莫得能力进攻咧。好歹劳资滴这条命，算是保住嘞。”
胜子纳闷问道：“你咋个看出来的？鬼子难道不会狗急跳墙，再发起第三次进攻吗？”
公鸡头嘿嘿回答：“你真当鬼子是瓜皮呦，莫炮他们铁定不会再打嘞，难道接下来要顶着咱们滴炮弹往上冲？那得死多少人？小鬼子滴命金贵着咧，你娃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今天鬼子肯定不会进攻嘞。”
冬哥在一边赞同道：“没错，小鬼子就是群欺软怕硬的货，碰到硬骨头，不是穿插就是绕后，绝对不会硬顶着上的。”
听到绕后，祥娃子有些慌。
“龟儿子滴，要是鬼子堵了咱们回去滴路可咋个办？”
这一点胜子倒是不担心，他们选的阻击阵地，早就考虑了这点。
“这个不怕，咱们南边有条河挡着，而且鬼子想从北边包围，这么大一片山，他们哪来那么多人？”
果然，只是原地警戒了不到半小时，天只是暗了些，眼镜就派人来通知他们按照计划撤退。
鬼子这半小时内，曾经做出过进攻的举动，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而另一边的刘麻子，已经又烧又炸的，将鬼子据点彻底毁了。
能带走的，都已经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只能烧掉。
等两支队伍汇合，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原先按照李景林的设想，是尽量避免攻坚的。
毕竟缺乏直射火力，迫击炮那玩意儿，打打没有什么防护的步兵还凑合，打有坚固工事的鬼子，完全就是浪费炮弹。
可刘麻子最后还是跟眼镜商量好了，将经过山区的这处鬼子最大的据点拔掉，只要拔掉了这个据点，整段大路就成了他们的猎场。
原先伏击一支运输队，必须要半小时内搞定，否则就有被增援来的鬼子堵住的危险。
现在据点没了，鬼子再想增援，即便有汽车，也要花费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而且对付汽车，也容易得很，只要在路上挖上几条深沟，就能让鬼子增援的速度再迟上半个小时以上。
因此说这次跟眼镜配合，利用对方吸引住鬼子主力，他再亲自带队拔了鬼子据点，这一仗他觉得打得很值。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眼镜亲自带领的三连，伤亡有些大。
而且瘸子那边，一直就没消息，这让他内心隐隐感觉不对劲。
至于猴子那边回复他的电报，还是团部安全无虞，一切如常，让他不要担心。
可刘麻子看着电报却眼皮直跳，他从字里行间的意思上，隐隐感觉团里应该出了大事。
……
桐柏山阵地。
经过一场艰难的战斗，新八连终于再次将失守的第一道防线拿了回来。
到了现在，五连已经被打残，由大部分新兵组成的七连，在白天的战斗中，连守阵地都十分艰难，根本无力主动发起进攻，因此夺回阵地的任务还是交给了刚收编没几天的八连。
这次夺回第一道防线的战斗，多亏了沉寂两天的炮兵发威。
不过这也怪不得后方的炮兵们，前天的炮兵阵地被炸，让躲在山区的炮兵营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原本以为在山区里，鬼子的飞机很难发现他们，可最后却还是遭到了鬼子飞机的偷袭。
第一道防线，已经数次易手。
独立团两次失去，两次夺回。
不过只要坚持到明天中午，有两个大杀器就会支援过来。
为何是明天中午，因为山区内道路太难走，而且因为油料缺乏，加上零件易损，不得不修修停停。
只是这两个大杀器用完之后，就会彻底报废。
因为仅存的那点油料，根本无法让这两个大杀器行走太远。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自己的队伍里有这种铁疙瘩存在。
以往只会在遭遇鬼子的鬼子，才能碰到。
而且这东西即便在鬼子那，也是稀罕玩意儿，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一共就遇到过一次铁王八，还是远远看着的。
那次是他们得到命令去增援被铁王八进攻的友军阵地，只是还没到，阵地就丢失了。
想起明天就能有这东西当后盾，卢志勇的血都不知不觉有些沸腾。
明天他的八连，会跟在五连几个懂步车协同的人后面，正式向山下的鬼子发起进攻！
第五百四十五章 生病
二小忧愁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老大，一时间愁眉不展。
