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羊城春晚的现场
又是一年除夕。
今年的除夕对于秦键来说有些遗憾。
何静的缺席让年的味道少了些许,就连一大早的家也显得冷清。
只有他和孤独的肖邦伴随着窗外的爆竹声你一言我一语。
一早秦刚夫妇就出门接老人了,由于秦键明晚的演出,一家人不能按照往年的惯例在初一这天去老人家拜年,所以夫妇二人就决定今年把两家老人都接到自己家来过除夕。
晚上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明显有些拥挤的饭厅里吃了一顿温馨的饭。
饭后一家人又围坐在电视机前,观看起了一年一度的华视春晚。
看来看去还是那老三样的节目,而且秦键知道这一年的春晚也被骂得很惨。
不过秉持着看春晚是老一辈的除夕传统,秦键还是安静的陪伴在六个大人中间,期间偶尔拿起手机看一眼,回两条信息。
从叶一发来的照片来看,叶老爷子的气色越来越好了,三口人也在看春晚。
叶淘淘还发来了一条‘祝叔叔羊年快乐,祝叔叔的爸爸妈妈身体健康’的语音,三口人也正在看春晚。
段冉那边虽然是中午,但是传来的年味也丝毫不差,照片上的一桌中餐让秦键不知是谁做的,但桌上的四副餐具却传达着一些别的信息。
对于段冉的家庭状况,秦键至今还是未知。
不过他有预感,距离他知道这一切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或许就在今年。
从内心来讲,至少此刻,他还并不着急。
十一点多的时候,秦键开车将四个老人送了回去。
回家的路上,他接到了胖子的拜年电话。
两人约定了初八南市见。
“你也是,帮我给叔叔阿姨带声好。”
挂了电话,秦键一脚油门,车子很快消失在了略有些冷清的街头。
万家灯火之上,偶尔会闪过一两朵不那么绚烂的烟花。
...
大年初一大早,秦键真没想到第一个给他打电话拜年的人是方小鱼。
被这丫头吵醒之后秦键就再也睡不着了,接着起床把拜年短信挨个回了一圈。
摸了会琴,时间也就到中午了。”
午饭过后,秦键补了个午觉,直等晚上的演出了。
...
另一边,下午两点开始市文化馆就进入了忙碌的状态,虽然羊城的春晚没有电视直播,不过起码的摄像录音还是有的。
到了五点,摄像、录音、音响调试、舞台灯光都已经统统到位。
六点三十开馆。
百姓舞台,自然来看晚会的大都是普通老百姓。
虽说是大年初一,家家的传统还是走亲串坊,但好在文化馆的剧院本来也不大。
再算掉一些给领导市政机关人士提前预留的位置,没一会的时间三百坐席也都坐满。
充满春节红的舞台布景整体来看还是很有过年的节日气氛。
节目正式开始前,在欢快的背景音乐下,孩子们成群结队的在过道台前跑来跑去,现场秩序虽然差了点,不过也算是为节日增添了一些氛围。
七点整,音乐停,现场的气氛也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一男一女,两个盛装的主持从后台走出。
主旋律的春节致词肯定少不了,领导来宾的介绍也少不了,观众的掌声自然也少不了。
就在主持人的套词和观众的掌声你来我往之间,羊城2015年的新春晚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大型歌舞表演,就在主持人报幕结束后,后台彻底动了起来。
一角。
“师傅,你不下去看节目嘛?”
“后台一样看。”
于是师徒二人就这样缩在一角看了起来,舞台简陋也有简陋的好处,那就是在后台也能找到看舞台全景的角度。
大概是地方的演出更接地气,或者是因为在现场观看的原因。
秦键觉得羊城这节目质量不比昨晚的春晚差,前几次彩排他都来得晚,现在从头一看还真发觉有点意思。
单从节目形式来看,不光有传统的歌舞表演、小品相声,还有新颖一点的哑剧、搞笑模仿秀,同时也有羊城传统的皮影戏。
“哇,师傅,原来皮影戏的幕布后是这样的!这些叔叔阿姨好厉害啊。”
“是啊,这都是手艺,和咱们一样,都是需要在台下反复练习打磨的。”
“嗯,师傅,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您是在教导我在台下要好好练琴。”
“...”
秦键刚才只是感慨,并没有说教的意思,不过,“说的对。”
一个对话的插曲,皮影戏结束,随之晚会也到了中场。
中场时间,主持人再次上台串词。
接着下半场开场。
一个很具有话题性的小品——《相亲》
...
...
节目一个个过,台下的观众也始终维持着热情。
看过大半场。
节目的内容基本都是以接地气的为主,除了搞笑娱乐的部分,其中不乏一些涉及到老百姓关心的民生话题,这一点上也反映出了节目的深度。
“确实是台不错的演出。”
秦键叹了叹,起身摘下了手表,“小鱼,准备吧。”
“师傅我不紧张。”方小鱼也站了起来。
随着倒数第二个赌场节目的结束,工作人员从后台将两架黑色的sk-5推上了舞台。
台下一阵小小的骚动。
“哇,两架钢琴哎。”
“最后一个节目是钢琴表演啊。”
“有意思有意思。”
围在台前的小朋友们也扑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台上的两个庞然大物。
一双主持人再次上台。
男:哎,晓晓,你听过茉莉花吗?
女:当然。
男:你听过两架钢琴一同演奏茉莉花吗?
...
后台入口,秦键听着主持人串词不知道该发表的什么,尽管这个串词是他之前点头同意过的。
确实是一种不同的体验。
最后主持人齐声报幕,“请欣赏钢琴表演——茉莉花钢琴二重奏。”
报幕结束,主持人退场
“看我手势。”
说着,身着黑色礼服的秦键率先走上舞台。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轻轻鞠下一躬。
片刻,他伸手邀请出等待中的方小鱼。
一身蓝色礼服裙的方小鱼一出场,台下的掌声更加热烈了起来。
方小鱼在秦键请的手势下直接坐到了主奏钢琴前,接着他坐到了另一架钢琴前。
渐渐的。
现场安静了下来。
476. 茉莉花,东方琴韵下的人间美好
安静的观众充满好奇的看着钢琴前一左一右的两个年轻人。
黑色礼服的青年身姿笔挺,棱角立体的侧颜在纯白翻领内衬的衬托下坚毅中透着几分温文尔雅。
少女一张小脸聪慧灵秀,蓝色的礼服长裙更是为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沉稳。
仅仅是这样一对年轻男女分坐在两台华贵的三角钢琴前就足以让观众们期待了。
而两架钢琴将要一同演奏茉莉花,这更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过的。
秦键从坐下便没有再看方小鱼一眼,他双手自然的摆放在双腿的两侧,淡然的目光没有焦点一般,与所有的观众一样,安静的等待着。
舞台上的安静继续维持了大约五秒之后。
方小鱼动了,她轻轻的抬起了洁白的手臂。
压腕。
食指落。
轻轻的,一声‘噹’响飘响在舞台上空。
这时。
台下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方小鱼的身上。
在清澈的噹响过后,方小鱼流动的十指在黑白交错的键盘上弹奏了起来,柔美的旋律委婉流畅。
落指处,处处生花般,灵动细腻。
只是几个音符,台下观众便知道这是哪一首茉莉花了。
富有歌唱性的琴声宛如在大厅里回响着——‘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衬合着方小鱼颇有水乡少女的清丽脱俗,画面让音乐变得更加栩栩如生。
沉浸在舞台表演的台下,静默一片,也仿佛成为了音乐的一部分。
至此,秦键依旧沉默着。
《茉莉花》的前身是明清小曲《鲜花调》,这首扬州民歌在数百年的传唱中,发展出了多个曲调版本,如今,也就是方小鱼正在演奏的旋律,便是流传最广的苏版。
但在北方人的心目中,或许冀版的那一首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更加让人亲切熟悉。
所以在改编创作的过程中,秦键考虑过细致的地域因素后,并尝试着在傅华老爷子的民歌曲集中的苏版茉莉花之中加入了自己改编的冀版茉莉花。
经过了半天不间断的创作,又经过了近一周的排练磨合修改,在最后的五个融合版本中,秦键最终定下了此时这一版。
随着方小鱼主题旋律的渐渐减弱,秦键也动了。
颔首,抬臂,落指,琴响。
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大家风范的演奏气质自然流露。
台下大多数观众的目光也被他一瞬的动作吸引了过去。
抬手便是毫无阻隔的融入了方小鱼的演奏,秦键左手五指划过键盘,一串深邃的琶音像是直接将音乐从碧波荡漾的江南水乡带到了另一个更为辽阔的空间。
他右手的演奏以一种古琴弹拨的音响,在高音区域悠缓奏出,仿佛留鸟盘旋在苍茫大地的上空,古韵十足。
一灵动,一深远。
两版茉莉花在秦键精心的调配下,渐渐的以音乐的形式在观众面前呈现出交融之势。
秦键在二度创作中,一改音乐通过赞美茉莉花来含蓄表现男女之情的乐思结构,在和弦运用和双钢琴所能表现的丰富和声走向上,也摒弃了现代大量充斥在在通俗流行音乐所使用的七和弦与九和弦。
秉持着坚定的唯五声可为调式之首的创作理念,围绕着羽调展开了大量的音乐特征白描,只以五声性外的经过音和辅助音来增强和声调式的色彩。
欲以国乐的特色来描绘一幅属于东方风情的山水画卷。
画卷之美,就如此时流光溢彩的演奏。
两首本就听起来格外相似旋律,再加上一种微妙的气质差异,依次奏出。
交织反复。朦胧闪烁。
形成了美轮美奂的呼应。
如空山鸟鸣于天地。
静动之间,显广博之大美。
...
台下。
方小鱼的父母安静的看着舞台上的少女。
舞台的余光映照在这对肩负生活重担的夫妻身上。
时光过早的在方小鱼母亲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此刻看着舞台上的女儿,她恬静的面孔下,是微扬的唇角,眉羽间没有过分的骄傲,更多的是一种满足。
而方小鱼的父亲依旧还是那一副带着木讷的表情,但若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忽聚忽散的泛黄瞳孔正流动着属于他的光彩。
生为冥冥众生中的普通一支,生存之下,没有人不在负重前行,而每一个独立的个体生命都有着各自千姿百态的心酸苦难。
诚然如此。
但生活中又总是有着值得的人间美好。
至于如何寻觅,这个问题没有别人的答案。
值与不值,问自己便好。
秦刚似乎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响应着时代的号召,他通过知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拿着一纸薄薄的录取通知书,他从一个山脚下的小庄子里走出,来到了十色五光的城市。
后娶一娇妻,育一双儿女。
现已人过不惑,儿女前程似锦,父母身体健康。
若问他值不值,想来他没有第二个答案。
他通过知识改变了命运,也改变了家庭的命运。
所以他期望儿女可以在此之上走的更远。
当然,期望只是期望,期望或许会落空,但是他不会落空。
他想,如果秦键有一天终是回到羊城,这个属于他的终点,那父子二人一同开一个钢琴培训班。
作为一个新的.asxs.。
面积不用多大,一间小小的门面房就好。
他知道,生活终究还是要往前看的。
生活,终归还是生活。
方雪华轻轻的握住了丈夫的手,今晚对于她来说,就是生活赐予的甘露。
...
