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老兵是怎样炼成的
近代战争为何都喜欢抢占制高点，一方面是视野原因，另一方面就是低处攻高处，付出的代价要大得多。
公鸡头是个打老了仗的人，从中原大战一直打到现在，半辈子混在了军营里。
以前打仗，大伙儿都是同宗同源的同胞，一般不会往死里下手。
但是鬼子不一样，鬼子对付他们，只会往死里招呼，同样的，他们打鬼子，也不会留手。
只是鬼子太难打，靠近了打肉搏战，不是人家的对手。
要是靠远距离对射，那更是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因此果军的士兵们，一看到鬼子心里就发憷，并不是他们不知道保家卫国，实在是打不过人家。
更别说武器装备的差距了。
像他们这个连，托了新来连长的关系，分配了两挺机枪，士兵们的步枪，也大部分都是八成新以上的汉阳造。
这要比以前他们的装备好太多，但是即便如此，跟鬼子比起来，装备也差了很多。
就像现在，头顶上那挺重机枪窝在暗堡里，肆无忌惮地朝下面直突突。
公鸡头打算绕过重机枪的射界，从东南边绕道鬼子侧面展开进攻。
这段路，有大概七八十米的距离，会暴露在鬼子重机枪的火力下。
要是鬼子无所顾忌地开枪，那么他们这不到十个人，很难有能活着回去的。
因此他要求那几个新兵往南边跑，让新兵们引开鬼子重机枪的注意力。
至于往南跑的那些新兵能活下来几个，那就只能指望老天爷开眼了。
这并不是他冷血，因为只有他们这群老兵才能完成试探出鬼子防御漏洞的任务，这个任务指望那些新兵，根本就办不到。
何况人命在战场上，从来就是最不值钱的。
二娃子在嘱咐那些新兵待会儿要怎么跑，公鸡头破天荒地把点燃一根香烟传给了新兵们。
这当然不合规矩，现在是攻坚，哪有时间搞这些。
但是公鸡头还是坚持这样做，看着新兵们认真听二娃子讲注意事项的样子，心里暗暗摇了摇头。
或许这其中大部分人，是最后抽这一口了。
新兵们不傻，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听得格外认真。
但是公鸡头清楚，真到了跑的时候，没几个人能按照要求去做。
子弹在身边乱窜，身边的人不停倒下，哪里还记得别人说的是什么，只会埋头不管不顾地猛跑。
能活下来的，那今后最起码吸引火力这点就学会了。
用生命做代价学出来的时候，会更加深刻，保准一辈子都忘不了。
新兵们传递着把那根烟抽完，公鸡头则挨个收缴了他们的枪，并告诉对方，背着枪跑死得快，别怕没武器，跑到了地方到处都是，随便捡就好。
有的新兵还不乐意，被他几个耳刮子打醒，就再也不敢废话了。
连队的进攻越来越乏力，甚至连机枪都时不时哑巴，公鸡头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他对着二娃子使了个眼色，对方深呼了几口气，猛地窜了出去。
后面的七八个新兵见状，也纷纷呐喊着跟着冲了过去。
鬼子的重机枪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对着人群就扫射起来。
时不时地有人被子弹命中倒下，那群新兵们也的确没怎么有人按照要求去跑，大部分人都是乱哄哄地直跑。
公鸡头没功夫关注那群新兵们有几个活下来，趁着鬼子的机枪没注意他们这边，带着他的小团体，从另一边快速不规则机动，一个个要身子压得尽可能低，似乎这样鬼子就看不到他们了。
结果他们刚跑了不到五十米，重机枪的弹幕就朝着他们这边泼过来了。
老兵们不再隐蔽身形，最后的三十米，纷纷使出了吃奶的劲。
一个老兵被打中了肋下，当场就倒地而亡。
还有一个被打中了脚踝，重机枪的子弹直接击碎了他的骨头，那个老兵因为惯性朝前面痛叫着滚了好几米，可随即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一颗重机枪子弹恰好打在了他的胸口，巨大的破坏力在他的胸口位置打出了一个大洞。
公鸡头也差点中了弹，一颗重机枪子弹，擦着他的鼻子下方飞过，仰躺在斜坡上的他，还能闻到一股烧焦了胡子的味道。
他灵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看了下身边的六个老兄弟，彼此对视着笑了笑。
虽然大家早就看透了生死，在这该死的乱世能活多久还不知道，但是能多活一秒钟，也是值得庆祝的。
两个老兄弟的死，并没有让他们多么难以接受，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他们只能把对死去的人的思念埋在心里，因为接下来他们能活几个还不知道，缅怀的事情，还是留给活着回去的人做吧。
……
张大头现在是二连的连长，周大毛接了他的班，担任六连的连长。
他本来就是二连出去的人，因此回到二连干连长，二连的人并没有什么抵触，反而还纷纷表示欢迎。
虽然现在的二连，很多熟面孔都已经没了，当初的溃兵团大儿子，早就已经变了模样。
鉴于川军的战斗力，许大勇特意把目前前线最能打的二连派到了第一梯队，打算一鼓作气就拿下鬼子的阵地。
张大头就在己方阵地上观察友军的动向，看到那近一个排的人不动，自然气得跳脚。
此时的他心里大骂，同样都是川军，小黄狗的那个营，要比他的兄弟部队能打多了，差距真的不是一般大。
观察了会儿友军的进攻力度，他放下望远镜摇了摇头。
指望对方试探出鬼子薄弱防线已经不可能了，看来只能赌一把了。
“竹竿，你催催炮营那边，战防炮怎么还没推上来，五分钟内再不来，咱们就只能硬顶鬼子的重机枪阵地冲锋了！”
说完他仔细回想了遍刚开始鬼子开火比较密集的位置，对着特战队送来的战前侦查情况做了下对比。
看来还是东南面的那个制高点火力密度弱一点，不行就以那里作为突破口吧。
至于会不会是鬼子的陷阱，他已经顾不得了。
炮击都结束二十分钟了，他们连鬼子的第一道防线都没攻破，这传出去要被团里的其他连队笑话的。
“连长，你看那边，那里有咱们的人在往上摸！”
第三百五十六章 老兵的运动战
张大头赶紧顺着传令兵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七个士兵，正在顺着一个小坡，悄悄摸向山顶上的鬼子。
他们的方向，正是东南边，也是他刚才打算进攻的重点方向。
咦，这不是刚才那几个搞‘静坐示威’的孬兵吗？
难道刚才他们是故意给鬼子制造假象？
他不由得脑补起刚才对方这么做的意图，下意识忽略了鬼子根本发现不到他们的关键点。
就是可惜人数少了点，才七个人，虽然其中一人抱着机枪，但是一挺轻机枪，根本就对鬼子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要是有二三十人的话，那就好了，鬼子的防线一下子就被动了。
公鸡头要是知道张大头的相法，肯定会一个大耳瓜子呼上去。
人多了鬼子早就针对了，会让他们这么轻松爬了百多米？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公鸡头知道，这是歪把子的声音，因为这破机枪是五发一顿，而且听声音他们上头应该是有两挺歪把子。
从今年年初开始，他们碰到的歪把子越来越少，鬼子的机枪大部分都换成了能安装弹匣的新式机枪，鬼子叫他是九七式，他们习惯称为是拐把子。
知道不是拐把子，公鸡头安心了许多。
待会儿他们要打的是运动战，要是碰到的是拐把子，那他们几个能活下来几个，实在很难说。
但是歪把子就好多了，那玩意儿不能行进中射击，打完就得停下安装子弹，对他接下来的计划很有利。
“过了前面的坡地，上面的鬼子估计也该得到消息了。咱们这样，祥娃子，你掩护我们，千万莫得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最多半梭子子弹就要换地方。剩下咱们六个，分成两组，小七你枪法好，脑瓜子灵活，你带着肉丸他俩，看到鬼子打我们，你们就找地方给鬼子放冷枪，要是鬼子打你们，一定莫得趴着不动，得找机会换个地方，鬼子的手炮不是吃素滴。”
说完他环视一眼众人，补充问道：“哥几个觉得我这法子要不要得，要得就按照我这计划来。”
没人表示有什么问题，公鸡头点了点头：“那哥几个就开始准备吧，回去后劳资逼着姓覃的请咱们吃酒。”
……
张大头在阵地上亲眼看到那几个士兵摸到了鬼子的半山腰，随即那七个人就分成了三波散开。
他还没搞清楚这群人是什么意思，本来人数就那么少了，怎么还分散力量呢？
接着七个人的战斗就让他开了眼界。
那个架着机枪的人明显是个老兵，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匆匆架机枪，而是观察了会儿鬼子机枪的射界，找了个十分刁钻的位置，让鬼子的机枪只能从一个方向打到他。
接着三个人趴在一处较为隐蔽的位置，三个人牢牢对准了空无一人的方向，老老实实趴着没动。
等另外三个人低身从东面绕道的时候，突然两个鬼子从战壕里探出了头，手里的三八式步枪，正要瞄准跑动的三个人，可是他们刚把那长长的步枪举起来，两个人就中弹倒地。
原来是趴着的三人组，已经算好了鬼子出现的位置，已经提前埋伏在那里了。
埋伏的三人组，不管战果如何，悄悄爬向旁边的另一处地方。
不到半分钟，那个地方就爆炸开来。
张大头知道，那是鬼子的掷弹筒，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鬼子的掷弹筒，就在鬼子机枪阵地的后面。
这个方向……鬼子够精的，似乎知道他们独立团喜欢拿掷弹筒撒气，这次竟然把掷弹筒安排在了后面。
虽然这样一来，掷弹筒的射程会大大缩减，但是安全性真的高了许多。
狗日的鬼子，这样一来，那三个负责打狙击的士兵危险了。
只是他的想法刚刚冒起，他冷不丁发现，那三个正在东面绕道的友军兄弟，竟然不知不觉靠近到了鬼子阵地前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他忍不住吸了口气。
狗日的，这七个都特么是老兵呀，还是那种特别滑溜的那种。
这种人才，放在哪都是宝贝。
一个连有二三十个这样的人，那战斗力绝对是杠杠的。
就像他们二连，战斗力为何这么强，就是因为连里这种人挑不出五十个，三十个保准是有的。
至于剩下的不到二百人，战斗经验是有，但是还是比较缺乏，有的不过是经历了一两次战斗，稍微有了点经验而已。
他们独立团的装备比以前好多了，但是战斗力为何还跟以前差不多，就是因为今年的连续几次大战，损失了太多的优秀老兵。
打完这仗，要是这几个人还活着，自己一定亲自去把人挖过来！
果然，没多久，鬼子的掷弹筒突然不响了。
那三个摸上去的老兵，有两个人扔了两颗手榴弹过去，即使没炸死鬼子的掷弹筒兵，估计也吓得不敢动弹了。
只是这几个友军老兵的行为，终于开始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
有十几个鬼子，已经从战壕里向着那几个老兵的方向机动。
张大头看到这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毫无疑问，鬼子的东南防线防御薄弱，他们二连的进攻重点，就要放在这里了！
他直接下令，命令手上最强的一排进攻鬼子东南防线的正面，
二排负责从东面斜插鬼子阵地，要是正面的一排进展顺利，则直接进攻鬼子的第二道防线。
南边的鬼子防线他也没有置之不理，三排负责佯攻，主要是牵制为主，目的是为了阻止南边的鬼子支援。
最后的四排跟五排则作为总预备队，哪里出现问题，可以随时堵漏。
恰好这时候团里唯一的那门战防炮被推了上来，看到战防炮到位了，张大头心里就有了不少底。
对付机枪掩体，直射火炮才是最好用的。
他指着鬼子的那处重机枪阵地，对着累得气喘吁吁的炮兵说：“**百米的距离，炮兵大爷们，能不能一炮轰了它狗日的？”