可能是天气炎热，加上林子里本来就细菌多，让老大的伤口感染发炎，现在已经陷入到昏迷状态，甚至还说起了梦话。
作为兼职的副官，二小是学习过一些医理知识的，可因为缺医少药，一时间也是无能为力。
现在他们已经远离了团部所在地，现在即便派人赶回去，也不可能找到医生。
瘦猴早在几天前就开始做撤退的准备了，可团部积累的物资太多，大部分人手都分派了出去，紧靠他手里的民壮和运输队，只能一点点跟蚂蚁搬家似的运输。
而且走的还是山路，效率更是低下，还有许多的东西因为道路原因无法使用，只能想办法藏起来。
就像是那辆已经坏掉的鬼子战车，只能找个山洞藏起来。
还有一些卡车等，都是如此，在山区内这些东西几乎用不上，暂时只能这样做。
作为团里十分重要的军医院，自然在优先迁移的范围内，只在前线那留了几个人照顾受伤的伤员，其余的大部分军医护士，都陪着还在养伤的伤员赶到了新的躲藏地点。
这也是老大为何带着仅剩下的唯一战斗力量离开的原因——害怕被鬼子碰巧找到，那样一来还没搬完的物资，就要全便宜给鬼子了。
好在他知道一个地方是有军医的，许大哥带队阻击鬼子，那里肯定有军医，甚至还有药品。
只是不知道已经打了两天了，药品还有没有剩余。
他已经派了一个班的人，赶去拿药，不过要中午的时候，才有可能回来。
已经守了一夜的他，眼珠通红，却依旧将敷在李景林额头的凉毛巾取下，用手背感受下温度，再贴在自己额头对比下，还是有些烧，不过经过一夜的冷敷，已经好了许多。
起码不像半夜的时候，烧得那样吓人。
当时真的是把他吓坏了。
实在是这年头因为受伤感染死去的人太多了，有时候仅仅破了个口子，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他把毛巾放进用盛满凉水的钢盔里绞了绞，正准备转身重新冷敷，冷不丁听到一道声音。
“几点……了。”
二小愣了下，旋即脸色大喜。
“老大，你醒了！”
李景林十分虚弱，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之后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昏迷时间太长，来一个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的桥段。
那样一来，局面不知道会恶化到什么程度。
他此时浑身酸软无力，连起身都很难办到，等借着二小搀扶的手坐好，身体虽然虚弱，却急忙追问目前的状况。
“我昏迷了多久？现在我们的位置在哪块？猴子和许大哥那有消息没？”
二小一五一十将目前的情况告诉了他，几分钟之后，李景林就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幸亏他昏迷的时间不长，仅仅过去了一夜，现在依旧处在离昨天交战地点不远的地方。
可能是昨天将那股鬼子打得太惨，对方竟然不知道从哪找来了援兵。
援兵的人数极多，很可能是鬼子后续跟上的大部队，正在四处寻找他们的踪迹。
这也是天黑前他们躲进树林里的原因，谁知道进了林子后，他就感觉头昏脑涨，到了下半夜，索性直接高烧昏迷。
不过昨天的战斗，果然领着鬼子偏离了方向。
算算时间，今天下午猴子那就全部撤干净了，而许大勇那，也可以在晚上之前撤离，赶赴另一个躲藏地。
至于支援给许大勇的两辆战车，则是他留给对方的杀手锏。
一旦局势不利，那就利用两辆战车打头，从鬼子防线那里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再想办法突围。
此时的他，暂时还不知道许大勇已经改变了作战方案。
不过那已经不是他能关心的了，现在他得想办法，带着残余的警卫连，寻找一条逃出去的生路。
“现在还有多少人？嗯，跟着咱们的溃兵也都算上。”
二小犹豫一番回答道：“老大，原先还剩六十七人，三十九个原先警卫连的人，昨天半夜，我让八个人组成小分队，找许大哥寻药去了。因此现在咱们的人还剩三十一个，那伙帮咱们打仗的溃兵，留下的还有二十八个。”
李景林想做个点头的动作表示知道了，可因为这个动作，感觉头疼加重。
看来现在他的身体，真的是太虚弱了，接下来的逃亡之路，肯定是无法独自完成的。
“一晚上过去了，现在林子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二小知道他的担忧，早在天亮前，他就已经安排几个人去侦查了，已经有两个人赶了回来，得到的消息喜忧参半。
