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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钢琴有诈全文阅读

作者:巴赫不爱练琴     我的钢琴有诈txt下载     我的钢琴有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1. 2分22秒?不懂球的钢琴手有疑惑

    回酒店的路上,老酒保又为握手事件向秦键道了声歉。

    “抱歉了,jian,”

    秦键搂着老酒保直说没事,“小意思。”

    不过老酒保接下来直接把全部责任都丢到了格里斯贝克的身上。

    秦键听起来像是一个老头在说另一个老头的坏话。

    “格里斯贝克这个心胸狭窄的人一定是嫉妒你的才华。”

    秦键对这话不解,如果真要分析自己被拒握手的原因,那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老酒保这层关系所牵连。

    谁让两人是老情敌呢?

    但看着老酒保也不像开玩笑,他便说道:“怎么会,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啊,。”

    老酒保问道:“你知道格里斯贝克最有名的cd是哪一张吗?”

    这秦键真不知道。

    “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这张cd刚录制出来的时候在整个欧洲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他就是靠着这张专辑腰身从一个学院派的老师跻身到欧洲一流钢琴家的行列。”

    老酒保顿了顿,“从那时开始,后面的几十年他一直致力于研究拉赫研的钢琴作品,芬兰的拉赫玛尼诺夫钢琴研究学院就是他窗办的。

    “可以这么说,他那里几乎收录了全世界所有演奏家演奏过的拉赫玛尼诺夫的钢琴作品,而令人不齿的是他永远觉得自己才是最好的拉赫诠释者,他甚至曾在一次圣彼得堡的音乐会结束时拒绝了齐尔曼送上的花束。”

    “啧啧。”这回秦键算是明白了。

    齐尔曼何许人也,霍洛维茨的闭门弟子,拉赫玛尼诺夫作品研究大会的特邀演奏家,俄派钢琴的正统捍卫者,真正意义上的官方正统授予的拉赫专家。

    “差评。”

    秦键不确定自己演奏的那个只有两个乐章的拉三是否已经被格里斯贝克收录,但是他打赌自己演奏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一定被老家伙偷偷听过不少次。

    虽然有点狂吧,但一这么想,秦键舒服了。

    ...

    晚上回到酒店之后没啥节目,秦键冲了个澡躺在床上看起了挪威的足球超级联赛。

    老酒保难得的今晚也老老实实没有乱跑,大概是还没有完全消化今晚的小重逢,见秦键居然还看足球,他也就跟着秦键一起看了起来。

    电视中的比赛异常激烈,下半场一开场两队继续相互展开了对攻。

    就在红队前锋接中场长传,转身一记凌空抽射将球射进黄队球门时。

    秦键双手一拍,起身大叫:“好球!”

    哪知老酒保一盆冷水泼来:“安静点jian,他越位了。”

    就这样,老少二人组就这么度过了他们在卑尔根音乐节的第一天。

    总体来说,各有收获。

    ...

    第二天一早九点,秦键在酒店门口回合了迟恒兄妹二人一同赶往了音乐节第二日的第一个演出现场。

    ‘新品大会。’

    一个很不古典的音乐会标题。

    而实际上这确实不是一个古典音乐作品专场。

    如果把中世纪之后的400年间的音乐定义为古典音乐时期,那么当印象派诞生那一刻起,就意味着现代音乐时期就要到来。

    从曲目单来的作品简介来看,这场音乐会应该是场纯粹的——印象派之后的二十世纪音乐的新品大会。

    关于现代派作品秦键涉猎的太少,硬要说他参与其中也就是当时华韵赛第二轮演奏的《花园里的少女》了。

    虽然是一首现代派作品,但基本还在二十世纪主流音乐的范畴内,

    蒙波的创作也还是从音乐的音阶音列色彩等手法、乐曲结构等部分去进行探索。

    然而今天这场音乐会从第一个作曲者也是演奏者的演奏开始,整个现场可以用一种乌烟瘴气来形容。

    不少观众游客在听完第一个作品之后就离开了,他们似乎觉得自己走错了门。

    这也难怪,因为第一首作品很难被定义为是一首钢琴音乐。

    用一旁迟瑞的话说:“把我家豆豆拴在钢琴前饿上三天也能整出这动静。”

    豆豆是条狗,但坐在钢琴前演奏的可是一个现代作曲家。

    秦键虽然对现代派音乐没有好感但这并不意味他赞同迟瑞的观点。

    秦键:“再听听看,说不定后面有更狗的。“

    迟瑞:“哈哈哈——你好坏!”

    接下来的几个出场的作曲家带来的作品大同小异,或许是他们在演奏之前为自己作品做介绍的语言多为英语,所以导致秦键用大量的时间在寻找对作品的聆听角度,最终他一无所获,除了后获了一些噪音。

    或许蔡松更适合来听这场音乐会。

    直到迟恒的出场才改善了这一局面,迟恒的作品是一首钢琴与小提琴的二重奏。

    他在现代配器中融入了一些国乐的色彩,一曲听下来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他的自我表达在其中,至少秦键觉得。

    接着迟恒之后的作品也不错,大概是前面一群实在难以入耳的音乐为后面的作品做了铺垫,后来的作品中但凡带有调性旋律的作品听起来都还不错。

    除了中间出了一个本场最狗作品,这作品绝对不能称之为音乐作品。

    秦键只能将其定义为——行为艺术。

    似乎这个作曲家是在像约翰凯奇的《4分33秒》致敬。

    作曲家约翰凯奇1952年创作了一首神作,整部作品没有一点声音,一部没有音的作品,从钢琴家坐到钢琴前算起,4分33秒后,钢琴家起身离开,期间绝不碰一下琴键。

    前有4分33秒,后有2分22秒。

    是的,秦键就见证了这么一幕作品的诞生,作曲家举着小提琴,连特么的琴弓都懒得拿,一动不动的站直到2分22秒后。

    他鞠躬了。

    居然掌声还很热烈。

    有一说一,秦键对于这样的实验主义音乐只想掏出他40米的大砍刀。

    很快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过去,节目单上的作品也进行到了最后一首。

    “哈伯德.金,作品标题‘雪山’。”

    秦键看着熟悉的名字,心中充满了最后一点指望。

    哈伯德.金作为一名来自米国的年轻作曲家,他的作品已经走到了格莱美的舞台,走进了维秘小姐姐们的秀场。

    随着一个带着黑色镜框的金发青年出场,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有不少人都高呼着金的名字,秦键望去,本就没剩多少人的大厅里——好嘛,一大片,注意,是一大片,一大片女人高举着fans牌。

    敢情这都是来追星的,妈的难怪刚才《2分22秒》的掌声那么热烈。

    “破案了。”

    秦键感叹着。

    一个国际古典音乐节的现场,一个二十世纪音乐的新品会,有一大半观众都是来追星的。

    “这要是再过50年呢?”

    看着舞台上眼睛男缓缓举起的麦克风,秦键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612. 被抄袭?秦键恼了

    “感谢你们的热情。”

    哈伯德用一记飞吻回敬了他的粉丝们,惹得粉丝们又是一阵尖叫。

    这一幕让不少前拍的学院派老学究们有些不愉快,或者说这让他们有些羡慕。

    要知道现代音乐的先锋作曲家们并不常被人知道,这一方面源于他们的音乐大多数连专业古典人士都不爱听,再者市场大环境下根本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哈伯德一鞠躬,飘逸的长发随性流动,在舞台上呈现出了一种摇滚的明星气质,黑色镜框又为他增添了几分知识分子的高压气质。

    “好帅。”

    听着一旁迟瑞由衷的赞叹,秦键撇撇嘴。

    舞台上哈伯德介绍起了他的作品,流利的英文说的天花乱坠,秦键只能拿出手机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相比而言,大多数人还是听的津津有味儿。

    “是的,钢琴家演奏什么是我们作曲家们决定的,而且有时候当一首古典乐曲目在历史上被录了成千上万次,它也就自然地形成了一个符号。“

    “所以作为一个现代作曲家,我们要足够勇敢——或者足够天真的去打破惊经典”

    “这里我想强调一点,被古典音乐关闭的可能性,我认为早就需要改变了。”

    “今天很荣幸能被邀请到卑尔根这座伟大的城市,我很开心这首‘雪山’的首演能在如此美丽动人的城市完成。

    “感谢诸位的到来,让我们一同见证这伟大时刻。”

    哈伯德说完了最后这句坐到了钢琴前,开始了他的演奏。

    秦键也适时的装起了手机,目光看向了舞台。

    “噹——”

    一声低沉的减七和弦率先在舞台上空响起,接着是一连串的密集上行半音音阶一样的华彩。

    “噹!!——噹——!”

    节奏散漫,速度也不快的华彩结束后又是两记奇怪的和弦。

    阴冷无比。

    无调性的音乐特质也在这一刻初现,随着音乐的彻底展开,舞台上的气氛也变得诡异了起来。

    当哈伯德右手不断强化的重音节奏将现代感节拍全部带出的那一刻,秦键还是被吸引了。

    他并不是被作品本身吸引,而是作为一名钢琴演奏者,他觉得这样的键盘处理方式很有趣。

    哈伯德在奇妙的变拍节奏中以一种咚咚咚的方式将钢琴砸的生响,钢琴也仿佛不再是传统古典乐器一般,发出了怪兽吼叫的变音效果。

    不过不管怎么变,他还是清楚这是施坦威的声音。

    况且音乐节指南上写的很清楚,本次活动的钢琴全部是由施坦威提供,型号也是清一色的d274的升级版。

    舞台上的音乐一直以一种时而低沉时而大声作响的方式进行了十分钟,就在舞台上安静下来之后,秦键以为音乐要结束了。

    就在这时,哈伯德又动,这次他依然以一种快速密集的音阶将钢琴奏响。

    有经验的古典音乐专业人士都听得出这次响起的音乐不再是无调性音乐了,旋律也渐渐明朗。

    只是大约过了不到五小节的时间,秦键眉头皱了起来。

    在主题进行到一半时,他拳头一握,一句‘草**’骤然在心中升起!!

    听着如此耳熟的内部和声结构,他深呼吸着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再看向哈伯德的目光中,秦键的厌恶感已经达到了极点。

    虽然克斯利第七变奏曲不是他写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承认那是自己的作品,但事实上圈内的少数人中早已传开这首作品是一个来自华国的年轻钢琴家创作的。

    而且秦键只在比赛上用过这首作品,之后除了将乐谱送给段冉之后秦键就再也没有在人任何场合演奏过这首作品。

    但此时此刻,在一个国际音乐节上,一个成名作曲家确如此明目张胆的把克7变奏的第三乐章用在了自己的作品中还自称是原创首演。

    不管哈伯德用如何巧妙的作曲技法将第三乐章肢解,如何改变和声走向,但是旋律线和对位法都如同铁证般的证明了他在抄袭。

    良久。

    “好听。”

    秦键一声叹息,他气笑了,他得承认这段旋律真的是太好听了。

    不过这事他不能就这么一笑了之。

    哈伯德将整曲演奏完之后,实际上就是克7第三乐章的所有旋律线走完后,又以一记和开头一摸一样的减七和弦结束。

    和谐无比,又首尾呼应。

    听到这里,秦键完全懂了,这哈伯德应该是从头开始就围绕着克7第三乐章的走向在编排整部作品。

    音乐会一结束,秦键还没来得及和迟恒说再见,迟恒就从后太匆匆的跑了出来找到了他。

    两个人一见面,相互之间的表情都说明了他们此时都在关注一个问题。

    迟恒一个汉诺威作曲专业的研究生在读生怎么可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两年欧洲范围内的所有新的钢琴作品他都悉数听过,所以他知道秦键的这首作品被抄袭了。

    两人简单的交流了一下,大体情况就是秦键分析的那么回事。

    “没事,先失陪了,我去处理点问题。”

    秦键说完直接拿着迟恒发给他的后台录音离去。

    中午饭都没吃,他直接找到了老酒保,他得确定一下哈伯德在作品介绍里有没有提及到‘他’,如果有的话,事情可以换个角度考虑,毕竟历史上这种事件也不少。

    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和莫扎特的k457第十四号钢琴奏鸣曲就有众多相似之处,两部作品调性关系相同,三个乐章的结构也相似。

    一前一后,贝多芬的创作在后面。

    但是人贝大爷公开表示了这首作品创作时受到了莫扎特的作品启示,并不是偶然的巧合。

    可是很显然哈伯德的品性并没有贝大爷那么正直。

    酒店里,老酒保听过整个‘雪山’的录音后,遗憾的告诉秦键哈伯德并没有提及到他和克七变奏曲。

    “这太荒唐了。”老酒保感慨,“jian,你的乐谱申请版权了吗?”

