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逃、逐
“那个家伙怎么做到的……”
叶夕手腕一翻，一面巨闸般的黑色重盾出现在左臂，死死地压制住了因为条件所限无法放手施为的紫玉美人，随即眼眸微转，盯着季梧桐手中正稳定旋转着的逆行火阵如有所思。
不过也无所谓了，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事后她会想办法搞明白季梧桐到底为什么能稳稳控制住那远不是他现在所能熟练运用得复合术式的。
而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站在场地边缘的白淼淼，却是把大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季哥哥为什么能做到这种程度，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现在这个情势，差不多自己也该要出手了。
女孩转过身去，白骨鬼面悄悄地覆在了她的脸上，一股被可以压制的负面能量正不断聚集在她白嫩的小手中。
伊南的本命鬼数次冲击未果，虽然那紫金铜门已经极度压抑了力量，但与本命鬼感同身受的他依然感到了一阵气血翻涌，而且在加上残缺的水月惊蝉阵依然在发挥作用，无法准确捕捉对方具体位置的他一时间根本无法突破崔梵的防守。
两张星图此时都已经被点亮了超过二分之一，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五分钟，姚倩晗的象征力和有关于边缘人的记忆就会彻底被封印起来，而且经由崔梵《奇门六道》所施加的封印，是没有办法以任何常规途径解开的，就连崔梵本人也很难做到。
不过就在这时，一声脆响从季梧桐的脚下响起。
崔梵猛然回头，却是发现季梧桐的右手正狠狠地按在最后一个逆行水阵上，掌心缭绕着怒红色的火光，准确地将最后一个幻阵枢纽中和、蒸发！
哗啦啦！
仿佛一个装满着水的玻璃缸表面上出现了一道缝隙，或者说更像是堤坝崩塌在表面上浮现出的第一道裂纹，在一阵细微的脆响后，整个水月惊蝉幻阵轰然崩塌！
众人同时感到一阵清明，视线中光怪陆离的异像瞬间消失不见，耳中断断续续忽近忽远的噪声也平息了下来，仿佛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被重新扔回了水里！
季梧桐对幻阵的破解速度显然超出了崔梵的预料，毕竟以之前观察出的结论看来，距离最后一个幻阵枢纽被他完全中和至少还需要三分钟，而崔梵也有自信能凭借着八座紫金铜门和自己身上的五面两仪盾阵硬抗住两分钟的时间，坚持到封印完成，但是现在……
手上的动作仍然没有任何一丝停滞，崔梵的心中却有些诧异，季梧桐的水平他看一眼就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虽然那有些诡异的象征力能让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对幻阵手足无措这一点有些出乎预料，但是仅凭现在的实力就能第一时间用完整的逆行火阵达成破解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
一阵凌厉的呼啸声从他背后响起，崔梵没有回头，他的紫金铜门暂时还算是固若金汤，寻常的攻击短时间之内还干扰不了自己，还不如快些完成对姚倩晗的……
吱嘎！！！
八座铜门同时被一只干枯的白骨巨爪狠狠地攥住，一时间竟然硬生生被限制住了大概一秒的时间，上面的浩然正气与那无孔不入的阴邪之力对冲在了一起，虽然眨眼间就将那骨爪震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但崔梵却不得不立刻转身镇压自己召唤出来的紫金铜门，不然的话那个身上鬼影缭绕的小姑娘肯定会深受重伤！
而几乎立刻镇压住了能力的崔梵，却看到了女孩嘴角边的一抹笑意。
上当了！！！
大鬼境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而崔梵此时却把自己的紫金铜门牢牢地镇压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浑身冰凉，被白淼淼忽然爆发出的力量停滞了动作！
那五面两仪盾阵也停下了游走，一个个金光大作飞快的消融着鬼境。
两秒钟后，白淼淼的鬼境消散，之前的白骨巨爪再加上这两秒钟的大鬼境降临已经是她现在这具傀儡肉身的极限了，体内的象征力已经消耗一空，女孩原地摇晃了两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时实力最弱的白淼淼已经做到了她所能做的最好！
前后大概争取到了三秒钟左右的时间，毕竟崔梵真的太强了，这三秒钟已经是极限，而且这其中还运用了误导、示弱与心理暗示等手段，但尽管是这样无所不用至极，也只是争取到了大概三秒的时间。
时间够么？
一道青光当空划落，那光芒中还交织着一道道残阳般橙红色的余晖，虽只有一刀，却隐隐封死了崔梵所有可以回避的角度，伴随着一阵低沉的龙吟声猝然压下！
春秋八法落日熔金！
紧接着就是一阵黑雾拂过，在崔梵被笼罩住的那一瞬，他周身便响起了无数交戈之声，左、右、前、后四个角度的两仪盾阵几乎是同时承受了数十记劈斩，一个血红色的光点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远处，式神白牙和黑桃一前一后同时撞在了那紫玉美人身上，将其死死抵住，无法再前进半步！
猩红杀人鬼！
最后，一道硕大的青色利刃席卷着紫色雷光伴随一阵呼啸声直射向崔梵的后腰，上面极不稳定的气息具备了一切混合术式应该具备的条件！季梧桐正站在青、紫两个交叠在一起的术式阵后，面具上的笑容风淡云轻。
混合术式风雷真空刃！
足够了！
水月惊蝉幻阵已经被破，白淼淼拼尽全力争取的时间对三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从伊南带头斩落的一刀落日熔金，再到叶夕第一时间利用最为厚重的白牙与黑桃暂时缠住紫玉美人，融合异瞳和影镰发动猩红杀人鬼，再到最后季梧桐一道风、雷混合术式构成的真空刃！三秒钟的时间，一点都没有浪费！
崔梵皱了皱眉，随即却是叹了口气，将手放在漂浮在他身旁的黑典上，刚要多展露一些实力……
一股熟悉的气息忽然出现在了他的感知中，吓得崔梵顿时一个激灵，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神色淡然，哪怕稍有些讶异或吃惊的时候也只能瞬间翻云覆雨的他此时却是满脸骇然，狠狠地咬了咬牙，将放在黑典上的手收了回来。
背后的《奇门六道》忽然由虚影转化为了实体！
“乾兑为金震巽木，旺相休囚看重轻！！”
乾、兑、震、巽四个巨大的符印交汇在他的掌心，崔梵一掌狠狠地拍在了地上，他脚下的土地顿时爆碎开来，无声的冲击波席卷而出，将叶夕、伊南和季梧桐同时狠狠地震飞，三人在半空中只感觉一阵无可抗拒的震动在自己身上疯狂的回荡，内息翻涌之下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挣扎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奇门六道》四卦逆囚掌心雷！！
一招！
仅仅一招，倾尽全力的三人便瞬间失去了战斗能力！
“你在干什么？！”
姚倩晗叫道，看到叶夕他们几乎同时吐血倒地，顿时冲崔梵怒道：“你不是说过不伤害他们的吗！混蛋！混蛋！放开我！！”
她用力的挣扎着，却不料周围束缚着自己的力量却忽然消失不见，没控制好力道顿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白淼淼眼中尽是森寒之色，她慢慢从自己的裙摆下抽出了一把小刀，准备直接断绝这具傀儡的生机以大鬼之姿与崔梵拼命。
“崔先生！”
姚礼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他：“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崔梵耸了耸肩，将那黑典再次化为一本色情周刊拿在手中，笑道：“很简单啊，他们挺厉害的，我没办法在不伤害到这几个家伙的前提下完成任务，所以很遗憾，看来这三百万美元我是赚不到了。”
“我几时说过是三百万了！？”姚礼怒道：“那您的意思是……”
“任务失败，雇佣关系解除，我走啦。”
崔梵冲他挥了挥手，咧嘴道：“别担心那几个小朋友，就是被震了下而已，吐两口淤血就没事了，不过……”
他眨了眨眼睛：“我想您以后也不需要再想让您的女儿回归现实社会了，我能看得出来，她是天生的边缘人，不仅愚蠢而且感情用事，就让她好好在你这个伤心地努力加油吧！”
“哼……”姚礼冷哼了一声：“这就不劳崔先生费心了，不送。”
崔梵点了点头，一句废话都没说，伸手矫健的从花园的护栏上攀过，撒腿就跑，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你们没事吧！”
“季哥哥！”
恢复了自由的姚倩晗和听闻几人情况不大终于扔掉了小刀的白淼淼立刻跑到了三人身边，担心地看着他们。
“没事，嘶~骨头都没断一根。”
季梧桐拍了拍白淼淼的脑袋，苦笑道：“那货动起手来还真是吓人啊。”
叶夕和伊南也翻身坐在地上，崔梵说的倒是没错，刚才那一下的确没有重伤他们，把体内翻涌的气血稳住，再吐两口淤血就没事了。
“那家伙……”
伊南揉了揉脑袋，他现在还是一片头晕目眩，刚才崔梵的那一招应该是掌心雷的一种高级用法，威力恐怖到几乎难以想象，他很清楚刚才那一掌根本就没有指向他们，而是随便轰向地面，仅凭借着被大地缓冲过后的余波就将自己震得失去战斗力，可以想象，如果那个家伙认真起来，自己哪怕使劲浑身解数，也绝对没办法在他手下走过一招。
被一个边缘人以这种近乎于随意的方式击倒，这对伊南来讲不得不算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叶夕倒是没想那么多，散去了式神之后便轻轻拍了拍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姚倩晗后背，柔声笑道：“别担心啦，我们这不是没事嘛~”
“对不起……”
姚倩晗紧紧抱着叶夕哽咽着，泪水断了线般地流下：“我一点忙都没帮上，还让大家为了帮助我……呜……”
这时姚礼也走到了几人身边，心疼地看着痛苦不已的女儿，低声道：“好了，你现在需要说的并不是抱歉，只需要感谢他们就好了，需要道歉的是我……”
说着这个才商海中只手遮天的传奇人物竟然微微退了两步，对众人俯身行了个礼，苦笑道：“对不起，因为我固执让大家受苦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干涉倩晗和你们的事了，同时……”
他挑了挑眉：“我没有什么好补偿你们的，毕竟几位都是不听我的劝阻自愿前来的，不过我打算在近期为逆风赞助一笔资金，所以你们或许......可以试着勒索一下张鹏。”
看着季梧桐和叶夕瞪大的双眼，姚礼又笑道：“那个家伙当了老大之后，你们那个破快递公司的制服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印满了乱七八糟的logo不说，百分之九十还都是街边小吃，舒羽要是还在的话，也肯定不会乐意我们的宝贝女儿穿着那种玩意儿去拯救世界吧。”
“老爸……”
姚倩晗眼眶红红的看着姚礼，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来。
“好了，今天大家一起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姚礼大手一挥：“有什么话，边吃边聊。”
白淼淼一声欢呼：“呀哈！有免费的饭蹭了！！”
伊南站起身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季梧桐：“你平常都不给她吃饭的？”
季梧桐瞪了白淼淼一眼：“扯淡，她吃的比我多好不好，听那丫头胡扯！”
“你是......白淼淼？”
姚倩晗显然是听叶夕说过的，看着一脸天真可爱的白淼淼，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对这个跟大家一起过来帮助自己的女孩产生了好感：“谢谢你，那个家伙要是欺负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哦。”
白淼淼撇了撇嘴，刚想要说些什么，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栅栏外翻了过来，正好落到了众人面前。
“对不起，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叫崔梵的男人？我在找他。”
面前的女孩穿着一身火红色的旗袍，乌黑的长发挽起了一个高高簪子，身材异常火辣，声线好听柔和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眉心有一颗红色的痣，一双凤目中毫无神采。
“哦，对了……”
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用那平板的声线说道：“老师说过跟别人打交道要有礼貌，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雨霖，师承杜天，算是个边缘人。”
第七十五章：终
第七十六章：神算之徒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能……
“你说你找崔梵？”
白淼淼眯起了双眼，双手抱在胸前，哼道：“你和那个家伙是什么关系？”
面前这个名叫雨霖的女子低头看了一眼白淼淼，有些疑惑地抿了抿嘴，随即忽然伸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抓，手中已经多出了一张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白色塔罗牌，背面有着一个由红、蓝、黑、白、紫、青六条细线构成的六芒星印记，牌面通体晶莹，质地似玉非玉。
“逆位死神么……”
她低声自语道，纤长的食指微动，将这张牌从中间一分为二，手持镰刀将脸隐藏在兜帽中的倒影于半空中一闪而逝，几乎在出现的瞬间开始崩解，随后又重组成一座被洪流吞没的黑色迷你高塔，上面点满了火炬。
白淼淼叫道：“人家再问你话呢！你这个女人在故弄玄虚的干什么？”
“逆位的无面死神，洪水淹没高塔，尚未熄灭的火炬依然闪耀，却岌岌可危。”雨霖看着白淼淼，平静的说道：“现在展露于我面前的并不是你真正的模样，但你边缘人的身份却无可置疑，原本兜帽下的颅骨被阴影遮蔽，溺避的命运、漫长的封闭、卓越的智慧、不稳定的情绪和闪耀着的希望，矛盾的半人半鬼……”
这几句话说的众人似懂非懂，但在心里稍微琢磨一下，就发现这个女子所说的一切都与白淼淼目前的状况完全契合！至少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季梧桐和叶夕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两人都微微上前一步，隐隐把白淼淼护在中间。
“你什么意思？”
心思敏锐的女孩比身旁的伙伴明白得更快，白淼淼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飞快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雨霖抚摸着手中塔罗牌的边缘：“我只是有些好奇，所以稍微做了一下占卜而已，请放心，我没有必要对你抱有什么恶意，至于最开始的问题，那个叫崔梵的男人……”
她从出现到现在没有任何波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意，沉声道：“他是我的敌人，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他，所以要抓到他。”
原来是敌人……
叶夕松了口气，既然对方没有恶意，又对之前一直给众人添堵的崔梵抱有敌意，那么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来找麻烦的了，她冲雨霖笑了笑，柔声道：“那个人的确来过这里，刚才就已经离开了，离开的很急很快。”
“逃走了么……”
雨霖点了点头，随即再次伸手轻握，却是直接拿出了一叠塔罗牌，她随手划了最上面的五张出来，在眼前呈扇形展开，念道：“世界为眼，节制的凝视，辅以宝剑仆从的逆行倒吊者，他在……唔！”
朦胧的光晕随着她的声音不断地扭曲着，愈发清晰，却忽然在某一副画面凝聚为实的过程中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就是无数穿着暴露性感妖娆的女人从里面飞了出来，围绕着雨霖翩翩起舞。
“我去！竟然是全息投影立体版的花花公子！”
季梧桐两眼放光，看的目不转睛：“这个赞啊！啧啧，上上期！上上期的内容有没有？！我记得有个胸特别大的……”
雨霖面色微红，狠狠地挥手散去了自己被严重干扰的占卜结果：“无耻！”
“骂得好！”伊南点了点头，一脸鄙视地看着脸上明显写着失落二字的季梧桐，冷笑一声。
“无耻！”
叶夕也红着脸冲季梧桐啐了一口，垂下脑袋低声道：“就那么喜欢胸大的么…...可恶……”
姚倩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季哥哥，你喜欢胸大的怎么不早说，现在要改都来不及啦！”
白淼淼也在一旁起哄道，这明显是在没事儿找事儿！这丫头死的时候才十一、二岁，这般模样就算再发育能发育到什么程度？
季梧桐不爽地撇了撇嘴：“人家明明是在说那个崔梵好不好，关我什么事，这位姑娘……”
他挑眉转向刚才一直在静静看着几人耍宝的雨霖，笑道：“既然你打算找的家伙已经不在这儿了，那是不是……”
“嗯，没错。”雨霖点头道：“既然那个家伙又跑了，也没有办法，我就先……”
咕噜……
一阵微妙的声音响起，众人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将目光锁定到了忽然面色微红的雨霖身上。
“就先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姚礼哈哈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吧，小朋友们，咱们先开饭！”
没毛病，无论是看起来年纪最小的白淼淼，还是跟姚倩晗差不多大的季梧桐三人，或者是也就二十五六年纪的雨霖，被姚礼称呼一句小朋友也算没什么错。
“那就……叨扰了……”
最陌生的家伙竟然率先走了进去，经过姚礼身边的时候微微点头：“十分感谢，一直在抓那个家伙，不知不觉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姚礼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撇给了季梧桐等人一个眼色，大概意思就是：点子扎手，这姑娘虽然来路不明，但是看得出来没啥敌意，正好她跟那个崔梵有过节，还能把那家伙吓跑，你们结识一下肯定不是件坏事！
以上眼神内容出自姚倩晗友情翻译。
于是，众人从已经一片狼藉的小花园鱼贯而入，进入了姚家的餐厅。
这里倒是跟季梧桐他们之前想象的不一样，没有长长的餐桌，名贵的餐具或者任何能够凸显主人身份地位的东西存在，只是一个紧邻厨房的宽敞房间，中间摆着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圆桌，周围有不少很女孩子气的盆栽或花篮作为装点，看起来应该是姚倩晗平时没事的时候弄得，她对花艺还是很有研究的。
不过一台年头挺久的旧电视和靠在角落的弹簧床却是尤为显得和这栋房子格格不入。
“吃饭的地方还是素雅些比较好~”
姚礼似乎看发觉了除了一直揉着肚子的雨霖外其他人都有些惊讶，笑着解释道：“最开始跟舒羽在一起的时候，家里没那么富裕，再加上刚到紫金市，租的房子既是厨房餐厅也是客厅卧室，这个地方的大小跟我家当时差不多，人老了容易多愁善感，就把家里的餐厅也装成这样了，提醒自己不能忘本，也总能让我感觉孩子她妈还在身边……都坐吧。”
大家一一落座，叶夕浅浅笑道：“伯父您还没老呢~”
“不过性格倒是的确有点像个老顽固。”
季梧桐撇着嘴低声嘟囔着，换来叶夕在桌子下狠狠地一脚。
姚礼苦笑着摇了摇头：“小伙子说的没错，我岂止是老顽固，之前倩晗求我的时候那么铁石心肠，还跟那孩子讲什么条件，真是越活跃回去了，要是她在的话……估计会狠狠骂我一顿然后剥夺我教育闺女的权利吧。”
姚家的厨师效率飞快，前后十几分钟的功夫已经送上了一些餐前点心和小菜，大家也的确有些饿了，随着姚礼下了筷子，众人便跟着纷纷开动。
这顿饭吃的算是宾主尽欢，众所周知在国内吃饭的时候基本都是边吃边聊，大家也都没有无时无刻都在玩手机的陋习，一开始几个年轻人还稍微有些拘谨，不过随着姚礼开始聊起很多之前跟张鹏李狂等人混在一起时的一些趣事，季梧桐和叶夕也很快的放松开来，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刚开始时季梧桐一心光顾着吃了，无暇说话，开始聊天的时候其实是吃饱了。
这个家伙似乎每次只要不是自己请客吃饭就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感觉都像是抱持着面前就是人生最后一顿饭的想法去进食，也不知道是因为上辈子饿死过还是纯粹的小农意识，亦或者只是比较单纯的不要脸而已……
拜他所赐，平日里总是聚在一起吃饭的大家在饭桌上的效率都变高了，尤其是伊南，似乎觉得抢女孩子食物不太光彩，季梧桐大部分时间总会优先清理放在伊南面前的食物，曾经有过一次在食堂的一次午饭抢了人家三个鸡腿的记录。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白淼淼和雨霖两人的饭量和进食效率简直非人！
前者还好说，毕竟不是纯粹人类的身体，哪怕吃的太多也不会有十分强烈的饱腹感，但是另一位……
用以后伊南的话讲，他似乎看到了在同一个饭桌上的两个季梧桐……其中一个还是加强版的……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终于，在手边的盘子已经摇摇晃晃的叠起厚厚一摞时，雨霖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一脸郑重地向姚礼道谢。
饶是姚礼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这次也是被吓着了，吃饭时宛若台风过境，还能维持优雅吃相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当然，季梧桐也算半个惊吓，他虽然不太优雅，但胜在同样台风过境……
“让女士饿肚子可不是绅士所为。”
姚礼对这个一口气吃下了至少五人份饭菜的奇女子报以温和的笑容。
“这位……雨霖姐姐。”叶夕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你之前说你的师父是？”
“师承杜天。”雨霖点头道：“直到一年前为止我大部分时间都跟老师在一起。”
伊南也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你说杜天，是那个神算杜天？”
“老师的确有这称号。”
雨霖点头，随即一板一眼的补充道：“虽然他很穷，但却是一个有名望的好人。”
扎心了……
怎么感觉这天直接就被聊死了呢？！
伊南的嘴角抽了抽，闭上嘴不说话了，总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了某个立于边缘人顶点大人物的重要情报，但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神算？”姚倩晗眼睛一亮：“是小夕提起过的那个跟四大鬼王、役魔三使、妖刀和通天怪一个级别的大人物吗？他还会收徒弟啊！”
姚礼也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刚才女儿说的那些大人物他过去也没少听自己的老婆提起过，解开了心结对边缘人已经不再排斥的他，对这些大人物的事儿也是蛮感兴趣的。
“我是老师唯一的徒弟。”雨霖还是那副三无的表情：“或者说是现在唯一的徒弟，从小被老师收养，一年前他让我出来试炼，说是多见识见识社会对以后有帮助，也方便给他养老。”
季梧桐挠了挠头发，总觉得雨霖嘴里那个感觉很不要脸的家伙总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跟某个熟人挺像的，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感觉好像你啊！”
随后叶夕在他耳边轻轻的一句话便揭开了真相。
“我倒是原来听大狂说过神算这个人十分神秘，居无定所，雨霖姑娘你也是常年跟在他身边各地环游吗？”姚礼插话道。
雨霖却是摇了摇头：“老师的确喜欢满世界乱跑，不过我和……我从小就一直在神算山修习，老师偶尔会回来，不回来的时候就会打生活费回来。”
“他不是很穷吗？怎么会一直打生活费回去给你……”季梧桐好奇的问道。
叶夕立刻在他身边说道：“不会吧，神算前辈肯定不是真穷，估计只是比较玩世不恭而已，哪怕自己在体验生活也肯定不会穷到自己的弟子……”
结果她的话还没说完，雨霖就转头冲季梧桐说道：“如果老师没有给生活费或者就打了十几块钱的话，就说明他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我就会到神算山边境外的县城占卜赚钱，给老师打过去。”
光速打脸！
叶夕的小嘴张成了一个可爱的o型，算是彻底被惊到了。
不过看雨霖一脸淡然的模样，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多么的奇葩！多么的惊世骇俗！多么的人神共愤！多么的臭不要脸！
“等等，你刚说占卜？”白淼淼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白生生的小腿冲雨霖问道：“就是你之前对我的那种占卜？”
雨霖点了点头：“是的，不过对普通人的话会把象征力隐藏好，然后还会说一些老师教过的，能让他们因为害怕多给钱的瞎话，然后给那些出手阔绰的客人一些基本没有什么用的建议。”
众人皆是张目结舌，目瞪口呆。
这姑娘看起来不讳世事的样子，却是相当擅长让空气突然安静啊！
第七十六章：终
第七十七章：占卜
过了半响......
