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破门而入
李景林陷入到昏迷中，直接让南城门的气氛为之一变。
他本人也没想到，还有鬼子能在暗处偷着给他打黑枪，毕竟他的面前，几乎没有特别好能打黑枪的地方。
只是他忘了，那个被他放过的一个鬼子，差点让南城门处的鬼子打了翻身仗。
前文说过，瘦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场指挥官，他的长处在于后勤工作的安排，而不是战场上的厮杀。
在李景林率兵支援前，指挥的是吕正奇，只是他在刚才的肉搏战，胳膊被砍，导致大量失血，只能紧急派人送去了医院。
而支援的警卫连一排，由于独立团的带兵习惯，连长一般情况下，都充任一排的排长。
二小被派去追击北上的鬼子卡车去了，为了老大的安全，他把最精锐的一排留在了李景林身边。
于是现场的实际指挥官，变成了一排的副排长。
而独立团的副排长，根本就不是军官，排长才是个少尉。副排长，更多的是要协助排长，带领部下很好地执行作战。
幸好这个副排长现在也只是受伤，没有阵亡，他身上中了鬼子的两刺刀，也砍死了一个鬼子。
得知团座被枪击，吓得他差点不小心被鬼子捅死。
当他接过指挥权的时候，南门的士兵已经人心浮动，毕竟李景林被枪击的时候，是站在高处的，太容易引人注目。
幸亏此时独立团是占据优势，要不然很可能因此，南城门这里的战局，将因为这一枪改变结果。
好在瘦猴虽然指挥不行，但是对待人心这块，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一边检查着李景林的伤势，一边对着战士们大喊：“团座只是受伤，没有大碍！”
……
平田开了两枪，要是他知道自己的枪击效果会如此显著，一定会在第一枪的时候，就瞄准对方的脑袋，即使准备得时间长点。
他并不知道李景林的官职与军衔，但是对方肯定是个军官，而且官职估计不小，因为对方是战场上，唯一一个在这种急需兵力的肉搏战中，还有人保护的人。
平田看此人受伤了，还站在高处装逼，情不自禁就向对方开了枪。
第一枪，他就瞄准了对方的后背，在扣动扳机的瞬间，他就知道这枪肯定是命中了。
可当他打算开第二枪的时候，对方竟然被人救了下去，这让他略微有点遗憾。
距离还是远了点，都已经快要距离四百米了。
平田此时的信心，越来越高，因为他这是第一次，在这么远的距离上，首发命中目标。
敌人果然开始有些混乱了，平田对此表示有些满意，自己刚才击中的，很可能就是对方的重要军官。
那两个该死的支那士兵，现在应该有所动作了吧？
他悄悄换了个地方，侧耳倾听墙那边的动静。
果然，他的两声枪响，让对方开始有所行动了。
等等，怎么听脚步声人数有些多？
不好，是敌人的援兵！
该死的，这时候来的为什么是敌人的援兵，而不是自己的援兵呢。
……
一刻钟前，竹竿还猫在坦克后面无聊地打着鬼子。
铁王八这玩意儿，怪不得小鬼子喜欢，原来是真的好用。
火力强，还抗揍，还能为后面的步兵挡着子弹，这样打鬼子真的是很舒坦。
这被鬼子叫做战车的东西，团座叫他是坦克。
这玩意看到敌人，要是躲在掩体后面，就慢慢转动炮口来一炮就成，要是看到裸露在外的步兵，车上前后都有机枪，子弹更是好几千发，可劲扫射就完事了。
鬼子被他们压着打，不得不向对面的一连与三连的防线撤退，丝毫没有往他们这边撤退的打算。
竹竿有些心痒难耐，他很想也开着这么个玩意，威风一回。
听姓孙的那个士官说，开这玩意儿，不难，难的是开炮与观察坦克外的情况。
竹竿觉得这玩意儿简单，开炮嘛，团里会开炮的人不少，炮营那找个开炮的不简单？
他不信炮营的人，看到这东西能不眼馋。
至于开动这东西，他觉得没什么难的。
排座跟木头这俩蠢蛋，开个车练半天都费劲，他就不同了，开着警卫连的那辆电驴子，轻松就上路了。
派去南城门要柴油的家伙，怎么还没回来，又不是非要找炮营的人来开炮，能把这铁王八开动起来也好呀。
于是忍耐不住的他，就带着两个人往南城门赶来，要是瘦猴长官不给柴油，他打算撒泼打滚，也得厚着脸皮求来这桶柴油。
可当他赶路赶了不到一半，就听到南城门那枪炮声传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鬼子大部队不会从南边突围吧？
他往回赶的时候，还碰到五连连长闷葫芦，南城门那可没有多少防御部队了。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跑了没多久，南城门那就没了枪声与炮声，这让他的心越来越沉。
等快赶到南城门的时候，竟然碰到了一排的两个老兵。
都是一个连的战友，彼此也都十分熟悉。
竹竿有些好奇，这俩货怎么猫在这里呢，难道南城门那真的已经失守了？
逃兵？
能进警卫连的，就不可能有逃兵，这点竹竿深信不疑。
当两个战友向他打出手势的时候，竹竿一下就明白了，前面的院子里，有一个棘手的鬼子。
竹竿有些纳闷，向对方反复确认了两次，的确是只有一个鬼子。
那还等什么，直接冲进去干死那个鬼子不就完事了。
他与两个战友发出指令，两边包抄。
他带着两个人，从院墙的方向吸引那个鬼子的注意力，另外那两个老兵，从院门那里破门而入。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平田这个家伙十分厉害，竟然从脚步声中，就判断出他们这边来了援兵。
两个老兵已经来到了院门的地方，伸出手向竹竿做出准备好的手势，确定好之后，就踹门向里扔了两颗手榴弹。
竹竿带来的手榴弹不多，只有一颗。
他亲自拉弦把那颗手榴弹扔进了院墙另一边。
“轰！”
“轰轰！”
三颗手榴弹爆炸，竹竿撑着一个士兵翻过墙头，就听到“叭”的一声枪响。
第三百零一章 不安的气氛
李景林的昏迷，让乐山县城的围歼战，不得不草草结束。
就是小黄营长，都放弃了继续扩大战果，因为他感受到了独立团的不安气氛。
这时候要是按照计划南下围歼鬼子，很可能会遭受到意想不到的意外。
于是在解决了城内的鬼子和伪军之后，独立团只是象征下追击了逃出去的鬼子，就草草收兵回城了。
这样一来，日下部还是趁乱逃跑了，加上一些从别的地方逃出去的鬼子，这场闪电战战果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大。
鬼子少说跑掉了近百个，其中日下部带着逃跑的，就有五六十人。
……
平田从昏迷中醒来，只觉得浑身被绑得气血不畅。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记得昏迷前，他的那颗绊雷应该是立功了。
敌人太狠毒了，竟然一下子向他藏身的院子，扔了三颗手榴弹。
没多久，等他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木头上，周围的环境有些阴冷，好在不远处的炭盆燃烧的丝丝热量，让他觉得还能忍受。
“雄哥，人醒了。”
平田听不懂那人说的话，但是当中坐的一个光头，那一脸阴鸷的表情，让他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
看来自己是被俘了。
可恶的支那人，果然跟长官宣传的一样，抓到他们，只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光头雄的心情十分不好，团座重伤，现在都没醒来。
独立团现在是群龙无首，一营的牛副营长还阵亡了，目前团里主事的，是刘麻子、赵铁头和瘦猴组成的三人小组。
二营长张宝儿被排除在外，不过谁都知道这是张瘸子前段时间被团座骂了一顿的缘故。
战斗已经结束一天了，乐山县城被彻底拿了下来，就是西边的竹沟镇，也被川军师的一个营攻下了。
南边的小王乡那，今早也传来消息，已经被独立团成功占领，甚至川军师与王天风的三营配合，向东南方向的申城前出了几十里。
同时他也听说了，参谋长许大勇正在火速向县城赶来，估计下午就到了。
光头雄此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许参谋长的地位毋庸置疑，团里能镇得住场子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可是他们风寒统计调查科能在团里有一席之地，完全就是靠团座的个人威信，一旦团座有什么意外，那他这个科长，不一定受新团座的待见，说不定整个风统都会被裁撤。
想到这里，光头雄看着面前的鬼子，后槽牙就觉得十分痒痒。
劳资过得好好的日子，就被你个王八蛋给搅和了。
“以前咱们上来就用大刑，这次咱们得改改，慢慢来。”
豁牙听着光头雄咬牙蹦出的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脑袋。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安慰自己，这是天气太冷的缘故，浑然不管自己的手下热得只穿了一件短褂。
“老大，那口供呢？”
光头雄阴冷地瞥了眼豁牙，没说话。
豁牙赶紧点头表示明白，离自家老大远了点，指挥几个大汉把人放下来。
“都麻利点，时间紧任务重，今天三班倒。瞎眼，你晚上值夜班，先带几个人去休息。对了，别忘了把牛郎中喊来，让他把他那家伙什带着，他那祖传的给牛针灸的能耐，正好可以让人好好享受一下。”
几个人出了屋子，没多久，就进来一个挎着药箱的中年人，他根本没注意到光头雄与豁牙，眼里只有那个被脱光的了鬼子。
“额早就说咧额这手艺万里挑一，你们还不信……”
豁牙没好气地在后面呵斥：“少废话，赶紧干活。记住了，人不能死，甚至连伤也不行，就让他痛就好了。”
中年人轻轻抚摸着平田的手臂，还不时地摁几下，嘴里还啧啧回应着：“这肌肉，这经络，啧啧，美滴很，美滴很呐。豁牙，你就放心吧，额的手艺你还信不过咧？”
豁牙无语地看了下头顶的灯泡，忽然觉得，整个风统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是正常的。
……
陆明博被叫到了鬼子的司令部，现在已经是独立团的临时指挥部了。
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刘麻子、赵铁头和瘦猴三人。
瘦猴还像一个店小二一样，给陆明博倒了杯茶水。
“陆主任，喝茶，没别的事，叫你来就是想知道下我们团座的具体情况。”
赵铁头性子也不是个十分沉稳的人，他瞪着眼睛盯着陆明博问道：“陆四眼，你是医生，你给额一句准话，我们老大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陆明博刚端起的茶杯只能放下，他想了想斟酌着说道：“李团长的腿伤问题不大，药品也算充足，就是击中他靠近脊柱的那颗子弹，比较麻烦。这脊柱连通着大脑与身体的大部分神经，一旦出现什么意外，那很可能……”
赵铁头没等陆明博说完，就拍了桌子。
“什么？还要有什么意外？陆四眼，额们老大要是出了问题，你看能不能活着……”
陆明博有些无语，跟这群丘八们沟通，果然是不可能的。
瘦猴瞪了眼赵铁头，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他瞥了眼皱着眉头的刘麻子，转身继续对陆明博说：“陆主任，按照你的经验，我们团座这次的问题大不大？”
陆明博想了想说道：“李团长的生命肯定没什么大问题，有我在，保准他能醒来。只是动手术取子弹的话，可能会伤及到他的神经，算了，我说明白点吧，可能会让他下肢瘫痪。”
赵铁头彻底坐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上前就要抓陆明博的脖领。
“陆四眼，你特娘不是什么外国佬那回来的郎中吗？怎么这点小伤都治不好？”
好在身旁的刘麻子拽住了他，他虽然读得书不多，但是比较明事理，知道陆明博的话，是实话。
瘦猴只得起身把陆明博送出去，还不停地说着好话，让对方别计较赵营长的失礼。
等他回到屋子，脸就彻底黑了下来。
“说说吧，现在怎么办，许大哥下午就回来了，咱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就看他打枪打得多准了。”