    秦键点头,他此时也庆幸自己去年多长了个心眼。

    老酒保又听了一遍,再次感慨:“很高深的肢解手法,”

    老酒保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事不好处理,你怎么打算?”

    秦键明白这种事确实很难办,音符就那么几个,节奏就那么几种,结构就那么多,所以想想哈伯德如果就一口咬死这是一件偶然事件,那秦键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不过他只是找老酒保确定一下对方是否在介绍里提及到了自己,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怎么处理的问题秦键已经想好了,反正作品的版权在自己的手里,而发行权早已经在沃恩手里。

    秦键打算把这事交给沃恩去处理就好,想来这种事dg的法务部应该很擅长。

    “大爷,这首作品我去年就卖给dg了,只是一直还没有发布。”

    看着秦键一脸狐疑的笑容,老酒保也笑了,“这么说来,这也并不全然是一件坏事。”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

    事情分析清楚之后,似乎一切都变的简单了起来。

613. 段宏的弦乐四重奏,生吃啊!

    老酒保:“走吧,吃饭去吧,给你介绍一些朋友认识。“

    秦键:“男人女人?“

    老酒保:“当然是可爱的姑娘们。“

    秦键觉得老酒保自愈了。

    ...

    一顿饭的功夫,秦键已经不下三次听到有人提及哈伯德上午的新作品。

    这让秦键不知该哭该笑,想来音乐节上的作品确实比赛作品传播得快,或者说名人效应就是不一样。

    下午秦键给沃恩去了个电话,上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沃恩听过只问秦键一个问题:“现场的气氛如何?”

    秦键的回答自然是:“很狂热。”

    沃恩没在问别的,电话里他的笑声格外悦耳:“那就让我们预祝这股狂热能够多持续一段时间吧,我猜过不了多久百代公司就会为他发布新的作品唱片,我们不着急。”

    挂了电话秦键的心也彻底放下了,心中暗忖资本家就是资本家,第一时间就把问题的思考放在了‘正确‘的方向上。

    沃克没有要现场的录像,秦键想来对方只用动动手指就能得到今日现场的一切信息,他也相信沃恩手下有一批真正的专家可以再次将‘雪山‘肢解,直到它暴露出原始面目。

    舒服了。

    舒服了。

    心里舒服了,秦键决定让身体也舒服一点。

    离开酒店,他乘车来到了卑尔根最大的商业街。

    段冉昨天的建议他不得不听从,虽然他可以穿着一身卑尔根热带风情的短衣短裤观看今天早晨的演出,但是晚上的弦乐四重奏他必须要收拾的精神点。

    更何况再晚点他还与段宏还有一场正式见面。

    一身修身的黑色正装正适合今晚两个场合。

    再次回到音乐广场的时候,秦键已经腰身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收到音乐节邀请函的年轻音乐家。

    订了今晚的花束和餐厅后,他打算稍作休息,为今晚补充好精力。

    回到房间补充了一会睡眠,16:47他接到了廖林君的电话。

    廖林君的到来并不突然,从琴坊到音乐节的会场直线距离也不过80公里的距离。

    想来对方也是来听今晚的弦乐四重奏的。

    距离弦乐四重奏的演出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这对师徒回合了老波特以及另一个中午与秦键一同进餐的来自匈牙利的小提琴家一起来到了梅斯音乐厅。

    18:40,音乐会正式开始。

    今晚的梅斯音乐厅爆满,作为本次音乐节的一场重量级音乐会,绝大部分观众都是冲着巴黎交响乐团室内乐四重奏来的。

    的确,整场音乐会听下来秦键有一种被洗耳的感觉,同时他也觉得段冉没有学习大提琴是一种遗憾。

    在这场为时两个小时的音乐会上,四重奏分别上演了不同时期的作品。

    其中包括贝多芬所作的第5号作品,中期的第10号作品,以及后期的第14好作品。

    除了贝多芬的弦乐四重奏作品以外,还有最后一首德沃夏克的标题作品米国。

    这首把波西米亚的乡愁与一点爵士风格的节奏融为一体的名作在段宏四人手下宛若焕发了新生,优美的旋律和充满速度感的结尾更是将现场的气氛带入了**。

    在所有曲目演奏结束后,观众热情的掌声不断,最后由段宏返场演奏了一曲欢快的拍手歌。

    充满童趣的旋律和精湛的演奏技法为本场音乐会拉上了最后的序幕。

    音乐会结束后,秦键亲自上台献花,并没有占用对方多少时间,他送完花就下台了,下台前段宏告诉他在音乐厅门外等他一会儿。

    廖林君也为第一小提送上了花束,事后秦键才知道这名女小提琴家是廖林君在维维也纳的师姐,这也解开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廖林君当年来维也纳应该是以小提琴为专业入学的。

    段宏忙完签名和合影的事宜之后,后台换了身衣服就赶往了音乐厅外。

    见段宏出来,秦键连忙迎上,再次道贺:“段叔,您今晚的演奏太棒了。”

    有了昨晚的经历,加上一场精彩的音乐会,他此刻不再紧张。

    段宏谦虚道:“谢谢。”

    秦键:“段叔,您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吗?”

    段宏笑道:“听你安排。:“

    接着在秦键的带领下,二人前往了秦键提前预定好的餐厅。

    餐厅位于活动现场不远的一家西餐厅,老酒保推荐的。

    而且秦键觉得今天吃饭是其次,主要是聊聊天,不过这家餐厅的档次在整个卑尔根也绝对不低。

    秦键对西餐向来没有什么研究,菜单同样是按照老酒保推荐点的。

    从头菜到饭后小点他一样都没有拉下的完全按照法餐顺序点了一遍,餐前酒和主菜酒他也分开叮嘱侍者。

    段宏几次劝阻无效后便也不在说什么,把一切都交由给秦键了,虽然吃饭只是件小事,不过对方表现出的满满诚意还是让他心里很舒服。

    谁不喜欢面面俱到的年轻人?而且还是自己女儿的心头好。

    两个搞音乐的人坐到一起绝对不会缺少话题,除了音乐外秦键还主动向段宏请教了一些西餐桌上礼仪问题。

    对此段宏详细的给秦键传授了不少知识,在他看来这对于秦键也是一种知识储备,以后秦键自然少不了在欧洲出席各种此类场合。

    两人聊着,前菜就被端上。

    待到看见海鲜盘里的真生蚝之后,秦键傻眼了,这特么是真生的。

    段宏似是看出了秦键的窘迫,笑道:“试一试,卑尔根的生蚝很不错的,把鲜柠檬汁挤到了生蚝上,可以遮盖住生蚝的腥味。”

    说着他示范给秦键看了一遍。

    秦键见对方如此轻松的像是喝掉一般,便也效仿的拿起了柠檬片,只是当他看到柠檬汁滴到生蚝上之后,盖上的白肉微微的蠕动了一下。

    秦键崩了。

    “呵呵,”段宏被秦键的表情可爱到了,“算了算了,你还是吃点沙拉吧,其实法国人吃东西也没有那么讲究,前菜就是先让人垫垫肚子,”

    秦键心有余力不足的放下了生蚝盖,摇着头给段宏比了个大拇指,“您厉害,生肉我是真的吃不来。”

    段宏一笑,举起酒杯,“你还没有习惯,慢慢来,不着急。”

    两人碰了一杯。

    “秦键,你老家就在南市吗?”

614. 段宏对话秦键,关于段冉的任性

    段宏的问题问的很随意,秦键回答的也比较随意,他告诉段宏自己是土生土长的羊城人。

    羊城在华国的版图上只有小小的一枚米粒那么大,两人自然也无法在这个话题上聊出花。

    甚至父女二人昨晚的对话之前,段宏都不知道北方也有一个叫做羊城的地方。

    话说到秦键这边,讲到老家的问题他想确定一件事情。

    于是他说道,“羊城虽然不大,周围的风景倒还不错,不过自然没办法和昆市比较。”

    段宏一笑:“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便利之处,等你们忙完今年,明年有时间让段冉带你回昆市转一转,。”

    ‘回’这个字让秦键听出了点别的味道,段宏这话无异于在传达一种对于二人关系的默认态度,同时关于段冉的老家究竟在哪的问他也不再迷惑。

    秦键展颜双手举杯敬酒道:“谢谢段叔,我一直都想去那儿看看。”

    段宏举杯,亲切道:“不用客气。”

    第二口酒过,侍者适时段上了主菜,二人的话题又回到了法餐上。

    吃着聊着,饭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融洽。

    大概是之前段冉一直刻意回避家庭问题,所有给秦键造成了一种她的家庭极不和睦或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情况。

    但是通过昨晚到此刻这顿饭的接触,秦键都觉得段宏是一个内敛和蔼的人。

    不过他也没多想,也没多问,毕竟对方于自己的态度更多的是缘于段冉对自己的态度。

    两个人的话题也从音乐表演聊到了音乐教育。

    段宏:“秦键,听段冉说你的父亲和姐姐都是钢琴老师。”

    秦键笑着将手中的刀叉放下,拿起口布擦了擦嘴:“我爸只是一名小学音乐老师,他上师范的时候他才开始接触doremi。”

    “我小的时候他还带一些钢琴学生,后来我姐大学毕业了他就不带了。”

    顿了顿。

    “我姐的情况也差不多,她大学毕业之后工作了两年,去年又重新考了研究生,现在在伊斯曼音乐学院迪朗葛门教授门下。”

    片刻。

    “那你父亲是一位很厉害的人。”

    这是段宏心中的第一反应,他同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他明白那个时候的师范学校里的音乐课程是什么样的,可以说毫无专业性可言。

    这样一个小地方的音乐老师能培养出这样一双儿女,这绝对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你的姐姐也是,能辞去工作再出国,这需要很大魄力的。”

    秦键谦虚道:“段叔您过奖了,不过总体来说我和我姐确实受父母影响比较大,他们一直引导并支持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

    段宏:“你母亲也从事音乐工作吗?”

    秦键:“不不,她是个普通工人,不过她也喜欢唱唱跳跳,最近还拉着我爸去楼下跳广场舞。”

    段宏听到这儿,觉得很有趣,好奇道:“你父亲会去吗?”

    秦键回忆着前几天的电话也不由的笑道:“去啊,我爸也没办法啊,大半辈子了,他俩一直都是如此,不过我猜他也已经习惯了。”

    话语中,有一种让人羡慕不来的淡淡幸福感。

    笑声中,两人再次举杯。

    一番对话下来,段宏对于秦键的家庭状况彻底有了一个了解。

    得说这让他意外,但也没那么意外。

    之前他只是听段冉只言片语的说过一些,毕竟秦键是女儿的男朋友,虽然远远远没有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但是他作为父亲理应应该对对方家庭有一定的了解,尤其是女儿与对方相处的时间已经不算太短了。

    从段冉的片段讲述中,段宏开始以为能培养出这样姐弟二人的家庭应该也是一个家境殷实、音乐底蕴深厚的家庭。

    不过今天听当事人着么一说,他对秦键父母二人起了不浅的敬意。

    这是他意外的地方。

    他也没那么意外的地方就是——似乎在秦键的朴实描述下,一切本应该就是这样。

    一个和睦的氛围,一对恩爱的夫妻,一对上进的子女,一个健康的原生家庭。

    再看秦键今晚恰当的礼貌言行,段宏此刻是越看越觉得喜欢。

    有那么一瞬,他在想如果女儿将来可以生活在如此氛围的家庭中,那作为一个父亲他也就放心了。

    还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在女儿最重要的成长阶段没有给女儿一个和睦有爱的家,所以他自私的奢望这份缺失在女儿身上的爱能在未来某天的另一个家庭被得到。

    尽管他现在在竭尽所能的弥补,尽管现在生活的这个家庭看起来也越来越和睦,但他依然清楚,对于段冉,这只是个重组家庭。

    一叹。

    想到这里,段宏再次将酒杯倒满,对于段冉这近一年在家中的变化,他一直都很想感谢眼前这个年轻人。

    “秦键,这杯酒叔叔敬你。”

    段宏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了许多,秦键见状忙举杯站了起来,“段叔,你这是..“

    段宏手一摆,示意他坐下,接着秦键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不过手上的酒杯还是低举的。

    “感谢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对段冉的照顾,这个丫头的性子你也知道,”段宏无奈摇头,“有时候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什么也不顾,当然这里主要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

    说到这里段宏,想起昨晚段冉对他的一次又一次叮嘱——‘不许提你们离婚的事情。‘

    顿了顿,他说道:“段冉这孩子虽然有时候性子拧了点,但绝不是无理取闹的女孩子,这点做父亲的我心里很清楚。”

    “如果以后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希望你尽量多和她沟通,我看得出,这丫头现在对你过分的依赖,虽然这对你来说有时会很麻烦,但她已经是成年人了,有时候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多说什么,所以拜托了。“

    说着段宏喝掉了自己的满杯,秦键慢了半分也干了自己的杯中酒。

    一个满杯对饮之后,饭桌的气氛更加热切了一些。

    段宏说了他想表达的话,秦键也把每一句听到了心里。

    怎么说呢。

    从一个晚辈的角度来说,他听到了一个长辈的期望。

    从一个客观的旁听者来说,他听到了一个父亲的些许无奈。

    不过不伦从那一个角度他都能体会到对方此时的心情,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615.“如果未来可以更好呢?”

