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一只小胖段,初见的叶家二女
月光照在未合的键盘上,白键上干涸的汗渍印记清晰可见,离得再近一点甚至可以看到上面的指纹痕迹。
痕迹上依然带着肖邦的细腻和纤细。
秦键很少会注意到这些细小的东西,就像一些存在他心中已久的细枝末节。
当矛盾的生活轨迹交织在一点时,他不得不停下来看一看,想一想。
当他意识到一些什么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去注意。
新的发现似乎并不能让他一直维持在荷尔蒙急速飙升那几秒的美妙状态。
但或许。
一切也没那么糟。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秦键是被开门声震醒的。
黄橙推开门,看着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的秦键并没有太多惊讶,这一幕也不是第三、四次了,她已经习惯了。
“吃点饭?”晃了晃手里的早晨,黄橙随手关上了门,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来做作业,你随意。”
秦键打着哈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谢师姐,我还没刷牙。”
说着看了眼手机,8:30,时间刚好,回去洗漱,秦键想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浑身上下传来的酸爽感让他又想起了奶奶常说的睡硬床好。
“拜,师姐,我先回去了,一会要上台。”
一边的黄橙已经开始了,不过秦键的话让她忽然停了下来,“等下师弟,你上次在这弹的曲子是叫什么?”
“谁的作品?”秦键停了下来,他在309里弹过的作品何止五十部。
黄橙摇头,“不不,不是古典,是爵士。”
说着她哼了起来。
秦键一听,快速的眨了一下睫毛,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觉的这不应该是一首被分享的歌曲,但是他也不想骗黄橙。
“《13》。”
“拜拜。”
秦键走后。
黄橙在某云里搜了一下‘十三’,出现了三页内容,耐着性子试了一遍,结果让人大失所望。
但是不甘心的她再次在搜索栏输入了‘13,’这一次出现的内容让她更不爽了。
“真是个俗气的名字。”
“可惜了一首好音乐。”
黄橙的吐槽并不是真吐槽,只是眼前使人眼花缭乱的列表竟又让她生出一个一个将打开它们的想法。
但是时间观念一向很强的黄橙已经浪费了5分钟的时间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停下了。
“嗯——————”
最终,她的自律战胜了**。
可就在她准备关掉页面的时候,一个专辑名为《他和piano》的条目忽然自己跳到了她的聚焦中一般。
这让她一下兴奋了起来。
她甚至心中强烈的预感到,“一定是这首。”
黄橙迅速点开了这首《13》。
是它。
前奏一响起,黄橙的小思绪就随着音乐飘了起来。。
调皮的切分音带着无忧无虑,和秦键弹出来的那种深沉的绅士感完全不同。
...
“这一定是一个粉色的女孩弹的。”
...
完整一曲结束,黄橙大呼过瘾,然后心满意足的将音乐收入歌单内。
这摆明了就是一首原创嘛。
“居然没有人评论。”
“被埋没的宝藏啊。”
“不行不行!”
“我要做第一人。”
怀着激动的心情,黄橙甚至都忘了这是秦键告诉她的名字。
‘找的我好苦,爱了爱了。’
‘第二也是我的’
连着写下了两条条评论,黄橙才注意到歌手名。
“一只小胖段。”
可爱了。
单曲循环走起。
...
...
太早没办法洗澡,秦键只能勉强的洗个头。
3+5的洗头方式,让他换上礼服之后尽显风骚,最重要的是节约了时间。
九点整,秦键来到了歌剧厅主楼的侧门。
即便是他,今天也只能站在侧门,正门已经准备好了各种欢迎仪式,然而这排面明显不是给他这样的演出人员准备的。
各大佬们正在相互吹捧。
有商业,也有真的。
本想和沈清辞打个招呼,结果叶海灵先看到了他。
“叶主任,您早。”
“早,秦键。”
打了招呼秦键就后了悔,尤其是叶海林还朝他走了过来。
在察觉到沈清辞和叶海灵存在过一些微妙的东西之后,他对叶海灵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很难描述,但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幻想之类的。
不过一个系主任走来和一个学生说话,作为学生肯定得长点眼色不是?
见叶海灵好像不太喜欢往人堆那边凑,秦键索性就找话题和对方聊了起来,虚心的向对方请教了一些民乐的知识,对方也是一一详细的做出解答。
“师傅!!”
突然,一声呼喊。
秦键侧脸一望,叶一和方小鱼也来了,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忽略了两人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男三女,秦键灵机一动,将二女交到了身前。
“这位是咱们华国院民乐系的系主任。”
“叶主任,这是方小鱼,今年的艺考生,准备考咱们学校。”
方小鱼多机灵,连忙鞠躬道:“叶主任您好。”
叶海灵微笑着冲着方小鱼点了点头,也算是给了秦键面子,接着她的目光不由的落到了叶一的脸上。
古典美人在叶海灵的圈子里实在是太多了,她本身年轻的时候也燕京国乐圈里出了名的美人。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眼前这个女孩的样貌实在过于出众,而且她身上透露着一种郁苍秀逸的感觉。
“叶主任,这是叶一,这次和南市音乐学院民乐系一起来参加咱们的论坛会议。”
叶海灵目光微微跳动了一下,叶姓本身倒没什么,只是民乐者的身份让她本能的注意了起来,不过对方是来自南市。
叶一恭谨的向叶海灵聚了一躬,行的是民乐礼仪。
“叶主任,叶一她...”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摆了摆手。
叶海灵深色一凝,又见叶一歉意的做了几个手势,当下那还能不明白,一时间竟生出了几分心疼的感觉
她目光落到了叶一身后的乐器包,“笛?”
叶一点头。
秦键补充:“还有箫。”
横笛竖箫不分家,这是叶海灵很小的时候家里的老人们就告诉她的,虽然她选择了琵琶,但是对于笛箫,她了解的并不比琵琶少。
她本还想问些什么,不过开幕式剪彩那边已经快开始了。
“很高兴认识你”
叶海灵主动的伸出了手,叶一连忙伸出两只手握住。
“期待你的表演。”
叶一抿嘴点头,模样说不出的讨喜。
叶海灵则是看眼前的女孩越看越喜欢。
最后叮嘱了秦键两句,便离去了。
叶海灵离开后,方小鱼松了口气。
叶一倒是还是那个样。
冲着秦键比划了一个手势,‘吃早饭了吗?’
秦键摇头。
叶一张了张嘴,接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剥好的鸡蛋递给了秦键。
‘早饭要吃’
她的手势刚刚落下,开幕仪式它就开始了。
404. 来与去路的一音三运,游
千篇一律的开幕式。
对于秦键来说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一次他弹完就可以走人,都不用等中午的盒饭发放。
但《赛马》作为开幕音乐不仅仅只是为了热场,它的二度创作改编和本次论坛会议的主题实际上是息息相关的。
加入钢琴的民乐团的确也让众人的眼前一亮,并非此前没有人尝试将民乐和西洋乐结合。
事实上有无数的先行者都为此而尝试过,但是大多数都只是注重音乐形式而忽略了国乐的定义、范围。
赛马是一次尝试,是一次有地位,有深度的尝试。
音乐中在包含了国乐基础的广度,以及人们应该承担的责任等多个角度。
是一次对于国乐进行了全方的思考与认识。
有人质疑钢琴作为西洋乐器,虽然可以用来演奏民族音乐,但是它运用最为广泛的地方还是在五线谱、西洋大小调、和声复调等等的西方音乐理论范畴,然而要向深入研究我国音乐必须要从工尺谱、民族音阶和调式等相关传统的国乐基本理论着手。
“小提琴可以演奏工尺谱吗?”
这是一个好的提问。
“为什么不可以?”叶海灵当场就回问对方。
那人道:“小提琴自明末传入华国以来就不曾有有人用它演奏工尺谱。”
叶海灵点了点头,似是认同了对方的话。
片刻。
她再次缓缓开口。
“国乐却待认清了来路,才可以有合理的去路。”
“叶先觉老先生曾有言,国乐的基础,更是在过去的事实,而绝不是现在或未来的无中生有。”
“工尺谱是我国乐历史上的先辈用来记录音乐记谱法。”
“既然是记谱法,就有音乐记录在其中。”
“我想演奏工尺谱的根本不在于乐器本身,而在于演奏者。”
“假设当一个小提琴专业的本科生在大学二年级阶段完成了工尺谱这门课程,那么他有什么理由不能在三年级的时候按照一份工尺谱上的记录去进行演奏。”
“不论工尺谱,还是燕人半字谱,俗字谱,或者五线谱,他们都是记录音乐的一种方式。”
“音乐是没有国际之分的,是承载着音乐栖息繁衍的土壤不同,才造就了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作为新一代的国乐人,我们有义务发展自己国家的本土民族文化。”
“所以我们应该看得更远、思考的更多。”
掌声下,这次论坛会议的主旨也就此敲定了。
因为在后台,秦键听的断断续续,还有一部分问答环节他没有听到。
不过叶海灵的一番话还是让他有所触动。
‘认清来路,才有去路。’
说的好啊。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论坛会议就现阶段民乐团的排练指挥等问题进行了详细的研究探讨,问题的焦点在于民乐指挥的匮乏。
大部分音乐学院只有西乐指挥系统,并没有民乐指挥训练的体系。
再来就是一些民间学派和学院派都提出了国乐器的形制音质需要改良的问题。
比如说高音唢呐的音色尖扁,胡琴、柳琴高把位的音量和音色应该可以更圆润厚实一点,而这其中最急迫的就是沈音学院民乐系主任提出的——“民乐团的低音声部问题。”
他表示“目前的民乐团仍旧依赖大提琴和低音提琴。”
或一种说法这也是国乐表现‘形式’的不完整。
这一提案最终也是被文化部教科司立项,由华国音乐学院和华国民族乐器研究中心共同研发,预计在明年完成一种低音拉弦乐器用来解决这一提案所谈及的问题。
到了第二天下午会议结束前,大大小小的问题也提的解决的差不多了。
第三天就是各院校团体的表演。
早晨下了课,秦家和沈清辞聊了一会过几天的行程问题就离开了教学楼,赶往歌剧厅。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秦键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马上就到南音院了。”
挂着演员证,秦键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会场,刚找到一个后排的位置坐下,舞台上的花鼓戏就落幕了。
下一个节目即将登场
时间刚好。
主持人的介绍下,叶一手持一短一长两只笛,随着南音的几位老师一同出场。
黑色绣金花的旗袍包裹下,舞台上的四女远看各有各的不同韵味。
自动忽略了两名男演奏者,秦键的目光很单纯的落到了舞台左侧的叶一身上。
琵琶主奏一拨响,秦键的心情一下舒缓了下来。
“康美之恋。”
前段像是琵琶和二胡在问答对话中将音乐气氛拉开,叶一用脆劲的短笛子演奏着装饰音,为旋律声部不断的添砖加瓦。
到了中段,当音乐的主题再次出现时。
琵琶女划过一串音符便止音。
下一秒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演奏竹笛的女子身上。
同样的主题旋律,不同的乐器演奏出来的味道自然不同。
叶一的音色醇厚、圆润,气息绵长,独奏声音一出便引得了全场的注意。
“一音三运。”
叶海灵目光不住游走在叶一的身上。
一音三运不仅是一种很高深的运气演奏技巧,更重要的是——它是叶派竹笛演奏的核心内容。
虽说这不是什么叶家的不传之秘,很多出版教材里面都有‘一音三运’的详细讲解。
但是听着耳边悠扬委婉充满江南韵味的演奏,她总觉得或许眼前这个演奏者是不是和叶家有那么一丝半缕的联系。
她知道这很牵强,但是她总是忍不住这么想。
随着南音院的表演结束,秦键鼓着掌,离开了歌剧厅。
表演交流仍在继续。
...
