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惊雷撼动天下 项庄妙计复辟
咚咚咚,一片跪地之声响起,屯卒们纷纷跪倒在陈胜的房前。
一人高呼道:“陈胜乃是天授之王,请陈胜称王,带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
吴广也跪在地上高呼:“大楚兴,陈胜王,请大哥称王。”
陈胜连忙扶起吴广,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俺一个小小的屯长,那敢称王,万万不可。”
“大哥万不可再推迟,大哥乃天授之王,横竖都是死,不如索性杀出一条血路!”吴广高呼道。
“请陈胜王为我等做主,杀出一条血路!”屯卒们纷纷高呼,气势高昂。
陈胜一步跳上门前台阶,举起手中长剑高声道:“弟兄们!俺们大雨误期,已经全部都是死人了,即使各自逃亡不死,还是要服徭役!还是苦死边地!但凡戍边,有几个活着回来!壮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叫天下都知道俺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死!反了-----”亭院里一片怒吼。
“天授陈胜王!拼死反暴秦!”吴广举剑大吼。
“天命陈胜王!拼命反暴秦!”
“陈胜王万岁-----”亭院中震天撼地。
“杀将蔚,杀县卒,杀出祁县!”陈胜喊出第一道号令。
片刻之间,陈胜与屯卒们已经蜂拥而入将蔚房间,各色木棍铁丘菜刀一齐打砸,将蔚县卒们当即乱纷纷闷哼着倒地了,一阵混打吼喝,将蔚县卒们全部被杀死在小屋里。
吴广带血的长剑一举,高呼:“祠堂集合!陈胜王举事了!”
屯卒们呼啸一声,纷纷捡起县卒的长矛冲出了小屋。。。。。
惊雷!惊雷!
“大泽乡起义了!”
“陈胜立国称王了!又一声撼天动地的惊雷,撼动了秦朝那摇摇欲坠的政权。
也深深撼动了项庄的心。
项庄亢奋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上天非但叫秦始皇暴死了,还教少子胡亥做了皇帝,这不是上天分明教暴秦灭亡吗?
他既知道扶苏,也知道胡亥,现在是胡亥在位,紧着陈胜起义他和灵儿也相助了,更没想到陈胜会一路取胜还称王了,立即兴奋叫道:“天意亡秦也!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灵儿看他兴奋的样子,道:“项大哥,你打算怎么做?”
项庄激昂道:“速回江东,请父亲起事!”
灵儿心中一动,莫非项大哥是乱世真主,浅笑道:“项大哥雄心壮志,灵儿佩服。”
“先生真乃神人也,不知先生可愿意与在下一起去江东,助在下一臂之力。”项庄躬身模仿起陈胜的样子庄重的说道。
灵儿格格娇笑,说道:“公子大志,小生愿意!”
两人相视一笑。
项庄招来飞鸟穿梭,向江东飞去。
飞鸟落在了震泽东的一个偏远的岛上。
只见前面楼阁于连,竟是好大一座庄院,过了一道大石桥,来到庄前。灵儿望了项庄一眼,没想到项氏还有这般宏伟的巨宅。
项庄带着灵儿走到门口,只见一个十**岁的后生过来相依。
那后生道:“公子可算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你们。”遂带他二人走进内厅。
灵儿见庄内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穷巧思,比北方质朴雄大的庄园另是一番气象。
过了三进庭院,来到书房。
只见一个高威武的中年人端坐在书案中间,项庄拉着灵儿上前跪拜。
项庄道:“孩儿拜见父亲大人。这位是我常跟您提起的灵儿姑娘。”
项梁目光看向灵儿:只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眉宇间却隐隐投出一股英气,心中暗想果是一奇女子。
灵儿娇羞道:”小可胡灵儿,派见伯父。”
项梁大喜道:“快快请起,早听庄儿提起,今日一见,果是不凡。”
灵儿轻声道:‘’谢伯父夸赞。”
项梁道:“这是老夫隐居在吴中的最后隐秘所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启用。今天下震荡,请灵儿姑娘赐教。”
灵儿道:“小可斗胆乱说,伯父别怪。”
项梁道:“姑娘但说无妨。”
灵儿道:“目下大势,秦政酷暴,民不聊生,天下已是乱想丛生!陈胜吴广大泽乡举事月余,咸阳竟无大军可派,此间意味何在?伯父可思之。
项梁心里一震,问道:‘’姑娘所说及是,请继续讲下去。”
灵儿慷慨道:“大秦国府空虚了,军力耗尽了,扶苏死了,蒙恬死了,暴秦没有平叛之力了。当此之时,可揭竿而起,用项燕老将军的威望,号招天下人反秦自立,诛灭暴秦。”
项梁道:“老夫正在此意,不过还是得有实际对策,敢问姑娘有何良策?”
灵儿眉头紧蹙,似乎正在思索。
项庄说道:“父亲,孩儿有一对策,请父亲定夺!
项梁微微笑道:庄儿也有谋划了,说来老夫听听。”
项庄道:“目下大势,必得举事反秦,不举事,不足以诛灭暴秦。现下群雄并起,暴秦迟早都会全力镇压,目下能够与秦军抗衡的只有陈胜的张楚。
项梁和灵儿都点点头。
项庄继续道:“孩儿献上三策:一,联络抗秦义士,组成抗秦联盟。二,有实力有钱财的可在当地起兵反秦,做为后援。三,无钱无权的可投靠陈胜的张楚军,可壮大张楚的实力,与秦军正面抗衡!
而父亲可在江东招兵买马,广纳贤才勇士,养精蓄锐,操练出一支真正战斗力的队伍,抗秦大事可成也!”
项梁大喜道:“庄儿此言甚事,为父甚感欣慰。”
灵儿盈盈一笑道:“此策甚妙,不过还需伯父与官府结交,既利于了解秦政内幕,必要时又可借郡县之力!”
项梁连连排案称绝:“妙妙妙!为父命你速速去江东与羽儿一起招兵买马,秘密进行!”
夕阳西下,灵儿和项庄匆匆离开小岛,连夜去找项羽。
此时的项羽正和一群江东子弟在庄园里习武,一子弟看到水池畔埋了一只大鼎,高声问道:“诸位兄弟可知古鼎多重?”
众人都凑到池畔打量,一人高声道:“此鼎当有千斤以上!
项羽大步走了过来正色道:“谁能扒起此鼎,赏金百两!”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的扎须大汉走了过来。
第三十二章 项梁举事 灵儿降将
只见他围着古鼎打量了一番,古鼎铜锈斑斑,足足有几人合抱之粗,粗大的鼎足深陷进池塘淤泥。
他半蹲身体,双手抓鼎耳,全身紧偎大鼎,大喝一声:“起---…”大鼎却纹丝不动。
那扎须大汉面色涨红大汗如豆,再度大喝一声,拼尽全力想提起鼎耳,一发力却是双臂发抖大腿发抖面色骤然血红。
突然闷哼一声,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去再拔鼎。
项羽冷冷笑道:“都害怕了吗,你们全部一起去拔吧!”
众人一起合围而上,有的抓鼎耳,有的抱鼎身,全都使出九牛二虎之力,那鼎还是纹丝不动。
此时,项羽走了过来,大笑道:“古鼎,项羽来也!”
项羽马步半蹲,身形如渊,两只巨手伸开,铁钳一般钳住了两只鼎耳,只见鼎身微微晃动。
项羽暴喝一声:“起……”刹那间地皮飞裂,三五丈高的巨鼎拨地而起,巍巍然高高举在头顶上。
众人见了顿时慑服,一齐拜倒在地,只叫:“公子非是凡人,真是天生神人!我等愿誓死追随公子。”
项庄也灵儿也赶了过来,灵儿感叹道:“羽大哥真是神仙下凡,佩服!”
不久,项羽拔鼎的事传遍了江东,秘密来投奔项氏的人越来越来。
项羽和项梁商量在人迹罕至的震泽岛上搭建一片秘密营地,专门供项羽操练队伍。
又过了几月,队伍一天天壮大,各地起义不断,项梁觉得起事的时机到了,招来项羽,项庄灵儿商量。
项梁庄重的道:“天下群雄并起,眼下有陈胜的张楚,有秦嘉景驹的景楚,有刘邦的刘楚,有黔布的山楚,还有彭越的盗楚,天下一片大乱,我们是不是也该举事了。”
项庄激昂道:“正当如此,咱们当建项楚。”
项梁凌厉的目光投向灵儿,灵儿朗声道:“此时不出,更待何事。”
项羽更是激情万丈,道:“大丈夫当如此。”
四人商定在震泽东的海岛上秘密举事。
当晚江东的子弟们如约而至,大片火把各式兵器红光滔滔。
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恶火飞腾;四处黑雾蒙蒙,烟雾缭绕;火光影里见些妖魅,脸分五色,狰狞怪异。
项梁等众人吓的魂飞魄散,瘫倒地。
灵儿坐在将台上,举起手中的宝剑大喝到:“何方妖物,在此做恶!”
只见空中飞来一怪,面如蓝色,满头乱发都是赤红色,上下獠牙,金甲红袍,坐下黑马,手使一柄开山斧。
灵儿一看此怪,甚是勇猛,心中暗想:“收得此怪,去征讨秦军,正是如虎添翼。”
正在凝思间,不觉那马已到面前,大喝道:“你们是何人,但敢在此扰我喧哗。”
灵儿道:“我们乃项燕将军后人,欲在此举事反秦,不知壮士肯否与我等一起?”
来人大怒道:‘’你们好大胆子?”话音未落举起手中山斧飞来直劈。
灵儿身形高高跃起,举剑向山斧迎击而去,剑斧交加,在海岛上大战起来。
就在这时,项羽项庄的宝剑也同时出手,两人的招式与灵儿的剑配合的丝丝入扣,恰到好处。
三股劲气合为一体,将地上的树叶如数卷起,轰天动地的巨大龙卷向那人击去,那人不住喘气,巨大的龙卷仿佛要将他生生撕裂。
恍惚中他猛一抬手,山斧发出一团烈日般刺目的光芒,向那团龙卷迎去。
轰的一声巨响,两团巨大的力量击在一起,震得碎叶乱舞,星月隐没。
那人被高高抛起,重重跌入泥土中。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灵儿三人也被这股剑气震退了几丈,才站稳了身形。
项庄走到那人身前,把他绑缚了起来。
一阵风响,只听得半空中声似雷鸣,至近前大呼道:‘’好奇人!敢在此伤我兄弟,快放了我兄,饶你们不死.“
灵儿抬眼看去,此人比刚那个更加凶猛,两翅在空中呼呼大响,头戴虎头冠,面如红枣般通红,眼中寒光凛凛,手握一对千金铁锤,真有万夫不抵之勇。
灵儿心中大喜,真是难得的奇异豪侠。
灵儿道:“壮士息怒,我等乃是在此起事,你兄无故伤我们,所以误伤了他,你若是肯与我们一起,就放了你兄。”
红面人大怒道,照灵儿面门一锤打来,灵儿用剑急架而上,剑锤骁勇,杀法惊奇,恍惚间已斗了几十回合。
灵儿暗思,此人骁勇异常,遂一提剑,望东便走。
红面人大呼:‘’妖女,哪里走?”把双翅一夹,即到灵儿头顶。
灵儿口中喃喃道:“绝缘之爪。”霎时一阵阵紫光腾天而起,万道光芒射向红面人,红面人捂住眼睛,瞬时灵儿徒手夺下巨锤。
红面人双目赤红,跌落在地,转身欲逃。
项羽一声暴喝:“那里逃?”惊虹一般的剑气冲天而起,霸悍的气势形成巨大的龙卷向红面人击去。
红面人此时脸变为青色,突然向后飘去,但是那剑势来的太快,太强,转瞬之间就闪到了他的面前。
他冷哼一声,空着的双手倏然抬起。
就在此时,他的背后窜出一条黑影,一样迅猛的剑光,轰然击来。
灵儿娇喊一声:‘’住手!”