负责指挥的炮兵少尉看了看鬼子的重机枪阵地，歪着头看了看：“保险点，再推进个一两百米，俺保准一炮完事，省得浪费炮弹。”
第三百五十七章 肉搏战
公鸡头紧紧握着手里的汉阳造依靠在一处小土坡，上面三十米左右就是鬼子的战壕，其中的那挺轻机枪就架在那里。
上面时不时传来鬼子叽里呱啦的声音，公鸡头听不懂，但是大致也猜到了，鬼子应该已经派人来对付他们这几个‘杂鱼’了。
他深深呼了口气，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指了指一旁的一个战友的腰间。
对方心领神会，把腰间揣的两颗手榴弹，拿出一颗递给他，同时自己还把另一颗旋开了底盖，把长长的拉弦露了出来。
这两颗手榴弹，是他们唯一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三十米的距离，以现代士兵训练的标准看，是及格线。
但是对公鸡头两人来说，却是十分艰难的距离。
两人的体能并不好，也就是在前线这几天，能混个半饱，加上他时不时跑到后面的‘土豪团’打秋风，才敢在这个距离上扔手榴弹。
他不是不想再往上面靠近一点，实在是鬼子不傻，布置的阵地周围并没多太多的遮蔽物。
这个小土坡，已经是附近最好的隐蔽身形的地方了。
另一个老兵见状，翻过身举枪趴着，匍匐着往上靠了靠。
鬼子的机枪还在“哒哒哒哒哒”地响，只不过弹道并不是对准了他们这边，而是对着小七的位置在猛烈射击。
“嗵！”
公鸡头心里一紧，这声音他曾经很熟悉，那是鬼子的手炮。
他顾不上看小七跟祥娃子那里的情况，攥着手榴弹，与两个老兄弟对视一眼，同时拉响了手榴弹，默数三个数，奋力将手里的手榴弹扔了出去。
“砰！”
“轰！”
“轰！”
趴着的那个老兵率先开枪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随即公鸡头与另一个老兵就把手榴弹扔向了鬼子人群那里。
一颗手榴弹扔得距离不够，在鬼子战壕前面七八米的距离上爆炸，除了爆炸的剧烈声响影响了鬼子的听力，其他的作用并没有起多少。
好在公鸡头的那颗手榴弹扔得准了点，虽然没有落在人群中间，却准确地在鬼子的战壕里爆炸。
有两个鬼子比较倒霉，身体挡住了手榴弹爆炸的大部分破片，当场就没了气息。
剩下的几个鬼子，有的被弹片划伤，有的被震晕，只有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老鬼子，下意识地去捡旁边的步枪。
他是这个班的军曹，没有第一时间去管那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歪把子），是因为他知道此时那挺机枪的弹斗肯定混入了砂砾，已经不能用了。
爆炸的剧响让他耳朵嗡嗡作响，他甩了下脑袋捡起步枪探出头，就看到三个支那人正向着他们这里冲来。
他下意识地拉动枪栓，可怎么也拉不动，他心里大骂，看着已经马上冲到近前的两个支那士兵，咬牙挺着枪跃出了战壕。
公鸡头正跟两个兄弟嚎叫着冲向鬼子，他知道比枪法，他们不是鬼子的对手，比拼刺，他们三个对付两个背靠在一起的鬼子也只能干瞪眼，只能用手榴弹开路，趁着鬼子被炸懵的时候上去捡便宜。
谁知道其中一个老鬼子，竟然丝毫没受影响，跃出战壕就迎着他们冲来。
对方脸上那狰狞的表情，清晰表现在脸上，尤其双眼中那隐含着的疯狂，让他心里不由得有些打怵。
还好还好，这个瓜兮兮的鬼子忘了上刺刀，应该能打得过。
公鸡头只能不地安慰着自己，因为他们已经来不及做别的动作了，两方很快就撞在了一起。
也许是天然害怕鬼子的心理原因，也许是那个老鬼子的样子过于吓人，他们三个端着刺刀的老兵，竟然一开始没有刺中那个老鬼子，反而被那个老鬼子一下子拨开三人的刺刀，还趁势反击差点戳瞎了公鸡头的眼睛。
公鸡头颧骨火辣辣得疼，而面前的老鬼子竟然不防守，反而冲着三人再次冲来。
这下可是激起了公鸡头的愤怒，他扔掉步枪身子一矮冲向对方的下三路，使出了平日里最拿手的街头打架的招式，抱着对方的大腿试图把对方摔倒在地。
只是可惜那个老鬼子的个子太矮，公鸡头本来只不过一米六的身高，在连里已经算是比较矮的人了，没想到对方比他还矮，撑死了一米五。
他抱着对方大腿的行为，变成了抱住了对方的腰，头顶裆部的行为，变成了顶在了鬼子的小腹上。
他只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只抽冷气，却依旧坚持着不松手。
对方用枪托砸了两下公鸡头，看到另外两人已经挺着刺刀向他冲来，他只能扔掉步枪，跟抱着他腰的公鸡头滚在了一起。
这时候战壕里的几个鬼子新兵终于回过神来，其中一个鬼子新兵想开枪，想起步兵操典里的要求，只得紧急向天上放了两枪，打空枪里的子弹，与另外几人一起冲向了敌人。
三个川军老兵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动里，其中的一个老兵被一个鬼子新兵刺中了胳膊，一时间拿不稳手里的步枪，被另一个鬼子新兵刺中了胸口，眼见不行了。
在另一个方向的小七想过来支援，但是被鬼子的另外一挺机枪压制，只能呼叫后面的祥娃子赶快掩护他们。
祥娃子只能放弃原先打一枪换个地方的打法，架起手里的机枪跟鬼子对射起来。
小七趁着鬼子的机枪被压制，带着两个兄弟赶去支援公鸡头。
三人还没赶到，其中一个老兵就被鬼子的冷枪打中，向前滚了两滚就没了声息。
没多久，祥娃子那里猛地爆炸开来，他的机枪顿时哑火。
小七只能摁着另一个兄弟向前扑倒，看着头顶上居高临下射击的鬼子机枪，他感觉今天可能是这辈子的最后一天了。
忽然那挺机枪猛地爆炸开来，旁边的几个鬼子受到波及，他甚至看到一个手掌高高抛向了天空。
身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呐喊声，小七转头一看，就看到老大公鸡头常去打秋风的熟人冬哥儿，正带着他的班向他们这里冲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鬼子无差别炮击
对付暗堡，迫击炮的用处不大，它是曲射火炮，很难威胁到对方。
只有战防炮这种直射火炮，才能很好地对付这种暗堡。
当然，鬼子的九二步炮也可以直射，但是它的初速太低，对付坚固点的工事，终究不如战防炮穿深大。
没多久，鬼子的几处机枪暗堡就被顺利摧毁。
恰好几个川军老兵的突袭，把鬼子东南方向的防线撕开了一个口子。
二连的战士在看到有机可乘之后，就顺势顺着原先老兵们进攻的路线，向鬼子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此时的公鸡头还在跟那个老鬼子肉搏，他使出了他拿手的抠眼睛、咬耳朵、猴子偷桃等招式，可他羸弱的身躯，还是被对方扑倒。
对方咬牙切齿地猛掐着他的脖子不松手，左眼因为公鸡头刚才的扣眼珠而眼角通红，一副要活生生掐死他的意思。
公鸡头起初还抡拳反抗，可是没几下就因为缺氧而力度越来越小，眼前都是满眼的星星，耳朵也嗡嗡作响，脸色渐渐地他由红转紫，强烈的窒息让他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就在他感到意识已经模糊的时候，恍惚间一柄刺刀穿透了那个鬼子的胸口，一股温热的腥味撒在了他的脸上。
龟儿子滴，死了还幻想杀鬼子，劳资真是莫得救撒！
突然紧掐着他脖子的手失去了力道，身体机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大口气，双手撑地猛地咳嗽起来。
听觉重新恢复，周围到处都是喊杀声，他抬头一看，就看到自己经常打秋风的‘土豪团’大兵们，已经跟鬼子混战在了一起。
小七这时候跑过来扶起他，关心地问他：“头儿，你莫得事情噻！”
公鸡头晃了晃脑袋，试图驱赶掉眼前的星星：“莫得事儿，大兵们咋个上来咧？”
“不晓得。”
公鸡头看了眼趴在一边死去的那个老鬼子，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转头朝地上啐了一口。
嗬tui！
你个龟儿还想要劳资的命，找阎王爷下十八层地狱去吧！
旁边的小七看他毫无起身的意思，疑惑地问道：“头儿，咱们不去帮忙噻？”
公鸡头没好气地瞪了眼小七：“去个锤子，瞧瞧你娃那小身板，你个龟儿上去能是鬼子的对手？劳资都差点死在鬼子手里！咱们在这歇歇，等会儿人家大兵走远喽，咱们跟在后头捡洋落儿。”
说完他踹开那个死去的老鬼子，开始在对方身上摸摸捡捡，不到一分钟，就从对方身上掏出了一根钢笔跟几张纸币。
至于对方上衣口袋的那个小日记本，则被他扔在了脚下。
小七早已习惯了公鸡头的做法，他正看着二连的战士对付鬼子，不免得有些跃跃欲试。
公鸡头旋开钢笔看了看，重新旋上仰头递给了小七：“甭看咧，人家大兵练过拼刺，瞧那架势就知道天天练，三人一组滴配合，学滴就是鬼子，你娃就莫要上去添乱咧。喏，这钢笔旧是旧了点，但是比你那个好多咧。”
小七接过钢笔嘟囔道：“莫得子弹莫法子练枪，拼刺咋个也不练噻。”
公鸡头起身拍了拍屁股：“你娃也吃过人家大兵的剩饭，晓得人家吃得多好，你再看看咱们吃得，莫粮你练个锤子，饭都吃不得饱，成天鬼迷日眼滴。”
他说完就向前面走去，打算继续捡洋落儿。
忽然他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跟着自己上来的两个老兄弟的尸体。
其中一个还没死透，肚子上中了一刀，肠子都流了出来，正捧着肠子想把它塞回去。
公鸡头疾步上前用手臂扶着老兄弟的头：“劳资给你喊医护兵，喊大兵们的医护兵。”
老兵挤着笑断断续续说道：“公鸡头，劳……劳资宰……宰了一锅鬼子，算上去……去年的那锅，劳资宰了两锅喽，劳资莫……莫得骗你，劳资真的宰了两锅。”
公鸡头知道对方已经没救了，只能在安慰对方：“要得要得，你龟儿是个英雄。”
老兵看了眼渐渐凉了的肠子，伸出左手指了指西面。
公鸡头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抱着对方移动了点，让对方能看到西面的小山。
小七很难过，他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生死离别，看着昔日颇为照顾他的老哥生命垂危，只能在那抹眼泪。
受伤的老兵看到小七伤心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却没有一句话说出来。
他看了眼斜阳下洒满了金光的山头，虽然草丛枯萎，眼神里却还是充满了留恋。
过了会儿，公鸡头把老兵的头放了下来，轻轻合上对方的双眼。
“下辈子投个好胎，莫得再来这乱世当大头兵咧。”
……
工藤带着部下赶回阵地的时候，二连已经突破了东南方向的防线。
己方的两处重机枪暗堡已经被炸毁，机枪零件也完全损坏无法继续使用。
工藤没办法，他第一时间越过日下部向申城的旅团发电汇报情况，并且连续两次强调他们拼着全体玉碎的风险，也最多能坚持三天。
其实这已经变相相当于一封决死电报了，在发完电报之后，他就命令电报员随时做好销毁电台和密码本的准备。
接着他就拿起电话通知炮兵向东南阵地开炮，他严厉的语气让电话那头的炮兵小队长不敢质疑，只能默默遵守了命令。
至于阵地上还在反抗的帝国士兵，工藤只能放弃了他们。
他对独立团的军装实在太熟悉了，要是攻上阵地的是底下那群蓝灰色的劣等人，他还有信心靠自己带回来的部队把对方赶下去。
但是攻上阵地的是那群穿着黄绿色军装的同等人种，他只能采取玉石俱焚的方式迫使对方撤退了。
至于炮兵开炮会不会因此招到对方炮兵的反制，他已经顾不得了。
东南阵地一旦被突破，那他所在的南部阵地也不会坚持太久，对方完全可以沿着山脊攻过来，以他们现在贫乏的兵力，连三天都守不住。