另一边叶一在化妆间匆忙的换完衣服就离开了。
两个人在歌剧厅门口会和,之后带着方小鱼离开学校来到了燕京金山谷旅游区附近的一个大型游乐场。
这也是几日来方小鱼第一次出来玩。
三人一直玩到下午似乎都没有尽兴,最后秦键和叶一合计了一下。
“小鱼,要不然今晚我们住着、这不走了,你觉得怎么样?”
方小鱼一听激动道:“真的啊!?师傅你别骗我!!我最相信你了!”
秦键知道方小鱼一直惦记着晚上的马戏表演还有篝火晚会。
另一方面二女明天一早就要提前回南市了。
而且叶一似乎也很开心的样子。
所以。
“真的。”
...
“yeah!!!!”
405.大套间与离别,两万点崇拜值的背后
做下决定,接着三人来到景点的主题酒店。
由于来的时间较晚,此时已经没有双人间了,这也就意味着没人陪方小鱼一个屋。
“没事师傅,我自己一个房间可以。”
方小鱼道。
秦键一想也是,当下就要开三个单人间。
“不好意思先生,单人主题间只剩下两间了。”
这问题就来了。
秦键和叶一又商量了起来,方小鱼看的是一知半解,为了不给大人添麻烦,她决定再次提出自己的想法。
“师傅,叶老师,我可以自己睡。”
她这话一出口,原本或许不用尴尬的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秦键和叶一在讨论‘单人间床的大小问题,能不能睡下两人’,但这两人指的是叶一和方小鱼。
这经方小鱼这么一说,好像搞得秦键二人是顾及她才一时拿不出方案。
前台工作人员也觉得自己听明白了,也跟着掺乎了起来。
她给出的建议是可以试试他们这里的复式大套间,能够解决三人的所有问题,只是价格有点贵。
秦键自然是不在乎那1399一夜的价格。
刷了卡后便带着二人直接坐电梯来到了顶楼。
一进房间,不得不说这有钱真是好。
装点温馨的客厅给人一种归家的感觉,豪华的内饰和各种生活用品应有竟有,还有一个可以做饭的厨房。
方小鱼选择了靠窗户的小卧室,房间里是一张单人小床。
而实际上所谓的复式大套间也就只有两个卧室,大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大床。
卧室都在二楼,而一楼是一个大客厅。
秦键主动选择了客厅的沙发,只剩下大卧室留给了叶一。
又有点1401的感觉。
...
一番休息之后,三人再度出发。
趣味横生的马戏。
夜幕下的篝火会。
每一个活动项目的玩点设计的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整个一圈玩下来秦键觉得自己不全是陪伴二人,他也获获得了不少玩的乐趣,这种乐趣和在迪士尼的感觉还不同。
入夜前。
三人洗漱过后围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聊着天,享受着一天最后的时光。
“师傅你说的这些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秦键笑了笑,“等你上了大学接触了更高级的音乐学科之后就明白了。”
“前期是你必须要认真学。”
顿了顿。
“这样讲吧,悲怆的**点或者说大多数c小调的作品的敏感地带都在减七和弦上。”
“接下来你在悲怆这首作品上需要注意的就是去寻找和感受这些减七和弦。”
方小鱼这次点了点头,“好的师傅,我明天一会去就把所有减七和弦画出来,那师傅我还想问问你革命..”
突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方小鱼连忙闭上了嘴。
秦键拿起电话美,看着来电姓名眼神示意方小鱼等一等。
“喂。”
“没有,还在燕京。”
“嗯嗯,你已经到了?”
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秦键突然笑了笑,“怎么样房间大吗?”
“那不错。”
“是吗?那看来我们是去的最晚的了。”
“好的。”
“到时候见。”
“拜。”
挂了电话,秦键心里也是满怀期待,蔡松的话里已经让他感受到了莫斯科那边的气氛。
“周五出发,还有两天。”
心里暗忖着,秦键将电话放了下来,看向方小鱼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你说革命是吧。”
要说方小鱼问的真是个好时候,如果是在前几天,可能秦键给她的答案还和以前差不多,或许会更深入一点,但绝不会像今天。
经过了那晚二十首连奏之后,秦键不但有了一些新的感悟,而且还得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接下来的革命练习,把速度再降下来。”
“听好了。”
秦键咳了咳嗓,他这一强调连叶一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这里。
二女齐齐看着秦键。
“放慢速度,然后将两个手分开来练习。”
“练习的时候你要想象左手是合唱的指挥,它必须要表现的坚定又从容,同时它又是一个时钟。”
“而你的右手。”
“剩下的你能想象到的所有事情都交由你的右手来做就好。”
这是一个概念的最基础的部分,或者是导语,这个概念用肖邦手位公式最新开启的内容来形容叫做——弹性速度。
...
让时间暂时退回到某晚的某一刻,秦键当时正演奏到。
“叮,是否花费20000点崇拜值开启肖邦手位公式的第三章?”
一次性消耗两万点的交易迄今为止还是第一次,但是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老克同志心黑归心黑,但是明码标价的东西还没有让他失望过。
秦键第一时间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是。’
...
‘叮’响过后的第三天下午,秦键怀着平静的心情打开了空间。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肖邦手位公式的第一章和第二章所有的进度条都已经走到了百分之百,这也是为什么空间会提示他可以继续解锁了。
近十个月后,秦键才达成解锁条件,到底该说他不够努力还是天赋差?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第三章依然没有出现关于‘肖邦自由速度’的相关内容,但看似正版的——‘弹性速度’却给他打开了一扇关于肖邦的新大门。
和第一章的‘连奏’‘跳奏’,第二章的各种音阶的进度条一样。
第三章也有二十七个空荡荡的进度条。
作品号op10和op25中的各十二首练习曲,外加三首‘遗作’练习曲。
这二十七首练习曲,就是肖邦的全部练习曲。
不难看出,解锁下一页的关键就在于——弹性速度的掌握。
好在花费了两万点,这次有人讲解。
...
同样有人讲解。
但方小鱼觉得自己只听懂了一点,她知道剩下的就要靠自己练习领悟了。
“谢谢师傅,我知道了!”
...
墙上的挂钟走到了十二点整,方小鱼主动上楼睡觉了。
“师傅叶老师,我先上楼睡觉啦,晚安,!”
此时此刻,如同彼时彼刻,1401里,叶淘淘抱着琴键上楼的时候就是这样。
片刻,他叹了叹。
“叶一。”
“你也上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叶一点头,不过接下来她没有第一时间上楼,而是对着秦键打起了手语。
‘路上注意安全’
秦键看了两遍才看懂,“知道了,放心吧。”
叶一一笑,张了张嘴,大拇指按到了太阳穴,接着指了指秦键。
秦键没看懂,不过对方已经转身上了楼。
...
次日一早,三人吃过了叶一准备的早饭后便匆匆拿着行李赶往火车站。
火车站外。
“小鱼,还有一个月,加油。”
“放心师傅。”说着方小鱼提前进了站。
秦键目光转向叶一,“替我向叶爷爷问好,淘淘练钢琴的问题找小鱼可以帮忙解决。”
片刻。
“有事情别老一个人憋着不说。”秦键说着抬手将叶一左鬓的几屡头发别到了她的耳后,“注意休息。”
秦键的声音根本没有温柔可言,但叶一还是温顺的点了点头。
秦键让她注意休息,她就会注意休息,就像昨晚秦键让她上楼睡觉她就上楼睡觉一样。
没有时间再给二人说话。
看着叶一转身进站,秦键也掉头上了出租车。
匆忙的离别,却恰到好处。
...
三日一晃而过。
406. Svo机场!启程前总有的二三事
三天的时间不长不短,秦键做的事不多不少。
送走叶一的当天一早他就打车直接去了国家音著协,拿回了【chris variations op.7】的版权认证书,这事他拖了够久了。
在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开始为最后的期末疯狂的忙碌起来时,秦键这几天反倒是把更多的时间都放到了看书听音乐和上课。
除此之外他完成的最大一项工作就是定好了社团下一阶段的工作发展计划。
本学期的最后一次社团会议上,秦键将自己和各声部长商议结果传达给了众人。
“社团下学期的主要活动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将魔笛剩下两幕半还有卡门的前两幕在四月底之前排出来。”
“第二部分是从五月份开始到下学期期末结束前,我们将有一系列的演出活动,大约十三场。”
秦键的话让大家期待不已。
为此他提前联系了燕京大大小小十五家剧院,提前近半年的时间预约下了五月的档期,虽然五月算不上演出季,但预约场地的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再加上后期的话费,秦键估摸了一下,算上赞助和门票的价格估计才能把前期的开销打平。
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把赞助的问题考虑进去,全当自己掏腰包了这
赞助的问题还是宁仟夏给他提了醒。
后来唐杰和几个燕京本地的同学也都说这事他们都能帮忙出出力力,大家的心意他领了,具体问题到跟前再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节目质量搞好。
会议结束时,他将每个声部的乐谱全部发了下去,并希望大家利用寒假的时间多下下功夫。
社团的事情大概就这样了,出发前的最后一天下午,他带着麻生夏树上了本学期最后一节李三立的课——关于俄国民族乐派。
李三立讲得清楚,把一个重大的音乐史学浓缩在了两个小时之内讲完,不得不给老人家对于这一段的深刻认知理解点个赞。
就是苦了秦键的手,从头到位都在埋头苦记,再加上一旁坐着个听不懂儿化音的夏树时不时的问他这儿那儿的问题,两个小时算得上快乐的煎熬。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老爷子回答了他大多数的问题,但依然没有给他一个拉赫马尼诺夫在俄国音乐史上的定位。
没打错,是定位不是地位。
作曲家or钢琴演奏家?
或许是老爷子本身不是钢琴出身,或许是老爷子从一种宏观的角度来来看待这一问题。
他更多的形容词都用到了俄国民族乐派之父格林卡和最伟大俄国的作曲家柴可夫斯基身上,包括在‘五人强力集团’的描绘篇幅上也远超一些被后人给予更高评价的角色身上。
拉赫马尼诺夫被他归类为一个作曲家,其次是一个钢琴演奏家。
“但实际上拉赫玛尼诺夫作为一个钢琴家所取得的成就,比作为一个作曲家更大,而他却打心眼里期望扭转这一局面。”
老爷子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惋惜在秦键看来也算是他对于拉赫作曲方面的承认。
只是这对于解除秦键心中疑惑这件事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看来问题只能留给接下来的旅途了。”
不过有一说一,经过这么一堂课,秦键心中俄国乐派的体系框架更为清晰了。
这会为他接下来的行程将会提供不小的帮助。
“格里格,老柴,拉赫,肖斯塔,还有伏特加。”
“我来了。”
毫无仪式感的晚安致辞。
秦键听着自己演奏的k271第三乐章缓缓的进入梦香。
半小时后,他枕边手机上的日期跳到了一月四日,距离拉赫玛尼诺夫作品研讨大会的开始还有不到四十八个小时。
...
...