音乐中有悲欢离合,有众生百态。
一曲茉莉花。
洋洋盈耳,对食五谷成人,孕养在三色大地的华夏儿女来说,绝非曲高和寡。
炙热真切的旋律里有他们的根,有属于他们与生俱来的那一部分。
随着音乐的渐消,台下的观众们知道这一趟属于音乐的旅程就要结束了。
心中略有不舍,但也大呼畅快,也为两位年轻的演奏者默默的点起了赞。
秦键的手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下来,接连方小鱼的音量也降到了最低。
微弱的明朗光泽,在最后的最后,如游离在山间的清风与薄雾般,缓缓消散。
至此。
整个大厅完全安静了下来。
但是台下没有丝毫动静。
大家似是配合着舞台上的两个年轻人,保持着现场的静谧
就连拿着手机一直摄像的人,也只是看着屏幕上的时间一秒一秒在走。
“噹——”
不经意间,一声琴响再次升起。
下一秒。
大家看到了。
那个青年的右手,再次动了。
477. 一个乐者的民族之魂
舞台琴声再起。
特写镜头下。
秦键的神情变得肃穆了起来。
他微微的挺起了身子,大臂小臂成九十度,一改以往的随意。
他每一次落指,只奏响一个清晰的音。
一个音接着一个音,有节奏的声声相连,很快将一段众人所熟悉经典主旋律片段呈现了出来。
台下观众错愕间,又见惊喜。
随着琴声,有的观众已经随着音乐的旋律默默的唱了起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一段清澈透亮的琴声点明了音乐的红色主题。
不觉间唤起了几代人的回忆。
就在这段单旋律的柔美抒情演奏即将结束时,秦键再次将其重复。
只是这一次。
音乐不再是单一的主题。
他加入了左手。
左手一经键盘,便以一种令人难以看清的速度快速的跑动了起来。
一瞬间,舞台上空像是闪动起了粼粼波光。
忽明忽暗,让人不自觉地想一探究竟。
他左手清冽的带有鲜明民族音乐调式的琶音持续奔涌,与右手典雅稳重的主题旋律交织并行像是在演奏一首难度极高的东方主题的超技练习曲。
大气十足。
但音乐华丽的外表下,不失赤子情怀。
秦键任由左手华彩绚丽的十二音歌咏,右手始终以一种分离感极强的演奏手法将充满民族韵律的主旋律刻画置于整个音乐的最上方。
似是一切繁杂都只是为了铺垫和点缀,衬托着华夏文明的丰厚深远。
现场的气氛也渐渐的被音乐中的奔放豪迈点燃。
...
某个下午,秦键匆匆的驾车赶回到家。
他用了一个瞬间找到了灵感,用了一分半的时间将灵感化成了指下的音符,
最后却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将音符构思成了自己所要的表达。
二十几个小节的主题旋律,以他现在的水平可以用数十种不同的高难度风格来演奏。
但是他希望自己的功课并不止于此。
何静在莫斯科众多国际一流音乐学府的师生前演奏的黄河颂,拉赫背井离乡在纽约卡内基音乐大厅演奏的乡愁,遭遇国难当头的肖邦在巴黎国会上演奏的玛祖卡,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秦键一个关于乐者的民族之魂的问题。
时代虽不同了,但是有些东西并没有随着历史而暗淡,反而在如今的时代洪流之下,散发出了更加夺目的光彩。
秦键在此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信念这种东西,一旦有了,便不会再被左右。
于是就有了这一次在他看来不算多么大胆的独立二次创作,没有了傅华曲谱的帮助,他全凭个人,将这二十小节不到的内容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进行了改编。
他的期望也很简单,作为一次对于自己演奏生涯中的内省。
他只想用这样一首作品在一个这样一个节日里完成一个华国钢琴演奏者对于祖国的一次小小的礼赞。
舞台不分大小。
在羊城这个养育了他十六年的土壤,他觉得刚刚好。
...
随着乐入振奋人心的**。
秦键彻底进入了秦键式的大开大合,臂落手起间,必会带起一片沉石般强烈的和弦共鸣。
在他右手持续奏出晶莹剔透的动机下,他的左手又如歌般的唱出了主旋律。
反复交替中,秦键几乎用上了钢琴上所有的八十八个琴键。
慷慨激昂的曲调!
华韵楚风的诗韵!
振奋人心的演奏!
这接连不跌的画面,终于将晚会推向了最后的**。
“噹——————————!!!”
他的额前碎发随着音乐的最后一个和弦扬起。
画面定格。
这一幕,相信会被在场的每一个人记住。
一声仿佛宣告新年钟声的沉响,为音乐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曲终。
曲终。
便是掌声。
掌声。
“哗————————————”
三百名男女老少全部起身鼓掌。
三百人的掌声,生生的营造出了一种千人音乐厅的现场感觉,这或许是华夏民族精神的另一种特征。
方小鱼安静的退到了舞台的一侧,将舞台的中央完全让了出来,她知道此刻的舞台应该是完全属于秦键的。
面对着眼前滔天般的掌声,秦键的神色渐渐的回复到了上台前的那般轻松。
片刻,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抬手擦去下巴上的汗珠,他左右看了一眼。
眼见方小鱼已经快退到了后台入口,他一笑,忙招手让方小鱼过来。
方小鱼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了师傅的话。
师徒二人,共同鞠下了这落幕的一躬。
...
三日后。
...
...
经过羊城春晚的那最后一刻,秦键觉得最近自己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这种奇妙感并不源于这两天大半个羊城都在流传着他演奏的那一段视频,也不是因为一些热心人将他的演奏视频发到网上而在小范围内引起的一些关注。
与外界的一切都无关,所有的感触都来自他的内心。
就像是一种升华。
他知道这是源于最后那一段我的祖国。
从创作到修改到彩排到再修改,直到上台前的那一刻,他都没有这首我的祖国演完之后会给他的心境带来这么大的触动。
当脑海里的那些情感在最后的舞台上毫无不留的全部挥洒出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那些本就存在的东西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滚烫。
后来秦刚还专门问过他演奏《我的祖国》的时候脑海里在想什么。
“也没想什么,就是想把这首曲子弹好,然后热血冲冲的。”秦键当时是这么笑着回答的。
很朴实的回答。
不过秦键这两天也就此在反思另一个问题。
“是否把我的祖国改编的太过于炫技了。”
从他改编的的整个段落来看,超远距离的八度大跳比比皆是,如同打击乐般的双音滚奏随处可见。
秦键像是小孩子摆弄玩偶般的将这些已经远远超出大纲的钢琴技术玩弄于股掌之间。
听着观众大呼过瘾的同时,他心中也在问自己这样是不是正确的。
听众是听者,自己,才是创作者。
当然,或许是他真的有意识想去琢磨这档子事,或许他只是矫情几下。
所以不论秦键今天是炫技,是真矫情,还是假反思。
都对。
2015年2月22日,今天秦键又到了19岁。
...
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暂且先打一个问号吧。
羊城有那么一句土话,半岁吃奶一岁爬,多大的人就说多大的话。
478. 三条祝福,秦键的费用
说说生日礼物和祝福这两档子事儿吧。
秦键记忆里有两次极其难忘的生日礼物。
一次是何静在他13岁生日的时候送他了一辆山地自行车,后来车子丢了,是他在一次网吧通宵的时候被人偷了。
现在就剩了一把坏锁,还在他写字台的左抽屉里撂着呢。
还有一次就是去年,段冉送她的牛皮谱夹,谱夹里现在还放着《克里斯第七钢琴变奏曲》和歌剧《亚大和奇拉》的原手稿。
这是他记忆深刻的两次。
除了礼物,几乎每一年生日当天他都能收到不少生日祝福,可能是因为人缘好,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不昨天刚过凌晨,秦键就收到了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的短息。
胖子就不说了,把他略过。
说说三个女人,她们的祝福长短不一,内容各异,但唯独相同的一点就是她们几乎同时在00:00将消息发来。
像是巧合,又带着点默契。
一句简单的生日祝福,愣是没有人用打电话的方式来说。
不能说话的吧,但凡是遇到了重要的事情都会先给秦键震个铃然后再发消息,这次她发的消息是最长的,也是秦键看的最久的。
爱说话的吧,这次连信息的篇幅都不长,大概是她自己编辑信息的时候看着那些字句都脸红,反正秦键一眼看下就有这种感觉。
年长的吧,每年都打电话,今年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打,大概是怕吵到两个大人吧,她的祝福短信里更多的也还是叮嘱,一种见字如见人的感觉。
对于生日,秦键现在觉得是是真没什么过的。
小时候过生日是为了自己开心,再大一点过生日是为了同学朋友开心。
既然这次在家,那就让父母开心开心。
一大早,八点来钟秦键就睡不着了。
今天上午他没有练琴的计划,起来收拾了一下趁着父母还没起床就出门了。
开车出去逛了一圈,上午回来的时候带了些海鲜和熟食回来。
结果一进家就被方雪华说了一通。
“你啊,家里冰箱里塞都塞不下了。”
对此秦键笑了笑也没说接话,拎着东西就进厨房了,“妈,今天中午我做饭。”
方雪华一听这话,连忙跟进厨房,秦键刚把手里的袋子放下,方雪华就把他往外撵。
“去去去,你就别占手了,想吃什么你说,妈做。”
秦键苦笑,心道自己哪有那么娇气:“没事,妈,都是现成的,海鲜一蒸就行了。”
“不行。”方雪华很坚定。
秦刚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听到了母子两的僵持。
走近一听,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
说道:“你儿子想弄你就让他做呗,这么大的人他自己还能不注意吗,你这心担的真是...”
秦刚的话得到了秦键点头认同,但是却换来了方雪华的一个大白眼。
“不行。”
方雪华以压倒性的气势接管了厨房。
落败的父子二人回到了客厅。
“哎秦键,你下午几点走?”秦刚点了根烟问道。
“两点半。”秦键反问,“咋了爸?”
秦刚笑道:“我也想去听听。”
“哈?”秦键疑声。
秦刚顿了顿,“我想去听听你是怎么讲的。”
...
大年初三的中午,秦键接到了卓越琴行钱老板的电话。
电话里,钱老板想为秦键办个钢琴大师班,时间在初五下午三点,地点就在卓越琴行的小舞台。
乍一听这事,秦键一时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想了想之后,他就一口答应了。
钱和名对于他现在来说都不重要,一来时间他有,二来他觉得这事也确实是一件好事,也算是为羊城的钢琴教育助一把力。
况且通过一段时间的结束,他觉的钱老板人也靠谱。
见秦键答应的痛快,钱老板就直接询问起秦键这边的费用。
这个问题还真是让秦键纠结了一会,最后他给出的价格是听讲座一个孩子200,上台上课的话,一人次500,一个人的时间为10分钟左右。
如果只是涉及到个人,他可以分文不取,但是在这种公开面向大众的事情上,有些行业规则他还是要讲的。
琴行老板不是慈善家,秦键应下这事的出发点也不是为了砸哪个羊城老师的锅。
即便普遍市面上的老师大都存在一些教学上的问题,但这也是暂时没有办法的事情。
再者,谁也不是圣人。
以秦键现在的个人履历,这个价格已经很仁慈了。
...