第三百零二章 许大勇挑担子
许大勇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骑马赶到县城之后，没有去医院，而是先去了指挥部。
三人小组的指挥权只坚持了一天半，就被许大勇撤销了。
他直接下命令召集几个高级军官开会，没人敢拖延，不到五分钟，会议室里就坐齐了人。
张宝儿有些神情萎靡，不仅是别人，就是他自己，都把李景林的受伤，怪到了自己头上。
他带领的是独立团最精锐的一连与三连，甚至当时的五连，都要受到他的节制。
而南城门，就是他负责的进攻方向，他根本没想到，鬼子不从别的地方突围，竟然从南城门突围。
“都给劳资打起精神来，别特么装犊子，都装给谁看呢，他还没死呢！”
许大勇拍着桌子呵斥完，就指着刘麻子说道：“麻子，你先说说团里现在的情况，咱们伤亡了多少人，现在还有多少战斗力。”
众人有了主心骨，精神不由得振奋了些。
刘麻子低沉着声音汇报道：“这次战斗，警卫连伤亡较大，目前阵亡二十三人，轻重伤三十六人……”
许大勇打断了刘麻子的话：“不用说那么详细，就说这仗咱们一共伤亡了多少人，打死了多少鬼子。”
“阵亡总计一百零四人，失踪十一人，轻重伤一百七十多人。”
“鬼子呢？”
“鬼子尸体三百二十多具，还有几十具辨别不出是鬼子还是伪军的，俘获了十七个鬼子俘虏，伪军俘虏没算。”
许大勇拍了下桌子：“打得什么鸟烂仗，团里的所有重装备都运过来了，伤亡比将将一比一，谁在前线指挥的进攻！”
众人有些沉默，还是瘦猴解释道：“当时前线是大个儿与二小在指挥进攻，鬼子的炮兵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小路，在蟠龙山北坡展开了炮击，大部分伤亡都是在那。”
许大勇愣了下，他知道大个儿牺牲的事情，说实话，他跟大个儿的关系，其实比大部分人都亲近，当时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晕厥过去。
得知详细情况后，才有些沉默，也有些理解二小当时肯定做了不理智的举动。
海生起身低头认错，声音有些哽咽，他也是打完仗才知道大个儿牺牲的事情。
“许大哥，都是我的错，我没能端掉鬼子的大炮，让兄弟们伤亡这么大。尤其是大个儿，都怪我，我……我该死！”
许大勇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悲痛，用他那胡萝卜般粗细的指头指着海生。
“哭什么哭！当初既然决定吃这碗饭了，就已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既然是打鬼子，谁都指不定会哪天去下面报道，把你那眼泪收起来！”
许大勇骂完海生，环视一眼众人：“既定目标咱们算是实现了，乐山县城打了下来，小王乡通往申城的道路也打通了，剩下的就看上面的了。但是劳资不得不说一句，上面那群官老爷的德行，你们也都清楚，这仗还能不能继续打，打的话会打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老大现在还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但是这个家底，劳资得替他看着，谁要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别怪我老许翻脸不认人！”
“报告！”
许大勇看了眼说的话，点了下头：“说。”
“参座，卫副团长与一个叫马副处长的来了，就在门口，说话……有些难听。”
许大勇扫视眼众人，这场会议是高级军官会议，姓卫的怎么会知道？
尤其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至于卫副团长算不算是军官，他从来就没考虑过。
“就说指挥部正在遭受鬼子的袭击，若是卫副团长与那个什么鸟徐处长不怕死，就让他们进来，但是出了事，我们团概不负责。”
报告的警卫有些懵逼，指挥部遭受袭击？
许大勇看着不明白的警卫有些气恼：“愣着干什么？你们手中的枪是干嘛的？不会朝天上开几枪吗？”
警卫明白过来，赶紧退出会议室，下去安排去了。
瘦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许大勇看到了他的表情，出声问道：“瘦猴，有事情就说，别闷着让大伙儿猜。”
“许大哥，我猜是不是坦克的事情，我想只有这个，才能让长官部派人下来。”
许大勇还不知道坦克的事情：“什么坦克？咱们缴获了鬼子的坦克吗？”
瘦猴没办法，只能把缴获坦克的事情给许大勇说了下，许大勇听完，狠狠一拍桌子。
“想从劳资手里抢东西！做特娘的梦！瘪犊子玩意儿，打仗的时候不知道跑哪去了，分好处倒是腿脚快，让他哪待着哪凉快去！瘦猴，坦克都集中看好了，要是有一辆没了，就是有老大护着，劳资也整死你！”
瘦猴耸耸肩膀，早就习惯了许大勇的整死他了。
开玩笑，团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缴获了八辆坦克，别说是什么长官部了，就是军政部来人，都别想从他手中把坦克拿走！
外面传来枪声，会议室里的人权当没听见，继续开着会。
剩下的，许大勇就是嘱咐各营连抓紧时间修整，他担心乐山县城守不了多久，毕竟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部队联系他们，从小王乡向申城方向进攻。
……
卫正业得知李景林重伤昏迷的消息后，的确是大喜过望。
他认为这是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恰好马副处长来阳县押解老黄，他趁机拉着对方来给自己助威，试图在会议上拿下独立团的控制权。
马副处长也是有些气恼，他本来是来押解犯人的，可犯人在头天晚上被人劫走了。
据当时看守的稽查处人员说，救人的‘帮派组织’十分嚣张，天色刚暗下来，就自报家门堵住了阳县后勤大院的大门。
留守的稽查处的人开始十分不忿，可是还没出门，就被对方的火力吓到了。
玛德，对方不仅长枪多，机枪都有，而且不止一挺，光看到的，就有一挺重机枪与两挺轻机枪。
于是‘帮派组织’轻易就进了院子，象征性拿了两袋大米，顺手把犯人劫走了，还扬言要拿一百块现大洋赎人。
具体情况如何，瞎子都猜得到。
可是他也没办法，人家都自报家门了，总不能非说是某个党派作为。
第三百零三章 手术成功
卫正业在指挥部门口等得十分焦急，可听着指挥部里面的枪声，他又不敢真的冲进去。
这群丘八的胆子有多大，他可是十分清楚。
可是要是不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夺权，那以后他就真的彻底成了独立团的吉祥物了。
最关键的是，他名义上是有着接管独立团权利的名义的，团长不在或者是阵亡，本来就该他这个团长暂时接管团里的权利。
“马处长，你瞧瞧，这帮人完全是目无上级，一点也没把你这个总部下来的特派员当回事啊！”
卫正业没办法，只能希冀旁边的马处长帮他撑腰。
马处长可不是傻子，能在尔虞我诈的长官部混上副处长的职位，就不可能是个傻瓜。
这一路行来，他是彻底见识到了李景林对独立团的掌控力。
原本他以为卫正业好歹是个团长，最起码有一些自己的势力。
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看到卫正业对独立团有丝毫影响力。
就连门口看门的卫兵，都敢明目张胆地阻拦他进门。
一个副团长，连指挥部的门都进不去，这特么混得得有多惨？
数遍全国，估计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副团长吧？
而且这乐县县城可是真的被打下来了，不用说，这肯定是大功一件，即使那个名叫李景林的团长，不受某些人待见，但是这种猛将，肯定是有长官喜欢的。
何况现在是战争时期，这种人才去哪都混得开。
“卫团长，里面的枪声你也听到了，残敌没有清除完，咱们又不着急，等清除完咱们再进去也不晚嘛。”
卫正业看着马处长那混不在意的样子，有些牙痒痒。
劳资送给你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着急？
“马处长，黄宗平被营救一案，上头肯定会十分重视，你要是尽快破案，来年很可能就会调回渝城总部了。”
马处长瞥了一眼卫正业，没有说话。
的确，他起初听说黄宗平被救的时候，十分气恼，甚至从稽查处的口供中，可以判断出肯定是与驻军有关。
可这得看形势，要是一般的驻军，像川军师这种，他就直接到对方师部要人了。
不过要是独立团的话，那就不好说了，凡事都得讲究个证据。
什么？川军师怎么不需要讲究证据？
这个怎么说呢，对待不同的人，就要有不同的态度，看碟下菜这种事，在哪都是通用的。
真要是他敢把事情翻出来，那就是给上头出难题了。
罚还是不罚，罚的话，罚到什么程度？
罚重了不行，一旦逼反了人家，那就是打自己的脸，人家刚立了大功，就处罚人家，都不用军官怂恿，下面当兵的都会闹事。
要是罚轻了，那上级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骄兵悍将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而独立团完全可以称得上这个词。
何况这卫正业，一看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空有一身本事，却不懂得如何做人。
即使长官部真的下了命令让他担任团长，最多三天，就得被人赶下台。
“卫团长，关于黄宗平贪污一案，这件事可还没有定性，至于被帮派份子救走，很可能就是他们内部分赃的问题，这种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卫正业彻底有些懵了，怎么好好的你说翻脸就翻脸呢？
“马处长……”
马处长没搭理他，对着门口的一个卫兵招了下手，笑眯眯说道：“小兄弟，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政训处马万春来此公干。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们长官聊聊，等你们清缴完残敌，再来通知我，我就在城里的兴泰旅馆。”
……
李景林受伤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独立团，就连远在小王乡的黄师长都知道了。
独立团有些人心浮动，尤其是警卫连的伤员，在医院里都不受人待见，连走路都抬不起头来。
由此，团里的气氛显得有些躁动，战士们的脾气越来越大，第二天就有几个战士与小黄营长的部下起了冲突。
几个独立团战士看着几个川军师的士兵在笑，就认为对方是在幸灾乐祸，上前就与对方推搡起来，于是推搡就变成了斗殴。
好在当兵的都有分寸，知道打架可以，动枪绝对不行。
最后等宪兵赶到的时候，几个闹事的战士，就被抓起来受了处分。
即便如此，那几个战士还叫嚣着，下次碰到对方，还要揍他们。
这虽然是一件小事，但是从这件小事上可以看出来，独立团已经有些不稳了。
许大勇得知情况的时候，正在医院，听到这件事当场就气得拍了桌子。
要不是怕影响了李景林做手术，他都想亲自去把那几个士兵狠狠抽一顿。
瘦猴对此也十分敏感，这也是他们几个人最担心的事情。
老大的个人威望太高，人格魅力太大，全团能有这么高的凝聚力，就是凭着他一人来的。
一旦他真的出现什么意外，那整个独立团绝对是说散就散。
别看许大勇现在暂时掌握着权利，那是完全是因为他是老大大哥的身份。
一旦他失去了这个身份，刘麻子也许会跟他同进同退，赵铁头可能也会卖他点面子，但是张宝儿他绝对指挥不动，更别说三营的王天存了。
别看团里称呼他们为十三太保，但是每个人都自己的想法，除了大个儿板牙等少数几人，谁没有点心里的小九九。
不说别的，后勤这一块，除了采买食材，别的东西，他能允许别人插进手来？