    况且在谈到段冉的问题上,他也有话想说。

    望着段宏略带期许的目光,秦键轻‘咳’着坐正了身体,他首先质疑了对方谈及到的‘段冉大小姐脾气的问题。’

    在秦键的记回忆里,如果段冉要是有大小姐脾气的话,那她应该是最没有脾气的大小姐了吧。

    “段叔,我真的没有见过段冉的大小姐一面,似乎一次都没有过,”

    秦键边说着也一同回忆过,过往的一幕幕里,他真的没有找到一幕可以将段冉与大小姐三字联系到一起的画面。

    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他前往汉堡前夕,段冉因为卡门与一步之遥里自己和宁仟夏有过分亲密的动作而和自己赌气。

    虽然那个时期两个人的关系还很模糊,但事后段冉也为此和自己真诚道歉了。

    除此之外,后面随着两人关系的极速升温,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状况了。

    接着他描述了自己对段冉的客观看法。

    “在我看来她一直都是一个独立自强的女孩,有个性,但就像您说的那样,她不会无理取闹,凡事都很讲道理,如果是她错了,她会很主动道歉,有时我觉得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但她都很认真。”

    说到而秦键不由得笑了笑,“而且大多数时候她都会把自己以及周围的事情安排的很有条理。”

    “与她相处的过程中,我能发现自己身上的一些变化是从她身上学到的,事实上她的一些优点也确实在影响着我,包括在钢琴练习上的问题,我们基本每天都有交流。”

    “所以我想应该不存在您说的迁就问题,或者说我们一直都在相互迁就。”

    “从内心来讲,我很在意与她相处的点滴。“

    秦键这一番话,段宏心里不知该作何感受,他能说哪里不满意吗?

    非但没有不满意,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更满意。

    比起‘年轻的山盟海誓‘’我很爱她’‘她是我眼里最美好的女孩’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段宏觉的自己听到的是一段三观完整,真实,稳重,有温度,能在这个阶段给他最大舒适感的话。

    可是。

    “确切的说你们应该还处于一种异国恋的状态,等到了你们真正一起生活过之后,或许你会发现有些东西并没有当初那么美好,那个时候你又该用何种心态去面对呢?”

    面对段宏的这个越级问题,秦键只是淡淡的答道:“可如果发现比当初还要美好呢。”

    说完他举杯敬段宏:“段叔,这杯我敬你。”

    段宏嗯的点了下头,举起了酒杯。

    尽管他问了一个不合时宜也充满未知的问题,但他得到了一个看似没有正面回答却是答案的答案。

    未来不可知,却可期。

    这杯酒他又干了。

    “秦键,对于未来的职业规划,你目前有什么想法吗?”

    新的话题也给饭桌带来了一种新的气氛,更加轻松的气氛。

    不过这个问题秦键今年已经听过两次了,他的回答还是那样。

    “肖邦大赛结束后我想给自己一段时间潜心研究一下古典主义时期和巴洛克时期的作品,那是我目前所欠缺的,我曾答应过维也纳音乐与表演艺术大学的巴赫曼教授如果我决定出国学习,第一站一定是维也纳,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年会去维也纳找她。”

    “很不错的设想。“段宏笑了笑,“不过意外是指?“

    “自然灾害或不可抗因素?”秦键也笑了。

    他实在没有专门考虑过会发生什么意外,他的蓝图里这一趟推迟了近一年半的维也纳是他接下来必须要去的,“别的意外方式我暂时还没想到。“

    段宏:“那这个问题我们就放到肖邦大赛再说吧。”

    秦键:“您到时候会去华沙吗?”

    段宏:“当然,还能喝吗?我们再醒一瓶?”

    秦键转身一个响指。

    时间点点过去,两个人的话题像是越说越多。

    直到第三瓶红酒被喝到一半。

    段宏在回答完一个关于现代小提琴琴弦制作料的问题后,忽然问道:“秦键,关于那台佩罗夫的钢琴...“

    ...

    ...

    晚餐进行到22:30,餐厅打烊,秦键与段宏长达一个小时三十七分钟的晚餐结束。

    两人起身离开前,秦键吃了那个生蚝,他觉得也还好。

    餐厅门口。

    “明天中午有什么安排吗?布鲁诺指挥明天上午会抵达这里,下午我要陪他一同观看赫尔辛基交响乐团的音乐会,中午我们会一起吃饭,”

    段宏询问秦键的时间,并发出了邀请:“一起来吧,只是一个便饭。”

    这个邀请在现在看来无疑是段宏在给秦键增加更多走进欧洲上流古典乐圈的机会。

    布鲁诺,法国巴黎交响乐团的现任指挥,和与秦键一同录制莫扎特的柏林爱乐乐团的常任指挥萨耶维一样,都是整个欧洲古典乐圈的天花板人物。

    可以说能有机会与这种级别的存在共进一次午餐,那对于每一个行业者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现在这样的机会就这这样摆在秦键面前,只要他点头,明天他就能近距离领略到这位巴黎传奇指挥的风采,说不定在段宏的引荐下他还能获得一个对方口头上的合作约定。

    不过秦键拒绝了,他拒绝的理由是明天已经约好了和廖林君一起吃午饭。

    这样的拒绝在段宏看来绝不算搪塞,年轻人有自己的行事喜好,再者他也只是想借明天的机会给对方提前引荐一下,既然对方有安排了,那就不勉强。

    更何况以他目前的观察来看,秦键将来必然会以自己的实力在整个欧洲古典音乐届占得一席之地。

    段宏:“行,那就算了,你忙你的。“

    秦键歉声道:“抱歉了段叔,明天真的不方便。”

    段宏摆手:“没事,一顿便饭而已,那就明天下午见。”

    两人约好了明天下午一同看赫尔辛基交响乐团的音乐会之后就挥手各自离去。

    段宏还有别的应酬,秦键则是直接回了酒店。

    回酒店的路上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同时他也拿出了手机。

    此时手机屏幕上已经被‘段’的信息刷爆!

    秦键走进酒店大门的一瞬划开了段冉的信息。

    ...

    同一时间,奥普斯酒店21层。

    2103房间。

    格里斯贝克冲完了澡从卫生间里蹒跚的走了出来,客房里正在卸妆的萨宾娜指挥见自己的老公捂着胸口脸色极差,忙起身跑到了对方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白色小瓶,快速的取出了两粒药塞到了格里斯贝克口中。

    服了药的格里斯贝克明显气色好多了。

    “哦,亲爱的,你又救了我一命。”

616. 就一个乐章?那剩下的呢?

    萨宾娜目光紧紧锁着丈夫通红的面色,并没有因对方的玩笑话而舒展眉头。

    见对方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她才微微的松了口气,此时面色凄白的她仍由花白的长发凌乱着,哪里有指挥台上的女皇风范。

    “我得躺一会。”

    格里斯贝克原地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在妻子的搀扶他下上了床。

    一场风波,有惊也有险。

    萨宾娜握着丈夫还在颤抖的手,回想着今天的他们去过所有的地方,她得明确丈夫今晚哮喘发作的起因。

    最后她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了一排花篮上,今天晚上她和丈夫接受主办方的采访时,采访间的布景花篮里插的都是鲜花。

    想到此处她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再多注意一下,一定是花粉过敏引起了格里斯贝克的哮喘复发。

    感受到了丈夫左手手指在微微的用力,萨宾娜迎望向了丈夫的目光,

    格里斯贝克:“想什么呢,亲爱的?”

    萨宾娜低头在丈夫的额头上问了一下:“明天的音乐会你不能上场了。”

    格里斯贝克摇头道:“你知道的,上次在里斯本,也是这样的情况,结果那天我收获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掌声。“

    萨宾娜正色道:“那是十七年前,弗朗克。“

    格里斯贝克的眼眶中恢复了些神采:“不,你还和年轻时一样美丽。”

    不过显然他的顽皮并没有被妻子所理睬。

    “弗朗克,你的右手一直在颤抖。”萨宾娜的话音稍大了一些。

    妻子的话似乎让格里贝克斯感到有那么一丝丝不满,他右手忽然跳动了起来,嘴里随着手指的跳动缓缓的唱起了一段旋律:“嗯re—fa-mi-re—#dol-re-mi—re——mi-......”

    格里贝克斯像个孩童一样的吟唱着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第一乐章的钢琴旋律,似乎在央求,也像是再证明。

    但是事实证明他的手指完全跟不上嘴里的节奏了。

    萨宾娜攥紧了丈夫的手,身前的唱谱声也随即停止。

    就在她打算再次劝阻丈夫的时候,耳边再次响起“萨宾娜,为了这场复出表演我已经等待了太久了,有时独自在钢琴前我觉得的自己的双手快要生锈了一般,我离开公众舞台已经太久了”。

    尽管如此,但萨宾娜到嘴边的话并没有咽下去:“这不是个好理由,弗朗克,你可以把复出音乐会定在未来的任何一天”

    迎着妻子果决的眼神,格里贝克斯忽然坐了起来,他的身体如获新的力量一般,浑浊的目光也迸发出了更加灼热的神采。

    “明天是你执掌赫尔辛基交响乐团的第十一周年纪念日,我希望在这样的日子里我能坐在舞台上而不是冰冷的观众席。”

    顿了顿,他有些哀求的说道。

    “萨宾娜,让我演奏一个乐章吧,就一个乐章。”

    ...

    晚些的时候,格里斯贝克睡去之后萨宾娜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她的助理接到电话之后很快的就赶到了酒店的21层,两人一番交流后,她的助理点头离去。

    接着萨宾娜再三思量之后还是给老酒保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对方简略的说了一遍,最后她道出了一点自己的小请求。

    电话那头的老酒保对格里贝克斯的遭遇表示很遗憾,但对于对方提出的请求他有些莫名。

    老酒保质疑道:“主办方提供的替补演奏者呢?“

    接着萨宾娜告诉老酒保由于格里斯贝克的小性子,主办方并没有为这最后一个曲目安排替补演奏者。

    老酒保听后觉得一阵好笑,但他此时真的笑不出来:“好的,我明白了,所以我希望你也明白一点。”

    “你可以邀请秦键作为特邀嘉宾钢琴家与你的乐团一同完成明天音乐会的最后一首作品,但是你不能期望他接替格里斯贝克从音乐的某一个乐章将演出继续下去,要知道这不符合我们的规矩,秦键不是格里斯贝克的弟子,他没有这个义务,更何况他的名字也不在主办方的邀请名单之列。”

    接着老酒保补充道,“在明天那样的场合,我想没有一个成名钢琴家愿意成为格里斯贝克的替身,拉三不是一个寻常曲目,秦键在欧洲也不是寂寂无名的小演奏者。”

    老酒保的一番话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能理解对方因为自己丈夫的小性子所导致她不得不在接下来17个小时内寻找到一个靠谱的能够高质量完成拉三后半段并且身在音乐节上的表演者,并且这个表演者还要在演出前完成试演排练的磨合。

    在以上诸多条件的筛选下,秦键无疑是对方位数仅有的后选人。

    如果只是一首寻常曲目,老酒保敢说只要这个消息放出去,即便作为一个临时替身出现在明天的音乐会上,也有不少年轻的钢琴演奏者前来踏破萨宾娜的门槛。

    与赫尔辛基交响乐团在卑尔根音乐节的重量级音乐会上合作过,单是这一条履历就足够让他们长不少身价和名气。

    但很遗憾,拉赫马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就是这样一首令人生畏的作品。

    而此次来参加音乐节的成名钢琴家们,就像老酒保电话说的一样,没有人会愿意成为格里斯贝克的候补出场选手。

    傲慢无比的格里贝克斯在整个欧洲钢琴圈的人缘向来不好,这不是假话。

    萨宾娜再次开了口:“丹尼尔,.....”