1月4日,因为天色尚黑,所以看不出阴晴。
06:30。
闹钟一震,秦键瞬间睁开眼,坐了起来。
按掉闹钟,从头到脚感受了一下。
只有瞌睡。
借着窗外蒙亮的路灯,他蹑手蹑脚的从床下爬了下来。
“键哥”
刚一落地,对床的小亮翻了个身探出头来细声道,“你这就要走啊。”
“嗯,九点的飞机,钢琴系七点门口集合。”
看着对方一脸精神,秦键又道,“你又一夜没睡啊?”
小亮嘿嘿一笑举了举手机,屏幕上花花绿绿:“最近和小可爱发现了一个仙剑手游。”
“卡牌类的,贼有意思。”
说到手游,秦键突然想起曾经红极一世的某款对战游戏,思绪抛锚间,他忽然意识到世界时间又一次来到2015年了。
片刻。
他笑了笑:“以后的游戏会越来越有意思。”说罢他抱着洗脸盆轻声出了宿舍的门。
当他再回到宿舍时,宿舍的灯已经亮了,郑峰唐杰两人也爬了起来。
秦键最后检查着行李,几人又聊了几句。
这再见面就得等到下学期了,于是大家就提前道了新年快乐。
“走了。”
“下学期见。”
“一路顺风。”
“到地方群里说一声。”
...
七点整,刚登上了大巴车。
秦键心里还在感慨这一学期过得真快,接着手机一个接一个信息亮起。
打开一看都是社团群里的信息,内容基本上都是‘社长一路顺风’之类的话。
秦键也逐一回复谢谢。
宁仟夏单独发了一条信息给秦键,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少喝酒’
回复了一个‘谢谢’秦键便不再看手机,挂着耳机压下帽檐开始了补眠。
而后随着全体人员到齐,大巴车发动开往了燕京国际机场。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清晨的机场大厅还是比较显眼的,以沈清辞为首的华国音乐学院钢琴系最精锐的师生团队办理完值机手续不久后便登上了飞往莫斯科的飞机。
而此刻,他们的目的地svo机场大厅内。
一队刚刚从曼彻斯特落地的团队正在等待着他们的行李箱,他们看起来不像旅游团,尽管一月的莫斯科并不在旅游旺季。
“何,交给我吧。”
一个相貌英俊的褐发年轻人说着话,一步上前欲在何静弯腰前将对方托运的行李拎起。
然后他成功了。
可就在他高兴的将行李箱交给对方时,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悦感,这让他心里内心有些沮丧。
“谢谢。”
只有一句谢谢。
作为一个在布朗克斯长大的男孩,他的性格并不张扬,甚至他还很好的的继承了他父亲碧蓝的瞳孔和谦卑的内敛,但这并没有让他在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孩时有什么底气。
号称最难的钢琴协奏曲拉赫马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可以将其倒背如流,可现在他绞尽脑汁都找不到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这一声谢谢。
“嘿,保罗!”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呼唤。
407. 非正式开幕,好像一个圆的古典音乐圈
这一声给保罗解了围。
呼喊他名字的人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本次拉赫大会的接待人员之一。
保罗钢琴本科阶段的学习是在莫斯科格林卡音乐学院完成的,虽然他现在就读于伊斯曼音,但是在莫斯科依然有一群他的伙伴。
在他的昔日同窗好友的带领下,伊斯曼音乐学院的团队也坐上了大巴,不过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
大巴车驶入一片白雪皑皑的田野后,便停了下来。
众人眼前是一座庞大的庄园,位于克里姆林宫南面,莫斯科河畔上的一处高地上。
相传这里曾是卡捷琳娜大帝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作为莫斯卡最为著名的一座大型庄园,这里就是本次拉赫诺夫作品研讨大会的聚所之一,不过这里主要是为众人提供歇息聚会的场所。
柴科夫斯基音乐学院才是真正的活动主址。
午饭时间,庄园的自助餐厅内都会为来自不同国家地区的师生团队提供他们所喜好的美食。
人来人往的华贵餐厅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语言。
何静安静的端着一盘看起来像是包子一样大小的饺子来到了一个角落。
饺子虽然谈不上好吃,但是挡不住她今天的心情有点好。
看着秦键四个小时前发的朋友圈,她几次忍不住想告诉对方下了飞机一定要多穿一件棉衣,但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午饭结束后。
何静随着导师迪朗格教授拜访了一些组织本次活动的本地音乐家,临近下午两点的时候,她又跟着伊斯曼的大部队一起去到红场音乐厅欣赏了一场具有异国风情的新年音乐会。
行程安排之满,超过了她的想象。
以至于下午五点她回到庄园里的房间时,整个人已经疲惫不堪,原本长途的飞机旅途就够让人辛苦了。
不过她也没有打个盹的意思,躺在床上数着时间一般,直到门外的连廊里再次嘈杂起来。
听着一声声熟悉的语言,她轻轻扬起了嘴角。
中午她就已经查过了来参加本次活动的国内院校只有两所,而上午以来就已经和海市音乐学院的师弟师妹们打过招呼了。
所以。
何静一扫疲惫,起身来到了镜子前...
没过多久,她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弟弟:姐,我已经到了,安心。
接着是一张房间内景的照片。
...
...
充满中世纪感的房间让秦键获得了片刻的温暖。
是的
秦键觉得莫斯科的冬天远比自己想象中冷得多。
拿着手机报了一圈平安后,秦键放下了手机收拾了起来。
十五分钟后。
沈清辞在群里招呼大家在庄园的酒店门口集合。
“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吃晚饭了。”
众人集合后来到了餐厅,只是没有令人期盼的什么鱼子酱松露鹅肝。
不过自助餐的形式也不错,对于一众还未迈出大学校门的学生而言,在这样一个充满了上层酒会氛围下的场所就餐,算是一件很有体验感的事情了。
秦键就没这么多事了,端着一份包子一样大小的饺子在一个同样安静的地方等了好久。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大厅。
两人似是同时看到了对方。
秦键招手,蔡松点头示意,接着从路过的侍者手上的托盘取过一杯黑久之后大步的走了过来。
“口味挺重?”
来到秦键面前坐下,蔡松看了眼秦键盘子里包子大的饺子忍不住的吐槽取笑了一番。
下飞机的大巴上,秦键就和对方联系了。
“怎么样,红场的音乐会如何?”秦键边吃边问道。
蔡松耸肩,“加什帕尔指挥的贝九还不错,不过毛子们演什么都有股悲壮的革命情绪在里面,让人听多了容易便秘。”
秦键一直以为蔡松应该不是那种会将‘音乐、毛子和便秘’这三个字汇组合到一句话的人。
不过对方的话糙理不糙,过分的将一些情绪融入到音乐的表达会过犹不及。
但是这又是俄国民族乐派表达上的一大特色。
于是乎,两个见面不到五分钟的人又掐了起来——辩论的题目——论俄国民族乐派的风格特点是否会导致听众便秘。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些东西也注定了这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不过场面看起来两个人倒是都乐得其所。
“师哥。”
一声甜甜的师哥掐断了两人。
麻生夏树端着一盘红场的到来让两人的话题终止了。
在秦键的介绍下蔡松才知道原来对方就是麻生夏树。
“我在大阪看过你的个人音乐会,夏树小姐。”
蔡松绅士的发言让夏树有些尴尬了,一来她在大阪开过三场个人音乐会,但是她不确定对方说的是哪一场,二来她也确实没听说过眼前这名华国著名的年轻指挥家。
这让她不太好接话。
其实主要原因就是她没有随团去海市,错过了认识gu交响乐团的机会。
“谢谢,您的音乐也很棒。”
不过到底是在华国生活了半年之久,夏树还是成长了。
就这样,三个在亚洲古典乐圈都算有点小名气的年轻人再次展开了新的话题——论俄罗斯的美食。
其实不难发现,随着餐厅里聚集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多跨界或者跨国,甚至跨州的音乐家们都能找到老朋友或是同一师门之类的伙伴,然后组成一个又一个小圈子。
就吃了三个饺子的功夫,秦键就看到了不少老熟人。
比如东京赛场上的李现龙啊,虽然对方在初赛上演奏的激流在速度上输了段冉,但是最终还是在维也纳的总决赛赛场上拿下了少年组第四名的优异成绩,第四名,很不错了。
还有来自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带队老师,著名的钢琴演奏家——矮小的拉莫尔,虽然他曾在一场胜负上输给秦键,但这并不意味秦键就一定强过他,以改变版的莫扎特协奏曲登台参加古典音乐大赛并走到最后,但是这一份魄力和勇气就值得赞扬,想来这次对方一定准备了一些新东西。
熟人远不止这一两个。
这边萨维耶正在和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老院长攀谈着什么。
另一边波特大爷的老情人黑珍珠美人老师——谢蒂。
秦键突然发觉世界真的不大。
但或许从另一方面来说,这说明了拉赫玛尼诺夫的作品在钢琴界的地位。
想到这他不禁又深入了一些,究竟是该将拉赫放到音乐史当中来浏览,还是仅仅限于钢琴届。
“古典音乐好像一个圈。”
喃喃着,大厅里突然爆起的一声琴响打断了他。
不仅是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声音来源。
秦键眯眼望去。
大厅中央的古朴的三角钢琴前,一个看起来有几分张狂的身影正在大开大合。
不得不说敢在这般环境下主动坐到钢琴前的人是可以得到一个勇气勋章的。
音乐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这场越来越像是酒会的大厅,当然,这也是理所应当,毕竟明天大会就要开始,各路大佬们在今天才出来走动一下也属正常。
只不过有的人关注钢琴前的人,有的人关注此时的音乐。
...
“好听。”
这大概是因为秦键的角度只能看见钢琴前长发飘飘的背影。
408. 民族音乐的钢琴大乱斗?
好听是好听。
可用‘好听‘一词用来形容李斯特的作品总是让人觉得不是那么确切。
海涅曾因为对方过于华丽夸张的《大练习曲》而在巴黎音乐圈公开称其为“当代最幼稚无知的小童。”
比利时音乐学家菲蒂斯也曾当面指出,“天赋高超的李斯特先生,竟然把音乐变成如同杂耍或魔术一样,这实在可惜,”而且诚恳的劝导对方“你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改变你的意志。”
甚至直到今天学术圈里还在争论着李斯特的交响诗和十二首超技练习曲哪一块更能代表他的艺术成就。
但不论古今还是学术圈内外,没有人可以否认一直以来《匈牙利狂想曲》才是李斯特最受欢迎的作品。
共计一十九首,每一首的气质都不尽相同,如果一定要找出他们的共通点,那就是——好听。
此刻大厅里的钢琴声节奏充满了欢乐和魔力,时而突然出现的意外节奏以及装饰音,质朴的旋律和瞬间的变换,无一特征不是在表达着欢歌笑舞。
“吉普赛人的歌舞。”蔡松的口气谈不上评头论足,但给人一种信服感。
夏树就信了,“原来如此。”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下。
“抱歉,我想你搞错了。”
秦键的话明显不是针对夏树,
一直以来他也以为吉普赛音乐代表着匈牙利的民间音乐,但是在克里斯中级钢琴指南阅读进度条56%左右的地方,他看到过相关的记录描述。
并且他觉得是正确的,“吉普赛音乐并非真正的匈牙利民间音乐,对于李斯特而言,这套持续创作了四十年的整套作品更多的像是肖邦创作玛祖卡的意义,是维系着与祖国之间的纽带。”
蔡松觉得手中酒杯中的液体都凝住了,在布达佩斯呆了四年,他确定自己比对方要更了解李斯特,更了解匈牙利的民族音乐。
甚至此刻演奏钢琴的人还是他在布达佩斯音乐学院的同窗。
所以对方的观点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吗?”