现在他能祈祷的，就只有老大手术顺利，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上午十点半，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陆明博出门摘下了口罩。
几个军官赶紧上前围住，许大勇代表众人发话。
“陆大夫，手术怎么样？”
陆明博点了点头，对着众人说道：“手术还算顺利，问题不大，要是没什么意外，李团长24小时内就会醒来。”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松气的声音，赵铁头摸了摸身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怀表，拍到陆明博手中。
“陆四眼，这可是个好物件，也是额奖励你的。”
“这是一把佐官刀，奶奶的，这可是我花了大代价，从特战队的一个小子手中换来的，送给你了。”
“死瘸子，人家是大夫，你给人军刀干吊用，小爷是管军需的，今天第一次做主一回，你想要什么，自己去后勤仓库去拿，只要你搬得动。”
“好了好了，团座没事，都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装犊子！”
第三百零四章 有人行贿
李景林无恙的消息，当天晚上就流传了开来。
这个消息像是一阵强心剂，让整个独立团躁动的气氛瞬间平复下来。
白天的时候，宪兵们巡逻，看到那些暴躁士兵，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了晚上，宪兵们的风格突然一变，见到还在闲逛违纪的士兵，上去就是一顿揍。
一个少尉带着七个士兵在街道上戒严，旁边架着一挺机枪，他们要甄别可能还潜藏在城内的鬼子和伪军。
他们还不知道团座手术成功的消息，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几乎看到谁就觉得谁不顺眼。
一个人力车上拉着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两个打手模样的保镖，在哨卡处停下，车上下来一个略有些富态的中年人。
“各位军爷，我是福顺商行的老板，这是通行证，还望各位军爷行个方便。”
少尉接过通行证，打开一看，里面夹着两张纸币，虽然不多，加一起也有十块了。
他打开手电好好看了下通行证上的照片，在看了眼中年人，把钱往脚下一扔，扣住了通行证。
“玛德，你个老鳖孙竟然想贿赂劳资，肯定有问题！兄弟们，把人抓起来，带回去好好调查一下！”
中年人有些懵逼，他赶紧摆手解释：“各位军爷，误会，误会啊，现在不是还不到宵禁的时间吗？”
少尉踹了对方一脚：“少特娘废话，就凭你贿赂军官这一点，劳资就能抓你。咋滴？后面那俩小子还想反抗？三儿，把机枪上膛，敢跑就直接开枪！出了事我担着！”
中年人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大兵把手下的枪给缴了。
恰好这时候一支巡逻队走了过来，应该是看到了这边的冲突，就打算上前询问下情况。
带队的正是吴大海，他昨天开着坦克爽了一下午，却被瘦猴揪着差点揍了一顿。
原因就是他浪费了很多的柴油，那么一大桶柴油，被他消耗了一大半。
因此他被安排到了今晚的执勤，大冬天的，这可是不是个好差事。
“马春？今晚轮到你们执勤？”
少尉没好气地看了眼吴大海：“吴胖子你们还有脸出来？你们警卫连干什么吃的？害得团座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是你就去找块豆腐撞死。”
吴大海有些生气，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狗日的马春，看清楚了，劳资现在是宪兵。”
“宪兵咋了，宪兵让团座受了重伤还翘尾巴？”
“草，等团座明天醒来，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跳！”
少尉刚要骂回去，听到吴大海的话一愣：“你说啥？团座伤好了？”
吴大海翻了个白眼：“你特娘没接到通知呀，团座傍晚的手术很成功，明天就能醒来了。”
少尉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兴奋：“奶奶的，咋没人告诉劳资，吴胖子，你可别蒙我，要不然劳资宁肯进小黑屋，也得狠狠揍你一顿。”
“行了行了，明天你就知道了。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你扣人家干嘛？”
少尉心情高兴，也就不看那中年人不顺眼了，他摆了摆手：“没啥大事，是城里一个商行的老板，想给我送钱通行，其实这老鳖孙有通行证，直接过去就完了。”
说完他就指挥着准备放人：“行了，今天劳资开心，大冷天的，也不让你遭罪了。以后记着，我们独立团不玩那些玩意儿，有通行证，大胆走就完了。三儿，把人放了吧。”
中年人暗暗松了口气，他拱手对着几人道谢：“都怪小老儿不懂规矩，各位军爷勿怪，小老儿下次一定按照规矩来。”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大冬天的，他还是不想跟着这群大兵去遭罪。
正在他以为终于可以离开的时候，吴大海忽然喊停了他们。
“等等，你们说你们是商行的人？哪个商行的啊？”
中年人神情自然地回答：“福顺商行，我们商行做不少的生意，包括粮食、棉花、布匹、日常用品等等，这位长官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到我们商行洽谈。”
吴大海围着中年人绕了一圈，怎么都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你是老板？”
“不是，”中年人满脸笑容地回道，“我是商行的经理，商行里大部分事情，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吴大海不知道经理是干什么的，但是也能听出来，对方来头应该不小。
“原来是个经理，怎么称呼？”
“免贵姓张，叫张福林，军爷喊我老张就行了。”
吴大海来到木头身边，低声嘱咐了几句，转头继续对着那中年人说道：“张经理是吧，关于你贿赂执勤军官的事情，你得走下程序，这件事毕竟被我看到了，我不能不管。要不然被上头知道，吃挂落的就是我了，还希望张经理理解一下。”
中年人眼神微变，他莫名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但是到底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没事，理解理解，毕竟刚赶跑了鬼子，甄别程序还没结束呢，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经得起查。”
吴大海笑了笑：“张经理，你想多了，什么甄别，我们就只需要把你的姓名住址这种基本信息记录下来，同时你还得找一个熟人帮你担保，最多一个钟头就搞定了，不费多少事。”
中年人略微松了口气，这种检查应付起来十分简单，估计是自己刚才给钱的行为，让对方要对他例行调查一番。
其实他心里也觉得很不是滋味，果军竟然还真有不收钱的，这可是他这么多年的间谍生涯中，碰到的第一次。
要是那种高级军官也就算了，关键是面对的还是几个大头兵，就是那个军官，不过才是个少尉罢了，一个月撑死了也就是二十块钱，还不一定拿到手里能多少，给他十块竟然都看不在眼里。
……
平田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折磨，浑身表面几乎没有多少伤口，但是感受到的疼痛，那真是一般人都想不到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内脏已经伤到什么程度了，但是他能感觉到，再这样下去，即使被放出去，也会成为一名废人。
这群该死的支那人，实在太狠毒了，用水灌，用针扎，用镊子拔毛，太多的花样在他身上实践。
他都不知道已经昏死过去多少次了，但是每次都会被凉水浇醒，对方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一丝休息的时间。
第三百零五章 直觉
“八嘎，你们这群混蛋，到底想知道什么，你们倒是问啊！”
豁牙迷瞪着眼睛，在审讯的案子上假寐，听到那个鬼子的话，半闭着眼睛挥了挥手。
一个光膀子大汗，直接用破布塞住了平田的嘴巴。
老大去上面办正事去了。
他们现在的地方，就是鬼子的宪兵司令部，鬼子跑的时候，很多档案都没来得及销毁，光头雄召集了一部分人，正在研究这些档案。
因此这个鬼子的‘审讯’工作，就交给了他。
豁牙心里明白，审讯是假，泄愤是真。
就是他都感受到了团里的不安气氛，要不是傍晚传来团座没事的消息，他估计光头雄不知道要想出什么办法来折磨这个鬼子。
还好，一切都回到了原先的状态，他们风统还是干着抓鬼子间谍的活计。
可这差事真的不好干啊，听着鬼子痛得像兽叫般的“嗬嗬”声，他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豁牙条件般起立，看到进门的是自己的手下，没好气地骂道：“玛德，进门不知道吱一声啊！”
手下来到豁牙身边，把吴大海的事情汇报了一下。
豁牙皱了下眉头，看向手下：“警卫连的吴排长？叫吴大海是吧？他派的人怎么说的？”
“也没说多么详细，就是怀疑对方是个间谍，想让咱们帮着好好核实下，毕竟咱们是干这个的。”
豁牙露出他那一半的黄门牙，挠了挠头：“奶奶的，净给劳资找事，老大睡了？”
“嗯，科长休息了，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就没睡，听到团座没事的消息，才回屋睡觉去了。”
豁牙起身整理下衣服，指着瞎眼说道：“这狗东西你们继续招呼着，待会儿让牛郎中再进来给他治下伤，让他悠着点，别每次都整得跟鬼叫似的，渗死个人！”
说完，他就带着几个行动队的人，出了审讯室，他要把那几个嫌疑人带回来。
……
几个军官跟士官碰在一块聊天，吴大海聊着聊着，就炫耀起他昨天的战绩。
“妈个巴子的，你们是没看到，那铁王八真特么得劲！劳资可是车长，车长你们懂不？就是这辆铁王八，劳资是老大！”
“切，吴胖子你就吹吧，还你是老大，谁不知道人家炮营的老孙才是真正开炮的人？”
“马春你懂个屁！他开炮，得知道往哪开吧？这就相当于团座跟咱们，团座是指挥咱们打仗的，咱们就是下面打仗的人，当时劳资干得就是团座干得活！”
木头在旁边冷幽幽说道：“排长，你当时就会瞎吆喝，俺都听到了，连一个鬼子，你都让老孙开炮。”
马春哈哈一笑：“原来是这样，吴胖子你就是个棒槌呀！”
吴大海脸上有些挂不住，狠狠拍了下木头的钢盔：“你特娘懂个屁！你在下面搬炮弹，哪里知道当时的情况下有多紧急！”
“可是那个鬼子不是还是被老孙用机枪打死了吗？”
“娘的，就你话多！下次还让你在下面搬炮弹！”
竹竿笑嘻嘻凑上去：“排长，下次让我当开炮的，我这几天就去现学，肯定能打得准。”
吴大海斜睨一眼竹竿：“等着吧，这两天我先去找老孙好好学学，等我学会了，再回来传授你们。”
一旁的张福林听着几人的谈话，有些心惊。
这群支那人竟然都会操纵战车了？而且听起来，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竖着耳朵想继续听几人的谈话，可惜恰好这时候，豁牙带着人赶了过来。
张福林一看到豁牙，本能就感觉到不对。
对方不是军人，他们身上没有多少军人的气息。
倒是颇有几分跟他们相似。
他脸色一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配合对方接受问询，赌对方查不出自己的身份呢，还是拼死一搏，看看能不能逃出去。
他是一个老间谍，已经来到华夏二十多年了，在隐藏身份上，他自认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而且他似乎听到了战车的消息，他心里有道声音告诉他，应该把这件事挖掘出来，及时报告给上级。