于是张大头刚爬上敌人的第一道防线，正准备指挥作为预备队的四排和五排发起总攻的时候，忽然他眼前交战的地方冒起了一团团的火光。
旁边的传令兵见势不对，赶紧扯着他钻进了战壕里。
第三百五十九章 鬼子飞机拖延
冬哥儿正在跟鬼子拼刺刀，刚才两人对拼了两波，彼此都没讨得了好。
对面那个鬼子是个年轻人，明显战场经验不足，但是在拼刺中技巧熟练，尤其是刚才一刀差点刺中了他的小腿。
冬哥儿临战经验倒是还算丰富，但是拼刺训练才不过半年，以前打仗真的不怎么练这东西，光想着怎么偷鸡摸狗填饱肚子去了。
两人的战友都打散了，只能一对一进行拼刺，忽然一颗炮弹在两人不远处炸开，冬哥儿下意识扑向了旁边的浅坑里。
他起初认为是己方的炮兵误炸，心里还在咒骂后方的炮兵，心想回去后找到那个家伙，一定要狠狠削对方一顿。
他完全没想到这是鬼子炮兵的试射，他正腹诽的时候，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开始响起，其中一颗炮弹就落在他刚才战斗的地方。
他有些懵，这明显不是误炸，这是对着交战双方无差别炮击！
没多久阵地上已是一片火海，到处都是爆炸的火光与惨叫声。
这是鬼子在开炮！
冬哥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团里绝对不会这时候开炮，因为他们马上就要拿下鬼子的阵地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他心烦意乱，爆炸的冲击波也让他胃里一阵翻涌，他只能忍着恶心微张着嘴巴，试图缓解症状。
炮击还在继续，他捂着脑袋祈祷各路神仙炮弹不要落在他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炮弹的落点最近也距离他七八米远。
只是他的很多战友们，运气就没他这么好了。
很多人在跟鬼子缠斗的时候，就被炮弹夺去了生命。
有的战士甚至是在跟鬼子抱在一起的时候，与鬼子一同被炸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噩梦终于停了。
冬哥儿甩甩脑袋抖落掉头上的灰尘，探头往外一看，就看到阵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弹坑，鬼子少说往这里投放了几十颗炮弹。
“有喘气的没？活着的吱个声！”
半响之后，远处才有两个人回应他的话。
他知道活着的肯定不止他们三个，有的人可能被炮弹炸晕了过去，等会儿就能醒来。
他没有立即爬出去，而是等了会儿确定鬼子不开炮之后，才悄悄猫腰爬了出去。
刚爬出浅坑，他就看到不远处那个跟他拼刺不落下风的鬼子，正躺在那咬牙捂着肩膀痛哼。
那个鬼子看到他之后，放下手就想去捡一旁的步枪，冬哥儿才发现，对方的肩膀上乌黑一片，紫黑的血液染红了肩膀上的军装。
不仅如此，对方的腰部也渗着血，捡枪的动作刚做到一半就放弃了。
可能是对方也知道自己的伤势，已经让他无法起来继续战斗了，他怨恨地看了眼南边的己方阵地，颓然躺下放弃了反抗。
冬哥儿注意到对方的手上并没有手雷，依旧挺着刺刀小心地来到对方面前，先是踢走了那支三八大盖，然后把刺刀轻轻刺进了对方的肋骨缝里。
那个鬼子浑身猛地抽搐起来，冬哥儿拔出刺刀，重新捅了进去。
“下辈子做个人，别当鬼子了。”
看着对方渐渐停止抽搐的身体，冬哥儿丝毫没有觉得愧疚。
战争没有无辜的人，鬼子能占了东四省，就是因为有太多像面前这种状似无辜的人了。
等对方彻底咽了气，他才拔出刺刀用对方的衣服擦了擦，试图去寻找还活着的兄弟。
张大头完全没想到鬼子竟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第二道防线的鬼子刚与一排混战在一起，少说也有二十几个。
鬼子的火炮瞄准的地方，完全就是混战的双方，虽然一排的人数几乎是鬼子的两倍，但是在炮火下，受到的损失也是鬼子的两倍。
等炮击结束的时候，阵地上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
所幸他带领的后续部队处于那片斜坡下，鬼子的火炮并没有关注到他们。
看到鬼子的援兵已经顺着山脊过来了，他趁鬼子赶到之前，派出搜索队寻找幸存者。
最后搜索队找回来的一排战士，连伤兵算上，不过八个人。
倒是川军的那几个老兵没在炮击中受到一点损伤，他们几个人都躲在一排后面，炮击一开始就躲进了鬼子挖好的防炮洞里。
即便如此，他看着一排剩下的寥寥几人，心疼得差点哭出来。
一排可是二连最精锐的排，也是整个连唯一一个全是由老兵组成的排。
作为全连最锋利的尖刀，一排负责的就是啃那种最难啃的骨头。
鬼子的这次无差别炮击，几次打掉了二连近半的中坚力量。
作为二连的新任连长，第一次指挥战斗，连里的中坚老兵就伤亡了小一半，回去后老连长刘麻子知道了，不扒了他皮才怪。
想到这里，他瞪着从山脊绕来的鬼子咬了咬牙。
既然鬼子不想放弃这里，那就跟鬼子拼到底！
他准备下令预备队投入战斗，他知道对面的鬼子只有一个中队，他不信鬼子还舍得用同归于尽的方法，再来一次。
要是鬼子还搞两败俱伤的玩法，那鬼子仅剩的一个小队，根本连川军的进攻都撑不住。
可惜还没等他下令，南边就隐约传来飞机的隆隆声。
张大头急忙举起望远镜观察，就看到南边有六个小黑点正向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看到这里，他不得不放弃继续进攻的想法，急忙下令部队隐蔽。
飞机的速度很快，部队刚做好隐蔽的动作，鬼子的飞机就飞到了。
山下惊慌失措的川军显得十分慌乱，除了少数的人找地方趴了下来，其余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独立团有对付飞机的经验，己方山头的几处防空机枪集体对准了天空，发射的道道火舌限制着鬼子飞机的肆意俯冲。
鬼子飞机明显打着拖延时间的意思，其中一架轰炸机机翼被打中了几个大洞，却依旧在头顶上一直盘旋了半个多小时，才扔下了几颗航弹随着战斗机姗姗离开。
冬天的白天短，被鬼子飞机的这顿耽误，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天黑了。
鬼子飞机飞走后，后方就传来命令让二连撤下来，张大头看到鬼子已经布置好了防线，只能无奈带领部队撤了下去。
第一天的战斗，就这样草草结束。
第三百六十章 山羊苏醒
山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惬意地躺在竹椅上晒太阳，旁边有两个娃儿在和泥巴，搞得浑身脏兮兮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却觉得他们很是亲切。
他想翻个身，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浑身就是没力气，右手怎么也使不上劲。
天上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山羊，咱俩立了大功了，团座说要亲自打报告给咱俩申请勋章，还要提咱俩的军衔呢。”
山羊猛地一震，梦境破碎，从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
是适应了光线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身在病房里。
原来刚才那是个梦，不过那个梦真好，正是他一直向往的生活。
忽然一个熊脸靠了过来，他本能地想抬手去推。
“山羊，你可终于醒了，医生还说你可能要晚上醒来呢。”
山羊似乎没有听到对方的话，反而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小臂。
“那个……这也没什么，总比丢了命强，为了保住你这条命，团座都把自己的用药分配到了你身上。”
“你别这个样子，怪吓人的。要我说这样也挺好的，不用上前线了，以后就在后方当大爷，看谁不顺眼，你就抽他……就踹他。”
山羊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右手从手腕处被切掉，上面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
坐在他前面的大狗比他好一些，吊着胳膊额头缠着绷带，旁边还有一副简易的拐杖。
大狗看到山羊的样子，心里也很是不落忍，他知道右手对对方的重要性。
山羊能在特战队里当副队长，凭得就是他高超的枪法以及身体的快速反应能力。
现在右手没了，山羊几乎就成了个废人。
虽然团座当着他的面保证了，山羊伤愈之后，后勤也好，兵役处也罢，都随便他挑。
但是没了右手的山羊，一身的本事没了九成，今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挥着那些民壮干搬搬抬抬的活了。
他可以想象得出，山羊此时的内心有多痛苦，只是他嘴笨，不怎么会安慰人，好在他记得李景林的话。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团座说你伤好了也不能偷懒，后勤也好，兵役处也罢，你总得挑起一摊来，说什么不能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
“我说你倒是说句话呀，别闷着，闷出病来咋整？”
山羊的眼珠终于转动了下，他的目光从自己没了右手的手腕处离开，沙哑着嗓子终于说出了醒来的第一句话。
“鬼子被打跑了吗？”
大狗听到山羊的声音，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鬼子没敢来，好像是小王山那里打得太狠，鬼子的大部队又调了回去。现在那边正打得凶呢，鬼子的飞机都引来了，我中午去打饭时还听说昨天差点打下来一架。”
山羊抬起眼皮看向大狗，眼神中还带着疑惑。
大狗挠了挠头，忽然一拍大腿，却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哎呦！嘶……那个啥，我回来的时候去团部汇报情况，之后好像听团座说过，似乎是咱俩的动静闹得有些大，不仅拖延了鬼子的架桥，还把他们想偷渡无双河的消息传了出来，让鬼子的偷袭变成了强攻。剩下的我就听不明白了，什么互拆基地啥的。”
山羊作为被重点培养的军官，时常能跟李景林对话，早就习惯了从对方嘴里崩出来的奇怪词汇了。
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应该是鬼子原先打算偷袭乐山，最后被他跟大狗两人给搅合了，当时负责防守河对岸的那个川军连，肯定听到动静把消息传递给了团部。
这样一来，原本的偷袭乐山，就变成了强攻乐山。
乐山这边的防御虽然较为空虚，但是只要坚守住蟠龙山的重炮阵地，就能让鬼子的进攻变得十分吃力。
前线的大部队此时趁机反攻，鬼子的区区一个中队根本就守不住，这样一来原本偷袭的大部队只能折返回援，要是还坚持偷袭，一旦鬼子的小王山阵地一丢，往南就是一马平川，南下的道路就彻底敞开了。
鬼子不敢让这种情况发生，前线的大部队可是具有攻坚能力的，他们不是大部分的果军部队，没有身管火炮，奈何不动鬼子的防御工事。
到时候即使乐山真的丢了，那南边的申城估计也岌岌可危，这可能就是团座所说的互拆基地吧。
想明白这些，山羊心里感到略微有些慰藉，自己的牺牲总算不是毫无意义。
只是那种悲伤的情绪还是左右着他，今后的自己，没了右手怎么办？
虽然以前在后勤那里他也时常看到一些曾经因伤残疾的老兵，他们的生活过得还算可以。