    她大概说了有五六分钟,老酒保那边拿着电话也没打断对方。

    对方这一次将刚才在房间里的事情更加详细的描述了一下,老酒保听完之后唏嘘道:“真是个感人的故事。”

    良久,一声叹息。

    “这事儿也不是完全行不通。”

    “这样吧,你只用把秦键的名字加进明天的音乐会节目单中并在舞台上对他进行一段单独介绍就行,必须是特邀嘉宾,剩下的我可以替你沟通。”

    老酒保的话看似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只是看似,最后他还补充道:“即便这样我也不能确定秦键会接受这件事,毕竟他前不久刚被拒绝握手。”

    不是挖苦,也并非幸灾乐祸,老酒保只是说了一个事实。

    “如果接受不了秦键的名字出现在弗朗克.格里斯贝克的后面,那这件事没得谈,或者你可以考虑一下别的人选或换个别的交响曲目,反正还有一夜时间。”

617. 远方喜讯,大佬们的暗地动作

    两个人又对话了几句,接着萨宾娜挂了电话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很快,助理的身影出现在了21层的电梯门口。

    接着电梯门紧接着走出了电梯,他走的很慢,看着手机屏幕笑的像个胖小子。

    就这样,卑尔根音乐节的第二个日程就这样落了幕。

    秦键回到之后的整晚时间都在和段冉讲电话。

    在与段宏的一番深切的交流之后,秦键对于段冉的感情似是又有了一些侧面的升华,长达近两个小时的交流中,面对段宏秦键没有讲什么违心的话,一切都是他的自我流露。

    所以当段冉问起他们的每个对话细节时,秦键都如数告知。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在拿着一件这样的事情刻意煽情,但电话那头的女孩子还是一会哭的一会笑的好像在听一部爱情喜剧片。

    若以爱情为故事主线,那这个故事当然没有结尾,因为餐厅打烊了。

    “你好棒!”

    电话里的小胖段么么么的连亲了电话几口。

    对此秦键很想邪魅一笑,不过一个人在床上对着电视笑有点傻。

    片刻。

    “你呢,今天练的怎么样?”秦键问道。

    段冉:“还不错啊,我已经定了决赛曲目了哦。”

    这秦键一听连忙坐起猜道:“肖一?”

    电话里一声笑,“再猜!”

    还猜个毛,一共就两个曲目!

    “又是自己拿的注意!?”秦键仿佛又看到了头大的里格里。

    “哪有。”小胖段不乐意了,“这次是里格尔老师帮我决定的好不好。”

    “好,好,好。”

    原来如此,秦键吧嗒着嘴:“真好,不过选肖二也有选肖二的好处,如果你能顺利进决赛,今年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弹肖二。”

    按照往届的惯例,肖二在决赛出场的比例相对于肖一不会高于1:9,绝大多数中的绝大数人都会选择肖邦第一协奏曲,甚至历史上还出现过几次决赛没有出现过肖邦第二钢琴协奏曲身影的情况。

    “那么说你也决定了!?”

    秦键的话在段冉听来无疑是在透漏另一个信息。

    “五成吧。”秦键说的很认真,最近他也一直在考虑决赛的曲目问题,“不过还没有最终决定。”

    段冉觉得自己被‘五成‘戏弄了:“略略略~”

    秦键:“好啦,该睡觉了。”

    段冉:“好叭,那就睡咯。”

    ...

    秦键这边已经睡了,隔壁老酒保一个人还在看着转播球赛喝着啤酒,喝着喝着他又拿起手机,拨打了萨宾娜的电话。

    电话同样很快被接通。

    ...

    音乐节第三日,一个眼光明媚日子。

    秦键起床第一时间就收到了一份喜报。

    喜报是一份来自陈唐杰三个小时前发给他的比赛名次表。

    结束与七月底的华国音乐学院管弦乐大赛中,费加罗春天的各部成员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尤其是郑峰和李莎莎这对情侣档更是摘下了小提琴组的第一名和打击乐组的第三名。

    几个陈唐杰意外,其他各部声部长也都在前六名之列。

    作为社长和指挥,面对大家取得的如此成绩他很满开心,要知道大家下个月才升二,整个赛场里不止只有大一新生们。

    秦键在群里给众人道了声喝,然后连着发了两个大红包之后洗漱离开了酒店。

    今天的节日活动看点实在太多了,秦键陪同廖林君观看了上午在中央广场上进行的近三百人一同表扬的行进军乐表演。

    鼓号通天,别与音乐厅里的交响乐,露天的管乐表演也有别样的壮观。

    “爽快。”秦键从没有想过军乐团的表演也能让人如此心潮澎澎。

    廖林君笑道:“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爱丁堡的国际军乐大赛,你会重新认识军乐团。”

    秦键:“有机会一定会去。”

    这边师徒二人在广场上看着聊着,一片喜气洋洋。

    另一边格里格音乐大厅里刚彩排了一遍拉三第二乐章的演奏,彩排演出双方是赫尔辛基交响乐团和一个来自卑尔根本土的年轻钢琴演奏家。

    音乐结束,舞台沉浸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钢琴前的演奏者顶着一种莫大的压力从钢琴上收回了手。

    这名钢琴演奏者是萨宾娜早晨刚联系到的第二位临时候补演奏者,第一位候补演奏者已经在半小时前离开了这里。

    同样的,这名演奏者依然让萨宾娜感到不满意。

    指挥台旁,本场音乐会的艺术总监托马斯和格里斯贝克的表情也同样摆出了乏味感。

    虽然这名演奏者的演奏技法已经格外高超了,但是对于音乐的刻画显得太过于表面。

    托马斯看向身旁的老朋友,似乎想寻求一个答案。

    今天的格里斯贝克带上了一个小帽,穿上了长袖外套。

    他面对托马斯的目光显得有些不情愿,不时颤抖右手正如他此时的内心写照,他同样不愿刚才的这名演奏者来接替自己。

    或者说,萨宾娜一早就给他了一个最佳合适的人选。

    “那个华国的年轻钢琴家,你还与我提过他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

    虽然老实讲他心里承认那个华国年轻人演奏的拉赫马尼诺夫确实棒极了,但是一想到对方是丹尼尔身边的人他就无法接受

    萨宾娜从指挥台上走了下来,三个大佬相互看了看,彼此间都有些沉默。

    眼看距离音乐会的开始还有不到四个半小时,最终萨宾娜决定不能再由丈夫任性了。

    接着她展现出了一个指挥在舞台上应有的强势一面,她直接从助理手里要过电话,当着所有人的面拨给了老酒保。

    格里斯贝克也默认了这一幕,毕竟他明白今天这场音乐会的意义。

    ...

    ...

    中午午饭时间,秦键正和廖林君在奥普斯酒店附近的一家日式餐馆里吃着午饭,他正讲到自己昨晚吃真生蚝的片段,手边的电话响起。

    “波特大爷,”

    秦键说着拿起电话,接通道,“喂,正在吃饭。”

    电话里一阵噼里啪啦,待到老酒保一通说完之后,秦键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呃..?”

    秦键迟疑了一下,“简单说就是要我给格里斯贝克救场?”

    听着秦键的话,廖林君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618. 拒绝的理由,戏说圈内的‘替补’文化

    要说古典乐圈里,音乐会救场这事儿确实没啥稀奇的,哪儿还没个突发事件。

    尤其是数活跃于世界各大顶级舞台上的老艺术家们,他们日渐老去,身体状况早已不复当年,连年往返于世界各地的航班和紧密的日程安排更加催化了埋藏在他们身上的病疾,有时一场小感冒就足以让他们放弃一场筹划已久的音乐会。

    这一点上可以理解,他们不允许自己不完美的上台。

    秦键虽然不懂医学,不过哮喘发作这事儿在他听来绝对比一场小感冒要来的厉害。

    再者别说临时换独奏演员了,就是临时换指挥这事也曾发生过,参照事件——1943年11月的一场重量级音乐会,纽约爱乐乐团登台前临时换帅,伯恩斯坦20世纪最伟大的指挥之一接棒罗津斯基一举成名。

    说个再远点的,贝大爷初到维也纳还是无名小卒的时候也当过多次‘枪手。’

    在这个圈子里,这都不叫事。

    不过随着音乐会制度的日渐完善,基本现在各大高水准的音乐会都会在举办之前做好预案,就是为了防止大师们的突发事件。

    因为找临时找的枪有时并不灵,他们制造翻车现场的水品经常超过他们的名气。

    所以后来的主办方会在一开始就和演奏家们协调好本场音乐会的替补演奏者名单。

    候补者名单由主办方提供,或演奏者推荐,然后达成共识,双方的利益和名气都得以相互保障。

    一般情况像格里斯贝克这种级别的演奏者都会有3名或以上的候补登台演奏者。

    这一点原本确实如此。

    但是当秦键得知格里斯贝克一开始就拒绝了安排候补人员事宜之后,他也没太多惊讶,他接触过那个老家伙,这个操作像对方干出来的事情。

    他也是没有想到‘握手事件’仅仅过了不到三天,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真是有点风水轮流转的味道。

    不过想来自己能接到这个临时通告,对方也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吧,秦键心中猜测。

    事实上老酒保也没有想到萨宾娜中午还会再给自己打电话,并答应了自己昨晚提出的那些条件。

    电话里的老酒保没在说什么,该说话已经说了,现在就等待秦键的选择了。

    廖林君也饶有兴致的点了支烟,一副等待好戏上演的样子。

    没有让电话里外的人等待太久。

    秦键思索里片刻,左手的叉子生涩的跳起一片挂着沙拉酱的紫甘蓝喂到了嘴里,他咀嚼着:“没问题大爷。”

    “不过。”

    他接着说道,“我不需要任何舞台介绍,主办方甚至可以不用提及我的名字,我只有一个要求——整部拉三必须由我一个人来演奏。“

    秦键话音一落,对坐的廖林君面色微微一变,从秦键的这句话来看,事情似乎和她预料的有些出入。

    电话里老酒保面对这样的答复一时间又些为难了,他有想过秦键会拒绝,但是秦键答应的条件是他没有料到的。

    对于电话对面的沉默,秦键明白自己的话会让对方有些为难,他也能理解老酒保大概似乎也许也想帮萨宾娜度过眼下的难关。

    如果只是一首普通的曲目,他不会计较格里斯贝克几日前的无礼,只为老酒保,他也愿意上这次台。

    而且能参与到卑尔根音乐节的压轴音乐会的压轴曲目表演,这分量就足够让很多年轻钢琴家挤破头了,要知道今天下午可有不少真正有分量的大人物会坐到台下,换言之这对任何一个年轻钢琴家都是一个扬名立万的绝佳机遇。

    甚至抛开以上不提,单说‘两千人的音乐厅+克斯里的疯狂药水+长达两个乐章的曲目时长’,这样的组合相加足以让秦键在肖邦大赛前夕狠赚一把。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需要秦键演奏别的曲目之上。

    唯拉三不行。

    因为他在世界舞台上还从来没有完整的演奏过这首曲目。

    在莫斯科的拉赫作品研讨大会上他只演奏了前两个乐章,这源于他对这首伟大曲目的热爱,对于拉赫老人家的崇拜,

    那时的他觉得自己不足以驾驭第三乐章,所以持着宁可不完整也不毁坏的心情,他当时在舞台上直接放弃了。

    现到如今,他已经可以驾驭了,所以他绝不会再次以一种不完整的拉三为世界呈现自己的拉赫玛尼诺夫。

    拉赫有拉赫的骄傲,秦键也有秦键的骄傲。

    即便是对面老酒保的恳请。

    电话里依然没有动静。

    面对老酒保的沉默,秦键这边歉声道:“看来我无缘参与一会的排练了,抱歉了大爷。“

    老酒保接着又变回以往那种玩世不恭的口吻回应秦键道:“小事一桩,我只是代人传个话,没事了,咱们下午见。“

    两人挂了电话,这边师徒二人午餐继续。

    秦键迎着廖林君等待的目光再次拿起餐刀,边吃边讲述了起来。

    ‘替补事件’远比‘吃生蚝的故事’更加富有戏剧性,廖林君一遍听下来也是唏嘘不已,她同情赫尔辛基交响乐团下午要面临的困境,或者说萨宾娜夫妇的困境,距离音乐会开始只有四个小时了。

    不过她的立场肯定是站在秦键这一边的。

    廖林君:“你是对的,一个演奏家应该慎重每一次在世界舞台演出的机会。”

    秦键明白这个话,他也是这么做的,如果说他心里还有点不适那大概就是担老酒保的心情了。

    “我只是有些担心波特大爷心里会不好受,毕竟他和萨宾娜指挥..”