“呐，你刚才说的那个占卜，就是对淼淼用的那种吗？我们可以试试吗？”姚倩晗打破了沉默，一脸好奇地问道。
听她这么一说，叶夕也一脸期待地看着雨霖，不知道为啥，对于什么星座啊，占卜啊什么的，女孩子总是比男生要更上心一些，哪怕明知道没多准都会去没事儿试试玩玩。
季梧桐和伊南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也是跟大家一起望向了忽然开始扳起了手指的雨霖。
姚礼轻轻咳了一声：“那个，如果有什么忌讳的话就不用勉强啦，倩晗也只是说说，你不用太过于放在心上。”
“那倒不是。”
雨霖继续面无表情的低头扳着手指，淡淡的说道：“普通人占卜的话是一次一千块……嗯，你们都是边缘人……”
说着她看了伊南一眼：“还有灵媒，肯定不能用老师教过的办法随便糊弄，虽然我的确很少做这种占卜，不过既然你们告诉了我崔梵的动向……”
雨霖双手展开，总计七十八张背后铭刻着六色印记的塔罗牌在她面前呈扇形展开，闪烁着的光华将已经被几个保姆收拾干净的餐桌覆上了一层朦胧。
“一个人两千块好了。”
她正色道。
，季梧桐的脑袋狠狠地砸在了餐桌上，抬起脸来满是崩溃的叫道：“说了半天还是要收钱啊……”
“而且还算上了咱们告诉了她那个崔梵情报的因素……”
白淼淼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赚到了，笑道：“那普通情况下岂不是更贵？”
雨霖点点头：“因为正常的占卜要比给那些普通人做的麻烦很多，虽然你们有帮到我，但是还是要收费的，不过我已经打折了。”
“你很缺钱吗？”伊南禁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自己其实无所谓。”
轻轻拨弄着半空中不断围绕着自己旋转的塔罗牌，雨霖摇头道：“不过要随时做好接济老师的准备，他说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大人物，要是满世界蹭饭骗人的太过频繁，对名声不好，所以我得维护老师的名声。”
不！至少你老师在我们这里的名声已经被你毁的一干二净了！
季梧桐疯狂的翻着白眼。
叶夕则是一脸偶像幻灭的表情……
伊南已经在盘算着这条消息要不要作为情报卖出去，如果传开了，那么对整个边缘人的士气也是一大打击，当然，前提是如果有人信的话……
“哈哈，既然这样的话，大家就都试试吧~”
姚礼哈哈一笑，这种小数目作为季梧桐眼里剥削阶层的他自然是不会在乎的：“报酬马上给你。”
反正自己女儿蛮感兴趣的，而且这个边缘人小姑娘肯定不是什么江湖骗子，花钱买个开心是个挺不错的主意，或许人家以后还能帮上这几个小家伙的忙呢。
姚先生做人还是很玲珑的~
雨霖冲他露出了一个特别公式化的笑容，估摸着也是她那个不靠谱的老师教的，随即转向了姚倩晗，身旁一直慢慢环绕的塔罗牌在她的手中重新汇聚成了一叠。
“窥探命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很多时候也会利大于弊，我没办法问你们想要知道什么，也不一定会给予你们感兴趣的答案，所以请不要介意……”
雨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姚倩晗，缓缓抽出了三张牌。
季梧桐和叶夕几乎同时感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象征力弥漫开来，然后不断地汇聚在雨霖手中尚未揭开的三张塔罗牌上。
一股陌生的力量在沟通着命运。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看来这一叠总计七十八张塔罗牌就是雨霖的象征力无误了。
当然只是互相印证一下想法而已，虽然面前的女子与那个给大家造成了不少麻烦的崔梵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对方很显然对大家并没有丝毫的敌意，还是曾经救过自己的杜天之徒，自然犯不着有多么警惕的。
然后，雨霖翻开了第一张塔罗牌。
一只幼狮的幻影浮现在半空中，它在咆哮着，屹立于断崖之上，头戴花冠的女孩站在幼狮身侧，她闭着双眼，仿佛在倾听着什么声音，后面是一片若有若无的荆棘。
“正位的力量，年幼而无力，却没有跌回偶然间逃离的崖底，纵使路上遍布荆棘，却依然憧憬着莫测的未来。”
雨霖轻呼了一口气，低声道：“转机已经到来，意志与行动将会决定着听见的声音，哪怕面临困难、恐惧与绝望，只要你依然愿意倾听，总有一天会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撼动更多黑暗与未知。”
第二张牌自动翻开……
五个镶满了宝石的金色圣杯取代了之前那年幼的力量。
“令人不安的处境已经成为过去，新的生活即将开始，你的人生将被颠覆，但陪伴在身边的人绝不会离你而去，记住这句话，在并不遥远的未来努力回想起它，会对你有所帮助。”
占卜结束。
姚倩晗点了点头，虽然很多地方有些似懂非懂，但并没有了解过情况的雨霖所做出的占卜很多地方都与自己的处境十分贴切，她没有重新变回普通人，母亲的能力依然在自己的血液中流淌，纵使弱小，也不愿后退一步，反而只有对未来的憧憬。
姚礼也松了口气，没有在对女儿的占卜中听到特别不好的消息已经让他很满足了，虽然也有很多让人不安的诸如困难、恐惧、绝望等词汇，但感觉那些也并不算她的终点。
“然后是……”
雨霖目光流转，面前的塔罗牌正在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快的切牌，她无神的视线慢慢聚焦在了伊南身上。
“是我么？”伊南喝了口茶水，虽然对占卜并不感兴趣，对边缘人的占卜更加不感兴趣，但既然姚礼刚刚已经说了让众人玩玩看，他也不好直接拒绝人家的美意，只是随便说了一句：“不用太认真。”
雨霖不可置否地眨了眨眼，三张牌已经出现在倒扣着的手中。
第一张翻开。
狭窄的暗室中，一个手执权杖头戴金冠的背影正在抬头仰望，他的周围满是锁链与骸骨，巨大的十字架在他的面前，上面却空空如也，暗室上面的天花板裂开了一道间隙，透着淡淡的微光，角落中，是一个被灰尘覆满的时钟。
“逆位的教皇，封闭而孤独，你在信仰着无迹可寻的黑暗，被束缚在暗室，却执掌着钥匙，固执地封闭自己，你接受着并不正确的信息，给自己施加锁链，明明是不必要的付出，也不是你自己的选择，但你甘愿承受。”雨霖看着伊南稍微有些难看的脸色，微微顿了顿，却依然没有停下口中的话。
“精神上没有得到满足，遵守规矩却发现愈加毫无建树，但是不知不觉间，十字架上的虚伪却被人偷走，犯人就在暗室之上，等着你去坦诚相见，敲击着地板，为你的天空破出一道光芒。”
雨霖垂下眸子，收起了第一张牌，对伊南说道：“你的后两张牌都无法翻开，因为你还并没有向往外踏出一步，但时间已经不多了。”
伊南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希望你知道。”雨霖微微颔首，回道：“那么忠告是，如果你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那么不妨试试问问自己的心。”
伊南轻轻点头，也不知道是认真还是敷衍。
“呐，该我啦~”
叶夕笑道，指了指季梧桐的鼻子：“不许跟我抢。”
后者则是软塌塌的趴在桌子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我也没想跟你抢……”
雨霖转向叶夕，洗牌。
她伸手一抹，这次竟然出现了四张塔罗牌而不是通常的三张。
微微皱眉，雨霖伸手翻开了漂浮在自己面前四张牌中的中间靠左边那一张，结果在它右边的那张牌却也是自动转了过来。
黑色的恶魔在空中飞舞，浑身被笼罩在一片扭曲的光晕中，它的半个身子在云层中，头朝下似乎在向地面俯冲，两只黑色的羽翼在背后展开，无数黑白交错的羽毛飘零在身侧，云层之上是熊熊燃烧的业火，天空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另一边则是一副气氛迥然的画面，少女的背影在乡间小路中若隐若现，她的手中拿着精致的水晶提灯，周围色彩斑斓恍若梦幻，金黄色的草地，海蓝色的太阳，温馨而迷离，在提灯的光芒所照之处，草地变成绿色，阳光也恢复了金黄，少女似是在寻找着什么，背后的天空正在燃烧。
忽然，最右边的一张牌猛地翻开，出现了一道光！
冰冷而刺目的白光。
第二个幻象在这道光中瞬间崩塌消融，最后只剩下一张空白塔罗牌在孤零零的漂浮在那里。
趴在桌子上的季梧桐这一瞬猛然感到了一股凉意从自己的后心扩散开来，顷刻间遍布了自己的全身！
就在那道光亮起的时候！
那刺骨的冰冷、让人颤抖而绝望的恐惧、挥之不散的痛苦与挣扎几乎将他吞没了……
这种感觉似乎持续了无数年，却也仿佛只存在了一个短短的瞬间，季梧桐不到一秒钟便回过了神来，发现自己依然保持着半死不活趴在桌子上的姿势，大家也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状，刚刚那发自灵魂的刺痛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只有那被冷汗浸湿的背后，证明着之前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什么幻象。
雨霖的眉毛深深地皱起，这个绝大部分时间都面无表情的女人眼中似乎充满了疑惑，这种人性化的感觉让她此时显得异常美丽，就好像一副黑白画被填上了色彩，当然，前后也仅仅只是持续了几秒钟不到的时间而已。
“很难解读……”
她看着叶夕好奇的模样，轻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占卜会出现四张牌，也不知道那张不属于大阿卡纳和小阿卡纳的牌里到底藏着什么，不过我会尽量试试。”
雨霖闭上眼，回想着之前的画面，缓缓道：“逆位的恶魔与正位的隐者，恶魔逃离了天空，它的背后并不是应有的蝠翼，而是被染黑的羽毛，企图治愈自己的缺陷，想要逃离已经被火焰燃尽的天空，在逆位中头朝下寓意着拒绝离别，甚至不惜舍弃自己本身的存在，也不惜于去拥抱深渊，想沟通却没有对象，但是它看的到，眼中的希望意味着明确的目标与不远的成功，在这一瞬间天上的火焰与地下的深渊并无二致，因为深渊迟早会吞没火焰，与……”
她忽然睁开了双眼，摇头道：“看不到了。”
叶夕一脸的懵懂好奇。
“正位的隐士一直独自一人。”
雨霖摇了摇头，继续解读道：“她在躲藏，也在寻找，手中的提灯照耀着扭曲，同化着强烈的违和，所在的世界并不是她眼中真正的模样，甚至她自己也不是，孤独却充满着色彩，意味着她所享受的并不是自己的孤独，内心在发出声音，却十分的微弱，不知为何而与生俱来的天真和脆弱，不知道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叶夕点着自己的嘴角，好奇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因为你笨呗……”
季梧桐听到了她糯糯的声音，原本还剩下的一丝不适瞬间消散开来，然后紧跟着就开始犯贱了。
雨霖摇头道：“并不是，事实上除了恋人牌有可能因为一些原因独立出额外一张外，主占卜牌从来都只有一张……我还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逆位的恶魔与正位的隐士，还有那自己翻开的第三张牌，所以只能努力从牌面上进行解读……”
“那第三张是什么意思？”白淼淼在一旁探出小脑袋问道。
雨霖伸手轻轻一挥，总计七十八张塔罗牌在她的身侧环成了一条长龙。
她伸出手来，一张空白的塔罗牌静静地躺在手心中，雨霖正色道：“这张牌，并不是我的塔罗牌，也不是我的象征力，我完全无法解读，因为它是凭空出现的……常规之外的地七十九张！！”
众人都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雨霖轻轻地拿着这张除了一片空白之外与其他牌并无二致的塔罗牌，低声道：“不过它出现的本身就是一种占卜，寓意着……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第七十七章：终
第七十八章：镜中的愚者
“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叶夕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记得老妈的确说过的，当时生我是个意外，那天她和我爸喝的有点多……”
季梧桐连忙伸手把她的嘴堵住：“你打住，这种事不用说的这么详细，人家也不是那个意思！”
雨霖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继续道：“除了它本身的意义之外，我也没办法再多做什么占卜了，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些东西，建议或者忠告的话……也没法给你。”
“这样啊……”叶夕有些沮丧：“总感觉到我这儿就奇奇怪怪的。”
“也许是我的能力还不够成熟的原因吧。”雨霖摇头道：“跟你无关，这次可以不作数，下次再给你算，那接下来就是……”
叶夕一把将季梧桐扯了过来：“这只！”
季梧桐本来一直趴在桌子上，被叶夕这么一拽差点没摔下去，几乎是滑行着滑到了雨霖面前，挣扎着抬起头来露出一个不太狼狈的苦笑：“咱随便点就行。”
雨霖和之前一样飞快的切了下牌，一边在牌脊上抹着一边点头道：“行，那你随便抽一张吧。”
季梧桐从善如流，乖乖地从雨霖变魔术般展开的牌扇中随便抽了一张，心下感叹这姑娘看着一本正经的，职业道德方面怎么就歪成这个德行了呢？
……
霜寰市，平鼎区
“阿嚏！！”
杜天蹲在一栋百货商场顶楼的天台上，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把手中的啤酒罐远远地抛到了栏杆外，嘀咕道：“这么晚了还有人说老子坏话呢？最近也没坑谁啊……”
一阵冷风拂过，飞到半空的罐子还没有来得及往下落就被瞬间分解成了无数铁屑消散在空气中。
“怎么？叛门还不满足，这就打算弑师了？”
杜天随手又开了一罐啤酒，头也不回地说道。
崔梵不知何时披着一袭白色风衣出现在他的身后，头发有些凌乱，手里捧着一本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龙虎豹》，一边翻着页一边冷声道：“岂敢岂敢，您天眼如神，我要是真想对您老人家怎么着，今晚在这儿就看不见你了。”
“你的问天十辩，应该已经修炼到能瞒过我的地步了吧？”杜天回头笑道：“我那判命铜钱可比不上你的十部天书，要是用心点的话，想弄死我也不是太难啊。”
崔梵眼前的镜片凭空反射出一丝凌厉的光芒：“其实我真想试试看来着，您可千万别给我机会……”
“瞧你这话说得，我的好徒弟。”
杜天站起身来，同崔梵迎面而立，沉声道：“你若是想继承我的位置，履行神算的职责，这条命给你又何妨？”
啪！
崔梵狠狠地合上了手中的杂志，冷然道：“别做梦了，让我来继承神算的位置？从此做一个哪怕至亲至爱的死在面前都不能伸出援手之人？做一个维系着可笑的平衡，把命运放在无数人手中，偏偏自己不干涉半分的人？做一个明明活着，却跟没有存在过一样的人？你做梦！”
背对着自己朝夕相处了二十几年的老师，崔梵杀意骤起！当能窥探命运的存在想要抹杀什么的时候，空气都在为之战栗。
“随你怎么说吧……”
杜天伸了个懒腰，把喝了一半的啤酒扔在一边，慢慢向安全出口走去，在与崔梵擦身而过那一瞬淡淡地说道：“能看到命运的人如果总是试图去干涉命运，会毁了自己。”
“但想你一样明明可以拯救，却冷眼旁观，又会毁掉多少人呢？”
崔梵扶了扶眼镜，沉声道：“帮我个忙。”
杜天背对崔梵继续走着：“说来听听。”
“干扰雨霖的占卜，半年内别让她能够轻松锁定我的位置。”崔梵身上那股凌厉的杀意转瞬间消失不见：“她的进步很快，我现在没有精力跟她捉迷藏。”
“代价呢？”
“一件不违反我原则的事。”
“好吧，成交，五个月之后的新人交流大会，去一趟，到时候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杜天握上了把手，却没有第一时间拧开，他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最后一次，哪怕我知道这并不现实，阿梵，回神算山吧。”
崔梵转身看着杜天的背影，摇头冷然道：“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再回去了，你的道和我的道，两者之间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了！”
“我能看到……”杜天轻声道：“你的结局。”
“呵呵。”崔梵笑了笑：“我不相信！”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崔梵的人之一，早知道答案的杜天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默默的离开了天台。
崔梵站了半响，走到了杜天之前坐着的地方，那里还放着一罐没开的柳橙汁。
杜天不会喝白水、啤酒和咖啡之外的任何东西，这罐柳橙汁，自然是他算到了某个人要来，特意准备的。
“一个人大半夜的在这儿喝橙汁？”
和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崔梵转过身去，手中完全没有打开过的柳橙汁已经变成了一团废渣，笑道：“自然是不会，我跟你不同，无聊的事可是从来不做的……”
……
“这……这是啥……”
季梧桐看着自己手里的塔罗牌，有些发懵。
叶夕把脑袋凑过来看了一眼，不确定的说道：“这个应该是愚者牌吧？小丑的模样，拿着手杖，后面还跟着只狗……”
“你什么时候瞎的？”
季梧桐纳闷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雨霖的塔罗牌很大，要比寻常的宽上几圈，质地也不是普通的纸，据她所说应该是象征力的具象化，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季梧桐眼里，这张牌中画着的并不是叶夕所说的什么牵着狗拿着手杖的小丑，而是他自己！
就像照镜子一样，要是再加个按钮基本上就是个自拍设备没跑了！
翻白眼、吐舌头、摆poss、龇牙咧嘴……
真的跟拿着一面镜子一样，塔罗牌里的季梧桐完全复刻了这一系列略显神经质的表情，除了背景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而不是姚礼家的餐厅外，没有任何不同。
“喂。”季梧桐转头看向伊南：“你看见啥了？”
“颜艺丰富。”伊南十分有距离感的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评论道。
季梧桐伸手把塔罗牌举到他面前：“我是说这里！”
“小丑、狗。”伊南的看法跟叶夕差不多：“应该是愚者吧。”
雨霖微微勾了勾手指，那张塔罗牌便从季梧桐的手中飞出，飘在了她的身前。
一个立于镜面之上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脸上扑着一层白白的粉，嘴唇被画的夸张而鲜红，仿佛带着一个小丑面具。
他轻快地漫步着，肩上扛着一杆褪色的手杖，上面金红色的漆已经掉落干净，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枯木质地，一只欢脱的小犬在他的脚边蹦蹦跳跳，吐着舌头一脸呆像，但看向主人的眼神却意味深长。
镜面下的画面并没有延伸出多少，但位置与小丑对应着的地方却是一片黑色的倒影，小狗的脚下也是亦然。
“的确是愚者。”雨霖平静的说道：“逆位的愚者，立于镜面之上，浓重的妆容掩饰并勾勒着无数种情绪，手中的权杖黯淡无光，但并非褪去了过往的颜色，而是还没有被装点完好的半成品，狗寓意着探知与危险，也许你需要谨慎前行，对未来抱有敬畏之心，原本应该戴在头上的桂冠并没有出现，或已被倾覆，或尚未加冕。”
季梧桐好奇地看着在雨霖面前展开的幻象，问道：“那为什么我之前看到的是我自己？跟照镜子似的。”
“也许只是你的注意力过多的集中于镜面中吧。”雨霖淡淡的说道：“牌里的镜子也是镜子，你无意中的关注自然跟照镜子相同……”
她微微顿了顿：“手中的玫瑰不在，像是甘愿沉醉于尘封的相框中，手杖上的包裹也不在……即是……遗失了力量。”
姚倩晗在旁边咧了咧嘴：“该有的都没有，要不要这么惨啊……”
季梧桐听着也有点丧气，他也不是对塔罗牌完全不了解，牌位在一到二十一序列之外的零号牌愚者是一张比较特殊的牌，上面是一个流浪的小丑，头戴桂冠、左手玫瑰、右执手杖，手杖上挂着包裹，脚边还跟着只狗。
结果他抽出来的这张倒是挺个性，手杖褪色了，桂冠、玫瑰、包裹都没了，还剩只狗，怎么想怎么感觉都不算是什么吉利的占卜结果。
“不对的。”
雨霖却是摇了摇头：“这张牌让我感觉有些意义不明，虽然表面的解读没有问题，但是镜子的出现却并不是既定的背景，按理说应该是海边或草原，而镜面的意思有很多种，个别情况下会代替塔罗牌的上下次序示意逆位，而这张牌本身又是逆位的，所以不好随便下结论，也许那些东西仅仅只是被遗失在了镜子的另一面而已。”
季梧桐瞪着死鱼眼：“结果不还是丢了么？”
雨霖随手收起面前的牌，看向了姚礼：“那么接下来……”
“呵呵，我就不用了~”姚礼笑了笑，摆手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最重要的也无非就是倩晗了，其它的要占卜也就是些商场上的无聊琐事，就不凑热闹了。”
雨霖听过后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消散了展开的象征力，那些塔罗牌立刻不见了。
之后众人又是随便聊了聊天，喝光了一壶茶水后，季梧桐等人就礼貌的告辞了，雨霖也是给姚礼留了个卡号后在门口就和众人分道扬镳了，据说她还打算去找崔梵那个家伙，至于为什么，这个有些三无的姑娘倒是什么都没说。
姚礼把女儿轰回了房间，一个人坐在餐厅，悄悄从桌子上的一个小暗格中抽出了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有年头的照片了，还是用普通的胶卷照的，比起现在的高清数码拍摄技术不知道要粗糙了多少倍，相纸也是最便宜的那种，却被他一直珍藏到现在。
里面的内容不言而喻，那个跟姚倩晗长得有四五分相似的女人正戴着一对怒红色的耳机冲着镜头微笑着，朝气而美丽。
“老婆……”
姚礼轻轻抚摸着照片上舒羽的头发，苦笑道：“我终究还是没有把那个丫头拦下来，唉，谁叫人家把你这个当妈的搬出来了呢？
如果你还活着的话，现在可能已经亲自手把手教着咱们的宝贝闺女怎么变成一个合格的超人了吧？我要是拦着你的话，免不了又要挨上几顿你根本不会用力的毒打吧？
我已经麻木太久了，当年几乎是下意识地逃离了你的那个世界，还有那些人……
现在想想看，好像我也没比咱俩的闺女成熟多少啊！
哈哈，你肯定要笑我了。
你其实一直没有离开，对吧？没有离开我们，没有离开这个家，也没有离开你深爱着的这个城市。
我知道你还活着，活在我的心里，活在女儿的血液里，活在那些人记忆中你最后的英姿里。
之前她对我这个当爹的怒目而视那模样真像你啊，当时最初见面时就一脚把我踹翻在地，横眉竖眼的臭德行。
咦，难道我其实一直都是一个m吗？嗯，你和女儿肯定都是s，啧啧，你没听过吧，这是现在蛮流行的说法，大概意思就是喜欢挨欺负的和喜欢欺负人的，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
他就这么絮絮叨叨的，一直对妻子的照片诉说着，抱怨着，哭着，笑着……
仿佛当年最初相恋时的那般模样。
时间流逝着，姚礼不知不觉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里还轻声嘀咕着些什么。
“我好想你……好想你……”
这是姚倩晗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给姚礼盖上一层毯子时听到的梦呓……
一阵本不该出现在室内的微风拂过，不知道是哪扇门没有关严，亦或是哪里的窗户还在开着，轻轻地拂过前厅的风铃，发出一串柔和动听的响声。
就好像那个女人的笑声，微微掩着嘴，矜持地勾勒起唇角着，一如当年，一如既往……
第七十八章：终
第七十九章：耳语
“貌似胸前外置装甲有些超载了啊……”
雨霖走出浴室，低头看着的那阻碍着自己视野的一片雪白，扶着额角轻声感叹着，薄薄的浴衣在身体上勾勒出几道惊人弧度，很难想象她之前只穿着紧身旗袍是如何掩盖着这副好身材的。
她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将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开始发呆。
没错，对这个姑娘来说，这一年来的生活主旋律就是占卜赚钱、接济老师、追杀崔梵、没事发呆……
这里是紫金市郊区的某栋高档酒店，时至今日，郊区跟高档奢华这种词汇已经不再冲突，反而偏偏是人际较为稀少，没有那么繁华的地方更容易出现商机，天知道什么时候一条法令下来，哪里的穷乡僻野就立刻攀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刚刚有了一笔不错的收入，雨霖自然没有必要像过穷日子的时候那样随便找个废楼凑合一宿，嗯，至于为什么是废楼，而不是住在破庙之类的老套路，自然是因为这个年代早就特喵的不存在那种东西了，您要是真在荒郊野岭看见个破庙，那么恭喜，百分之九十是误入哪个剧组的拍摄场地了，另外百分之十……估计是碰见异类了……
那种凭空出现的破庙古宅，基本没有哪个是干净的，多为妖鬼之类的存在给自己制造的居所，或者就是引人上钩的陷阱，所以在此提醒一下，好孩子们可不要轻易出门玩探险游戏哦。
那么，言归正传......