那红面人大呼道:“圣女慈悲,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万望恕罪,感激不尽。”
灵儿道:“我等在此起事,诛灭暴秦,你兄无故来伤我们,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红面人大叫:“圣女在上,小的无知,万望宽恕死罪。”
灵儿道:“你既想活,只是要协助我们光复楚国,诛灭暴秦。”
红面人道:“若是将军不弃,末将愿意听从指挥。”
灵儿和项庄都大喜,项庄走上道:“壮士请起。”
项羽问道:“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红面人道:“我乃钟离昧,哪位是我义弟邓平,我俩结拜多年,只因当今乱世,暂时居住在此,权为安身之地,其实非我们之本心。”
项羽喜道:“你们愿意随我诛灭暴秦,他日建功立业,都是有功之人,也不埋没英雄。
钟离昧道:“如将军愿提携,我们愿意为将军鞍前马后。””
项羽朗声大笑起来,身上每一块肌肉都轻轻颤动着,渲染出狂放而强大的力量。
他一步步向前踏出,整个海岛,仿佛都同他连成了一个整体,犹如浩瀚的海浪向将台走去。
第三十三章 郡守失算 项羽初露锋芒
项羽大步走上将台,他拿起鼓槌,使劲敲响了大鼓。咚咚的鼓声震天动地。
他手中高举配剑慷慨道:“我们起事抗击暴秦,光复楚国,天降奇才,定是天助我也!”
忽然他又高举起左手,大呼道:“诛灭暴秦,光复大楚!”
“诛灭暴秦,光复大楚!”
人们的喊声如同山呼海啸,将军们也发狂的跟着一起喊。
此时会稽郡守殷通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的老师李斯被斩了。一个为秦始皇统一天下呕心沥血的人居然也被斩了。
此时的他怎能不愤怒,但是也不能愤怒。
他是个有风雅的人,也是个很不平凡的人。他这一生,的确做过很多不平凡的事。
他初入官场时,有很多人叫他“老狐狸”,如果不是老狐狸,他又怎么能在那么严厉的官吏制下搜刮了没有人能够数得清的家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说不清了。
可是他除了有狐狸般的机智狡猾外,他还有骆驼般的耐性,耕牛般的刻苦,鸽子般的敏捷,刀锋般的锋利。
只可惜现在他老了,他的目力退化了,反应迟钝了,幸好他的智慧还没有减退,反而比以前更成熟,做事也比以前更谨慎小心。
可是现在,他感到越来越惶恐了,天下已经大乱了,他的靠山也倒了,狠毒的赵高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李斯的门人,可怜费劲一生心思搜刮的财富也无福享受了。
心下踌躇,坐卧不安,如芒刺背,沉思终日,并无一筹可展,半策可施。
他从厅前走到厅后,神魂颠倒,如痴如醉的坐在古旧的桌椅上,油漆的颜色也渐渐的消退,有风吹进来的时候,大梁的积尘就随风而落,落在人的身上。
现在还有风。
一个姜宁的贴身侍卫替他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喃喃道:“老爷想什么这么发呆?”
他回头望过去,只见他腰圆膀阔,猛然一惊道:“只因老师死了,担心祸极自身。你有何避祸之法?”
姜宁道:“我乃一介武夫,哪有什么避祸之法,不如找老爷的常客项梁吧。”
殷通沉吟半响道:“此等大事,项梁又非心腹之人,如何找得。”
姜宁道:“天下乱世,老爷当用一些有大志,有作为的人。”
殷通道:“如若他不肯又如何?”
姜宁道:“此人素有大志,最近又在秘密的招募江东子弟,老爷手中有他谋逆的证据,不怕他不从。”
殷通道:“此计甚妙!只是听说他有一个侄儿,力大无穷,若是反起来恐怕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姜宁附耳道:“老爷误忧,如此如此……切莫漏了风声。”
夜色沉沉。
项庄接到消息,立即报告项梁:“父亲,郡守大人派人来,急召您前去,但是只让您一个人去。”
项梁淡淡道:“我也正想找他,你跟羽儿都跟我一起去吧。”
项庄问道:“可是他只让您一个人进去呢?”
项梁镇定道:“我自有办法。”
走到县衙,门口的侍卫挡住了项羽项庄,项梁示意他们就在门外等着。
项梁走过长而宽阔的大厅,只见郡守殷通坐在厅上,一个魁梧的壮汉站在他的背后。
殷通面色凝重。
项梁走上前,拱手作礼。
殷通缓缓开口道:“项梁,我一向看中你,你也很有才干,你跟我说实话,项燕将军是你什么人?”
项梁坦然道:“那是家父的名讳。”
殷通笑道:“我听说令尊还没有死,还在陈胜的队伍里反秦?”
项梁镇静道:“那都是借先父之名,请大人详察。”
殷通冷冷道:“听说最近江东子弟纷纷来投奔与你,你们还秘密起事了。”
项梁一惊:这老头居然也知道了。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要你找你。
昂然道:“不错,项梁已经起事反秦了。郡守大人打算把我怎么样?”
殷通突然大笑起来:“果然是名将之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项梁惊道:“不知大人何意?”
殷通道:“当今皇帝无道,君无道,则臣外投,我的老师李斯为大秦兢兢业业一生,却为奸人赵高设计陷害,满门抄斩,呕心沥血一生却落得如此下场,令天下人寒心。如此昏君,怎么不让天下人群起而攻之,思虑再三,我决定反了暴秦,望项公助我,事成后共享富贵?”
项梁瞬时明白了,他是怕被连累了,要保住他的家财,这等人能怎么共事。
项梁道:“我若是不从呢?”
殷通冷笑道:“不从,我就揭发你秘密起事,诛杀你满门。要生还是要死,你自己选择?”
项梁略加思索道:“大人要我怎么做?”
殷通笑笑道:“首先召集你的人马和县衙的士兵合为一体,你本是将才,严加训练;第二,让你的侄儿项羽做我的护卫。”
项梁道:“你是说项羽?他就在外面等候,要不招他进来?”
殷通道:“传他进来吧!”
项羽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就在这时,忽然有“咯”的一声响,落下了四道铁珊,将项羽关在里面。
铁珊有几个手臂那么粗,就算有千军万马也未必能打开。
项梁大骇道:‘’大人这是何意?”
此时殷通后面那个壮汉说道:“听说项羽力大无穷,可以举起千金大鼎,不知道能不能冲出这铁珊呢?”
项羽气得一拳砸向铁珊,轰然一声巨响,那铁珊却只是晃了几下,项羽就如同被困的猛虎,他的双瞳已燃起了熊熊火焰,那火焰般的目光定在了殷通的脸上。
此时殷通已经笑的眯成了一条线:“猛如项羽,还是只能听我的号令。”
突然听见一声雷鸣般的长啸,项羽幻化出三头六臂,那一双双大手如铁钳般的扭着铁珊,霎时间,铁珊就被一股巨力扭成了弯弯曲曲的面条。
殷通吓的面如石灰,浑身瑟瑟发抖。
大厅变得沉寂起来,姜宁却已经开始流汗,黄豆般大的冷汗,一粒一粒的从他苍白的脸上流下来。
忽然响起一声惨叫,一种令人血液凝结的惨叫。
只见血从姜宁的头上不停的往外流,流过他的额角,流过他的眼睛,流入他眼角的皱纹,他的眼睛充满了惊惧之色,在夜色灯光下看来,这张脸真是说不出诡秘可。
第三十四章 项羽杀郡守 灵儿遇龙且
没有风。
窗外暗灰色的云,是完全凝止的,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副淡淡的水墨画。
殷通一张脸已流血变形,眼角也凸出,充满了惊俱与愤怒,嘎声道:“姜平,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平用一块蓝色的布擦着刀锋上的血,长叹道:“对不起老爷,三年前就是项公把我送到你身边的,项公才是我的主人。”
项梁哈哈大笑,道:“不这么做,怎么能够时时为你出谋划策,怎么能成为你的座上宾呢,怎么能够让大人信任呢,怎么能了解最新的信息呢?”
殷通咬着牙,凄然一笑,四肢突然一阵痉挛,跳了起来,扑向项梁。
一道亮光闪过,殷通来不及出声便被项羽一剑刺穿了胸膛,立时没了气息。
项羽长剑一挥便将殷通的人头提到了手上。
姜平豁然起身从殷通腰间解下印盒绶带挂在了项梁身上,对项羽高声道:“公子请用人头开道,我来断后。”
三人走出大厅,只见庭院里郡卒和吏员们都举剑围着他们,项羽怒喝道:“郡守已死,降我大楚者生,逆我大楚者死。”
有几个郡卒冲了上来,项羽举起手中七煞剑一个横扫,剑锋凌烈,郡卒的短剑长矛与尸体顿时一片翻飞,鲜血四溅。
吓得满庭的人大惊失色,纷纷跪倒一片。
项庄和事先联结好的几个郡吏与几个县令也赶了进来,立即齐刷刷的跪地高呼:“我等拥戴项公起事。”
项梁拿起官印奋然高乎:“诛灭暴秦,复我大楚!”
“诛灭暴秦,复我大楚!”庭院一片怒吼。
不远的九江郡,阳光普照着大地。
龙且挥起手中的宝剑,重重的砍了下去,仿佛想将心里的悲愤,发泄在大地里。
大地无语。
它不但能孕育生命,也同样能接受死亡。
鲜花在地上开放时,说不定也正是尸体在地下腐烂的时候。
龙且抱着金玉的尸体,深深的埋了下去,也埋葬了他的心,他看着心爱的女人得了怪病死了,却无能为力。
他只知道他的快乐和希望也被埋葬了,现在他眼中剩下悲伤。
他昏昏沉沉的走在大街上,大街尽头,一根三丈高的旗杆上,挑起了蓝布酒帘,已洗的发白,上面写着“老酒馆”三个字,下面还有一个“赌”字。
这个酒馆不仅可以喝酒,还可以赌钱,因为酒馆的于老板就是个赌徒。
老酒馆里有十几来张洗得发亮的白木桌子,龙且挑了一处角落的桌子坐了上去。
这里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有的喝了就直接离开的,也有喝完酒到后堂赌钱的。
这里的酒都是陈年好酒,他却喊了最贵的足叶青四斤,淡淡的酒,入口软绵绵的,可是后劲却很足,两三碗下了肚,已经有飘飘然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感觉,喝了这几碗,又喊了四斤,他好像喝不醉似的,一碗接一碗,他现在发觉要把自己灌醉,那简直比要将鱼淹死更加困难。
这里的人大多都能喝酒。
一个普通人喝个六七碗都不算稀奇。
但是一喝就是七八斤,这就有点稀奇了,更何况喝酒的人又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注意他了,眼睛瞪得最大的,是旁边座上一个穿着浅紫长衫的白面书生。
这少年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子,穿着很讲究,样子很斯文,很秀气,她就是灵儿。
她是去找人的,找一个可以帮助项大哥的奇人。
可是她却被眼前这个人吸引了,这个酒量惊人的年轻男子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心。
只不过,有人比她先到了年轻人面前,是两个身材高大的人,为首的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这两个人衣着华丽,气派也不小,显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最前面的那个扎须大汉拱手道:“朋友海量,只是不知道这位朋友想不想来跟我们凑个局赌一赌,看阁下的手气是不是也和酒量一样好。”
龙且想都没想就飘飘然道:“好,我陪两位玩玩吧!”
扎须大汉立刻喜怒颜色,笑道:“这位朋友真够意思。”
龙且随着两人来到后堂,这里
比前厅足足大了几倍,里面各种呼喊之声不绝。
这里吵吵闹闹,乌烟瘴气,但是好赌的人浑然不觉。
好赌的人,只要有得赌,就算坐在路边,也一样赌的很起劲。
扎须大汉对正在吧台的一人喊道:“于老板,今日我们带来了一位新朋友过来玩玩。”
于老板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颧骨很高,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打量着龙且,拱手微笑道:“欢迎,朋友贵姓?”
龙且道:“姓龙,单名一个且字。”
于老板笑道:“听龙朋友的口音好像是江东过来的?”