“吴排长、马排长。”
“宗队长。”
三人见面打了个招呼，豁牙让手下接管了嫌疑人，拉着吴大海和马春到了一旁。
“吴排长，你这大老冷天的把我喊来，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派的人也不说清楚，我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吴大海挠了挠脸颊：“这个，怎么说呢，我就是感觉这个叫张福林的不对劲，从哪里看似乎都没什么问题，可是我就是看他不舒服。你也知道，我是打了不少仗的人，对这个危险比较敏感，刚才我喊住他们要走的时候，这人似乎有杀意。”
豁牙有些哭笑不得，你这特娘的也算理由，凭你的感觉就把人扣下来了？
“马排长，那你呢？你觉得这人哪里有问题？”
马春眨巴下眼睛，试探着说道：“劳资看他不顺眼算吗？”
豁牙翻了个白眼，你这理由真敢说，要是让团座知道，说不得就得进小黑屋待一天。
“行了，那你们聊着，我带人回去查下，要是没问题，明早我就把人放了。”
吴大海突然拉住豁牙：“宗队长，我觉得你可以诈一诈试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至于怎么诈，你们不是搜到了不少档案吗？”
豁牙仔细打量了眼吴大海，没想到这小子鬼主意一套一套的。
幸亏科里像他这么聪明的人不多，要不然他这队长的位置，真的要换人了。
“成，就依吴排长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吴大海与马春目送着豁牙离开，吴大海看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就向马春告辞。
“好了，我得继续去巡逻了，你个狗日的也悠着点，团座已经没事了，别让人抓了小辫子。”
马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滚你的去吧，劳资就是个大头兵，别人能抓劳资什么小辫子？”
吴大海暗暗摇了摇头，他可是身处在警卫连，深知这短短的两天，独立团经历了什么。
第三百零六章 都是套路
在李景林生死未卜的时刻，光头雄坚持住了立场，果断站在了许大勇的一边。
因为他知道，站在许大勇一边，就是站在了李景林的一边，也是站在了刘麻子的一边。
即使李景林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他的战队，也是最稳妥的。
在外人看来，独立团最大的三个山头，一个是许大勇代表的北方派，一个是刘麻子代表的南方派，这两个山头是实力最大的，最后一个张瘸子代表的非大院派，这一年虽然发展得也不错，但是跟前面两派还是有些差距。
当然，最大的山头还是拥李派，其中赵铁头大个儿二小为代表，甚至包括前面两个派系，都可以算在里面。
就是张瘸子的非大院派，大部分也是拥李派的一员。
这里并不算王天存的三营，在大部分人眼中，甚至就连三营的人自己都认为，他们与团部并不是一伙的。
在下面人看来，许大勇与刘麻子肯定是竞争的关系，起初光头雄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他干得就是情报工作这一块，对待团内的通信等都有监督权，在一次检查信件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两人好像是一伙的。
这特么的就有点尴尬了，下面人竞争激烈，上头的两个竟然面不和心和，似乎专门给下面的人演戏。
要不是他知道这件事，恐怕也会不得不表现出倾向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骑墙派，永远都不受待见。
一下午的时间，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安心工作，科里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他内心的烦躁。
只有在这一刻，光头雄才深深感觉到军权的重要性。
可是他毫无办法，别看他们风统权利不小，但是军权却是一点没有。
指挥部那边根本就不让他的人进门，连打探消息都没有可能。
就是团座的病情，他都不是很清楚，警卫连的人，直接隔断了所有信息。
好在傍晚的时候，他接到了许大勇的电话，告诉了他团座无恙的消息，这才让他大松了口气。
精神松弛下来之后，他就直接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下，这一天一夜累得也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他正睡得舒服呢，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
干情报的，就是这点不好，有时候连睡觉都没个安稳。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抓到一条大鱼。
他从沙发上起来，草草洗了把脸，就出了办公室。
……
豁牙正在诈张福林，他拿到一份档案盯着张福林不说话。
过了没多久，张福林怯怯地对豁牙问道：“长官，你这样看着小老儿干啥？我就是个本分的生意人。”
豁牙猛地一拍桌子：“到了这里了，还敢跟劳资玩这套，你当我手上的这份档案是谁的？”
张福林其实早就发现了那份档案，但是他一点也不紧张。
他的档案就不可能在乐山县这个小地方，而且那份档案，只是普通的外围成员的档案。
但是他依旧表现出一个商人胆小怕事的样子，只见他颤抖着身子求饶道：“长官饶命呀，小老儿也是逼不得已，鬼子让我们卖给他们什么，我们哪里敢不答应。而且那群该死的鬼子，根本就不给我们钱，只是给我们军票，可我们不收也不行啊。”
豁牙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声音却依旧冷冰冰喝道：“还跟我避重就轻，我说的不是这点！”
张福林吃惊地摆着手：“没别的啦长官，我们就是卖给鬼子一些粮食、布匹等物资，城里活下去的商人，或多或少都干过，不干的，不是跑了就是死了。”
豁牙看对方不像说谎的样子，心里已经信了八分，但是想起吴大海的怀疑，还是打算再诈一下试试。
他用手指点了点档案，阴沉着脸开口说道：“奉劝你一句，你要是主动认罪，最起码要少受那皮肉之苦。旁边审讯室的声音你也听到了，真要是到了那里，我怕你到时候想交代，都没有机会了。”
张福林颤抖地哭丧着脸：“长官，你到底要让我说什么，或者说，你想让我说什么。”
豁牙脸色一沉：“三儿，把他带到刑讯室，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张福林差点跪下，要不是椅子挡着，很可能当场就真的跪下了。
“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啊。”
光头雄这时候进了屋子，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
“怎么回事？”
豁牙讪笑着凑到光头雄耳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老大，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
光头雄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张福林，又看了眼审讯桌上的档案，笑眯眯说道：“这位老先生，今年贵庚啊？”
张福林一脸惧怕地答道：“过年就五十了。”
他能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光头，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光头雄坐在审讯桌后面，翻看着笔录随意问道：“是明治二十三年生人？”
张福林下意识地就要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瞳孔猛地一缩，点头的动作及时止住，满脸迷糊地问道：“啊？明治是个什么年号，我是光绪十六年生人啊。”
光头雄一直盯着张福林的反应，虽然对方在后来的表现十分完美，但是从对方的那一瞬间转换，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
这个人有问题！
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呀，我这职业病又犯了，咱们中国人哪记得鬼子的年号。豁牙！你怎么搞得，团座早就三令五申，不得骚扰当地百姓，商人也是百姓，你怎么能把人随便抓来呢？”
张福林暗地里松了口气，这个光头真是好阴险，刚才差点着了他的道。
八嘎，支那特工不是很傻吗？怎么套路这么多，连他自己都差点没反应过来，这幸亏了他刚才反应够快。
“老大，这老东西贿赂执勤军官，手下还带着枪，抓他一点都不冤枉他呀！”
“什么？还带着枪？这……”光头雄为难地看着张福林，“老先生，这私藏枪械可不是小事啊。”
张福林有些懵逼：“这位长官，这年头出门在外，有能力的哪有不带枪的？”
光头雄缓缓摇了摇头：“规矩就是规矩，老先生，只能麻烦你等一晚上了，等你家人来交了保证金，你才能回去。”
张福林有些无奈，对方都这样说了，他能咋办？
好在他的身份没有暴露，而那两个保镖，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是地道的中国人，这样一来，只要等到明天天亮让人来交钱赎人了。
哼，还以为这群支那人突然改变性子了，原来还是那样，只要他们贪婪的本质不变，那什么都好说。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委屈和不忿：“那就有劳长官早点派人通知我的家人了，就在福顺商行。”
第三百零七章 无奈的现实
李景林没有等到24小时才醒来，当天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就苏醒了。
值班的警卫和护士，得知消息，赶紧把陆明博喊了过来。
陆明博半个小时才穿着衣服姗姗来迟，他检查了下李景林的身体，表示李团长的身体恢复很好，最多一个月就能下地行走了。
李景林打发走几人，留下了二小。
“你刚才派人去通知他们了？”
二小红着眼睛点头嗯了一声，帮他靠着枕头坐下。
李景林脸色有些苍白，他看了下自己腿上用纱布包扎的伤口，侧头看了眼窗外。
“大个儿的后事安顿好了没？”
二小一听老大提起大个儿，抹着眼泪抽噎着。
“许大哥原本在操办，昨晚知道你没事了，就停了下来，他说你肯定想见他最后一面，就让人先把大个儿收拾好了，说等你见过了，再安排地方下葬。”
看老大看着窗外漆黑夜空发呆，二小嘴拙地试图安慰李景林，可是说着说着，就变了味。
“老大，你别太伤心了，我……我其实心里也不痛快。我这几天，老是想起跟大个儿在一起的那些事儿，王八盖子滴，那个狗东西以前就老是抢我的辣椒，不能吃还故意糟蹋，可不是个东西了。可是我就是想他，他抢我东西我不怨他，只要他能活过来，他抢我什么，我都乐意。老大，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景林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你没说错，要是他能活着，我也不会再骂他。”
打完了仗，没了那紧张的气氛，李景林也不由自主地想起大个儿。
大个儿有着这个时代的人各种各样的毛病，他粗心，脾气暴躁，动辄打骂手下，信奉武力至上，但是他同样的，还有着对兄弟义气的坚持。
他不同于别人，他没啥心机，也懒得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想知道他心情怎样，从他的脸上就能完全看出来。