原来鬼子以为他们这股小部队，很可能是走散的高级军官卫队，虽然因为战略的问题，大部队依旧在向县城挺近，可为了俘获这名疑似高级军官，还是专门留下了两个中队搜索。
虽然昨天的战斗，他们损失了很多人，有两个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可那是对方占着有利地形，而且追击的部队过于大意，很多重火力都没带。
现在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得知这股规模不大的部队，战斗素养极高，且装备精良，因此留下的部队，也是特意挑选的两支战斗力较强的中队留下。
而且作为后续部队，他们是配有一定的重火力的。
起码留给两个中队就有为了这次进山，特意配置的迫击炮三门，以及两挺重机枪。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鬼子的主要搜索方向，是在西北，而他们所躲藏的东北方向，鬼子并没有投入过多的人手搜查。
大概鬼子认为敌人肯定会往还没被切割的方向逃跑，至于已经处于他们后部的位置，鬼子暂时没投入太多的精力。
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鬼子只要搜索一段距离后，发现没有目标遗留的痕迹，肯定会掉头往别的方向开始搜查。
得知这个情况之后，李景林就明白现在该怎么办了。
按照他们来时的路估算了下时间，鬼子即便不回头一直搜索，等找到他的团部的时候，那里也已经撤离完毕了。
既然已经完成引敌任务，那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带着部下逃出去。
第五百四十六章 警戒
携带的干粮虽然没有全部吃完，可不管那群大兵还是溃兵们，都尽量将干粮留下来，转而吃着从林子里弄来的各种野物。
生吃！
因为不准生明火，这个时候，就是新兵都明白要是胆敢违反，挨老兵的揍都是轻的，最可怕的是被扔下。
这个时候，被抛弃跟死亡没什么分别。
旁边的大兵们，津津有味生吃抓到的蛇鼠，偶尔找到鸟蛋，还欢欣雀跃地彼此分享。
溃兵们看着这一幕，只感觉这群人不亏是能跟鬼子正面硬钢，还打得有来有回的牛人。
没错，参加过昨天战斗的溃兵们，除了几个脑袋不灵光的，剩下的都死心塌地跟着这群他们眼中的牛人。
没人是傻子，即便昨天没跟着人家打过仗，光凭人家现在这一副生吃东西却怡然自得的样子，就能让溃兵们慌乱的心安定许多。
跟着这群人才最有希望活下去！
几个溃兵有样学样，也试着生吃人家递来的‘食物’，可刚塞进嘴里，就被那股浓厚的腥味恶心得差点将昨天好不容易吃的干粮吐出来。
林娃子就是几个试吃的人中的一个。
被旁边斜眼老乡促狭的眼光看着，强忍着恶心，坚决将手中的田鼠咽进肚子里。
其实他身上是有半袋干粮的，昨天中午不过吃了两张饼，底层还有一小袋炒面粉，应该还可以坚持两到三天。
可接下来有没有食物补充，谁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如何保持体力才是最重要的。
饿着是跑不远的，不是掉队，就是被鬼子追上，然后从容击杀。
强忍着胃里翻涌的感觉，硬生生将田鼠吃完，接着对方有递来两个鸟蛋。
鸟蛋很小，都不如他的拇指大。
“你似个好娃儿，劳资就喜欢你娃这样子滴，喏，吃俩鸟蛋压一压，这可是好东西，愣是要得。”
林娃子接过鸟蛋，轻轻对着一磕，就顺手倒进嘴里。
味道果然好多了，虽然依旧腥味十足，可总比刚才的血腥味强了不少。
“味道咋样？劳资说得对头不对头？”
林娃子抹抹嘴巴的血渍，强笑着回道：“对头对头！可比刚才滴田鼠好吃多咧，有鸟蛋干嘛还吃这些？”
对方脸色一板：“劳资刚夸你似个好娃儿，还以为你脑袋灵光着咧，难道你娃觉得这好东西很多？刚才你瞧见了没，那几个龟儿子想用长虫跟劳资换，劳资都莫得舍得给，一共才三个而已，这可是劳资滴午饭。”
林娃子听到吃了对方的午饭，有些不好意思，解开干粮袋就递给对方。
“不好意思，我就这点干粮了，要不分大哥你一些吧？”
对方看着前头已经起来收拾装具的战友，摆摆手轻声回道：“那是你娃拿命换来滴，莫要丢咧，劳资饿不死，劳资滴团座绝对不会让劳资饿着跟鬼子打仗，这一点等你熟悉了就晓得撒。”
对着说着，也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具，尤其是枪膛，检查得尤其仔细。
林娃子瞧瞧自己手里的那支中正式步枪，也学着对方数完子弹后，拉开枪栓检查枪膛内是否干净。