要知道别的部队是不会养他们这种废人的，大部分时候都是把人丢给地方，至于地方会不会安顿，根本就没人管。
他见识过太多这种情况了，好在团里对因伤残疾的老兵还算照顾，每到一地都会把这些残疾的老兵带上，起初一些新兵还有些不理解，只有那些老兵，看到团座的做法，才敢放心地朝着鬼子进攻。
因为他们都明白，死了他们有碑，即使残疾了，团里也会想办法养着他们。
只是这种事情落在了自己身上，山羊就有些不能接受了。
他可是团里著名的神枪手，团里的两次比武，他都拿了速射的第一，潜伏也拿过一次第一与第三，他可以说是团里的明星人物了。
那没了右手的自己能干什么？
难道真像团座说得那样，去后勤那里当个军需官？
这一年来他虽然也认识了不少字，数学也学得不错，可是写字算账也是要用右手的，没了右手的他，怎么做那些工作？
何况他更喜欢用获得的知识，研究如何把枪打得更准，如何能更多地消灭鬼子。
至于教那些大字不识的新兵蛋子，他是更不乐意。
那群或被骗或被强拉来的壮丁，左右都不分，每次老兵们轮值训练新兵，无不气得跳脚，他更不想去遭罪。
难道今后的自己，真的只能干这些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日常斗殴
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公鸡头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晒太阳。
两天前鬼子的那次无差别炮击，让他也受了伤。
不过因为他没有处在交战中心，只是被炮弹的一片碎片划伤了小腿，性命倒是没什么大碍。
连里的祥娃子也没事，只是被炸晕了过去，不过好心的二连还是一起给送来了医院。
前天还是七个人，打完仗只活下来三个，表面没心没肺的他，其实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鬼子也太狠了，连自己人都往死里炸，下令的军官也不怕人后背打黑枪。
“头儿，听说晚上还有肉，他们滴病号灶愣是要得。”
祥娃子头上缠着一圈绷带，其实并没有大碍，当时只是被鬼子的手炮震晕了过去而已，醒了之后享受到独立团的病号待遇后，就装起了伤员。
公鸡头依着柱子坐在栏杆上，看了眼祥娃子那猛咽口水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龟儿，你晓不晓得小七头破了，你还让他跑来跑去干活个锤子。”
祥娃子趁公鸡头腿脚不便，躲开对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啥子嘛，劳资的头还被炸哩，反正小七年轻，干点活又不打紧。”
公鸡头拾起拐杖就想打人，恰好一个护士经过，吓得他赶紧收起拐杖，堆着笑看着护士走过。
祥娃子警惕地上前讨好：“头儿，你莫得生气，劳资今后跟小七一起干活就好了撒。”
被护士一打岔，公鸡头也熄了继续揍祥娃子的心思。
说实话，他也挺喜欢独立团的伙食的，但是他也听说了，独立团的伤亡率是真的高。
原先独立团的人，都喜欢叫自己是溃兵团。
现在再看看，那伙人大部分都下去找阎王爷报道去了。
姓李的团长是很能打仗，打得还是不少的胜仗，但是胜仗是怎么来的，还是他们这群大头兵拿命拼出来的。
因此公鸡头很羡慕独立团的生活水平，但是心里并不乐意参加独立团。
“你娃也莫要想混太久哩，过不了几天，咱还得回原部队。”
祥娃子想说点什么，忽然看到一个断手的年轻人从走廊那头走来，赶紧闭上了嘴巴。
那个人他知道，他就是跟着那人一起被送到这里的，当时人家的团长还亲自来看望，据说当时没药了，人家团长把自己的用药分了出来，这才救活了这小子。
后来他也听说了对方的事迹，但是他觉得吹牛吹得太大了。
妈卖批，你咋个不说你去刺杀鬼子天皇去了呢？
“山羊你慢点，你伤还没好利索呢，你看你脸色白得，出去干啥？”
山羊此时的脸色的确白得吓人，那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他抬头看了眼下午的阳光，忽然间觉得跟刚才自己做的梦好像。
只是梦里的自己，似乎已经成了个老头子。
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在公鸡头的另一头坐下，怔怔看着院子里的伤兵。
伤兵不少，有的眼睛瞎了，有的整条手臂都没了，他只是断了右手，相比较起来还算幸运。
他内心里有些烦乱，似乎对自己的未来失去了方向，只是下意识地出门散心。
大狗拄着拐杖来到他旁边，瞥了眼公鸡头与祥娃子，也没当回事。
“山羊，你要是你对团座的安排不满意，我去给你说。”
山羊摇了摇头：“你让俺一个人静静。”
大狗不放弃，依着柱子继续唠叨：“队长当时看到你的样子的时候，眼珠子红得都吓人，他给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证你活着。山羊，你小子向来爱把心事藏在肚子里，这次你想怎么发泄，我都陪着你，就一点，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呀！”
山羊有些哭笑不得：“俺啥时候想不开了？俺就是想好好想想今后干啥，怎么干。”
“啊？难道你不感到绝望和心灰意冷吗？这时候的你不应该砸点东西出出气？”
“噗嗤！”
一旁的祥娃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被这个块头比他还大的狗熊逗乐了。
大狗听到有人发笑，这些日子的担心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他一把抓住祥娃子的衣领，气冲冲骂道：“你个狗日的笑什么？找揍是不？”
军人嘛，火气普遍比较旺，打架斗殴那是平常事。
别看独立团与川军师的关系很好，但是私下里，两方也没少打架的时候。
祥娃子丝毫不怵块头比他大一圈的大狗，他抓着对方的手梗着脖子说：“咋咧，你晓得劳资笑你咧？想打架劳资可不怕你个瘸子！”
大狗被对方的一声瘸子喊得更是窝火，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抡了上去。
祥娃子也不是个吃亏的主，一头撞倒对方，两人就顺势滚在一起打了起来。
按理来说，这时候山羊和公鸡头应该起来劝架，但是两人都没有劝架的意思，反而看着场中打架的两人看热闹。
一群伤兵也顺势围了过来，中国人看热闹的天性发作，就差弄点瓜子花生磕着看戏了。
“大狗，你特娘虚了是不是，昨晚难道把力气都使在娘们身上了？”
“卧槽，四川佬专门向下三路招呼，这特娘也太不要脸了，大狗，刨他！抠他眼珠子！”
“你个江西的龟儿子莫得胡说，那是战术，你懂个锤子！”
不会儿，一群伤兵就开起了地图炮，可见国人开地图炮已经自古以来就有了。
公鸡头这时候凑到山羊身边，递上一根烟笑嘻嘻问道：“长官，你不下去制止两个龟儿撒？”
山羊看了眼对方，犹豫了会儿，还是接过了香烟，只是夹在了耳朵上。
“俺这兄弟打起架来别人劝不住，这些日子他估计过得也不舒坦，让他打个痛快吧。”
公鸡头看了眼对方被纱布缠着的手腕，心里颇有些替对方惋惜。
好好的一个人，右手就这么没了，今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咋个过。
对方一看就是个能人，手上的人命绝对不止三两条。
要是他们的连长是这个人，连里的人肯定不会伤亡那么大。
真是可惜了！
“听说长官是神枪手，有空长官倒是可以教教我们，以后打起鬼子来，也不至于老远看到就心里怕得紧。”
第三百六十二章 新的目标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听到那个四川老兵的话，山羊隐隐抓到了什么。
好像自己并不是非要去后勤，教老兵们如何隐蔽和狙击，似乎也是一个好的出路。
他并不是要锻炼这些老兵如何做一个狙击手，成为一个狙击手并不容易，不仅需要天分，还需要后天大量的训练。
尤其是子弹，他当初进了特战队之后，每天的狙击训练就是实弹二十发。
当时的各个连队不过是每隔两三天有个三五发子弹的训练机会，而他们狙击手每天射出去的子弹，是普通士兵的十倍。
这样的训练量，就连独立团都承受不起，集全团之力，不过才培养出他们这不到二十个狙击手。
既然不是培养狙击手，那就尽量训练老兵们的枪法。
尤其是他对快速射击这一块比较精通，他认为这在前线对敌的时候，比远距离狙击更好用。
要是能培养一群快速射击且准确度较高的老兵，那对前线的战况，肯定是十分有利的。
至于训练的子弹，他觉得消耗不会那么多。
他训练的对象，主要是那些老兵，老兵们普遍已经有了枪感，只要训练他们如何快速出枪射击，同时保持较高的命中率，这似乎并不特别难办到。
至于隐蔽这一块，老兵们大部分都有自己的绝活。
只是有些隐蔽，老兵们可能自己也没注意到。
但是他不同，他当初为了学到各种各样的技巧，几乎挨个拜师了队里的人。
他的隐蔽经验甚至跟队长海生不相上下，队长那是隐蔽天赋点满，他则是速射天赋点满。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一条更为光明的道路，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不由自主地起身向外走去，浑然忘了还在地上打架的兄弟大狗。
总的来说，大狗略占下风。
他胳膊和腿都有伤，浑身的本事发挥不出一半，要不是凭着力气大，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不过祥娃子也不好受，他吃了大狗的两记重拳，左腮帮子高高鼓起，眼睛眯得都快成一条缝了。
等护士喊来卫兵拉开两人之后，两人还怒气冲冲互瞪着双方。
“狗日的，你小子等劳资伤好了，看劳资不揍出你的shi来！”
“怕你个锤子！劳资让你两只手！”
领头的卫兵班长看大狗有继续动手的意思，横在两人中间：“大狗长官，别让俺叫宪兵来，这样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大狗冷哼一声，打量了眼祥娃子，似乎要把对方好好记在脑子里。
祥娃子喊得凶，实则心里虚得很。
对面的那头熊力气太大了，也不知道为啥不叫狗熊，竟然起了个大狗的外号。
只是男人嘛，输人不输阵，梗着脖子反瞪大狗
卫兵班长是独立团的人，自然心里向着自己人。
他斜睨一眼祥娃子，板着脸说道：“这里是医院，俺要是再看到你闹事，俺就把你赶出去。”
祥娃子有些不忿，刚才明明是面前的这个狗熊先动手的。
他很想表现得有骨气一点，不过他尝过了独立团的病号灶，心里是真的不想离开这个享福的地方。
幸好公鸡头出来帮他打圆场，扯着祥娃子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事情才算了结。
剩下的伤兵们看着没热闹瞧了，纷纷散开。
大狗这时候才发现山羊不见了，他跑回病房看了下，急忙跑出来对着还未散完的人群喊道：“你们这群狗日的别光顾着看热闹，看到山羊了没？”
“莫得看到，他又不是个娃儿，你紧张个锤子呦。”
“好像去北边嘞，俺也不打准。”
……
李景林刚输液完，独立团的药品一直就处于紧缺状态。
主要原因不是别的，每当药品稍微宽裕点的时候，团里就要有军事行动。
这个时代的输液还比较粗糙，针头老粗，每次输完液手背都生疼。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只是为了预防感染，不得不进行消炎。
“想法很好，也很有可操作性，但是有些情况你可能没注意到。现在团里的老兵占比已经下降到了很低的程度，就连一连与二连这两个团里的拳头，老兵都不足一半了。有个消息你可能不知道，二连的一排伤亡惨重，又要想办法抽调骨干重建。”