雨霖发呆了大概半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头发和身体也干的差不多了，就在她发呆够了准备稍微锻炼一下象征力的时候，随着精神的逐渐集中，两张塔罗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面前。
微微蹙眉，雨霖忽然心血来潮想要锻炼象征力并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在于之前占卜时出现了连她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情况，而相仿的情况自从成年那天七十八张塔罗牌尽数具象而成后，就在没有出现过了。
“神秘类型的象征力最为复杂，如果没有办法好好掌控自己的力量，必将会承受极其可怖的代价……”
轻声呢喃着杜天很少一脸严肃时对自己的叮嘱，雨霖拿起了面前的两张塔罗牌。
一张牌上空空如也，却充满了冰冷的寒意，就是这张不属于七十八张牌中的存在，在之前的占卜中忽然出现，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闪光，将另一张牌所具现出的影像土崩瓦解。
而另一张牌则是最后季梧桐自己抽出的那张愚者牌，立于镜面之上，没有桂冠、包裹与玫瑰的流浪小丑，其实这张牌倒并没有什么太不正常的，主要让雨霖疑惑的是为什么在季梧桐手中的时候，他看到的并不是眼前这副画面，而是他自己……
说是注意力在镜子上实在太过于牵强了，毕竟在那是自己的象征力，有没有这种引导作用雨霖心里还是有数的。
“总之先处理这张意外的产物吧。”雨霖将第一张牌悬浮于自己身前，左手的手背紧贴着额头，轻声道：“崩解！”
高塔、恶魔、死神三张巨大的塔罗牌出现在她身后，雨霖此时的样子如果让之前季梧桐等人看到的话一定会感觉特别熟悉，因为之前崔梵在展开自己天书中的某一部时，也是同样的情景，只不过两人的背后分别是书与牌而已。
“火星之灭！”
迷你的黑塔拔地而起，塔尖上是一个赤红色的眼睛纹章，暗红色的丝线从上面喷薄而出，紧紧地围绕在那张不属于套牌之中的‘异类’上。
“摩羯之暗！”
背生双翼穿着暴露的妖媚女恶魔从牌中飞出，手中是一团星云般的迷雾，在她的额头上，同样有着一个颜色为暗紫色的眼睛纹章，她发出了一阵娇笑，由半空中向被那丝线紧紧缠绕的牌前飞去。
“天蝎之末！”
骑在骸骨战蝎上的死神并没有穿着长袍，而是身披古朴的骑士铠甲，带着一团黑色的轨迹飘飘忽忽的向前飘去，后发先至，比起刚刚俯冲到一半的恶魔还要快上两分，战蝎背后插着的大旗上，闪烁着黑色的眼睛纹章。
这三个都是雨霖的牌灵，也是她象征力的第二形态，跟每一张牌心灵相通，在占卜之外时可以召唤对应的牌灵，上面那颜色不同的纹章就是标志，独属于雨霖的标志！
在她还无法掌控自己的第一能力时，召唤牌灵的第二形态就提前觉醒了，只要能够唤醒一个牌灵，即可以完全指挥使用，心灵相通，也不会遭到任何形式的阻碍，而同时召唤高塔、恶魔、死神这三张牌灵时，一般情况下都是雨霖因为第一象征力并不稳定而凝结出错误的塔罗牌时将其销毁用的。
不出意外的话，那张空拍的第七十九张牌将在这一次崩解般的围剿中彻底溃散，然后回归到雨霖的本源象征力中。
但是，没错……此处需要一个‘但是’。
异变突起！
那张空白的牌先是开始极不稳定地颤动起来，继而竟然亮起了一道夺目的光芒，瞬间消融了周围束缚着自己的暗红色丝线，然后……
一缕黑暗从这张牌的中央浮现……
这并不是传统意义的黑，而是一种无限接近于‘无’的颜色，寻常的黑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指代着一个颜色，一个可以覆盖掉一切色彩，也可以借由无数色彩叠加混合而成的颜色，每个人都能理解的黑色。
但是浮现在雨霖面前的这一缕黑暗，则是彻彻底底的无，与光对立的暗，是一种不存在，也是一种无光、无声、无色的存在。
这个世界存在夜晚，但是并不存在黑天，所谓的黑天只不过是因为光消失了，被遮掩住了所导致的无光状态，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们可以说天不亮了，但是并不应该说天‘黑’了，而此时此刻，雨霖所能感受到的就是……
不亮了……
光与色彩，在这一刻，不存在！
一切终将被虚无吞噬！
一切终将重归于起源！
无法抵抗、无力抵抗……
无法描述、无需描述……
徒劳的挣扎永远无法改变注定的……
“停下！！！”
雨霖低喝一声，将不断回荡在脑海中的耳语驱散出去，强行镇定心神，抬眼一看，高塔、死神和恶魔三个牌灵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爬满了黑色的纹路，代表着归属于自己的纹章正在被逐渐的抹消吞噬！
没有任何犹豫，她转瞬间抽出了一张塔罗牌，竖在自己的胸前！
“星象轮回命运之轮！”
纯金色的硕大轮盘挡在了她的面前，立刻屏蔽了面前那不断侵袭而来的虚无感，雨霖飞快的消散了那之前的三张牌，背后的虚影溃散，残破的高塔、死神与恶魔牌掉落在床上，上面满是黑色的污渍和裂纹，不过幸好正在慢慢的恢复着……
当然，尽管在恢复着，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如果想要重新使用，至少也要在过上十天半个月的，前提……是雨霖能成功的度过这次危机！
命运也无法阻止……
希望也无法阻止……
光芒也无法阻止……
耳语再度响起，雨霖一直以来都作为保命王牌使用的命运之轮也开始运转迟缓了起来，代表着命运的力量竟然也逐渐开始动摇，明明是不存在生命的牌灵，明明是无法被任何形式的存在所干涉的命运，却仿佛在战栗……在颤抖……在臣服……
“这是……虚无的力量，这是起源……终点……”
雨霖瞪大着双眼，惊惧地呢喃着，她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阻止面前这股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者说只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了！
这个世界必将重归于混沌……
安详的期待吧，平静的接受吧，尽头，既是新生……
耳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后面几乎是在雨霖的脑海里咆哮一般，疯狂而歇斯底里，却还带有着迷一样的温和，以及无法形容的诱惑。
嗡！！！
就当那个声音即将咆哮出最后的吼声时，伴随着一阵嗡鸣，已经开始陷入混乱的雨霖竟然发现自己受到的影响开始逐渐减弱，理智也逐渐恢复，原本准备散去命运之轮的手也立刻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另外一张被她开始时拿出的塔罗牌，挡在了她的身前。
“咯咯咯咯~~”
一阵古怪的笑声传来，浓妆艳抹的小丑凭空出现，开始冲对面的空白牌吐口水，他踩在一面镜子上，脚下是一片模糊不清的阴影，手中提着破破烂烂的权杖，脑袋上还蹲着只瞪着死鱼眼的狗。
耳语声戛然而止……
嘭！！
只见这愚者周身的空间疯狂地扭曲了一下，这个正在狂笑不止做着鬼脸的家伙立刻被什么东西撕成了碎片！
愚蠢的存在，不可理喻……
那声音再度响起，却没有了之前那摄人心神的能力，而且还没说完！
一只手从刚刚那小丑立足的镜面中伸出，一下子握紧了这张诡异的塔罗牌！
“可惜，有太多的人希望愚蠢地活着呀~”
声音总镜面下传来，那只手使劲地挥动着，仿佛要从里面爬出来一样，但是在雨霖瞪大眼睛企图看个清楚的时候，却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力量直接催眠在了床上，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在她雪白的脖子上，一条朴素的项链正释放出阵阵青光，不起眼的铜钱坠子微微颤动着，似是在叹息着什么。
而那个‘人’，已经从镜子中爬了出来，看着手中的塔罗牌，撇了撇嘴，双手轻轻那么一扯。
嘶拉！！！
……
二十分钟后，当雨霖醒过来时，那张诡异的塔罗牌已经消失不见了，床上散落着四张属于她自己的牌，分别是被黑暗侵蚀的高塔、死神和恶魔，还有一张已经恢复原状的零号愚者牌。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摇了摇头，然后散去了自己的象征力，虽然原本想要解决的事已经没有了，身为神算继承人的雨霖心头的疑云却是更加浓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项链，喃喃着：“老师，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你给我的护身符断定那不是我需要看到的呢……”
不过尽管满心疑惑，不过身为三无的心态还是十分强大，想不通的事就不会纠结，老师说过，在这个世界上烦恼是最多余的东西，如果你能解决问题的话，无需烦恼，解决就好；如果你解决不了的话，那么就不需要烦恼，因为哪怕你把自己烦死也照样解决不了，所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就行了。
只是雨霖现在还没打算睡觉，她拿出一张a4白纸，将一张普通的倒吊人塔罗牌放在上面，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瓶墨水往上一泼。
哗~
没有溅出半滴在床上，整个纸面连同那张牌立刻被覆上了大量的墨渍，雨霖满意的点了点头，释放了一个无需自己的象征力作为媒介的自创术式。
“纳蒙瑟斯寻仇！”
随着她的手指轻点，纸面上的墨渍开始不断地涌动着，先是全部汇聚到了那张倒吊人塔罗牌上，然后开始四散游离，在纸面上勾勒出一个个艰涩难懂的符号。
“被寻仇者：崔梵……前置内容：大约三天之内出现在紫金市……寻仇启动……静默……静默……时间不明……地点不明……无法锁定……”
雨霖没有太过在意，因为那个师兄无论是从哪方面都要比自己强上太多，如果一下子就能通过占卜的方式找到他的位置，自己这么久以来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所以她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开始尝试。
然后整整失败了三十多次……
最后饶是雨霖的心态都有点差了，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家伙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给自己这么强大的干扰，抱着‘啊，算了就这样吧~’的心态，她洒下了最后一点墨水~
这次出现的符号很少，却是与之前的各种‘不明’内容不同了。
“新人交流会？”
雨霖偏着头思考了一下，似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纸面上多余的墨水废物再利用，占卜出了一个手机号。
然后拿着师父留给她的，据说金刚不坏可以抵御任何物理攻击的老手机，给上面的号码发了一个简讯，就钻进被子里沉沉地睡去了。
“唔……师兄，我要那个……想吃……你给我摘……”
她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在诉说着一场美梦……
第七十九章：终
第八十章：帝尊级妖境的情报
人生这种玩意儿，总会把你玩到欲仙欲死之后再看似宽宏大量地给出片刻喘息时间，但这并不是因为一种被称之为命运的东西对谁傻笑了一下或者撩起了名为安逸的裙角，只不过是暴风雨前后的宁静罢了……
“季哥哥你说的确定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白淼淼一边吃着仙贝一边翻着面前的卷宗，嘴边油乎乎地回头问道。
这里是逆风快递公司的公共拓展区，能查看或借阅大量级别较低的资料，自从那晚阻止了姚倩晗的记忆被封印后，众人的生活便再次回归了日常，第二天起白淼淼几乎每天都泡在这里不可自拔。
周末过来日常签到的季梧桐仿佛一滩烂泥般靠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不不不，丫头你要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这种论调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因为我们永远都活在暴风雨中，所以是暴风雨前后的宁静！”
“唔，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女孩用手抹了抹嘴，一脸好奇地问道：“怎么感觉生无可恋的……”
季梧桐瞥了她一眼：“拯救世界......”