    廖林君笑道:“放心吧,不要小瞧他。”

    秦键一品,似乎也是,老酒保可不是个矫情的人。

    于是两个人的话题又回到了吃生蚝。

    最后秦键讲到他和段冉的电话,他告诉廖林君段冉已经选好了决赛曲目。

    对此廖林君有话:“所以你呢,这个问题我觉得也是时候了。”

    一番交流自然还是没有结果,秦键最后摊牌了——“其实我两首都想弹。”

    廖林君给出的微笑回复是:“时间还有,但得尽快。”

    吃饱喝足,廖林君买单二人离去。

    秦键:“林君姐,你还想去哪儿转转?”

    廖林君:“你安排。”

619. 一场真正的交响开场流程

    距离音乐会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师徒二人从一间小剧场走了出来,他们刚欣赏了一部大型音乐剧。

    两个多小时的剧目秦键看的云里雾里,演员们的挪威语他听不懂,所以只能试图从音乐里去寻找这部由挪威新生代作曲家创作的音乐剧。

    但音乐让他更加费解,如果他不承认是自己对于二十世纪音乐的认同不足,那他只能说一句:日了狗了。

    格里格音乐广场似乎在这个下午更为火爆了,从人流的方向不难看出大家都是冲着最后一场音乐会去的。

    广场上的超大号荧幕上正播放着这场音乐会的零星片段,萨宾娜盛装立于舞台上的指挥造型和格里贝克斯在钢琴前起伏的身姿以及赫尔辛基交响乐团各首席声部乐手的正面特写频频在屏幕上闪过。

    伴随着滚动广告音乐的就是屏幕上的巨大英语标题——‘national epic’

    距离音乐会开场还有三十分钟的时候,秦键电话联系了段宏,两人之前就约定好了一同观赏音乐会。

    电话里两人讲好音乐厅大门口见。

    五分钟后。

    格里格音乐厅门前。

    秦键见到了段宏,还有段宏身边的老头,一个长着鹰钩鼻,目光锐利的老头,他知道这就是巴黎交响乐团的指挥布鲁诺,

    段宏为布鲁诺介绍了秦键。

    同为长者,从身份来讲布鲁诺的地位高于格里斯贝克,但秦键这次伸出去的双手却收到了第一时间的回应。

    老少握手间,段宏与廖林君也相互问候了一下,段宏说了声‘恭喜。’

    这声恭喜自然指的是今年十一月份的那场婚礼,廖林君对此表示感谢并提前发出了邀请。。

    接着廖林君与布鲁诺也握了握手。两人彼此都知道,布鲁诺对眼前的女人印象很深,第14届梅达斯克小提琴大赛的总决赛他就在现场,这个华国女人拿走了那一年的‘水晶琴’大奖。

    再没有多余的寒暄,四人走进了音乐大厅。

    临进大厅之前秦键还给老酒保打了个电话,可对方告诉他不用等。

    ...

    不论外场如何喧闹,当你走进格里格音乐大厅的时候一定会感受到一种老派到肃穆的庄严感。

    这是秦键的第一感受。

    方方正正的大厅灯光耀眼,玻璃房顶和成千张的可旋转的座椅就沐浴在这样的灯光下。

    大多数坐席已经有了观众,而还空着的位置还蒙着黑色天鹅绒的椅套。

    四人随段宏坐到了提前预定好的位置,位置正在整个观众席中间略靠后的位置,这里是音响效果最好的聆听位置。

    “翁———————”

    周围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中,音乐会预备开始的钟声第一遍响起,还没有入坐的观众们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他们簇拥着穿过并不宽窄的通道赶往自己的坐席。

    这种情况普遍出现在一些售票区域,而坐在秦键周围的人大多都已经在等待中闲聊起这场音乐会的曲目了,他们都是音乐家或乐评人,看起来相互都认识。

    秦键给段冉发消息的一幕正好被一旁的段宏看到,

    段宏一笑,侧过脸说道:“今天的曲目很精彩。”

    秦键闻声收起手机,“是啊,很期待。”他说着不由的又想起下半场的拉三。

    段宏:“听说你在学校里也组织了一个学生乐团,还有过一些商演经历,怎么,有走指挥的想法吗?”

    秦键:“只是小打小闹的玩一玩,指挥系统太过于庞大,我觉的并不适合我。”

    段宏:“指挥确实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不论庞大与否你都应该多了解一些,这对于你未来的艺术水准会有不小的帮助。“

    秦键:“段叔说的是,受教了。”

    两人正说着,头顶响起了第二遍音乐会预备钟声,接着第三遍钟声响起。

    段宏:“要开始了。”

    随着大厅里灯光渐渐暗了下去,观众席间的杂音也越来越小。

    所有的目光都盯着被灯光照亮的舞台和它左右两边的门。

    接着,赫尔辛基交响乐团的乐手们从两扇门走了出来。

    很快,整个舞台被塞得满满的,且井然有序。

    一股庞大的气势从舞台传向四面八方。

    这就是优秀交响乐团的气势,他们只用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人为接下来的一幕感到强烈期待。

    有经验的音乐会观众自然都知道,并非每首作品都需要用到所有乐器,但是当所有的管弦乐声部都出现时,那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曲目是个大家伙。

    现在整个大厅里都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

    五秒后。

    “哗哗——————————”

    掌声起。

    盛装的萨宾娜指挥出现了。

    她从舞台的右门走出,一出场牵动了整个大厅的气机一般,相信这一刻两千双眼睛都随着她飒爽沉稳的步伐。

    执掌赫尔辛基交响乐团十一载的她早已将自己融入到了这个乐团之中,当她冲着观众席示礼转身走上指挥台的那一刻,整个舞台以她为中心瞬间凝成了一个整体。

    这一幕让秦键内心由衷赞同,这个女人果然有其特有的魅力。

    第一曲——芬兰颂,拉开了整场音乐会的序幕。

    这首由芬兰伟大的民族主义作曲家西贝柳斯所写,此曲是在芬兰处于俄国沙皇统治时期所写。

    西贝柳斯曾说这首浩荡的作品是在向全世界宣告——‘在北极圈中正有一个小国在为她的生存而斗争。’

    音乐一开始,铜管合奏在萨宾娜强而有力的挥动下以行板的速度直接展现出了粗旷沉重的音乐动机。

    在这个苦难的动机下,定音鼓不断的用颤音增强渲染了悲剧性的气氛。

    木管与弦乐接而的相互相应对答沉郁而迟缓,似是在压抑中与聒噪的铜管相冲突,营造出了强大的戏剧张力。

    音乐一点点进行着,萨宾娜时而狂野,时而细腻,调配着乐团一步一步走过主题和呈示。

    最后在庆典动机重现再现主题,乐曲的情绪再次高涨。

    萨宾娜猛的一首双手!

    整部作品在铜管激昂的凯旋声中强有力地终结。

    静。

    片刻。

    “哗哗——————————”

    猛烈的掌声响起。

    秦键压抑了整曲的情绪也子这一刻得以释放,他的掌声丝毫不弱于在坐的任何一个芬兰人。

    隔着一个身位的布鲁诺被秦键的掌声吸引,心道真是个热情洋溢的小伙子。

    精彩的开场曲目下面是一首又一首的北欧民族作品。

    格里格的佩尔金特组曲,西贝柳斯的d大调交响曲项相继上演。

    史诗般的音乐辉煌壮丽,不愧是压轴的音乐会。

    “真的叼。”

    秦键的由衷赞叹。

    不知不觉上半场的演出结束。

    秦键中途上厕所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

    看着来电号码,他敏感了起来。

    这个时间的来电也确实让人容易敏感,尤其是这个号码。

    手都没洗,秦键就接了电话。

    “大爷。”

    接着电话里老酒保只说了两句话。

    片刻。

    “这~”

    秦键的表情精彩了。

620.“那真是一场奇妙的缘分”

    秦键挂了电话装起手机来到了镜子前,洗完手后他不算整理仪容的拨弄了两下头发。

    老酒保的电话来的突然,也不突然,出乎意料的事情这几天他已经经历了够多了。

    此时他心中很平静。

    刚才电话里老酒保只是简单的问了他两个问题——

    “上半场的音乐会听起来如何?”

    “是否还愿意接受之前的提议?”

    秦键觉得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只要能够完整演奏拉三就可以,之前他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至于第一个问题他表示“出乎意料的好。”

    如果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那秦键得说自己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格里格音乐大厅这样的舞台在他看来早就不是什么庞然大物。

    离开卫生间,此时的音乐厅又回到了开场前的杂乱,二楼观看台,楼梯,四处都挤满了人。

    秦键回到自己的坐席将手机和手表房卡都掏了出来,他的举动并没有让一旁的廖林君有太多诧异。

    秦键的小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将整理好的随身物品交给了廖林君,秦键笑道,“祝我好运。”

    廖林君嘴角微扬叮嘱道,“注意看指挥。”

    她不担心秦键的演奏完题,只是接下来将上演的一幕是没有走台磨合作为铺垫的,作为老师她有必要提醒一下。

    “嗯,我尽量,就当彩排现场彩排就好咯。”秦键轻松的回道,接着他转身看向了一旁不解的段宏,歉声解释道,“段叔,失陪一会,我得准备一下上台了,一会儿见。”

    说着他微笑着又给投来目光的布鲁诺指挥点了点头,接着转身离去。

    没有剧情的段宏虽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待廖林君的一番解释之后。

    段宏的表情也是无比精彩,这种事他见的太多了,就连这次他带来的四重奏乐手里的中提琴也是临时替换的成员。

    只是在音乐会现场时突发的此种状况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而且还是发生在秦键身上。

    一时间他有些兴奋,作为一名职业乐手,这种戏码确实足够吸引人。

    但是一方面他也为秦键隐隐担心了起来,就像廖林君的担心一样,秦键在此之前并没有和赫尔辛基交响乐团有过任何合作经历。

    “让我们安静等待吧。”廖林君给出了一个好建议。

    布鲁诺在听过段宏的讲述之后,一双小眼睛也放亮了不少,作为一个真正的指挥视角,他不得不说格里斯贝克的鲁莽与愚蠢,同时也赞叹萨宾娜的大胆,如果今天换做是他站在指挥台上,他宁愿更换曲目。

    最后对于那个华国小子,布鲁诺先不做音乐上的评论,因为音乐会还没上演。

    他先佩服秦键的疯狂,虽然这种有点赌上职业生涯味道的选择不符合他的音乐理念,但是在他看来第三号钢琴曲也足够疯狂。

    一个如此疯狂的年轻人在如此情境下将要演奏一首如此疯狂的曲目,这里的看点似乎已经超过事情本身了。

    他期望看到一幕更疯狂的画面,至于画面里有什么才算疯狂,他只等疯狂自行上演。

    整个音乐厅里继续嘈杂着。

    而此时后台正上演着一幕面对面的交谈。

    交谈双方是秦键与萨宾娜,老酒保站在一旁充当着翻译,而克里斯贝克的身影并未见到。

    事情进行到这里并没有水到渠成。

    争执再起。

    在老酒保将萨宾娜的话传达给秦键之后,秦键摇了摇头,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含蓄道,“我还是希望整个乐团能和我走,这里确实要包括指挥。”

    如此气氛下,即便面对着一脸严肃的萨宾娜,秦键依旧没有丝毫怯懦:“并无任何冒犯之意。”

    老酒保此时就像一台翻译机器一样不存在丝毫个人情感的把秦键的话传给了萨宾娜。

    他希望双方就这事儿能尽快达成协议,距离下半场开场只有几分钟时间了,,他相信双方的实力,在他看来双方只要各退一步就好。

    但是萨宾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没有想到面前的年轻人会强势到如此地步,在自己已经作出让步让对方演奏整曲之后,对方竟然在这样的时刻说出如此的话。

    作为一个名指挥家,三十四年的指挥生涯里,还没有一个人在舞台上命令过自己,她的丈夫都不行。

    “不可能,我的舞台一切都要听从我的。”

    萨宾娜冷声给出了回复。

    秦键甚至不用老酒保翻译,只用通过萨宾娜的眼神他就已经得到了对方的答案。

    老酒保犹豫的看着萨宾娜,最后他还是将原话传达给了秦键。

    此刻他的想法也再变,他希望秦键能有所让步,毕竟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这已经是绝好的机会了,况且一部钢琴协奏曲,通常指挥的作用并不小于主奏者。

    只是秦键这次沉默了。

    这沉默似乎让狭小的空间内气氛再度升级。

    老酒保期盼又担心的等待着秦键的答复。

    片刻。

    “那真是一场奇妙的缘分~”

    秦键说着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收了起来。

    接着一股戾气从他的身上忽然迸发而出!