秦键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李斯特在1876年发表的一篇名为《匈牙利的吉普赛人及音乐》中提到过。”
“他说——从吉普赛人的生活和劳作中我才能回忆起少年时代,将这点点滴滴编织进这套狂想曲,是我表达自己身为匈牙利人的申深情。”
说罢,他看向二人双手一摊,“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复读机夏树。
蔡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决定一会儿就好好问问自己的老同学
三人不再说话,继续安静的欣赏起‘匈牙利民族音乐’的风情。
升c小调,第二号,舒展又狂放,典型的匈牙利csardas民间舞曲。
钢琴前的女人双手一落,旋律节奏越来越快,一系列穿插的变奏将音乐推到了**。
最后的段落充分发挥了李斯特惯用的双手八度与音区跳动的高难度技巧。
最终整个旋律在欢腾的吉普赛旋律中结束。
“噹~~”
随着消散掉的尾声,钢琴前的背影站了起来。
掌声和来自各个音乐学府的年轻人欢呼声下,她轻轻一鞠。
这让秦键更急了,从开始到现在他始终都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
倒不是有什么别的特别想法,他就是单纯的想看看刚才的匈牙利第二狂想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演奏。
就在这时,女人转过身面向身后的观众聚了一躬。
“原来如此。”
碧绿色的瞳孔给女人狭小的五官带来了一抹野性。
秦键心里舒服了。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他又不懂了。
随着掌声的落下,他觉得女人的目光锁定了他他,然后笑着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会吧?”秦键心里暗自发誓自己和对方绝对从来没有接触过。
眼看对方越走越近,只见一旁的蔡松张开拥抱一步迎上了走近的女人:“苏拉。”后面就是一串叽里呱啦秦键就听不懂了。
夏树:啊...
秦键:...
当着秦键夏树的面,两人蹭了蹭脸,之后蔡松松开了女人,为两人介绍了起来。
“苏拉,我的大学同学,匈牙利人。”
秦键的疑惑解开了。
接着蔡松向苏拉介绍了一下秦键二人。
苏拉礼貌的先后和握了握手,不过到了秦键的时候,她向蔡松讲了两句。
蔡松翻译道:“苏拉说他知道你,他非常喜欢你演奏的莫扎特。”
“thank you。”
秦键双手合十,“你的李斯特弹的很棒。”
这边相互恭维着,另一边的钢琴声再起。
夏树:“第二号玛祖卡。”
音乐一响,四人不由得再次望去。
苏拉:“。”
...
接力似的,苏拉演奏的匈牙利第二狂想曲结束后,肖邦的玛祖卡舞曲又登台。
演奏者是一个平头青年。
他的演奏清澈而宁静,美丽朦胧的旋律让人行走在波兰的乡间小路。
玛祖卡舞曲,是肖邦的所有创作中最具波兰明见乡土气息的体裁。
青年的演奏重音多变,力度较强,和秦键在国内经常听到的玛祖卡演奏不太一样。
不同于一般学院派演奏的那般古板,他的整体旋律与和声都处理的很精简。
还是看不到对方的模样,不过蔡松将苏拉的话翻译了一下,此时的演奏者是华沙音乐大学的一名钢琴博士生,在去年的挪威钢琴大赛拿到了第三名的成绩。
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国际比赛,但是第三名也很不错了,此刻能站在这个大厅里的年轻人哪个没获得过几个奖项。
一曲结束,掌声再起。
现场的气氛像是彻底被点燃了,一个又一个来自各大国际院校的年轻人都勇敢的在掌声下坐到了钢琴前,送上了一曲又一曲。
有趣的是似乎在苏拉开了一个头之后,大家演奏的都是自己国家的民族音乐作品,这有点暗含了本次大会的主题。
从浪漫的法国德彪西到德奥的布鲁克纳,从芬兰的西贝柳斯到挪威的林内曼。
争相上演。
虽然没有什么火药味,不过总有股子暗暗较劲的味道。
既然是在这样的场合,来自不同国家的音乐学院自然就代表着自己的国家。
这边,东京国立音乐学院的一名看不出老师还是学生的人刚演奏完一曲演歌风格的音乐作品。
409. 一曲黄河颂,是谁站了出来?
“熊之介老师在东京也是个很厉害的钢琴教授,他很擅长改编民歌。”
夏树给众人一边介绍,一边解释,“这首作品就是她改自我们的第二国歌。”
原来如此。
夏树说到第二国歌的时候脸上自豪的表情仍谁都能看得出来,虽然此刻她作为华国音乐学院代表团的一员,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听到家乡的音乐响起,自然血液里的那股荣誉感就浮现了出来。
酒会越来越热闹了。
“秦键,你不上去弹一首?”蔡松看着空荡的钢琴前,再次从经过的侍者手中取过一杯酒,轻浅过后:“海市音乐学院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
苏拉望向了秦键,她不懂中文,可是她能多听懂‘qinjian’的发音。
夏树更是期待的看向秦键,兴奋的说道:“师哥你要上场了吗?”
秦键其实一直也在观察沈清辞那边的动静,同时在脑子里疯狂的过着一些旋律片段。
虽然眼下的一切都是自发的,但几乎可以看得出每个国家的大学院都已经有人登场了。
按道理不管海院还是华国院,此刻都应该有一个人上场了。
...
沈清辞也在等,他觉得这种事情指名道姓的反而没有意思了。
至于海市音乐学院那边也在等,他们觉得这种场合华国院应该有人站出来了。
而且在这种场合,没有十足的把握,没人愿意出来。
又是两分钟过去。
秦键隔空就饿秦键对视了一眼,对方点头的信号被他收到。
没办法,硬着头皮他也得上了,作为华国院此次的核心人物,这个担子看来跑不了他了。
脑海里再次回顾了一下华国狂想曲,这曲子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弹过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
突然,人群外国人中突然走出了一个身影。
“!!!”
秦键一怔,瞳孔和心脏同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沈清辞在内,都望向了这个走向钢琴的身影。
海市音乐学院那边直接高呼起了‘大师姐’这样的字眼。
“啧。”
蔡松咂巴了一声,看向秦键:“出风头的机会被别人抢先了。”
秦键眉角挑了挑,“有什么关系,她和我谁上都一样。”
“你们认识?”蔡松疑声。
秦键一笑,没说什么。
见秦键故作神秘,蔡松便不再多问,目光回到了钢琴前,看着坐在钢琴前的女人不由得在脑海里搜索了起来。
海市音乐学院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大师姐?
就在这时,钢琴前的女人动了。
琴声一经响起,秦键的心就放了下来,是黄河颂没错,他就知道一定不会是別的曲子。
一上来便是一连深情让人眷恋的旋律。
接着铿锵有力的几个柱式和弦拉开了炙热雄伟的乐章。
在场的每一个华国人都知道这是黄河协奏曲的第二乐章黄河颂。
只是此刻没有乐团的伴奏,没有庄严的大提琴来引出慢板旋律,没有便没有,演奏者靠着旋律的反复陈述将音乐的气氛烘托而出。
渐渐的,整个大厅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钢琴前的身影摇曳着。
一曲黄河颂像是在烛火阑珊的大厅中掀起了万丈狂澜,浊流婉转,结成九曲连环。
强烈的八度音流宛如从昆仑山之下,奔向黄海之边,一路南北两侧尽是波澜壮阔。
沈清辞站了起来,蔡松站了起来,一个个华国音乐学院代表团的人站了起来,接着每一个在场的华国人都站了起来。
这一刻,每一个华国人的心中都滋生出了一种无比自豪的感觉。
麻生夏树不懂为什么身边的两个男人看起来都有些激动,但是她听得出琴声中蕴含的丰富感情,壮阔的意境,还有那股说不出的史诗感。
又是一剂振奋人心的和弦,音乐原本到此就应该结束了。
因为没有交响乐团的伴奏,接下来只考钢琴是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
但是演奏者并没有停下里,看得出她想完整的将黄河颂演完。
她用左手的连续低音和弦模仿着原本应该由铜管声部组完成的义勇军进行曲的和声动机,右手坚持演奏着旋律。
一举将音乐再度推上了更高的**。
雄壮有力,大气却不失深沉。
这是华国的气度和修养,是华国民族音乐应该有的样子。
一曲结束,满场掌声。
或许他们感受不到音乐中那种黄河儿女的深情,但音乐中的波澜壮阔已经足够他们回味了。
一个来自华国的女人,用西洋乐器演奏属于华国的钢琴音乐。
她用琴声告诉在场所有人——华国的民族音乐可以比肩世界任何一个民族音乐的声音。
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今晚是一场比赛,那么最终的结果似乎不言而喻了。
每一个人都记住了那张高冷,又散发着成熟魅力的东方女人面孔。
“黄河颂。”
秦键此刻庆幸自己没有站出来,他觉得自己的钢琴功课在某一方面是缺失的。
同时满满的自豪感在他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不仅是为了音乐,更是为了此刻正在鞠躬的那个人。
当然。
音乐过后,今晚的这些都不过只是一个前菜,一个小插曲。
但不可否认这绝对是一个有意义的小插曲。
酒会继续,
秦键此刻庆幸自己没有站出来,他觉得自己的钢琴功课在某一方面是缺失的。
同时满满的自豪感在他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不仅是为了音乐,更是为了此刻正在鞠躬的那个人。
“真好听。”麻生夏树叹了叹,“真是一首神奇的作品,虽然让人听的喘不过气。”
秦键笑了笑,声音平静的说道,
“这首作品叫黄河颂。”
“演奏者叫何静。”
“何静吗?”蔡松在一旁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正准备问秦键一些问题,只见那个被秦键称作何静的女人似是正向他走来。
他还没来的及反应,身旁的秦键也走了过去。
...
一个拥抱。
...
“太酷了。”
“错了四个音。”
...
“你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没告诉我这次你会来。”
“我有说我不来了吗?”
...
“姐我想你。“
“这次是真的?”
“上次也是。”
秦键抱的很用力,何静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我也是。”
...
就在这时,大厅白玉大理石的拱形门廊下,一老一少走了进来。
410. 酒会礼仪,叙旧的姐弟
秦键为众人相互介绍了之后,蔡松和夏树才知道这个弹黄河颂的女人原来是秦键的姐姐。
除了在状态之外的苏拉,其余两人都是对此格外好奇。
蔡松称这一家人的音乐细胞够强大,夏树则是羡慕秦键有一个姐姐。
对于秦键的朋友,何静也是显得比较亲切,再加上大家又有共同话题,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熟络了起来。
半年没见,秦键觉得何静的性格比以前开朗了许多,当下更好奇对方在伊斯曼音乐学院的生活。
“这些晚上再说,你俩也先去忙。”
几人一起吃了点东西,蔡松和苏拉就去到了布达佩斯音乐学院的队伍那边,何静示意秦键別光在这坐着,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
秦键点头道:“好。”
“秦姐姐再见。”夏树还是没有搞懂为什么何静不姓秦。
对此何静倒是也不在乎:“再见。”
“姐,那我们先过去了。”
说罢,二人转身朝着华国院的队伍走去。
两人离去后,何静并没有回伊斯曼那边,她觉得总是被一个不知趣的人围着转是一种很不好的体验,更何况她认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
回到华国院,秦键简单的和沈清辞说了一声何静的事,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又离开了坐席。
沈清辞带着他在全场转了起来。
半圈转下来,秦键具体的人名没记住几个,酒倒是喝了不少,不过恭维的话也听了不少,总体算扯平。
走着走着沈清辞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约莫五十岁的棕发西装男人,“他叫凯斯洛特,斯坦福大学音乐系主任,是霍洛维茨的学生”,说着看向秦键,似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片刻。
秦键果然有了反应,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他也是g?”