“嗯哼。”
白淼淼把手中的卷宗扔到一旁，跳到季梧桐腿上一脸不爽扭着小脑袋看着他：“为什么我记得你今天好像是跟那个笨女人一起给人家除灵去了？怎么，工作之后企图邀请约会被拒绝了？”
结果不说还好，一说季梧桐就炸毛了，他怒道：“什么除灵！那个白痴之前放学的时候好像是被某个不长眼的公子哥搭讪了，结果她倒是老实，人家问她干嘛的，她憋了半天憋出个除灵的！你听听！除灵的！？谁家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说自己是除灵的啊！结果人家顺杆子往上爬，就说自己家需要除灵，叫那个呆萌今天过去给除灵……”
“噗嗤~”
白淼淼特别欢快的嗤笑出声，小脸上眉开眼笑的：“不用猜就知道是骗人的吧？”
“是啊！”季梧桐气道：“但是那位大小姐不觉得啊，还真以为那人家里有情况呢，非得拉我过去，要不是怕出事儿我才不跟着呢！”
白淼淼白了他一眼：“你这么说，到底不还是因为担心人家出事儿？”
“屁！”季梧桐一拍桌子，气急败坏地喝道：“我担心她出事儿？我是担心她把人家给砍了！”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季梧桐当时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没想起来叶夕的战斗力有多强，叶夕让他陪自己去的时候这家伙二话没说就跟着走了，一方面是那姑娘某些时候心肠太好，要是跟她说点社会险恶什么的吧，她虽然不会不信，但肯定也会胡思乱想万一人家真出事儿了自己没有去帮忙怎么办……
另一方面呢，则是他想好好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谁都敢撩拨的家伙一个好看。
当然，这些他肯定都不会跟白淼淼说的。
不过他不说，并不代表人家猜不到。
“少扯没用的。”
白淼淼靠在季梧桐的肩膀上懒洋洋地说道：“不就是打算关键时刻英雄救美怕别人占了那个笨蛋便宜嘛，然后呢？”
季梧桐心虚地转过头去，捏了捏女孩光洁的小脸蛋：“然后？然后我这个英雄最后是挺身救人了，不然的话那个可怜的家伙今天估计难逃一死，叶夕到人家门口的时候想先用她那个什么眼珠子看看里面的情况，结果象征力一发动……”
“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那倒不至于。”
季梧桐叹了口气，摊手道：“她笑的特灿烂跟我一起进去的，然后徒手打翻了那小子的俩保镖，让她那只狗吓晕了仨保姆，准备提镰刀给那小子毁容的时候被我拦住了。”
女孩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季哥哥，特别惊讶的问道：“你有这么好心？”
“是啊，她连隔音结界都没布置，万一那人叫唤的太大声，给邻居添麻烦该多不好啊。”
季梧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叹息道：“所以我让她先布下隔音结界，再……”
“停停停！！”白淼淼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打断道：“你这是助纣为虐啊，犯法啊！”
“你还在乎这个呢？”
季梧桐瞪了她一眼，哼道：“你说说你死之后干的事儿有哪件是不犯法的？就凭你本身的存在，都触犯法律了知不知道！这年头不许有鬼神知不知道！你应该主动自觉意志坚定地把自己上交给国家知不知道？！”
白淼淼嘿嘿一乐：“不是呀，我的意思是季哥哥你要是真的底线再低一些，就再好不过了！”
“没你想的那么刺激。”
季梧桐摆了摆手，颇为遗憾地说道：“就是吓唬吓唬那家伙，而且事后模糊了记忆，对叶夕来说普通人的记忆可是很好模糊的，运气好的话他连后遗症都不会有……”
的确没有白淼淼想的那么刺激，当时他和叶夕不过是先用幻术把自己变成各种恐怖的玩意儿跟那人互动了一下，玩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吧，反正是把那孩子给吓尿了，嗯，这句话没有夸张的因素在里面，是真真正正的吓尿了，毕竟在幻术里体验各种死法着实是一件很考验神经的事情，临走时季梧桐还好心的用两昧火把那滩给烘干了……
【唔，也许还一不小心给他的小兄弟做了个离子烫？】
季梧桐托着下巴回忆着，他对自己祸害别人的记忆总是不够深刻。
“行吧，你刚才就是为这事儿长吁短叹呢？”白淼淼好奇道：“而且不是说边缘人不能随便对普通人使用自己的能力吗？”
“又不是什么好人。”
三观不正的某人毫无压力，随即耸了耸肩：“倒不是因为这个，主要是回来的时候那位妻管严的逆风大人竟然回来了，还叫我晚点去找他，我猜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感叹一下人生而已。”
白淼淼这才明白，估摸着又是有‘公事’找上来了。
记得上次的事结束后，张鹏在叶夕地劝说下勉强同意了白淼淼以常驻新晋边缘人的身份加入逆风后第二天就出差去了，这些日子一直都没回来。
话说老张也的确挺不容易，本来身为一个大据点的总负责是挺风光的一件事，不过他那副德行怎么看怎么都跟风光着俩字儿沾不上边，天天被老婆欺负是日常，就不说了，这段时间自从叶夕和季梧桐进驻之后，大大小小的麻烦基本上是从来没断过，让自己老朋友的闺女几天内两次置身危险脸上很是挂不住不提，紫金市近期的异类活跃度竟是达到了五年以来的最高峰，再加上白淼淼亲自给他惹得两个麻烦，生不如死有点夸张了，但说句苦不堪言还是非常中肯的。
小白同学惹的第一次麻烦自然就是差点让叶夕和季梧桐挂掉的大鬼境，不过最后还算是平安解决了，至于第二个麻烦，就是前些日子她成为了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以半人半鬼的姿态入行边缘人的这件事了。
人死之后因为强大的怨念留在世间也好，或者从黄泉界回来的魂魄也好，毫无疑问都算是鬼，没毛病。
但是能够使用象征力，同时能够凭借象征力驱动术式与符印，这的确是边缘人才能够做到的，也没毛病。
那么问题来了！挖掘机技术哪……对不起，白淼淼现在到底算是个异类还是边缘人？
张鹏当时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咬着牙大手一挥，都算！！
就这么着，白淼淼就成功的前无古人了……
不过就为这事儿张鹏本人还是得去传说中所有边缘人的总部恒古大边境报备一趟，季梧桐对那地方的了解不多，不过据叶夕说，似乎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根据地，她自己也没去过……
然后今天这位顶着工作与家庭双重压力的可悲男子终于回来了，季梧桐一开始接到消息的时候还挺惊讶这位老大咋没先回家跪显卡去，不过当他知道对方找自己有事商量的时候就没心情操心这些了，一股天降大任后将成死人也的悲凉感不断涌出……
“哦，我知道了。”白淼淼听后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把之前的卷宗扔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格子里，又申请了一本古书出来，摆在小桌子上一脸好学生的模样翻看着，随口道：“那你就去呗，说不定是好事儿呢。”
季梧桐瞪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说的轻巧，反正就算是坏事儿也轮不到你头上是吧？”
“现在我有身体了。”白淼淼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回道：“你去哪儿我都会赖着你的，所以我干嘛担心这个，大不了一起死罢了，我现在处于恶补知识的状态，不要打扰小孩子学习。”
“切……”
季梧桐拿她没辙，只得磨磨蹭蹭地走出了门，一脸不情愿地走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两分钟后，他叩响了张鹏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
逆风快递公司老板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季梧桐一边推门一边嚷嚷着：“事先说好啊，危险的事儿免谈、坑爹的事儿免谈、容易节外生枝的事儿免谈、送死的事儿麻烦您老人家自己去。”
唰唰唰……
结果他刚说完，几道目光瞬间便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季梧桐这才发现，原来屋子里可是不少，零零散散站着坐着的加起来有七八个，李狂也位列其中，每个人都十分好奇的看着自己。
话说身为基层员工，这么跟顶头上司说话好像实在是有点嚣张了啊……
“咳咳！”
熟悉的声音传来，叶夕正缩在角落中站着，使劲儿给季梧桐递眼色，示意他赶紧闭嘴过去。
张鹏一脸蛋疼的看了季梧桐一眼：“不是叫你晚点来么？先过去呆着。”
季梧桐连忙点头，目不斜视的快步走到叶夕身边，低声问道：“这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呀！”
叶夕的声音都带上哭腔了，用同样低的音量回答道：“咱们回来以后我怎么想怎么不合适，正好听说张鹏叔叔回来了，就打算过来跟他承认个错误，毕竟对普通人那样实在是有点过分了，结果刚进来没说两句，就来了好多人，张鹏叔叔也没让我走，就跟他们先聊起正事儿了……”
这会儿正好张鹏轻轻咳了一声，叶夕立刻就不说话了。
“咳咳，所以说，这次的事态比较严重，大家都了解了没有？”
他努力摆出严肃的样子，但奈何在座的都是老熟人了，基本没几个人会买他的账……
其中一位靠在沙发背上叠着双腿、身材性感的金发女子还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小猫，严肃点！”站在张鹏身边的李狂无奈道。
“嘿嘿~”
被叫做小猫的女子吐了吐舌头，虽然装出一脸乖巧的模样，但还是一点严肃的感觉都没有。
“总而言之……”
有着一头红色长发叼着参条的男子挠了挠耳根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大概就是有两个帝尊级的妖境同时出现在了猎隼省，咱们各个据点都得出一部分高层战力去救场子呗？”
张鹏点点头：“没错，咱们逆风的常驻高级边缘人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太多了，所以这次剩下的人包括我在内都得出动，大家尽早做准备吧。”
“就这么个破事儿非得说半个多小时。”
站在门口抱着膀子的光头大汉抱怨了一句，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然后这些人真的就鱼贯而出，就这么散了……
那个叫小猫的女子还回头对季梧桐抛了个媚眼。
“你们这帮死没良心的！”
张鹏梗着脖子骂了一句。
李狂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声安慰道：“行了行了，你的确是挺嗦的。”
张鹏瞪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冲季梧桐和叶夕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来。
“你们都听见了吧？”他问道。
季梧桐瞪着死鱼眼：“你是指李叔说你嗦的部分？”
“放屁！”张鹏差点一口水呛死在原地，怒道：“我是说刚才我们说的，猎隼省那么出现了两个帝尊级妖境的事儿！！”
季梧桐立刻摇头：“我不去！”
叶夕在一旁低着脑袋不断摇头，也不知道是觉得季梧桐没出息还是为他这么怂而感到害臊。
“咳，咳咳……咳！谁叫你去了！”
张鹏这次是真呛着了，好不容易缓上口气后一脸蛋疼地说道：“你小子就这么坚定地觉得我想让你去送死吗？帝尊级的妖境！你这点水平估计就算靠近都能被吹成灰灰，去个鬼啊！”
听说不用去季梧桐当时就淡定了：“哦，那是啥事儿啊？你觉得自己可能从此一去不返所以打算提前传位给我？不合适吧……”
听完这话，张鹏忽然觉得似乎让这小子去送一送死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八十章：终
第八十一章：最低额度
冷静地做了两次深呼吸，张鹏终于勉强算是克制住了把面前这个臭不要脸的小子一巴掌拍死的冲动，转头冲叶夕道：“小叶，给这个白痴科普一下异类的分级。”
叶夕也是没想到季梧桐到现在还没搞明白这种东西，只得无奈地对他说道：“记好了，我们边缘人在极大多数情况下的职责就是处理那些对社会有威胁的异类，为了方便大家都去尽量应付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情况，很久很久以前总部就给这些异类们根据强度不同分了等级。”
季梧桐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进入圈子的时间尚短，虽然这段时间补充了许多各方面的知识，也多少见过了一些风浪，但是基础部分还是有很多欠缺的，这方面白淼淼要比他强多了，人家小姑娘对知识如饥似渴，扎在逆风潜心学习的几天，无论是基本功还是对另一种世界观的了解都比自己这个‘前辈’强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很显然叶夕正要提到的这个分级是未来日子中面对危险时很重要的参考，关于这方面的姿......知势，季梧桐从来都是一点都不嫌多，只要能让自己尽可能地规避风险，他也是很好学的。
“虽然分界线很模糊，但是基本上的评级还是十分有用。”叶夕一脸正色道：“我们对异类的评级从实力方面由低到高分为劣、小、大、厉、领主、帝尊六个级别，虽然是从边缘人这里开始的，但整个世界范围当下都在用这些称呼。”
季梧桐微微点头，问道：“那么按照这样说的话，边缘人就没有等级什么的么？比如战五渣、弱鸡、菜鸡、战斗鸡、剑圣、法神啥的？”
李狂干笑了一声，没等叶夕回答就面色僵硬地打岔道：“你小子能不能别没事儿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菜鸡剑圣法神，你当过日子是玩游戏写小说呢是不是？”
“边缘人是不分等级的。”
叶夕也摇了摇头，轻笑着解释道：“主要是为了强调平等这一观念，而且因为象征力的存在，我们也无法将所有人简单的划出个强弱来，只要运用得当，象征力弱小的人同样可以击败锻炼多年的老手。”
正如叶夕所说，边缘人之间并没有这种类似于强度分段的各个阶级存在，异类的能力虽然也会千奇百怪，但最重要的还是它们的积累，能量会限制它们的能力，而边缘人则不同，虽然每个人的象征力总量都是不同的，能够施展出的极限术式与符印等也各自不一，但因为象征力所表现的形式和独有的能力受到的限制很小，所以要单纯的分出强弱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一个精通符印的边缘人与崔梵的象征力总量差不太多，但是因为表现形式的不同，崔梵凭借天书可以用很小的代价去同时完成记忆封印与象征力封印这两个难度系数很高的事，而对方如果只是用大家寻常的方式去做相同的事，没有象征力表现形式便捷，难度和消耗都会是前者的数倍，那就能证明是崔梵比较强了吗？
不对的，也许人家的象征力是无差别毁灭啥啥的超强能力，真打起来分分钟灭了对手，也还没啥消耗。
所以在边缘人中，谁强谁弱这种事真的很难说清。
“切……”
季梧桐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看来生活的确没有小说精彩，还远比小说危险，我还以为偷偷懒多活个几十年哪怕啥都不干都能被一堆战五渣供起来当大爷什么的呢，原来连个分级都没有啊……”
“你要想是被供起来也不是不行！我现在就能帮你！”
张鹏瞪了他一眼，然后换上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笑道：“不过其实比较模糊的话也勉强可以说有，大概分三个阶梯吧，首先是绝大多数边缘人，然后就是各大据点的负责人，最后自然是无论是各方面都处于顶尖的金字塔尖，魔使鬼王之类的人物啦。”
“哦。”
季梧桐瞪着死鱼眼点了点头：“简而言之就是大众、苦力和偶像呗？”
“你小子说谁是苦力呢？”
张鹏的嘴角抽了一下，咬牙道：“据点负责人的实力肯定是比较强的，而且无论是声望还是力量或者人品都要是负责区数一数二的那种，至于能力倾向于符印类的四大鬼王、倾向于元素术式类的役魔三使和妖刀的继承者，基本可以说就是最强了。”
季梧桐琢磨了一下：“我记得还有个什么怪来着？是每届最厉害的怪物？”
叶夕接口道：“通天怪前辈从来都是一个人，不过它也是出现频率最少的，最近似乎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它的消息了，而且它的所在也只有每一代的神算大人知道，是最神秘的。”
从很久很久的过去开始，在边缘人的世界中，四鬼王、三魔使、妖刀、通天怪外加一个神算这十位就一直存在着，其中四大鬼王、役魔三使和妖刀都是边缘人，前两者是通过各方面在每一代中由各种复杂方式选择出来的最强者，无论哪一位都是当之无愧的绝世强者，同时都有着非常可怕的长处，而继承这些位置的方式多种多样，有可能是前任忽然陨落，之后所有强者从边缘人中选择适合继承的人选，也有可能是前代直接将自己的位置传给后一代，而且无论是谁成为其中的一员，其实力肯定足矣让其他人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可以说是边缘人的金字招牌。
而妖刀的继任者似乎是由一把刀来决定的，其本身就是一种象征力的表现形式，但却没有固定的主人，被选为继承者的人无论之前的象征力是什么，都会被妖刀所吸收，同样的，过往的能力并不会消失，只会变得更加强大。
不过这一代的妖刀似乎异常低调，除了知道有这么个人之外，就连张鹏和叶夕都对其了解不多，前者是紫金市这个特大据点的负责人，另一个是大家大业的叶家三小姐，连他们都不知道妖刀是谁可就有些稀奇了。
至于神算和通天怪，前者世代相传，太过神秘，虽然出现的次数很多，或者干脆有的神算大家都知道他在哪儿、是谁、叫啥，但是却依然神神秘秘的，似乎跟第一代的祖训有关。
后者则是季梧桐今天刚知道的，原来通天怪一直都只有一个，神秘程度更胜于神算。
“好了好了~”
接受了一堆知识轰炸的季梧桐举手投降：“咱说正事儿吧！反正那种大人物跟我们关系不大就是了。”
张鹏喝了口茶：“正事就是我们之前说的，我去总部汇报的时候，忽然有消息确认在猎隼省发现了两个帝尊级妖境即将展开的消息，危险程度极高，每个里面都有一个实力恐怖的妖帝，而且目前立场不明，需要各个据点都派人过去以防万一。”
这会儿叶夕忽然问道：“那张叔叔你去的话，我老爸也会去咯？他是武临市的负责人来着。”
张鹏摇了摇头：“这次去的是你大哥，不过那小子的实力应该也不必你老爹差多少了，你们……不，应该说是他们武临市高层战力充沛，咱们就不一样了，很多人都在外面办事，剩下的人可能要精英尽出了。”
“哦~这样呀。”叶夕嘿嘿一笑：“好久不见都有点想大哥了呢。”
李狂挠了挠自己的脑门：“这次我们都得去，首先要探明对方的立场是敌是友，如果是前者的话，免不了是一场硬仗，老张这次叫你们过来，也跟这件事有关。”
季梧桐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反正只要不让我去送死就行了。”
“那得看你对送死的定义是什么了。”
张鹏一边给自己拍了张自拍，似是给老婆发过去了，一边说道：“我们离开后，紫金市的麻烦可不会变少，你们一正式一见习俩新人这段时间也熟悉的差不多了，该正式干活了。”
季梧桐立刻嚷嚷道：“不是吧！市里的边缘人这么多，你这个妻管严就看我俩不顺眼是吧！？又要给我们安排点要命的事儿干？”
“小叶。”
张鹏没有搭理季梧桐，反而冲叶夕说道：“让我看看你的狗呗？”
“是狼啦……”
叶夕低声说了一句，乖乖地发动了自己的象征力，让迷你形态的式神白牙出现在脚边，然后……
她狠狠地瞪了季梧桐一眼：“老老实实听着！别废话！”
后者缩了缩脖子，一脸怨念的乖乖闭嘴了，张鹏或许不会以大欺小对自己咋样，但是现在旁边的这位刚才还文文静静的姑娘可就说不定了。
“我没要给你们单独安排任务。”张鹏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道：“只不过一开始是因为你们参与到逆风，没有让你们去二楼接任务，但是现在你俩也适应的差不多了，人手还吃紧，所以至少把每个月的最低任务额度完成，而且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额度要求可能会高一些，就当锻炼吧。”
他这么一说，季梧桐顿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以边缘人的身份来到这里时，在二楼大厅看到的宛若菜市场那般乱七八糟的场面。
印象中好像有不少人忙忙活活的，买东西的、以物易物的、找对象的、悬赏的、接任务的……
哦，好像还真有接任务的！
这段时间虽然来得次数并不少，不过大多数时间不是直接上三楼去找叶夕就是一上二楼直奔公共休息室，虽然认识了不少人，不过当时那种画风让人颇为震惊的场面倒是没怎么再留意过。
难不成，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了？
“最低额度是常驻边缘人在本地完成任务的最低标准。”叶夕不等季梧桐张口问就直接解释道：“无论是谁都会尽可能的完成这个标准，不仅有不错的奖励和信誉额度，同时也可以提升自己的价值，名声大一点总不是坏处，而且身为常驻边缘人的话，如果完不成每月的最低额度，下个月是不能享受组织的一些福利的。”
季梧桐大惊：“这鬼地方还有福利呢？”
“死没良心的！”李狂瞪了他一眼，哼道：“你几次受伤给你治疗收你钱了吗？你查看资料的时候给租书费了吗？奖励你信誉额度的时候收你中介费了吗？”
“呃……”
季梧桐一时无言以对，这么说起来的话看来这个福利倒还真的不是没有。
这就是常驻边缘人的好处了，如果是自由边缘人的话，虽然也可以到各个据点去接任务赚取私人奖励或者信誉额度，但是该据点也会适当的抽取一部分作为运作资金的，同时无论是使用任何的据点设施，也都是要交一笔不轻不重的费用的，所以现在自由边缘人相对来说实在很少。
而常驻者自然也有义务帮助据点做事，但却不但依然可以得到奖励，还会在这种过程中享有诸多便利，要知道特别大的据点常驻名额可都是有限的，像过去的紫金市和霜寰市这种地方，一般人可是很难挤进去的。
大概了解了一下这方面的事后，季梧桐心里也是有数了，既然是该履行的义务，好处还有不少，那么自然就不能随便推诿了，当然以他的性格，该扯的还是要扯两句的。
“那怎么着算是完成最低额度了呢？”
他听罢后立刻问道：“去接楼下的那些任务的话，万一运气不好死外面了怎么办？”
叶夕狠狠地给了他肩膀一巴掌，银牙轻咬：“平时怎么看不出你这么怂啊！最低额度的任务很好完成的，以我们的实力，大概完成七八个难度在可以轻松驾驭程度的任务就行了。”
“你可以在二楼查看一些任务细节，基本都是紫金市或者周边的，大概难度也能有个定论，之前的两次都算是意外，我哪知道你们这么能找麻烦啊。”张鹏摊手道：“不过小叶，现在是关键时刻……最低额度要高一些，紫金市大概还有那么百来人，你们尽力吧。”
第八十一章：终
第八十二章：第一个任务
“而且提前积累积累经验，对半年后的新人交流大会也有好处。”
李狂抱着膀子笑了两声，面色古怪地摇了摇头：“这几届咱紫金市的新人质量都有点……嗯......”
他没有说完，不过看神色也知道，这些年代表紫金市据点出场的新人在交流大会上看来并没有出过什么风头。
季梧桐有些惊讶：“不会吧，咱们这儿好歹也算是帝都来着，人口基数多不说，各方面的条件看起来也不赖啊，不至于感觉那么惨吧？”
张鹏叹了口气，道：“以前咱们紫金市的据点也算是数一数二，人才很多，每年都有大量有能力的新人进来，甚至在二十年前的交流会上还出现过参赛者超过总人数的百分之六十这种盛况，但是现在……唉，小叶你应该知道的吧？”
“没错。”叶夕摊了摊手，对季梧桐说道：“十几年前紫金市出过一次大事，一件十分诡异的事，听说某个地方爆发出了十分不稳定的能量乱流，许多没有什么积累的新晋边缘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就被抹消了象征力，这件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个定论，然后又有人传言说是紫金市这个地方有些说道，从此之后新晋的边缘人哪怕一开始是在紫金市，用不了多久也会被有心人挖走，毕竟虽然边缘人是属于同一阵营的，但是据点自然都是越强越好，紫金市资源本来就多，很招人眼红，再加上这种谣言……”
季梧桐怕怕的缩了缩脖子：“你确定真的是谣言？抹消象征力这种事儿要真是咱这儿特产的自然现象怎么办？”
后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哼道：“怎么可能会有自然现象，当年的事明显是个意外，只不过咱们这行毕竟本来就特殊，对于一些以讹诈讹的东西很少能有人毫不在乎，要真的有问题，我父亲就不可能会叫我来这儿了。”
“或许他想给你治治脑子。”
季梧桐笑道，显然也是相信叶夕肯定没有撒谎：“毕竟你这性格的确诡异的很，基本能从灵长类里摘出来自成一纲了。”
叶夕狠狠地攥了攥拳头，瞪了季梧桐一眼，传达的意思十分简单明了，‘你要是再废话的，我就把你打得从灵长类里面自称一纲！’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季梧桐挠了挠脑袋：“不过我也没有兴趣参加那个什么交流大会啊，还有那么多人围观，感觉自己跟个猴儿似的。”
场面顿时安静，张鹏、李狂和叶夕都跟看外星人似的那么看着他。
“呃？我说的不对？”
季梧桐疑惑，难道这种东西不是自愿的吗？每个边缘人都一定要参加？什么狗屁规定！
“你要知道这可是很多新人梦寐以求证明自己的机会！”张鹏道。
季梧桐摇头：“没兴趣，我觉得自己长得够帅了。”
“而且还能跟许多厉害的同龄人交手，锻炼自己的能力，增长见闻！”李狂道。
季梧桐摇头：“那岂不是很危险，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想去了。”
“到时候会有三个鬼王和两个魔使前来观看，这可是在大人物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张鹏又道。
季梧桐摇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我懂，能力我一般，责任不喜欢。”
“前几名都是有好处的！奖品什么的都很丰富！”李狂试图利诱。
季梧桐摇头：“有点心动，但总觉得性价比不高，现在就挺好了，我这人很容易知足的。”
“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各种给你穿小鞋！”
张鹏开始威逼。
季梧桐摇头：“得了吧，我调戏你这么多回了，要穿小鞋也不少这一个理由吧。”
紫金市最高的两位负责人无奈了，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叶夕。
“哪儿那么多废话！”
叶夕一把拽住季梧桐的衣领把他拖到自己面前：“你要是怕危险，不去的话我就先把你打个半死，保证比切磋的下场更惨！你要是怕到那儿丢人，我就把你的女装照贴满大街小巷，还有学校！”
看着女孩近在咫尺阴森森的面孔，季梧桐当时就泄了气，举手投降：“我去！我去还不行么！”
……
五分钟后，办公室就剩下张鹏和李狂两人，哥俩人手一碗泡面，开始吃晚饭。
“话说这小子真就那么怕被揍个半死？”李狂抹了抹嘴：“你要说他害怕女装照什么的我还是信的……但之前感觉挺坚定的啊。”
张鹏看了他一眼：“那不是重点。”
李狂一脸迷茫。
张鹏抱着面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下面繁华的接道和来来往往的车流，轻声道：“咱们逼他去不好使，不代表小叶逼他去也不好使。”
说实话，他现在这模样，这气质，这背影，要不是捧着碗三块钱的泡面，还真就挺帅的。
李狂两叉子把最后两口搞定，还是一副不明觉厉的模样：“不会吧，咱俩还没有小叶那个刚转正的有说服力？”
“所以你直到现在还没有媳妇！”张鹏冷笑。
“放屁！”李狂一拍桌子：“我没有媳妇是因为穷！我穷是因为上司是一个业务能力极差的白痴！”
张鹏吸了口面汤，一脸满足：“哎，可惜我有媳妇啊。”
“呵呵。”李狂冷笑：“是啊，真幸福，有家回不去只能在这里跟我这个没媳妇的一样吃泡面，听说你的私房钱又被发现了！？”
“信不信我抽你？”
“行啊，我回头就给嫂子打电话说你鬼混去了，去总部你总没有什么证明吧？”
“你丫的……哇！飞碟！”
“哪儿呢？靠，你敢偷袭老子！”
……
两人就这么喷来喷去扯了好一会儿。
“咱们紫金市怎么这么倒霉啊……有能力的新人都得被逼着去参加交流会了……”
李狂鼻青脸肿的嘟囔着。
“没办法，在这样下去，别说第一据点了，就连一线据点的名头都守不住了。”张鹏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再不想办法维持据点的规模，依照这些年异类越来越活跃的势头，市里的民众会有危险的……”
李狂翻了翻白眼：“冰冻三尺……你还真觉得那些小家伙能拿到些名次？”
“尽人事吧……”
张鹏挥了挥手，哼道：“赶紧滚蛋，马上就要出发了，调整好状态，咱们这帮家伙可不能再折损了。”
逆风二楼，白淼淼所在的公共拓展区门前。
季梧桐抱着胳膊看着比起白天冷清了不少的大厅，冲身旁的叶夕道：“我看咱这儿也不是那么惨淡啊，真的跟你刚才说的那样窘迫？”
叶夕点了点头，沉声道：“你刚入行，还不明白，按理来说紫金市这种级别的地方至少会有一个大据点，三四个小据点，但是现在只剩下逆风一个了，同级别的霜寰市那边，大据点是咱们的几倍规模不说，小据点都有七个。”
“所以咱们得在新人交流会上好好表现？”
季梧桐翻了个白眼：“但是听说每一届的牛人都好多啊，我这种程度的，估摸着去了也没什么用吧？”
叶夕摇了摇头：“天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多，能参加新人交流会的只有入行三个月以上，三年以下的新人，而且平均年龄都不大，又不是叫你奔着冠军去……”
事实的确如此，尽管新人交流会每一届似乎都有那么几个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天才，但是比起全国新晋边缘人的总量来说实在是太少了，一共成千上万的新人，那些十分强大的也就占个极小部分，可能连百分之一都不到，而叶夕这种水平放在往届冠军不说，问鼎个五十几强还是问题不大的，至于季梧桐……
虽然张鹏等人嘴上不说，但是这个小子的进步实在是快的匪夷所思，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但象征力的程度堪比专心锤炼了多年的正式边缘人，实战经验也因为最近频繁的玩命次数疯狂飙升，也许在三年之内的所有新人中并不算是强力的那一批，但是如果跟一个月之内的新晋边缘人相比的话，他绝对算是当之无愧的强者，就算是在新人交流会上，如果运气好一点也有可能拿到不错的名次。
叶夕心里对两位领导的打算清楚得很，毕竟她父亲就是一个大据点的负责人，从小耳熏目染，对这些事情了解的并不比那些资深的老家伙少太多，再加上她自己也会去，叫上同样常驻紫金市，还有一定实力的季梧桐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
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淼淼正揉着眼睛走出门来，看见这两位就站在门口，一个一脸严肃，一个一脸悲催，不由得问道：“季哥哥表白失败了？唉，我就说，你这个条件也就骗骗小萝莉了，正好我就是个萝莉，要么……”
“你少来。”
季梧桐翻了个白眼，揉了揉女孩的头发：“今天的看完啦？我刚才和这家伙在聊些那个新人交流会的事儿。”
白淼淼恍然大悟：“哦！原来老张叫你去就是因为这个啊，也是，毕竟现在紫金市的处境不太乐观，而且季哥哥你也勉强算是个天才。”
叶夕在一旁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否认，只不过天才这种话自己是肯定不能和季梧桐讲的，那家伙蹬鼻子上脸的本事玩的太溜。
“你怎么知道的？”季梧桐好奇的问道：“而且我咋就是天才了？”
“我看了很多资料，其中很多都是关于边缘人在综合情报的，名人、历史、大事件都有看，结合一下情况和书里的描述，这东西还不难猜。”女孩拍了拍她打算带回去继续看的书，笑道：“至于天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很强的。”
季梧桐看了一眼偏过头去的叶夕，苦笑道：“我要是天才还能被她随便收拾？”
“切，因为你是个笨蛋。”白淼淼做了个鬼脸，问道：“还有什么事吗？今天我看大厅比平常多了大概三成的人，出什么事了你俩知道不？”
“因为猎隼市发现了帝尊级妖境，资深的前辈们都要去那边，人手不够了。”叶夕捏了捏白淼淼的脸，鉴于她现在不好惹后者并没有拍开，只是气鼓鼓地看着她。
沉吟了片刻后，白淼淼若有若思地点了点头：“那样的话，岂不是我们最近也要开始完成最低额度的任务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季梧桐大惊。
叶夕看了他一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本来就是常识，你当谁都跟你这么没脑子呢？”
“切，明明你也没有我有脑子……”
白淼淼嘟囔了一句，结果被叶夕赏以手刀。
在第一象征力的情况下，叶夕是蛮喜欢欺负白淼淼的，一方面是无论手感还是打击感都很赞，一另方面也是因为平时的时候白淼淼可没轻欺负弱气状态下的自己。
所以说女人大多都是小心眼的……
低头琢磨了一下，白淼淼忽然说道：“新人交流会和完成最低额度任务也算上我吧。”
“哈？”季梧桐一愣：“你以为你还是大鬼呢？象征力连我的五分之一都不如，没事儿找罪受啊？”
“我有脑子！你和笨女人都不靠谱。”
白淼淼自顾自说道，向任务板溜达了过去：“来，咱们先看看有啥好玩的！”
季梧桐和叶夕对视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快走两步跟上了这个任性的‘妹妹’。
“唔，我们的情况，危险难度比较低的任务比较好。”白淼淼飞快的扫视着周围的几块巨大屏幕，喃喃道：“排除掉太远的、诡异的、麻烦的……”
不到五秒，她已经转头冲季梧桐说道：“橙韵区的快递，d级低难度任务，奖励信用额度一百二，任务额度加六十，处理朋金园桥下的妖井，咱走吧？”
“不是......”