龙且道:“不错,我是江东来的”。
于老板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是四人一局,一局完后才算帐,朋友你就算暂时身上不方便,也没有关系。”
龙且淡淡道:“我身上还带着些。”
另外一个和扎须大汉一起的中年人盯着龙且道:“不知朋友你赌多少?”
龙且那出一锭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道:“暂时就赌这么多,输了再说。”
扎须大汉笑道:“好,就这样赌才过瘾,我李飞今天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那中年人面上也露出微笑,道:“在下姓张排行老七,朋友们都叫我张七。”
龙且道:“幸会幸会。”
于老板笑道:“龙朋友押地门如何?”
龙且道:“行。”龙且拿出四个筹码放在桌上。
这局于老板掷出的是七点,地门拿到的是三点,是小点。
庄家拿的是大点。
龙且输了。
第二副庄家也是七点。
龙且又输了。
第三副庄家是六点。
龙且还是输了。
这一手牌,龙且已输了十六个筹码,已把十锭银子输光了。
第二手牌龙且居然又连输四副,又是十六个筹码输了出去。
转眼之间已把银子输光。
龙且把随身带的佩剑往桌上一放,再来,输了把剑给你们。
那是一把白银吞口,黑鲨皮鞘,镶着七颗翡翠的剑。
那是他最宝贵的剑,可是他最宝贵的人都没有了,要这剑又有何用?
张七和李飞有些惊奇的看着他,龙且还是淡淡的面色。
张飞有些不忍道:“老弟,你手风不顺,还是算了吧!”
龙且冷冷道:“没关系,赌吧!”
他这次押了八个筹码,他不信就这么不顺,他想一次就回本!
输赢就在这一次!
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拍掌道:“龙公子真是大气,这么好的剑不如输给在下!”
第三十五章 龙且醉酒大显身手
只见来人一双长长的大眼睛,眉似卧蚕,宽宽的额头,皮肉天仓饱满;一双耳似悬珠,一双眼似龙珠点漆。年过四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怀扫除四海之心机。
在旁边看着他们赌钱的灵儿看到此人心里怔了一下,觉得此人恍惚见过,忽然眼前一亮,不是在石壁上见到的那个斩黑龙的赤龙吗,长得一模一样,心下大惊。
这世上还真有和赤龙长得一摸一样的人,这世上的巧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三人一见此人齐齐迎了过来,于老板连忙拱手施礼道:“沛公,请上座。”
李飞和张七都恭恭敬敬的道:“大哥。”
龙且冷冷的看着他们,道:“原来你就是沛公,你打算怎么赌?”
刘邦打量着龙且,一身雪白的衣服,一层不染,一张苍白清秀的脸冷冷淡淡的,眼中也是淡淡的忧郁。
刘邦坐到于老板的位置,看了看于老板留下来的筹码,好像有四五十个。
沛公手一挥,把面前的筹码一起推出道:“这些全押赌公子的剑,一局定输赢。”
龙且淡淡的脸上有点动容了,道:”沛公果然好眼力,赌了。”
沛公微微一笑,他拿了个一点,天牌。
龙且那白皙的手有点颤抖的翻了翻牌,竟然是蹩十。
龙且叹了口气道:“今日我龙且时运不佳,这剑就归沛公。”说完起身准备离开这里,天地间再无他留恋之处。
“且慢!龙公子留步。”灵儿娇喊一声。
众人一惊,都转过头一齐望向这个白面书生。
他镇定的走到龙且旁边,悠然道:‘’我来替公子赌几把。”
沛公觉得眼前一亮,觉得有点意思,拱手笑道:‘’这位兄台请了。”
白面书生浅浅一笑,把面前的几十个筹码也一把全押了上去。
余老板和李飞,张七都惊讶了,这书生太有气魄了。
沛公道:“你真押这么多?”
白面书生道:“就这么多。”
这次于老板为他们发牌,沛公吃两门,赔天门,书生赢了。
沛公笑道:‘’我输了,这剑归这位公子,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书生道:“在下幸胡,名灵。”
灵儿拿起宝剑,递给了龙且,道:“还你剑。”
龙且的脸一下子变的更苍白,吃吃道:“这……这怎么好取回。”
灵儿微笑道:“没关系,你只管拿去,当我送给你的。”
龙且的眼神突然亮了,道:“多谢公子,在下感激不尽。”
灵儿笑笑道:“公子不用客气,当交个朋友。”
沛公道:‘’胡公子如此豪爽,以后一定会有很多朋友的,不如我请大家移步去喝几杯吧!”
李飞也挑起大拇指赞道:‘’胡老弟是义气中人,我是交定你这个朋友了,一起喝三杯吧。”
张七道:“不过看龙公子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沛公笑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龙公子消愁。”
李飞跳起来道:“我们现在就去吧。”
夜色如水,华灯初上。
花柳深处“醉香楼”三个字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个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正坐在吧台,她在调弄着手中的酒杯。
她一只手托着香腮,手腕圆润,手指纤美,眉宇间仿佛带着中淡淡的幽怨,仿佛正在感怀着春光的易老,情人的离别。
她见刘邦带了几个人进来,立即迎了上去,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尽,柔媚的笑道:“刘大哥快进请。”
刘邦笑笑道:“戚美人,我今天带了两位新朋友过来喝酒,你把最好的酒菜都上过来。”
她捧上了几样下酒菜,一碟小花卷和一大壶壁螺春过来。
刘邦道:‘’美人,你去唱支曲子为我们助兴。‘’
戚美人嫣然道:“好。”
戚美人腰肢袅娜,歌韵轻柔,飘飘袅袅,无处不在。
一曲完毕,众人都鼓掌拍手。
龙且却连正眼也不看,一杯一杯美酒像流水般倒进肚子,豪气也像泉水般涌了出来。
此时,刘邦举起酒杯道:“戚美人歌舞如此曼妙,龙公子为何正眼也不看?”
龙且此时酒劲发作大叫道:“贤明的人去馋而远色,没想到沛公乃酒色之人。”
刘邦听得面红耳赤,沉吟不语。
李飞此时已有几分酒醉,听龙且这番言语,怒道:‘’我大哥如此款待你,龙兄怎能如此不失抬举。”
龙且睁着双眼喝道:‘’你这厮白天使诈框我钱财,晚上又带我来此酒色之地,一群酒色之徒。”
李飞气得跳起来指着龙且大骂道:‘’你这厮自己手气差,还血口喷人。”
龙且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他的身子突然跃起,当空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向李飞飞射而来。
李飞微仰着头,看着这道光芒。他没有躲闪,也并无动作。
那光芒如裂雷电,一闪就到了面前。
李飞避过此光芒,突然一拳击出。
空中激起一蓬花雨,龙且身子骤然拔高,剑势更厉。
李飞皱了皱眉头,拳风激荡,轰然向龙且击去。
龙且身形急退,手中光芒依旧递出,“哧”的一声轻响,已然在李飞肩头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旁的张七看李飞吃亏,也冲了上来,厉声道:“你小子居然刚在沛县撒野,看我来教训你。”
龙且脸上一片冰冷,慢慢道:“你们一起上吧!”
张七的武功也算不俗,在沛县也是鼎鼎大名的,但哪里是龙且的对手。
张七一声大喝,手中铁斧向龙且摔出。
龙且左手探出,张七两枚铁斧尚未出手,就被他一手捏住。
只听龙且冷冷道:“从此休要在此嚣张。”
龙且劲气跟进,张七五根手指一起折断,张七一声惨叫。
龙且正待要掷出张七,一道银光向他袭来。
他松开张七,一掌击了过去,却感觉击到了铜墙上,手臂发麻,被震退了几步。
一柄洒金折扇展开,挡在了他和张七中间。
灵儿微微一笑,轻摇折扇道:“如此良辰美景,大家何必要打打杀杀。”
龙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有人可以挡住他,酒气也惊醒了一大半。
戚美人吓的在刘邦怀里瑟瑟发抖。
龙且冷冷笑道:‘’人人都说沛公贤明,也不过如此。“说完扬长而去。
一道轻盈的身影向他跟了过去。
没有风,没有声音。
夜更深了,屋子里静谧的可怕。
忽然间,‘’叮“的一声响,刘邦手里的酒杯一片片落在桌上。
第三十六章 范增下山
春天.昆仑山下。
此时,昆仑山玉虚宫掌管道教的杨真人看着范增道:“你上昆仑山多少年了?”
范增道:“三十年了,弟子今年虚度七十年了。”
杨真人道:“你生来命薄,仙道难成,只可受人间之福。现大秦气数将尽,你可下山扶助明主,拜为将相,也不枉你上山修炼三十年之功。”
范增道:“弟子乃真心出家,苦熬岁月,今亦修行有数年;弟子情愿留在山中苦修,必不敢贪恋红尘富贵,望尊师收录。”
杨真人道:“你命当如此,必听天命,岂敢违拗?”
范增道:“不知尊师可否指教弟子该投何处?”
杨真人道:“尔修行数年,还不能辩谁为明主吗?”
范增又道:“弟子下山,将来归宿如何?”
杨真人道:“尔若投遇明主当功成名就,如若不然,定当凄然惨死。尔当切记。”
范增只得收拾琴剑衣物,依依不舍的拜别恩师。
范增别了师傅,自己暗思:“我自上山修行三十余年,离家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现在家中何样,还是先回去看看。”
范增骑上师傅赐的青鬃马,日夜兼程往居剿赶去。
现在正是暮春三月,草长莺飞,一阵阵带着桃花芳香的春风,正吹过大地,温柔得就仿佛情人的呼吸。
范增放松了缰绳,让座下的马慢慢的渡过小桥,再往前走不远就快到家了,范增心里涌起万千感慨,少时离家老时归,也不知家道怎样。
暖风迎面吹过,吹起了他的道袍,他深深吸口气,猛勒马疆往家赶去。
一别数载,范增看到门庭依旧绿柳长青,喜上眉梢。
范增走到门前,叩门道:“家里有人吗?”
一白发苍苍老妇人打开了门,道:“不知老伯找谁?”
范增看着这妇人神似妻子李氏,心里不觉激动:“娘子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李氏睁大双眼定睛一看,不由悲喜交加,惊叫道:“你是……你是相公,你还没死?
范增眼中泛起泪光,四目相对,老泪纵横。
李氏激动的拉起范增,进入草堂,哭泣道:“相公好狠心,抛下我们母子几十年没有音讯,不知是生是死,今日总算是平安回来啦!”
范增道:“当日一心只想得道成仙,奈何缘分浅薄,无缘成仙,只得回到尘世,愧对娘子。”
李氏抽泣道:“相公你有所不知,当今暴秦无道,各种徭役繁杂,各地郡县军民,十六岁以上男丁都要去参加徭役。有钱者买闲在家,无钱者任劳累死;可怜我们那两个儿子,长年在外服徭役,也不知道死活,剩下我和两个媳妇在家,种点庄稼艰难度日,天可怜见,你总算是回来了。”
范增道:“贤妻受累了,我此番下山正是要觅得明主,他日时来,富贵自是不浅,也不枉你辛苦一世。”
李氏道:‘’相公去了这么多年,可曾学到什么?”
范增道:“怎么不学,不然,怎么做事?”
李氏道:“学什么道术?”
范增道:“跳水砍柴,种桃烧火,扇炉炼丹,占卦算命。”
李氏皱眉道:“这些都是些杂役做得事,不学也会。”
说完李氏自去收拾饭菜给范增。
如此过得两月,范增终日只考虑大道谋划,也不管家中生计。
李氏心有怨言,道:‘’相公回来多日,每日只在家吃闲饭,这样下去日子更加艰难。我劝你做些生意,以备我们生活周转。”
范增猛然醒悟道:“贤妻说的是。”
李氏道:“不知相公会做些什么生意?”