不得不说这是一支很棒的步枪，起码比他之前用过的鸟铳、老套筒、汉阳造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杆枪就是对方送给他的，是从对方死去的战友身上捡来的。
与这支步枪一起的，还有大量的装具，除了衣服没动，身上别的东西大部分都送给了他。
有剩了三分之一的水壶，昨晚他刚灌满，还有那顶被手雷的破片划伤的钢盔，此时也戴在了他的脑袋上，至于武装带、手榴弹包、y型背带、毛毯等等等等，都已经换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鞋依旧没换，那具死去兄弟的鞋子，随着那人一同下葬。
林娃子其实很想要那双牛皮鞋，他原先脚上的破布鞋，是去年冬天的时候买的，此时早已破烂不堪，可对方得知他的想法后，却死活不给他。
别滴东西都能给你，就这衣服跟鞋不行，那是他曾活得是个人滴唯一证明。
这是老斜眼昨天下午跟他说的话，他现在都记得。
好在对方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从鬼子那给他弄来了一双类似的牛皮鞋，只是穿得有些挤脚，想来多走走撑一撑就会好了。
老班长在追击的过程中，被一个临死前反抗的鬼子打死，现在周围唯一认识的，就是眼前这个递给他装具的老乡。
因此他自动把自己也看成了独立团的人，跟着对方继续上路。
“老斜眼，你的班走西边警戒，护住侧翼，见到鬼子立即回来通知。”
一个湖南腔调的军官跑来安排完，就转头去吩咐别人去了。
斜眼老乡看起来很不情愿，叫上旁边的四个兵跟他一块，嘟囔着倒霉催之类的话，而他手里的四个兵一样十分不乐意，只是动作丝毫不慢，似乎埋怨归埋怨，事情还得办。
林娃子主动跟上去，被对方发现，驱赶着他回去。
“瓜兮兮滴瓜娃子，你娃晓得劳资们似去干啥子么？说好听点似去警戒，难听点滴话，那就是拿脑阔让小鬼子拿枪瞄。赶紧回去，跟着大部队走，肯定能活着回到团里。”
林娃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装备，默默跟紧几步，用动作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个大兵嘿嘿笑道：“斜眼老大，你这老乡不错嘛，按照你常说的话，那愣是要得。”
“去去去，起什么哄！劳资可跟你讲清楚喽，警戒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滴，眼要明不说，耳朵跟鼻子也得灵。”
林娃子有些不理解，眼睛和耳朵在警戒的时候很重要，这个他是知道的，但是这关鼻子啥事？
“老斜眼，反正劳资可提前说好了，要是因为你这老乡让咱们暴露挨了鬼子的枪子，到时候可别怪俺不客气。”
这是另一个大兵的话，对方脖子上挂着一挺花机关，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丝毫不给作为班长的老乡面子。
林娃子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了。
“不就是警戒么，劳资又不似莫干过，到时候你们就晓得劳资滴本事咧！”
斜眼老乡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叹了口气，掉头就往西边行去。
第五百四十七章 新情况
李景林对自己又双叒叕负伤，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以往他身边都有医生和大部队，并不怎么担心。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带领的是一支残兵，人数少不说，而且正处于鬼子的搜索之下。
这时候他是绝对不能倒下的，一旦倒下，二小是绝对没有能力压制住那帮溃兵，更难说带着兄弟们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毕竟二小一直以来，干的都是不需要动脑子的活。
李景林曾经给过对方机会独当一面，可这小子办事不知变通，太认死理，实在不是那块料。
人无完人，不是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的。
就比方说瘦猴，你让他管理后勤，绝对可以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让他带兵，虽然那小子不至于见血就晕，但是真打起仗来，绝对是没主意的那个。