独立团的军官们，都在成长，只有他，一直活得纯粹，那种不同于狗春没心没肺的纯粹。
甚至就连狗春，随着年纪的渐长，也不再只关注吃这一方面了。
自己的好兄弟，就这样没了，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尽管他已经习惯了各种死亡，但是这种至亲的人突然没了，还是让他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仿佛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突然没了。
“我昏迷了几天了？”
二小犹豫一下，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老大，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县城已经被咱们顺利拿下来了，这医院就是鬼子开的。”
李景林皱了皱眉头：“鬼子呢？没有被全歼吗？”
等了会儿，看到二小没回话，他皱眉看向二小：“到底咋回事？快说！”
二小没办法，只能继续说道：“老大你重伤之后，士兵们就没了心思打仗，一个个焦急地等着你的消息……”
李景林闻言有些气恼，他生气地指着二小大骂：“我特么死了你们就不打鬼子了吗？我为何改变计划要全歼鬼子，不就是为了替大个儿报仇吗？说！跑了多少鬼子！鬼子的大队长抓没抓到！”
恰好这时候门开了，许大勇带着人走进了病房里，正好听到李景林的喝骂声。
他赶紧走到病床前，安抚李景林。
“景林，你别发脾气，先好好养伤。”
看到是许大勇，李景林沉着脸压了压火气，他看了眼后面站着的几个军官，低沉着声音说道：“正好人都在，都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刘麻子。
刘麻子没办法，只能把当时的情况汇报了一遍，同时把剩下的几个人拖下了水。
几个人心里骂着，把自己的事情又解释了一边，一场看望变成了汇报。
李景林听完，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指了指几人，狠狠砸了下病床。
“劳资是不是还得学以前的皇帝，指定个太子给你们！没劳资你们就不打仗了？你们是给劳资打仗的吗？”
这话没人回答，但是不少人心里还是真这么认为的。
李景林看着众人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悲凉。
这就是旧时代的人的写照，有时候国家大义，不如兄弟义气好用。
他把身子往后靠了靠，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忍不住痛哼一声。
许大勇赶紧扶着他，眼神里关切让李景林不忍心再说什么。
他的心情很复杂，兄弟们这么对他，他其实很感动，但是这是国战啊，是两个民族生死相搏的国战，个人利益有时候在民族利益面前，真的不算什么。
“许大哥，小王乡那里怎么样了？大部队向东南进攻了没？”
许大勇摇了摇头：“到现在我也没接到小王乡那里有部队进驻的消息，长官部似乎并没有打算借此进攻。”
看着李景林的表情有些苦涩，他忍不住说道：“景林，长官部那群犊子什么操行，你还真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啊？要不是这次是川军师跟我们联合行动，我都打算阻止你听从长官部的命令，不是我说你，你把那群欠整死的货，想得太好了！”
李景林缓缓点了点头。
其实这种情况，他早就猜到了。
因为原本历史上，在这个时间点，五战区就没有特别大的军事行动。
常光头亲自下令如何，一样指挥不动。
要知道，整个申城一大片地区，包括向南的大片鬼子占领区，一共就一个鬼子旅团，不到七千人的兵力，这还要算上鬼子的后勤部队、
而且日下部的大队，还被他歼灭了大半，向南的通道，也被他打开了，可即便如此，长官部还是没有进军的动向。
这更像是利用他们独立团，应付下上面，免得被山城的人说长官部不遵从领袖的命令。
“瘦猴，那几辆坦克情况如何？”
瘦猴上前回答：“老大，八辆坦克都完好无损，鬼子没来及炸掉就被我们缴获了。”
李景林心情这才好了点：“还有鬼子的俘虏，这次别杀了，留着我有用。”
第三百零八章 ‘大方’的李景林
鬼子俘虏难抓，比缴获鬼子的辎重更难。
上头对鬼子俘虏一直比较看重，对这块的嘉奖，也比较丰厚。
李景林打算利用鬼子俘虏与这次的战果，向上面申请一部队苏式装备。
苏援坦克t-26他没奢望能要到，但是一些制式轻重机枪，他是希望能得到的。
当然，要是能拿到火炮，那就更完美了。
甚至拿着团里缴获的鬼子山炮去换，他都乐意。
七五山炮的炮弹，已经不多了，虽然他没有询问瘦猴具体的炮弹余量，但是这场战斗，他可是亲自指挥的，打出去多少炮弹，他心里有个大致的估算。
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面对鬼子的反扑。
乐山县城被他们攻占，鬼子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而且他们歼灭了那么多鬼子，鬼子不可能不报复。
好在南岸战场打得十分激烈，著名爱国将领张将军，打起鬼子来那是连命都不要的人，鬼子在南岸肯定被牵扯了大量的精力。
加上小王乡那里，被他们拿下，算是提供了一条进攻道路。
虽然上头并没有在这个方向投入部队，但是在别的地方，也已经在展开进攻了。
这样一来，独立团有充分的时间进行准备。
于是凌晨四点半，李景林索性就在病房里，召开了临时作战会议。
商讨的重点，首先就是尽快把县城里的物资运出来，至于是撤是守，众人还有些犹豫。
……
川军师的人，这次战斗损失的并不大。
但是好处却是拿了不少。
最起码，从乐山县城缴获的大量棉衣，所有的川军士兵们，都已经换上了。
此时天气已经十分寒冷，没有棉衣真的是很难熬得住，尤其是在野外，不准生火，很多战士都得了冻疮。
这批棉衣解决了川军师极大的问题，更不要说还有众多的装备等着他们更新。
只是出多少力，就拿多少工钱。
川军将士们知道这仗他们出的力不多，也就小王乡那里，黄师长带领的一个团，牵制住了鬼子的支援部队，最后让独立团的三营顺利击溃了小王乡的鬼子守备部队。
但是小王乡毕竟是个乡，物资少得可怜，大头都在县城那里。
于是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小黄营长。
小黄营长现在应该不叫小黄营长了，该叫小黄副团长了。
但是独立团的战士，还是习惯叫他小黄营长。
他也无所谓，可是厚着脸皮要东西这事，他第一次干，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李景林醒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提着袋橘子，打着看望李团长的名义，来到了医院。
医院还是戒备森严，小黄营长有些纳闷，姓李的不是已经好了吗？
难道……
这是故意放的假消息，做的是秘不发丧的勾当？
小黄营长爱看小说，尤其是各种小白文，不由得脑补起小说中的场景。
里面说不定正在进行斗争，他这时候进去，一旦被误伤……
算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下次再来吧。
他刚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瘦猴一下喊住了。
“哎，那个谁，小黄狗……咳，黄营长，我们团座正派我去喊你呢，正好，省得我跑腿了。”
小黄营长回头愣了下：“你个龟儿刚才喊劳资啥子来着？”
“哦，黄营长现在是副团长了，都怪我，差点忘了这茬了。”
小黄营长想发作却发作不得，一句mmp只能憋在了心里。
跟着瘦猴来到病房，一进门就差点被呛死。
接着他发现里面聚集了不少的军官，独立团有头有脸的几乎都来了。
这是在开作战会议？
病房里烟雾缭绕，就是病床上脸色略显苍白的李景林，都在抽着烟。
“李团长，伤咋样咧，莫得问题吧？”
李景林挤了下笑容招呼对方坐下：“坐坐坐，没啥事，黄营长，要不要开窗透透气？”
小黄营长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也是习惯抽烟的人。
“李团长，你们这是在开会？”
李景林点了点头：“南边的大战你也听说了，咱们江北集群还没什么建树，冷不丁咱们把乐山打下来了，鬼子肯定要集结重兵反扑。我估计鬼子已经在集结部队了。”
李景林这样问，是想知道川军师的态度。
单凭独立团一己之力，乐山县城是肯定守不住的。
这次独立团能打下乐山县城，完全是因为打了鬼子一个冷不防。
鬼子其实早在11月底，就截获了常总裁与五战区的电报。
因此不管是南岸战场，还是北岸战场，鬼子早就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甚至鬼子为了抵挡住果军南岸集群的进攻，把士兵们锁在了碉堡里，每人只给一点食物与清水，剩下的，就全是弹药。
不得不承认，鬼子对自己人狠起来，也是十分毫无人性的。
小黄营长闻言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面前的李团长有些杞人忧天。
南边那可是集结了重兵，很多修整好的部队，还在陆续向那里开拔，鬼子应付起江南岸的进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集结重兵反攻他们。
何况乐山县城本来就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守备的鬼子部队，还被他们歼灭了大半，要不是当初姓李的受伤，他都打算伙同独立团，集体南下尝试进攻申城了。
“李团长，我们师长这次派我来，就是想晓得李团长接下来有啥子计划，同时，我们师的物资不多咧，这次的缴获，能不能……”
“哦，明白，”李景林点了点头，对着瘦猴招了下手，“这次我们缴获的弹药，还有各种枪支，包括轻重机枪，都多送些给黄师长，这可是战前就说好的，咱们做人得讲信用！”
小黄营长脸色大喜，他没想到这次的任务这么轻松就完成了。
这个李团长是个好人哇，哪有师里其他人说的那样，那么难打交道？
“真是太谢谢李团长撒，今后有谁再说李团长的坏话，劳资就抽得他屁股开花！”
李景林眯着眼睛笑了笑，这些东西反正都是要给人家的，早给晚给都一样。
至于坦克大炮这种重武器，他可从来就是捂在自己手里，从来没松过口。
几挺机枪而已，到时候苏援的装备一来，可比鬼子的歪把子好用多了。
第三百零九章 真实目的
小黄营长根本没想到，这次的缴获是如此丰厚，他倒是看到了一辆鬼子坦克，但是他根本就没想着讨要。
就一辆坦克，怎么分？
不说这仗谁的功劳大小的问题，就是这辆坦克总不能拆了一人一半吧？
那样的话，还不如多换几挺机枪来的划算呢。
而且当时在城外的战斗中，他带领的部队，也缴获了敌人的一门七五山炮。
这门山炮被他派人严加看管了起来，防范的重点，就是独立团的人。
为了保住这门山炮，他就差抱着这门山炮睡觉了。
即使在临出门的时候，他也嘱咐部下，对这门炮一定要小心谨慎，坚决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这个别人，自然是指独立团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独立团缴获的不止一辆坦克，自然有些看不上那区区的一门山炮了。
这可是机密，很多士兵都只是知道团里有了铁王八，具体多少辆，除了当时参加缴获的警卫连，没人知道。
在场的独立团军官没有傻子，一看到自家老大的笑容，就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于是几个军官特意大方地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示要瘦猴多送点东西过去，像鬼子的水壶、刺刀、武装带等等，都被几个人送出去好几百套。