范增道:“我在昆仑山学道三十年,不会什么世务生意,只会砍柴。”
李氏道:“这个生意也好,家家都用的上,你只管到山上去砍了,挑到县城去卖,多少都能赚点回来。”
范增依言到山上砍了两大捆柴,挑了几十里到居巢县城去卖,他一介道人,又不会吆喝,从早卖到下午,也没有卖出一捆柴。
范增见天色已晚,腹中又饿,还要挑几十里回路,只得往回赶。
回到门前,李氏看见还是两捆柴,一点都没有少,正要询问。
范增道:“娘子你不贤,嫌我在家吃闲饭,叫我去卖柴,卖了一日连个问的人都没有,还把我肩头压肿了。”
李氏道:“柴火是家家都用之物,不说你不会卖,反来抱怨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
两个媳妇慌忙来劝,听完后,大媳妇道:“家里有些麦子生芽,不如磨些面去卖,强过卖柴。”
范增又依言磨了一担面,次日挑到县城去卖。
东南西北四门都走完了,一斤也未曾卖出去。
只觉又饿又累,担子又重,只得放下担子歇歇脚。
正要起身,只见一人道:‘’给我来一文钱的面。”
范增想想多少都是生意,只得低头给他称面。
面还未称完,只听一阵马蹄声,一匹受惊的野马冲了过来,把那面担踢翻在地。
范增急去扶担,空中忽又刮起一阵狂风,面粉漫天飞舞,范增成了面人。
那买面的人受此一惊拔腿就跑,一文钱都未卖得出去。
范增心中腾起一腔怒火,气冲冲的担了空担子回去。
李氏见范增空担回来,大喜道:“这干面到好卖,一天就卖空了。”
范增一肚子火气,把空担一扔,怒骂道:“你这贱人多事,非要喊我去做生意?”
李氏奇道:‘’干面卖的好,你反还骂我。”
范增道:“一文钱都不曾卖出去,干面是被马绊到的,又被一阵怪风吹没了。”
李氏啐了范增一口道:‘’不说你无用,反来怪我,真是个酒囊饭袋,只知道吃闲饭的。‘’
范增气的火冒三丈,怒喝道:“你这泼妇!敢辱骂丈夫。”
两人便你推我嚷起来。
两个媳妇听闻又急忙上来劝阻,小媳妇道:”这边的酒馆客栈较多,又临近西湖,不如公公去钓鱼来卖。”
范增想想也有道理,准备好钓鱼的工具,次日范增就去钓鱼。
天上却下起了雨。
范增皱了皱眉头,叹道:“老天处处与我作对。”
李氏却笑道:“下雨鱼更好钓。”她将墙上挂着的一副蓑衣笠帽拿下来递到范增手上。
范增只得苦笑道:‘’但愿如娘子所言。”
范增只得穿着蓑衣,戴着笠帽,淋着雨,踏着泥,来到湖边钓鱼。
雨水打在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两边绿柳轻拂,荷花半开,远山云雾缥缈,宛如一副烟雨朦胧的水墨画。
看着如此美景,范增心中豁然开朗,幽怨一扫而光,在湖边钓鱼观赏雨景,也是一件很风雅,很美的事情。
第三十七章 项庄求贤士
江南,杭州。
阳春三月,和风飘动,百花争荣;桃红似火,柳嫩垂金。芳草绵绵铺锦绣,娇花袅袅斗春风。林内清奇鸟韵,树外氤氲烟笼;听黄鹂杜宇唤春回,遍访游人行乐。
项庄和灵儿骑着白马,带着找名士范增出山的任务而来。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出范增,前面钟离昧和龙且去请范增,面都没有见到,据说访游去了。
这范增还真难请,这次灵儿主动请缨陪项庄来请范增,虽然项庄心里忐忑,但他对灵儿充满信心。
但是来到这江花红胜火,春水绿如蓝的杭州,怎么能错过西湖的春色呢?
“路过杭州,若不到西湖去逛一逛,实在是虚度一生。”灵儿道。
“猜你都会这么说。”项庄笑道,他现在有点了解她了。
“你到了西湖,若不去尝一尝三雅园的‘雅鱼’,也实在是遗憾得很。”灵儿俏皮的说道。
“当然,我们既然路过杭州,绝不会让你留下遗憾的。”项庄慨然道。
雅鱼就是醋鱼。
鱼要活杀的而且要清蒸才是最上品的,蒸熟了之后,才浇上作料送席,所以送到桌上还是热气腾腾,那真是入口就化,又鲜又嫩。
正如四川的“雅鱼”,醋鱼叫作雅鱼,就是在因为在这一带都流行这种做法。
灵儿带着项庄来到了三雅园,只要到了西湖,少不了要来三雅园去活杀跳鲜鱼,清蒸了来下酒。这是她每到西湖的惯例。
三雅园就在湖畔,面临着一湖春水,用三尺高的红漆雕拦围住。
栏杆旁有十来张洗得发亮的白木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准备有鱼饵和钓竿。
鱼已放入湖中,用竹栏围住,要吃鱼的,就请自己钓上来。
自己钓上来的鱼,味道仿佛特别鲜美。
两人都钓了几尾鱼,烫了几角酒,面对着西湖的春色,无鱼已可下酒,更何况还有鱼?
项庄道:“西湖的竹叶青真乃瑶池玉液,入口软绵绵的,就是神仙下凡怕也要吃这琼浆。”
灵儿格格笑道:“项大哥,这酒既是神仙都爱,你说前辈会不会也爱喝?”
项庄一拍脑袋,恍然道:“灵儿此话甚是,美酒正配名士,咱们就带上名酒去请前辈。”
两人正说话间,柳荫深处摇出一艘画舫,翠绿色的顶朱红的栏杆,雕花的窗子,湘妃竹帘半卷。
船上坐着几名曼妙的少女,其中一名红衣女子婉转明亮的唱起歌来:
“今日何日兮得遇君子共一舟,明日何日兮愿偕君子四海游;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思君兮君不知;
君不知兮愁煞我,魂魄饶君兮到白头;
到白头到白头兮,何所求江水常常兮相知悠悠………”
一声响彻云霄的高腔,响彻西湖,余音犹自绕梁,久久不散。
“妙!这恍惚是我楚歌。”项庄情不自禁的高声赞叹。
“朴实无华,情真意切,真是百姓心声。”灵儿热泪盈眶,仿佛刚刚从沉醉中醒来,恍然惊讶道:“你们楚风雄健粗犷,怎么会有如此本色动人之曲?”
“这个,我也不太确定。”项庄道。
“只是这歌唱得我心里酸楚,却又美的人心醉。”灵儿感叹道。
旁边隔桌一位白面长须的老者朗声大笑道:“楚地数千里,隔山隔水不通语言,风习民歌怎能一律?方才乃是楚地越歌,柔韧绵长天下无双。”
灵儿和项庄起身施礼道:“前辈所言甚是,我等无知,还请前辈赐教。”
白发老者道:“楚歌更有《射日舞》,高颂九头鸟之凶猛;《山鬼舞》,颂英灵魂魄生生不息,只可惜……”
项庄一惊道:“前辈所言不差,我大楚昔日山川广袤,群山深邃。现今暴秦无道,正是光复我大楚的时机。”
白发老者道:“公子慎言。”
灵儿又问道:“不知前辈可知刚唱歌的女子又是什么人?”
白发老者轻叹道:”那些都是赵高那个阉人给当今二世皇帝选的宫女,现在暴乱四起,二世皇帝却还在享受。”
灵儿心想这老者定是不凡之人,恭敬的问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白发老者道:“在下一乡下拙夫,不足挂齿。”说完起身就离开了。
项庄觉得很是蹊跷,不明就里。
灵儿却笑了起来:“项大哥不必纳闷,我们找人打听就知道了。”
灵儿遂向三雅园老板问道:“店主可知此老者是谁?”随手拿出一锭银子给老板。
那老板接过银子,喜道:“多谢姑娘赏赐,听说是个学道奇人,偶尔钓完鱼后到小店饮上几角酒,好像姓范,平时也无甚言语,今日倒是难得。”
项庄大喜,急忙问道:“店主可知他家住哪里?”
老板道:“就在居巢乡左门。”
项庄和灵儿谢过老板,项庄和灵儿急忙找寻范家。
灵儿和项庄一路打探而去,田间稀稀疏疏几个农夫,道中一个商旅也没有,村落间美景依旧,却没有鸡鸣狗叫,春意中不觉侵出几分清冷萧疏。
灵儿和项庄来到一茅屋前,见上面写着“范”字,两人到庄前叩门道:“范老先生在家吗?”
一个白发妇人道:“家夫今早出去还未回来,你是是何人?”
项庄道:“我乃项燕将军后人项庄,今日特来拜见范老先生?烦老夫人引见。”
白发妇人冷冷道:“又是项家的人,我夫踪迹不定,不知何处去了。”
项庄道:”不知先生几时回?”
白发妇人道:“回期不定,或是三五日,或是十数日。”
项庄听罢心里失落不已。
灵儿笑道:“既不见,咱们自归去罢。”
项庄不解道:“不如我们多等下范先生吧。”
灵儿道:“还是先走吧项大哥,等几日再来探听吧。”
项庄无奈,只得嘱咐白发妇人道:“如先生回来,请夫人转告项庄来访。”
两人遂上马,行数里,项庄问道:‘’范先生行迹不定,这个怎么办才好?
灵儿笑而不答,只骑马观看巢里景致,山不高儿秀雅,水不深而清澈,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一双燕子刚刚从桃花林中飞出来,落在小桥的朱红栏杆上,呢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第三十八章 灵儿施计 范增出山
次日,一个车夫带着陈年的美酒叩响了范增的大门,陈氏惊讶的望着这一箱箱美酒,上面赫然一个”聘”字,车夫把美酒都搬到了范家,小小的庭院充满了浓郁的芬芳;陈氏满是沧桑的脸上绽开了皱巴巴的笑容。
又过了三日,有人抬了描金的大红箱子,送到了陈氏面前,陈氏打开一看是各种绫罗绸缎,上面依然是一个显眼的“聘”字,从没有见过如此华丽布皮的她,感觉一阵阵眩晕,脸上的皱纹都开始颤抖。
又过了几日,又有人抬了大红描金的箱子,陈氏那双粗糙干枯的手打开了箱子,里面银光闪烁,竟全部都是一锭锭银子,上面还是有一个醒目的“聘”字,她几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宝光流动,无比诱人。
陈氏心中涌起无数的悸动,她无论如何都要让范增加入项军,她才不管明主不明主,她只知道项庄是诚心诚意要聘范增的伯乐。
过得几日,范增从山里钓鱼回来,李氏连忙派媳妇去通知项庄。
项庄微笑的看着灵儿,赞道:“灵儿真是高明,没有你我真不知怎么办。”
灵儿悠然一笑,春水般的明媚游丝一般从她的笑意中化开,和眼前的春光融为一体,让项庄深深沉醉。
范增看到家里的变化,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一种知遇之恩涌上心头。但是想起师尊的叮嘱,他又不得不慎重,如果所托非人,自己将会凄然惨死,心中不免踌躇。
李氏笑吟吟道:“项氏乃名将之后,又诚心诚意邀请你相助,夫君不必再犹豫了,再说你不过一江湖术士而已,难得有人这么赏识你,况且项军钱粮多,你只管去吧,也赚些回来,让我们也好有个指望。”
范增道:“娘子你不要焦急,我观项氏实非拯救天下的明主,不过一将才而已,非能施展我平生所学之人,难遂我平生之志。你且把这些聘礼都退回去吧,待他日我觅得明主,不日高官厚禄,你也可授一品夫人,荣耀无比。”
李氏急道:‘’相公你说的什么胡话,现成的高官你不做,倒要去寻别处,这不是胡思乱想,舍近求远,瞎折腾吗。”
范增道:“你女人家不知道天命,天数有定,迟早有期,各自有主,他日觅得明主,富贵自是不浅。”
李氏道:“项氏乃楚国名门大族,事成了,封侯拜将助足也,事不成,咱们逃亡也方便,妄你学艺几十年,难道空等到老死乡野吗?”