在沈清辞的脸就要黑下来之前,秦键连忙改口:“开个玩笑,斯坦福大学音乐系的钢琴展业很厉害吗?”
“这几年发展的还不错。”
“虽然这次他们只来了三个人,”沈清辞道,“但都是几个很厉害的角色。”
秦键点头。
两个人继续转了起来。
接着沈清辞再次停下来,指向了另一边,“他也是霍洛维茨的学生。”
秦键望去,这次是一个身材瘦弱的老人,不过在看清老人的样貌时,他忽然小声惊道:“帕尔曼!”
“是的,”沈清辞点头,“帕尔曼是霍老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秦键的瞳孔不由的收缩了一下,关门弟子和学生可是存在着千差万别。
“他这次受邀来参加研讨会,不过不代表任何学院派组织。”沈清辞补充道。
秦键的目光移到了老人一旁坐着的年轻人身上,年轻人的岁数与他相仿,普通的样貌平平无奇,倒是一双手白白净净。
“这是他的学生?”秦键问道。
“这个问题一会回答你。”沈清辞说着朝着帕尔曼走去,“不用跟着我了,你一会替我去海市音乐学院打一头。”
秦键看着对方的潇洒的背影耸了耸肩,接着从侍者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酒也离开了这里。
来餐厅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最后真的成了一个酒会。
一个属于古典钢琴集众的酒会。
四处都在谈笑问好。
秦键先后拜访了萨维耶,谢蒂,中途还和拉莫尔碰了个杯,最后从海市音乐学院那边出来的时候他杯中的酒还剩不少
在一个金发小妞一脸惊讶的表情下,秦键仰头一口闷掉了高脚杯中的红酒。
放下杯子四处环顾了一圈,接着看了眼手机离开了餐厅。
...
21:45。
何静的房间内。
没有了旁人,姐弟二人放开了许多。
秦键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何静正端着一杯热水过来。
窗外呼啸的风声夹杂着雪花,屋内也有一丝丝凉意。
何静让秦键脱掉鞋上床,然后她也上了床。
二人各自裹在一张毯子内,窗边的热水冒着热气,一时间气氛充满了惬意。
接着报道之后,何静继续讲起了她在罗彻斯特的生活,关于学习,关于租房子,关于认识的几个华国小孩,关于工作,甚至关于如何拒绝导师家的儿子向她的求爱也没有被放过。
““哈哈,就是那个金发的男人吗?”
“是的。”
秦键有留意到伊斯曼音乐学院的队伍,那个保罗看起来是一个很绅士的人。
“哎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秦键顿了顿,“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何静没想到对方的问题是关于这方面的,她还真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没考虑过。”
但是这个答案显然不是秦键想要的,“现在考虑考虑。”
何静一瞪眼,接着又是一笑,“怎么?你很着急这个问题吗?”
秦键挠头,“我就是好奇。”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标准,我看叶一那姑娘落落大方的就挺不错。”何静意味深长道,“段姑娘现在在巴黎还好吗?挺长时间没听你在信息里提起了。”
这话有前有后,说的秦键有点接不上来了。
回避着对方的眼神,秦键暗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接着就把话题转到了别的问题,聊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何静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追问什么,就听着秦键讲。
时间一晃一个小时过去了。
秦键把自己接下来的规划说了一通后,何静点头表示赞同。
只是。
“事情这么多会不会影响到你练琴?”她更关心的还是秦键练琴的问题。
“练琴上的时间还好吧,我现在每天都能保证六个小时以上的练琴时间。”
“那就好。”
从秦键练琴的问题两人又说到了何静的工作。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何静详细的讲述了一番icm培训机构的钢琴周期教学法。
秦键听了之后大觉有趣,便将克里斯钢琴初级指南中的一些钢琴练习法也拿出来和对方分享了一下。
一来一回,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没过多久就完善出了一套新的钢琴教学法。
“姐,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把这套教学法做出来,肯定有市场。”
离开前,秦键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411. 俄国音乐文化之旅的第一站——柴院
何静当时选择音乐教育这个专业的事情秦键是不知道的,后来何静告诉他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不舒服。
在他的眼里对方是应该去拿演奏家的文凭而不是那一张教育行业的入场券。
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不过好在知道对方一直在努力的练新作品,甚至每天练琴的时间不次于自己之后,他才放下了心。
人各有志,既然何静选择了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他就尽可能地帮助对方就好。
况且他现在有属于自己的能力和资源。
自己手里有现成的克里斯初级教材,而且还有没有读完的中级指南,或许未来还有更高级的东西,这些都是属于他仅有的机密。
“你觉得我可以吗?”何静笑道。
秦键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定可以。”
互道晚安。
秦键离开了何静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床上,秦键打开手机,群里已经通知下来了明天的日程安排。
‘上午十点赶到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拉赫马尼诺夫礼堂进行参观。’
‘中午一点在柴可夫斯基音乐学府的食堂就餐’
‘下午三点在礼堂进行研讨会的开幕仪式’
‘晚上七点在柴可夫斯基大厅由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交响乐团携手帕尔曼献上拉赫玛尼诺夫专场音乐会’
“帕尔曼。”
秦键的目光落在了帕尔曼三个字上,霍老的最后一个闭门弟子。
良久。
他叹了叹。
他明白为什么这么隆重的活动会由这位老人家来开幕。
众人皆知,拉赫玛尼诺夫在世的时候就与霍洛维茨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所以作为拉赫的作品研讨会,霍老的最后一个徒弟来开场也是无可厚非的。
更有言,拉赫的第三首钢琴协奏曲本就是为霍洛维茨写的。
这感情,能不深吗?
这里特此强调一下,是真的好友,不是好基友。
突然手机上的信息数+1,秦键退出了群聊页面。
特别关注的下一格,一条新的信息出现。
沈清辞:是帕尔曼的学生。
“唔————”
一夜无话。
...
...
次日一早,华国院和海院的师生团队被安排到了一辆大巴。
一辆辆大巴车驶出庄园,朝着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驶去。
一夜大雪,将半个莫斯科装点的更像是一个银装素裹的老人,熙熙攘攘的街头,偶尔还会看到几个背负着破旧行囊的流浪汉。
车里的众人对于接下来的行程显得有些兴奋。
一位俄国专职翻译在车内像是一个专业的导游为大家为大家讲述着俄国的音乐文化发展的历程。
他的中文着实不错。
“从十九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俄国资本主义经济高涨,形成了垄断组织,国家跨入了帝国主义阶段。”
“世纪之交的大动荡中,大革命的高涨时期,俄国成为了欧洲革命的运动的中心。”
“沙皇政府越是摇摇欲坠,越是拼命挣扎。”
翻译一边大声讲着,秦键一边回忆着李三立在讲述俄国音乐文化形成的时候给他描述的当时的社会情景。
斯托雷平执政时期,强化了宪兵警察制度,大肆屠杀人民,结果引起了一场强大的革命运动。
就在眼前的这片窗外的这片土地,秦键叹了叹。
“在这个社会敌对势力矛盾冲突激烈的时期,各式各样的社会哲学思潮获得了广泛的关注传播。”
“其中影响最大的最广的是马克思主义学说和其决然对立的神秘主义哲学。”
“生活在这个时期的俄国文化艺术界的人士,尽管他们大多远离社会动荡的漩涡,但是他们的思想和创作或多或少总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在此时的一位俄国音乐家——拉赫马尼诺夫身上,我们可以察觉到时代的变迁和思潮的影响在他的艺术中打上了特殊的烙印。”
夏树听到这一句终于忍不住了,问向一旁:“师哥,这句话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秦键的目光已经隔着车窗远远的落到了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大门上了。
“他的意思大概就是就是——马上就到地方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感受。”
夏树啊的一声,大巴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看向窗外时不觉惊道:“好厉害。”
“?”
谁厉害?
秦键没搞懂夏树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只能起身道:“下车。”
夏树‘hai!’了一声,接着跟在秦键身后下了车。
...
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今天是真的热闹,迎来了一大队的各色人马。
各个队伍的组成部分基本都是学生居多,所以远看整个团队看起来像是一个冬令营。
在活动负责人的带领下,众人走进了校园。
仿佛一个现实版的童话,糖粉般的白雪覆盖在一座座庄严古老的群筑。
踩在这座有一百四十年之久的学校里,秦键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作为一座学校,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在教学上的辉煌时众人皆知的。
目前世界上最正统的三大钢琴演奏学派之一的俄国钢琴学派就是起源于这里。
在那个群星璀璨的二十世纪,俄派钢琴曾耀眼与世界钢琴演奏之林,和德奥派,法派并称为世界三大钢琴演奏学派。
拉赫玛尼诺夫,斯克利亚宾,霍洛维茨都是从这里走出的。
秦键正思索着,身后传来了沈清辞的声音:“觉得这儿怎么样?”
“挺好。”秦键停了下来,“就是冬天有点冷。”
沈清辞笑了笑,“其实去年华韵赛刚结束的时候我和林君还商量过要不要推荐你到这里上学。”
“哦?”这事秦键没听廖林君提过。
“当时听完你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之后,我觉得你的个人风格还是偏向于俄派钢琴的情绪处理,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你的演奏是以手臂力量作为基础,所以就动了这个心思,不过最后你廖老师还是坚持想让你去维也纳。”
“原来是这样。”秦键笑了笑,“其实我个人对俄派钢琴还是挺感兴趣的。”
“那这次正好有机会你可以多听一听看一看,柴院对俄派钢琴的研究和训练在全球范围内的学院派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柴院也要开拉赫的音乐会吗?”秦键诧异。
沈清辞:“当然。”
二人说着,没一会的功夫,众人就来到了拉赫玛尼诺夫音乐厅的大门前。
412. 伪哲人的思考,1939的原声
俄派?
谈话适时终止,众人随着带队人员走进了拉赫的音乐大厅。
但秦键脑海中还在回顾着刚才和沈清辞之间的对话。
钢琴的学派之流对于他,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每天的练习当中都有俄派和德奥派的影子,陌生的是他无法预料和控制它们之间是在哪一个动机发生的瞬间突然就转变了。
这一年来他练的作品实在太多了,但是多并不意味着他掌握的不精细。
车尔尼在贝多芬曲集中的示范,阿玛多伊斯遗愿中的莫扎特原声,都凝聚着德奥音乐的精华。
再到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和拉三字里行间留在他血液里的俄派风格,这里还有他骨子里对于演奏情绪的狂热。
最后到拥有一半法派血统的肖邦,手位公式中的演奏技巧加上本就是法派钢琴出身的沈清辞给予的教导。
这所有的一切到目前为止各自占领着他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他很明确钢琴的流派学,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回想起昨晚听到的各种民族音乐在钢琴上的表达,每一种风格的演奏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抛开各民族音乐中特有的节奏和调式,剩下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于耳边的东西才是真正的精华之所在。
三大流派和各具特色民族之间有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还有从公元前6世纪到4世纪盛行的希腊音乐到21世纪的第三潮流音乐,这其中又衍生出了多少分支流派,多少风格?
一个现代人能将这一切全部清晰的还原吗?
然而音乐还在发展,未来的未来,钢琴又将往何处演变?