中午吃了一吨丰盛的大餐,有方雪华喜欢吃的螃蟹,有秦刚喜欢吃的酱牛肉,自然也少不了秦键最喜欢的麻婆豆腐。
下午两点半,父子二人从家出发。
达到卓越琴行的时候,店门口拥攘的已经没有地方停车了,无奈之下秦键把车停到了附近的停车场。
秦刚:“看来今天来的人不少啊,一会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再回来时,钱老板已在门口等候。
大门上的led滚屏彩灯上滚放着秦键钢琴大师班的字样。
看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走进琴行的那一刻,秦键纵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吃了不小的一惊。
小舞台下的位置坐的满满当当,就连过道也站了不少人。
这钱老板的宣传很到位啊。
暗自砸舌间,四周掌声响起。
秦键停了停,调整了一下步伐,走上了小舞台。
他一到台上,女主持紧接着就递过了一只无线麦克风。
此时台下静了下来。
秦键接过麦克风看着台下环视了一圈。
“实在没有想到今天来了这么多小朋友,”秦键笑了笑,“辛苦各位家长了。”
说着,他有礼貌的轻轻的冲着台下点了点头。
掌声响起。
“那,咱们就开始吧。”
秉着节约时间的宗旨,秦键没有把话题放到更多课程之外的东西上。
他话音一出,台下立马安静了下来。
“今天的讲座,我主要会针对两个学习钢琴的话题来讲。”
“一是,如何听。”
“二是,如何练。”
他的话音落下,台下出现了一些细小嘈杂的交流声。
“后面会留出专门的时间,有问题的小朋友和家长可以在那个时间来提问。”
秦键说完顿了顿,见台下再次安静下来,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议了。
“ok。”
说着他转身坐到了钢琴前,“那我们开始。”
片刻,他调整了一下语速音调,放慢了节奏。
“一个钢琴演奏者若想形成一套属于自己的演奏技术,那必不可少的四要素就是技巧、节奏、记忆力以及曲目的选择的方向。”
“但是在此之前,有一个极易被老师和学生忽视的议题,至少人们对它的重视程度远为达到它自身的重要性。”
“那就是——音色。”
“当然。”
“这个问题普遍存在于世界各地。”
“现在我先提一个问题,一会想参与的小朋友可以来回答。”
“告诉我你们听到了几种音色。”
说罢。
秦键演奏了三个中央c,每个音之间都空出了3秒。
十秒后。
479. 人生中的第一节大师课
弹完三个音,秦键站了起来,抬手示意台下,“谁愿意来?”
秦键看到了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第一个高高的举起了手。
“你来。”
秦键点了一下小胖子。
小胖子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兴奋的大声道:“老师,三个do都是一样的!
小胖子给出的答案也道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答案,不论家长还是琴童,甚至还有几个混杂在家长队伍中的‘同行’。
对于小胖子的回答秦键也丝毫不意外。
示意对方坐下后,秦键再次问道:“还有没有?不用举手,自己站起来回答就可以了。”
片刻,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站了起来,有些怯懦的说道:“老师,我觉得我听到了两种音色。”
小姑娘话一出口,不少人都看向了她。
她回答完便安静的坐了下来。
秦键又点了点头,“还有吗?”
秦键环视间,和站在最后一排的秦刚来了个四目相接。
见秦刚伸出了两根手指,秦键一笑。
“还有别的答案吗?”
现场鸦雀无声。
“好,请刚才回答问题的两位小朋友上台。”
小胖子利索的站了起来,小姑娘有些扭捏,不过最后在一旁妈妈的鼓励下还是站了起来。
台下众人也都饶有兴致的等待着接下来会有什么发生,秦刚也想知道自己的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叫什么名字?”
秦键看着眼前的小胖子问道。
“李王祥瑞。”小胖子回答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忍着笑意,秦键又问像了小姑娘。
“老师,我叫周萌萌。”
秦键带着两个小朋友来到了钢琴前,他坐了下来。
“你们两个人都会弹c大调的音阶吗?”
“会。”两个孩子同时达到。
秦键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弹一个单手音阶,然后你们分别来弹,要求是尽可能的模仿我的音色。”
说着秦键用相对缓慢的速度弹了一遍,音色相对偏暗。
接着小胖子也弹了一遍,抛开别的不谈,音色上基本上达到了秦键的音色感觉。
之后小姑娘也弹了一遍,同样达到了秦键的音色感觉。
“很好。”
二人弹完之后,在秦键的带领下,台下鼓起了掌,在他们听起来两个孩子确实做到了秦键的要求。
“那么,还是刚才的要求。”
秦键说着再次用一样的速度弹了一遍音阶。
这一次,小胖子和小姑娘分别弹完之后,台下变的没有那么安静了。
从他们的模仿中,很容易的就可以听出小姑娘这一次的演奏在音色上依然和秦键有着6分以上的相似,但是小胖子就完全在状况之外了,他的演奏与第一遍几乎没有区别。
这一刻,似乎台下的众人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小胖子和小姑娘在六分钟之前给出的不同答案在这一刻得到了一种检验。
“谢谢你俩。”
送下两位下朋友,台下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音乐是听的艺术。”
“每一个作曲家的作品,都有其各自的特点,换句话说,面对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作品,作为演奏者的我们所需要准备的音色也是不同的。”
秦键再次坐到钢琴前,演奏了一段贝多芬。
旋律一出,台下就有人道出,“是暴风雨。”
接着一个个阴霾有力的音色缓缓得拼凑出了一副乌云密布的画面,整个室内都随和音乐进入了一种压抑的情绪。
忽然,随着钢琴的停止。
气氛才回来。
秦键道:“如果我用贝多芬来演奏莫扎特,大家听听看。”
说着他再次演奏起,这次是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
土耳其进行曲对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格外熟悉的。
但原本应该清脆流畅的进行曲不但在秦键此时的音色中变的沉重,而且连莫扎特钢琴中的那种气流感也消失不见。
只演奏了十个小节,秦键觉得他要表达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他停了下来。
“所以说,音色必须要作为一种风格定义的元素加以利用。”
“每一个作曲家的作品都有其相匹配的特定音色。”
“即便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偶尔也可以在钢琴上弹出一个正确的属于肖邦的音色。”
“但那只是一个声音,一个音符。”
“我们需要掌握的能力是能够弹出与第一个音质相吻合的第二个音,并将这一种音色保持一个乐段,或一个长句。”
“直到能随心所欲的控制,这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在此之前,我们首先要学会聆听,听大师的演奏,听你喜欢的钢琴音色,找到你喜欢的钢琴音色,然后去模仿。”
“这里觉大家一个方法。”
“第一步,尝试演奏一种你喜欢的钢琴音色。”
“当你听到一种你喜欢的音色,在确定的记住它之后,然后尽可能的在脑海里去想象这种音色,尽可能的想象,因为你想的越逼真,你弹出来的就越接近。”
“第二不,听自己的录音。”
“每一个人在演奏的时候所听到的琴声都带着主观情绪,可能你听到的和实际中的并不一样,录音里面的声音是你最真实的声音,从录音里去完善你喜欢的音色吧。”
在第一个话题接下来的时间,秦键就如何开发音色这一话题结合着克里斯钢琴指南和一部分自己的经验又为台下介绍了几种听与练的方法。
从台下积极的反应来看,孩子和家长们对此都格外感兴趣。
...
在应下了这个大师班的事情后,秦键也仔细研究过课程的选题。
两个小时的公开课,秦键仔细算了算,不论讲什么技术上的东西时间都不够。
最后他决定讲讲‘如何听’以及与之相对的‘音色’——这个在他看来异常重要却也是最容易被大家所忽略的问题。
‘同一个音,大师弹和自己弹并没有什么区别。’——大多数钢琴演奏者的这种错误观念就是在琴童时期建立起来的。
通过提问,找人上台示范,再到亲自示范,最后讲解。
他希望通过这一个过程给今天来听讲座的孩子一点启示——音乐同样是一门听的艺术。
秦键希望他们能运用有效的方法多听一些有经验的演奏,再听自己的演奏,最终在这二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
当一个演奏者能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声音,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他获得的决不仅仅只有一个声音那么简单。
至于有多复杂,那就因人而异了。
480. 一个家长的灵魂三问
热烈的掌声下,秦键结束了第一个话题。
“孩子们,记住音乐同样是一门听的艺术。”
掌声落下时,一个年龄约莫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突然举手问道如何在网上听秦键的音乐,这个问题一经问出,不少家长也附带问起了秦老师有没有课程的光盘或音乐cd之类的东西。
“网上有一些我的演奏视频,很好搜,用水果机的家长也可以在ituore里面找,不过我的专辑是收费的,价格可能有点贵”
秦键顿了顿,微微皱了下眉,“cd的话,暂时国内不太好买。”
何止在国内不好买,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那张莫扎特在亚洲一共才有几张。
回答完问题,秦键开始了他今天的第二个话题。
关于练琴的问题,他也是拆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对于琴童的建议,另一部分是给家长的话。
对于不同阶段的琴童,秦键给出的建议也各有侧重,不过主题都围绕在一个练习时的时间分配上。
“我日常每天大概会练八小时的琴,特殊情况可能会到十个小时,甚至十二个小时,十四个小时的时候也有。”
话音一落,台下一阵哗然。
就连秦刚听到这话瞳孔也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好家伙,他之前并不知道秦键一天会练这么久。
听着台下的反应,秦键沉吟了一下,问道,“有多少家长朋友是八小时工作制的请举下手。”
台下不少家长去起了手。
“八小时外,你们有加班的情况吗?”
不少家长点了点头。
秦键点点头,示意家长们可以放下手了:“其实我和你们一样,只不过我的职业恰巧是弹钢琴,特殊情况也会加班。”
这话一出,利马就让一些家长朋友找到了认同感。
“所以对于我来说,每天的工作就是练琴,八个小时是我给自己定的标准。”
秦键强调了‘标准’这个词。
“对于每一个学琴的孩子来说,都应该有一个每日标准——即我今天需要练多久的琴。”
“而作为家长,应该配合孩子去完成这个标准,如果孩子本身没有一个标准,家中应该通过与老师沟通为孩子建立一个这样的标准。”
这话虽然有点老生常谈的味道,但是秦键还是希望强调这一关系对于孩子学琴一途的重要性。
“有了标准,就可以去制定实地的练琴计划了。”
“还是以我为例,通常的八个小时中,我会用开始的三个小时来做手指热身练习,练习内容为音阶琶音。”
“每一个人对于热身步骤都有各自不同的感受,但这是绝对必要的。”
“没有哪一个舞者会在没有热身舒展前就开始跳舞,也没有那哪一个运动员可以在身体僵直的状态下直接上场比赛。”
“如果一个孩子每天的练琴时间为一小时,我建议至少用10到20分钟的时间来做热身。”
“剩下的四十分钟,每个孩子可以根据自己的阶段和老师的建议来完成其他内容的练习。
“一个小时,应该是最低的标准了。”
...
一番讲述之后,秦键留出了半小时的时间给台下提问,毕竟练琴的问题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
家长a:秦老师,您刚才有说过您每天会将所有的音阶全部练一遍,我的问题是孩子去年刚考完十级,现在已经上初中了,每天没有那么多时间练琴,请问如果每天只有10分钟的音阶练习,他应该怎么练习?
秦键:首先,这里必须明确一件事,我们练习音阶不只是为了热身,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完全熟悉所有音阶,所以我们不需要一天就把它们练完。
既然孩子已经考完了十级,那我的建议是,每天选择两条“今日音阶”,并练习包括它的琶音在内的所有形式,整个过程大约在5到10分钟,具体看速度。
家长b:老师您好,我女儿今年8岁,学琴三个月,最近她每次练完琴都喊着脖子疼,请问这正常吗?她每天练琴半小时。
秦键:这个问题需要提高警惕,尽量让孩子保持那些并不参与弹奏的身体部位保持放松,比如脖子、下颚和面部肌肉,具体做法在确定孩子演奏姿势没有问题的前提下,让她有意识的控制她的演奏动作。
家长c:秦老师您好,就刚才您说的放松的的问题,我孩子之前的老师也强调过让他手指持续放松,但是孩子持续放松有些音就弹不响了,我的孩子刚学了6个课时。
秦键:这个问题所有家长都注意一下,尽管我的说法可能会有些颠覆你们所接触过的认知,——演奏钢琴要达到持续的手指放松不仅不可能,同时也是一件没有必要的事情。
弹琴的本质并不是要放松,而是要完成一项涉及身体各部位协调的体力工作。
我想象不出没有任何肢体上的努力如何去完成一项体力工作。
还是刚才那位家长的问题,不需要参与弹奏的身体部位才需要放松。
家长d:...