范增反复思考,觉得李氏说得在理,遂决定辅助项氏。
此时,灵儿和项庄已备上丰盛的酒席,邀请范增入席。
项庄道:“家父江东起事已有一年,现有精兵百万,勇将千员,我军虽有勇悍之将,而无调遣的军师,如今赢秦无道,天下惶惶,望先生以天下为念,助我项氏,诛灭暴秦,为民除害。”
范增道:“老夫乃一乡野粗民,蒙将军错爱,老夫不胜愧疚。”
灵儿道:“早闻范先生大名,先生抱惊世奇才,怎么能空老于林泉之下,愿先生早日出山,助项氏诛灭暴秦,为民出害。到那时,先生若不愿意为官,在隐居深山也不为迟。”
范增沉吟道:“两位言之有理,项将军几次诚意相请,老夫愿效犬马之劳。”
项庄大喜道:“能得先生相助,真是天下百姓之福,项氏之幸。”
范增慷慨道:“眼下是恒古未见的大乱像,陈胜的张楚,琼布的山楚,彭越的盗楚,刘邦的刘楚,背叛张楚的秦嘉景楚,还有那些急于复辟的六国老氏族们,然而他们都只知道铺天盖地的大张声势,连一方立足之地都没有经营好,更没有一支强硬的军队,以秦军之将才军力,任何一个大将率领任何一支秦军,都可以横扫天下。”
项庄道:“依先生之言,我项氏该当如何?”
范增道:“秦军兵力有限,不可能同时多路作战,项老将军可趁现在陈胜声势正盛之时,组建一支江东精锐杀向中原逐鹿天下。不过,老夫料陈胜大军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只是一伙迫于生存绝望的农民军,要扳倒强盛一统的大秦,却又浑然不知站阵艰难大政奥秘,怎能成大事呢?他们虽然长不了,但也可拖住秦军,让秦军分身乏力,给将军最好的养精蓄锐之机。”
项庄拱手道:”目下陈胜节节败退,我们当如何?”
范增道:“少将军应立即让项老将军发兵渡向江西,阻截秦军,给陈胜残部一个喘息之机,不然这座大山轰然一倒,章邯的秦军一定是立即奔杀淮南,江东之地立即便是大险!”
项庄听得额头冒出冷汗,起身道:“情势如此危急,我们当立即回江东告之父亲,还望先生与我一起。”
范增道:“少将军容我交代家事,将军先去,老夫明日便去九江与将军汇合。”
项庄和灵儿遂起身向范增告辞,范增道:“灵儿姑娘聪慧无比,老夫佩服得紧;不过目下陈胜有性命之忧,灵儿姑娘当去相助,晚了估计就来不及了。”
灵儿悠悠笑道:“范先生过奖,灵儿这就去搭救陈胜。”
夜,夜已深。
皇冠在灯光下闪动着银光。
陈胜轻抚着皇冠上的刻痕,他的心变得冰冷。
一种比大泽乡起义时更为绝望的心绪弥漫在心头。
他有一种最直接的预感:他这个坚持反秦作战的张楚王,最终将被六国世族像狗一样的抛弃,自己将注定要孤绝的死去,没有谁会来救他。
当初跟他起义的那些老兄弟们都成了职司一方的大小将军,最亲密的兄弟吴广也死了,除了那个炊卒庄贾执意留下给自己驾车,他的身边没有一个造反的老兄弟了,更没有一个堪称清醒的共谋者了。
这一夜,陈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短短几个月时间,他撼动了不可一世的大秦,还立国称王了,分明是已经成功的事,可非但败了,还败的落花流水,一夜之间又成了流寇。
世间事,当真不可思议也!
第三十九章 灵儿孤身救陈胜
夜的确已深了。
陈胜一个人坐在庭院的长椅上,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一点点声音。
他又令人把屋子里的灯全都燃起,甚至连厨房里的灯都不例外。
他即不怕面对死亡,也不怕面对黑暗,不过对这两件事,他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和憎恨,总希望能距离它们远些。
现在他正在尽力集中思想,想着将何去何从。
他已丧失了陈城,这个张楚才建立起来几个月的都城。
他在苍头军护卫下一路向南,逃到汝阴才驻屯了下来。
他之所以南下汝阴,一是因为淮北有张楚的秦嘉部,二是因为江东有举事尚未出动的项梁军,至于投靠何方,还没有做好抉择。
正在凄惶之时,忽见庄贾全副盔甲,踉跄而来,惊叫道:“大王,不好了,章邯的追兵快到了,我们该往哪里逃?”
陈胜大惊,又听见西北喊声震地而来,急忙高呼道:“撤,向城父撤!”
陈胜急上马带上残余的八千精兵迎敌,秦军铁骑英勇无比,势不可挡。
陈胜只得死战,正在危迫之际,幸得大将吕臣悍勇无比,杀开一条血路,保着陈胜向东北而去,且战且退。
突然,一道耀眼的银光破空而降。
这道银光是如此之强,几乎灼伤了所有追兵的眼睛。战马发出一阵绝望的哀鸣,霎时人仰马翻。
秦军追兵大吃一惊,纷纷都吓住了,赶紧报给司马欣,雷明两将:“秉将军,前面有一个白面人挡路,凶横无比。”
司马欣,雷明纵马而来,只见冲天的烟尘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傲然而立,手中一柄宝剑,放出夺目的光芒,盛极的月色也为之黯淡。
司马欣,雷明仗着胆气,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敢拦住去路?”
白面人答道:“我乃项将军麾下前锋胡灵,特来相助张楚王陈胜,秦政苛暴,必不长久,你们若能归降张楚,我王封你诸侯王号,你若不识大局,叫你全军覆没。”
司马欣大笑道:“大胆匹夫,胆敢口出狂言,煽惑军心,老夫倒是劝尔归降大秦,饶你不死?”
胡灵儿冷哼一声,抬头看着空中的明月,眸中紫光婉转,竟是越来越浓。
突然,龙吟之声撕破沉沉月色,她手中的如水剑光化为一道昊天长虹,直劈而下。
司马欣和雷明举起手中长剑迎接而上,片刻之间,已经冷汗淋漓,两人的长剑已被压的弯折下去座下的马也被压得深深凹陷下去,仿佛背了一块无形的巨石,随时都会倒下。
灵儿冷笑,手腕突然一沉,猛地一震,司马欣和雷名都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推逼,向后飞退开去。
司马欣和雷鸣直退了几丈开外,才止住退势,心中大骇,惊道:“众军齐上。”
一瞬间尘土飞扬,秦军铁骑把灵儿团团围住,她缓缓抬头,倏然身形一旋,身子顿时化作一条龙卷,层层迭迭剑影无数,一圈圈铁骑纷纷倒下,鲜血四溅,一声声惨叫划破长空。
灵儿杀透重围,白袍上血迹满满,秦军将士们吓的纷纷大惊而退。
吕臣保着陈胜奔至天明,闻后面喊杀声渐渐没了,才在城父歇马落脚。
清点手下随行,折了大半人马,所剩不到两千精兵。陈胜大哭道:“十数万人马,随我反秦,惨遭屠杀,难道天要亡我陈胜吗,老天,你何其不公也!”
吕臣道:“暴秦无道,天下群起而攻之,我愿誓死追随大王,大王不必悲伤,胜败乃兵家常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陈胜感叹道:“你真是我张楚的忠臣啊,只要我陈胜不死,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将。”
陈胜吩咐吕臣在城父屯扎下来在此收拢残军及周围疏散力量,与秦军展开周旋。
中午时分,灵儿遥遥的望见了不远处一座古城兀立其中,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烁着光芒。想必那就是城父了,灵儿抖擞精神,匆匆向城父走去。
陈胜正在喝酒,他喝的很慢,但却很少停下来,喝了一杯,又是一杯。
庄贾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给他倒酒,问道:“大王,明日我们该向何处?”
陈胜冷冰冰道:“庄贾,莫非你想降秦军?”
庄贾连忙跪地道:“启禀陈王,庄贾不降!庄贾追随陈王死战!”
陈胜慨然叹道:“庄贾啊,你追随我快半年了,你想降官府就去吧,我陈胜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庄贾连连叩头道:“陈王不降,我庄贾也绝不降,誓死追随陈王。”
两人正说话间,有小吏来报,中正大人朱房到了。
陈胜大喜道:“快,快快请到大厅。”
朱房道:‘’臣闻陈王到了城父,急忙过来拜见我王。”
陈胜激动道:“中正大人,你来得正是时候,请中正大人教我,现今该往何处扎根?”
朱房一脸忧虑道:“目下形势危急,项梁军最强,但人家是独立起事,不听张楚号令;秦嘉已经拥立景驹为楚王,大有异心,也不能去;琼布彭越两部都是刑徒流盗,自身都在到处流窜,更没有立足之地;刘邦的沛县军也遭遇阻力,有意投奔秦嘉落脚,也无法成为张楚落脚之处。”
陈胜皱眉道:“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只要拼死抗秦了?”
朱房道:“秦军太厉害,我王若是能抗住,也不至于有今日了?”
陈胜不耐烦道:‘’你说究竟该怎么办?”
朱房略一沉思道:‘’我王可听闻将士说有人欲归降秦军?”
陈胜猛然一惊,刀锋一样的目光盯在朱房脸上:“谁,谁要降秦,是你吗,中正大人?”
朱房见陈胜冷森森的目光,吓的赶紧跪下扣头道:“目下大势已去,我王若要保的富贵,只有归降…………”
陈胜大怒道:“鸟,朱房你个小人,要降你降,我是永世不会降秦的。”
朱房见陈胜暴怒,哆嗦道:‘我王不降,臣也不降,臣当追随我王抗秦到底。”
此时庄贾来报,外面来了一人自称是项将军的使者,要见我王。
陈胜怒喝道:“让他进来!”
只见来人,眉目温润,气韵高洁,一身普通的青色道袍却俊逸如谪仙一般。
第四十章 血溅清波河
陈胜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在大泽乡给他占卜的道士吗,惊叫道:“先生救我,现陈胜不胜迷茫?”
灵儿婉然一笑,道:“陈王不必焦虑,在下胡灵奉项将军之令,特来救陈王,项将军正从江东发兵渡江向西,阻截秦军。”
陈胜心下大是感奋,感叹道:‘’我张楚的将领纷纷弃我而去,项将军独立举事,却来救我于危难中,真是高义啊!”
灵儿慷慨道:“陈王为天下百姓首事反秦,为诸侯并起开道,为大张楚国而战,项氏世受楚国皇恩,怎能不救陈王于危难中呢?”
陈胜黝黑的脸终于露出惨淡的笑容,叹道:“可眼下秦军穷追不舍,援兵迟迟未到,剩余残军力量单薄,恐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灵儿道:“陈王所言甚是,离这里最近的是九江郡,陈王可与头领黔布联手攻击秦军,那里举事的头领黔布乃是我的故交,我可以替陈王走一趟。”
“如此甚好!陈胜就谢过先生,先生之恩陈胜永世不敢忘记!”陈胜眼中泛起了潮湿,心中大喜。
灵儿叮嘱道:”我立即去拜见黔布,请陈王勿忧。”
灵儿走出庭院,外面刮起了大风,一阵阵闪电之后,响起了沉闷的雷声。
陈胜也走出庭院,他今晚也许不用那么煎熬了,仰首望了望满天乌云。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响雷,豆粒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陈胜退回庭院,对身边的庄贾说:“章甘那老匹夫现在应该在摆庆功宴。”
庄贾道:“陈王不担心秦军追击吗?”