    “目前还没有一个指挥可以在舞台上对我指手画脚!“

    一瞬。

    整个后台仿佛在这一刻被秦键的气势所震慑!

    “你的舞台没错。”

    秦键的语气似乎有所平缓,但又是一个瞬间,不给任何人再度的反应时间,他接而厉声道:“但要上演的是我的音乐!”

    ‘我的音乐’

    四个掷地有声的字让整个后台瞬间安静了。

    萨宾娜被惊住了!虽然不明白对方确切的表达,但这般无力的野蛮声调已经让她在暴怒的边缘了。

    同一时刻更加吃惊的是一旁的老酒保!

    如此粗鲁的语气让他觉得身边这个一直和煦阳光的年轻人像是忽然一下变了一个人。

    短暂的失神后。

    “jian,你确定你在说什么吗?”

    老酒保的表情渐渐的凝重了起来,在他看来对方的态度已经不只是在冒犯一个指挥了。

    秦键平复了一下呼吸,看向老酒保,“大爷,这首作品对我很重要。”

    沉了沉,他轻吐道,“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拉三首演。”

    “或许未来我会演奏无数场拉三,但第一次只有一次。”

    “此刻站到这里我已经很鲁莽了。”

    他的话中深意自然。

    秦键明白萨宾娜最后决定启用他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但他又何尝不是呢?如果不是为了老酒保,他或许真的不会站在这里,哪怕是演奏一首完整的拉三。

    没有谁的职业生涯是在万事俱备之后才开始的,德语还说不利索的时候他就走进了dg的录音大厅。

    秦键不在乎自己的cd被发行了多少张,挣了多少钱,也不在乎多花一周的时间和萨耶维讨论莫扎特的音乐精髓。

    此时此刻同样的。

    “我不在乎音乐会的介绍上是不是有我的名字。”

    说着,仿佛那个温顺的青年浅浅又回来了一般。

    “我只在乎我演奏的音乐是不是我想演奏的。”

    说完了所有的话后,秦键觉得自己刚才确实冒失了。

    惭愧一笑。

    他向着老酒保深鞠一躬,转而又向萨宾娜深鞠一躬。

    “抱歉,萨宾娜指挥”

    伴随着大厅里传来的下半场开场钟声,他接着转身离去。

    一切就发生在几个呼吸间。

    望着秦键离去的背影,老酒保神色几变。

    最后深深的看了身旁一眼:“萨宾娜,还记得你第一次拿着指挥棒上台前的情景吗?”

    “相信我!让他按照他的演奏来,或许他的音乐就是你想要的。”

    说完他老酒保冲向了后台出口。

    听着耳边的话,萨宾娜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一幕。

    望向秦键背影的目光微微的发现了点变化。

    同样倔强的身影,像极了她第一次上台前因为和老指挥意见不合而愤愤离去的样子。

    但是那场音乐会最终还是由她上台职棒。

    ...

    ...

    “认真回答我,你有几分把握?”

    “最多五分。”

621.“他是谁?”就这么出场了

    后台的故事永远被人津津乐道。

    今天的这一幕如果传出去一定会被不少乐评人写到本场音乐会的乐评中。

    如果音乐会本身是一种料理,那这种超出音乐本身的故事画面就是一种高级佐料,它会让音乐会的正幕剧情更加富有戏剧感。

    如果再配上高深的曲目和令人咂舌的演出,啊哈,那实在是精彩至极。

    人们从来不嫌故事曲折,甚至偶尔连合理都不需要,只要有好剧本,哪怕是在银幕舞台之外上演大家也爱看,因为有看点可看。

    今日格里格音乐大厅的后台就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而这一切对于场外的观众都还是未知的。

    没有人知道那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是有一点是所有人在一开始就达成共识的——参与精神

    著名乐评人艾佛森曾将一场音乐会比喻成一次结局不确定的冒险,虽然一切就绪,准备充分,并想到了一切可能发生的障碍和风险,也不会听任意外情况的发生——可那仍然是一次探险。

    没有人能够确切的预言是否演出最终会按计划完成。

    但人们都渴望它开始,直接参与的演奏者和观众都渴望共同经历这次冒险,并一起体验一个圆满的结局。

    的确如此,还有观众期待着,他们同为冒险的一部分。

    今天来了不少格里斯贝克的乐迷,此时他们还在等待着偶像的登台。

    “嗡————”

    下半场音乐会开场的钟鸣声再次响起,观众们就坐,音乐厅的大门再次关闭。

    舞台两侧的大门再次打开,乐手门再次登台,

    他们落座,开始了最后的乐器调试。

    不同于上半场的舞台布景,下半场的舞台正中央多了一架超大的黑色三角钢琴,处于指挥台前。

    九寸的施坦威大三角d274s正散发着黑色的冷光,第一排观众甚至起身来到舞台围栏拿一根加长自拍杆就能触碰到钢琴琴脚。

    随着乐队的矫音结束,整个音乐厅的台上台下出奇的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这是种奇特的安静,难以描述。

    所有人都紧盯着后台入口的那扇敞开的大门。

    仿佛在准备一个重大时刻来临前,很多人甚至屏住了呼吸试图全神贯注。

    这是一种混合着紧张的期盼与不确定的情绪。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直到一分钟过去后这种寂静还在持续着。

    有些观众开始紧张了。

    人们习惯了不断有动静,总会发生点什么,否则他们会感到‘恐怖的空白,’这是一种对空白的非理性恐惧。

    但这种空白远非完全中止,在音乐里也一样。

    就像一种戏剧性的元素,可以起到重要的作用,它可以制造并维持紧张的气氛,增强并延长效果,为突然的转变做准备,还预示着新的进展。

    在真正的演出开始前,演奏家和指挥的登台的间隙也是如此。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也是常规。

    对于音乐会的老观众和音乐家来说都是如此。

    尤其是有经验的指挥早就习惯于这种在大型曲目开始前的紧张时刻,布鲁诺不慌不忙的把玩着拇指上的金色指环,一旁段宏和廖林君也是不慌不忙的等待着。

    只是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这就有点反常了。

    廖林君不由得攥了下观众席的把手。

    突然!

    “啪啪!”

    观众席中有人鼓起了手,紧接着另一些人紧跟其后,然后全场开始鼓掌。

    哗的掌声连成了一片。

    廖林君失神间也连忙反应过来跟着鼓起了掌。

    指挥出场了。

    萨宾娜面带微笑的正走到第二小提琴声部旁,这时乐队集体起立。

    台下的掌声更热烈了。

    接着她传过一排排乐手,走到了乐队首席旁边,面向观众鞠躬致敬。

    廖林君的目光还紧紧的盯着后台入口,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同一时间不少观众也察觉到了舞台上的异样,老乐迷们就差喊出:“矮个子格里斯贝克呢?”

    钢琴家未出场,掌声不但没有停下反而以加强的音量继续保持着。

    片刻。

    “这?”

    一声诧异的声音从观众席左侧响起,发出声音的是一个老者,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右门走出来的高大挺拔身影,或者说他的坐席角度是第一个可以看到钢琴家出场的位置。

    此时已经有人知道大概被拖延了近五分钟的下半场音乐会是因为中途临时换了演奏者。

    接着伴随着有弱下趋势的掌声,一声接一声的惊呼和问号在整个观众席中响起。

    全场所有的目光再度被舞台上新出现的身影所吸引。

    没有威胁性,也不咄咄逼人,那道身影就只是这么从后台走出来。

    但他的身上却散发着一种难言的气质。

    沉稳的步伐,恰当的步距,温和的眼眸,随意的穿搭。

    他像是一个从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里走出的优雅绅士。

    又像是来托马斯UU小说《浮士德博士》里的阿德里安.莱韦屈恩的化身,刚才盖尔芒特家族的沙龙宴会中出来。

    或许是他让众人等了太久。

    他的最后出场在此时竟给每一个人心间都带来了一丝压力。

    他经过乐队首席小提琴时,从容的与对方握手,礼仪和姿态像一个老道十足的职业演奏家。

    他与指挥对视微笑,拥抱,然后就轻而易举的坐到了钢琴前。

    升格镜头下,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带着一股魔力般,让人无法把眼珠从他身上移开半刻。

    黑色的身影与黑色的施坦威,在金色的舞台上,瞬间融为一体。

    此刻台下最为兴奋的人一定当属乐评人们,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鲜艳的染料。

    很显然,也没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一幕将是什么。

    似乎已经没有太多人关心格里斯贝克去了哪里?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已经迫切的想知道此时坐在钢琴前的这个年轻人姓氏名谁?

    可是能给出答案的极少数者已经进入了聆听状态。

    掌声很自然的落下。

    萨宾娜与秦键最后一次对视后,走上了指挥台,她把背影交给了钢琴,交给了观众。

    秦键仿佛也在这一刻捕捉到了舞台上突然出现的动机。

    这是一种来自于独奏者对于指挥台的敏感察觉。

    萨宾娜抬手的一瞬间,他迎着舞台斜上方的暖光。

    金光的沐浴下,他如获紫色丁香的感召。

    ‘是否使用克里斯的疯狂药水?’

    指挥棒落下,舞台上声起。

    忧郁的单簧管吹着白桦林的晚风,低音弦乐如同伏尔加河的水波。

    交织如斯拉夫的绵长岁月。

    小鼓沙沙,小鼓沙沙。

    颤抖如秦键此刻内心的无穷悸动。

    ‘raoff piao no. 3d minor, op. 30’

    拉三。

    来了。

622. “拉三!”正式上演

    “噹—”

    一次寻常的落指,钢琴响起。

    钢琴的加入向一针强心剂打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就像历史上最擅长演奏拉三的那些大师们的开头一样,秦键凭借听觉感知以最自然的角度和姿势进入了萨宾娜挥棒下的乐队。

    不仅是角度,还有力度。

    布鲁诺:“精确。”

    施坦威d274s在秦键的指下并没有以一种厚重的质感呈现出压倒音乐平衡的音量,他手臂到指尖的发力过程像是变得可见一般的在音乐中呈现了出来。

    钢琴奏完主题的第二小节时,指挥台上的萨宾娜就萌生了一种‘可以暂时放下心’的感觉。

    好的开头总是成功的一半。

    音乐稳定的前进着,大概是音乐太过于平衡,以至于和谐到另众人都忘记了去聆听钢琴的音色。

    整个大厅都沉侵在这广阔北源的沧桑肃静之中,浓厚的斯拉夫音律荡漾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感染着每一双耳目。

    但这不是钢琴演奏者的功劳,这是拉赫马尼诺夫的伟大乐思。

    伟大的钢琴家赛尔金曾这样评价这一主题片段:每一双手都能将这一片段神现,无论是孩童还是钢琴家。

    直到巴松管的旋律突然以一种挽歌的哀嚎出现时,沙哑的旋律与钢琴交织在一起那一刻。

    两相对比之下,人们的目光才再次重新回到了钢琴的声音上。

    清澈。

    钢琴的声音太清澈了。

    但清澈并不代表青涩,它时而明朗、时而活泼、时而像是在深情的歌唱。

    渐渐的。

    观众们发现了有趣的一幕,整个舞台从音乐开始一直都处于一种动态中。

    指挥的指挥棒,乐手的双手,甚至包括各种乐器相融在一起的前进音律。

    一切都是在运动的。

    可唯独钢琴前的身影——钢琴前的身影似乎从跳动起十指开始就没有挪动过半点身体,这是后排观众们的视角。

    而前排观众可以近距离的看到钢琴演奏者连表情都不曾出现过,唯有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键盘上的灵动双手。

    目光里似是有好奇,充满了憧憬。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秦键脑海中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大提琴声部悠远的旋律在这一刻浮现,使整体音乐形象更加复杂。

    赫尔辛基乐团逐渐在萨宾娜的指挥下开始发力了,在一个小气口像是要占领到音乐的主导地位

    但与此同时钢琴前的身影也不甘示弱的加重了点点指下的音量。

    两股声音在内声部结构中有了初步交锋的雏型。

    听到这里,一秒前还在把玩扳指的布鲁诺忽然停了下来。

    他精明的小眼睛一闪:“有趣。”

    他知晓台上的钢琴和指挥之间并没有排练过,所以他很期待这一幕之后音乐将会走向何处。

    钢琴音色的变化并不突兀。

    接过大提琴声部,秦键不慌不忙的继续做着自己的语气,在中强的力度领域里,他用音色变化与细腻的情感处理深化着音乐主题。

    虽然他在登台前以绝对强势之姿要来了音乐的主导权,但他明白什么时候该是自己出现的时候。

    什么时候是自己应该作出让步的地方。

    “噹——!”