“嗯————”
问题越问越多,秦键已经习惯了这种随时随地开启的伪哲人模式,像是一个站在乐高世界的像素玩偶思考着自己来何处。
不过他清楚,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首先应该承认问题存在——然后从第一个问题出发。
不敢说对于所有问题他都可以抱着这种心态看待,至少在音乐上,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去逃避什么。
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俄派。”
随着连廊里的嘈杂声,秦键的思绪回到了眼前。
连廊里挂着各式各样的拉赫玛尼诺夫的照片,有生活照,也有舞台照,也有艺术照。
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从青年到中年再到老年,拉赫的颜值都算是音乐家当中最顶尖的存在了。
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遮天蔽日的大手。
秦键停在了一张老旧的相框前,相框中的拉赫面朝着雾蒙蒙的黝黑大海,背对着镜头,落日的余光将他的身形镀上了一层赤色的光。
“怎么了?”
何静走到了他的身旁。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很帅。”秦键笑道。
何静拍了拍他的肩旁,“你也不差。”
秦键回过头,何静的气色看起来不错,看来对方昨晚睡的还不错。
“我怎么觉得我比他帅一点点?”
何静白了他一眼,“快走吧。”
“哈哈哈。”
姐弟二人说笑着朝着音乐厅正厅二楼走去,身后不远的伊斯曼团队中,保罗着看自己这一幕,不觉间又想起在学校听到的一些关于何静和某人的传闻,一时间更佳心神不宁。
一进正厅,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大厅中回旋的协奏曲。
“第三钢琴协奏曲。”
“是录音。”
是拉三的录音。
嘈杂的音质和辉煌的大厅显得格格不入,各种协奏乐器像是从一个音轨里面出来,浑浊不堪。
但是即便如此,每个人还是放轻了脚下的步伐,生怕惊吵到这录音。
琴声的力度和流畅让人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秦键觉得整个录音中的钢琴声部像是被完全被调动了起来。
耳边的拉三和市面上可以听到的大多数的录音版本都不太一样。
尤其是在速度上。
快。
少了一丝从容,多了一丝急迫,但听起来又格外和谐。
“这一版拉三是拉赫玛尼诺夫亲自录制的。”
队伍里有人介绍道。
原来如此。
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秦键对此有些意外,又有些遗憾。
如果用现在的录音技术来录制,想必听起来又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霍洛维茨自然是听过拉赫的现场,一时间他还有点羡慕起昨天那两位霍老人家的学生。
“拉赫玛尼诺夫已经生活在二十世纪早期了,也就是说在他年纪比较大的时候就有了录音留声技术。”
蔡松从一旁走了过来继续科普到,“这是1939年拉氏和莫斯科交响乐团录制的。”
片刻。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是幸运的,古往今来能留下自己声音的大师几乎没有。”
这话秦键赞同,这不仅是一份足迹的留念,也是留给后人的一个参照。
一行人穿过了音乐厅来到了纪念堂。
说是纪念堂,其实更像是一个陈列室。
拉赫的各种收集,曾弹过的钢琴,还有他赫赫有名的第二交响曲的配器分谱。
逛了一圈,大家似乎觉得有些乏味便走掉了,没一会儿整个陈列室里只剩下了那么几个人。
秦键一直在认真的聆听翻译的讲解,关于俄国1917年先后爆发的两次革命对鱼拉赫的创作做产生的影响是他比较感兴趣的问题。
“二月革命推翻了沙皇**,所有人都感到欣喜,谢尔盖拉赫先生也是如此,他当时将自己所有的音乐会收入都捐给了军队。”
“然而对于十月革命的到来,大多数知识分子都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1917年11月,迷茫的谢尔盖先生获准带全家出国访问演出,他先到瑞典,后到丹麦,数月后占去了美国,并从此在远离祖国的异国他乡度过了余生。”
一个离开了故土的音乐家,再度拿起笔创作的时候会怀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秦键体会不到,但是在老人家1934年写下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中,他似乎能感受到一种孤寂,但是他的演奏当中并没有刻意的去放大诠释什么。
这种孤寂和普罗科菲耶夫在第二协奏曲中所表现出的黑色沉默又有所不同。
同样是两个流亡的人,只不过后者最终回到了自己的故土。
“后来在和《美国音乐唱片月刊》的记者谈话中,他真切的流落出了自己的情感——‘离开俄国后,我失去了穿过的**,失掉了祖国后,我失去了自己。”
翻译的声音不大,留在大厅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在秦键身后不远处,帕尔曼静静的站在一幅油画前,或许他听不懂中文,但是他的样子似乎听的很认真。
最后各国的翻译都随着自己的团队离开了这里。
纪念堂了还剩四个人,除了正在讲述的翻译外,还有帕尔曼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目光不时的在秦键的背影游荡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413. 如果帕格尼尼再来过,开幕式的游戏
一个失去音乐的根、传统和故土基础的流亡者,除了静悄悄的回忆打不断的沉默外,任何安慰都没有留下。
离开陈列室的整个上午,秦键的脑海里都在回荡着帕格尼尼的旋律。
里面充斥的俄国乡情旋律因该是代表着他对祖国的怀念,这样的旋律和一个背井离乡的艺术家孤独悲伤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就像是末日经主题的引子...
沿着这条线,秦键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紫色丁香还是那朵紫色丁香,只是紫色的丁香不再是一朵,也不再是流白中的孤芳自赏。
如果现在让他重新再拿起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的,他似乎已经知道该从何处如放下双手。
一阵手痒,奈何眼前只有餐桌。
“这个红肠好好吃。”
“这个汤也不错。”
此刻说话的是与蔡松随行的gu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和夏树,两个人为众人端来了不少好吃的。
眼见餐桌上已经摆满美食,大家都开动了起来,蔡松见秦键还在发呆便冲着他敲了敲碗,说道:“喂喂,吃饭了吃饭了,別琢磨了,都琢磨一上午了。”
秦键闻声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周围,大家都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呃,抱歉抱歉。”
“吃饭吃饭。”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眼前还在冒热气的浓汤,又看了看众人手中的勺子。
接着双手一摊,一脸迷茫。
“我的勺儿呢?”
片刻。
“哈哈哈哈————————”
...
我的勺儿呢就成了大家的梗,直到吃完饭之后秦键都不知道大家说个什么劲儿。
“没勺儿喝什么汤?”
后来一有人说起来,他就这么反驳。
一顿好笑的午饭过后,众人在领队的带领下再次参观了整个柴院。
下午三点,每个团队都各自集合到了音乐厅礼堂。
开幕式开始。
比起一般的开幕式,今天的开幕式的方式比较新颖,没有开幕音乐,也没有人领导讲话,大厅舞台的上方也没有挂出来横幅。
台下所有人都守着一个空旷的舞台,带着各自的耳机安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五分钟之后,一个留着大胡子的老头拿着一个麦克风走到了舞台中央。
大家都知道,这是柴院的现任院长鲁杰罗老先生。
秦键昨晚天晚上给萨维耶敬酒的时候还和老人家打了声招呼,是一个可爱的小老头。
老爷子一上台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听说中午有人从食堂里带出来了两段红肠。”
每个人都能从耳机里听到翻译。
台下一片哄笑。
接着老人感谢了大家对于柴院伙食的肯定,然后他代表这次活动的主办方欢迎了各位的远道而来。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说说正事了。”
话音落下,红肠的事情过去了,该上正餐了。
老人抬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随后一段音乐在大厅里响起。
钟声一般的钢琴引子一出来奏,大家就听出来,是拉二。
“请大家先欣赏一下这段音乐。”
说实话秦键不知道这个环节是要干什么,但是既然老院长让大家听,他便认真听。
一分钟过去,他没发现这个拉二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中规中矩,但是听得出演奏者对于音乐完整性的把握还是极其到位的,只是一些音符听起来让人有些不舒服。
直到第一乐章结束之后,老人又打了一个响指。
音乐停了下来。
“大家对这段音乐有什么意见吗?可以举手。”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一个黑人小伙就站了起来,翻译将他的话从麦克里传了出来,“有些无聊。”
说完他就坐下了。
“嗯——”
鲁杰罗环视了一圈,“还有没有人想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
大概是众人觉得回答这样的问题都有些无聊,10秒钟之后,依然没有人站起来。
鲁杰罗叹了叹,接着重复了一遍黑人小伙的话,“有些无聊。”
“说的不错。”
“我昨天晚上录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无聊。”
这一次,鲁杰罗的话像是在台下炸开了锅。
在此前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是鲁杰罗的所演奏的,至于刚才说无聊的黑人小伙子课也是一脸尴尬。
不过秦键到觉的没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作为世界最顶级的小提琴演奏家,鲁杰罗压根就不是一个专门演奏钢琴的角色。
秦键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在音乐响起之前大家都知道这是鲁杰罗所演奏的拉二,会不会此时的画面会有一些不一样呢?
毕竟有一说一,他的演奏已经很不错了。
“很好,我们这次举办的谢尔盖作品研讨大会的主旨就是说出自己心目中的想法。”
随着鲁杰罗的再次发言,大厅再次安静下来。
顿了顿。
“接下来,让我们继续。”
说着他再次打起了一个响指,音乐响起。
清脆激昂的和弦跳奏响起,大家有知道了。
“拉赫的g小调前奏曲。”
已经有人说出了答案。
铿锵有力的演奏在进行了10秒左右时,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都可以确定这绝不是鲁杰罗演奏的。
“这个g小调前奏曲有点意思,一般人绝对不敢用这么慢的速度来演奏。”秦键心里说道,“也演奏不出这种气质。”
“不知道这又是哪一位演奏的。”
很快,五分钟过去。
一个清脆的响指。
鲁杰罗走到了舞台前,拿着麦克风的样子像是一个演讲者,“老规矩,谁来说一说。”
这次没有人敢豁然举手了。
见没有人响应,鲁杰罗假意的皱了皱眉头,接着笑道“那我先来说说。”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慢的g小调前奏曲,但是不得不说,音乐节奏灵活,层次分明,低音和声浓郁。”
鲁杰罗说完手一抬,“下一位。”
果然,在他之后一个亚洲面孔站了起来,一个带着眼睛的韩国中年男人。
翻译:“我和您的观点不太一样,我认为拉赫的作品应该有他应有的速度,我有幸听过拉赫的g小调前奏曲的原声cd,我觉得两者相差甚远。”
鲁杰罗点头道。“很棒的观点。”
“还有吗?”说着他的目光再次望向重人。
从台下众人的反应来看,似乎有不少人都倾向于韩国人的观点。
“好吧。”鲁杰罗悻然的点了点头,“请大家拿出一点掌声,送给我们钢琴系的主任——列昂卡瓦罗先生。”
接着,第一排坐席上,一个毛发浓密的俄国中年人站了起来。
他转身向着大家鞠了半身。
大家哪能不明白怎么回事,自然又是一片哗然。
列昂卡瓦罗作为现今俄派钢琴活跃在世界舞台上的代表,几乎在做的人同样知道。
只是,只是。
只是他是故意将g小调前奏曲弹的这么慢吗?