陈胜道:“担心有个鸟用,我相信那个道士,你去通知吕臣严加提防秦军。”
庄贾道:“吕将军去征集粮草了,我们的粮草也不多了。”
陈胜猛力拍着旁边的木榻围拦,“张楚未必就此殁了,陈胜未必就此蹬腿!只要跟着我,保你有富贵。还是那句老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雨夜的睡眠是最香的。可陈胜还是无法入睡,他要想明白最近发生的事,他到底该怎么办,想来想去,他觉得做一件事便要做到底,成也好,败也好那是天意。既然已经反秦,当然要反到底,若反个半截不反了,那还叫人吗?这样一想,陈胜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现在只需要大睡一觉养好精神,等到援军来了与秦军死战到底。
一声惊雷在雨夜中炸响,吓得陈胜提起长剑冲出了庭院,庄贾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陈王,不好了秦军来了,快逃吧!”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将山野照得通亮。秦军的队伍向前这边扑了过来,望不到尽头。
“快来人保护陈王!”一个卫兵叫了起来。
“快撤,向清波县撤!”陈胜举剑大喊道。
陈胜带着残部拼命的向清波县逃去。但是,清波河拦住了去路。这河平日纵马而过。但是,由于夜晚的暴雨,和面变宽阔了,河水深了,河水迅急的流着。远处,秦军的马蹄声撼动了大地。将士们神色惶遽。
这儿绝对是死地。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将士们都胆颤心惊,陈胜只有咬牙喊道:“渡河!渡河!”
他首先纵马跃入河中,随后便是一片扑通声。一匹匹马奋力的向前游着,很快,一匹匹马沉了下去。陈胜奋力的鞭打马向岸上游去。后边的士兵看到河中的情形,犹豫了。
司马欣率领的骑兵追了上来,和岸上的张楚军厮杀起来。厮杀中,张楚兵纷纷纵马跃入河中。司马欣的秦兵就用箭射。河水染红了,人的尸体和马的尸体很快便被喘急的河水冲得无影无踪。河的这边安静了下来,未下河的张楚兵全部被消灭。几千人的张楚军只剩下不到一百人,爬上了对岸。
他们跟着陈胜,拼命的向清波县逃去。
天快亮的时候,雨也停住了。天上现出星斗来。凉凉的晨风拂过他们那撕裂的衣衫。
陈胜遥遥的望见了清波县城。
“陈王,我们到城中落脚去吧。”庄贾说道。
此时,他们是又饿又乏。
“树倒猢狲散。我们势大的时候,那些诸侯名士纷纷都来投靠,可现在……”陈胜悲伤的摇了摇头,进城,哪里会收留他吗,他有点不确定了。
“陈王在这里稍等,我进城去找点吃的回来。”庄贾说道。
陈胜凝视着庄贾,蓦然热泪盈眶,猛力的拍了拍庄贾肩头道:“你去吧,暂时不要泄露我在这里的消息。”
庄贾纵马向县城奔去。
陈胜等人疲乏的坐下休息。这是一片树林,他静静的靠在一棵大树下,他看了看另外一个士兵手背上的包袱。哪里边,有玉玺,有王冠,陈胜又摇了摇头,这个东西现在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走进县城的庄贾站到了清波县令汪洋的面前,朱房也在哪里。
”现在陈王在哪里?”朱房问道。
庄贾道:“现陈王落难之际,还请大人帮助陈王。”
汪洋一惊。“你说陈王逃到这里来了?”
“大人,在下是陈王的贴身侍卫。”庄贾答道。如果汪洋答应帮助陈王,那陈王就不会怪我擅做主张,如果汪洋要反叛,那也是天命,总比这样逃亡好。
“我和中正大人也知道陈王战败了。你带路,我们去见陈王。”汪洋道。
汪洋和朱房带领几百士兵出了城,直奔陈胜栖身的那片树林。
“陈王,汪大人来救我们了!”卫兵远远的喊道。
看到那队人马奔来,陈胜兴奋了。可又看到朱房也跟着过来了,他心里一惊,一阵凄凉涌上心头,厄运已经来了,他不相信朱房那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是来救他的。当初,也是我陈胜胜得太快了,太容易了,太相信太尊敬这帮儒生了,正经主意没有出一个,却整天板着脸好为我师。今天落到此等地步,还能靠这些儒生吗。
那队人马近了,在树林里停住了。
陈胜慨然走出树林,道:‘’汪大人,如果你们肯救我陈胜,我陈胜重整河山之后,定然不会忘记你们!”
汪洋慢慢走近陈胜,朱房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一股凝重的气息笼罩着黎明。
第四十一章 红狐引路吕臣,灵儿助杀秦军
汪洋走近陈胜,道:“在下汪洋不过一个小吏,无力保护你,但却有力杀掉你!”
说出‘杀掉你’三个字的同时,他的刀已经刺进了陈胜的胸膛。
后面的卫兵见状,立即拔刀,朱房大喊道:“给我上,一个不留!”
饥疲乏力的卫兵很快就被全部杀光。
手起刀落,那颗高傲的头颅,已经血淋淋的离开了英雄的躯体。
大地震颤,万籁齐哀。
东方刚出现鱼肚皮,一支马队急弛出了清波西门,朱房和庄贾带着陈胜的人头飞向了秦军大营。
司马欣看见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是,长剑直指朱房庄贾,冷冷道:“这真是盗王陈胜吗,老夫如何相信?”
贾庄道:“小的是陈王的贴身侍卫,敢以性命担保这是他的首级无疑。”
司马欣冷冷点头,思忖道:“好,把陈胜头颅和尸身一起运到陈城报章将军派特使押回咸阳勘验,证实之后,再行赏功。眼下,你两人率领降军到陈城听候章将军发落。”
朱房庄贾大失所望,原以为用陈胜的人头可以换来安稳的荣华富贵化为泡影,还得回到陈城战场上继续作战,又望了望司马欣那冷冰冰的脸,两人只能灰头土脸带着人马回到陈城。
章甘见陈胜已死,立即转战淮南,将陈城交给两校秦军与朱房庄贾率领的归降军留守。
骤闻陈胜军破身死,灵儿轻轻叹息了一声:“天命如此,真是神仙也难救也!”,她和黥布的人马立即驻扎在清波城外一百余里的地方。
此时押着粮草的吕臣正风尘扑扑的赶往汝阴,他心急如焚的带着残余的苍头军向汝阴赶着,不停的挥着马鞭驱赶座下的青龙马前进。
忽然一声凄然惨叫贯透天空,青龙马陡然一惊,把吕臣掀翻在地。
众人大惊失色,只见前面出现一只小巧玲珑的狐狸正静静伏于路中。
它通体火红,仿佛是在寂静燃烧着的一团热火。
然而,燃烧的不是它的身体,而是那双碧绿的眸子。丝丝缕缕的碧色正从通透如琉璃的瞳孔中渗出,绽开万种娇态,如美人含羞欲语。
红狐并没有回头,但那双眸子宛然就在吕臣的眼前,那双眼中竟然有一汪泪水,在缓缓划开。
一种彻骨的悲凉涌上吕臣的心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只披毛动物,会有这样的妩媚悲伤。
它定定的盯着吕臣,那汪泪水仿散做满天雾气,又被春飞吹得丝丝缕缕,将世间的一切都变得迷茫起来。
吕臣看得痴了,他不知不觉竟向那红狐走去。
这时,红狐居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吕臣顿时惊住,那伸出的手霎时止住。
红狐微侧了一下头颅,用那双哀伤的眸子注视着吕臣。
它居然轻轻的说出了一句话,一句忧伤到尘埃的话:
“陈王已死,将军请随我来吧!”
四周的空气顿时凝结!
虽然在场的人俱是身经百战勇猛无比的士兵,但是从未亲眼见过一只会人言的红狐!
虽然它的声音如此温柔动听,但是它带来的消息却如一声惊雷炸响。
吕臣的脸色猛然一沉,他注视着红狐片刻,悲伤道:“他死了,是谁杀了他?”
火狐幽幽道:“是清波县令汪洋和朱房庄贾。”
吕臣心中腾起熊熊怒火,猛喝道:“这几个小人,带我去清波,为陈王报仇,我要食其肉,啖其皮。”
烟尘弥天,铁骑奔践。
黄昏,吕臣在红狐的带领下,纵马驰到清波县城外,遥遥望去城墙高达数丈,城墙上秦军的黑旗招展,城墙上的秦军守将森严的肃立上面。
百里外数座营帐一座连着一座,数百上千的战马奔跃嘶叫,成千万的茅头耀日生辉。
红狐把吕臣带到一座黄色的营帐里,红狐便伏在一个似谪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女子肩上,她一身白衫飘飘,坐在上首的位置上,琼布坐在她的右下方。
她轻轻抚摸着肩头的红狐,明亮的眸子忧伤道:“我乃项将军的使者胡灵,特来助陈王的,没想到陈王还是被奸人害了,吕将军节哀。”
吕臣大惊叩首道:“原来你就是助我们逃脱秦军追兵的项使,真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
黥布道:“灵儿姑娘智勇双全,有灵儿姑娘相助,定将诛灭暴秦,光复大楚。”
灵儿将红狐抱在胸前,灿然道:“多谢两位将军赞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秦失道,天下群雄必驱之,在下只是略尽勉力,只可惜……”
吕臣慨然道:“陈王之仇,在下必报,只恐汪洋那奸人仗着秦军撑腰,又听说那校尉马陵勇猛无比,又有高墙壁垒坚守不出,急切难下,在下恨不得立即剁下他的狗头。”
灵儿柔抚摸着红狐,柔声道:“将军明日只需如此如此……”
吕臣率领十余名骑兵出现在城墙下,城墙上的秦军紧张的注视着。
“叫你们马陵将军和我说话!”吕臣喊道。
“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我会转达马陵将军。”城墙上的一名秦军头领答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吕臣道。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可以为你转话给马陵将军。”
“你这个匹夫也配和我说话吗?去转告你家将军,我乃陈王麾下吕臣,必取汪洋狗头祭奠陈王!”吕臣骂道,同时,他一箭射去,箭风凌厉,那名将领当即中箭落地。
城墙上的士兵骇然大惊,这么高的城墙居然能射中头领,立即搭弓射箭,齐齐向吕臣射去。
吕臣却纵马悠然的喊道:“明日叫你们马陵将军和我说话。”他和他的士兵们驰离了城墙。
夜晚,一支带信的羽箭射到城墙上,士兵连忙把信交给汪洋,只见上面道:“陈胜已亡,黔布不敢与秦军作战,只是吕臣一意要杀汪大人,望大人明鉴!”
次日,汪洋和马陵早早登上城墙,见黥布的大帐果然撤走了,心中大喜。
吕臣带上残余的几百苍头军森然立在城墙外。
“叫你们马陵将军和我说话。‘’吕臣喊道。
“吕臣想和我说什么话,如果你肯投降我大秦,我一定保举你!”马陵喊道。他的士兵警惕的护卫在他的身边。
“马陵将军,在下要说的正好相反。秦政暴掠,天下必将群起而诛之,二世无道,滥杀忠良,赵高指鹿为马,将军何不弃恶从善,反了暴秦!”
马陵大笑的声音随风飘来:“吕臣何其蠢也!秦政近年固然有失,也比你等盗寇大乱强出许多。更何况陈胜已死,你们这群败军之将,还不束手就擒。”
吕臣大怒道:“汪洋你这个奸最,杀害陈王,你们有种打开城门与你吕爷爷大战一场!”
汪洋认得吕臣,又见他只有区区几百残兵随行,便骂道:“大胆叛贼,若是拿住你,定将你碎尸万段!将军可先拿下这反贼!”
马陵听了,舞起手中双刀,带上几百人马,直取吕臣。
马陵与吕臣厮杀,斗得几十回合,吕臣胸前被划开一条大口,鲜血直溅。
吕臣掉马狂逃。‘给我追,抓住吕臣!”马陵大喊,率领秦军猛追过去。
第四十二章 张良下山遇刺
吕臣消失在一座小山背后。马陵率领的骑兵有一半绕过小山之后,早已埋伏的黥布率领大队人马忽然出现,拦腰将秦兵切断。吕臣掉转马头,杀入秦军之中。
“投降者不杀!”吕臣喊道。
随即,吕臣的人马边厮杀边喊:“投降者不杀!”