战场上犹豫不仅会败北，还会让手下兄弟们丢命，因此每个人专注于自己擅长的事情就好，没必要太过勉强。
就像现在，李景林被二小强行放在用绑腿制作的简易担架上，根本不给他强撑的机会，只需要他发号施令即可。
“开路、警戒以及断后的人都安排好了？”
二小一副贯彻命令的模样回道：“老大，我都听你的安排好了，西边安排的是斜眼，他狗鼻子灵。前头安排探路的人是你说的猎户出身的兄弟，在林子里应该能分辨清楚方向。断后的人我只能安排木头他的班，只是他的班算他在内没伤的一共才仨人，一排的伤亡实在太大了。”
李景林对这个安排比较满意，他瞧了眼四周，不少彼此搀扶着走路的伤兵，其中还有几副担架，抬得都是伤势较重的伤员。
那种轻伤不影响走路的，只能跟正常人一样在林子里跋涉。
“跟那帮溃兵们说，最多晚上，就能赶到补给点。让他们分班轮换抬人，只要抬出去一个，我就奖励五十个大洋，怎么分他们自己商量着来，我只保证到了地方立马给钱。”
有时候威逼不如利诱更能调动人们的积极性。
果然，在听到到了地方有大洋给的时候，抬担架的溃兵积极性高了不少。
李景林心下稍慰，但愿这场逃亡之旅能顺利些。
……
林娃子静悄悄跟着头里的大兵，他已经跟着行走了两个多小时。
其中那个大兵就是那个对他不怎么友好的那个，对方没通报给他姓名，全程没人说话，无法通过别人的聊天知道对方的名字。
鉴于对方一脸臭表情，他心里给对方按上一个臭虾子的外号。
嗯，川话里臭虾子是骂人的意思，因为虾子的shi是装在脑阔里的。
五人组成的小分队安静地往西穿行，他们要离开大队起码在三百米外。
不要以为三百米很近，林子里树木遮挡，有时候两支部队相隔几十米，都永远发现不了对方。
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林子，不像老家那样茂密，要不然警戒的范围可能还会继续缩短。
离开了大部队，仅仅只有几个人伴随，给人心理很大的压力。
林娃子现在就是这样感觉的，走在静谧的晨间林子里，早被下了噤声令的他，第一次发觉有人烟的地方时这么美好。
要不是前头能看到人，他很可能已经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逃回大部队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走路稍微动作大了点，就会被前头那个臭虾子直瞪眼，现在短短上百米的学习路程之后，他也学会了轻脚轻手，尽量不做出太大的动作，免得再被人家回手……瞪。
就在他想着事情的时候，前头的臭虾子突然停了下来，他一时没收住脚步，一脑阔撞向了对方的后背，前头的臭虾子果然又在回身瞪他了。
林娃子有些悻悻，想问发生了何事，突然想起来之前斜眼老乡的话，即便是被蝎子毒蛇咬了，也不准出一点声。
他只好用眼神询问臭虾子，希冀能得到回应。
可对方一脸嫌弃的表情，让他丝毫没有得到想知道的信息。
老斜眼后面的战士用眼神询问。
？？？
老斜眼抽动下鼻子，轻轻挥手示意几人散开。
林娃子眼中的四个大兵动作小心地散开，各自蹲下身子举起手中的武器，瞄着前方不存在的敌人，似乎这是他们勇气的来源。
其中那个臭虾子双手握紧那支花机关，左手搭在保险的地方。
林娃子习惯性跟在臭虾子身后，是场中唯一靠得最近的，而且他四处张望的时候，发现臭虾子的眉毛果然皱紧。
神气什么？
不就是有把好枪么？
林娃子不傻，知道在林子里，臭虾子抽离的那支花机关，才是战斗中制胜的关键。
这也是他没跟上斜眼老乡，而是跟着臭虾子的主要原因。
他张望半天，丝毫没发现有鬼子的痕迹，甚至别说鬼子了，连个鬼影都莫得。
难道是老乡看错了？
自己吓自己？
斜眼老乡蹲在原地静静待了会儿，解下钢盔，用步枪挑着往两边动了动，没有预想到的鬼子枪声响起。
他又静静等了一会儿，重复刚才的动作两次，直到没有遇到意外，才猫腰往前轻脚靠近。
林娃子见状想跟上不去，却被他旁边的臭虾子一把摁住，并严厉地对他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难道让斜眼老乡一个人去趟路？
要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林娃子的动作稍微大了点，准备挣脱对方去支援对自己好的老乡。
臭虾子手劲重了很多，严厉的眼神直愣愣瞪着他。
终于，对方在看到他的不满的眼神后，靠在他耳边压低着声音且语含严厉地说道：“老实消停的，再捣乱小心劳资一刺刀捅死你！”