季梧桐瞪大了眼睛，惊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任务你都看完了？”
白淼淼无所谓的点了点头：“a级七个，b级三十四个，c级五十五个，d级七十二个，排除不再我们仨能力范围之内的全部a、b级任务和三十一个c级任务，剩下的九十六个里面排除太远的十三个，感觉有点问题的八个，浪费时间的三十二个，可能会很血腥让我胃口不好的十六个，我从剩下的二十六个任务里随便挑了一个看着顺眼的。”
季梧桐面色凝重的琢磨了一下，忽然一乐：“小鬼你还说你聪明，九十六减去十三减去八减去三十二再减去十六，可是二十七个！”
叶夕一脸崩溃，敢情他一脸严肃的就是在琢磨这个！？
“呵呵……”
白淼淼却是对他报以冷笑：“还有一个d级任务是调查某个地方的疑似鬼境爆发，地址是咱家，说的是我，懂？”
季梧桐顿时就闭嘴了。
“反正也不困。”叶夕点了一下面前的任务板，登记上三人的名字，手一挥：“走！”
第八十二章：终
第八十三章：桥下有井
如果说白天的紫金市是车水马龙的繁华大都会，那么当夜幕降临后，散发出的光芒丝毫不逊色于满天繁星的它就是一座不夜城。
大量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饮行当、灯火通明的会所酒店、各种休闲中心或者娱乐中心、装满了加班人士的高级大厦，让这座城市几乎将天空都映照的黯淡无光。
“还有周边各种重工业的污染、大量汽车尾气、二氧化硫、氮氢化合物之类的。”季梧桐飞快的沿着辅路奔跑着，语气中充满了强烈的怨念以及负能量，比起鬼魂状态的白淼淼都不逞多让：“我觉得那些玩意儿才是天空黯淡无光的罪魁祸首。”
“你废话那么多，不如再快一点速度。”
叶夕哼道，在他身侧以相同的速度跟着，比起季梧桐那埋头猛进的模样，她的动作却是要优雅多了，足尖轻轻一点便可以跃出六七米，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以一种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姿态轻巧的游曳着，这模样不像是在跑，反倒是感觉在飞一般。
“你饶了我吧，明明可以打车什么的，非要自己用腿跑，你知道德新区和橙韵区之间相隔多远吗？！”
季梧桐嘴上这么说着，却是冷不防地抓住了身侧的一杆路灯，手中捏了一个字诀，旋风般回荡了一下，随即用离心力把自己狠狠地向前甩去，速度的确比之前快上了两成。
叶夕还是同之前一样轻盈的飘跃着，速度确实不着痕迹的快上了一些，刚被季梧桐拉出的一点差距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弥补上，她扭头看着对方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感觉十分舒畅，话里却冷冰冰的：“锻炼自己这种事，应该融入进你的生活中，几十公里的距离而已，你现在的速度已经比普通的机车要快了。”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白淼淼娇小的身影在两人身侧若隐若现，声音也是飘飘忽忽的：“嘻嘻，我觉得笨蛋说的没错，我现在可是完全不觉得累呢，而且对巽字诀和风属性术式的心得也提升了不少哦~”
不同于季梧桐的猪突，也不是叶夕那样轻盈，白淼淼此时的赶路方法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最为合适的应该是‘鬼魅’二字。
她今晚穿着一身黑色的公主裙，身影忽左忽右的不断闪烁着，身旁有风的助力，但更多的是一缕阴冷的凉意，移动时仿佛没有实体的幽魂一般，在半空中带出一道道暗蓝色的轨迹残影。
跟高速公路闹鬼了似的……
不过此时的三人都提前用过了遮蔽术式，倒是并不怕被路上虽然已经入夜却不见丝毫变少的车辆发现。
话说的确有边缘人闹过类似的乐子，据说前些日子欧洲的某个猎魔人在追踪异类时因为入行时间尚短，忘了使用类似的隐蔽技巧，结果大白天被上百人目睹了这货从大厦上逆行而上的英姿，还掀起了一轮新的超级英雄狂潮。
据说这事儿到最后是以那边的高层出手直接模糊了几个媒体巨头外加fbi的记忆而告终的，那位仁兄事后好像也受了不少罪。
“喂！别吓人好不好！”
季梧桐忽然感觉身体一凉，原来是白淼淼直接化作一个朦胧的鬼影在后面从自己身体径直穿过，吓了一跳，冲叶夕抱怨道：“不是说锻炼吗？这小鬼能随便用象征力我为啥就不能？”
叶夕头也没回：“因为淼淼的象征力刚开启没多久，她需要锻炼的正好就是这方面，而且你如果叫她以这副傀儡身体施放增幅术式或者字诀来帮助赶路的话，没多久她就会很累的。”
没错，现在季梧桐和叶夕都只是单纯地通过各种辅助术式或者字诀符印来增加自己的速度赶路，而白淼淼脸上却是戴着她的白骨鬼面象征力，身上鬼影绰绰，周围阴风阵阵，虽然无法跟她完全的力量相比，但已经足够她应付很多种情况了，这其中自然包括现在的高速移动。
鬼化！
这是白淼淼通过自己的象征力开发出来的第一个能力，将自己原本就具有的力量经白骨鬼面外放之后再强行收纳进自己的傀儡身躯中，因为灵魂层面的高度契合，当她把自己化为半鬼状态后，不但可以大量降低物理攻击对自己的伤害，还能够大幅度提升自己的速度与身体素质，而且还不具备那些鬼应有的弱点。
虽然季梧桐戴上面具的话无论是速度方面还是灵活程度都要比身前的女孩强上不少，但是现在只给自己加持了巽字诀和两个轻身术式的他拼尽全力大概也就跟白淼淼一样快。
三人大概就这样一直没有停顿地行进了三个小时，总算是抵达了白淼淼之前所翻出来的那个事件地点，季梧桐和叶夕都还好，不过一直保持着鬼化状态的白淼淼此时已经有些喘息了。
“切，要是之前没有身体的时候，这种程度的路……”
感到忽然被原本距离自己相差还远的两人比了下去，白淼淼不满的嘀咕道，解除了鬼化状态后的她虽然脸上依然带着那阴森可怖的鬼面，但身体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模样，雪白的肌肤因为跑动过渡而透着丝丝嫣红，身上出现了不少细密的汗珠。
这里是橙韵区的朋金元桥，周围是紫金市的一个规模挺大市场，每年这里的艺术品交易额在紫金市基本稳居第一，无论是古典家具还是石雕石刻，或者珠宝玉石、工艺品、收藏品、装饰品都有所出售，经营者五湖四海的都有，无论日夜都是人声鼎沸，算是一个比较出名的大型古玩艺术品市场。
而朋金元桥则是一座古朴的石桥，与周边环境的氛围结合的十分融洽，它位于整个市场的中心，也多多少少算是个小景点，桥下有水，不过显然不算太干净，毕竟这年头想在市区内找到条干净的河啥的，难度系数已经不亚于走在草丛里就立刻撞见个盖伦或皮卡丘了……
“丫头。”
季梧桐快步走到石桥上，向下探了探脑袋，随后冲白淼淼问道：“你确定你没记错，这桥下面会有个出问题的枯井？”
此时身处于遮蔽术式中三人存在感极为稀薄，虽然周围的来往行人并不算少，但是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不过白淼淼还是散去了脸上的面具，毕竟遮蔽术式并不是隐身，万一真的有人无意中关注到了她，那么女孩脸上那违和感十足的面具顿时就会让对方将术式无视掉。
叶夕则是站在河边微微蹙眉，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在琢磨些什么。
“我没记错。”白淼淼十分肯定的说道：“地点是紫金市、橙韵区、朋金元桥底，目标是一口大概半米见方的枯井，有妖气存在，两天前有一个外国游客在这里失踪，被发现的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浮尸桥底，死于心梗，附近的回溯大术式记录有妖气残留，这个任务是紧急类，如果我们没有在发布后半天内接手的话，再过五个小时就会自动派发到某几个常驻紫金市的边缘人手中，当然，强制型任务奖励会稍微高一些。”
季梧桐没法不佩服这丫头的记忆力，任务说明在离开前他也瞥了一眼，虽然没有太仔细，但是好歹也读完了，但是白淼淼刚才几乎是一字不差的把所有相关描述背了下来，他还清楚地记得，这姑娘除了一开始扫了那眼之后就再也没看过相关的一些说明了。
至于回溯大术式，是逆风布下的在紫金市各个地方都有存在的巨大术式，上百个大术式连起来正好覆盖整个紫金市全境，没有任何攻击与防御作用，也没有什么消耗，通过空气中的游离元素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支撑运转的效果，其功能只有一个，就是如果在什么地方出现异常情况，那么通过建立在逆风第三层的总阵眼，可以立刻调出相应区域回溯术式的记录，得知是否有异类的气息被感应，以及如果发现异类气息后的临时映像，极限回溯时间高达三个月，这个术式极为隐蔽，如果被破除逆风也会第一时间出现警报，虽然功能单一，只具备侦查价值，但是依然是收集情报锁定地点的极好来源。
“好吧。”
提出问题并被半人半鬼的女孩鄙视了一通后，季梧桐挠了挠头发：“既然根据这个阵所产生的情报里说是桥下枯井，那就算是有吧，关键是，在哪儿呢……桥下可是水啊……”
叶夕此时似乎思考够了，走上桥与两人并肩而战，看了一眼季梧桐，淡淡道：“如果那么轻易就会被人发现，早就会惊动在附近长住的人了吧？既然是异类，就不要用常人的思维方式来判断。”
“难道要下水？”季梧桐搭着眼皮，一脸不情愿的看向下面偶尔飘过某些垃圾的水面：“太影响心情了。”
不料叶夕却是点了点头：“没错，我刚才感应到了，水底的确有妖气存在，但是很淡，也许这附近有一个妖境，如果不是被强行拉进去或者找到入口，肯定是没办法进去的。”
“人家真的会那么好心留一个入口给你？”
季梧桐一脸不信。
“季哥哥……”白淼淼无奈道：“无论是我之前的鬼境，还是妖境魔境什么的，包括边缘人的边境，都需要设置一个入口的，否则的话等于不给你开头和重点，但是让你在纸上画一个圆，是悖论。”
“好吧，我没文化，我不说话行了吧……”
季梧桐沉痛的垂下头，打算回家好好补补课。
“这是个人流密集的地方。”
白淼淼托着自己的小下巴，沉吟道：“基本可以肯定入口跟水有关，否则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作战环境说不好，枯井的话周围应该是没水的，但是如果妖境完全处于水下，或者那枯井里有水，就不好说了……”
叶夕叹了口气：“现在下水不太妥当，我们的遮蔽术式级别不高，如果做出太有违和感的事，哪怕存在感再低都会被别人注意到的……”
季梧桐摊了摊手：“要么咱们回去？或者守到后半夜？”
前半句话叶夕直接无视掉了，不过守到后半夜倒是个主意，虽然现在这里的人比较多，但是人类的习性毕竟是昼出夜伏，等到三四点钟的时候，这里肯定不会有太多行人了，三人再下水寻找肯定要安全得多。
就在她犹豫了一下正要点头打算同意守到后半夜时，白淼淼却忽然出声道：“鬼化。”
“啥？”季梧桐听的一愣。
叶夕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你要自己去？”
女孩点了点头：“隐蔽术式本来就可以让我的存在感降到极低，如果再加上能暂时让我失去部分人类特质的鬼化，虽然对周围的环境会立刻造成影响，但反而可以降低被注意到的几率，毕竟人类潜意识中的危机感可以让他们减少对我的关注，下意识的去回避，成功率很高。”
“不行！”季梧桐当即摇头道：“太危险了！你现在比我们两个还弱，万一那个枯井妖不好对付，岂不是会很危险？”
这时白淼淼已经重新发动了象征力，并立刻启动了鬼化，之间女孩原本洋溢着青春与活力的身躯瞬间失去了生命力，雪白的肌肤变得苍白而有些透明，一阵微不可查的寒意盘踞在她的周身，鬼面上的瞳孔处闪过一缕幽蓝，那是两朵鬼火。
“放心。”
白淼淼原本清脆的声音多出了几分空灵，仿佛穷山寂谷中的回音，她冲两人比了个大拇指：“别忘了我可是有两条命，最多损失掉这个很珍贵的傀儡而已，你们在水边做好准备，如果我能找到从里面打开妖境的办法，会尽量把你们拉进来的。”
说话间她已经完全进入了鬼化状态，周围的路人也确实下意识回避开了三人站的地方，哪怕朋金元桥上的另一边会拥堵一些，却是没有人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没有给两人说话的机会，白淼淼直接从桥上翻了下去，原本最多也就淹没过她胸口的水竟忽然变得深不见底，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女孩就这样直接消失在了桥下。
季梧桐叹了口气，和叶夕两人走到河边坐下，同时闭上了双眼，努力恢复着之前并不算太多的消耗。
第八十三章：终
第八十四章：血染水下沙
水很冷、很凉……
完全在意料之中，但意料之外的却是并没有感觉接触到地面，反而是在某种力量的引导下不断向下沉没着。
当然，这种可能性也在白淼淼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至于被动摇心态，十几年以身为鬼同时也与鬼为伴的生活，早已将她的神经变得坚不可摧，微微的讶异过后，心境毫无波澜。
封闭住自己的口鼻，抛却逐渐窒息的错觉，尽管身体的确存在着呼吸功能，也有着与常人无异的肺部器官，但此时此刻已经无关紧要……
【这种感觉，就是妖气？】
女孩察觉到一种与自己鬼境类似的能量正层层叠叠不断回荡在水中，下坠的身体忽然停滞下来，她自知还没有进入妖境，但却已经身处对方可以掌控的范围，那就算自己一直任由身体下沉也没有用了，那样的话这种诡异的状态也许会持续数天或者数月也说不定。
抬头望去，视野所及之处已经看不到水面。
【感知被混淆了，空间感和距离感已经不再值得信任，无法感知到季哥哥和那个笨蛋的存在，以现在这副身体的力量一时半会儿也脱离不出去，切，是不是有些冒进了……】
白淼淼虽然这么想着，却丝毫没有慌乱，毕竟只是一个难度为d的任务，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只要舍弃掉现在这具傀儡恢复到大鬼级别的实力，周围那令自己感到不快的能量只要一个瞬间便可以彻底将其粉碎。
现在的白淼淼已经完全适应掌控了自己的新身体，这不但意味着她可以最大程度地发挥出自己这具身体极限以上的力量，也可以在叶夕的配合下更轻松安全很多地重塑一具新的傀儡，当然，如果只是部分情况导致的灵体分离，这个修复的过程甚至可以被简化到极其轻松的地步。
不过那样的话对她来说就没意思了……
异类与边缘人不一样，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后者的数量比起前者来虽然要少上许多，但是无论是进步速度还是自身潜力都远远高于前者，天赋异禀外加聪明绝顶的淼淼同学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说想要变得更强，能更近地在未来站在那个人身边，更加清晰地去看，自己一定不能抱着万事都有底牌的态度去面对危险。
压力，才是进步的原动力。
“你是在观察我么？”
鬼面下空灵的声音突兀地在水中响起，只是稍微多凝聚了一些象征力，配合着鬼化状态白淼淼已经可以完全无碍地在水中传达自己的声音了：“还是说，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只是本能的反应？”
没有任何回应……
“很好。”
女孩伸出阴气缭绕的小手，冷冷地说道：“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中天八卦雨、风！”
一道道黑色的冰雨在她的双手间浮现，周围缭绕着阵阵阴风，因为自身象征力的特殊性，白淼淼无论通过象征力施放任何咒术或是字诀，都会自然而然地附加上一部分‘阴’属性。
与相对严谨许多的术式不同，关于字诀或者符印这一方面，在每个边缘人手里施放都会出现不同的效果，其中蕴含着无数种变化，而白淼淼此时施展出的中天八卦雨、风、阴，则是她认为最适合当前情况的应对手段！
雨化冰借水势，风助力掀波澜，佐太阴之力，震妖力之源！
无差别大范围攻击！
单是这一手，就是季梧桐望尘莫及的水平，虽然有着境界上的先天优势，但是仅仅学习了数天基础的白淼淼能做到这种程度只能说她资质实在太好，领悟力也实在太强！
周围的水若有实质，但其中有百分之二十是真的就不错了，无论是按照之前看到过的具体水深还是面积，白淼淼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身处的环境已经极大程度的受到了那个妖力源头的影响，也就是说在常规范围之外，必然有着某种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那干脆就先来一波无差别的试探好了！
黑色的冰雨在水中划过一道道轨迹，波纹激荡中，白淼淼用了不过几秒的时间就彻底确认了周围的‘水’果然大部分都是幻象，或者说是某种媒介通过妖力激发而催生的诡异空间。
“嘻嘻，找到啦~”
樱唇微翘，女孩将自己浑身包裹在冰冷的负能量中，以十分缓慢地速度向某个方向飘去。
这种没有办法用自然知识解释的空间，正常的移动是没用的，无论她是下沉还是前行，其实都等于原地没动，只有以能力为坐标，完全封闭周身的空间才能进行绝对距离的移动。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随着身体骤然一轻，她已经出现在了岸边，只不过岸上的景色却并不再是紫金市的模样，而是一个漫天黄沙的镇子，一座石桥孤零零的坐落在旁边，上面自然不会有季梧桐和叶夕的身影，回过头去，桥下完全不存在任何水流，有的只是干渴迸裂的土地，以及一口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枯井。
啪！
随着脚下传来一声脆响女孩低头一看，小皮鞋下竟然踩着一只已经不知道被封尘了多少年的手骨，想来是她刚上岸时就踩到的，微微发力之下顿时变得四分五裂。
“呦，还搞得蛮吓人的。”
白淼淼完全不以为意，这种程度的画面在她眼中早已掀不起任何波澜，哪怕是她成为鬼之前，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黑暗、骸骨之类的存在感到恐惧。
对这位头脑发育不太正常的女孩来讲，黑暗只是一种无光的状态，除了失去太阳而偏低气温之外不会对任何事物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黑暗中的厕所与和煦阳光中的卫生间存在区别么？完全没有吧，原来装作一个正常女孩时，她就对很多害怕摸黑上厕所的同学感到由衷的不理解。
至于骨头，拜托，骨头只是部分生物身体组成的一部分，只不过因为肩负着支撑作用而地位比较高罢了，骷髅头什么的，甚至还不如一把指着自己上了膛的枪有威慑力，简直莫名其妙……
知道长大一些后她才明白，奇怪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
对黑暗的敬畏也好，对失去生命与灵魂的同类遗骸那种恐惧也好，是个正常的人都会有的，只不过对自己没有丝毫影响罢了！
“所以说……”
她看着面前不断堆积起来的森森白骨，周围不断出现的残肢断臂，不知道何时被乌云遮住而愈加黑暗昏黄的天空，冷笑道：“如果你想要吓唬我的话，还是不要再白费功夫了。”
咔啦啦，话音未落，一个失去了头颅的白骨便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从她后面爬起，森森的双手狠狠地向女孩拢去！！
歪了歪脑袋，白淼淼打了个响指，原本势头极快极猛的白骨顿时停下了手臂并拢的动作，随即歪歪扭扭地对面前本应该是敌人的女孩行了个礼，乖乖地静默在她身边一动不动了。
“用特质最接近于鬼的存在，对付一个本质就是鬼的边缘人。”
白淼淼盯着面前那口早已干渴的枯井，淡淡地笑道：“以你这种级别的智力，我怕是连帮手都不用叫了......”