家长g:...
一个接一个问题,秦建尽可能的完善回答着每一个提问者的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很多孩子的问题看似不同,实则是相同的。
暗暗的,他也记下了这些问题,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写一套针对于华国琴童的教材,那个时候正好可以用上。
家长h:秦老师,我想问问孩子是否一定要考级?孩子的培训机构经常会催促着我给孩子报考级,说考级如何如何重要,我们当家长的也知道这一点,可是我的孩子才学了不到一年,他能考6级吗?会像培训机构说的那样报名就能过吗?
h家长的话像是问出了不少家长的心声,但是最后的那个问题,让问答现场充满了一些别样的味道。
该来的问题总跑不了,秦键预料到了今天一定会有家长问关于孩子考级的问题。
但是他没有料到会有一个细心的家长把这个问题问的如此艰深。
灵魂三问,尤其是最后一问。
此刻,所有的孩子和家长都看着秦键,他们的目光有疑问,有质疑,有不接,有等待。
面对这种种目光,秦键内心有些复杂。
481. 光天日下,三点劝告
曾作为一个标准的华国式琴童,考级二字可谓是贯穿了秦键童年的整个假期生活。
后来的成年经历中,除了上课一起,其余大部分时间就是和各大考办与各色的家长打交道,虽然最后玩的不欢而散。
所以对与于考级这件事,不论是从哪一个角度出发,秦键都是深有感触。
一言难尽。
这四个字就是他想告诉各位家长的真实答案。
在今天,社会艺术水平考级已经完全走进了人们的生活,从大都市到小县城,从孩童到成人,现在只要有艺术培训的地方必定有考级展开。
各个机构的考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你理解得接受,你不理解也得接受,因为你改变不了社会的需求,就像你抵制日货,你说不好,但是大家需要,日货照样卖得好。
客观来说,社会艺术考级确实将社会艺术的发展推上了快速的发展轨道。
但是随着近年来的考级热,各种考办也如雨后春笋般蹭着行业热度蓬勃壮大了起来。
可谓是李魁当道之时,李鬼遍地都是。
他们喊着最专业的口号,披着最华丽的外衣,收取着最昂贵的报名费,却给予着最高的通过率,发放着最水的证书。
利用广大琴童及家长的无知,他们浑水摸鱼,扰乱秩序。
要问今天为什么一个十级证书如此廉价,问他们就对了。
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
关于秦键,曾有那么一件事,一个家长在孩子准备报考级前,明确的问过他一张钢琴十级证书的“价格”,秦键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孩子就在家长的身旁玩着手机。
大批家长和琴童未能真正认识到参加考级的益处,却有着急功近利的想法。
他们想用走捷径的方法,付出最少的努力,去获取最大的利益。
要问今天为何李鬼可以大行其道,问他们就对了。
李鬼们吃准了家长们的功利心态,家长们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把考级证书当成大白菜。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于是乎社会考级这辆高速列车就这样与其初衷相悖,渐渐的脱了轨。
而在这一过程中,无疑也将夹在其中的钢琴老师们推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右手是信义,左手是利益。
在利益至上的今天,当选择左手的人成为大多数,右手就变的像是一种圈地自萌的异类。
秦键曾经就是异类。
不然为何一个好端端的燕京院钢琴本科毕业生为了留在燕京最后竟落到了在酒吧卖艺的境地。
虽然往时不同今日,但今天的秦键还是那个异类。
依然往时不同今日,可他也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他。
从前他期望这个行业能向着正确的的方向发展,但那时他也只能在红灯绿酒下的微醺侃侃。
如今。
或许在未来的某天,当他的能力和影响力足够到一定程度时,那个时候,或许他真的可以为此做点什么。
不论未来是否身处在这个行业,他都期望这个行业可以越来越好。
他希望有未来有那么一天,他可以无忧无虑的让自己的孩子也走进考级的现场感受一下,前提是孩子愿意。
...
良久。
秦键整理好了思路,深深的呼了口气。
“关于这个问题,我要说三点,各位请听清楚。”
“第一,考级很重要。”
台下更安静了,坐在后排的几个来自羊城各少儿钢琴培训机构的老师们顿时放松了下来,他们是真怕秦键告诉羊城的广大家长考级不重要,以秦键的身份,他要是说考级不重要,再扯点别的什么,那羊城本就不大的钢琴考级市场势必会受到一些冲击。
接着秦键从琴童自我检测的角度出发,再从社会热论‘升学优势’的角度出发,分别讲述了考级的含义和重要性。
秦键顿了顿。
“第二,考级固然重要,但是希望各位家长不要本末倒置,为了考级而考级,只会让孩子最终丧失学习音乐的兴趣。”
“考级绝不是也不应该被作为学习钢琴的唯一目的,更不能把考完十级当作学钢琴的终极目标。”
这一点上,秦键着重讲述了学习钢琴是为了更好的培养孩子的毅力,专注力和想象力等方面的内容。
“完善性感,陶冶情操,体验音乐所带来的快乐,从而让孩子成为全面发展和乐观有趣的人,让孩子未来的人生有更多的选择、生活更加多姿多彩。
“我想这才应该是每个家长让孩子学琴的初衷。”
“最后。”
秦键拿起sk-5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也是我个人的一些忠告。”
“如果想跨省考级,请务必认准发证机构。”
这话一出,刚松弛下来没多久的几个培训机构的老师又紧张了起来。
片刻。
秦键一口气说了包括华国音乐学院考级委员会在内的五个国家级考办单位。
“除了这五个考办...”
秦键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微微一叹,他接着说道,“一些省级考办单位也可以作为参考,具体根据孩子的程度以及老师的推荐来选择,毕竟不同的考办对于孩子的水平要求是不同的。”
“作为一个钢琴老师,建议孩子报考级是可以理解的。”
就在台下几人培训机构的老师再次放松下来的时候。
“但是。”
...
秦键的声音微微扬起,一个“但是”牵动起了在场所有人。
大家都在等待着但是的后面。
只见台上的青年神色间变的有些复杂。
复杂过后。
“至少。”
“我没有把握告诉我的学生家长——孩子今年考级一定能过,不论是3级还是6级。”
“好了。”
秦键说着,给钱老板打了一个手势。
接着对着台下点了点头,“问答环节就到这里吧。”
“谢谢。”
说罢便转身朝着休息室走去。
在一片嘈杂的小声议论和洪亮的掌声下,离开了舞台。
...
讲座的两个部分秦键已经全部讲完。
至于最后的那个问题,秦键觉得自己也给出了家长们想要的答案。
对于某些人和机构,这次他也算是里子面子都给足了
但保不齐未来某天,如果羊城的情况还是如此恶劣,他可能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还有一档子事秦键今天没提,2005年的时候,羊城第一次开办了钢琴考级,之前都是要到南市参加钢琴考级。
那一年,他记得很清楚,连同他在内,只有十人报考了九级。
后来只有何静一人拿到了考级证书。
为此他还闹了一夜别扭。
...
...
“我的给你好不好?”
“我不要!!”
482. 中二青年的骂骂咧咧
晚八点四十分,秦键的羊城大师班圆满结束。
在后面的部分中,每一个提前报名上台的孩子都得到了秦键的悉心指点,以至于到了最后越来越多的人都想现场报名上台,但是时间和名额从一开始就是有限的。
活动结束后还有一个合影留念的仪式。
合影过后,还有不少家长希望能通过一些私下的方式让秦键指导一下自家的琴童,个别家长甚至当场就开出了极为可观的价码。
不过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对此秦键只能说抱歉。
有那么一刻他也想过是否可以把这些资源笼络起来交给父亲,但是转念一想里之后里外都是麻烦事,以他对秦刚的了解,对方也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干的。
回去的路上,秦键正跟开着车的秦刚谈论着关于考级的事情。
手中的手机突然整了一下。
一条手机银行到账的信息,钱老板打来了大师班的余款。
秦键看着数额一乐,加上之前的一万二的预付款,今天这个讲座他一共挣了差不多两万三。
这也勉强算是秦键凭借着自己赚到的第一桶金吧,虽然只是顺手一捞,数目也没有别的渠道来的那么夸张,但也就是四个多小时的功夫。
秦键告诉秦刚后,秦刚把着方向盘笑叹道:“我刚才也算了算,估摸着也差不多。”
秦刚接着问道:“那个琴行老板这次也不少赚吧?”
秦键略带疲惫的靠在副驾的座位上答道:“这钱还能不让人赚嘛。”
“这大过年的宣传,场地,广告,都是成本,而且两天的时间能把场地搞得有模有样,我今天来之前都没想过会有那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
“虽然我初一的演出还算成功,但是没人给出策划,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人气效果。“
“不过他也算是不过我也算是给他的琴行打了个广告。”
秦刚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啊。”
片刻,他感慨道:“别说大师班这东西在咱们国家可真挣钱,难怪全世界的大师都赶着往华国跑,你这忙活一下午顶我和你妈加起来两个半月了。”
“去年年底一个乌克兰的小提琴家还来文化馆开了场音乐会,什么来头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教育局给发的票,让市里的音乐老师都去看,结果我去了一听也就那么回事。”
秦键笑了笑,“谁说不是呢。”在外面跑了一年,秦键听过太多所谓的三流‘大师’了。
“你听着。”秦刚道,“还没完。”
“那场音乐会结束第二天,老外就开了个大师班,你还记得你小学的那个体育老师嘛。”
“刘腰子?”秦键疑声。
秦刚眉毛一横,“你不能这么叫。”
“好的吧~”秦键利马一副假装乖仔的模样。
接着,秦刚:“老刘的二丫头不就学小提琴吗,结果第二天他就领着孩子去了,后来听说就上去拉了一段,老外就说了个very good,他就交了600块钱,临末了走的时候人家还送了本教材,结果回家一翻开还是个华国人编的。”
“哈哈哈————”
秦键不厚道的大笑了起来。
“这他妈不**嘛。”
他真的没有针对刘腰子,虽然刘腰子小时候总是不顾秦刚的情面罚他跑步,但是
他骂的是个别老外,更是那些联合老外吃里扒外的**。
“其实想想这玩意和现在国内的考级市场有什么区别。”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自己的孩子什么水平真就不知道?”
“自己的孩子在家怎么练琴的心里就真没点数?”
“有的老外也**是真的坏,还有***的拉黑牛的更**坏。”
秦键像是把自己说气了。
最后补了一句,“都是**。”
良久。
“呼。”
“爸我饿了。”
秦键很少在父母面前讲脏话。
大概是今天他有点累,说话也没太过脑。
但有一说一,骂人的感觉是挺爽。
骂着骂着他就像是把自己带入了某种角色,然后想立马掀桌和那些老外们一较高下。
不争馒头也争口气。
或许这也是他艺术家天生的敏感,和新时代青年还未彻底退去的中二所致。
不过对于儿子嘴里不断蹦出的***,秦刚并没有发表什么。
倒是车停在楼下的时候,秦刚倒给秦键提了一嘴。
“秦键,有的钱,咱可不能昧着良心挣,听见了吗?”
“老外的呢?”
“那也不行。”
“哈哈哈哈————”
“你小子笑什么。”
“爸,时代变了。”
看着儿子上楼的背影,秦刚觉得儿子的话只对了一半。
...