    随着萨宾娜第一次高抬起的双臂正欲挥下之时,秦键睫毛微眨的一瞬,右手一记八度音程像是要为萨宾娜添加一把火力。

    而他的左手也在一个悄然翻腕间做好了准备,没有镜头能拍下这一幕的细节。

    他的左手小拇指本能的侧勾,整只手以一种蜷缩的聚拢形状进入了预备模式。

    这些仅发生在0.1秒之内。

    下一秒。

    秦键平静了33小节的左手忽然以一种主角姿态惊动了整个舞台!

    只见他的左手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指法疯狂的跳动了起来,连同整个人都微微的晃动一般。

    在弦乐组的外部和声铺垫之下,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像是要将琴键击穿一般的从下至上的一刮而过。

    纷繁复杂的音型,若颗粒般闪烁。

    接着!

    萨宾娜大手挥下,整个赫尔辛基乐团的弦乐组整整齐齐的动了起来!

    “嗡!——”

    一动,舞台进入了由中提琴声部接过的第一主题演奏。

    二动,秦键瞬时双手同时降低了演奏力量,如歌的主题下,他化身伴奏声部,以微弱的音量开始演奏分解和弦音型为整个乐团伴奏。

    他的演奏连贯性均匀,富有弹性,韵律稳健,节奏从容。

    看似此刻由萨宾娜掌控着乐团,只有真正的内行才看得出来,——

    “秦键在带着指挥走。”

    段宏看着舞台,心中暗忖道,秦键的整段伴奏都在引领着乐团的速度,而且速度还在加快。

    是的,音乐越来越快。

    不过这一刻的琴声和萨宾娜的指挥却是完全同步,他们以同样的强弱变化、同样的呼吸、同样的乐句处理,将音乐形象的轮廓再次加深。

    段宏赞叹秦键的同时也不忘多看了几眼指挥台,他的赞美同样给了萨宾娜,在没有排练的前提下还能将主奏者的演奏动机把握到几乎丝毫不差的地步。

    不愧是赫尔辛基的‘铁娘子。’

    “许久没有看过如此令人振奋的现场演出了。”

    就在音乐中的张力几近达到一种饱和前。

    秦键右手忽然半抬!

    接着猛然急速下落!

    “噹——!!”

    一记令人振奋的sf突强音像是给整个大厅的气氛打开了一个宣泄口,将整段音乐送上了第一个**。

    小**过后音乐紧接着进入了连接部。

    经过了一波无声的对抗,钢琴和指挥台仿佛加深了彼此间的相互了解。

    整个连结部中,音乐中的两股气势都像是有所收敛,相像是在达成了一致后在寻找同一出路。

    音乐在链接部稳定前行。

    整个41小节里,秦键用一种精巧的布局将繁复的音乐层次清晰划分。

    手法干净,雅致而不过于矜谨,似是结合了一部分俄派钢琴的传统技艺,有一种原地芭蕾的格调炫技感,又不失德奥钢琴的理性,有控制力富有一种奇特的深沉思绪贯穿其中。

    不知何时,格里斯贝克的身影出现在了后台出口的阴暗角落里。

    他就那样直直的站着,面色依旧极差,正紧盯着钢琴的身影,听着舞台上传来的钢琴声,嘴角偶尔微抽,右手手指不规律的抬动着。

    他穿着演出服,一旁陪同他的是萨宾娜的助理。

623. 首席乐评视角!何为技巧?

    93小节在单簧管和圆号转入bb大调,为音乐提供了新的动机。

    演奏两个声部的乐手为清一色的男性演奏家,他们用浑厚的音响展现出了一种安然和高亢。

    而一直处于理性的钢琴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似是乐队与钢琴的对抗再起。

    在这交织成一团的音律中,萨宾娜用指挥棒调配出了音乐第二主题的素材要素。

    一段激动人心的钢琴旋律接连铺开,持续的be音犹如教堂下的钟声,秦键撑开的右手演奏着和弦二度进行旋律,试以双手挑战整个管乐声部。

    这一次,萨宾娜带着乐团主动退让,整个乐团的音量降低了一个level。

    紧接着钢琴快速的十六分音符化身紧缩的旋律线。

    声音之统一,上下之连贯,完全没有缝隙的连奏宛如一只手在弹奏。

    秦键在此完成了一段双手炫技的极速表演。

    这一段的困难只有每一个研习过此曲的人才能明白,廖林君作为一个听过秦键演奏过此处两次的现场观众,她得说比起在莫斯科的时候,秦键对手指的把控更加成熟了。

    她觉得秦键已经明白了什么是技术服务于音乐本身的道理,她在这里听到了秦键的内省。

    廖林君的镜框下浮现出了一对梨窝,没有老师会为学生的真正成长而感到不开心。

    短短的十分钟,第一乐章还在继续,由钢琴勾勒的故事线条依然在缓缓的前行。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忘我的向前走着。

    每每双手展露惊喜之处必定会吸引到无数的目光,只是他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此时他的眼前只有钢琴,脑海里只有他自己的画面,耳边只有钢琴声和‘暂时属于他的乐队’。

    “忘我的演奏是处于一种属于演奏家的高贵品格。”

    坐在第一排的观众里有一名特殊的观众。

    吉格斯.霍普,当今欧洲古典音乐圈内最著名的乐评人之一。

    来自英泰晤士报的首席乐评人今天是专程来看这场属于格里斯贝克与其妻的拉三音乐会的。

    只是霍普万万没有想到出场的却是这名来自华国的年轻人,作为一名活跃在古典乐圈的大人物,他自然知道秦键是哪一位,他还曾打算为对方与萨耶维合作录制的cd写过一篇长评,不过在后来求购cd未果就作罢了。

    所以他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华国年轻演奏家,但是他此时觉得自己错了。

    他根本没有设想过一个擅长演奏莫扎特的人可以将拉赫玛尼诺夫演绎成如此广袤无际。

    这让他心中高呼上帝的同时也不经重新以一个乐评人的视角重新审视起秦键今天的演奏。

    霍普认为秦键拥有高超的演奏技巧,这点毋庸置疑。

    与那些走进音乐厅的小白不同,在霍普眼里小白们还未走进音乐厅时就会抱有一种‘能上台的音乐家都是精熟的演奏者’这一观点。

    霍普并回避这一现实情况:当今的听众把舞台上非常高的技巧水平视作一种理所应当。

    但他深深知道被冠之以高超技巧的演奏家们彼此之间又有着各种细微差异,这也就是小白们体会不到的乐趣了。

    在霍普看来,从莫扎特到肖邦,再到拉赫马尼诺夫,秦键指下表现出的是一种非圆滑轻巧的表面功夫,也没有令人厌烦的英雄式做派。

    尤其是第二点,看够了那些令人作呕的作秀表演,霍普认为秦键淡漠且清澈的演奏肢体动作简直是油腻洪流中的一股清流。

    在聆听拉三这样的庞然大物时,三流的听众在听气势,二流的听众在听声音,一流的听众在听音乐。

    音乐即是包含了演奏者所有的技巧和乐思在内的高度统一。

    霍普在秦键演奏的连接部中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在他还没有意识到音乐已经进入了一个格外复杂的段落时,这原本就是由作曲家给演奏者提出的难题就被秦键毫无察觉的化解了。

    当霍普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段落已经完全过去。

    他已经打算好在下周的乐评专栏里这样写道:‘你不会立刻意识到他多么聪明地解决了拉赫马尼诺夫对演奏者提出的挑战,一切在他手中都转化成为纯粹的灵巧——他的技巧会让你完全忘掉音乐技巧这件事。‘

    霍普琢磨着,随着耳边越发令人紧张的音乐,他灼热的目光再次看像了钢琴前的身影。

    “再加把劲儿年轻人,我需要来点更大的灵感。”

    柔和的暖光下,他可以看到秦键脖颈上的汗流,还有那被汗水浸透的毫不讲究的衬衣衣领,

    这时乐队低音声部已经在一片昏暗中紧张的行进了起来,萨宾娜为了跟上琴秦键越发诡秘的乐思,已经不得不将整个身体的每一个部件都投入到指挥当中。

    眼神,手臂,肩膀,部分,甚至微微移动的脚步。

    她大臂猛然一甩,铜管乐器们立马发出了尖利的呼叫。

    而此时的钢琴声部已经不是抗争或是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完全绝望的情绪。

    奋力的挣扎,集中的音响,迅猛的下键速度,而这一切似乎都不能阻止钢琴被乐团吞灭。

    一瞬

    整个大厅仿佛慢了一拍。

    一晃。

    音乐忽然在此突然变的平静了起来。

    旋律像哀悼的叹息一般,秦键微微的摇了摇头,眼中渐渐的流露出了一点深情,双手做着左右反向的连贯旋律。

    接着又是一声‘叹息’的旋律从乐团中流淌而出。

    两股声音相互应答,宛如道别,宛如悲伤对话。

    最后所有的‘叹息’都在呼应中浮沉,令人感到一阵揪心。

    音乐中诉说着的情绪是一种明媚的忧伤,一种属于拉赫玛尼诺夫隔海遥望东方的忧伤。

    秦键通过音乐描绘的画面在这一刻感染了所有人。

    整个大厅都沉静在这样的气氛中。

    然而。

    音乐的戏剧性如何能至此就结束?

    又一滴汗水打在了黑色纹身上。

    纹身在

    随着耳边渐渐消失的低音声部,秦键的嘴角微微扬起。

    等待了三百零二个小节的za华彩段落,终于来了。

    此刻全场静默,包括指挥和所有乐手在内的所有观众都将目光集中在了钢琴前。

    这一刻。

    钢琴前的人影宛如化身舞台的绝对主宰。

    秦键不顾蛰眼的汗水,直接闭起双眼。

    收手。

    再抬手。

    “专注引导。“

    “开吧。”

624. ‘Ossia Cadenza’钢琴前的怪兽出笼

    落指。

    便是疾风一样的速度。

    键盘上的左手如黑影一闪,由左及右,划出了一道六连上行音,尾音以一组低音和弦收尾。

    与此同时右手一同跟上。

    “噹——”

    秦键双手齐齐下落,一组阴沉的和弦高高升起在舞台上空。

    接而四散流窜开去。

    一秒前还寂静无比的大厅因此再度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之中。

    离散的旋律音在动态上听起来像是相互粘连,但若以一种静态的审美来看,又都暗含着各自的个性。

    它们有力短促、结实沉重。

    在极度的控制之下,秦键将每一个音赋予了鲜活的生命一般。

    这是拉赫的华彩。

    现在也是秦键的华彩。

    ...

    华彩,za,原指意大利正歌剧中咏叹调末尾处由独唱者即兴发挥的演唱段落。

    乐队会暂停,由独奏者自由发挥,以达到升华作品的作用。

    华彩段落最初为独奏者即兴创作,后来作曲者也开始书写华彩,尤其是身兼作曲于一身的先辈们,如贝多芬门德尔松,他们会把自己即兴华彩的段落记录在作品中,供他人演奏。

    此时的华彩段落也是如此。

    它是拉三最富有戏剧性的段落,也是最富有争论的段落。

    因为身兼演奏家、作曲家、指挥家于一身的拉赫马尼诺夫在此处一共写了两个版本的华彩!

    第一版,小华彩,tocza。

    托卡塔风格,色彩诙谐,节奏跳跃,具有舞蹈性质。

    是众多演奏大家的钟爱,魏森伯格、阿格里奇、吉列尔斯、霍洛维茨均是小华彩的无上诠释者。

    甚至包括拉赫玛尼诺夫本人在1939年留下的录音也演奏的是小华彩版本供后人参考。

    第二版,大华彩,ossia za。

    ossia za,望文生义,另一种形式的华彩。

    虽然拉赫玛尼亲自为其标题,但他却只用了‘ossia’一词,甚至没有告诉世界这是一段怎样的另一段华彩。

    可当钢琴家们打开谱子阅读到这里的时候,几乎一眼就能清晰的从谱面上感受到其庞大的大和弦结构。

    ossia,沉郁悲壮。

    这苍凉凄清也大有人所爱,阿什肯纳齐,克索洛夫,布朗夫曼众星也在大华彩上绽放过无比绚烂的火花。

    除去‘绽放出过无比绚烂的火花‘,这众人里也有秦键的身影。

    ...

    让时间稍微倒退一下——

    15分钟前的后台入口,这时乐队已经在舞台就位,观众席的众人已经开始等待起了格里斯贝克的出场。

    老酒保却正在用双语翻译着‘两个人’的对话。

    萨宾娜:“你有几分把握演奏好小华彩?”