身后的骸骨残躯飞快地冲出，与此同时更多原本伺机偷袭白淼淼的类似遗骸在同一时刻瞬间叛变，从四面八方的黄沙中爬起，疯狂地向将它们召唤出来的存在，那口枯井涌去！
令人躁动的气息忽然间从井底涌出，一道浑浊的水流喷井式的爆发开来，将周围层层叠叠的骸骨瞬间消融殆尽！同时余威不减地向白淼淼席卷而来。
“有点意思。”
女孩轻描淡写地夸了一句，但既然能夸出口，就说明这种程度的攻击再有可取之处也终究不过尔尔。
“东雷震！”
白淼淼一掌拍落，原本字诀符印中并不算强势的雷诀在她鬼化后的手中呈伞状扩散开来，刺目的雷光后是阴气逼人的黑色鬼雷，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将那诡异的浊水蒸干在空气中。
井底似是传来了一声怒吼，震耳欲聋的苍老之声回荡在这片诡异妖境中：“尔等速速离去，吾还方可绕汝一命，否则……”
轰！！！
一只鬼爪从天而降，若有实质的阴气从白淼淼手中延伸而出，鬼面背后的幽蓝之火暴涨数倍：“废什么话呢！本姑娘可不打算饶你一命！”
就在那井口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同时，不知何时已经立于桥头的女孩已经双手平伸，周身三个颜色各异的符印正飞快地向她双掌之间汇拢！
“南离、天乾、巽西南……”
赤红与靛青双色符印分别出现在左右手的掌心之中，无色透明的光幕将白淼淼的整个小臂都笼罩在内，掌心之间，一个小小的三向卦位图出现在一团缭绕阴气之中！
八卦掌离火怒风啸！
巽与离，风与火，这两种被人最喜欢放在一起混合使用的力量激荡而出，在白淼淼的数个手势下竟然在半空中化作三道异色掌风，一青一红两道掌印其后，竟然还有五条化掌为爪的利刃四散飞来！
这种招式可不是白淼淼用她那现在还很低的权限从逆风那边借阅来的，而是在一本被人胡乱写上笔录的符印外式基础中讲到的，也不知道那人是发了什么疯，在一本好好的基础教材上胡写乱写不说，而且还对里面的内容品头论足，光是里面记载的掌心雷就被他损了两三百字，语气之中不是欠扁就是犯贱，但白淼淼这个隐性阅读癖患者却是一字不落的都读了下来，结果最后的尾页上，找到了一套那人自己撰写的掌法，每一招都有符印佐之的八卦掌法！
全部记下来同时稍微实践了一下的白淼淼当时立刻知道自己捡到宝了，连忙回头将之前的内容也都细细品味了一下，发现那人吐槽之余在个别地方提出的见解极为好用，之前的那一招雷震，仅仅只是加了一个东字位的符印，威力和杀伤范围便提高了三成不止！
何况她本身还异于常人，招式开合间自带鬼气阴风，这一招离火怒风啸竟然隐隐带有一阵鬼哭之声，瞬间将整口枯井吞没，同时顺便淹没了周围那大片大片的遗骸白骨。
鬼化散去，这一招对白淼淼自身的消耗也是颇大，不但把八卦掌打出了太阴八卦掌的感觉，原本只有两道掌风的离火怒风啸竟然紧跟着五道厉鬼爪痕，饶是她再怎么减少代价，也一口气消耗了自身超过三分之一的象征力。
结果应该是喜人的，这种程度的攻击，已经远远超过了这口枯井之前力量巅峰的数倍，哪怕它还留有底牌，在这一招下也只得灰飞烟灭！
然而……
“没事！？”
漫天黄沙散去，白淼淼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依然毫无变化的枯井，实在难以想象对方是如何化解自己刚刚这一招的！
下一刻……
“怎么会！”女孩惊呼一声，身体倒转一圈，双手平立于腰间，引托向上：“太极蜕！”
就在一面歪歪扭扭的两仪阵图出现在她面前的瞬间，一青一红两面巨掌忽然十分突兀的出现在半空中，向她狠狠拍下！！
哪怕反应极快的祭出了那套八卦掌中用来防守的其中一式，但在两股又急又灼的力量下，仓促间打出的一掌太极蜕根本无法卸掉上面全部的力道，娇小的女孩几乎是像一个皮球般被狠狠地击飞，人在半空中那傀儡肉身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而在她倒飞而出的正后方，五道阴气缭绕的爪痕已经在天上等着她了！
“切，幸亏！”
白淼淼竟然没有任何防御，反而张开双手向拥抱了过去，只听噗噗几声，恍若利刃的鬼爪之痕入体后，她竟是毫发无损，就连脸色都比刚才好了许多！
毕竟是与自己完全契合的同源之力，哪怕火与风的力量属于自然，在其面前众生平等，但这股鬼阴之力却是白淼淼自身的力量，与自然无关，两者相触，自然不会受伤，反而让她恢复了一些体力。
但是……
两滴鲜红色的血液滴落到脚下的黄沙之上，白淼淼一阵双手发软。
对方这个诡异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四章：终
第八十五章：崇祯妖井
明，崇祯十三年
西北地区有一小镇，规模不大，百户人家，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听当地老人说似乎若干年前此处也是一大有来头的地界儿，可怜朝不负惜，早已落寞成一个连名字都没人知道的地方了……
镇上的人多以耕地放畜为生，老人和女孩子占了大多数，毕竟但凡稍微有些志向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庸庸碌碌地过上一辈子。
这些年旱灾日渐严重，原本规模就很小的镇子更是显得尤为艰难，河水早已经干了，最近的大城要走上二十几里路，路途漫长不说，还有一定的危险性，大概从两年前开始，总计一百二十口人唯一能够依仗的便是那位于小镇中央的最后一口井了，每天提桶打水的人总是络绎不绝，拜得这井所赐，日子哪怕再难，都还没有人死……
说到这里，关于下面的一句话大家心里应该也都有数了~
可惜，好景不长！
尽管这唯一一口井的生命力是旺盛了些，但这等大旱之年，水总会有没了的时候，数月过后，就在崇祯帝诏辑《武经七书大全》那会儿，镇子里这口唯一能让大家赖以生存的井，也没水了。
人类这种生物十分坚强，只要有一根救命稻草都可以顽强的活下去，但是倘若连唯一的希望都没了，那么此时脆弱的神经就会占据有利位置，能够轻易将人带入到疯狂之中，疯狂之下，总有疯狂之举。
那会儿自然知识别说普及了，就连那些大学士们都没有弄明白，老百姓哪知道什么天气地质、大气洋流什么的，再加上大家又都没什么文化，思前想后，得嘞！肯定是咱们犯错误了，老天爷打算制裁咱们呢，不然这井怎么会干？
但是这犯错误也得有个说法啊，起初大家还算比较理智，再加上手中尚有点积水，所以基本就是组织组织念念经文，请几个酒肉和尚过来做一番法式，龙王啥的没召唤出来，白花花的银子却是被拿走了不少，很是有效地减少了大家的负担。
日积月累之下，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陈思那年十岁，也是镇子上的一百二十口人之一，只不过是个孤儿，虽然无论是名字还是长相都比较中性，但的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女孩，而在社会进步到一定程度之前，女孩的身份都是比较容易被麻烦找上来的。
国内国外均是如此，还记得当年大肆抓捕烧死女巫的事儿吗？咋就没听有啥男巫需要大家找一找，烧一烧什么的？到底还是觉得人家姑娘家家的好欺负，有什么屎盆子都往女的身上扣，要是倒退到母系社会那会儿，看谁有那么大胆子。
言归歪传，陈思人如其名，是个挺能琢磨的姑娘，父母早亡，这些年基本一直都靠邻里邻居接济为生，倒不是大家人有多好，主要都是那几户家里有小子的，琢磨着咱们从小开始培养，反正这姑娘生的又不磕碜，到时候一看情况合适直接订下门童养媳之类的，又不用下聘又不用干啥的，多划算个事儿啊~
所以这些年虽然生活艰难，陈思倒是也没有什么被冻死饿死的危险，平时就住在东南角的草房中，没事儿呢，就喜欢在镇中央的井边坐着，有些日子一坐就是一天……
这本来倒是没什么，但是一到了这种时候，就麻烦了……
话说这天，陈思依然坐在井边，一边沉思，一边跟身旁的井说这话。
“井啊井啊，你说，为什么连你也没水了呐。”女孩晃着脑袋，摸了摸干裂的嘴唇，哑着嗓子问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渴死啦~”
井自然是不会说话的，也没办法回答。
陈思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只是继续说道：“听说别的地方已经开始死人了，本来以为你能一直陪我们坚持下去，结果连你也没水啦……”
远处，隐隐有争吵声和脚步声传来。
“爹和娘亲当年好像就是跳到你里面自尽的呢，我是听王婆子说的。”陈思把下巴放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本来因为这个你是遭人嫌弃的，大家都不愿意来你这儿打水，咱俩都孤零零的，我才喜欢找你说话，没想到呀，最后这些日子你竟然都成了大家的救命稻草啦。”
井似乎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任谁也不会看到，在那井底深处，竟慢慢开始出现了一丝湿润。
“可能我活不了多久了。”年幼的陈思对着枯井，竟然露出了一丝成熟的微笑：“这种天灾，总需要做些事来安抚人心的，咱们镇子这么多人，只有我无依无靠，还喜欢找你说话，现在你也不行了，那我可能也快了吧……”
说罢，她站起身来，原本平常脸上的木讷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是带着一缕淡淡的笑意目睹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离自己越来越近，隐隐还有嘈杂声传来……
“妖女！把那个妖女杀了！”
“对，就是因为她，咱们最后一口井都没水啦！”
“肯定是陈思天天坐在井边，用了邪术！”
“我不管了，今天必须得除掉这个妖女！”
……
“可惜啊……”
女孩留恋的看了一眼天空，低声道：“本来，还想走出这个地方，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呢，还有，找到和我一样，与众不同的人。”
她的手中，隐隐有寒气拂过，冻彻人心。
也许只要她愿意，哪怕这些人就算再多上个几倍都奈何不了她，也许这些人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妖女，因为正常人类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力量呢？
可惜，可惜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陈思散去了手中的寒气，鞠躬致意，随即，纵身投入井中。
血染井下沙，陈思就这么死了……
简简单单的死掉了。
就在镇子中的人看到这‘妖女’竟然自尽，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时，不消半个时辰，竟然天降大雨！一时间众人均是欢呼雀跃，还不忘损上那么两句！
“你看你看，这妖女一死，老天爷马上就下雨了！”
“可不是嘛！我看是她觉得自己瞒不住了，害怕咱们了，就自己找死了！”
“管她死不死呢，有水了！我们死不了了！”
……
乱声中，却没有人听到那井中似是响起了一阵啼哭之声！
常年的日积月累，加上一个天生具有灵力的人不断陪在自己身边，最后甚至用血染红了自己，那口井，终于破开了灵封，成妖了！
如果自己觉醒的还能再早一些……
如果这场该死的雨来得早一些……
如果这帮愚昧的人头脑清醒些……
她就不会死了！
狠啊！！！
半空中的雨水，渐渐地变得无比浑浊，黄中带红的井水，也不断地从井口喷涌而出！镇子里的人却没有察觉，只是自顾自的狂欢着、跳着、笑着！
次日……
一鹤发童颜的男子来到了此地，手中托着一块深蓝色的八卦盘，当他走到那口妖井边的时候，周围是整整齐齐的一百一十九具尸体！整个镇子的人，无一活口，无一例外！！
“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他微微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井底，一个女孩似是安详的睡着，但已经没有了一丝声息。
这井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股浊流忽然凭空出现在井中，冲那人射去！
“凝！”
此人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个字，这妖井竟已经发现自己无法再运用一丝一毫的力量，深入骨髓的寒意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涌来！
“也罢，念你修为不易，最后又为她提供了长眠之所，就饶了你吧。”
他散去了那恐怖的象征力叹息道：“但是这上百条人命不得不有个交代，我之后会把你镇压在顺天府，若有朝一日你的戾气消失，就好好修炼吧，若你再出来害人，自会有人收拾掉你的。”
说罢他祭出一枚冰蓝色的勾玉，投入井中，那妖井变瞬间被冻结在原地，失去了对力量的控制，一座巨大的冰棺刹那间便已塑成。
“可惜，我注定路上耽搁，晚到了这一天。”
如此深不可测之人苦笑一声：“果然是救不了啊，命犯冥池、狱、泉幽，三水绝星……可惜了，若是能收你为徒，下一届三魔使中必有你一席之地，可惜，可惜，人不能胜天。”
就在这时，空气中一阵水波涌动，一位面色冷峻唇红齿白的年轻人出现在他身侧，轻声道：“寒狱使大人，大旱还在持续，我等还是速速启程吧，还有上万条人命……”
“你先去吧。”
崇祯年间边缘人中的役魔三使之一，寒狱使邢风淡淡的说道：“我去处理一些事，先去一趟顺天府，唉，上万条人命重要，但这条已经没了的命，难道就不重要了么……”
年轻人只是点了点头，顺从的站在一旁，作为当下最被看好的役魔三使继承人之一，同时象征力偏向水系的他，是万万不能得罪到面前这个人的。
于是，这一天，顺天府的某处多了一口旁人看不见的枯井，而若干个世纪后，那方地界已经变成了巨大的古玩市场，上面，还有一座桥……
……
二十一世纪，紫金市橙韵区，朋金元桥
季梧桐和叶夕已经等得有些焦急了，白淼淼自从入水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两个小时，依然没有丝毫动静，此时两人正在纠结是否要不顾旁人发现，直接下水寻人。
“等会儿……再等五分钟，相信那个丫头。”
叶夕沉声道，但感知已经努力催动到极限，疯狂的在水面拂过。
季梧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象征力发动，表情被面具遮蔽着，站在叶夕身侧一动不动。
一分钟后，水面忽然浮现起一丝嫣红！
“血！”
叶夕惊呼了一声，结果只听噗通一声，季梧桐已经消失在她身边，却是在看见那水中之血的瞬间就腾空跃起
叶夕也不再顾忌太多，纵身跃下！
……
时间倒退到半小时之前
水下，妖境中
白淼淼此时的状态已经差的不能再差，象征力消耗已然过半不说，这具傀儡肉身上也多出了许多伤口，其中有一些是被那井中浊流溅射到的焦痕，更多的则是被她自己的力量所搞出的伤势。
无论她使用什么办法去攻击这口井，却是每次都会被莫名其妙的从哪个地方反弹回来，威力越大，受的伤就越重。
“不行，冷静……”
女孩翻身又躲过了两道水流，同时一掌拍在身后，震碎了两具骸骨，低声自语着，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操控那些实力不值一提的残骸了。
“这个空间有问题，按理说它的力量不可能超过我的实力上限……”
女孩一边微微喘息着，一边皱眉喃喃道：“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它本身的实力真的很弱，那些水有些麻烦但是也还算容易对付，但一直这么耗下去肯定不行，井……井……唔……这个有问题的妖境……”
忽然，白淼淼眼前一亮！
“该不会是！”
她再度进入原本为了节省体力而散去的鬼化状态，整个人向那口井扑去，汹涌的浊流完全无法阻止白淼淼的动作，八卦掌中攻防皆宜的回流护体式在她周身旋起了一道不断激荡的气墙，十几秒内，她便冲到了那口枯井的旁边！
“因为比较忌惮你忽然爆发，一直没有接近，所以我才一直被误导！”
白淼淼冷笑道：“你根本不会反弹或者吸收我的攻击，只不过因为身为‘井’的特质，再配合你的妖境，在这个地方形成了一个伪错位空间，我现在身处的位置其实并不是这里，而是……”
她探头一看，果然，在井口下，有一方小小的沙地，在那沙地中，自己俯身的模样尽显于眼中！
而正上方对应的位置则是……
“太阳是井口！”
将鬼化停止，把剩余的大部分象征力全部调动起来，完全没有配合任何字诀或者术式，白淼淼只是轻轻对上了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在身前形成一个框框……
“大鬼啸！！！”
与此同时，身旁的井口也射出了一模一样的鬼啸洪流，两道充斥着阴冷与负能量的纯粹鬼力一前一后冲向那天上的烈日！
第八十五章：终
第八十六章：感觉你像一个人
三水绝星是一种偶然中的偶然，预示着在当前冥池、狱、泉幽三颗祸星交汇之时，出生于邪寒之时、极冰之日、祸水之刻的女婴，五个条件缺一不可，千百年来几乎没有几个这种女孩出现，至于为什么说女孩，因为犯三水绝星的孩子是不可能活到成人之时的。
她们往往在小时候就会克死父母，以及血缘关系亲密的家人，命运多舛、受尽折磨，却无一不在十六岁之前就殒命于世，这个世界上各种千奇百怪的诅咒和说法有太多，不过三水绝星在众多诡异中也算是一种极端，无论是哪个女孩撞到了，都会无一例外的在童年时期就横死于世。
而这些孩子往往都是天资聪慧，不但智商奇高，成熟极早，而且几乎无论有没有血统或者变异都会具备象征力的潜质，就像某一代役魔三使中的一人说过的，如果能够成功的让这么一个孩子撑过那命中注定的磨难，前途不可限量。
崇祯年间边缘人中的寒狱使邢风，便是问过了那一代神算有关于陈思的消息，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前往那荒无人烟的小镇，结果却终究是晚了一步，不仅没有救出陈思，还没有救出那一百多口人的命。
那一年，命犯三水绝星的陈思葬身于妖井之下，被寒狱使邢风带到了当年的顺天府，也是现在的紫金市封印了起来，前些日子，妖井终于突破了束缚，其中的戾气却是没有丝毫减少，它深深地恨着当初逼死那个女孩的人，也顺带的恨上了整个人类，于是它复苏后第一件事就是血祭了一个醉酒后的行人，但多年来被那森寒的冰棺所镇压，枯井妖的实力甚至还不如它刚刚觉醒的时候，能应付白淼淼一时，靠的还是那个当年邢风丢到它体内的勾玉！
边载玉！
那是当年极为强大的边缘人才有可能拥有的一种高级媒介，产量极低，而且找到一块适合自己属性的边载玉更是难上加难，可能也只有已经无需外物提升的役魔使才能如此轻易地将其丢到井中，只为慰藉一个苦命女孩的灵魂。
这种玉现在已经绝迹于世间，内部藏着的力量与象征力极为契合，而且只需要稍微引动就可以释放出一方境界不低的边境，消耗却是极小，而且本身的属性如果与使用者契合的话，更能成倍加强主人的力量。
这口妖井虽然不是边缘人，也更不可能有象征力，但是因为它近千年来都跟其内部深处的边载玉在一起，而且一开始的力量弱小，却是逐渐被其同化，妖力完全变成了寒冰属性，同时这一丝契合也让它有了施放一个小边境的能力。
于是，自身的妖境结合边境，硬是让它构建了一套错位空间出来，当然，并不是真正的空间错位，而是将边境与妖境相融，用井口作为衔接点，造成了一种假象，而这种假象却可以真的转移一定程度的事物，比如白淼淼之前的攻击……
但是妖毕竟是妖，无法调动象征力的它对边境的掌控是极差的，就在白淼淼看透了它伎俩的那一刻开始，它便已经输了。
白淼淼身处井底，天上的太阳是妖井的井口处，但她身侧的妖井却并非虚假，她探头下去的话甚至能看到蚂蚁般大小的自己，说到底，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悖论而已，但既然是悖论，就应该是在现实中不成立的，那井妖穷极力量，也只能简单的用两境交叠这种粗劣的手法勉力维持这个虚假的悖论。
于是，在白淼淼使尽全力施展而出的大鬼啸击中了那实为井口的太阳时，虚假的悖论已经崩坏，那妖井再也无法维持边载玉中的力量，让那鬼啸从自己的体内喷薄而出，片刻之后，那太阳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硕大的、空洞洞的井口，在那井口之中，又是两道威势极强的鬼啸喷射而出，直接灌入白淼淼面前的井中！
哗啦……
一层薄薄的水出现在满地黄沙之上，冲走了遍地的残骸，这是妖力崩溃，妖境即将消散的征兆。
这妖井已经不行了……
白淼淼见状也是松了口气，脸上的白骨鬼面慢慢消散，她小脸苍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有些后怕，感觉自己到底还是资历太浅，如果是叶夕在这里的话，虽然头脑上可能并不如自己快，但是以她对各种异类的了解和象征力的掌控程度，一眼看破那妖井的伎俩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女孩苦笑一声，这才是个最低级的d级任务，自己一个人处理掉就几乎用出了浑身解数，要不是反应及时，可能这具傀儡肉身就真的交代在这儿了，那可会让她心疼好一阵子，而且特别丢人。
就在这时，之前那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又忽地在她耳边响起。
“你过来……一下……”
“还没死？”
白淼淼一惊，却是没有丝毫走过去的打算，开玩笑，自己刚把这个妖物几乎弄死，这会儿人家油尽灯枯的时候让自己过去，万一来个回光返照破釜沉舟或者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什么的，可就麻烦了。