次日中午,秦键刚结束早功便接到了一个特殊的电话。
是方小鱼的父亲。
方父说明电话来意后,秦键有些意外,中午吃完饭就开车赶去了小鱼川菜馆。
...
羊城晚会结束的第二天晚上,秦键就应了方小鱼的邀请,走进了方小鱼特色川菜馆。
他觉得也是时候可以和方小鱼的父母见一面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方小鱼的父母,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方小鱼有着一个略显沉默的父亲,烧得一手好味的川菜,和一个勤劳能干的母亲,将不到的一间小店打理的格外整洁。
有施悦的作陪,那一顿饭吃的也不算沉闷。
由于那天他开了车,方父准备的自家陈酿他也没捞着喝,后来听方小鱼说那是她爸酿的女儿红,女儿红的故事秦键可是知道,心道还好走的时候他没拿。
不过酒没拿,卤煮他可是没少拿,方小鱼的父亲给秦键的车上硬塞了满满一箱。
人见了,饭吃了,东西也拿了,也算是了去了他的一件心事,走的时候他也说了一句掏心窝的话。
“叔叔阿姨,小鱼这孩子以后能有出息,你们就放心吧。”
“另外,今年秋季开学我一定在国内,不过学校那边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你们到时候送她去就行,顺便让她也带着你们在燕京转一转。”
对此方小鱼的父母最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秦键的话了,方父只傻呵呵的笑,方母只道常来家里吃饭。
秦键当时一边点头应着,一边又叮嘱起方小鱼:“好好准备文化课,等你好消息,祝你高考顺利!”
“放心吧,师傅!!您也是,祝您在波兰也顺利!!!!”
...
...
握着方向盘,秦键哼着肖邦升g小调前奏曲,有节奏的点着头。
他琢磨着方小鱼父亲的电话。
心道这问题又到了自己的头上。
“不过也是好事。”
车子转过街口,远远的,秦键就看见方小鱼的父亲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街边,像是等待着。
483. 帮忙帮到底,红包送给你
接上了方小鱼的父亲,秦键的车子再次启动。
电话里方父的语言虽简略,但态度很明确,就是打算给方小鱼买架钢琴。
他打算趁着妻子带着女儿回娘家的这两天空荡把这件事搞定,盼望着等女儿回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想请求秦键给帮忙参考一下。
秦键听完也是一口答应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路上秦键也没多说太多买琴的细节,既然对方决定买琴了,剩下的都好说。
车子很快驶到了卓越琴行。
钱老板下午不在,看店的是一个女电店员。
女店员一见秦键又来了,还带了一个中年男人,连忙笑脸相迎的迎了上去,尊敬的叫了一声,“秦老师,您来啦。”
接着客气的冲着一旁的方父点了点头,“您好。”
方父虽然很少进出这样的地方,但大小也算是有块自己的营生,面对这种场合自然也不拘谨,礼貌的冲着女店员笑了笑。
没什么多余可套,在女店员告诉秦键钱老板不在,是否需要打个电话时,秦键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今天过来挑架琴。”
女店员一听,讨好的笑道:“这事可就得辛苦您自己挑了~”说着,她扭动着身子朝着饮水机走去,“秦老师您喝点茶?”
“谢谢,随便。”
秦键应付了一句便带着方父朝着内厅里的一架黑色的立式钢琴走去,在接方父的路上,他就已经在心中挑好了型号。
很快大厅里就响起了悦耳的钢琴声。
秦键开始试琴了。
女店员泡茶的空档给老板悄悄去了个电话,接到示意后,便端着茶水朝着内厅走去。
秦键为方小鱼挑选的是yamah-yz132这一款,在他看来这一款不论音色和手感都很适合方小鱼现阶段的使用。
可是方小鱼的父亲给出的预算是3w5,秦键知道这个预算对于这个家庭已经很不低了,但尽管如此,这个价格还是拿不到这架琴。
即便他来,应该也拿不下来。
对于相对中低端的钢琴市场,秦键很了解,这琴在专卖店的进价都得三万七八出头,卓越琴行不是专卖店,自然进价要更高一些,就算钱老板有自己的渠道,但是左右也差不到哪去。
不过他也不打算讨价还价。
试的差不多了,秦键从钢琴前站起看向女店员。
“这琴最低价能给到多少。”
女店员一番表面工作做足了之后,给出了价格:“三万五。”
秦键虽觉诧异,不过当着方父的面也没表现出什么,“那就装吧。”
见秦键点头,女店员连忙叫人过来抬琴装车。
方小鱼的父亲全程目睹,最终目光落到了这架钢琴的标价牌上。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rmb:43500
心中又暗忖欠了秦键一个大人情。
搬运工装车的过程,方小鱼的父亲随着女店员刷了卡,秦键在旁并未作声。
“陈姐,车装好了。”
一声从门口传来,三人望去。一个年轻的小伙正走过来。
小伙接着问道:“咱这是要送到哪里?”
女店员看向了秦键,秦键看向了方父:“方叔,你给他们带路,我开车回去,一会家里再说。”
方小鱼的父亲点头随着小伙离开了。
他们离去之后,秦键在店里又转了起来,他准备给家里的琴挑个琴罩,马上就春季了,羊城比较干,家里的新琴容易裂漆。
女店员正给他介绍着,“这款就挺不错,里子是仿鹿皮的,防潮防干的效果特别好。”
突然店门一声响,二人再度望去。
只见钱老板推门而入。
他进店扫了一圈,看到秦键后,便露出了笑意,一边走去,一边略带怪罪的口吻笑道:“买琴也不提前给哥哥打声招呼!”
秦键摆手笑道,“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了。”
这时,门再次推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跑了进来,一进来便躲到了钱老板的身后,好奇的打量着秦键。
“思彤,怎么不知道打招呼,平时怎么教你的?”钱老板声音一横。
小女孩连忙走出来看着女店员:“陈阿姨,新年好。”
“思彤新年快乐。”女店员赶忙接道。
接着目光再次移到秦键身上,片刻,奶声道:“叔叔新年好。”
秦键一笑,眼前仿佛出现了叶陶陶的影子。
微微一叹,果然自己已经是叔叔了吗。
心中一动,从大衣内兜里掏出了一个红包。
钱老板一看哪能不明白,连忙要插手,“秦老弟你这是...”
可秦键已经蹲到了小女孩面前,接着将手中的红包塞到了小女孩的手里:“你也新年快乐。”
说着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
小女孩拿着红包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叔叔。”
钱老板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说点什么,秦键起身看着他笑道:“过年了,给孩子带你零花钱。”
“你这。”钱老板只能笑叹着作罢,“怎么样,琴挑的怎么样,如果没有满意的你需要什么型号给我说,国内市场上的琴我都能弄到。”
秦键再次摆手谢道,“买好了,这次麻烦钱老板了。”
接着简单的客套了两句,秦键便要离开。
钱老板看了看表,“也到饭店了,要不咱们一起吃个饭?”
“过两天就回燕京了,这两天我想在家多陪陪父母,以后咱们还得联系,钱老板。”
婉拒着,秦键也给出了自己的态度,未来还有合作。
“行。”钱老板也不墨迹,爽快道,“以后羊城这边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秦键规划的事业线中本就有属于羊城的部分,而钱老板在他心中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秦键带着钱老板赠送的新年礼物——两个仿鹿皮琴罩离去后,女店员才把刚才的事情经过给自己的老板讲了一遍。
“嗯,做的不错。”
钱老板满意的点了点头,在电话里他就叮嘱过,不论秦键要什么型号的琴都按进价再砍去2000的价格给他,如果对方不愿意,就按进价给他。
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也多少知道秦键的性子,年轻人看着挺随意,实际上把一些东西分的很清楚。
所以他也没多让,但给的也是超出了一般人情的价格。
他的视角里秦键不可能对这些琴的实际价格不了解,但是现在对方既然接受了这个价格,也算是承了他这份情。
这就让他很舒服了,几千块钱对于他来讲是小意思,
可一个未来...
“哇!”
就在这时,一声稚嫩的惊叹打断了他。
钱老板回过头,只见女儿手里的红包已经变成了一摞崭新的粉色钞票。
虽然并没有很厚,但却是崭新的。
...
484. 五龙观里的老道和上上签
这个3000块的红包是秦键姥爷大年三十给秦键包的。
近来秦键一直装在大衣口袋里也没有掏出来过,没想到今天还派上了用场。
一码归一码,即便未来大概率还有合作,但是秦键也不怎么想欠这个人情。
但是碍于当时方小鱼的父亲在场,他也不好说什么,可要是事后他再把钱给钱老板好像也不是那么个事,显得他有点不近人情。
毕竟大家都是体面人。
原以为就要作罢之时,哪成想还有后面这么一出。
而且这三千块也不能算是秦键自己掏腰包替方家垫付的,演出结束后陈勇也给秦键包了个5000块的红包,言里言外一方面是长辈对晚辈的心意,另一方面也有一部分支付秦键演出报酬的意味。
这活是两个人干的,讲道理按劳取酬方小鱼也应该拿到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吧。
秦键是师傅,是个大方的师傅,自己拿三千,给小鱼两千,不过分吧。
所以补的那两千块差价就不算秦键的了,至于最后那1000块。
“给孩子的压岁钱嘛。”
...
把车停到了方小鱼特色川菜馆门口,秦键直接上了楼。
花了大约一小时的时间,他把组装好的琴完完整整的调了一遍之后,拒绝了方父的晚饭挽留,留下了一个琴罩就下了楼。
“方叔,这几个月盯着她点,让她少弹琴多看书。”
秦键是真有点担心。
他还指望方小鱼今年考个600多分,大概是作为自己的一种遗憾吧,或者不是。
“谢谢了,小秦。”方父的声音不大不小,语气适宜着这个气氛,“路上注意安全。”
‘小秦’这个称呼,秦键已经许久未听到了。
展颜间他发动了车子,这声答谢和叮嘱他也记下了。
““再见方叔。”
...
方小鱼的父亲站在饭馆的石阶上再次远远的看着驶去的车子。
这一次,他的心里不再有不安,眼底也不再复杂。
待车子彻底消失在街角。
华灯初下,他转身回到屋里开始了忙碌。
他依然需要忙碌。
...
每个人都在忙碌,秦键打算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必要的基本练习以外,暂停一切关于钢琴上的工作。
初六陪方雪华了街,中午去了爷爷家,晚上去了姥爷家,算是临走前再去看看老人。
初七一早,一家人驾着车去了五龙观。
五龙观算的上是羊城有数的一个3a旅游景区,在距离羊城市中心三十公里的虎鸣山上。
上午方雪华在庙里为儿子求了个签。
签曰:忽言一信漫天飞,泰山宝贝满船归。若问路途成好事,前头仍有贵人推。
这本就是一则上上签。
再加上老道一句心成则灵,更是让方雪华夫妇二人大喜不已。
秦键对于这种东西向来报着嗤之以鼻的态度。
尽管一直传闻五龙庙的签很灵验,每年都有很多游客回到这里还愿。
但。
如今已不是往日。
这一次,秦键选择了谦卑。
一整天,他都在琢磨着这两句四行字。
傍晚离去前,秦键更是鬼使神差的回到了道观。
此时昏暗的道馆里已经没有游客,只剩上午那一位老道坐在那里像是在打瞌睡。
老道闻动静,抬了抬眼皮并未作声,依然维持这自己的禅坐姿势。
秦键站在门内看着这幅场景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走了上去。
停在了老道蒲团前,保持了两人间足够的间距,恭敬道:“大师。”
老道并未睁眼:“局士何事?”