    秦键:“至少八分。“

    萨宾娜:“好的,那么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算是达成一致了。”

    秦键:“抱歉,您误又会了,我要演奏ossia za,我想您还记得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那场solo。”

    萨宾娜:“那一场你的ossia很危险,你明白我的意思,这次你不是一个人。”

    秦键:“有何区别,一千人的乐队也只有一台钢琴而已。”

    萨宾娜:“你是个疯子。”

    良久。

    萨宾娜:“认真回答我,你有几分把握?“

    秦键:“最多五分。”

    ...

    镜头再拉到此刻的观众席第一排,我们的乐评人霍普先生已经目瞪口呆了。

    他看着钢琴前的身影,半张着嘴,溜光的棕色眼仁摇摆不停,似是要跟上耳边的节奏,但遗憾的是自华彩开始之后他的预测便没有半刻跟的上耳边的音律。

    乐评生涯至今42年。

    他听过58次现场拉三。

    其中有13场的演奏者选取了大华彩片段,他自信对于这段音乐他已经有了一种聆听本能。

    但此时面对此时萦绕在耳边的句子,他迷失了方向感。

    只能任由情感暗藏的琴声带着他来来回回的出入各种无人之地。

    是无人之地。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的ossia za。

    从没有。

    这段华彩编织的太平静了,平静到霍普心中感到有些发毛。

    一想到这是一个极擅长用高超技术来掩饰自我的演奏者,霍普胳膊上便出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华彩段落才走过了三分之一,他的心跳已经止不住的加快了。

    他既害怕整个段落最终会以这种平静结束,他希望到了‘那个地方’音乐画面会发生一些变化,那是他内心的期望。

    但同时他又害怕这微妙的掩饰会在最后的那一刻将传统反叛,甚至颠覆。

    一对极端复杂的情感在他心中左右碰撞,就如同此时音乐中悄然发生的变化。

    ...

    秦键右手的沉重和弦依然支撑着整个舞台的音乐轮廓,但他的左手却像是不甘心于臣服在这结构之下。

    猛然!

    他神色一凛,左肘扬起刹那,左手下的低音旋律突然加速!

    伴随着逐渐加大的音量,只是一瞬,整个大厅像在这冲击中抖动了一下。

    舞台气氛忽变。

    一直暗藏于和声阴影下的旋律似是在经历了长久的压迫之后,此时层层脱落了包裹在其表的

    露出了铮铮铁骨,

    接而以赴死之势冲向雄厚的和声壁障,音符之间充满着庄严的气息,绝无作态的肤浅,连同休止符也若一空一锤般。

    右手和弦也在此间直接将力量提升到极致。

    “叮,发现金色演奏勋章一枚。”

    面对一串又一串奔来的急速音流,凶猛的和弦无情将其碾压。

    持续的强击对抗,将钢琴声响的艺术几乎无限放大。

    “叮,发现金色演奏勋章一枚。”

    饱满的有力和弦,旋律音色之多令人眼花缭乱、膛目,钢琴上的一双大手几乎在双音的高低转换中触碰到了所有音区,速度之快,如同幻影。

    此时此刻。

    无论从大厅的哪一个角度来看钢琴前的人影,人们都无法再相信秦键是一个理智派的乐者。

    聚光灯下,他投入的挥动着双臂。

    仿佛整个世界里都不再有他的自我的存在,他就是音乐本身一样。

    他浑然不知自己的一晃一动在着激烈的音乐中正散发着一种真诚的力量。

    充满戏剧感,有色彩,释放这宏大的声响,展现着壮阔。

    他挥洒的汗水飞舞在半空,摇晃起来的头颅呈极度兴奋,急速甩动的双手砸出一记又一记的舞台共鸣,炙热的双目像是要喷出火焰,发梢下额头上充起的青筋正充血搏动。

    一切无不说明着他此时的状态,狂躁的像一只欲要出笼的野兽!

    秦键双臂骤然高抬!

    八度主题再现!

    斗争的力量在这一刻的音乐中彰显,膨胀,无限扩大!

    惊心动魄的要演奏画面下,华彩至此进入最后的片段。

    秦键双手十指首度集体爆发。

    充满蓬勃生机的高昂情绪完全占据了音乐的绝对的主导地位。

    磅礴的气势自钢琴瞬间笼罩住整个音乐厅。

    铿锵有力是ossia华彩的最强发音。

    持续疾风骤雨般的旋律在达到顶点后,几个瞬间在键盘无影手下的几组琶音的尾声中悄然淡去。

    就在这时,钢琴主导的舞台中一道柔美的长笛旋律响起。

    长笛演奏者是一位外貌知性的女演奏家,她的笛声仿佛正穿过钢琴。

    一个定格画面,秦键似是从癫狂中苏醒过来一般。

    他目光忽然柔和,几近要夹到耳边的双肩也松弛了下来。

    来之凶猛,去之从容。

    他挺身重新坐好,动作也不复躁狂,优雅的接过长笛送来的新动机,继续向前探索。

    琴声的色彩不断由内部反转开来,和声在微末的变化中透出点点亮光。

    秦键知道,光的那头是贝加尔湖畔的芦苇荡。

    芦苇荡的尽头是乐曲的第二乐章,是拉赫玛尼诺夫的精神故乡。

    是一座桥梁,连接现实与乌托邦。

625.‘To be or not to be’

    ossia华彩结束,音乐厅的气氛也不再激荡。

    继长笛之后,双簧管和圆号的声部首席也逐一现身,在萨宾娜重新挥舞起的指挥棒下与钢琴对话。

    秦键左手重新组织旋律律动,右手保持连贯的抒情。

    带有rubato的节奏处理让音乐进入了一种浪漫氛围,在一个crese处,他用娴熟的碎踏板技术将加速中的快速跑动变的给更加清晰。

    时刻关注着钢琴变化的萨宾娜在感受到琴声变化的第一时间就压手降低了弦乐组的音量。

    秦键也抓住了对方为他制造的这一契机,加快速度进行过度的同时指尖也逐渐的收力。

    随后音乐在宁静的思考中慢慢消失,在戏剧性的展开部结束后,秦键再奏主题。

    充满斯拉夫人文的旋律再起,整个舞台宛若焕发了新的活力。

    只是这活力已是尾声,参杂着点点悲观情绪的和声恢恢浩浩地消逝在孤寂的琶音之中。

    钢琴与管弦乐在深刻且富有戏剧性的主题与温和地问主题来回切换,最终展现出了最为纯朴的俄国风情。

    指挥做收手势,乐团全员停止。

    钢琴前秦键以pp的音量饱满的演奏完最后一组和弦,抬手间,身体一顿。

    画面定格。

    第一乐章,生动结束。

    第一乐结束后通常会有一个短暂的间断,大概15秒·左右,一来是给演奏者腾出一点点休息的时间,二来也得让观众们缓一缓。

    拉三的第一乐章+大华彩,足够让任何一个演奏家气喘吁吁。

    不过此刻秦键在聚光灯的照射下看起来还不错,除了满脸大汗外,没有别的异色。

    台上如此,台下在经历了这场听觉+视觉的双重极致体验后,大家也需要醒醒脑。

    得说刚才的第一乐章实在有够刺激。

    整个第一乐章的后半段自华彩开始到结束,几乎每个听众都达到了不同程度上的的颅内**。

    一场酣畅淋漓的ossia华彩听过之后,众人大呼过瘾。

    片刻。

    秦键在擦完汗后将键盘低音区微微擦试过后,将手帕放到了一旁,刚才的第一乐章他很满意。

    尤其是华彩,他不确定自己通过ossia传达的情感是否能被大家感受到。

    但从一个钢琴演奏者的角度出发,在刚才的那段华彩里他收获很大。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在舞台上彻底完全的解放了自我克制。

    甚至在情绪最激烈的那一刻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会进入那种癫狂的状态。

    “呼——”

    长出一口气,秦键瞟了眼左手,在第一瓶疯狂药剂之下,崇拜值已经疯长到34500+,不过他丝毫不意外,这可是正统的古典音乐节现场。

    接着扣除了2346点崇拜值后,他进入了第二瓶克里斯的疯狂药剂的状态下。

    最后活动了一下肩膀,他终于看向萨宾娜。

    萨宾娜已经侧身等待他这个眼神有5、6秒了,

    如果把刚才的第一乐章当作二人的首次合作彩排,那彩排的质量足以称得上完美,不仅如此,在这一过程中,两人之间对于对方的指挥【演奏】风格已经更加的相互了解。

    相互一点头,秦键微笑,像是传达感谢,萨宾娜转身抬起了指挥棒。

    音乐继续,柔板的间奏曲。

    ...

    由空灵柔美的弦乐组拉出音乐,双簧管奏出与第一主题材料相仿的旋律。

    钢琴以抒情的三连音形式加入,音乐转入降d大调,和声色彩呈现和煦明亮。

    整个第二乐章的前半段,秦键延续了在莫斯科的演奏方式,以营造画面感为主,偶尔会用自由节奏延长某个他喜欢的音。

    这是他沉淀大半年之久再次对拉三的思考。

    如果第一乐章秦键表达的是从平静下的暗流到反抗斗争的这一画面,那第二乐章他演奏的就是拉赫对于未来的迷茫。

    这在他的整曲乐思结构里是与ossia华彩相呼应的,他理解的ossia是拉赫不与随波逐流的对抗,

    另一种华彩,代表着作曲家对于那个艰难动荡时代的另一种内心应答。

    虽在船只上,但他的身后是风暴,虽有庭院,但是在异乡,虽安居,但无异于流浪。

    秦键想——在这另一个华彩里,拉赫玛尼诺夫应该有一种欲乘风破浪投身回到祖国不再流浪的野望。。

    但是华彩终归只是华彩,就像梦里的歇斯底里盒乌托邦。

    梦醒了,面对昨日与今夕,或许拉赫也会质问一句‘toor notbe’?

    秦键此刻指尖下的旋律时而活泼,时而落寞,时而深情,有时而狂放。

    以深情演绎着拉赫对时代进步的逃逸,还有质疑。

    大厅里此刻华美旋律太多与动听,以至于不少人都无法将这美好与拉三的悲壮相联。

    布鲁诺已经不在玩弄他的扳指,他敏感的察觉了到音乐中流动的色彩不再仅仅是音乐形式上的悲剧性色彩。

    他死死的盯着钢琴前的身影,像是要把对方看穿一般。

    音乐的每一次转调,伴随而来的不仅仅只有激昂或明快的和弦,还有一种敏感的沉思袭来。

    他确定这敏感的沉思与萨宾娜的指挥没有半点关系。

    “这就不只是有趣了。”

    这一次,布鲁诺真的对秦键感兴趣了。

    随着乐章织体的不断扩大,在乐队的助力下,钢琴的乐念愈发强大。

    钢琴速度不断的加快,力度不断的增强。

    不安和紧张的情绪自舞台中心开始再次向整个大厅蔓延。

    头颅向左边一甩,秦键杂耍般的用右手翻腕,以推臂的自然力量降一组连续音弹出,左手一拍,和弦跟上。

    萨宾娜心领神会的让乐队重现一种悲壮情绪。

    终于在第二乐章的尾声之处,秦键双臂一提一落,完成双手八度和弦下行,音乐在空气中爆发出了宏伟气势。

    似是所有的逃逸和质疑终要面对现实,依然是炮火声中夹杂着贵族绝望的叫喊和烈马的嘶鸣。

    莫斯科的那一场,秦键停在了这里。

    但是今时此刻,他觉得诗人的帝国遗梦该醒了。

    一个瞬间,没有任何间隙。

    他带领着指挥和乐团好不间断的进入了第三乐章。

    终曲,d小调,奏鸣曲式。

    秦键的拉三终曲。

    即将问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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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052/ 第一时间欣赏我的钢琴有诈最新章节! 作者:巴赫不爱练琴所写的《我的钢琴有诈》为转载作品,我的钢琴有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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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钢琴有诈介绍:
重生回到了2013年艺考前夕,秦键荒谬的窃喜感还未消散,当他看着眼前冒出一件又一件的物品,不经咽了咽口水。【记忆药丸】:使用后读谱过目不忘【弗朗茨的学徒指环】:一代琴王之徒教你演奏钢琴的狂炫肢体动作【J.S巴赫的钢琴手记】:巴赫庞大的键盘乐宝藏似乎从未被世人开启过“想要吗?”“想。”“桀桀桀”“欢迎加入克里斯的——钢琴空间。”我的钢琴有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钢琴有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钢琴有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