“没死……也不远了……你可以，过来井口，让我再看看……你么？”
那声音正在逐渐变得微弱，语气中也忽然出现了一丝恳求与柔软。
但白淼淼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她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冲天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等你死透了我倒是可以过去看看，现在免谈！”
那妖井沉默了半晌，随即继续发出声音道：“好吧，那……你听我讲个故事，然后，我有东西给你，在我的灵智毁灭之后，你在原地找一找……”
白淼淼挑了挑眉：“你说吧，不过最好抓紧时间，我看你快要完了。”
的确如此，说话间，那原本薄薄的一层水已经没过了她的小腿，和那口枯井三分之一的高度平齐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枯井本身也在逐渐崩裂……
“那是在好几百年前的事了……”
枯井道：“最开始的我，只是一口普通的井而已……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忽然有一天，有一个女孩……”
就这样，它就这样平板的陈述着，一口井和一名叫陈思的女孩相遇的故事，故事很短，因为它们认识没有几年，那个女孩就永远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在故事的最后，那妖井的声音已经微不可察：“虽然对不起那位对我高抬贵手的先生，但我却始终无法释怀，我也并没有想存活太久，我知道，这个世界有无数像那个先生一样的人，就是你们……这种人……但我还是，想在被你们毁灭之前，向人类……复仇……”
白淼淼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听完了这个短短的，比起很多网络上扯淡的东西都简单得多的故事，没有什么爱恨纠葛、没有什么跌宕起伏，只是一口井和一个女孩很简单很单纯的友谊，但最后，她却站起身来，缓步走了过去，站在了井边……
“你怎么知道我跟她很像的？”
白淼淼望向井底，一汪清泉正逐渐的充盈起来，她淡淡的问道。
“感觉……”那枯井的声音已经仿佛梦呓：“你们很像，很像，你看。”
“是么？”白淼淼耸了耸肩，看着那几乎溢出的井水中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女孩的倒影，却是笑道：“是啊，真挺像的，你就把我当成她吧。”
水波微动……
最后，一块冰蓝色的勾玉从里面浮现而出，出现在白淼淼……不，陈思的倒影那捧着的双手中。
轻轻拾起这块分量重到出奇的边载玉，白淼淼伸手拂过那已经重归寂静的水波，感知着那彻底溃散的妖力，柔声笑道：“睡吧。”
轰~！！
妖境崩塌，倾盆的河水疯狂泼洒而下，白淼淼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例正在飞速变大，看来之前自己刚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已经直接出现在井底了！
“切……装好人什么的累死了。”
女孩伸了个懒腰，回忆着之前那倒影中陌生女孩的模样，苦笑道：“明明一点也不像吧，但是刚才那种情况，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啊……”
她抬手用仅剩的象征力给自己加持了一道分水咒，看着手中那正闪耀着深蓝色光纹的边载玉，郑重的低声道：“我一定会好好保存它的……既然，我在与你认识的那个家伙同样的命运中挣扎着坚持了下来。”
就在这时，随着比例的变大，她的脑袋已经浮出了水面，一口清新的空气从口鼻之处传来，身旁两声‘噗通！’几乎同时响起！
白淼淼转头望去，发现季梧桐和叶夕均是一脸狼狈的站在水中，头发湿漉漉的，一脸茫然。
周围的路人都以一种十分惊悚的眼光瞧着他们，嗯，顺带捎上了白淼淼。
“怎么回事！？”
季梧桐晕乎乎的晃了晃脑袋：“那丫头不是直接就进去妖境的吗？怎么咱俩就直接进河里了呢？”
叶夕要比他清醒些，原本望向季梧桐的眼神几乎是在白淼淼出现的同时就转移到了她身上：“你出来了？！”
“因为你们实在是太笨太慢啦，本小姐一个人就全都搞定了！”白淼淼笑嘻嘻的低声道，随即冲后知后觉看向自己貌似正准备发火打屁股的季梧桐眨了眨眼睛：“咱们，是不是先解释一下？”
这会儿，终于有个路人大妈实在看不过眼出声了：“那啥，孩砸们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你们住那家医……不是，你们住哪儿啊？能听懂大妈说话不？”
后面是一堆掏出手机准备拍照的！
“那个！不是！”
一看人家估摸着把自己当做从精神病院或者其它类似组织逃出来的可疑人士了，季梧桐连忙起身摆手道：“那个，那个啥，其实我们三个是……是跳水爱好者来着！”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事儿要是处理的不好，估计明天的‘哔~’博头条就变成了‘震惊！三名跳水爱好者突袭朋金元桥前后的惊天轶事！’
“闭嘴！”叶夕狠狠地给了他这一肘子，一把揽过季梧桐的肩膀，装模作样的一顿安抚，然后回头冲围观人群歉然道：“实在对不起大家，我表哥精神方面有点……那个，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和妹妹也是刚找到他，之前一没注意就让他给跑出来了！”
白淼淼也立刻心领神会，跟周围的人不断鞠躬：“实在不好意思，我哥哥给大家添麻烦了！他不太愿意去医院……”
那楚楚可怜的表情、那悲伤婉转的语气、那天真无邪的神态！捧个小金人完全不是问题！
当然，她也没忘了偷偷用震字诀扰乱了一下周围手机的电磁感应，那些拍照的围观群众们估计注定要出一笔观演费了。
说着两人就不顾季梧桐半真半假的挣扎，拼着命地把他拉走了！
留下背后一片窃窃私语声……
“唉，你说那孩子生的挺干净，怎么年轻轻的……”
“现在这社会啊，估计是学习压力过大了吧，迟早我也……”
“你小子再废话今天回家就多做两套真题！”
“那两个小姑娘真可怜，摊上这么一个哥哥。”
“人家说是表哥！可能俩人小时候青梅竹马，长大了其中一个家中却突生变故，刺激之下成了这副模样，表妹不离不弃，舍弃千万家业在身旁照料有加……”
“哥们儿，抱歉打断一下，这是我名片，您有兴趣来媒体工作吗？”
“幸会幸会……”
……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
绕到附近放好遮蔽术式的三人这会儿已经转了回来，叶夕捂着嘴几乎直不起腰来，季梧桐这会儿正掐着白淼淼的耳朵不断地数落着：“你知不知道自己下去多久啊！两个小时啊！我俩真以为你这丫头要凉了！虽然你本来就是凉的，但是也不带这么没责任感的吧”
“咳咳。”叶夕一脸严肃：“少说两句，淼淼都受伤了。”
“没说你是吧！”季梧桐立刻炸毛：“你是看我有多不顺眼啊！怎么着就你表哥了？！怎么着我神经就出问题了？！我要真是你表哥你长这么大不知道都胖几圈了我跟你讲！！！”
白淼淼站在两人身旁不住的摇着头，心中却是想起了那个比自己早生了几百年，素未谋面过的女孩……
活着的感觉，真好。
第八十六章：终
第八十七章：通天
三人回去的时候倒是没用十一路跑回去，而是在季梧桐的极力推荐下叫了辆出租车，叶夕之前一直维持着召唤异瞳的状态，这个式神虽然几乎没有正面战斗能力，但却是功能最多最杂，主要功能自然是侦测与融合后加强视野，但同样也具备着掩盖气息和隐匿等作用，不过在她和季梧桐准备下水寻找白淼淼时，叶夕已经将其与自己融合，以图尽快搜索出妖境的确切位置。
所以现在比较软妹的她，还是比较乖的，反正白淼淼的情况不怎么好，象征力也几乎见底，打车回去的确是一个比较中肯的选择。
“但是明天要好好练习哦……”
叶夕一边冲车窗哈着气，在上面画着各种可爱的小狗、小人、小刀、小眼珠子，一边冲季梧桐低声说道：“不许偷懒啦，我会提前召唤出小白，然后看着你的。”
话里的意思大概就是虽然我现在比较软，但是该操练你的时候我可以先转换一下性格和心情，你要是敢耍鬼点子趁早给我收起来。
以上均出自季梧桐的恶意脑补，虽然可信度的确比较高就是了。
明天是周日，几个人自然是没课的，最近叶夕给季梧桐制定了一系列强度超高的训练计划，把他折磨的苦不堪言，平时上课时还有办法推诿，但是到了周末就没辙了，不想训练是吧？镰刀架脖子上，还练不练？
“明天我还真的没空。”低头玩手机的季梧桐却是老神自在地笑道：“我已经跟人有约了。”
“谁？！”
“谁！？”
季梧桐吓了一跳，琢磨着这姑娘说话啥时候跟自己戴着面具似的，都有回音了，结果抬头一看却是白淼淼也在前座上回过头来，跟叶夕一起盯着自己。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季梧桐解释道：“我明天得去一趟交易所，上周跟那边的哥俩约好了，把之前答应给他们的那根狗牙拿过去，淼淼知道的。”
白淼淼点了点头，这事儿她的确知道，之前莱斯兄弟给她的印象相当好，而且自己能有现在这样借用傀儡身体成为半个活人的机会，一开始的契机也是那对双胞胎做的一顶帽子。
“莱斯兄弟？”
叶夕眨巴眨巴眼睛，轻轻戳了戳从座位旁探出的小脸蛋，好奇地问道：“就是做出那顶伪装帽子的？”
白淼淼拍开叶夕的手，哼道：“对，我觉得那家店的好多东西都可以在你身上实验一下。”
“实验就免啦，我胆子小。”叶夕颇感兴趣地拍了拍手，冲季梧桐笑道：“明天带我一起去好不好？听你们说的好有趣，我也想去那里见识见识，我们那边的交易所我都没怎么去过呢，用的东西基本都是哥哥姐姐们给我带回去的。”
季梧桐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你们家可真都够宠着你的，去就去吧，按理说不是应该你带我见世面吗？怎么反过来了。”
“对了，明天我就不去了。”
白淼淼在前面悠悠地甩过来一句。
“哎？”季梧桐一愣：“丫头你没事吧？这不是你性格啊！”
白淼淼已经回过头去，躺在靠椅上懒洋洋的说道：“我明天需要查一点东西，估计会在据点那边呆上一天，你俩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改天再去，或者给我带点礼物回来。”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得到的那一块边载玉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但是能感觉到其肯定不是凡物，所以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东西的来头查出来，顺便也想再找找，有没有关于自己的那个诅咒，三水绝星的资料。
“自己买去。”季梧桐翻了个白眼：“你现在也算是自己有钱了，这次任务我俩没帮上忙，都是你一个人搞定的，不是有一百二的信用额度么？咱们有关于房租的事儿是不是也该谈一谈了？”
一只小皮鞋砸在了季梧桐的脸上，算是女孩对他的回答。
“哎！”
叶夕忽然叫了一声：“等会儿，咱......咱们好像忘布置隔音结界了！”
季梧桐和白淼淼同时一愣，随即立刻望向正在若无其事开车的司机。
“你们这帮新人啊。”
司机大叔自从几人上车后第一次开口说话：“能不能稍微小心着点，算你们运气好，我也是同行，后面的小姑娘把你手里模糊记忆的符卡收起来吧。”
三人愕然，叶夕瞪大眼睛盯着胡子拉碴的司机大叔，小声问道：“前辈，请问您是……？”
“地缚牙。”司机淡淡的说道：“紫金市六万多辆出租车，其中咱们边缘人兼职的也就十几辆，你们几个都是新人吧？下次记得注意点。”
他只是说了自己的称号，并没有说名字，事实上这才是边缘人的常规交流模式，不是自己的熟人或者朋友，一般情况下的自我介绍都只用称号代替，像崔梵和雨霖这两个奇葩只是不在常规范围内而已，季梧桐见的少懂的少，稍微有些意外，叶夕倒是一副很习惯的样子，微微点头，柔声道：“不好意思，受教了。”
“最近真是麻烦死了。”
话匣子一打开，这位地缚牙倒是跟平常的司机师傅没两样了，随手点了根烟，抱怨道：“通知太仓促了，最低任务额度一下子几乎翻了一倍，这个月不努力拼拼命还真是难办呢。”
白淼淼笑道：“其实只是因为大叔你很懒吧，我记得最低任务额度的要求挺低的，就算翻个倍也不算多吧~？”
地缚牙大叔挠了挠胡茬，干笑道：“小丫头你这么说倒也没错，怎么，你们几个都是咱们这儿的常驻新人？”
三人点了点头。
“啧啧，这年头咱们紫金市能收到点人还真不容易。”司机感慨了一下，随手打开车窗把烟蒂扔出去：“我抽烟你们不介意吧？同行的份上，可别投诉我啊。”
第一次见到把烟抽完了才问人家介不介意的……
季梧桐笑了两声：“不介意不介意，反正都是同行，您肯定也不会收咱们钱的是吧？”
胡茬大叔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年轻人有前途啊。”
“过奖过奖。”
论起不要脸来季梧桐还没怕过谁。
随即车内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十二点钟，出租车在逆风门口停下。
季梧桐三人下车，直接上了二楼，同是边缘人的地缚牙也跟了上来。
“说好的不收钱呢？”
季梧桐冲他叹了口气，掏出了钱包：“您至于一路跟到楼上嘛？”
地缚牙瞥了他一眼：“我交任务，不过既然你打算给钱的话，一共七十八块……”
“哦。”季梧桐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把钱包收起来转身到另一边去了。
地缚牙心里唏嘘了一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随手在身旁的晶板上划了两下，确认了一下任务完成情况，点击了提交，拿出自己的身份卡在上面一刷，就转身下楼离开了。
就是之前张鹏给季梧桐的那种灰色半透明的卡片，不但可以标识身份，也可以储存信用额度、交接任务，并且能作为凭借在各大据点中使用一些基础设施，全球通用。
“那人！”
白淼淼眼中扯了扯季梧桐的衣袖，看着刚刚那位大叔下楼的方向，低声道：“不简单啊！”
“淼淼拿全部信用额度一百二，咱们每人都有六十的任务额度。”叶夕刚刚交完任务，把季梧桐和白淼淼的身份卡还给了他们，闻言顿时好奇的问道：“那位前辈怎么不简单了？”
白淼淼看了一眼周围的荧幕，凝重道：“咱们进来的时候这儿就十几个人，还都是零零散散坐着的，同时交任务的只有我们和刚才那大叔，然后，我就看到未处理的七个a级任务忽然就少了一个，你们觉得呢？”
“a级任务啥概念？”
季梧桐不耻下问。
“如我实力这种级别的大鬼，算是c级里面比较强的。”白淼淼说道：“b级的话就复杂很多了，一些异类巢穴，或者中型规模的联合异境可以算是，厉级异类讨伐任务也算是，a级的话……”
季梧桐眨了眨眼：“领主级？”
白淼淼耸肩：“说不好，反正肯定不简单就是了，不过如果真是领主级的话，应该不会出现在个人任务区里面。”
“总之那位前辈好厉害呀。”叶夕伸了个懒腰：“还真是深藏不露呢！”
季梧桐看了她一眼：“困了就去睡觉，明天我上午过来，要不要带早饭？”
叶夕平时都会起得很早，但如果周末没什么事的话，她却总会赖床到很晚，这是相识这么长时间季梧桐总结出的一点。
“要！”
叶夕用力点了点头，打了个小哈欠：“我要喝排骨汤，楼下对面街有卖。”
季梧桐脸色臭臭的‘嗯’了一声，拽着从离开妖境开始就时不时陷入发呆状态的白淼淼下楼离开了，随着叶夕刚刚的哈欠，季梧桐也开始犯困了。
月光下，地缚牙李常看着季梧桐和白淼淼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自语道：“边载玉啊……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孩子手里，哎，叶家的三小姐，认识赵老大的小伙子，再加上这么个小姑娘，真是搞不明白。”
他拿出一张纸条，在上面简单的写了几笔，随后在地上画了一个模样怪异的法阵，将纸条放入其中，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捻……
同一时间，这个世界的某一处地底深处
一个身形宛若山岳的巨兽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朱红色的瞳孔望向了面前石台上忽然出现的一张纸条，鼻孔中喷出了两道飓风般的粗气。
“全都是这种没用的情报，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从来都是隐于世间只有当代神算才知道其所在的，被世人称为通天怪的家伙低沉的咆哮了一声：“那个混蛋让我一直等着等着等着等着，除了偶尔弄个化身出去透透气之外一点乐子都没有，到底能不能等到啊……”
它哀叹了一声，硕大的身躯竟然开始在地上滚来滚去，周围仿佛只是普通石质的岩洞竟然在其恐怖身形地碾压下丝毫未损，周围无数七彩的符印让这里的一切都变得坚不可摧。
很少有人知道，在边缘人里面，除了四大鬼王、役魔三使、妖刀、通天怪和神算之外，还有五个特殊的传承存在。
这些人身份背景各不相同，都会在十岁左右的时候被当代神算找到，然后与通天怪建立起一套直属与他们自己的联系，其内容连神算本人都不知道，这些人每一代的称号都各不相同，实力也是强弱不一，只有极少数熟识的人，才会知道自己的或是好友或是同伴似是一直在找些什么……
而这一代的五人，他们分别是地缚牙、逆火麟、浑天爪、玄尾蛇和吉祥。
“唔！”折腾了好半天，这位通天怪大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它扭了扭身子，眨眼间变得仿佛人类般大小，在周围墙壁的某个洞里掏啊掏了半天，竟然拽出了一台笔记本和一套鼠标键盘。
用爪子娴熟的打开电脑，它嘿嘿一笑：“幸亏这些人类这几百年来越来越进步了，电脑这个发明还真是赞的没话说，虽然用储备的力量专门模拟信号用来上网有些浪费，但是如果就连这点消遣都没有的话就太无聊了！”
是的，谁都知道地底几公里的地方肯定是没有网络存在的，但是这位大佬竟然能用自己的力量模拟wifi，这其中的消耗且不去说，里面蕴含的技术含量简直恐怖的吓人，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个会喘气的，基本都不可能有人承受得了这样的高难度工作。
“水论坛~追新番~上游戏~打副本~看网剧~吐狗血~看小说~刷评论~写小说~校对~上传~”哼着完全不成调的小曲，它兴致勃勃的一边看着网页一边听着电影一边打着游戏一边打着字，这位大佬敢情还是位作家……
一位不知道活了多大岁数，见闻广博到恐怖的作家。
写的是一本第一人称的书，叫《地球菌上下不知道多少年的故事》。
第一章讲的是据说是地球上第一个单细胞生物，作者将它取名为阿胞……
第八十七章：终
第八十八章：熟悉的公厕
第二天季梧桐起的还算早，他简单做了些早餐，然后便把沉浸在睡梦中的白淼淼拽起来刷牙洗脸，吃了些东西后就带着她一起出门了。
之前那颗貌似挺有来头的狗牙被季梧桐找了个小布包装了起来，放在口袋里，这段时间比较忙，不过也通过邮件跟双胞胎莱斯兄弟联系过几回，今天就是约定好的日子了，虽然白淼淼表示没有兴趣与叶夕想要一起凑热闹这两件事比较出乎他的意料。
“喂喂喂，起床了起床了！”季梧桐手里拎着刚从街对面买的汤，用力地拍着叶夕的房门，使劲嚷嚷道。
要说今天之前他肯定是不敢这样的，在逆风三楼住着的几乎都是紫金市中不得了的人物，不过现在这一层除了面前叶夕的居所之外，其它房间都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至于原因，自然是去支援猎隼省那边的特殊情况去了。
所以季梧桐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多的顾忌，何况叫醒叶夕的时候突然一些，也能有效避免她慢条斯理的起床后故意以某种比较暴力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大概过了三十秒后，穿着鹅黄色棉绒睡衣带着卡通睡帽的少女揉着眼睛打开了房门，睡眼惺忪嘟囔道：“唔，明明是周末啊，为什么周末还要这么早起啊……肚子好饿……”
“吃东西，然后准备出发。”
季梧桐将排骨汤和一袋小笼包塞到她的手里，看着面前嘟着嘴不断揉着眼睛的叶夕，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偏离开视线。
淡淡的香气在季梧桐鼻尖旁回荡着，少女那不算太长的柔顺黑发随意披散在她那有些单薄的肩膀上，从来不施粉黛的脸庞透着一股子娇憨与清纯，睡衣很宽松，穿在女孩瘦瘦的身体上有些松垮，抬手在脸上蹭来蹭去的样子就像一只正在给自己洗脸的喵星人。
并不惊艳，却给季梧桐一种很治愈的感觉。
【总觉得，这个家伙现在好耀眼啊……】
偷偷地瞄了眼抱着热汤与包子兴高采烈冲进房间的叶夕，季梧桐不由自主地想着，随即又觉得自己特蠢，那家伙要么呆呆糯糯的，虽然跟自己差不多大反而跟个小孩似的，要么就是暴力恐怖、思维敏捷、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不说，每次看自己的时候都好像被欠了三百块钱似的，时不时的还会调戏自己一下……
这样的人完全不应该被耀眼来形容吧，刺眼还差不多！
“进来呆会儿？”
叶夕忽然从门框伸出脑袋来，含含糊糊的问道，嘴里叼着半个包子，手里端着汤。
季梧桐耸了耸肩，反正这儿撑死了也就算是宿舍，又不是什么闺房，呆会儿就呆会儿呗，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唔，好次……阔别已久的早饭啊……”