马陵的人马纷纷下马投降,马陵想要逃走,却被黥布纠缠住。
马陵又恨又悔,恨恨的骂道:“吕臣你这个奸诈的小人!”大骂声中,一刀突然弹出,劈向黥布。
黥布轻轻一掠,已然避开。另一刀又砍过来。
黥布“哼”了一声,身上突然腾起一股淡淡的赤气。一条极细的小蛇从他背后窜出,一口就咬在马陵的刀上。
马陵的刀乃是精钢所铸,坚韧异常,被这小蛇一口咬下,竟然咬掉一个大缺口。
马陵大骇,惊道:“你竟然养蛊!”手中一软,刀被小蛇咬去。
随即,黥布的刀已架在他的脖颈上。马陵只得无奈的垂下了头。
吕臣,黥布率兵杀到清波城下。
“马陵已经投降张楚,你们还顽抗什么?”吕臣叫道。
汪洋站在城墙上提着剑狂喊:“放箭,放箭,杀死叛贼重重有赏!”。
吕臣部掩护,黥布带人撞开了城门,喊道:“给我往里杀!”骑兵们跟着黥布旋风般的杀进城内,城中立时大乱。
汪洋见势准备逃跑,对身边的卫兵喊道:“跟我出城!”他和卫兵向城北门逃去。
清波城的士兵们纷纷投降,清波城被黥布占领。
吕臣向汪洋追去,灵儿拦住了他,淡淡道:“不用将军去追,自有人会送来的。”
黄昏时分,有人请进清波城。汪洋的十余名卫士带着汪洋的人头回来了。
吕臣钦佩道:“姑娘真乃神人也!”
灵儿嫣然一笑,道:“背叛别人的人,也会被别人背叛。”
此时,张良被黄石公叫到书房。
石公道:“张良,你修习兵法术术已成,现在天下英雄已崭露头角,是时候下山了。”
张良心中振奋,兴奋道:“是,弟子谨尊师命!不过,张良该投何处,投何人呢?还请尊师明示。”
黄石公道:“大秦气数将近,大汉将兴,你当下山辅助明主,施展你一生抱负。”
张良惊道:“大汉将兴?大汉由何人建立?”
黄石公道:“你下山自会遇见明主,一切自有天意,俱老夫推测,不出十年,天下即可大定,你的功业可成。到那时,你若来找我,山下的黄石便是我。”
张良有些依依不舍道:“师傅还有什么要嘱咐弟子的吗?”
黄石公想了想道:“灵狐相助,辞万户候。”
张良默默的想着这八个的意思,灵狐相助,反过来就是胡灵相助,莫不是要我去找灵儿共辅明主,想起灵儿,不觉心神激荡,那可是日思夜想,相思入骨啊,只是不知道灵儿是什么心思,别说辞万户侯,若是日日能与灵儿在一起,神仙也可以不做。
张良正凝神中,回神一看,师傅已飘然而去。
春光明媚,春风轻柔。
春色正浓,湖上的游船很多。
张良也坐在游船上,他正在向淮南赶去,他准备先去投奔秦嘉,毕竟他拥立了一个楚王,比那些自立为王的稍微有远见点。
突然见,一艘快艇破水而来,箭一般向张良这艘游船驶了过来。
上面站了一个魁梧的大汉,脸上飘着黑髯,眉毛也是又粗又长又浓,黑色的宽袍在风中猎猎飞舞,距离游船还有四丈,他的人已腾空而起。
看起来就像是绿波上突然飞起了一朵黑云,一飘四丈,已翩然落在游船上。
那个黑髯人锋利的目光向张良盯去,张良只觉一股寒意升起,忍不住激灵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萧杀之气,直逼眉睫而来。
刀光一闪,已闪电般劈向张良的肩。
张良失声道:“你们,为什么杀我,莫非杀错了人!”
黑髯人冷冷道:“错不了,张良先生!”
其他游客吓得纷纷向船尾跑去,但是船舱的空间还是不大,够张良闪避的余地也不多。
张良只能抽出手中的配剑惊慌失措的接上几刀。
黑髯人出手一刀比一刀快,刹那间刀光就已将整个船舱笼罩,张良几乎已退无可退了。
张良拼命向外退去,可是无论他往那边退,刀光都已将他去路封死。
“噗”的一声响,刀已从他左肩后直插了进去。张良向后一倒,大刀竟似将他钉在船上,鲜血喷涌而出。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竟然几乎将这条船撞翻了,船上的人也被震得跌倒。
一艘大船撞在游船的左舱上。
黑髯人跟着又提起一刀向张良劈去,谁知船身突然一震,他下盘一偏,刀锋也已被震偏。
张良的人也被震得飞了起来,飞出了刀光,飞出了窗子,“扑通”一声,跌入湖中。
只见湖面上露出一串水珠,他的人很快就沉了下去。
船身仍在摇动,黑髯人大怒,翻身掠到窗口。
撞过来的这条大船上是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一袭耀眼的红色长裙,裙边当风狂舞,绝美的脸被飞舞的秀发遮住一些,她对黑髯人嫣然一笑,突然扬手,洒出一片银光。
黑髯人挥刀,刀光四射,震散了银光。
但这时红衣女子却已投入水中,溅起一圈漂亮的水花。
湖上涟漪还未消,她的人已沉了下去,看不见了。
她就像是一条水中的鱼,迅疾的在湖水深处找寻张良,红色的血水不断的飘了过来,她猛然游到了气若游丝的张良身边,扶起了他的身子。
一条条的船底,在水中看来,就像是一重重屋脊。
她仿佛是在屋脊上飞行的大雁,一只负重的大雁,张良已经晕在了她的身上。
上面的船越来越来越少,她带着张良跃出了水面,轻轻地把他放在偏僻的岸上,又将”天香续骨膏”搽在他的伤口上。
张良缓缓的醒转过来,耳边传来熟悉又焦急的声音:“张大哥,你醒了,你的伤还好吗?”
定睛一看,张良心神激荡,心中砰砰乱跳,道:“灵儿,灵儿,真的…真的…是你吗?”他已经语无伦次。
他定定的看着灵儿,她全身濡湿,单薄的衣衫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她的胸很挺,腰很细,一双腿笔直修长,皮肤比缎子还光滑。
张良的心跳得简直已快跳出了腔子,他从没有遇见过这种场面。
第四十五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
张良的心跳得简直已快跳出了腔子,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场面。
灵儿见张良红着脸,痴痴的盯着自己,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只不过穿了件很单薄的衣裳,这件衣裳又是湿的,紧紧的贴在身上,顿时全身都发热起来,恨不的找个地洞转下去,红着脸道:“你在这里躺下,我去换件衣服。”
张良看着她袅娜的背影,长长的吐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里是个好地方。
张良没有想到,在这偏僻之处,居然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这里有栋很精致的小屋子,绿瓦红墙,带着小小的庭院,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图画一样。
这地方是灵儿带他来的,灵儿好像总是比他有办法。
灵儿又换回了男装,一个风度翩翩的白面书生模样,大大的眼睛,碧绿的眸子,白皙的肤色,那怕是男装,也掩饰不住的俊俏妩媚。
灵儿看着他,甜甜的笑道:“我这身打扮,那个黑髯人怎么也不会认出我了吧!”
张良笑道:“是不会认出你,可他还是会认出我。”
灵儿俏皮的笑道:“张大哥,我给你装扮下,只是要委屈下你的皮肤,有点不透气。”
灵儿边说边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了一层薄薄的面皮,俯身走到张良背后给他贴在脸上,又拿出一瓶药水给他紧紧粘好。
掏出一面铜镜递到张良面前。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美得天地失色的一张脸。
他觉得眼前光辉灿烂一片,太过美丽的事物总是让人感觉不真实。
张良感叹道:“灵儿,你的易容术太厉害了,只是这个面谱感觉太不真实了,能不能给我换一个?”
灵儿掌心一翻,手上出现一把银光闪闪的折扇来,她轻轻的扇了扇张良的脸,仿佛要给他的皮肤透透气。
一双妩媚的眼睛从折扇后面露出来,秋水盈盈,娇笑道:“张大哥本就俊俏,这张脸才配得上你原来的样子。”
张良只好无奈的点点头,在她面前只能心甘情愿的任她摆布,还摆布的心里甜甜的。
灵儿问道:“张大哥,你知道刺杀你的是什么人吗?”
张良略微思忖道:“我才从黄石山下来,我得罪的只有官府的人,莫非,是黑冰台的人?”
灵儿疑惑道:‘’黑冰台?是什么?”
张良道:“黑冰台是专门保护秦国外交官员和负责暗杀的秦国国君秘密组织,现在秦政失道,大部分义士都不愿意再为秦国卖命,所剩的可能是少数以前对秦始皇死忠之士吧。”
灵儿不屑道:“虽是忠义之士,只不过是愚忠之人。”
张良一楞,道:“何尝不是呢,我以前也是一味痴心于刺杀始皇帝,直到遇到你和黄石公,我才幡然醒悟,天下大道,岂是刺杀能解决的。唯有人心所向,才是王者之道。”
灵儿格格笑道:“恭喜张大哥,幡然醒悟,不知张大哥有什么打算呢?”
张良道:“我目下准备投奔秦嘉的景楚?”
灵儿道:“景楚,张大哥何不辅助项梁将军,项氏是楚国大族,又是名将之后,现已起事,兵强马壮,训练有术,岂不更能施展你的抱负?
张良叹道:‘’灵儿,我和项将军同为六国老氏族,早年就曾相识,我观项氏不过是一武将,不足以称王,实难遂我平生之志。”
灵儿笑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今日的你已非昨日的你,今日的项公又怎是昨日的项公呢?”
张良打趣道:“灵儿莫非是项公的说客,专门为项公招纳贤士而来。”
灵儿眨了眨眼睛道:“张大哥真是聪明过人,我正是项公的使者,本是为救陈王而来,没能救出陈王,但是能为项公招到张大哥这样的当世大才也算将功补过吧。”
张良笑笑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灵儿瞪着他,娇嗔道:“不可以。”
张良叹息着,摇了摇头道:“什么事我都可以依你,只是这事还要考虑考虑。”
他现在无法断定谁是明主,又不好拂了灵儿的心意,只好想法子将她的心思引开,不去提这事,当下慢慢躺倒,忽然轻轻哼了一声,显得触到背上的伤痛。
灵儿果然十分关心,过来低声问道:“碰痛了吗?”
张良道:“还好。”伸过手去,握住了她手。
灵儿想要甩脱,但张良握的很紧。她又怕用力之下,扭痛了他的伤口,只好任由他握着。
张良失血极多,只觉疲惫难挡,过了一会,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了。
次晨醒转,已是红日当空。
灵儿见他醒了,微微一笑道:“张大哥,咱们先进城找个好点的客栈让你养伤吧,等你伤好了再定前程。”
这时只见灵儿已雇好一匹马车,把张良扶上马车,自己赶着马,上了官道。这匹马很健壮,四只蹄子打在官道之上,清脆悦耳。
张良向外望去,春光明媚,天空湛蓝。
野花香气忽浓忽淡,微风拂面,说不出的欢畅。
张良虽未饮酒,此刻情怀,却正如微醺浅醉一般。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阵响亮的马蹄声,对面来了十余匹骏马,灵儿轻勒马僵。
前面为首的是一个俊朗的少年,穿着薄绸紫衫,骑着一匹名贵的玉面青花鬃,配着鲜艳的,崭新的全副鞍辔。
马鞍旁悬着柄名贵的宝剑,刀鞘敲着黄铜马瞪,发出一串叮咚声响,就像是音乐。
只听灵儿兴奋的喊道:“项大哥,项大哥!”