秦键:“求签。”
老道睁开眼,瞧清来人心中一喜。
片刻。
缓道:“一日一人一签。”
秦键一听,心中有些失望,他本想再求一签,不过失望归失望,上午的上上签也算是对于未来的一种好预兆了。
也行吧,他暗忖道。
可老道并没有就此停下。
接着说道:“一签,只应一事。”
这话一出,算是彻底断了秦键别的小心思。
“打搅了,大师。”
秦键正准备转身离去,只见老道起身将手中的拂尘一摆:“且慢。”
秦键闻声停了下来,看向老道。
老道:“居士所求何事?”
秦键顿了顿,小声道:“...姻缘。”
老道心中一笑,不动声色的向着一边走去:“居士请随我来。”
秦键赶忙跟上。
穿过一扇门时,老道突然顿了下身子,用左脚跨过了门槛,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秦键也学着老道换了左脚迈过了门槛。
来到里间,二人走到了一个古朴的紫檀木柜前。
老道停了下来,轻轻的打开了柜子。
片刻。
从中取出了一个金丝香囊。
接着转身交到了秦键手中,嘴里念念有词的给秦键讲解了一番此香囊的来历。
最后,“此香囊或能解去居士心中所惑。”
秦键不由抓紧了手中的香囊,正欲答谢时,只见老道手中的佛尘一拜,指向了一旁的木桌,木桌上有一木箱。
见木箱子上‘功德箱’三个大字,秦键哪能不明白。
不过这让秦键顿时尴尬了起来,整票子都在大衣口袋,中午有点热,他把大衣脱在了车里。
他把剩下的所有口袋都翻了一遍,也只翻出了一把零零碎碎的小票子,这还是他昨天晚上在小区门口超市买东西找的。
不然连六块零五毛都没有。
秦键有些尴尬上前将一把零钱塞到了功德箱里。
老道看着这一幕,并未作声,脸色也没有那么不自然。
但是在听到秦键小声念叨着心诚则灵心时,他的嘴角终是不由的拉扯了一下。
“谢谢大师指点。”
撂下最后的话,秦键带着香囊离去了。
秦键离去后,老道推开柜子数了数,又打开功德箱看了看。
看着小半箱的粉绿大钞,刚才的不快也一扫而空。
“今天收成不错。”
说着一把将佛尘扔到了一边。
“下班。”
回家的路上,秦刚开的车,秦键在副驾上攥着香囊心中犹豫不决。
打开,还是不打开。
回到家时,他还是没有决定好。
要说这事有什么可犹豫的,打开看了不就完事了吗?
可秦键不这么想啊,就自己个的别扭着,也不知道别扭个什么劲。
直到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他还是没打开,最后他把香囊收到了行李箱中,放到了段冉送给他的那块表盒中。
第二天一早,秦键劝绝了父母开车送他去南市的提议,独自背着包拎着行李上了大巴车。
“走了爸妈,你们快回去吧。”
羊城青年,一扫乡绪,再次上路离家。
485.秦键的情感自述,胖哥来分析
车开到南市时,胖子已经在大巴车站外冒起了第二根烟了,并不时的注意着车站口。
恰好秦键从车站一出来也远远的看到了胖子。
二人迎面走来。
秦键走近一看,心中一惊,他居然能从胖子的脸上看到下巴,整个人没之前那么臃肿了。
这让他大为好奇,毕竟距离416二人组上次见面也就隔了三个月。
开场便下意识问:“减肥了?”
“是不是更帅了?”胖子哈哈一笑,自以为帅气的将烟掐死,“我已经持续夜跑两个月了,就是过年这两天大鱼大肉的又吃回来3斤,心疼的我啊。”
听着胖子的一顿臭屁,秦键忍不住道,“这么想不开?”
胖子丝毫不在意的哼了一声,“我要瘦成一到闪电。”
秦键比起一个大拇指,“你別跑步闪了腰就好。”
“咱走着瞧。”
说笑间,胖子接过了秦键的行李箱,“键哥,今儿怎么安排?”
秦键:“你安排,跟你走。”
胖子嘴一咧:“走着!”
...
中午二人在博尔门口的川菜馆吃了一顿久违的水煮鱼,酒没喝几口,胖子说喝多了怕影响一会儿的操作。
吃完饭,两人出门左拐便进了熟悉的网吧。
网吧还是那个网吧,就是前台小妹又换了。
开了个双人包间,胖子又要了几瓶红牛,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干就干。
开了电脑,两个人竞相的登录了游戏账号。
秦键噼里啪啦一顿,展现出了钢琴家的惊人手速。
“排位?”胖子问道,
“排位。”秦键自信道。
“锵”的一声,游戏进入了选人阶段。
秦键一楼直接秒锁了卡特。
胖子一看,“稳了。”
二楼直接拿了瞎子,“这把帮你抓爆中路。”
两人自信满满的开始了游戏。
开局六分半分钟时,卡特被妖姬单杀。
胖子见屏幕上己方ad骂秦键,那他能愿意,鼠标一撂,忙和对方对喷了起来。
“别理他。”秦键沉稳的拿着鼠标。“去对面蓝插眼。”
七分钟时,卡特趁妖姬支援上路之际,吃着一大波小兵的伤害将兵线压进了对方塔下,半血回途中被路过的敌方打野螳螂带走。
“键哥,等我来帮你。”
九分钟时,瞎子支援中路,空q被残血妖姬反杀。
“我的我的!”胖子大叫。
无奈下,秦键交闪强行带走妖姬,但是再度被对方从上路赶来支援的螳螂从河道跳出以一套ewq带走。
二人双双阵亡。
此时聊天对话框里,己方上单也加入了ad的行列。
“屏蔽吧。”
“已经屏蔽了。”
...
二十分钟后,投降。
“再来再来。”
“这把都怪三傻x队友,ad长的和个屎一样。”
对于胖子无脑般的振振有词,秦键也只能附和着呵呵一笑。
事实再次证明,不论是弹钢琴还是打游戏,时间长不碰都会存在手生的问题。
接下来的几把游戏,秦键大概只剩下惊人的手速了,打哪路哪路崩都被各种单杀。
胖子红牛倒是喝了不少,但是除了多跑了几趟厕所之外也没能让战绩变的好看哪怕一点。
面对着六连跪夹杂着一把躺赢的战果,416二人组愉快的离开了网吧。
打游戏嘛,开心最重要嘛。
晚上两人找了个串吧喝了一场。
有酒就有话,胖子接着秦键上次离开海市之后讲了不少。
秦键听完心里更踏实了,今天一见面,他就明显的能感觉到胖子的状态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好了不少。
有了赵一诺介绍的活,胖子的经济压力也缓解了不少,虽然听胖子说和舍友之间的走动还是不多,不过偶尔也会凑到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除了这些,胖子还讲了讲他现在的感情生活,一副和马悦两人的小日子越过越好的感觉。
“哥,我现在每天能练四个小时的琴,你信吗?”
“怎么不信,加油好好练,等你再练个一年两年,在国内呆到差不多的时候也去欧洲看看,到时候马悦要是也有出国的想法,你俩就一起去,学校我给你办。”如今秦键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说这话的底气
胖子嘿嘿一笑,像是更加清晰的看到了和马悦的未来。
“谢谢哥,来走一个。”说着端起了杯。
一杯下肚,冰冽的啤酒还是有点扎牙。
“哎哥,我能问你个事吗。”胖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狐疑的笑容。
秦键放下酒杯,“说。”
胖子凑近,小声说着:“你现在到底和哪个姑娘好着呢?”
秦键眉头微皱。
胖子接着问道:“是叶还是段?我的事你都知道,至少这方面的事你也让我知道知道呗。”
关于秦键现在感情的状况,胖子一直都很模糊,只知道有那么两个女人的存在。
这说到他和马悦了,他又好奇起来了。
气氛随之陷入了点点沉闷。
良久。
秦键叹了叹。
胖子一见秦键叹气,再加上此时的气氛,心道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忙问道,“啥情况?”
秦键苦笑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自顾自的又喝了一杯。
见胖子又要说什么,秦键抬手制止了对方。
“行。”
“你不是好奇吗。”
胖子狂点头,“要不来根烟酝酿一下?”
“烟就算了。”
秦键又是一叹。
“从哪儿讲起呢?”
自言自语着,他的思绪已经飘荡了起来。
“繁花巷你知道吗?”
...
...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是秦键的情感自述。
一个他觉得很蹩脚的情感自述,而且还省略了大量大量的细节。
但胖子听完之后还是忍不住的鼓了鼓掌。
“牛逼~你这个感情经历可以写言情小说了。”
“滚蛋。”
胖子砸了下嘴,不愿意道:“我说真的!”
秦键颔首间左眉一挑,看向胖子。
“我也说真的,我很苦恼。”
“这有什么苦恼的。”胖子有模有样的比起了手指,“我给你分析哈,第一,我可以确信的是那个宁仟夏肯定喜欢你,但是你已经用行为拒绝了她。”
秦键插嘴道,“等等,我没说过我喜..”
“别打岔,听我说。”
胖子比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叶姐姐这个比较麻烦了,虽然不知道你帮过她什么忙,但是我觉得不论怎么样你都要把她对你的感激和对你的感情分开看,这样才公平,还有你到底是在意她什么,是喜欢之情还是可怜之心,你心中真的仔细想过吗?”
秦键想说什么,但没开口。
“第三,段我就不说什么了,我觉得我也不用说什么了。”
“键哥,你知道你在讲段冉的时候自己的表情吗?”
秦键一愣,“嗯?”这他还真不知道。
胖子沉了沉:“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喜欢她。”
“还有你的语气,你的小动作,都表明了这一点。”
片刻,
“在说叶姐姐的时候,你的表情挺沉重的。”
秦键继续沉默了。
“要不你全要了?”胖子的话是玩笑话,又说的很认真。。
只是这话让场面更沉默了。
良久。
“说句兄弟应该说的话,不管你做什么选择,兄弟都挺你,只要你喜欢,你开心。”
“但是我觉得有时候有些事儿不能拖。”
“拖久了,人会变的麻木。”
“人一旦麻木了,有些东西就变得没有滋味了。”
“不过。”
胖子给秦键倒了杯酒,凑到了秦键的耳边:“也別给自己太大压力,人与人不同,或许时间也能给你你想要的最终答案。”
“来不说了,喝酒。”
“来。”秦键端起了杯。
...
...
凌晨3点半,秦键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1401。
七月小结,老朋友不妨进来看看
向所有军人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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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了,新的一个月祝各位继续顺利。
总结下七月,故事到半程了,在我的预计里后面应该会越写越顺。
再说更新。
练琴之前五月的时候说六月改日3更,但是尝试了,发现真的做不到。
但是最近又萌生了这个想法,这次不立flag,尽量尝试。
然后就是今天我想和大家聊聊的重点问题。
女主。
一直以来呢,书有圈里也好、群里私我也好,都有不少人问我叶子和小段甚至还包括了静姐在内的女主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练琴一直是回避的。
‘为什么回避?’
这个问题也是我回避的问题。
今天章节写到这了,我就说说吧。
下次说的时候估计就到完本了。
不管前面写的如何,抛开那些令我现在看起来会面红耳赤的狗血段落情节和文笔不谈,至少有一点练琴我敢肯定的说:我一直是在认真讲故事。
这书没大纲,这一点我已经不止一次提及了。
但是几个主要人物在开书之前的时候就有了,
在我写第一章之前,几个人物就已经在故事的世界里面动起来了。
我以我的全息视角介入到这个世界,为大家讲每一个人物的前后。
因为个人水平,人物存在笔墨不均和刻画不清的问题。
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人物的问题。
这里我道歉。
秦键这货我就不说了。
静姐、叶子、小段、夏树、仟夏、小鱼,故事到这里按出场顺序并都着了不少笔墨的几个和秦键有关的女角色我都罗列了出来。
后面的我先不透漏,就目前这六个角色,有的读者喜欢叶子,有的读者喜欢小段,有的读者喜欢姐姐,有的读者喜欢夏树,有的读者喜欢仟夏,有的读者喜欢小鱼,每一种声音我都听过。
我记得今年疫情前,好像是这个时间,我和一个读者朋友半夜连麦,他对秦刚的过去很感兴趣这是我没想到的,他是一个年龄较小的读者。
最后他问我大结局会不会大圆满,他期盼大圆满的结局。
当时我在想他说的大圆满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一种大圆满?