林娃子发现对方没有说笑的意思，正犹豫怎么办呢，前头的老斜眼终于回来了。
他招了招手，臭虾子就扯着他聚拢到老斜眼身旁。
“有鬼子！估摸着就三四个，昨晚在这过得夜，今早刚离开。”
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就连林娃子都明白，附近绝对不会只有这三四个鬼子，肯定有鬼子的大部队。
不是说鬼子主要在林子外吗？
啥时候钻进林子里找他们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一个都不能少
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鬼子。
他们昨夜就已经钻入林子深处躲藏了，现在又走了三个多小时的路，虽然林子里行军速度很慢，可好歹也已经走了十里地了。
鬼子难道昨夜就追着他们深入到这里了？
或者是有人暴露了行踪，被鬼子尾随了上来？
亦或者这只是几个在林子里迷路的鬼子，因为找不到大部队，昨夜在临时在这里修整？
一群人内心各种疑惑泛起，开始低声谈论起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的建议立即赶回去，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团座；有的则觉得必须要探明附近鬼子的具体情况，最好能确认鬼子在附近的营地；最后最明显的就是臭虾子，他主张伺机逮个鬼子俘虏，他会说一些鬼子话，可以拷问出情报来。
只有老斜眼默不作声。
他是个比较惜命的人，年轻那会儿也时常血气方刚，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他能进警卫连，完全是混上来的。
老人死得越来越多，曾经在收容站活着的人，已经不剩几个。
当初的那群溃兵，是李景林的老班底，是最值得相信的人。
同样的，警卫连战斗任务轻，而福利待遇——即便是跟特战队那帮兵王们比，也毫不逊色。
他这才论资排辈进了警卫连。
可惜团座他老人家是个不省心的，跟别人的警卫连完全不同。
虽然战斗任务轻，可一旦参战，哪次都是打最凶的鬼子，接最危急的任务。
老斜眼从几人的脸上扫过，内心暗叹。
昨天运气好，子弹躲着劳资飞，今天但愿也能这样吧……
“林娃子，你娃儿不似劳资班里滴，现在赶紧赶回去把情况告诉团座他老人家。”
看林娃子要拒绝，老斜眼眼睛一瞪，难得地不怒自威一次。、
“这很命令！必须要让团座晓得咱们附近有小鬼子！”
四个老兵从老斜眼的话里，就明白了他的决定。
不管此前几人怎么发表意见，等有了决定之后，四个人都不再废话，默默紧了紧手中的武器。
“一群龟儿子，慌啥子？小鬼子距离多远还不晓得，指不定就似在林子里迷路滴这几个咧！劳资莫得废话，一个个都不似新兵，不过劳资要提醒下，注意头上，锅盖，你娃儿专门负责树上，其余的，按照以往的队形跟劳资追踪。”
四个老兵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分散开对四周警戒。
原地只留下老斜眼和林娃子。
林娃子突然又担心起来，昨天老班长和老陈刚没了，那是他当兵以来，对他最好的两个人。
而对面的老斜眼，似乎即将成为第三个。
不知道为何，林娃子莫名感到悲伤。
眼前的老斜眼，不过才认识不到两天，难道第三个对自己好的人，又要没了？
“回去滴路不好走，你娃儿要小心，要是找不到路，就找记号。记号劳资已经告诉你了，要是哪里莫得听清楚，现在抓紧时间问。还有，半路真要似碰到了小鬼子……能跑就跑，跑不了……你娃儿自个看着来。
……
树林里行走十分费尽，因为没有路，前进方向上还有不少障碍物，这也就是这片林子不是南方那种热带雨林，要不然一小时连两里地都走不上。
李景林靠在一颗老树上，由于他这种伤员的拖累，行军的速度慢得出奇。
已经快十点了，原计划中午穿越这片林子，看样子下午三点能走出去，就算速度快了。
短短三个小时，已经休息了两次，所有人都累得够呛。
刚才他下令原地第三次休息，一边补充食水，一边等待快要掉队的人。
“二小。”
二小刚点完人头，端着一饭盒用凉水泡的炒面粉过来：“老大，没热水，凑合喝吧。”
李景林摆摆手：“有人掉队吗？”
二小低头将饭盒往前凑了凑：“没有。老大你现在别为这些杂事担忧了，赶紧将面糊糊喝了，好带兄弟们走出去。”
李景林看二小忍住扭腰的动作，就知道对方在撒谎。
这是二小的标志性动作，每当说谎就会如此。