他刚才听取了山羊的汇报，其实心里也是十分支持对方的做法的。
只是现实情况有些不允许，独立团这段时间连整训的时间都没有，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即使凭着数次战斗的胜利，团里的士兵们也已经有了些消极的情绪。
人不是机器，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下，谁都会累，他也十分理解。
但是鬼子不给他们休整的时间，越是打不垮独立团，越是想法设法想整垮他们。
而上头也没有丝毫体谅他们，看到他们防线稳固，甚至还有余力进攻，更是把战区东北面的防线放心交给了他们，除了派了个战斗力不咋滴的川军师配合，他们的后方几乎就没有什么像样的部队。
这也是他趁机进攻的一个原因，不更大的扩大纵深，真要是鬼子从他们防线钻过去，不用多了，一个中队就能搅得后方天翻地覆，要是有一个大队，那可以直接突破唐县威逼战区长官部。
山羊听到他的解释，也大体明白了团里的情况。
但是他训练老兵的想法却并没有放弃。
“团座，反正俺现在手废了，与其在后勤待着干俺不爱干的活计，不如让俺到各个连队跟老兵们交流，俺年轻，说讲课可能不恰当，但是俺想把俺这一年多来学的东西都告诉兄弟们，让兄弟们少死点，俺心里能更舒坦。”
李景林闻言认真地看着山羊：“这样的话，你会很累，团里现在兵力比较分散，乐山，小王乡，还有前线，甚至无双河那还有新组建的八连，你这样跑来跑去，我怕你累垮了。”
山羊咧嘴挺了挺胸膛：“团座，俺不怕累，俺从老扁担手里接过那支步枪的时候，俺就决心跟鬼子死磕到底了。现在俺的手没了，那俺就教兄弟们怎么跟鬼子死磕到底！”
第三百六十三章 紧缺的老兵
山羊这次立的功劳很大，大到李景林都尽量满足对方要求的程度。
仅凭两个人，就打乱了鬼子大部队的既定部署，虽然没有缴获那辆战车，但是这不啻于救了团部的大批人员。
当时得知鬼子要来偷袭的情报，李景林心里也是没底的。
乐山的防御十分空虚，重武器还大量运送到了前线，要不是往南的道路难走，重炮没法运输，可能连那两门克虏伯都已经送到前线去了。
这也是当时他想着索性放弃乐山，带着手里草草训练的装甲营就向申城突击的一部分原因。
鬼子来势汹汹，还有飞机助阵，即使能勉强守住，独立团的伤亡也会极大。
毕竟精锐的老兵大部分都到了前线，团部的留守力量十分空虚，装甲营的士兵们才刚刚上手，很多人连驾驶战车都不会，更别说开炮了。
想守住蟠龙山的阵地，只能把后勤和文职人员也拉上了，这些人可都是团里的宝贝，他哪里舍得让这些人去阻挡鬼子的进攻。
因此说山羊和大狗两人，能闹得鬼子晚了一下午渡河，真的是功劳很大。
要不是两人拖延了鬼子的步伐，前线的部队即使发起进攻，鬼子的大部队也早已渡河，是绝对不会回援的。
两人算是变相拯救了团部，因此李景林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甚至他还跟瘦猴私下交流过，让他别捂着自己的那一摊不放，适当分点权利给不久后新上任的山羊。
瘦猴这人会来事，对谁都满脸笑嘻嘻，但是别人要是伸到他碗里，他立马就翻脸。
他的地盘意识非常强，就差有事没事撒个尿宣示下主权了。
李景林废了好大劲，才算是跟瘦猴谈好了，对方也知道山羊救了他们不少人。
这要在古代，最起码也是个救驾的大功劳，最关键的是对方的右手没了，除了来后勤，还真没别的地方安置了。
他心里万般不情愿，可还是当面跟李景林保证了，山羊来了后勤，绝对有他的位置。
可谁曾想，李景林万般帮山羊争取来的东西，这小子竟然丝毫不领情拒绝了，还要到前线去培训老兵。
他不舍得对方再去拼命了，接下来的几年，会越来越艰难，相应的危险性越会越来越高。
大个儿已经牺牲了，他实在不想这些熟人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了。
每当一个熟悉的人消失在眼前，他心里不痛心是假的。
他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当时满脑子都是替大个儿报仇的念头。
原本团里的行动计划是赶跑了鬼子就完事的，鬼子不会狗急跳墙，团里的伤亡也不会很大。
现在倒好，几个主力连的伤亡都不小，尤其是老兵们的损失，直接影响了团里的战斗力。
一旦山羊出现个什么意外，对方这个作为士兵中的标杆没了，那真的不少人会对他不满了。
想到这里，他只能暂时稳住山羊，以对方的伤势为理由，等伤好了这场战役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山羊，你的决心很好，我很赞赏和支持，但是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养伤，等养好了伤，咱们再商量集训老兵的事情。”
他不是不支持山羊的做法，是不想山羊去危险的地方。
要是撤到后方修整的时候，那这个整训计划倒是比较合适。
山羊听到团座拒绝，张嘴就坚持道：“团座，俺的伤没什么大碍，你看……”
说着他就要做几个动作示意给李景林看，李景林脸色一沉：“胡闹！你看看你脸色什么样子，还在这逞强，等你伤好了再去做这件事不好吗？”
山羊看李景林真有些生气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团座，你看这样成不，院子里很多伤兵，大部分伤势好了都能归队，俺先训练下他们。”
李景林愣了下，忽然觉得山羊的话挺有道理的。
伤兵们聚拢在医院里，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精力无处发泄，每天递上来的闹事报告，差点都把他烦死了。
而且受伤的士兵们，大部分都有了作战经验，其中不乏不少的老兵。
把这群人训练好，等他们伤愈归队，免不得又是一股生力军。
想到这里，他脸色好看了些，只是还有些问题需要跟山羊好好探讨。
“你的伤还要修养好久，能不能撑得住是一个，再就是伤兵们光听你讲课，不实际操作，有没有训练效果也是一个问题，这些你都考虑到了吗？”
山羊看到李景林松口，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这个简单，俺都寻思过了，俺的伤不能剧烈运动，但是可以找俺队里的人呀，少那么一个两个又不打紧。至于伤兵们训练效果，这个俺觉得没什么问题，兄弟们都不是新兵，很多东西俺一点就明白嘞。”
李景林拍打着手背想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行，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不能挫伤了你的积极性，但是有一点你一定得注意，千万要注意身体，不止是你的，还有伤兵们的。”
“是！团座！”
山羊得了命令，脸色大喜，举着没有手的手腕敬了个礼，就兴高采烈出门去了。
李景林摇了摇头，这小子天生就不是个干后勤的料，性子太不稳重了。
“老大，山羊这小子是个好兵，真是可惜了。”
一旁的二小在山羊离开之后，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自从大个儿牺牲之后，二小脸上越来越少见那种往日的欢乐了，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李景林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山羊是那种优秀的士兵，搁在后世妥妥的一个兵王。
可惜团里的老兵真的越来越少了，历来的战斗，让独立团急需一群优秀老兵的补充。
以前手下从川军师那忽悠来一批老兵，但是人家毕竟是关系比较好的友军，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薅不是？
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让新兵们快速成长，但是这个真的不是说做到就能做到的。
一个士兵想成为一个合格的老兵，没有个三五年是很难的。
鬼子在前期为何战斗力那么强，就是因为当时他们的甲种师团，大部分都是些打了很多年仗的老兵组成的，其中不少十年以上军龄的老兵。
他们装备比果军好，训练方法也较为先进，士兵们普遍有小学水平，接受新事物更快，这才有一个师团压着两三个军打，甚至两个师团就敢迎着几十万果军发动进攻。
这不过才打了两年，鬼子战斗力就下降得这么快，这都是果军士兵们拿高伤亡比换来的。
再过两年，等太平洋战争爆发，那时候鬼子的战斗力下降得更是夸张，甚至到了44年，鬼子都有主动投降的。
等打完这仗，上头估计也能看清楚形势了，知道这场战争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结束的。
那时候随着战争烈度的下降，团里的伤亡可能会降下来一些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 渊源
大狗碰到山羊的时候，发现山羊的精神状态与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他打个架的功夫，山羊似乎就变了个人。
“山羊，你干啥去了，害得我满医院找了你一圈，就差去团座那里找你了。”
山羊有些新的奋斗目标，只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干劲，手腕处的伤口似乎也不像刚才那样疼了。
他满脸高兴地对大狗说：“大狗，团座同意了俺训练老兵的计划，正好这些日子院子里伤兵多，你配合俺给这些伤兵们好好上上课，教下他们怎么用好机枪。”
大狗有些摸不着头脑：“啥训练计划，你又搞啥了？”
“就是训练老兵呀，俺问刘医生了，最近医院来了近百个伤兵，有一大半是轻伤，伤愈了就能归队，正好咱俩趁着他们住院的这段时间，好好把咱们的经验告诉他们，等他们回到战场上，能更好地杀鬼子。”
大狗眨巴下眼睛，觉得这个办法是不错，他不是那种老顽固，喜欢把看家的本领藏起来的人。
“这法子是不错，那咱们啥时候搞呀？”
山羊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现在嘞，很多伤兵过不上十天半个月就要回原部队了，不趁着现在搞，还能等着他们回去以后再搞呀？”
“啥？现在？山羊你脑子烧坏了吧？你才刚醒过来，医生说你要好好躺床上静养的。”
大狗一把抓住山羊的左手，一副坚决不同意的样子。
山羊自然知道大狗的好意，但是他这次的决心不比上次两人冲进鬼子堆里冒险来得小。
他认真看着大狗：“大狗，俺的右手没嘞，俺不想当个废物，俺现在能觉得活得有点意义的事情，就是帮兄弟们多杀点鬼子，难道你真的想看到俺去后勤那里等死吗？”
大狗看着山羊眼睛里的恳求与希冀，缓缓松开了山羊的手臂。
他的手还在，身上的伤势看着吓人，但是养个两三个月，就又恢复如初了。
但是山羊不同，他最关键的右手彻底没了，不管养多久，始终长不出来。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右手要是没了，会是什么反应，但是有一条他肯定做不到，就是像山羊这样不哭不闹，还一心想着打鬼子的事情。
“成，我答应你，我陪你一起训练这群生瓜蛋子。”
……
当天晚饭前的时候，医院里突然下了通知，要求每个少尉及少尉一下的官兵，只要伤势不是太严重，都要从第二天开始，接受山羊和大狗的集中培训。
公鸡头三人没当回事，毕竟这是独立团的事情，他们又管不到自己头上。
祥娃子还颇为不屑地吐槽，那个叫大狗的少尉，就是凭着一身蛮力而已，要是比打机枪，他一个能顶对方三个。