叶夕在桌前坐下，吸溜一口汤，忽然转向季梧桐问道：“你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不正眼看我？脸上有东西？”
嗯，的确如此，虽然在心中吐槽了一番有关于耀眼和刺眼的问题，但是季梧桐今天确实还没有光明正大的看过人家。
“你脸上要是有朵花，说不定我就盯着看了。”
季梧桐靠在床边哼了一声，转头冲叶夕道：“我这叫绅士，何况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要长相……呃……也就那么回事儿，我没事儿天天盯着你看干嘛？”
少女十分受伤的垂下头：“果然女孩子早上刚起床的时候和临睡觉前都是最没有魅力的么……”
“少来。”季梧桐撇嘴道：“人家那是说化妆前和卸妆后的时候，你天天素着个脸，跟这有啥关系。”
叶夕闻言沉思了一下，随后犹犹豫豫地问道：“要么……我也学习一下？化妆什么的？”
季梧桐连忙摇头：“算了算了，你这样已经挺好看了，刚才我就是被你的美貌所震惊到难以直视所以才偏移开视线的！所以赶紧麻溜吃饭，然后准备出门了。”
“我可以把刚才你说的那些认为是傲娇之下用于掩饰态度而掩耳盗铃的心里话吗？”
“哈？你……”
季梧桐定睛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叶夕已经开始喂怀里的白狼式神肉包子了。
“那换个方式问。”
叶夕随手摘下了头顶那可爱到爆的睡帽，把剩下的包子全都塞到白牙嘴里，轻轻拨弄了一下肩膀上的头发，回眸似笑非笑地问道：“是因为觉得化妆对皮肤不好？还是说，怕我太好看的话被别人关注太多呢？”
季梧桐抱着膀子扭过脸去，一脸不爽：“听不懂你说什么，虽然对你的颜值能够提高多少并不抱有期望，不过要是你能少被人注意些或许是好事，我真怕什么时候跟你一起走街上遇到不长眼的人然后溅一身血。”
“哦？”
叶夕眨了眨眼，缓缓走近对方，之前的清纯娇憨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整个人都变得十分富有进攻性，与其此时清冷的气质混合在一起，让季梧桐觉得压迫感十足。
“我跟你讲再这样我就自己一个人过去了啊！”男生外强中干的威胁道。
“看来两者都有。”叶夕无视季梧桐的话，走到他面前轻声笑着：“不过听起来似乎还是后者的比例大一些。”
季梧桐一咬牙一跺脚，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吃完了赶紧换衣服走了！”
叶夕看着自己的房门从外面地一声合上，半响后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她慢慢褪去了睡衣，用象征力在面前凝聚成一面波光粼粼的镜子，看着里面只穿着贴身内衣，肤若玉脂、笑颜如花的亭亭少女，低声自语道：“敢说我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忘了上次鼻子流血的是谁了吧……哼……太大有什么好的！”
季梧桐在门外等了半晌才见叶夕推门出来，她雪白色的绒外套下是一件纯黑色的毛衣，下身则是有些帅气的小皮裤配长靴，似是精心挑选了一番的样子。
“走吧。”
季梧桐呆了一下，随即连忙说道，率先转身下楼了。
叶夕吐了吐舌头，她现在已经收起了小白，毕竟就算是宠物狗也是不好带上车的，要是大白天还跑过去的话，不好隐蔽不说，季梧桐肯定又得抱怨一路。
两人就这样搭车到了中心区的金树街，那个设计简约典雅的公共厕所。
“紫金市这边交易所的入口好有个性呀。”叶夕和季梧桐一起走了进去，感觉有些怪怪的，不由得感叹道。
两人同时在面前洗手池上的镜面伸手一划，回头望去，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或异类映入眼帘，已是出现在了另一个位面之中。
“你那边的交易所入口都是什么地方啊？”季梧桐边走边好奇的问道。
“钟表店、游乐场鬼屋、网吧隔间什么的~”叶夕笑道：“这里的人比我们那儿多好多啊，不愧是首都哎。”
季梧桐瞪着死鱼眼环顾了一圈：“是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直接被惊到了，现在这算是第二次来，还是挺惊悚的。”
这会儿正好一个浑身屎色的类人形生物从他面前走过，回头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特别有味道，让季梧桐差点没吐出来。
“如果所有的异类平时都能跟在这里似的那么温和就好了。”叶夕一脸向往的说道：“干嘛非得打打杀杀的呢。”
“得了吧，我觉得你跟打打杀杀这四个字儿挺配的。”季梧桐回道：“当然现在不算，现在如果要形容的话，傻乐天倒是蛮合适。”
“信不信我放小白咬你哦！”
“那我倒不怕，我主要怕你放小白之后，自己扑上来咬我……”
“嗷呜！！！”
“疼疼疼！你怎么跟淼淼那丫头似的！”
两人就这么一边聊着天一边走着，很快就溜达到了位于交易所一到三区的‘稀奇古怪’，也就是莱斯兄弟开的店。
“嘿！伙计！”
少了一只耳朵的乔远远地就看见了季梧桐，开门走出来卖力的挥着手：“快点快点，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季梧桐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笑道：“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事情稍微有点多，否则的话早就过来了。”
“没事没事，正好我和费里手头还有点东西没弄完，刚刚好。”
乔笑道，随即看到了正站在季梧桐身侧笑容腼腆的叶夕：“这位美女是？”
季梧桐做了个鬼脸：“控灵者，算是我的引导者，这次正好有空，就跟我一起过来看看，她对你们店里的东西都蛮感兴趣的。”
“你好。”
叶夕点头道，反正是既然季梧桐觉得他们人不错，她也就毫不在意的直言不讳报了名字：“我叫叶夕，听梧桐说你们人很好。”
“乔，别挡在门口，快点让人家进来。”
费里把脑袋从店里探出，他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整张脸灰锵锵的，一头红发上不少烧焦的痕迹：“你们好，进来吧，已经安全了！”
乔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双胞胎，问道：“你确定吗？费里？我真的不想再感受一次了，爆炸辣椒跳跳糖的研发我们可以暂缓一下。”
看到费里点了点头，乔才放心的伸手请季梧桐和叶夕进去：“来吧，之前出了个小小的意外，我想是我们搞错了配方的比例，试作品只是刚拆开了包装，还没等放进嘴里就已经爆炸了，而且威力是预想中的十六倍。”
“哦，是的~”
看到三人进屋，坐在店内椅子上的费里轻快地接口道：“也许我们应该庆幸，嗯，还没有来得及把它们放进嘴里。”
季梧桐本来以为自己应该已经对这两个双胞胎的奇思妙想有一定免疫力了，结果看着费里那仿佛刚刚被一个集团军轰炸了两个月的模样，值得暗自震惊他们的生命力实在顽强。
而叶夕早就被店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以及上面介绍用的标签迷住了，这个好奇心十分强烈的小姑娘从进门开始就在不断低呼：“哇哦！要是有这个的话老爸就不会一直在厕所里看书不出来了！如果有这个的话小时候就能装病避开老爸的课程了！如果有那个的话，我就可以拿去给老爸吃让他没空教育我了！这个好厉害，用它叫老爸起床的话，他以后肯定不会再想睡回笼觉了！！！”
听着少女的不断感叹，季梧桐不由得同情起那个素未谋面的伯父来，您这闺女确定是亲生的吗？
亲生女儿有一边看着爆炸马桶圈、逃课糖、恶作剧笔记、回旋惊奇保龄球和会袭击要害的狂野闹钟一边想着自己老爸的吗？
不过莱斯兄弟倒是不介意，费里甚至十分欣赏的点着头，同时不断提出建议：“我想如果是老爸的话，叶姑娘你也许可是试试这个脱发牙膏，令尊会发现他在刷牙照镜子的时候发际线正在飞快后退，一定会很有趣的。”
季梧桐叹了口气，拿出了狗牙：“这是答应你们的东西，希望能帮到忙。”
乔一把拿过，随手掏出了一个放大镜仔细的观察着，不断地感叹：“完美！这种不低但是也没有太强的驱邪力量，还有原材料比较容易打磨的特质，一定可以测试出黄金比例的！”
费里也凑了过来，看了两眼之后兴奋地拍了拍季梧桐的肩膀：“多谢啦伙计！我们说到做到，以后你来我们这里买东西一律五折，不管带多少人来都一样，而且叶姑娘刚才看上的那些‘对老爸用宝具’每样都会我们都送一个给她！”
“喂！什么叫‘对老爸用宝具’啊！走错片场了吧你们！老爸招你们惹你们了？那家伙的老爸不要面子的啊！”季梧桐终于按捺不住吐槽道。
叶夕却是嘻嘻一笑：“没关系啦，这种程度的恶作剧老爸不会生气的。”
费里和乔同时滑稽地鞠躬致意。
“另外，我们还有几个礼物给你。”费里对季梧桐说道。
乔拉开了身后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两颗闪闪发光晶莹剔透的七彩糖果。
“这是啥？”季梧桐警惕的问道：“在你们店里看到的糖我总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费里摇了摇手指：“这可是压箱底的好东西！非卖品！是我和乔在一次不怎么成功的实验中获得的意外产物假死糖！”
第八十八章：终
第八十九章：你更珍贵
“哦~那真是一个糟糕的经历。”
乔做了个鬼脸，语调轻快地说道：“那大概是我们两个刚成年不久的时候，当时我们年少气盛……”
费里夸张的捂着额头：“年少气盛，没错伙计！总之，我们可能当时是想发明一种类似于逃课糖的玩意儿，来帮我们应付掉那些扯淡的测验与课程，谁会去学习那种玩意儿啊，周围都是脑袋空空装满了鸡毛蒜皮的小毛头，一天到晚想着拯救世界的白痴和傻瓜，真庆幸我们逃了出来！”
虽然感觉这两位稍微有些跑题，不过季梧桐还是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们原来是……猎魔人？好像欧洲那边的确是这么叫的。”
乔翻了个白眼：“是啊是啊，猎魔人，还是个蛮古老的家族，其实穷的不得了，孩子多到爸妈几乎养不起，在我们逃家成为派派者，抱歉，是徘徊者之前，的确是被当做猎魔人培养的。”
“简直像个笑话！”
费里不知道从哪里抓了把银色的弩出来，对着季梧桐就扣动了扳机，结果那枚弩箭射出来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一团黄色的烟雾，散发着阵阵的恶臭，空气中还清晰的回荡着一声屁响。
他扯了扯嘴角：“在我们成功把很多前辈们弄疯之前，的确每天都被迫忙碌地参加各种培训什么的，逃课糖是我们那时候最开始的发明。”
季梧桐自然记得那款商品，吃完之后短时间内就会让你的身体出现各种至少可以被送出教室的不良反应，而且没有丝毫副作用，说实话，如果早点认识这两位双胞胎，估计高中与大一时候的他绝对会想尽办法批发一卡车，然后让自己在双休日与假期之外天天昏迷、吐血之类的……
“但是当时我们并不成熟，材料也有限。”乔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笑道：“一开始经常遭受失败，家人对我俩的看管也越来越严格，还有两个出色的兄长被人家不断拿来和自己对比~”
叶夕特别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我想我十分理解你们的感受。”
季梧桐白了她一眼：“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大小姐童年时期的日子一定是那种无忧无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时光呢。”
“假如你不算上限制出门与每天九个小时的各种训练的话。”叶夕歪了歪脑袋：“那我倒是没意见。”
费里拿过乔手中的玻璃瓶，对叶夕眨了眨眼，故意阴森森地说道：“有时候恨不得去死吧？”
“那倒没有！”叶夕缩了缩脖子，不断地摆着手：“就是觉得有点累。”
“看，所以你是精英人士。”费里懒洋洋的说道：“而我们是没出息的小鬼，所以呢，我们就琢磨着有没有办法能让自己好像死了一样，然后成功的摆脱那种可悲的生活呢？”
季梧桐看着被他不住摇晃着的两颗糖果，恍然道：“然后你们就做出了这个？”
“我们原本想做的可并不是这个。”乔苦笑道：“我们只是想做出一种能让自己除了大脑潜意识之外的所有身体机能仿佛停止了一样，让服用者出现一种假死状态，并且能骗过大部分人的东西。”
季梧桐楞了一下，想起了刚才费里所说的‘意外产物’这四个字。
“结果我们却弄出了这个。”费里打开盖子，从里面轻轻拿起了一颗糖果，若有所思的说道：“差点酿成了一场灾难。”
叶夕好奇地看着那颗好像很好吃的糖，问道：“什么灾难？”
“我差点真的死了。”乔摇了摇头：“算不上什么灾难，毕竟我们当时都不成熟，实验对象也只有自己而已，我吃了第一颗，然后倒在地上，一分钟后停止了呼吸。”
季梧桐笑道：“但你现在还站在这儿。”
乔做了个鬼脸，一旁的费里心有余悸地看了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一眼：“所以说其实我们当时的确是成功了，只不过……呃……成功的有些过了头。”
“从大教官仓库里偷来的材料有问题。”乔笑道：“我们没有发现那些试剂里含有莫名的血，结果我完全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就连潜意识也完全消失了，身体失去一切活性，灵魂静默，所有意义上的真正死亡。”
叶夕看着面前一脸轻松的乔，难以置信的问道：“那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一个月后自然醒来的。”他回答道：“出事以后大家都以为我们失败了，假死成了真死，但是费里执意不要烧掉我，甚至和别人大打出手，在我的尸体旁边守了一个月，然后我就醒了。”
乔说的很轻松，不过当时的情况是在他被所有人认定为彻底死亡后，只有费里坚持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然后打倒了当时过来给乔超渡的牧师、打倒了以为弟弟发疯了的两位哥哥、打倒了当时在他们所属学院有着天才之称，一直有些瞧不起两人的同班同学……
最后打到没有人再敢接近乔的‘尸体’半步。
后来证明，乔的实力同样一点都不比费里差。
这对现在身为徘徊者，喜欢做生意和发明的双胞胎兄弟虽然并没有什么名气，但在那次事件之后，却变成了熟人眼中公认的怪物，强大的不可理喻，学习能力快到无法用任何科学或不科学的原因来解释，甚至包括死亡在内，都没有什么两人无法战胜的……
“乔的复活吓到了所有人，除了我。”费里笑道：“我知道他一定不会真死的，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好像你们闭着眼睛都知道自己的手臂还好好的在肩膀上呆着一样，当然，我们的确付也出了代价。”
两人难得的脸色十分正经，乔说道：“我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一年的记忆，不是忘掉了前一年的事，而是在接下来的一年中什么都想不起来，身体虚弱到频临崩溃。”
“但是它也许在必要时候能救你一命，而且力量虽然暂时没了，但经验还在，乔大概用了半年的时间就重新把他失去的能力找了回来，当然，这只是也许。”费里把罐子塞到了季梧桐的手中：“至少一个月的身体机能完全静默，灵魂封闭，任何危险的伤势和毒药都无法扩散与蔓延，一定要慎用。”
乔点头道：“因为代价非比寻常，而且一共只有三颗，所以没有第二例实验对象，我个人的情况并不能保证这东西不会因人而异，也许你吃了以后会真的直接死掉也说不定。”
季梧桐看着手中的罐子，他知道这东西的极不稳定性与极恐怖的代价，但是这些依然不能掩盖住这两颗‘假死糖’的珍贵！
无与伦比的珍贵！
试想一下，如果谁中了剧毒、身受重伤乃至生命垂危，而这个东西又能确实发挥效果而不出意外的话，那么就整整多了几乎一个月的时间用来让别人想办法，解毒的办法、治疗的办法、缓解的办法，一个月后哪怕付出了再多代价，但至少比起直接横死当场也是要好上太多了。
“我不能收。”季梧桐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坚定地说道：“别忙着拒绝，你们是生意人，应该明白，这可不是什么等价交换，这么大的人情我也还不起。”
兄弟两人听罢后却是相视一笑，费里摇了摇手指：“你这么说我们就更觉得它可以送给你了，你也别忙着拒绝，事实上，我和乔已经不能再用它了，这东西不能用两次。”
“为什么？”季梧桐问道：“就算乔用过了，但是你……”
“我也不行。”费里打断道：“主要原因在于药效中的灵魂静默，我俩虽然解释不明白，但是都能感觉到，无论是乔也好，还是我也好，只要有人再吃这个东西，都必死无疑。”
乔打了个哈欠：“大概是我俩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吧，在灵魂方面，你们边缘人应该也知道那玩意儿太神秘了，反正我们是没用了，送你做个顺水人情也是好的，当然，不用当做太大的人情。”
“而且我俩也觉得你人不错。”费里揽住季梧桐的肩膀笑道：“跟我们挺合拍的，所以就这样，收着吧，何况我们的保命手段还多着呢。”
季梧桐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希望我们永远没机会用上它。”
双胞胎俩笑嘻嘻的点头。
“我们？”叶夕一脸迷糊。
季梧桐却是挠了挠头发：“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一会儿也要做实验是吧，有空再来打扰。”
“去吧去吧。”费里开玩笑道：“少来几趟，这儿对你可是一律五折，我们基本没得赚。”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季梧桐和叶夕从金树街的公共厕所中走了出来，后者还拎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是各种她打算回家时候带回去慰问老爸的‘土特产’。
均出自‘稀奇古怪’……
两人也没多耽搁，便直接打车回了德新区。
“那两个兄弟真的好有趣啊！”
两人刚在逆风门口下车，叶夕就冲季梧桐欢快地说道：“这次跟你一起去真是太对了！他俩真的是天才哎，还有给你的那个东西，真的特别特别有用！比最高级的续命术式还有用呢！”
季梧桐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今天话好像特别多啊。”
“因为真的很有趣嘛……”
叶夕双手抱着脑袋，发动象征力，一个大眼珠子从空气中飘了出来，然后她狠狠地拍开季梧桐的爪子：“别敲！
季梧桐讪笑着收回了手，从口袋中掏出了莱斯兄弟送给他的密封罐，打开瓶盖，拿了一颗出来，递给叶夕：“拿着。”
“给我干嘛？”叶夕没有接过，却是抬头向他问道：“你知道这东西有多值钱吗？”
季梧桐摇了摇头。
少女叹了口气：“对有需要的人来说，它的价值几乎无法用金钱或者是其它什么东西来形容，如果你把它卖掉的话，你说多少钱，它就是多少钱。”
“这么厉害！？”季梧桐目瞪口呆：“我要是说十万信誉额度呢？”
叶夕冷笑一声：“再翻个倍都有人愿意买，你这次人情可欠大了。”
此言非虚，季梧桐毕竟接触边缘人的世界尚短，了解不深，可能觉得这种东西虽然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是这个圈子内肯定会有更多比这个厉害，安全系数还更高的好东西，殊不知这两颗莱斯兄弟随随便便说送人就送人的东西真的可以称之为无价之物……
这又不是什么轮回转生术、九转还魂丹满地都是的yy世界，这种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的东西绝对是有价无市的。
当然，要说无与伦比的贵重也不至于，毕竟除了乔之外还没有其他人实验过，可能一百个人九十九个都是吃完这颗糖直接就咽气了，没有绝对功效的保障，自然也算不上举世无双的好东西。
但是如果能保证都跟乔服用后的效果一样的话……
这就是传出去都能够惹上杀身之祸的东西。
“这么厉害！？”季梧桐也被吓了一跳：“那他们还给我？”
“可能他们觉得你是个好人吧。”叶夕随口说道，抬腿准备走进逆风公司，却被季梧桐拉住了。
“喂，我知道它是好东西了，能不能别没事儿瞎发卡。”他悠悠的说道：“你倒是拿着啊？”
叶夕傻了一下：“我都告诉你这个假死糖的价值了，你怎么还……”
“一个人不是不能吃两颗吗？”季梧桐无所谓的说道：“人家直接给我俩，正好咱俩一人一个啊。”
少女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把另一颗假死糖递向自己的家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已经告诉他这个东西多珍贵了，哪怕是卖钱都可以赚到一大笔啊……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季梧桐笑道：“我倒是想卖呢，不过一是把别人送的东西卖出去这件事太不地道，二是万一别人以为我有一大堆，看我这么弱鸡直接找个月黑风高的日子来个杀人越货就太亏了，所以还不如给你呢。”
“这东西可是相当珍贵的哦，而且匿名拍卖的话我也有渠道介绍给你。”叶夕正色道：“给我了可就是我的了。”
“你更珍贵一些。”
季梧桐把假死糖塞到叶夕手里，却是鬼使神差地没立刻松开自己的手……
第八十九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