李景林也不阻止，就那样笑眯眯听着。
等几人把气氛烘托开了，他才说起了重点。
“黄营长，这次战斗，你也看到了，我团的伤亡有些大。我是这样想的，接下来的驻防情况，我们最好还是交叉进行，你看如何？”
小黄营长有些摸不准李景林的意思。
他们川军武器比较差，训练更是不如独立团。
交叉防御，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甚至就是他们川军师内部，不少军官肯定也对这样乐见其成。
他不是那种纨绔子弟，那种人早就在战争中死在了战场上。
他比较接地气，明白士兵们的想法。
旁边或者身后有独立团协防，士兵们的底气也要大得很。
最起码到目前为止，独立团的信用还是十分好的，从没有卖队友的情况发生。
他们不需要担心后路被包抄，甚至还更有信心。
独立团有炮有重火力，哪条防线出现了危机，他们还能作为生力军顶上，大家心气能足不少。
但是这样一来，最大的问题就出现了。
指挥怎么办？
于是小黄营长试探着问道：“交叉驻防自是要得，你们兵力不足，但是火力强大，我们川军别的不多，就是人多。可是指挥系统呢？这样交叉进行，到底听哪个的？”
指挥权这可不是小事，小黄营长比谁都明白这点。
李景林知道对方的担心，笑着说道：“黄师长是将军，自然是以黄师长为主了，我李某人就当个拾遗补缺的副指挥就好了。”
无非是个名义，即使黄师长是他们团的真正上级，对方也指挥不动独立团，他又何必跟人计较这种面子上的东西呢？
李景林是标准的实用主义者，不在乎面子上的得失，他更在意的，是如何能消灭更多的鬼子。
他这么问，更多的是想知道川军师的态度。
要是他们想留下来坚守，那他一定会留下来跟对方一起防守。
可要是对方没这个想法，那独立团就要准备随时撤离了。
只是那样的话，城里的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带走了。
小黄营长一听，总指挥是自己的大伯，当场就想答应下来。
他知道自己大伯的想法，他们川军穷怕了，眼里真的是看到点好东西，就想抢过来。
而且这次战斗，不管怎么样，报功的时候，肯定是两家一起报。
要是姓李的愿意把名头让给自己的大伯，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以后到了长官部要起东西来，也不会太低三下四了。
只是这种事情，他现在做不了住。
“李团长，这件事我得报告给我们师长，这可是大事，我一个少校做不了主。”
“没事，黄营长可以回去跟黄师长商量。不过这件事得尽快，我们要早点做好防御准备。”
……
李景林猜得没错，鬼子在得知乐山被攻陷后，显得十分吃惊，情报部门并没有收到敌人全力进攻乐山县的消息。
乐山县虽然不是战略要地，但是南边的小王乡，却是从西北方向南下的一处关键节点。
在小王乡被攻陷后，敌人也没有向那个方向集结的迹象。
这就有些让鬼子摸不着头脑了。
逃回来的日下部，本来应该为这次战斗的失败负责，但是他上面有人，而且他也找到了替罪羊。
没错，死去的平口一郎，被他当成替罪羊。
平口一郎的问题的确不小，当时旅团部还通知他押此人回去交给军事法庭，理由现成的，于是他有幸逃脱了制裁。
不过由于他所属的大队损失惨重，这次乐山失守，他要承担连带责任，他的军衔被降成了大尉。
而且敌人的冬季攻势十分凶猛，前线到处告急，根本没有部队给他补充，于是他的大队与从前线退下来的一个大队合并，向北布防，同时伺机准备反攻小王乡。
鬼子司令部，并没有明确要求夺回乐山县。
但是小王乡，那是一定要夺回的。
日下部却是没有这样想，这次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这让他万般恼怒。
他承认，他低估了独立团的战斗力，他从来就没想过，一个团就敢向他的大队发起进攻。
特别是对方的进攻速度是这么快，几十里外的部队刚传回消息，敌人的大部队就已经兵临城下了。
而且，对方的攻坚能力还这么强，有火炮就算了，连重炮都配置了。
要是敌人没有重炮，他也不会下令部队突围。
实在是，以当时他们构筑的工事，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重炮的袭击。
想让工事承受住重炮，必须要修筑钢筋混凝土工事，而且还不能薄了，必须要加厚。
但是他们并没有。
这样一来，他驻守的县城失守，不少的物资只能拱手让给了敌人。
在撤退的时候，他已经命人去销毁了一部分，只是想来大部分还在，那些物资，能极大增强支那军队的战斗力。
现在，他就在于新任大队长商量，如何对付小王乡方向的支那军队。
第三百一十章 审讯鬼子间谍
平田在忍受了两天非人的折磨之后，终于被放了下来。
短短两天的刑讯，成为了他余生中不可磨灭的噩梦。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就连刑讯，也能玩出各种花来。
来下达命令的潘长林，还用日语告诉他，这得感谢他们团长，他们团长是个热爱和平的人，习惯以德报怨，要不然他的小命就没了。
平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当时击中的，是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这让他颇为遗憾，早知道当时就瞄准那个人的脑袋了。
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有心无力，浑身毛孔往外渗血的他，自认为已经活不了太久了。
昏暗的牢房里，他像一个破麻袋似的，被仍在了地上。
这牢房以前是关押各种抗日分子的地方，条件自然无比恶劣，各种恶臭，只是他已经没心思计较这些了。
他的浑身奇痛无比，寒冷的冬天，他只有一身单衣披在身上，又冷又疼。
迷迷糊糊间，他摸到了一个人，这让他有些惊讶。
“你也是被俘的帝国士兵吗？”
话刚出口，他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对方的衣服穿得不少，而且一摸就知道面料不错，即使在本国，这身衣服也是有钱人才能置办得起的。
果然，对方并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向他这边靠了靠。
平田心想，这可能是个对他们效忠的支那人，还是那种达官显贵。
这种人，就连他这种小兵，都不能轻易得罪。
上头是不会因为他们这种士兵，而放弃拉拢这种地方实力派的。
当然，他心里对这种也不是特别害怕，只要面子上过得去，那就没什么问题。
他抓了点稻草，放在了自己身边，昏暗的牢房，让他的瞳孔变得很大。
想起之前受的酷刑，他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为何长官一直不准我们投降了，投降真不如死了的好，这群支那人折磨起人来，简直惨无人道，丝毫没在意日内瓦公约，帝国外务省应该在国际上谴责他们。”
他根本就没在意说的话会泄露什么秘密，因为他早就想招供了，只是对方似乎并不在乎他知道什么，就是一个劲折磨他。
何况跟他关在一起的，是一个听不懂他说话的支那人。
“也不知道妈妈和真季子怎么样了，我的被俘，会不会让她们在家乡更加抬不起头。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用最后一颗手雷自裁了，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正暗自后悔呢，眼睛的余光忽然发现旁边人的牙齿露了出来。
难道对方能听懂他说的话？
他费力地撑着身体向后靠了靠，侧头认真看着对方。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对吗？”
对方丝毫没搭理他的意思，只是砸吧了下嘴巴，似乎有些口渴，继续在那闭目养神。
平田皱了皱眉头，难道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光头雄就在牢房外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与他一起的，还有潘长林这个日语专家。
看到潘六子摇头，光头雄无声笑了笑。
这个鬼子间谍够小心的，一点破绽也不露。
不过对方要是认为他们风统跟警局一样，抓个间谍还要论证据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跟你玩这么久了，也懒得跟你装下去了，直接摊牌完事。
他不信在酷刑下，还有能保守得住的秘密。
“把张老先生带到刑讯室，我亲自招待他。”
光头雄就没有瞒着牢房里张福林的意思，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里面的张福林刚好能听到。
果然，张福林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刹那间有些失神。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天亮让人来交钱就可以走了吗？
两个如狼似虎的汉子进了牢房，把他提了出来。
“长官，我是冤枉的啊，你们不能没有证据就乱抓人呀！”
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对着光头撕心裂肺地哭喊，希冀对方能顾忌名声放过他。
光头雄背着手正在前面走着，闻言回头冷笑看了眼张福林。
“张老先生，可能你的真实名字不是这个，但是我想，用不了多久，你会把你的真实名字告诉我的。至于冤枉不冤枉……”
他指了指脚下道：“这里原本是你们的宪兵队驻地，冤不冤枉的问题，你还是问问死在这里的人吧！”
张福林脸色猛地大变，他不知道哪里露出了马脚，自己的身份，没有人可能知道。
即使跟着自己来的那两个保镖，最多也就是知道他跟鬼子做过生意，这在乐山县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对方是怎么确定自己的身份的呢？
或者说，对方是在诈他？
等他被带到刑讯室之后，对方二话不说，就用钩子勾住了他的下巴，上来就开始动用大刑。
张福林很清楚这一套流程，这是他们宪兵队对待犯人的常用招式。
他有意死命哭喊，拼命求饶，把一个商人的表现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他知道一旦自己表现地稍微硬气点，那间谍的罪名，就彻底落实了。
可是那个光头竟然不为所动，反而美滋滋啃着馒头，就着咸菜，喝着小米粥。
“豁牙啊，团里这次缴获的粮食多不？不多的话，以后跟食堂说一声，以后馒头不要全用白面的了，掺点粗粮一样吃。想当初咱们啃个窝窝头，都要抢着来，现在生活好了点，不能忘了本。”
豁牙可没光头雄的定力，听着凄惨的叫声，还能吃得下东西。
他在一旁讪笑着：“老大说得是，就是后勤的人这次多给了二十袋白面，听说这次缴获的东西挺多的。”
“咦，你们怎么不吃？快吃呀！”
张福林的凄厉叫声还在继续，几人听得心烦意乱，但是老大发话了，他们只能苦着脸吃起了早饭。
光头雄把最后一块馒头仔细擦了擦饭盒，塞进了嘴里，来到张福林面前，对着行刑的人摆了摆手。
“张老先生，想起点什么来了没？想起来你就点下头，没想起来你就摇摇头，啧，你这不点头不摇头的是几个意思？啧，你们两个是不是没吃早饭，这点力气活都干不了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请人鉴别
张福林很想破口大骂，他下巴被勾着，怎么可能点头。
而且这种刑罚十分恶毒，要想让钩子不勾进肉里，只能尽力惦着脚尖，别说是摇头了，连说话都十分艰难。
他只能“嗬嗬”地尽力点头，希冀对方能先把他放下来。
到现在他都认为对方并不是真的知道了他的身份。
光头雄看着张福林的表现，想了想，让手下把对方放了下来。
“长官，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求您别再打我了，我这身子骨遭不住呀！”