秦键在未来达到某种高度后外加妻妾成群就是大圆满吗?
或许是,或许也不是。
我知道有些朋友看书就是图消遣,图个爽。
我也知道有的读者年龄大一点,有的读者年龄小一点,可能年龄差异造成了看待感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于是对于最终结果的期盼也不同。
这里我想说的是,让故事往下走。
哪怕故事在某天以文字的形式结束了,我也相信属于那个世界的故事仍在继续着。
所以不必去纠结谁是一号角色,跟着我一起看下去,让我们一起去见证从一段开场到一段落幕。
说回情感,情感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决不是三言两语的事情。
我把她们每一个人都当成有血有肉的人看待,那么她们的情感就绝不能是公式化的。
我想赋予她们自我的情感,下本书下下本书,只要我还写,这一点就不会变。
这本因为开篇的问题,有些问题已经不可扭转的脱离了最初的设定。
那索性就按照它自己的轨迹发展下去吧。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女主是谁,会不会只有一个,会不会有两个或是三个?
致迫切想知道这个答案的朋友,我想当秦键的事业线全部拉开的时候,或许就能清晰一些了。
或许还是或许。
借胖哥一句话:让时间给出答案吧。
让他们再成长成长。
练琴相信时间给出的答案,一般都不会差。
眼下。
秦键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马上的肖赛了。
整个肖赛的过程会比较长,里面夹杂的故事线也会比较多,我也会尝试一种新的写法和视角来解读这一次的音乐盛会。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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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七月还没求过票~~
不爱练琴坐在电脑前,真诚的看着电脑屏幕:“谢谢啦~”
486. 爱情的一万种神经方式
“咳..咳..”
随着模糊意识中的一阵干痛感,秦键下意识的伸手摸响了干痛的嗓子,接着缓缓的睁开了眼。
视域由暗到明,渐渐被白洁的客厅墙面填满,墙角下几个小玩具样子的东西让他瞳孔一紧。
接着又是一松。
瞳孔收缩间——“咳!!”
用力的咳了下嗓子,他撑着枕下的沙发爬了起来。
身体的晃动让他的脑仁一阵隐痛。
见一旁茶几上两瓶还未打开的怡宝,他伸手便拿起,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大口。
“啊~”
被水滋润过的干涩喉咙让他舒服了一些。
微微的喘息着,秦键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别的人和什么动静。
空荡的1401的客厅,只有自己。
“呼————”
轻轻的靠在沙发上,秦键揉着太阳穴微微的回忆着昨晚。
最后他发现自己只记得最后叫酒的场景。
“居然喝断片了。”
自嘲一笑,秦键已经记不清上次喝成这样是什么时候了。
胖子呢?
习惯性的在沙发上摸了摸,并没有摸到手机。
接着他摸向了身旁的大衣口袋。
“15:49。”
如果此刻手机上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他彻底清醒,那42个来自段冉的未接电话和一列未读信息足以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
一个寒颤!
秦键猛的坐起!!
一瞬间,似乎脑皮层下的阵痛都无法让他察觉。
连忙打开信息列表。
置顶的头像上面是一组红色的小数字16。
点击。
16条信息是从昨晚22:24他回复了对方一句‘好好练琴别看手机了’之后。
22:25 ‘好的吧你少喝点哦~’
22:26 ‘我不看手机了你结束给我说一声啊’
接着下一条信息就到了六个小时之后。
04:14 ‘你还没有结束吗!?都四点了啊!’
04:15 ‘你是不是喝多了睡着了?’
04:28 ‘刚洗了脸今天不洗澡了上床了肚子疼’
04:30 ‘哼~’
05:14 一条视频链接,上面写着‘华沙美食篇——肖邦巧克力‘的字样
05:14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我们到时候也去吃’
05:32 两秒的语音:‘你说你是不是猪。’
06:43 ‘太困了我撑不住了睡醒给我发信息。’
06:43 ‘晚安’
06:44 一秒的语音:mua~
...
09:49 ‘肚子好疼’
09:50 ‘你还没睡醒吗?’
10:01 ‘电话也不接~’
...
12:20 ‘你快醒醒啊!!’
12:22 ‘你调静音了吗?’
...
13:11 ‘你在哪?’
大致扫了一眼,前面还好。
可翻到后面,秦键的眉头不自觉地高高的皱起了。
在看到最后一条14:47时的信息时,秦键一把关掉页面,打开通话记录一看,段冉的电话基本集中在14:25到14:40这个时间区间内。
“操。”
秦键急的暗恼自己怎么就把手机调成静音了,他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调的了。
但是眼下已经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沉了沉。
强忍着骤然加速的心跳,他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只是‘滴————’的一声电话便被接通,这短促的间隙并没有让他调整好呼吸。
电话对面一片安静,但是手机上的通话记时已经走到了00:02.
短暂的沉默。
“咳。”
“我醒了。”
秦键的声音还算淡定,只是莫名的没有什么底气。
电话对面没有动静。
“内个手机确实静音了,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
“昨天喝多了,你等我想想哈,呃————”
片刻,两句话送出了憋在胸口的气,秦键渐渐的找回了语言节奏。
“我和胖子俩人好像喝了3箱吧,好像是,我记不清了,后面就断片了。”
“后面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是渴醒的,起来之后头很痛,人也没清醒,我看见茶几上有瓶怡宝,我就拿起来喝了一口,之后一看手机吓我一跳,接着我就给你拨了电话。”
“嗯,就到现在了。”
秦键把睡醒前后的每记忆中的每一幕都讲了一遍。
只是电话对面依旧沉默。
良久。
“段冉。”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抱歉。”
又是良久。
秦键深深的叹了一口。
“我...现在也很难受。”
说到最后,秦键的声音不自觉出现了一丝轻轻的颤抖。
“我现在在家,就在南市的家。”
这一刻,1401的隐秘不再。
他难受,也是真的难受。
之前两人之间也有过十几个小时没有互发过信息的情况,也有过很多次没有及时回复对方信息的时候。
但是事后对方都是哼哼两声就没有然后了。
可这一次,这是他头一次见到段冉如此疯狂的在20分钟之内给他打了40个电话为了找他,还有最后那几条让他有些揪心和惊恐的的信息。
里面带着‘南市’的字眼充斥着段冉万般焦虑的敏感和点点有据的猜忌。
那一刻,秦键不得不再次响起那日的别离。
秦键清晰的记得,在萨尔茨堡机场,离别前段冉撩起他脖上红绳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几乎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最急板。
或许对方在汉堡酒店房间门外与自己拥抱时就发现了那条红绳吧,毕竟那是在东京时还没有出现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
但是出于某种心虚,对于对方那看似无心的那一撩,自己并第一时间说点什么,当时脑海中只有对方的那句‘记得想我。’
而后来的后来,自己依然没有提过。
一个没有问,一个没有说,像是心照不宣的达成了某种默契。
可这世上真的有莫名其妙的行为动机吗?
还是在那样重要的时刻。
或许秦键当时只用随便扯一句唇红齿白的慌,便能消除段冉心中的疑虑。
所以这一次。
他觉得自己应该解释清楚,虽然比其回避,他更不擅长解释这件事。
他认为‘1401和在家’这样的字眼能从某种程度增强他的底气。
毕竟信息里段冉最后重复的再问——‘你到底在哪?’
“哎。”
又是无奈一叹。
就在秦键一阵懊恼中,安静的点话对面隐隐的出现了轻轻的抽泣声。
秦键神经一紧,“你别...”
哭字还未脱口,电话被挂断了...
秦键拿着手机一脸茫然,紧接着看着频幕上段冉打来的视频电话。
秒接!
视频画面读出时,是远景的洁白墙面和一张整洁的写字台。
虽然没有段冉的身影,但是秦键已经猜到了段冉拿着手机的姿势,她是在看自己的。
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神经也随之松弛了下来。
长出了一口气,秦键看着摄像头不由的笑了。
“别哭别哭。”
对面还是没动静。
“嗯————”秦键拿起了桌子上的矿泉水瓶对着摄像头晃了晃,“刚才喝的水。”
接着给对方看了落地窗前的钢琴,“sk-5,手感超棒,不信你来试试。”
“给你看看我的琴。”
说着他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这神经一松弛,猛一站,头又传来一阵阵痛。
“嘶——”
秦键微微皱紧了眉头。
““你快坐下,谁让你站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电话里突然传出来段冉带着哽咽的焦急声。
这一刻。
秦键只觉鼻子一酸。
心里有甜有涩。
擤了擤鼻子,秦键一笑,“我给你弹琴吧。”
“不要,你快坐下!”视频里的声音又大了一个分贝。
“我不要听!我要你坐下。”
“秦键!”
秦键不由分说的拿着手机走到了钢琴前。
坐了下来。
电话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轻轻的呜咽声。
秦键掀开琴盖,看了看手机的电量,87%,接着把手机摆在了谱架上对准了自己。
温柔一笑,“不哭。”
说着十根苍白的手指轻轻的落在了琴键之上。
片刻。
“滴——哒哒,滴——哒哒。”
清澈的节奏预示着这是一支华尔兹,视频那头的呜咽声渐渐的被遮盖住了。
哈尔的移动城堡。
秦键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弹过了,上一次还是他一个人在水墨苑206。
这是他一直以来视为只为自己而演奏的曲目,不知道为什么却在今时此刻不由自主的从指下流出。
略带着一点灰色感伤的华丽旋律就这样笼罩着远远的手机两端。
秦键跳跃的十指勾勒着绚烂的旋律,像是一个带着哥特面具的孤独舞者在聚光灯下摇曳着迷幻的步伐。
而舞台下空荡荡的一片观众席中,只有最后一排的小角落里有一个抱膝聆听的小小听众。
一个演着,一个看着。
时间匆匆走着。
...
...
秦键就这样把手机电量弹到了15%。
随着客厅渐渐的暗了,冬日的夜幕即将降临。
秦键落下了最后一个音。
像是一场真正的音乐会一样,秦键没有任何间隙的为视频演奏了27个曲目。
收手。
秦键看向了手机,画面上虽然还没有出现段冉的脸,但是洁白的墙面的已经被一双明晃晃的修长小腿替代了。
片刻。
“真好听。”
段冉的声音也很好听。
“那我继续?”
秦键的嗓子有点干。
“不要!”
段冉的屏幕使劲的抖了一下。
“饿了吗?”
秦键一笑,问道。
“嗯~”
一切像是就这样过去了。
如果爱情会让人有一万种神经的方式,这应该算的上也是一种。
秦键最后松了一口气。
“你把灯打开,我看不清你了。”段冉的口气想是一个小女孩般清冽。
霎时间。
视频两端莫名陷入了某种极为温情的时刻。
秦键正准备起身开灯。
“噹噹噹。”
“叮咚叮咚叮咚。”
三声连续的门响,夹在着三声门铃从客厅的大门传来。
在安静的客厅中格外清晰明显。
...
这一刻,秦键的脑子一嗡,一片空白...