小七倒是不同意，他说二连的一个机枪手，就是大狗当初的副射手。
因为没有选上特战队，成了连里的主射手。
人家就特别佩服大狗的枪法，打机枪能达成几乎一条线，而且分布均匀。
有一次埋伏到路边伏击鬼子，一梭子子弹就打死了七个伤了四个。
也就是说大狗的这一梭子子弹，仅仅有九发没有击中人，甚至可能有的人中了两枪，实际上脱靶的子弹不到九个。
祥娃子有些不乐意，觉得小七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只有公鸡头没说话，大狗的本事他不清楚，但是那个叫山羊的，他是亲眼见过人家打枪的。
人家用的是他们的汉阳造，能在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上枪枪上靶，用的还是目测，没使人家用的那个瞄准镜。
尤其是那射速，拉动枪栓就开枪，根本就不带犹豫的。
当时在远处看戏的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而且听别人讲，这小子要是用起他常用的那支步枪，可以快速射击并且能击中一百米外跑动的鬼子。
这在他看来，他们整个川军师都不一定能找出这么样个人。
可能只有传说中的委员长卫队才有这种高手。
“行啦行啦，关你们p事，人家又不教你俩，你俩争个锤子！”
小七闻言小声嘟囔了几句，反倒是一边的祥娃子觉得骂得不是他，一脸的胜利者模样。
公鸡头瞧了眼四周，瞪了眼祥娃子低声说道：“明个要是有机会，我们也去听听，艺多不压身，晓得没？”
祥娃子顿时满脸的不乐意，可随即他就被黑板上的饭菜吸引了注意力。
“小七，你娃识字多，瞧瞧今晚吃啥子好菜？”
小七看着黑板开始念起来：“白菜猪肉炖粉条……韭菜炒鸡蛋……最后一个是萝卜炖汤。”
祥娃子眼睛雪亮，却习惯性表达不满：“菜式太少撒，肉也就那么薄薄的一小片，给得还那么少，哪里吃得饱噻。”
在他看来，要是能吃肉吃饱了，那就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
恰好这时候大狗端着两个饭盒走了过来，他自然地来到最前面，对着盛菜的炊事兵递上饭盒。
“我跟山羊副队长的。”
炊事兵从一旁盖着锅盖的小灶那里端上一小盒的排骨，还有个暖瓶做得大骨头汤，指着盆里的几个菜问：“大狗长官，啥菜多要点？今天的韭菜鸡蛋比较嫩，萝卜汤是鲫鱼炖的。”
大狗嫌弃地看了看，指了指萝卜汤：“这个吧，清淡点，另外两样不要了。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天天就这几样，不能换个口味吗？”
炊事兵一脸讪笑地解释：“现在是冬天嘞，就这几样能做的，对嘞，有罐头，不是小鬼子的军用罐头，是水果罐头，好像是桃子的。”
“啥？桃子味的罐头？这玩意儿稀奇，啥时候有这好东西的？”
“就缴获了那么一箱，团座知道山羊队长受了伤，特意嘱咐留下来的。”
“还是团座体谅咱们，那就领一罐吧，回去给山羊那小子尝尝鲜。”
祥娃子是亲眼看到大狗又是排骨又是罐头地捧着一堆走了，他满心欢喜地认为今晚有口福了。
这独立团的生活也太好了，连排骨都舍得供应上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教导快速射击
祥娃子认为排骨和大骨汤这些是忘了写在小黑板上的，他完全不知道这是对待高级军官或者是重要人物的特别小灶。
李景林虽然经常性跟士兵们一起吃大锅饭，但是他也没矫情到要求别人跟他一样。
而且不得不说，大锅饭做得的确不咋样。
就是独立团的士兵们，也认为这是应该的，军官与士兵们本来就应该分开吃饭。
只是独立团的军官和士兵一般都是在一起就餐的，没有特意分成军官食堂和士兵食堂，这是李景林不想让官兵对立。
因此当祥娃子举着饭盒来领饭的时候，满眼希冀能领来几块排骨，他没指望像刚走的那个狗熊能领到一盒，有个一两块也满足了。
可是那个盛菜的小娃娃，竟然只给他草草盛了一勺白菜，分量还不是很足，至于韭菜鸡蛋，那就更少了，连半勺都没有。
祥娃子顿时就不满意了，凭啥别人有排骨，他就没有！
尤其是当小七领的饭菜里，肉竟然有三片，而他的饭盒里扒拉半天就一片肉，他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你个瓜娃子啥子意思，凭啥别人有得排骨，老子就莫得，兄弟们，大伙儿来评评理，你们说这样要不要得？”
正准备拿馒头的炊事兵脸色一拉，一把夺过祥娃子的饭盒，用勺子敲着大铁盆吆喝：“你个狗日的还想吃排骨？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那资格吃？再嚷嚷，信不信俺连你明天的饭都不给你嘞！”
祥娃子看对方竟然这么强硬，撸起袖子就想跟人比划比划。
可当他看到周围的人一脸不善地围过来之后，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
不应该呀，老子这是帮你们出头，又不是老子一个人吃。
你们咋这幅眼神看老子呢？敌我分辨不清？
公鸡头在听到祥娃子吆喝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要坏事。
果然，周围一群伤兵们摩拳擦掌地靠了过来，有的人甚至还调头去寻摸家伙去了。
你个瓜娃子！找事也不分分场合，你当这是在连里？
他放下饭盒一巴掌就呼向祥娃子的后脑勺，一边打一边骂：“你个龟儿子滴，落了水就成天瞎咧咧！都别拦着老子，这个龟儿夏天落了水，脑袋就一直这样不灵光，老子干脆打死他算逑！”
周围的伤兵们听到公鸡头半含解释的话，忽然一个个恍然大悟。
原来这孙子脑子进水了，怪不得敢在这里撒野。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觉得对一个脑子进水的傻子动手，有些不太合适，渐渐地一个个散了去。
祥娃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只在那抱头干嚎，却不敢再叽歪了。
等人群散去，公鸡头才停了手。
他低声恶狠狠骂道：“你个龟儿滴，要找死别拖着老子！”
祥娃子摸着脑袋嘟囔：“老子哪锅晓得这群大兵是群傻子呦，老子这是替他们出头，连个搭话的人都莫得。”
“你个龟儿懂个锤子！晚饭你就别吃咧，晓得在谁的地盘再吃！”
小七没心没肺地在一旁看着祥娃子笑，一点也没有分对方点饭菜的意思。
祥娃子无奈，只能捂着脑袋出了食堂，喝了两口凉水权当填饱肚子了。
……
第二天一大早，伤兵们就习惯性地在院子里集合好了。
甚至有些伤势不轻的人，也在队前站好了位置。
冬天的清晨还是很冷的，不过伤兵们似乎习惯了令行禁止，昨晚得到通知，今天没有一个开小差请假的。
山羊比伤兵们起得还早，昨晚他可是为了整理今天要讲什么，忙活到凌晨，直到护士灭了他的油灯，他才不得不睡下。
看着院子里整齐的人群，山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新位置。
他不是那种严厉的人，但是死在他手上的鬼子多了，身上不觉就带了煞气，加上他名声在外，团里的老兵们也没有一个不服气的。
别看那个方脸小子很少说话，对待谁都一脸和气，但是属于那种明显的人狠话不多，狠起来要人命的那种。
有人暗地里大体统计过，山羊这小子干掉的鬼子都超过一个小队了，打黑枪打得老狠了，这要是在战场上看谁不顺眼，假装一个失误打死了谁，估计团座都不会说什么。
当然，这都是老兵们的玩笑话，但是可见山羊在这群人里的威望还是有的。
“俺跟你们说实话，这差事是俺主动跟团座要来的，俺的右手没了，但是俺这些年打枪的经验还在，俺想把这些经验跟大伙儿交流交流，兴许这里面就有对大伙儿有用的，一旦今后碰到了鬼子，情急间想起俺的办法，或许能多打死那么一两个鬼子。”
几个稍微有些威望的老兵就在底下吆喝开了。
“山羊，额支持你，额觉得你这个法子好得很，这要是在前清，你怎么也是个禁军教头！”
“老腰子你甭瞎扯淡，前清那会儿哪有什么禁军，那是前明，水浒传里讲过滴，豹子头林冲嘛。”
“妈个巴子，都嘴炮什么，老老实实听山羊讲课，这里面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跟山羊比枪法？”
“就是，就是，听山羊讲课，都莫得说话咧。”
山羊给旁边的大狗示意了一下，大狗磕了下脚跟，双手斜握着一支汉阳造一瘸一拐地来到山羊身边。
山羊用左手指着那支九成新的汉阳造给大家讲解：“这汉阳造大伙儿都很熟，数据什么的俺就不说嘞，那都是废话。缺点很多，不过这枪的唯一好处，就是来源多，很多老兵虽然都不太喜欢这枪，但是好歹比老套筒要强。”
“这枪想打三百米外的目标，那是特别难的，毕竟这枪是五十多年前研制的，比俺爹的岁数都大，它的主要目标，就是对付三百米内的敌人。这里面大伙儿能一百米打中的人不少，但是两百米的距离上，能打中的人就不多了，但是鬼子不一样，鬼子最喜欢在两百米的距离上跟咱们对射，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他们在这个距离上能打中咱们，而咱们想打中鬼子，必须要再靠近一百米。”
“这一百米咱们要死多少人，今天俺就说说怎么尽量在两百米的距离上用这枪打鬼子。首先，俺要说每只枪都是完全不同的，它的膛线磨损程度，以及调校的弹道都不一样，这个要看你们自己平时的训练，没事就多跟自己的枪沟通下。”
“接下来就是个小窍门了，这枪在二百米内子弹速度还是很稳定的，在二百米的距离上，你调校好标尺之后，瞄准鬼子的时候，在计算风向之后，尽量向着风向的位置偏移。偏移多少呢？俺的经验的偏移半个头的位置，不过俺建议大家，尽量瞄着鬼子的肩膀来打。”
“咱们这子弹打进鬼子身体里，几乎就打死了，不像鬼子的三八大盖，一打就是一个对穿，没打中关键处死不了，但是这汉阳造不一样，打进鬼子身体里，最差鬼子也要失去战斗力，对你就没了多少威胁，没了威胁就能尽量保证你的生命。”
“最后俺要说的就是这支步枪如何快速射击了，大伙儿都知道，这种栓动步枪射速慢，尤其是小鬼子的枪法好，经常打上两三枪就不敢露头了。这里关于如何隐蔽的事情，俺待会儿说，俺先说说快速射击。”
“大伙儿有没有种感觉，当你扣动扳机的时候，你就已经大体估计到这一枪能不能打中鬼子了。想快速射击，就必须要把握住枪感，枪感怎么练，有人说得靠子弹喂，这个是真理，再不会用枪的人，你让他打上个上千发子弹，他也能成为一个神枪手。”
“但是这里俺要说个笨办法，就是每当你开枪之后，都要先习惯性地拉动枪栓，不要先去观察你的射击结果。拉动枪栓，这个不难，大伙儿每天常练习，总会熟练的，关键是要克服自己观察你射击结果的习惯，这点做到了，你的开枪速度最少提高一倍。”
第三百六十六章 训练
山羊教的东西并不复杂，都是些大家平时忽视的小窍门。
有些老兵们都知道，但是真的不容易做到。
小七是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出来的，前面的他没听到，但是后面的几句话，他倒是听了个真真的。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但是他显然并不满足于此，他想知道得更多点。
“长官，鬼子老是跑来跑去咋锅搞嘛？”
山羊听到人群里的人发问，心里挺高兴。
这证明兄弟们并不是特别反感他搞训练这一套。
他知道不拿出点真本事来，往后这群老兵不一定认真看待这次训练。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自己。
“你们都知道俺吧，俺最拿手的就是打机动的鬼子，为啥呢？因为俺有绝招！”
他把那支近十斤重的汉阳造搭在右前臂上，左手食指别扭地搭在扳机上。