项庄见到灵儿,惊喜的纵身下马,灵儿也轻盈的下了马车。
项庄激动的拉起灵儿的手,道:“终于找到你了,收到陈王身亡的消息,家父担心你的安危,命我来接你回去。”
灵儿柔声道:“多谢项将军关心,我没事,只是未能救下陈王,心下惭愧,不过,我给项将军推荐一人,胜过千军万马。”边说边拉起项庄,慢慢向张良走来。
此时,张良看着他们是那么的轻昵,顿觉五雷轰顶,万念俱灰,一下子掉到了冰点,整个人都蒙了,瞬时回想起灵儿那闪避的言语,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投奔项氏,只觉心中翻江倒海,百般酸楚,眼泪便欲夺框而出。
第四十四章 张良失意遇刘邦
此时,张良已失魂落魄。
他心里痛楚万分,一刻也不想见到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这么亲密;他只想尽快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这样想着,他便挣扎着向车下走去。
灵儿和项庄也正好走到他的面前,只见张良面色苍白,神色落寞,灵儿霎时明白过来,她缓缓开口道:“张大哥,你怎么下来了,你现在身受重伤,还是回车里躺下吧。”
张良看了她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灵儿道:“张大哥,你这是准备要走吗?”
张良默默的点点头,目光却已移向项庄,他定定的盯着项庄,相貌英武,富贵都雅,丰神如玉,此时紫衣长袍,更显得英气逼人,那像自己这么文弱书生,不觉自惭形秽。
项庄见他衣衫褴褛,神情萎靡,心中暗暗惊讶,又想张良乃是韩国贵族之后,又敢于行刺始皇帝,心想自是非比寻常,对他极为尊敬。
项庄恭敬的施礼道:“早闻张先生大名,博浪沙一击,在下无比钦佩,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甚是荣幸。”
张良神色冷漠,冷冷道:“少将军抬爱,那是张良不智之举,不值一提。”说完径自向前走去。
灵儿忙上前道:“张大哥,你这是何苦,你纵是不愿意投奔项将军,也让我们送你到客栈吧。”
张良也不看他,踉跄向前走着。他不愿意受项庄的恩惠,更不愿意跟他们呆在一起。
刚走了几步,脸上突然露出痛苦之色,背上隐隐渗出鲜血,他的人也就倒了下去。
灵儿失声道:“张大哥,让我们送你吧。”
张良挣扎着,又站起来,又倒下去,这次倒下去后,就已晕了过去。
灵儿和项庄连忙把张良扶到车上,灵儿又给他搽上伤药。
项庄不解道:“张先生好像对我有成见,我一来他就要走。”
灵儿知是张良不愿意见她和项庄在一起,又怕项庄误会,叹气道:“也许是他不想投奔项氏,怕受你的恩惠吧。”
项庄用眼角瞅着她,目光中带着狐疑之色,喃喃道:“这中间也许有什么误会。”
灵儿此刻只想转移项庄的注意力,微微笑道:“你别胡思乱想,哪有什么误会,咱们还是赶紧送张大哥到客栈养伤,我们也好早一点回江东。”
项庄便随灵儿上了马车,向最近的东阳县城疾驰而去。
到得县城,天已将黑,连问几家客栈都已满房,灵儿好生诧异,又驾着马车停到东阳县最大的客栈“聚酒楼”,终于有了空的房间。
灵儿忍不住问掌柜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客栈都满房?”
那个掌柜道:“听说项梁将军率领的大军快要到东阳县,许多人都是准备来投奔项将军的。”
项庄大喜道:“真是太好了,我们就不用去江东了。”
灵儿也忍不住笑道:“咱们来的真是时候。”
此时张良已醒转,见灵儿和项庄有说有笑,柔情蜜意,心中酸楚难当。
大厅里聚集里各色各样的客人,侍从把他们带到了一个靠里面的豪桌上。
张良此时只求速醉。
张良喝得又多又快,一杯接着一杯,简直连停都没有停过。
愈喝他的脸愈白,脸上的表情也愈痛苦。
灵儿关切的看着张良,眼珠灵动了一下,道:“张大哥,石公教你的太公三略可是当年姜太公的兵法?”
张良此刻已有几分醉意,朗声道:“可能是吧,但也有可能是后人假借太公之名编的吧,总之是一部奇书。我细细研究后才发现自己以前是多么的无知和无智。”
项庄惊道:“这本书都讲了什么,让您变化这么大?”
张良有心在灵儿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高声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
他这么高声朗诵,大厅上数十对眼光都向他射来。
这时,一位耳厚眼长的中年人满面笑容的举起酒杯走过来,道:“在下刘邦,今日三生有幸,得遇先生高论,若没有猜错的话,先生定是张良。”
张良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红道:“正是在下。”
刘邦目光一扫见灵儿也在,惊喜道:“胡公子,咱们又见面了。不知哪位紫衣公子是?”
项庄起身拱手施礼道:“在下项庄,早听说沛公大名,幸会。”
刘邦哈哈一笑,道:“今日有幸得遇几位少年英雄,真是人生一大快事,难得一聚,来,干杯。”
刘邦又兴奋道:“适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子房先生可以再给我们讲讲吗?”
张良此时酒劲更甚,慨然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刘邦听的津津有味,拍手道:“好,讲的真是妙极。”
张良讲得兴起,继续朗诵道:“道者,令民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
刘邦思索道:‘’先生所讲,是不是要修德爱民,顺应民心,与天下百姓同心,起仁义之兵,与天下人共天下,这样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张良此时虽然醉眼微醺,但仍然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从没有在意过的刘邦,居然能明白他讲的道理,还与自己这么投缘,遂觉遇到了知己。
豪气倍增,大叫道:“来人哪,换大碗上酒,我与沛公痛饮三杯。”
侍从轰然答应,上来倒酒,与沛公连干五六大碗。
这时张良酒气涌将上来,将身前的杯筷都拂到了地下,身子也微微前倾。
灵儿连忙过来扶起张良,道:‘’张大哥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张良道:“我……我没醉,我还要和沛公喝酒,拿酒来。”
刘邦道:“先生醉了,明日我再来与先生痛饮。”
灵儿和项庄左右扶持,硬生生将他架入后进厢房中休息。
此时张良醉的迷迷糊糊,见灵儿在面前为他盖被子,冲口而出道:“灵儿,我……我想得你好苦!你是不是爱上了项庄,再也不理我了?”
灵儿万料不到他竟会当着项庄的面问出这话,不由双颊绯红,忸怩之极,只听得张良又悲伤叹道……
第四十五章 彻夜长谈
“灵儿,我们一起杀始皇帝,一起到黄石公哪里学艺,一起上雪山,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项庄,难道,因为我们的相遇晚了一点,难道,相见恨晚,就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错吗?”
这一番话,今日在他心中不知翻来覆去的想了多少遍,若是在神智清醒之时,纵然只和灵儿一人独处,也决计不敢说出口。此时全无自制之力,尽数吐露了心底言语。
项庄霎时明白了,什是尴尬,低声道:“我出去一会儿。”
灵儿道:“不,不!你在这里瞧着他吧。”她飞也似的逃出房间。
她深吸一口气,让纷杂的思绪消失在夜风中。
次日张良醒来已是正午。
灵儿和项庄已经走了。
阳光灿烂,他的心里却满是阴霾。
刘邦恭敬地把张良请到了客栈最好的包房。
桌上盛满了丰盛的酒菜。
刘邦亲自为张良斟满了一杯,道:‘’昨日听了先生之言,让刘邦拨云见日,忧心顿去,只是先生似有烦心之事,未能尽兴,今天刘邦陪先生尽舒胸意。”
张良苦笑道:“我张良往日何等潇洒自在,今日却为一个女人,心里却如此摆脱不开,枉为男子汉大丈夫了。”
他心里自知不该,可是灵儿的音容笑貌却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
刘邦道:‘’原来先生是为情所困,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来先生也是性情中人。”
刘邦拍拍手,两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轻盈的走了出来,分别坐在张良的身边,为他们将酒杯斟满。
刘邦道:‘’戚姑娘,今日这位公子是我的贵客,你们可要好好招待,呆会跳一支舞为这位公子助兴。”
戚姑娘身材婀娜,肤如凝脂,秀眉浅淡,风情万种,她娇媚的对刘邦点了点头。
随着她的盈盈浅笑,翩翩起舞,四周的气氛变得妩媚而柔和起来。
一曲完毕,张良那深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刘邦哈哈一笑,对张良道:“子房先生雄才大略,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姑娘。”
张良勉强笑道:“多谢沛公美意,这些事不提也罢!”
刘邦亲自为张良斟满一杯,而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先生高才深谋,胸中定有灭秦复楚的大计,刘邦敬先生一杯,望先生教我。”说完一饮而尽。
张良坦然受了一礼,举杯痛饮,慨然道:“陈胜之败,事属必然,无须再论。此后倒秦大局,须得六国世族同心支撑。六国之中,以楚国对秦国仇恨最深,根源于楚国自楚怀王起一直结好于秦,而秦屡屡欺辱楚国,终至灭亡楚国。楚人至今犹念楚怀王,恨秦囚居楚怀王致死。故此,反秦必以楚人为主力。”
刘邦奋然拍手道:“说的好!”
“灭秦大计,首在立起楚怀王之后,打出楚国王室嫡系旗号!”张良道。
“楚怀王之后,到哪里去找呢?”刘邦有点为难了。
“茫茫人海,还愁找不到一个楚怀王之后吗?”张良拍案大笑。
刘邦恍然大悟,这个张良果然奇计,真能找到一个无名少年做楚王而打出楚王的名号,即好掌控,又能使各方势力纷纷投靠,还明正言顺,比起那些急于各自称王的世族不知道高明好多倍。
刘邦兴奋大叫:“先生真乃当世管仲,还请先生多多教我。”
那一天,一个说得出神,一个听得入迷。
从白天说到黑夜,戚姑娘早已退去休息。
一夜过去,一缕晨光照进房间。
张良讲完,刘邦慨然道:‘’子房先生一席话,使刘邦茅塞顿开,这一夜,胜过以前四十多年。”
张良笑道:“沛公严重了,我以前也跟其他人讲过,但没有人能向您一样听的这么认真,这么能理解太公三略。”
刘邦起身向张良萧然一躬道:‘’不知先生可愿与我一起诛灭暴秦,一展先生之所学。”
张良略微沉吟道:“沛公真乃天授,只是张良世受韩恩,还有一心愿未了,等了却心愿再看缘分吧!”
张良说完转身飘然而去。刘邦站在哪里,失落的望着晨光中那远去的背影。
此时,范增用攻心计已收复东阳,不费一兵一卒,东阳县令陈婴便率军来投奔了项梁,令项梁深深佩服。现在,范增又给他出一奇策,速速找到楚怀王后人,打出楚怀王嫡系正宗楚国旗号,让天下群雄纷纷投靠,项梁有点困惑,茫茫人海在哪里去找呢?他正在沉思中。
项庄和灵儿回来了,他眼前一亮,令他二人速速去找回楚怀王后人。
夜,月夜,灵儿带着项庄来到湖边,他们坐上了一支小船。
月下湖水如镜,湖上月色如银,风中仿佛带着中木绵花的香气。
小舟在湖面上轻轻荡漾,人在小舟上轻轻地摇晃。
是什么最温柔?是湖水?是月色?还是人的眼波?
项庄已经醉了,醉的却不是酒。
因为她知道了灵儿的心思只在他身上,如张良那样的仙风道骨,惊世大才她都不爱,他项庄何德何能,能拥有如此聪慧美貌的灵儿,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她一辈子,绝对不能背弃她。
灵儿把一支船浆递给项庄。
项庄无言的接过来,坐到她身旁,两只浆同时滑下湖水,同时翻起。
翻起的水珠在月光下看起来就像是一片碎银。
湖水也碎了,碎陈了一圈圈的涟漪,碎成一个个笑脸。
静静的水面响起了浆声。
两双手似乎已变成一个人的,他们觉得再没有其他人可以如此默契。
项庄忍不住伸出一支手紧紧的握住了灵儿的一支手。
她的手那么柔软,又有点冷,项庄把热乎乎的温度传到她的掌心。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项庄还是有点不自信的问道:”灵儿,你跟我一起后悔吗?”
灵儿咬着嘴唇,红着脸道:“不后悔,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想找的人,你能让我感到温暖,感到快乐,感到踏实。”
项庄凝视着她,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我明白了,再也不会怀疑了。”
灵儿嫣然一笑,柔声道:“只要你明白就足够了。”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楚怀王的后人呢?项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