“谢谢大家。”
鲁杰罗说着,表情微微的严肃了起来。
“接下来我要播放的作品,演奏者依然还在现场,或许就是在坐的某一位。”
台下几乎每个人都发出了一点动静,顿时间整个大厅都显得有点乱。
“不过有一点大家可以放心,没有人会知道这首作品会是谁演奏的。”
“如果你们彼此之间知道,也请遵守游戏的规则,不要讲出来。”
“谢谢。
说罢,他再次打起一个响指。
音乐再起。
这一次大家听到的是乐团的前奏。
“拉三。”
414. 两版华彩,‘toccata’的德奥俄之争
流畅,均匀,力量均匀。
在钢琴加入到乐团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平稳进行着。
这一点符合了大多数演奏者的处理方式,八度音程加载的俄国民歌般的质朴轻快的第一主题给人以深远绵长。
大厅里不时的有人左顾右旁或小声的交头接耳。
这也难免,毕竟演奏者就在大厅内坐着,甚至指挥这首作品的指挥也在现场。
在发展部过后的片刻宁静之后,钢琴的快板华彩响起。
这段华彩是格外彰显演奏者对于音乐理解的部分,因为在拉赫创作第一乐章的时候,在此华彩片段他写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一个是标有‘ossia za’的华彩,是需要将第一主题以厚重和弦的形式猛烈奏出,演奏难度相当之大,一般很少有演奏者会选择这一华彩来过度。
包括拉赫本人在1909年首演此曲时都没有选择这一版本而选择了第二个版本。
第二版本是采用了‘toccate’风格,轻快且有跳跃性。
两个版本的华彩风格长度迥然。
而此刻的演奏版本,选择了第二个版本的华彩。
不同的选择就会营造出不同的音乐气氛,很显然演奏者巧妙的利用了‘toccate’的轻佻完美的将音乐过渡到了之后的和声。
单论着处理,就已经是大师级的了。
所以已经有不少人将目光游走在几位演奏家级的人物之间,而对于这一版音乐熟悉的人早已知道了是谁的演奏。
随着音乐在钢琴和乐队的变奏中结束,鲁杰罗一个响指中断了音乐。
大概是因为他为了保留住第一乐章结束的意境,特意在音乐结束后的三秒才抬起手。
这没有丝毫杂音的三秒也让大家确定了另一件事情——这是cd。
这就更加缩小了人群范围,虽然在坐的大多数都是学院派的师生,但是能出cd的人却着实不多。
秦键心中也大概确定了是哪一位的演奏,确实是个重量级的角色。
“好了,哪一位先来描述一下自己的感受?”鲁杰罗再次开口。
台下短暂的沉默后,一名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的金发女孩站了起来,从相貌上看不出她的国籍。
众人的注目下,她爽朗的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我喜欢它的处理。”
对方一开口,秦键就知道对方是德国人。
“处理方式。”
鲁杰罗顿了顿,“很好,能具体一点吗,德国女孩?”
德国女孩脱口而出:“toccata。”
女孩坐下后,鲁杰罗继续问道:“谁能解释一下什么是toccate?”
这次一名来海市音乐学院的华国男孩站了起来,“托卡塔意为‘触键’,是一种比较自由的接近即兴创作的键盘体裁,技巧性高,特别是在脚键的运用上。”
“教科书般的回答!”
鲁杰罗给予了男生肯定,接着说道:“第一乐章的华彩部分值得每一个演奏者借鉴,所以请把掌声献给他。”
接着一阵掌声响起,秦键一边拍着手一边看向了前排不远处的一位法国演奏家。
接着鲁杰罗再次一个响指落下,音乐再起。
...
一断断的音乐被播放,一个又一个的评论者站起又坐下。
有的音乐被人认出了演奏者,有的音乐则没有太多人去在意演奏者是谁。
...
一个小时后。
再一次音乐停了下来。
刚刚播放的是拉赫晚期的一首作品《科列利主题变奏曲》。
发言的人多了,观点也就多了,冲突也就随之出现了。
这首作品是一个德国学生演奏的,或许他演奏中的德奥烙印过于深刻导致他太过于精细,他的演奏试图在用一种缓缓推送和弦的方式进行,以至于力量不足,细节也显得有些朦胧。
认同这首作品的人表示德奥派的演奏风格也可以演奏拉赫的作品。
而反方则认为这完全不是拉赫马尼诺夫的音乐。
随着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大厅里就站了队,德奥派和俄派各持己见。
场面一度精彩。
当然,这里的德奥并不代表德国奥地利地区的音乐学院的团体,同样的俄派也是。
一个来自格林卡音乐学院的教授则代表了正方观点,最终以拉赫本人曾经提出过的观点让这幕小小的辩论会结束——“每一个乐句都可以有几种不同的正确处理方式,只要这些处理有说服力,只要这些处理是经过深思熟虑,那就是可取的。”
一个小插曲,却能说明的问题有很多。
比如,尽管这一次的研讨会的主题是论‘拉赫玛尼诺夫’音乐作品的研讨会,但每个人都知道拉赫是最为正统的俄罗斯钢琴学派的学术代表人,同样他也被誉为浪漫主义的最后一个倡导人。
所以研讨会的背后不难看出一丝学术之争的影子。
当然或许这只是秦键自己想多了,不管哪一个学派,都有其渊源和可取指出。
而他更感兴趣的地方是那些渊源的起因是什么,克里斯初级钢琴指南中有过一点记载,在贝大爷驰骋维也纳的时候,世界的钢琴格局还没有什么明确的学派之分。
这里是拉赫的母校,俄派钢琴的推崇者自然是有一些先天优势。
而且他觉得这一趟旅程应该不会像一场真的学术讨论大会那么无聊,数十场音乐会外加最后的提案以及对于乐谱修改等等一系列的环节都是让人无比期待的。
见两方人马都消停了,鲁杰罗满脸笑意的再一次打了一个响指。
‘不知道这一个作品会是什么。’
众人屏气凝神的等待着。
略带一点点杂音的的三秒钟过后。
一阵锋利密集的弦乐齐奏拉开了音乐的序幕。
秦键乍一听,以为自己想多了。
“噹!!!——————”
而接下来随着那一声熟悉无比的和弦猛然敲响后,他整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
不仅是秦键的反应大,沈清辞的反应也不小,连何静的脸上也是一幅陷入沉思的样子。
不过片刻后,秦键便放宽了心。
扫去了心中的一些障碍,他安静的欣赏了起来,并很快的进入了音乐之中。
...
老实说,从华韵赛结束之后,秦键再也没有听过自己演奏的——
“paпcoдnrhatemyПaгahnhn”
415. “还好吧。” 谁给谁的自信?
几乎同时。
台下另一边。
帕尔曼一旁的年轻人在第七变奏中的末日经结束后,面部神情也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他也喃喃自语着,讲的是俄语。
...
尽管没有看到演奏者的现场,但是无疑这是一段现场录制的音乐。
或许是一个音乐会,或许是另一个音乐会,这是绝大多数人的判断。
按照这个游戏的管理,不少人又已经开始猜测这首作品的演奏者是来自何方的神圣。
音乐有着包装精致的开头,又有着拳头般雄壮的和弦击打,从第九变奏开始,音乐在大开大合中挥洒着浓重的情绪,在和乐团相得益彰的配合下,大家一时间难以做出一个客观的评价。
从俄派的角度来说,演奏者几乎完美的将每一个手指技术所需要展现的细节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声音激情充沛,节奏思维迅捷。
在此基础上最难能可贵的就是钢琴的音量。
钢琴声音洪亮,在音色强弱的色彩变化中显得尤为明显,这都是可以化为俄派钢琴的标志。
但是。
音乐中似乎唯独缺少了厚重的音乐形象,没有战斗民族应该有的那种热血和激昂在其中,演奏者像是更多的是想要表现出一种意境,然后将空白之处留给听众。
而这种玄学的感觉又暗含了德奥学派中的有思想有深度。
但大面积的华丽和铺张的演奏又让德奥派们觉得不够理性,缺乏严肃。
当第十八变奏响起时,一组又一组强烈的和弦将音乐的情绪推到了极点。
任何音乐的极至在法派钢琴的眼里都是一种有深度的浪漫,更何况这段音乐背后的本身就足够浪漫了。
音乐最终还是会回到音乐之中。
不论从哪一种角度来审视,此时此刻充满乡愁的第十八变奏都显示出了演奏者对于作品本身诗意内涵恰如其分又不失个性的把握。
最后的**之处,炫技和抒情的完美结合仿佛让录音变成了音乐厅内的现场。
乐团深沉迷人的底色与钢琴的焰火碰撞交融,幻化出这部变奏狂想曲中最深邃动人的追忆。
在音乐终点的位置,每个人在演奏者的留白处看到的景象或许都不一样,但景象的背后的底色来源都是一样的。
不少人已经开始好奇起这究竟是谁演奏,而这样的拉赫玛尼诺夫会得到怎么样的评价。
全场静。
秦键轻轻的叹了一口浊气,显然他此刻也像是有话要说的演绎。
音乐彻底结束,一声响指再起。
大厅里并没有出现掌声,和后面的每一段录音放完之后一样,这次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人在音乐结束的第一时间站起来。
大家都在等第一个观点。
秦键也在等。
十秒钟过去了,没有人起身。
二十秒过去了...
三十秒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不至于吧。”秦键偷偷的左顾右盼了一下,
就在场面一度要陷入尴尬之境时,他的身旁一个身影窜了起来。
夏树起身。
这是华国音乐学院方面今天第一次有人站起来,结果说的还是特么日语...
鲁杰罗对着夏树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秦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对方目光送过他的时候似乎露出了一个值得考究的微笑。
接着。
夏树叽里呱啦的讲了起来,秦键还是从耳机里得到的翻译。
“我觉得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43号作品。”
夏树讲日语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她很有气场的样子。
“我喜欢第十八变奏当中那种闪烁着动人光焰的感觉。”
这充满激动的语调让秦键觉得有点中二,又有些怪异。
夏树的评价乍一听好像是在夸奖,但是仔细一品,又像是什么都没说一样。
既没有什么学术性的评价,也没有直观的描述。
闪烁着动人的焰火是什么?
不过不论怎样,他还是从内心感谢夏树的,对方并不知道这是他的演奏。
夏树坐下之后,秦键凑了过去,比起了一个大拇指。
夏树轻叹一口,小声问道:““我说的好吗?”
秦键点头,“自信点,把吗去掉。”
夏树一听这话,立马就乐了。
两个人正交头接耳着,台上的鲁杰罗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忽然间大家的目光都凑了过来。
似乎是随团的翻译慢了半拍,华国音乐学院一众师生的耳机里迟迟响起
“日本女孩旁边的那位华国年轻人好像有什么想法要发表,可以站起来吗?”
翻译笑了。
夏树也笑了,“师兄加油。”
秦键也想笑,但是他笑不出来。
随着他的起身,大多数人都看到了鲁杰罗口中的华国年轻人是哪一位。
认识他的人不多,可知道他的人绝对不少。
毕竟莫扎特大赛也才不过刚结束了半年而已,又有dg公司为其发行了限量版唱片,所以在一众学院派的视角中,秦键绝对算得上是在坐之中光环傍身的年轻角色。
自然而然的大家也对他的观点充满了好奇。
片刻。
“还好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大,也没什么气势。
台下更安静了。
鲁杰罗:“可否具体一些。”
秦键没有片刻思索。
“音乐缺乏观点,技术勉勉强强。”
这是他经过了一天思考和完整聆听一遍之后的最直接想法。
鲁杰罗没有料到能听到这样的答案,当下继续问道:“还有吗?”
“有啊。”
秦键一笑。
“第四变奏中,有两个错音,分别在钢琴主题即将结束的最后两小节”
“第七变奏中,钢琴演奏末日经的低音音量过大盖住了大提琴所演奏的主题。
“第十二变奏中...”
...