“三枪，俺这招又叫三角龙定位法，你们别钻研这称呼，这是团座给俺起的，问俺俺也不懂。俺先说一下距离跟身位，两百米的距离，微风的情况下，你要提前打半个身位，三百米的距离，你就要打一个身位，超过三百米就不提了，这汉阳造你们都知道，超过三百米，子弹就没啥准头了。”
“接下来俺说得是三角龙定位法，为啥是三枪呢？第一枪你打不中的话，鬼子肯定有了防备，他会习惯性地朝相反方向机动。这时候就是俺说的快速射击了，你必须要在子弹上膛之后，再去观察你的射击目标。第二枪你就直接打鬼子落后的位置，距离跟俺上面说的一样，当然，你想准确点，在第二枪就蒙中，那就变成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
小七在后头人群后头忍不住问道：“为啥子是三分之一撒？”
山羊这时候终于看到了小七，他看着那个明显学生模样的人，忍不住想到了队里的书生。
他定了定神，笑着对小七点了下头，就解释起来。
“因为后退的时候，他就减速嘞，你要是还打原先的身位，不一定能打得中，或者说即使你有幸蒙中了，打中的多半是他的胳膊腿儿，不容易打死。”
一群老兵们在底下窃窃私语，彼此纷纷点头。
这都是射击经验，有些人也知道打跑动的鬼子要打前面，但是打多少，是真的完全凭感觉。
被山羊这么浅显易懂地一说，一个个心里就大体有了数。
“你个外面来的孬蛋甭打岔，好好听山羊长官讲瓜，这可都是压箱底滴宝贝！”
有人认出了小七，不满地训斥他，嫌他打断了山羊的什么三角龙定位法。
山羊笑了笑，等底下的人声音小了就继续说道：“两枪打不中，那鬼子肯定就不敢乱跑嘞，他会想办法原地找个地方隐蔽，这时候就是你击中他的关键嘞。这可相当于静止目标，你们要是静止目标打不中，那就甭想着打快速移动的鬼子喽。”
一群人听了之后哈哈大笑，其实大伙儿的射击水平也就是一百多米的距离，这里面大部分人想在两百米的距离上上靶都难。
两百米，是一个不远不近的关键距离。
鬼子的掷弹筒将将能勾到，但是准确度较低，即使经验在丰富的鬼子，用掷弹筒没个三五发榴弹也很难打中。
而且鬼子的掷弹筒瞄准的都是重要目标或者是人群，下面的老兵没有一个是傻的，打仗的时候是不可能几个人聚成人堆的。
汉阳造其实他们以前常用，这枪的性能，大家都摸了个透彻。
于是就有人忍不住问他们关心的中正式了。
“山羊，你刚才说得好用滴很，可额们很多都用的中正式，这枪好是好，就是拿在手里还莫得半年，你说下这枪咋个打嘛！”
大狗在一旁听了之后，赶紧把山羊的爱枪拿了过来。
山羊看着大狗手中的那支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步枪，一时间有些失神。
这把枪是老扁担传下来的，刻‘正’字也是跟着老东西学的。
只是老伙计，今后怕是很难再用得到你了……
他小心地伸出左手摸了摸枪托，苦笑着摇了摇头。
四周忽然有些寂静，他转头看去，就发现一群老兵们正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枪。
“嗨，俺这枪跟你们的差不了多少，俺虽然是德国造，但是跟你们手里的中正式的性能一样。”
他以为这群老兵是好奇他手里的枪跟他们的有何不同呢，谁知道一个人忽然朝他发问。
“山羊，你真滴用这把枪打死了几十个鬼子咧？”
还没等他回答，大狗就眼睛一瞪冲着下面的老兵嚷嚷：“这其中一大半的人都是劳资亲眼看到的，难道你们这群狗日的不信？”
“莫得那意思，额是说杀了这么多鬼子，这枪怕不是要有灵咧！”
“劳资也是这么觉得滴，劳资早就晓得这枪是有灵滴，你们这群龟儿还不信！”
“几十个鬼子都死在了这把枪下，咱们是不是没事得经常拜一拜？”
“要得要得！”
事情一下子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山羊无奈地把枪递给了下面的老兵，等老兵聚在一起看完之后，才开始讲起中正式步枪的用法。
其实中正式与汉阳造差别并不大，就是精度高了那么一点。
毕竟超过三百米，人的肉眼看人就已经很小很小了。
想不借助瞄准镜就打中远距离目标，的确很难。
再高的精度，其实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老兵们也知道这点，但是这始终不影响他们喜欢中正式。
这仿造的德国佬毛瑟步枪精度真的不错，不像汉阳造，超过二百米子弹就有些发飘了。
能在远点给鬼子造成威胁，这会在战场上极大增强他们的生存力。
接下来，山羊就让大狗开始讲解起机枪的用法，其中主要是轻机枪，重机枪他们现在还搞不到，后勤那里现在没有多余的重机枪给他们。
团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步兵，步兵打枪就是这两样。
一个是步枪，一个是机枪。
在场的老兵们，有十多人是主副射手或者是弹药手。
独立团的机枪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在一连与二连都快装备到班了，很多排都是两挺轻机枪。
只要把这两种搞明白，当一个合格的老兵就绰绰有余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夜袭
日下部回到小王山的前线指挥部，对着工藤就是连续数个巴掌。
他心里恼怒异常，原本计划偷袭乐山，被工藤这个蠢货越级上报，他的舅舅也是这次计划唯一的支持者，硬逼着他回援小王山，让偷袭计划直接流产。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异常恼火，可是他的舅舅已经警告他了，不论他想怎么做，唯一的前提就是申城不能有失。
原先他计划里工藤中队主动进攻当面之敌，吸引敌人大部队的注意力一个周，即使伤亡惨重，相信敌人也不敢南下。
谁知道对面的果军突然不按照常理出牌了，比他们还首先发动了进攻，而且攻势及其猛烈，当天下午要不是飞机赶到，说不定小王山还真守不住三天。
尤其是工藤这个家伙竟然命令炮兵向己方阵地炮击，据说第二小队几乎全军覆没，虽然也炸死了不少的敌人，可是一个支那人的命，怎么跟帝国的勇士相比。
他没有现场看到二连的进攻，要不是工藤果断下令采用玉石俱焚的办法，说不定东南阵地已经丢了，可能当天晚上，敌人就会趁夜发动奇袭，顺着山脊过来把他们赶回申城。
不管怎么说，工藤的越级上报在军内是十分被忌讳的，不管是上级还是名义上的野间大队长，都不会喜欢这种军官。
工藤心里也十分不满，要不是日下部强令他阻挡那辆战车，防线不会没有预备队。
没有预备队的战斗就是现在这样，一旦哪里出了问题，连堵漏的机会都没有。
当时他带着作为预备队的第三小队赶回去的时候，东南防线已经摇摇欲坠，即使他带着第三小队支援，也只能打成填油战术。
跟支那人打填油战术，那完全是扬短避长，他手下大部分还是些新兵，都没怎么见过血，跟对面那支成名的独立团拼刺，能打出一比一的交换比就不错了。
可他没法解释，日下部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就没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完全就是拿他撒气。
还是野间勇太看日下部气出得差不多了，出来打圆场，才算是把这件事暂时揭过。
当天晚上，对面的支那人又发动了一次夜袭，战场一度十分混乱，防线差点被突破，要不是恰好重机枪小队在构筑机枪阵地，防线真的就可能被突破了。
这下子可完全出乎了日下部的意料之外。
在他看来，他带着大部队已经赶了回来，支那人竟然还想着攻占他们的阵地？
支那人进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吸引他回援吗？
难道说支那人真的有南下的计划？
战斗结束后听取伤亡汇报的时候，日下部是彻底心惊了。
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战斗，己方竟然损失了近百人，在防线驻守的三个小队伤亡极大，其中的一个小队，活着的不到十个人。
敌人的损失他还不知道，不过他已经不关心这些了，他关心的是敌人是否真有南下的意图。
白天他们的损失已经不小了，包括他解决那两个破坏的混蛋，还有工藤小队的伤亡过半，加上晚上的这次夜袭，一个中队就这么消失了。
敌人真要是用这种打法耗，他甚至担心他的大队能不能守得住小王山的阵地。
另一边的许大勇和黄师长正在商量这件事。
白天他们差点就歼灭这股鬼子了，要不是鬼子的飞机骚扰，加上傍晚鬼子的大部队赶到，小王山的阵地可能已经拿下了。
此时的两人也颇为懊恼，早知道就顶着鬼子的飞机进攻了。
拼着损失大点，只要拿下制高点，鬼子防御起来就比较难了。
白天要担心鬼子的飞机，炮兵不能很好发挥，大部分重机枪都要组建防空火力。
没办法，轻机枪和步枪的射程太近了，奈何不得千米外的鬼子飞机。
只要鬼子飞机不俯冲，士兵们就只能看着干瞪眼。
这时候的德什卡防空机枪还没运过来，他俩商量良久，才决定在天黑之后，对鬼子的阵地发起一波试探性的进攻。
夜袭开始的时候，他们的进展还是比较顺利的，一度越过了鬼子的防线撵着鬼子猛跑，可不小心闯入到机枪阵地之后，就损失大了。
晚上炮兵没法校准，对待黑夜中一个劲猛突突的数挺重机枪，战士们根本就没有办法。
而且鬼子可劲地往天上打照明弹，想趁着黑夜摸上去也不可能。
最后两支队伍的损失有些大，许大勇果断下了撤退的命令，这次夜袭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这次由于小黄营长的那个营派了上去，打得还比较顽强，最起码比白天的时候其他的川军队伍好多了。
黄师长也是没办法，夜袭必须用精锐，想像白天那样用炮灰耗敌人的子弹，根本就没什么用。
可是打完之后，他比自己的侄子还心疼。
不管他嘴上老是打击自己的侄子，其实他心里是十分支持自己的侄子的。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枪给枪。
对待自己侄子的合理要求，他也大部分都暗地里支持。
只是自己的侄子照搬邻居的方式太奢侈了，当兵的两三天能吃顿饱饭就已经是烧高香了，还要求有油水，甚至还想学着邻居一天有个荤菜。
这种过分的要求，他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只不过由原先的两天一顿，改成了一周一顿。
就连最金贵的子弹，别的部队是没有训练子弹的，只有这个营，他狠下心吩咐后勤给批了每人十发子弹的训练子弹。
第一天自己手里的尖刀就伤亡近半，这怎么能让他不心疼。
要是拿下了鬼子的阵地，那还好说，大不了接下来就看独立团的，侄子的独立营撤下去修整，反正道路已经打通了。
可现在难题就来了，明天的进攻怎么办？
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马上就到月底了，上头要是看不到他们南下的实际行动，那是肯定要翻脸的。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明天的天气，最好来一场大雪，那样的话，鬼子的飞机即使出动，也会因为能见度太低而无可奈何。
第三百六十八章 要人
不管在哪里，人们都是崇拜能力强的人。
尤其是战场上，人类更是崇拜强者。
而强者，就是一方面能力特别强的人。
或者他的射击能力很高，可以远距离击毙敌人保护自身，或者他拼刺能力很强，即使面对鬼子一对一也能杀而胜之，或者他运用机枪的能力很高，可以把机枪当步枪用，不仅射击精度高，而且压制敌人的效果也十分突出。
原先的山羊大狗和猎手，他们仨就是这样的一个组合。
他们的配合为何这么默契，一方面就是他们都知道对方的能力上限是多高，可以放心地对付各自的目标，而不需要担心来自别的方面的威胁。