光头雄愣了下，他原以为这个老鬼子已经要交待了，没想到跟他玩这一手。
他嗤笑一声，蹲下身子直视对方的眼睛：“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诈你？”
张福林满脸委屈，他弓着身子求饶：“长官，我真的就是个商人，你们是不是想要钱？我给，你说个数，我砸锅卖铁也凑给你们。”
光头雄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发觉对方似乎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到现在，对方都坚持自己的身份不松口。
不过越是这样，越证明对方身上的秘密越多。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张福林，阴恻恻地说道：“张先生，刚送进牢房的那个人你也看到了，我们有一百张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其实那个人很想招供，只是他知道的那些情报，都是些没有价值的东西，因此我们并没有想着让他招供，而是让他承受**上的折磨。我想，你也不希望沦落到那个程度，相信我，那个滋味，没人受得了。”
张福林可不是一般的特工，他可是潜伏在华夏二十多年的老特工，光凭这份抛家舍业的坚持，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没有一定的信仰，根本就办不到。
他惨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帮强盗土匪，想抢老夫的家业就明说，何必给我安上汉奸的名头。”
光头雄仔细看着张福林的表情，要不是他内心确定对方就是一个鬼子间谍，差点都认为自己真成了对方口中的那种人了。
他摩挲着手指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半响之后点了点头。
“看来你的秘密真的不少，要不然也不会坚持这个身份了，没事，乐山已经被我们打下来了，申城也不远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探究你的身份问题。”
他起身最后看了眼对方：“我们团座说过，这世界上，就没有秘密可言。你可以尝试慢慢把那些不重要的情报说出来，我很有耐心陪你把这个游戏玩下去。”
说完之后，他招呼豁牙：“好好招待张老先生，注意，千万不能让他自杀了！”
张福林低着头听着光头雄的话，心里越来越惊，对方竟然耐心如此地好。
最关键的是，对方连他接下来的步骤都想好了。
也不知道他的情报小组，有没有按照纪律更换地址，希望他们知道自己被抓的消息后，不会真的来营救吧。
……
光头雄出了审讯室，就派人去叫河田柰子去了。
这个女间谍，跟这个张福林差不多，都是掌握着很多秘密的人。
直到目前为止，他都肯定那个女人很多秘密没有说出来。
同时，他还要抓紧抓捕跟这个张福林关系密切的人，有可能是常去茶馆里的伙计，也有可能是拉他的人力车夫，总之一切都有可能。
河田柰子的日子是真的好过了不少，她吐露了一些秘密，夹杂了几个关键点的情报。
她这种半配合的态度，让光头雄有意提高了她的待遇。
虽然还照常住在牢房里，但是牢房里有床有被子，甚至还有窗户，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最起码能让她感受到阳光的沐浴，这比任何吃的都让她满意。
没人能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待太久。
吃完早饭的她，正在牢房里看书，这是她难得的休息时间。
牢门被打开，看到进门的是光头雄，她也没有什么动作，静静翻了页书问道：“何科长，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里了？”
光头雄背着手打量了一眼牢房的布置，摇了摇头。
“这里就是不如阳县，条件还是太寒酸了，河田小姐真是受委屈了。《资治通鉴》？河田小姐现在喜欢看这种书了？”
河田柰子无奈，把书折起页脚当做标记，放下手里的《资治通鉴》，抬头看向光头雄。
“何科长，有事你说就好了，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我可是比你自己还清楚。”
光头雄耸了耸肩膀，就当听不出对方嘴里的讽刺了。
他招呼门口的守卫：“快去给河田小姐准备一个炭盆，别让河田小姐冻坏了，以后每天都要按时给河田小姐准备木炭，要那种冒烟少的。”
“行了，何科长，有事直说便是，我要是办不到，我怕那烧红的木炭，就要烧在我身上了。”
光头雄神情严肃起来：“河田小姐，有个叫张福林的商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待会儿我想带你去看一下，再就是你了解你们组织的情况，我想让你帮忙，帮我们抓捕那个间谍小组的成员。”
河田柰子皱了皱眉头：“张福林？我没什么印象。至于你说得让我帮忙抓捕我们的人……”
她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光头雄：“我为什么要帮助你们？”
“帮助我们就是帮助你自己，”光头雄毫无形象地坐在对方面前，“你现在的处境，我想你自己也明白，你们那边派来的杀手，你也看到了，可不止一波。这个叫张福林的，很可能就是派来杀你的人。”
听到这里，河田柰子拢了拢散落的几根秀发，她在斟酌。
光头雄也不说话，就在一旁静静等着。
果然，没多久，河田柰子就点头了。
“好，我可以去帮你去鉴别下你说的那个人，但是关于抓捕其他人的事情，这就恕我无法办到了。毕竟我是大和民族的人，我无法把枪口对准我的同胞，就是变相对准，也不行。”
光头雄嘴角翘了下，他本来也就没打算让对方真的参与到行动中，说出来是为了给对方一个选择的选项。
这是团座说的一门叫心理学的东西，给出两个条件让对方选择，对方在被逼无奈之下，一定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出所料
河田柰子在刑讯室的小窗口看了眼张福林之后，脸色精彩至极。
光头雄一直盯着河田柰子的表情，看到她的表现之后，心下大喜。
这女鬼子认识对方！
他也不出言打断对方，就在一旁默默等着。
良久之后，河田柰子才神情复杂地离开了小窗口。
“何科长此时一定内心十分高兴吧？”
光头雄神情郑重，躬身向对方鞠了一躬：“拜托河田小姐了！”
河田柰子侧身让过，看着面前曾经的大敌，忍不住开口嘲讽：“何科长，你也要学我们大和人吗？”
光头雄权当没听到对方话里的讥讽：“河田小姐肯定是有大收获，不如先把对方的身份告诉我？只要确保了身份，剩下的条件，你尽管开口。”
“那放我走也可以？”
光头雄心下冷笑，你想什么美事呢？
“那就看河田小姐能提供什么情报了，真要是提供的情报，值得这个价，我想我们团座会给你安排一个身份离开的。”
河田柰子的手微微一顿，只有失去自由的人，才会对自由无比渴望。
虽然她内心深处根本就不信对方的话，但是万一呢？
这可是离自由最近的一步了！
想到这里，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他是我曾经的老师，叫永山俊平，原先是玄洋社的一位资深前辈，昭和八年，他曾经教授过我汉语以及支那人的生活习惯。”
光头雄大脑飞快运转，昭和八年，也就是1933年，至今已经6个年头了。
只是这玄洋社是个什么东西？
“河田小姐，这玄洋社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河田柰子瞥了光头雄一眼，还是给对方解释道：“玄洋社，就是黑龙会的前身。”
听到这里，光头雄恍然大悟。
看来这老鬼子资历还不小，虽然现在鬼子大本营把大部分情报权利全部收回了，但是像黑龙会这种团体，很多精英都被吸纳进了特高课里。
这个老鬼子说不定就是什么重要人物。
别的不论，就说乐山已经被鬼子占领了，这个老鬼子还是隐瞒着他鬼子的身份，对外的形象一直就是个中国人。
那两个保镖，他已经拷问过了。
别看两个人一副亡命之徒的样子，到了刑讯室，还没动刑就把知道的全撂了。
要不是光头雄笃定这个叫张福林的有问题，差点就被骗了过去。
想到这里，他希冀地问河田柰子：“河田小姐能想办法让他主动交待吗？”
河田柰子摇了摇头，哭笑一声回答：“很难，永山前辈是资深特工，对帝国的忠心，是二十多年的潜伏证明下来的，别说是我了，就是我的课长都很难做到。”
光头雄翻脸比翻书还快，原先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立马就变成了狗脸。
“河田小姐，就凭你说的这点东西，就想重获自由，你觉得可能吗？”
河田柰子根本就没有被光头雄的虚伪所蒙骗，她早就猜到对方会如此了。
她只是拢了下额前的头发，淡淡表示：“我可是把我知道的一些有关永山前辈的事情，告诉你们，至于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
李景林在医院养伤，昏迷了这么多天，很多事情都挤压在了一起。
光是后勤缴获的大量物资，就够让他头疼的。
虽然后勤这块是瘦猴负责，但是他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以前有老黄帮忙，现在老黄不在，只能他帮着瘦猴一起了。
还有战情通报，战区这场冬季攻势到底打成啥样了，他心里得有个大致的印象。
至于防线问题，这个倒是好解决，等黄师长来到乐山，两人一起商量着来就好。
李景林现在关心的，是缴获的坦克。
独立团也缺油料，全团的柴油加一起，刚够坦克开到小王乡的。
这可不行呀，好东西要是跟鬼子似的，派不上用场，那他打这仗真就亏了血本了。
“给长官部的电报有回复了没？不行就再去催一催，两桶汽油换一桶柴油都行。”
瘦猴苦着脸回答：“老大，我今天已经催了三次了，长官部回复就四个字，自行解决。”
李景林气得想摔东西，恰好扯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举着文件夹停在了半空。
“玛德，能自行解决还用他们？跟他们明白说，不给劳资就亲自跟渝城要！他们在后方成天耗油开小车，劳资在前线为了省点油料，每天都骑马受罪，去哪说都没这个理！”
瘦猴犹豫一番，想了个办法：“老大，要不这训练先停一停，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这铁王八。”
李景林眼睛一瞪，不顾伤口疼痛直起了身：“放屁！啥都能停，这训练绝对不能停！”
坦克可是比大炮还高科技的玩意，不仅仅要懂开车，懂开炮，还要明白如何提前发现威胁，解决威胁。
这是一个系统的配合，不是会开炮就完了的。
瘦猴心里也十分纠结：“可是这训练起来，这柴油用得太厉害了，这才一上午，两桶柴油就没了大半。这样下去，咱们存的那点柴油，根本就用不上一周就要没了。”
李景林对此也十分头疼，他想了半天，只能压缩训练了：“那就想办法省油，十二个坦克小组，算上预备的，每个组每天的行进路程不能超过半公里。至于训练的坦克，先缩少为两辆。鬼子坦克比老毛子的还糙，更容易出故障，老孙不是会修德国坦克么，反正都是坦克，差不了多少，让他同时也教教坦克小组的人，怎么快速排除故障。”
瘦猴无奈，目前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
二小看两人差不多说完了，来到李景林身边：“老大，何剑雄有要事在外面等着汇报。”
李景林愣了下，现在正是打仗的时候，何剑雄能有啥要事汇报？
难道是他们发现了鬼子别的意图？
“让他进来吧，瘦猴，你先按照我说的，跟长官部要柴油，就说我说的，不给的话，别怪我李某人今后撂挑子！就把原话发过去。”
瘦猴点了下头，出了病房，看到何剑雄还笑着打了个招呼。
第三百一十三章 油料信息