有人掉队，这是正常的。
只是若是在林子里掉队，那活着的希望将十分渺茫。
二小的意思他明白，是想让他不要管掉队的人，先紧着将现在还活着的人带回去。
“掉队了几个？有没有团里的人？”
二小端着饭盒的手没动，半响之后可能知道瞒不过去后，才艰涩回道：“有三个，一个是连里的老人，昨天战斗肚子受伤，上一次休息的时候，还有人看到他，刚才再清点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李景林以手撑地直了直身子，劈头就问：“是谁？”
“张三水，年初进警卫连的那批。”
李景林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一个瘦弱江州人的形象。
那是一个个子较矮，却喜欢用一片树叶吹奏的人。
对方喜欢用一片树叶放进嘴里，发出难听的噪音，每当被人问起，都说是在唱家乡的民谣。
什么东西只要沾上乡愁，都会变得不一样。
李景林接过二小一直举着的饭盒，几口将十分稀的炒面粉喝掉，抹了抹嘴巴。
“让二排派一个人数齐整的班往后搜索，人不够，就从别的班里掉，机枪带上，花机关也带上一支。对了，要是碰到那两个溃兵，也一起带上。”
二小下意识就要反对：“老大……”
李景林直接将饭盒塞在二小的怀中，堵住对方没说出口的话。
“同时告诉所有人，就说我李某人说了，一个都不能少！”
树后面有几个溃兵，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就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骤然听到这么提气的话，几人只觉得胸中一股不知名的气流涌上。
一个都不能少！
听着最后这句话，几个溃兵眼中隐含热泪。
怪不得人家能打胜仗，有这样的长官，就是死都值了。
他们的要求真不高，只要长官能拿着他们当人，在命令中只要能感受一丝慰藉，就会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
哪怕是送死的命令！
一个年级较大的溃兵，带着四个人靠过来。
“长官，俺愿意带着手底下几个兄弟跟着去，俺只要求一点，长官能收编俺们几个，俺们要当长官你的兵。”
第五百四十九章 必死一搏
林娃子不是没进过树林，村旁山上就有树林，小时候他还跟小伙伴一起钻林子玩过。
只是那个树林很小，别说老虎了，连狼跟狐狸都没有，不用半个钟头就能穿过整片树林。
现在的这片树林，与他小时候钻过的截然不同。
此时的他独自一人行走在林子间，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寂静得要命。
林娃子心里莫名有些慌，此前跟着大部队走，还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四周都是同袍。
即便刚才跟着老斜眼他们，心里也能安稳许多，起码周围还是有兄弟陪着他。
可现在，轮到他一个人走了，只感觉哪里都是危险。
树上可能有鬼子，树后面也可能藏着鬼子，偶尔不知名动物跑动摇晃的灌木丛，也让他紧张地举枪应对。
走了十多分钟，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
他来来回回几次，想寻找老斜眼说的记号，可兜兜转转几次，却一直发现不了记号的位置。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欲哭无泪，早知道应该让别人回来报信的，跟着斜眼老乡起码不会迷路。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对方明显是在有意压低声音，只是不知道为何，有道明显提高了些许音调的声音传来，这才让他发觉。
林娃子脸色徒变，因为那不是中国话。
方言？
方言不可能带着‘八嘎’俩字。
对方是鬼子！
林娃子下意识就近躲在一片灌木丛中，只是灌木丛十分稀疏，并不能完全遮蔽住他的身形。
不过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因为那道声音正往他这里靠近。
没多久，他的视线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鬼子。
其中一个鬼子戴着眼镜，双手握持着步枪，正默默听着旁边一个鬼子的训斥。
林娃子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偷袭的想法。