而公鸡头和他手下的两个兄弟，也具有这种组合的天赋，只是他们训练得方法不对，或者是他们没有条件接收更好的训练。
东亚人，尤其是中国人，为何一直是最优秀的士兵来源，就是因为他们的战斗意志是世界上最高的。
这里有关于华夏文化圈，暂且不细论，只说公鸡头三个人，他们要是能接受山羊等人的训练，无疑也会成为独立团里的明星士兵。
起初祥娃子听到大狗在台上讲机枪的运用，他心里是颇不以为然的。
他的机枪用得也不差，就像前两天的那次战斗，要不是他压制住了后面的鬼子，公鸡头现在早就没了命了。
当然，他最后被鬼子的几枚手炮打中，那也是为了救兄弟们，不得不赌一把鬼子的掷弹筒用得准不准。
只是结果比较悲惨，使用掷弹筒的鬼子，准头还真的不是太差，几颗榴弹就把他炸晕了过去。
不过随着大狗说得越多，他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对方关于机枪点射和连射的一些阴招，让他大开眼界。
尤其是连射这一块，如何保证机枪与身体的一致性，特别是对方说得控制身体抖动的幅度和节奏，这些东西都是以前他所接触不到的。
接下来的几天，公鸡头带着他俩天天去听课，祥娃子再也不嘴上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了，反而时不时让旁边的小七帮忙把那个狗熊的话记下来他不识字。
倒是小七颇为惊讶旁边的一群大头兵，几乎个个都拿着小本记录东西。
这个团识字的人这么多？
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惊讶，要知道在他的连队，识字的最起码也是个班长，要是会算数，没读书人的那些臭毛病，上面知道了一般会给你安排个排长连副的干干。
但是独立团不同，这里的人似乎大部分人都识字，他好奇之下问了旁边的一个老兵。
老兵的眼神里有着自豪，也有着对往日生活的悲切。
原来是人家的团长，逼着他们这些大字不识的睁眼瞎，每天必须要学会五个字。
这是他们考核的一部分，按照他们的分数算，识字占了一小半。
这不仅关系到他们连队的排名，最关键的是，这还关系到他们能领多少补贴。
军饷他们跟本就不指望，每个月领的那点军饷，找窑姐儿都不够，唯一的指望就是团座说的津贴。
只要考核达标，他们一个月最少能拿到两块大洋的战时津贴。
两块大洋，足够他们三天不下窑姐儿的炕了。
当然，这些他们不会跟面前的这个娃娃说。
毕竟当初他们为了识字而痛苦地记忆的日子，实在是让他们不忍回忆。
不过日子久了，识字多的好处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家书可以自己写了，出去闲逛，碰到人读报纸或者是告示，自己就能看明白了，而旁人看自己的眼光，那更是让自己胸挺得老高。
小七和祥娃子发现这群老兵的能耐之后，心里都收了小觑的心思，再也没有大家伙都差不多的心思了。
人家的水平就是比他们高，台上的两个‘先生’，说点什么下面的老兵一点就通，只有他们俩，一个识字但是军事不太行，另一个虽然当了几年兵，但是是个睁眼瞎。
公鸡头就更不用说了，全程都在默默认真听讲，时不时点点头，有时候还想着上台上摸摸人家做展示用的枪。
三个人完全被医院里的这个临时培训班吸引住了，每天吃得饱，穿得暖，不需要担心鬼子，还有漂亮护士看，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还能学到真本事。
这种好日子，让三人似乎又回到了老家，就差每天听听戏曲，打打麻将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上头的调令已经发下来了。
前线川军师的损失不小，尤其是小黄营长的那个营，损失惨重，急需一群老兵补充。
而当时参与战斗的那两个连，损失更大，甚至面临着裁撤的风险。
最后覃志杰，就是公鸡头的那个连长，主动要去小黄营长的营当连长，恰好覃志杰虽然本事不大，天天就会高喊委员长训令，但是他知道连里谁是有本事的人。
他当场就要求把公鸡头三个人调到新的连队来，而小黄营长的独立营的确急需老兵，就顺势要来了调令。
只是调令发下来了，却找不到人。
有人说最后见到他们三个，是在独立团二连的担架队。
于是小黄营长派覃志杰去找张大头，跟对方要人。
张大头这几天忙着对付鬼子，一时间竟然忘了三人。
本来嘛，李景林是严禁他们主动拉川军师的人的，只是那几个老兵脑瓜子实在有些灵活，而连里缺的就是这种肯动脑子的老兵。
倒不是说他非要这三人不可，只是看到好东西习惯性往家里划拉的毛病发作而已。
只是来要人的覃志杰，说话有点不好听，加上他自诩为委员长的学生，神态更是颇为倨傲，毕竟独立团是出了名的小军阀作风，他打心里就不太喜欢这个团。
他的态度让张大头十分不爽，加上当时此人的指挥，他是亲眼看在眼里的，这完全就是个草包嘛！
草包说话都这么硬气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于是他打着邀请覃志杰视察一线阵地名义，逼着对方打道回府。
逼走了人之后，他就赶紧联系后方的瘦猴，让对方把人藏好了，等风头过去，再把人安排到他的连里。
第三百六十九章 收徒
山羊以前并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以前的他还是比较跳脱不成熟，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想整来弄明白。
当时进独立团的时候，老扁担并不是特别喜欢跟他搭档。
他嘴碎，喜欢问东问西，看到能换钱的东西，就想抢来换东西吃。
没办法，他实在是饿怕了，当了近两年的兵，吃饱的次数可以用十根手指头数得过来。
好在他喜欢摆弄机械玩意儿，当初去岛城打工，干得就是给日本人摆弄机器的活，也因为如
此，他的日语稍微有点底子，几句常用语还是会说的。
就因为这点，他被破格录取进了特战队。
当时特战队第一次选拔，标准还没那么严格，最关键的是，团里的人少，就那么几百人，选
出几十个人，难度还不算那么大。
当进了特战队之后，他就被李景林的手笔吓住了。
吃得好穿得暖，饷钱发得还足，他记忆最深刻的一点就是，当时有条规定，每天强制要吃一
个鸡蛋。
这一度让他十分不理解，吃鸡蛋呢，这么好的事情，还有强制的？
鸡蛋皮都能吞了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个规定是为什么。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了，原来每天吃是真能吃够的。
就像现在，他们特战队的人，普遍喜欢吃清淡的，对小食堂里的饭菜已经不太感冒了。
其实团里别的部队的伙食下降得已经很快了，以前每顿有肉食，现在已经变成两三天一顿了
只有他们特战队的标准一直没变过，团座即使在团里财政最困难的时候，也没降低多少他们
的待遇。
以前能打死一个鬼子，原部队的长官就会赏他个肉饼吃。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因为他们被训练得目的，就是如何更多地杀鬼子。
特战队从成立到现在，杀死了几百个鬼子。
但是同样的，队里的老人，现在活着的，也就那么几个了。
渐渐地，山羊发现他的生活似乎除了杀鬼子，已经没了别的盼头，尤其是老扁担死了之后，
他变得越发沉默。
突然冷不丁出现了一个跟他以前很像的年轻人，这让他心中百感交集。
以前的他，跟这个四川佬差不了多少。
只是这一年多连续高强度的战斗，让自己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这次受伤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一旦想起那些死去的战友们，他心里就颇不是滋味
他既不想这个年轻人将来跟自己一样，又不舍得放弃这个很有天赋的人才。
这种感觉很矛盾，但是又是真实存在的。
晚上他照例喝着骨头汤，眼睛的余光发现，旁边的年轻人时不时瞅着自己碗里的那根骨头，把汤喝完之后，递给了对方。
“别瞅嘞，拿去吃吧！”
小七有些不好意思，他今晚是来请教问题的。
虽然他是连里枪法最好的人，但是跟面前的这个人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在这个没了右手的老兵面前，没有任何骄傲的资本。
他不好意思地推辞道：“长官，我晚饭吃饱咧。”
看山羊依然举着碗，他忍不住诱惑，还是把碗接了过来，狼吞虎咽就吃了起来。
边吃他还边点评，这肉煮得老了点，应该再加点香菜的，那样就完美了。
山羊正敲着手里的鸡蛋，他只有左手能用，均匀地敲碎了鸡蛋皮，仔细在那一点点剥鸡蛋。
小七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就想上来帮忙，被山羊摇头拒绝了。
“你吃你的就好，俺以后得学会怎么自己剥鸡蛋吃。”
小七看山羊认真地样子，不像是客套，老老实实缩回了手，啃骨头的动作变得轻柔起来。
“你多大嘞？怎么就当兵嘞？”
小七听眼前的‘教官’问自己，条件反射般就起身立正回答：“保家卫国！抗击日寇！”
山羊翻了个白眼，这种回答是糊弄上面下来视察的长官的，他以前常干，只是来到独立团之后，就很少说了。
团座不爱听这些套话，别的来视察的人，也很难进入特战队。
小七看到山羊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是不乐意了，他讪笑着解释：“长官，我在老家得罪了人
，不来参军就是个死，这不是莫得办法撒！”
山羊愣了下，这理由虽然少见，倒是也合乎情理。
对面这个年轻人，眼睛里的灵动做不了假，而且还识字，连稍微复杂点的算术都会，可以看出来这人不仅读过书，还见过不少的世面。
“你喜欢打枪？”
小七屁股刚沾着凳子，闻言再次起来认真回答：“喜欢得紧咧，我从小就喜欢枪，我老子以前有一支短枪滴，后来被我偷去闯了祸，这才莫得法子来参军。”
山羊剥鸡蛋的左手顿了下，自己以前跟对方一样，只是自己的家庭条件没那么好，不过看到背着枪的人就是觉得十分威风。
现在他依然喜欢枪，但是今后已经没了再开枪的机会了。
他把小心剥好的鸡蛋递给了对方：“喜欢就好好练，俺会把俺知道的都教给你，俺不是藏私的那种人。”
听到山羊这郑重的回答，小七脸色严肃了许多。
这个年代，这种话就相当于收徒了。
虽然军队里没有收徒的说法，但是对方这么保证了，跟收徒也差不了多少。
他小心地接过鸡蛋，这次没有推辞，反而一口把鸡蛋塞进了嘴里。
在他们家乡，长者的东西不能推辞，尤其是师父的。
找不到茶，他就从旁边的水壶里倒出一杯水，老老实实端给山羊。
山羊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他是一个从大山里出来的孩子，以为只是对方的好意，就这么喝了下去。
恰好大狗从外面回来，看到那个小四川佬对着山羊献殷勤，心里就不爽利。
他夺过山羊的水杯，“嘭”地一声顿在了桌子上。
“你傻呀，不怕毒死呀？”
小七要是在这之前被大狗这样说，只会像往常一样灰溜溜地出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觉得大狗这是侮辱他尊师重道的人格。
“大狗长官，你莫得胡扯，我怎么会害我的老师？”
“老师？”大狗打量了小七一眼，冷笑回答：“谁是你老师了？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揍性，你家祖坟冒那股青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