昏暗中,他的手停在了开关上。
脸上是没有人看得清的表情。
487. 一次本没有胜负的交锋
“有人来了吗?”
坐在床上的段冉轻轻的问道,敏感的她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今天自己已经任性的错怪了对方一次了。
“是。”
电话里很快传来了声音让她缓解了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缓解。
唰的一下,视频里亮了起来。
“等我开下门。”
话音传来,接着并没有段冉害怕的事情发生。
视频依然还保持着通常,对方没有挂。
段冉安静的等待着。
片响过后。
“咔”的一声像是们被拉开。
下一秒。
“我去,我中午给你连着打了四个电话你都没接,结果我自己又睡着了,你头还疼么,我下午起床又吐了,草特么以后可不能这么喝了我都昨天给你送回来之后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回的酒店,键哥你啥时候醒的?”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以及对方的话语。
段冉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一刻她懊恼极了。
她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可是昨天的事情让她太敏感了。
因为心底的一些疑惑,她本就对南市有着一丝敏感,再加上秦键昨天刚到南市,又是喝酒,又是从大半夜到白天十几个小时联系不上。
赶上她马上又要到了生理期,以及肖邦大赛临近的压力,这所有的一切一股脑的在她半夜被肚子疼醒时袭来
面对着窗外的无尽黑夜和焦躁情绪,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在脑海中将一副副臆想的画面逐渐放大。
加之从小父母离异的阴影让她在那一刻的安全感降到了冰点之下。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种几近奔溃的情绪。
尝试了所有能联系到秦键的方式未果之后,无比煎熬的痛苦着,直到身旁的电话想起。
...
“我不到4点就醒了。”
秦键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极了,“我下午四点就醒了,昨天咱们到底喝了多少?进来进来,先进来。”
“四箱!!你最后不叫那一箱啥事没有!!:”
视频里一阵嘈杂。
接着再次传来了陌生男人的声音,“我擦,键哥你咋了?脸色这么差,怎么出这么多汗?你没事吧?”
段冉心中再次一紧,想说话但又不敢。
“没事,刚弹了会琴,有点累,你这拎的什么,还挺香。”
“行了行了,你快坐下吧,我去弄,咱先吃点饭,我胃这会儿也贼难受”
陌生男人的声音忽然变远了一点,“键哥,你碗在哪?”
“厨里自己找!”
画面又回到了秦键的脸,段冉一看果然苍白的有点吓人。
“胖子,给我送饭来了,他昨天也喝的够呛。”秦键笑道。
段冉想挂又舍不得挂,迟疑间,只听电话里又传来胖子的声音,“键哥,来吃饭。”
接着,“哟,和谁视频呢?”
秦键很自然的口气说道:“段冉。”
“嫂子啊!哈哈,给我看看嫂子啊,每次问你要照片你都不给我,小气死了,哎嫂子来一起吃饭啊!!”
段冉一听这话,脸红了一大片,不知错所间的连忙把视频关掉了。
接着发起了信息。。
段段段段段:你快点吃饭!
段段段段段:別你吃慢点别吃多!!
段段段段段:我也去吃饭了!
段段段段段:想你
发完就把滚烫的手机扔到一边下了床,此刻,她的脸也是滚烫的。
无需再多的顾虑,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再次看清了自己对与某人的情感。
与此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她已经在考虑过两天见面时如何向对方道歉才能表达自己的歉意。
“他怎么可能骗我,明明在萨尔茨堡的时候他当着我的面接了那个宁仟夏的电话。”
这种心理独白不难看出一些东西
人类大概就是这么一种动物。
段冉一直以来认为‘秦键不会骗自己’的这种想法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在秦键从15:51分打通她的电话到刚才她挂了视频期间的种种话语和做法之下,彻底在她的心间打上了烙印。
这种烙印可预见的势必会在这个第一次恋爱的女人身上存留很久。
‘只要你说,我就信。’
这句话,在女人心间很难再撼动。
...
...
秦键手机扔到了沙发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应该是最后一口气了吧。
故事不到最后,真的猜不到结局。
门铃响的那一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怎么可能是胖子。
刺激。
像是又坐了一趟过山车,秦键觉得自己要虚脱了。
见秦键的模样,胖子一脸鸡贼的笑道:“怎么样,哥们这波助攻打几分?”
秦键看着胖子心中复杂,他知道对方一定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嫂子’叫的是不是贼6?”胖子依然等待着肯定。
秦键一笑,果然。
点了点头,“满分。”
不管怎么样,刚才门响那一霎那给自己带来如此危机感的人是眼前这货,但是开门之后对方的几句话也真的是神助攻。
有一种败也赵宇,成也赵宇的既视感。
“行了,来吃饭吧。”
“哎键哥,这到底是哪?谁家。”
“我家!吃饭。”
“哦,你养过猫?”
“...吃你的饭。”
...
或许秦键在那一刻已经做好了双王会的准备,或许他没有任何准备,也傻掉般的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挂掉电话。
拿着手机从钢琴走到门前的那短短几秒,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或许真就是一片空白,这旁人无从窥探。
...
...
第二天一早胖子离开了南市,他马上也要开学了。
“键哥,把冠军带回来。”
离开前,他轻松的说道。
送别了胖子之后,秦键直接打车去了茶几钢琴馆。
遵照沈清辞的托付把茶几钢琴馆认真的打扫了一遍。
领走前,拍了张1900的墙画发给了廖林君。
“收工。”
...
大年初十,2月28号.
1401。
上午十一点半。
秦键结束了晨练。
此刻距离起飞波兰的时间也可以正式开始倒计时了
“还有33个小时。”
这次他不打算在燕京逗留,下车直飞华沙。
488. 肖邦大赛:战火与香艳的两端
离开钢琴,秦键起身打量了一下这两天被自己糟蹋的客厅,早已没有之前叶一收拾的那般干净整洁。
“收拾一下。”
有人结束了晨练,有人开始了晨练。
...
奥地利。
维也纳时间,05:53,天色还在一片灰蒙。
马克斯坦大街旅爵公寓第一区,一间开着灯的房间前略显显眼。
装饰奢华的房间内,最显眼的莫过于墙上挂着的一个个奖牌奖杯。
可以说这是一幅由荣誉搭建的墙面,墙的对面是一架三角钢琴。
亚当斯如往常一样六点整坐到了钢琴前。
指落琴响,音阶划破拂晓。
这近一年他的生活规律了很多,这让他的经纪人艾丽娜大感欣慰。
亚当斯在莫扎特决赛之时选择退赛一事虽然在当时弄的整个业界沸沸扬扬,但作为经纪人的艾丽娜很快便通过各种手段将事件压了下去。
自那之后,亚当斯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流连于午夜的**,也推掉了所有商业上的活动,每天沉静于钢琴前。
这一切让艾丽娜仿佛看到了她刚认识的那个亚当斯。
健康,积极,向上。
中午时分,艾丽娜听着门外的琴声,用房卡打开了公寓的大门。
“蝴蝶?”
艾丽娜像是回到自己家中一样,将手包随意的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是否会打断演奏者的心情,“曲目还没定好吗?”
面对着经纪人的问题,亚当斯一边推送着旋律一边动了动嘴:“好问题。”
直到曲目结束,他离开了钢琴。
看着沙发上的艾丽娜说道,“下午帮我联系一下马克。”
艾丽娜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那现在呢?你饿了吗?”
亚当斯扬起嘴角,缓缓地朝着沙发的方向走去。
一抹邪笑在他金色的长发下显得格外迷人,散发着一种让女人难以抗拒的魅惑感。
“是的。”
说着,他的左手毫不客气的伸向了女经纪。
“等,等一下,机票...亚...唔...唔...”
艾丽娜已经没有机会开口了,她中午过来是为了告诉亚当斯前往华沙的事宜——也许还有别的目的吧。
接下来的画面,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欧美范。
马克是一名理发师没错,沙发也确实是一个好战场。
午后暖阳下的寻欢,也丝毫不比午夜幽谧来的气氛差。
只是并非一切午后都有暖阳。
也并非所有的战场都是香艳的。
...
叙利亚。
伊德利卜时间,12:21,阴雨加雪。
此时半个城市都在炮火硝烟后的焦土中欢庆着。
近日库而德武装与自由联军对is的作战取得了决定性突破,彻底扭转了在叙利亚战场上is的攻势地位,而经多年围困,反抗军终于在今天攻占了叙利亚第二个省会城市伊德利卜。
这是属于其中一方的阶段性胜利。
也让这残桓断壁的城市得到了间刻喘息。
因为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为了保护师生的安全,伊德利卜大学已经停课数月了。
但附近没有人知道,那只剩一半白墙的教学楼内,一直生活着一对特殊的师生。
今天对于这对特殊的师生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伊多,我们该出发了。”
像是临时搭建起的简陋舞台上,一架普通的钢琴旁,老阿萨德对着钢琴前的青年说着。
被唤做的伊多的年轻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起头露出了痴笑的表情,嘴里念叨着,“出发...出发...”
“是的,现在收好你的乐谱,我们一会要乘车去大马士革。”
听到大马士革四个字,面目清秀的伊多目光中闪过一丝清明,接着又是混沌一片。
“乐谱...乐谱...”
他喃喃着忽然四顾了起来,双臂不受控制的在身前比划了起来,嘴里依然喃喃着“我的乐谱...乐谱在哪..”
“乐谱在你的谱架上!!”
一声咆哮似是让伊多清醒了一些,听到了老师的声音,他不再慌张,看向前方,果然找到了乐谱。
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宝贝,伊多慢慢的整理了起来。
“来,换上你的鞋。”
老阿萨德拿着一只崭新的黑色皮鞋走了过来,“抬脚。”
伊多笨拙的伸出了脚,老阿萨德蹲下为他穿上了鞋。
伊多收拾好了乐谱,老阿萨德站了起来。
师生二人面面相觑。
片刻。
老阿萨德弯腰用双手捧住了伊多的脸,凝视着对方。
伊多似是想逃避这目光,但他的脖子扭不动,只能看着自己的老师。
“告诉我,我们要怎么样?”
老阿萨德轻声问道。
伊多咽了咽口水,顿吐道:“我们...要赢。”
听到了伊多的话,老阿萨德额前的皱纹舒展开了。
他起身将伊多的头环到了自己胸前,慈祥的抚摸着伊多的头:“没错,好孩子。”
目光看向了窗外战火在城市留下的硝烟,他说道:“我们要赢。”
良久之后,他拍了拍伊多的肩膀,“好了,我们该出发了,这一路可不好走。”
说罢,他朝着收拾好的行李走去,他知道距离华沙,他和伊多还有很多路程要赶。
身后。
伊多缓缓的拿起了靠在钢琴前的一双拐杖。
熟练的架起,艰难的跟上了老阿萨德。
“要赢...每一场都要赢...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我们要赢...”
...
东京...
纽约...
巴黎...
汉堡...
釜山...
新加坡...
伦敦...
可可西里...
圣彼得堡...
在距离肖邦大赛初赛报道的日期还有一周的时间里,全球各地拿到入场资格的160名选手都在为忙碌着。
亚当斯和伊多只是众人中的一个缩影
作为又一个肖邦年,可以预见今年的华沙势必又会是热闹的一年。
...
距离秦键的启程还有17小时。
结束了晨练,秦键把初赛的五首作品从头到尾又录了一遍。
录完之后,他又反复的听了一个下午。
在确保不再更改之后,他将钢琴合了起来。
这应该是他今年最后一次在1401弹琴了。
“18:30。”
装起了手机,秦键套上大衣拎着门口的两盒保健品和一个包装精致的芭比娃娃离开了家。
出了小区,他抬手召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水墨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