因为从他看不到的地方，又有一个鬼子说了几句什么，那个训斥人的鬼子低声嘟囔了几句，就安静了下来。
只是安静归安静，可两人搜索的方向，正好对着他躲藏的灌木丛。
林娃子突然深恨起自己，为何刚才不到对面那道灌木丛里，那里距离他也不远。
现在好了，因当时躲藏的时候过于紧张，躲在了离他最近的这处灌木丛。
而在躲藏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躲藏的地方竟然很难遮蔽他的身体，只要走近点，一定可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最多十几秒，对方就会经过这里。
两个鬼子离他越来越近，近到林娃子已经可以看清对方的脸，他甚至敢打赌，那个戴眼镜的鬼子，绝对不会超过十八岁。
怎么办？
投降？
怎么可能投降？
他又不是没见过鬼子是如何虐杀俘虏的，以前他还认为这是上级为了防止他们投降，故意骗他们的。
后来在一次行军途中，他们营恰好碰到了鬼子虐杀俘虏的现场，他这才知道，长官们说的，不仅是真的，而且还美化了鬼子。
鬼子何止是没有人性，对待同是人类的他们，竟然像对待畜生一样。
不！
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畜生起码不会被如此虐杀。
看来只能拼死一搏了！
不，已经不是拼死一搏了，是必死一搏。
只希望临死前，能多拼掉几个鬼子。
他轻轻将压在身底下的那支新得的步枪缓缓往前挪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这时候的他，十分后悔身上没有手榴弹。
当然，他没想着用手榴弹掩护进攻，他只是觉得要是有手榴弹在，他可以拉着鬼子同归于尽。
那样应该可以确保，不会亏本。
他对自己的枪法很没有信心，当了快两年兵了，虽然开了十几枪，可没有一次命中目标的。
但愿这一次，神仙能保佑他，让他能打中一枪。
就一枪，他的要求不高，只一枪就可以去死了。
近了！
两个鬼子已经距离他不到十米了，他觉得此时突然起身射击，应该能打死一个。
选哪个呢？
应该选那个老兵模样的鬼子，那个戴眼镜的明显战场经验不足，可以在接下来近身的时候想办法能不能赚一个。
可老兵的反应，又让他有有些犹豫。
昨天死去的老陈，身上就有很多绝活，别看这年纪已经四十多了，身手却依旧灵活得要命。
难道先打死那个戴眼镜的鬼子？
先保证不赔本再说？
不能犹豫了！
必须要立即做决定！
鬼子的脸已经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两个鬼子的腰部以上，那是因为鬼子已经距离他不到五米了。
就在他要起身行动的时候，鬼子后面突然传来大声的吆喝。
说的什么他根本不懂，面前的两个鬼子，正转头看向后面。
可随即，两个鬼子就要把头转回来，甚至那个老鬼子已经做出了躲避的动作。
因为林娃子起身动作弄出的响声，惊动了两个鬼子。
“砰！”
那颗饱含着林娃子希望的子弹，钻进了老鬼子的右肩。
原本他瞄准的是鬼子的胸口正中，可在他起身的时候，那个老鬼子突然矮身往一侧扑去。
好在两人的距离够短，这个距离上，几乎快相当于顶着脑门开枪了，不管是什么枪械，只要子弹走的是直线，一般都不会脱靶。
虽然与预期效果不符，可好歹算是命中了。
那个被同伴惨叫声惊醒的戴眼镜鬼子，一脸惊惶地低头拉动枪栓，准备反击。
而林娃子却做得跟对方截然相反的动作，他顺势将步枪往眼镜鬼子扔去，让刚拉好枪栓还没来得及举枪的对方，被他手中的中正式步枪砸中了胸口。
“叭！”
对方手中的枪也响了，不过因为动作变形，子弹射入了两人之间的土里。
趁这个机会，林娃子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刺刀，扑向了对方。
“噗呲！”
那柄刺刀插入了眼镜鬼子的脖子。
虽然林娃子原本打算刺中的是对方的胸口，可虽然的个子太矮，说起来林子本人不过才刚过一米六，可对方竟然比他还矮近一个头。
赢了！
自己竟然一个人干死两个鬼子！
“叭！”
就在他兴奋地准备回头给那个老鬼子补刀的时候，他的屁股猛地一痛。
剧痛之下他回头看去，就看到那个老鬼子咬牙正准备继续拉动枪栓。
日你仙人！
在生命被威胁的情况下，林娃子拔出插在眼镜鬼子脖子上的刺刀，像一头恶狠狠的凶狼，扑向了那个老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