李景林看到何剑雄进来，伸手指着床头的柜子说：“有橘子，自己拿着吃，这年头能吃上这东西不容易。”
光头雄把档案袋交给李景林，自然地剥起了橘子，递到了李景林嘴边。
李景林摆了摆手，把身体调整了个舒服点的位置，拆开档案袋大体浏览着文件：“你自己吃吧，我先看看文件。”
光头雄也不矫情，当场就吃了起来。
吃了差不多两个橘子，光头雄看李景林看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详细介绍起情况来。
李景林认真听着，忽然打断了对方。
“等等，你说这个化名叫张福林的，他还走私油料？”
光头雄不清楚后勤那边的情况，直愣愣地点了点头：“是的团座，根据我们调查的情况，这个人通过私人关系，把国统区的油料走私到鬼子占领区。这个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是个老间谍，他的真实身份已经被河田柰子证实了……”
李景林狠狠拍了下病床：“谁说不是关键的，这才是最关键的！至于情报的事情，可以以后慢慢挖掘，现在关键是这条走私的线路，一定要尽快握在我们手里！”
他不会傻乎乎向上举报有人走私军用物资，柴油在这个时候，的确是十分金贵的军用物资。
不过那又如何？
他举报了就没人走私了？
即使在抗战最艰难的时候，都有那么多人发国难财，上下其手的，还是四大家族为首，这种情况根本就断绝不了。
与其举报上去遭人忌恨，不如顺水推舟，赚钱的同时还能补充自身。
“这个福顺商行的背景调查清楚了没？背后的人是谁？”
光头雄挠了挠头回答：“团座，这个还没来得及调查，我现在把人力主要放在这个永山俊平的间谍小组上。”
李景林想了想，直接插手了光头雄的工作：“这个永山俊平在我们国家待了这么多年，肯定不是以间谍小组的形式在活动，或者说，他并不是纯粹的一个军事间谍，你思路要打开，他窃取的，应该也包括我们的政治经济等情报。”
“那他的上下线就不管了吗？”
“上线不可能，他们这么大的商行，本来就有电台，你去一查就知道了，肯定挂的是商业电台名义。至于下线，八成并不是鬼子，而是那些帮他打工的普通人，这些人抓了也没什么用，他们充当眼线的时候，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这件事你该查查，但是这个商行，你马上派人秘密查封，把里面的人都要调查清楚。切记不能大张旗鼓，要悄悄得来，这个走私渠道，我们团十分需要，尤其是油料！”
被李景林这么一说，光头雄有些豁然开朗。
团座分析事情果然跟他们不一样，只从区区的报告中，就能猜出对方是怎么传递情报的。
只是这样一来，这个走私渠道放在谁的手里，就比较关键了。
“团座，这个走私渠道好拿，有我们这些专业人员操作，保准对方找不到什么破绽。我就是担心，要是渠道拿下来了，后勤处那帮人不会搞，别搞砸了。”
虽然说瘦猴是团里较少的几个对他很友善的人，但是在利益面前，啥都没用。
不能给手底下人争取好处的老大，没人会真心服你。
这时候必须要不管不顾争取自己部门的利益，否则队伍就没法带了。
李景林瞥了光头雄一眼，轻哼一声：“搞走私你们就专业了？你们可是搞情报的，别本末倒置。”
光头雄讪笑着表示：“团座，我们调查科每次用汽油，都得费劲去后勤那申请。你也知道，我们干情报的，关键的就是时间，有时候抓不到间谍，真的不是我们偷懒，实在是人还没到，那间谍就跑了。虽然洪长官很少卡我们的用油，但是这毕竟不如自己手里有点来得方便不是？”
李景林岂能不知道这点，对下面人的那些事情，他也心知肚明。
他想了想，吐出一个分成来：“二八，我说的是汽油，柴油全部给后勤，一点不准剩。但是那两成的汽油，你们也得省着点用，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浪费汽油，我就把这个生意全交给后勤。”
光头性赶紧摇头表示，绝对不会浪费一滴汽油，谁要是浪费了，就把人熬成油当汽油烧。
两人接着商量了一下细节，光头雄就离开了病房。
……
李景林在光头雄离开了，心情略微放松了些。
只要柴油的问题解决，那么今后那八辆坦克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虽然仅仅只有八辆坦克，连个坦克连都组成不了，但是这不妨碍他打造机械化部队的远大理想。
再来这么几次，等攒够了一百辆，不，八十辆就够了，到时候用这钢铁洪流，好好让鬼子尝尝真正的闪电战是什么滋味！
其实今天何剑雄这是第一次来病房，算是非常晚来看望他的军官了。
尤其是各连队主官，除了远在小王乡的，都来看望他了。
但是他一点不介意。
人们都说送礼的可能记不住，但是不送礼的，肯定记住了。
李景林现在深深明白了这句话。
何剑雄敢这么晚来，是因为他本来就站在了自己这边，未曾动摇过。
至于对方内心里有没有动摇，这个他根本不在意。
有时候，想法很重要，但是有时候，行动更重要。
这次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独立团的权力结构有问题。
真要是他哪天突然不在了，那这支部队会被带向何方？
他可不想自己辛苦拉起来的队伍，被上头胡搞乱搞搞散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上头惯用的伎俩。
看来团里新一轮的整编，又要开始了。
尤其是二营，眼镜一直远在小王乡，大个儿还阵亡了，张瘸子内心怎么想的，他一直没看明白。
等打完这仗，就把瘸子调到一营去，那里是许大勇与刘麻子的底盘，张瘸子去了，也闹不出什么浪花来。
只希望对方别让他难做，毕竟两人在收容站的时候，就是老相识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发展内奸
平田好不容易撑过了非人的折磨，在阴冷的牢房里，沉沉睡去。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饿醒了。
牢房漆黑，根本不知道时间，他想讨口水喝，因为他觉得敌人不会给他东西吃。
就在这时候，牢房被打开了，那个可怕的光头进来了。
平田忍不住全身发抖，他认为面前的光头，就是个恶魔。
那个光头说了几句话，平田听不懂，幸亏旁边的那人会说他们的话，给他详细解释了一遍。
“本来你犯了如此不可饶恕的罪名，是不可能活着的，但是我们的团长慈悲为怀，从不虐杀战俘，你不要被外面的谣言所蒙蔽，只要你好好配合，就会活着回到你的家乡。”
平田的射击天赋虽好，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年轻人，根本就没有经过社会上的尔虞我诈。
在听到对方会放他回去的时候，竟然天真地信了对方的话。
“纳尼？你们是说真的吗？你们会放过我？”
“当然，你看得骨头不都好好的吗？我们下手很有分寸，对你也只是略施薄惩，只要你好好配合，把我们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好，那么你肯定会见到你的亲人，这点我可以保证。”
光头雄说完，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是尸体还是骨灰，这个他就不敢保证了。
平田脸上忍不住浮现病态的潮红，他急忙开口问道：“好的，我配合，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你干，只要你把与你关在一起的那个人，交代给你的事情告诉我们，我们就会放你离开。”
这么简单？
平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代价这么小。
“要是他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光头雄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在昏暗的灯光下，在平田眼里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到这时候，平田明白过来了，要是那个人真的不跟他说什么，那他的下场肯定无比凄惨。
想到这里，他咽了口唾沫，心想怎么能让对方告诉他什么事，却忽然听到那个光头恶魔又发话了。
“不要试图去主动跟对方联系，否则你肯定会引起对方的警觉，那样的话，你可以好好享受我们接下来的酷刑了。”
……
永山俊平被送回了牢房里。
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竟然让对方笃定了自己的身份。
到了这时候，他知道自己的伪装彻底失败了。
真要是吓唬他，不可能动用如此重的大刑。
他依靠在牢房的墙壁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衣服被敌人扒了去，浑身只剩一件单衣，整个牢房里，除了那点稻草，什么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那点稻草，还被那个士兵拢在了自己身上，可能是听到自己被扔进来的动静，正睁开眼看向他。
永山俊平没有说话，向稻草那里靠了靠，希望那点东西能抵挡点寒冷。
只是他刚靠过去，对方就狠狠瞪着他。
“八嘎，该死的支那猪，滚开！离我远点！”
永山俊平顿了下，依言离对方远了点，别看对方是同胞，但是他一点也不信任。
没多久，牢房外传来有人走路的声音，来到他们的牢房外，舀了两勺糊糊状的东西放到了门口的两个碗里，就去向了下一个牢房。
永山俊平想起身去拿自己的那份，没想到那个士兵竟然直接抢过了两个碗，当面就吃了起来。
“呸！八嘎！连猪都不吃的东西！”
那个士兵当面吐了出来，看到他想过去抢，一下子把两个碗里的东西吃进了自己肚子里。
永山俊平有些恼怒，这个混蛋，都这个时候了，还顾着内斗。
不过紧接着他转念一想，对方应该是把他当成汉奸了。
的确，就连他们岛国人，都看不起卖祖求荣的汉奸，想到这里，他只能忍下心头的恶气。
自己的身份目前不适合暴露，暂且忍耐一下吧。
……
吴大海还不知道自己的果断抓到了一条大鱼，这段时间，他除了执勤，就是与那两辆大号铁王八住在一起。
与他们相隔不远的，还有另外六辆铁王八跟运输连的队伍，只是那六辆铁王八安静待在仓库里，大门都已经被封上了。
这天下午，他刚补觉补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听到外面那铁王八启动的声音。
他一个激灵爬起来，冲到门外，就看到刘麻子正跟他们连长朱二小一起观摩那辆铁王八。
他刚要出口的脏话立马憋了回去，赶紧立正向两个长官敬礼。
两个长官只是敷衍点了下头，就专心看起了铁王八。
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刘麻子在说，二小在听。
吴大海猜测他们连长可能还没从牛副营长牺牲的阴影里走出来。
他看到老孙手下的那个年轻人正在旁边不知所措，来到对方身边悄悄问道：“你们班长老孙呢？”
小九不满意地努了努嘴巴：“在里面呢，这次怎么也不让我进去开，特意从运输连借来了一个司机。我们班长真是的，我上次开得多好，能消灭那么多鬼子，还不是靠了我开坦克有功。”
吴大海嘴角扯动几下，心里默默吐槽：你个臭小子还好意思说，上次你幸亏开的是坦克，不是卡车，要不然早就翻了！
“这么说团座是打算好好利用这批铁王八了？这敢情好，有了这玩意儿，到时候咱们打起小鬼子来，就有底气了。到时候不管小鬼阵地修得多好，到时候咱们直接开坦克碾过去，什么工事都没啥吊用。”
小九摇了摇头反驳：“能对付坦克的方法不少呢，不说反坦克壕，还有反坦克锥，反坦克地雷，战防炮等等，太多了。”
吴大海瞥了眼怼他的小九，看着对方额头那闪闪发光的青春痘，心想现在的孩子真是吃得太好了，连青春痘都有了。
果然是吃饱了撑的！
这些玩意儿用得着你提醒我？我能不知道？
怪不得你不受你们班长待见，你小子要是在我手下，绝对是个天天被锤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