洋洋洒洒的点评着每一个错误,而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是这样发言的。
在众人看来这是**裸当中揭短啊。
“第二十二变奏中,钢琴的三连音音群简直一塌糊度。”
“嗯。”
嗯了一声,秦键觉得说的差不多了。
最后补充道。
“所以。”
“还好吧。”
说完,他就坐了下来,然而大厅里却没有刚才那般安静了。
每一个有争议的观点在被提出之后都会引起一阵丝声讨论。
从现在现场的嘈杂来看。
秦键的观点已经引起了相当大的争议。
见此情景,秦键再次凑到一旁:“夏树,我说的不好吗?”
只见夏树皱褶眉。
“自信点,把吗去掉。”
416. 谁来打他的脸?!热议中的‘帕格尼尼’
自信秦键是有的,不然他也不能巴拉巴拉说那么一堆。
更何况自我点评这件事本就更应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来进行,而且承认问题之前还有一步叫做发现问题。
所以,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尤其是对于乐谱上面的音符时值,作为一个演奏者必须要给予绝对的尊重。
音乐可以被演奏者理解成一万种样子,但是音符的时值和基本节奏却是不容有变的。
至少秦键自知以自己目前的层次,还没有达到需要通过修改原版乐谱才能表达音乐的地步。
所以鲁杰罗问他“还有吗”,他就悉数说出了演奏中的错误,在他看来这些‘错误’让这首作品又掉了一个档次。
而他提到的‘音乐形象’一词,又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
通过半年以来大量的作品积累,秦键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掌握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演奏风格。
这一套将克里斯钢琴空间和沈清辞所传授的大量高难度演奏技术糅合在其中的风格并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掌握的,甚至于他人想模仿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技术流,是他给目前自己的定位。
所以在现阶段技术层面已经接近饱和的情况下,他想突破就只能从音乐方面着手了。
从音乐方面突破可不是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这其中不但需要技术以外的累积,还要善于去观察和自省。
好在从华韵赛一路到今天的俄国之行,他的心态都在稳步的逐渐加固着。
今早导游对于俄国民族音乐发展的背景介绍和今拉赫原声的录音中让他陷入了某种思考。
思考过后,对于音乐的‘表达’一词,他又有了一些新的认知和理解。
或许不一定正确,但是这个过程对于秦键而言是不应该缺少的。
如果前进的道路需要错误来照亮,他应该选择大胆的去犯错。
因为在他心底潜伏的路,是没有人走过的。
从来没有。
...
...
可爱的夏树小姐虽然对某人的言论有些不满但是她又有点无奈,因为对方说的很多地方都是自己没有听出来的。
她相信秦键刚才站起来所讲的内容,同时也就是承认了对方在这首作品的审视角度上已经凌驾于自己。
这导致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对方。
而在场绝大多数学生基本都和夏树的想法差不多。
想反驳,奈何名气实力和对方都不是一条线上的。
所以不少人都希望此时可以有个人站起来狠狠的痛打那个华国年轻人的脸。
各持己见没毛病,关于争议点之外的东西是大家不爽秦键的发言态度。
“简直没有一点风度可言。”
来自某个满脸雀斑的波兰女孩的吐槽。
大篇幅的去纠正录音的错误?有本事你来弹一个?
没错,你的莫扎特确实弹的让人惊艳,但是没有人规定能弹好莫扎特的人一定就能弹好拉赫玛尼诺夫。
抱此类想法的人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中,秦键的路人缘快跌到底了。
不过在场也有不少演奏家和职业乐评人对于秦键刚才的发言给出了不同的评价。
大家的议论声还在持续着,一个身穿职业装,年龄约50左右的女人站了起来。
她首先用“这是我听过少有的能将细腻和粗旷并驾驭一体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来肯定了作品在技术层面上的东西。
接着她又就秦键发言中关于‘——音乐观点不足的的问题发表了看法,她也认为音乐想表达的东西过于模糊,“这不应该是演奏拉赫玛尼诺夫该有的态度。”
这话秦键明白。
在秦键看来她所说的模糊或许和是和他骨子里的民族文化基因有关。
不论诗词歌赋,华国人自古喜欢营造留白的意境。
就比如‘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六个名词组合在一起就成为了千古名句,这种东西在外国人看来是格外费解的。
但是在最后,女评论在结束发言前在再次称“这近乎是一个”
身为一个专业的乐评人,在判定了一首音乐表达模糊的前提下还能给出——‘这是一个近乎于完美的演奏,’不难看出她对于作品的肯定。
女评论的发言让大家的注意力渐渐的都从秦键身上转移开了。
但愿这种转移不是暂时。
接着,又是一人站起。
鲁杰罗的问答节奏也随之回来了。
秦键很认真的听着
一圈下来,他收获不小。
其中一名来自汉诺威音乐学院的音乐研究学的博士提出的一个学术观点再度引起了一番大家的热议。
他从演奏技法的角度来分析了这首作品,最后竟然将其归类到了这是正统的俄派钢琴。
他阐述了如下观点。
“第一点,这是带有明确目的性且音乐内容丰富的炫技演奏”
“第二点,演奏者小型技术的弹奏法以手指弹奏为主,双臂到掌关节运用灵活。”
“第三点,重视与交响作品中与乐队的相呼应,音乐的立体感很强”
“第四点,作品一指在强调声音要干净。”
“综上所述,我认为这首作品应该是属于——戈登威泽的演奏流派。”
就‘戈登威泽‘开始,之后的开幕式彻底沦为了一场钢琴学术交流现场。
各种各样的观点层出不穷,到最后已经没有人在讨论某人的帕格尼尼了。
秦键已经听不懂了,这点他承认。
‘‘戈登威泽’这个名字他连眼熟都算不上,还有后面有人提出的什么‘俄派钢琴四大教研室’,这对于他都是新鲜玩意儿。
倒是鲁杰罗很满意于后半场,秦键猜测老头子一开始所搞的所有小动作都是为了走到这一幕。
不过也挺好,既然是作品研讨大会,就应该有点搞学术的味道和样子。
大家都整留白矫情和褒扬,没点矛盾和争论这大会还怎么开?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成功的集趣味和学术于一身的研讨会开幕式。
鲁杰罗在开幕式结束前再次感谢了为本次开幕式提供音乐素材的演奏家。
“让我们给予他们最大的敬意。”
“哗——————————————”
秦键的掌声一点不比那些已经嫌弃他的人小。
开幕式结束,掌声喧嚣下,每一个团队又从进的地方又出去了。
熙熙攘攘。
距离晚上的音乐会还有两个半小时,秦键一出大厅就缠上了沈清辞。
在音乐会开始之前,他想搞明白的问题有不少。
...
...
“我也去。”
“我也去。”
“那也算我一个吧。”
417. 钢琴届的真正豪门——四大流派
秦键原本想单独和沈清辞找个清净的地方坐坐,顺面吃个饭。
对于昨晚的饺子和今天中午的什么浓汤他只想说一句:算球吧。
结果夏树听到了也要跟着去,这夏树要跟着。
这何静好不容易见一次秦键,自然也是想和对方在一起多呆一会儿。
蔡大指挥这次没带乐团,孤家寡人一个,本来他也打算找秦键聊聊刚才的开幕式。
再加上华国院钢琴系的几个人,大家就凑到了一块。
此时天色已暗,在沈清辞的带路下众人出了学院大门,往下走了大约五分钟,来到革命广场的无名墓碑马路对面。
“哇,好漂亮。”夏树道。
大家都停了下来,不少人都拿出了手机拍摄。
沈清辞介绍道:“革命广场是为了纪念十月革命胜利而命名的广场,也是莫斯科最为著名的景点,等我们忙完了,大家可以好好转一转。”
“沈老师,广场中央的那座雕像是谁啊?”一个男生问道。
“卡尔马克思。”
看着广场中央的科尔马科斯雕像,感受着十月革命胜利带来的历史沉淀,秦键不由得想起了早晨在大巴车上翻译的话。
心中一片唏嘘。
马路左侧有不少小商小贩在贩卖着纪念品,秦键看了一圈,最后买了一本地图。
“算作留念了。”
抬头的一瞬,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了一个摆满了唱片的橱窗上。
走近。
这是一家古典唱片店。
大大小小的唱片cd封面玲琅满目,过往的游客很容易就能看到。
橱窗前,他清晰的可以看到各个时期音乐家的作品。
一张拉赫玛尼诺夫自己演奏的四部钢琴协奏曲的唱片封面吸引了他的注意。
封面上,年迈的拉赫安静的端坐着,深邃专注的目光像是在凝视着远方。
顺着他的目光,隔窗就是革命广场。
“流亡了几十年后,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荣归故土吧。”秦键心中感慨道。
“怎么了?”何静来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问道。
顺着秦键的目光,她也看到了这张唱片。
片刻
“喜欢吗?”
秦键点了点头。
接着何静就要进店。
下一秒。
秦键一把拉住了她,“算了姐,今天赶时间。”
何静迟疑了一下,她觉得买一张唱片根本就不用花费多少时间,不过既然对方说了,那今天就先算了,不过这张唱片她已经记到了心里。
“好吧。”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秦键一把挎住了何静的胳膊。
“对了姐,伊斯曼的音乐会上你要弹什么?”
“你猜。”
“拉二?”
“再猜。”
姐弟二人说笑着转身离去了。
身后的橱窗里,老拉赫的目光继续专注着,尽管冬天的广场上没有鸽子。
...
最后秦键猜没猜对这事儿就没人知道了,只是姐弟两人刚赶上大部队的时候,沈清辞就停了下来。
“今天我请客。”
他说着带着大家走进了一个中餐馆。
中餐馆的老板是一对中年的华国夫妇,他们把大家当成了游客了。
老板一边好生的招呼着,一边上菜,老板娘一边和几个年轻的姑娘小伙聊起了旅游路线的问题。
看得出大家对于旅游的热情很高涨。
秦键则是和沈清辞两个人喝着小酒聊了起来。
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戈登威泽。
沈清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他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接着秦键就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关于——俄派钢琴的四大教研室。
沈清辞还是没有回答他,继续反问他还没有别的问题。
这次秦键想了想,他觉得自己还有问题,但是如果对方不给他把这两点讲清楚,他剩下的问题也就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暂时没有了。”
沈清辞放下酒杯点了支烟。
片刻。
“秦键,你知道整个二十世纪至今俄派钢琴家啊子世界各大比赛的第一名的平均占有率有多少吗?”
“各大比赛包括?”秦键需要确切。
沈清辞:“肖邦国际钢琴大赛,柴可夫斯基国家音乐比赛,比利时布鲁塞尔伊丽莎白王后音乐比赛。”
秦键思索了一下,对于这三个在钢琴届最富盛名的的比赛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约莫过了五六秒,他试探道:“三分之一?”
他不清楚究竟俄派演奏者拿过多少第一名,但是他知道俄国人是拿了不少第一名,所以三分之一应该已经不算少了。
只是沈清辞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令他吃惊的答案。
“百分之45以上。”
似是很满意秦键的反应,沈清辞接着侃侃而道:“俄派钢琴之所以能量产顶级钢琴家的主要原因就是取决于他们的‘土壤’和‘园丁’。”
土壤自然指的是俄国本土,那园丁...
秦键突然联想到了什么:“园丁是指四大教研室吗?”
沈清辞叹了叹:“不确切,但也差不多。”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俄罗斯钢琴艺术能够自成一派独树一帜并且经久不衰确实得益于围绕着俄派钢琴中心的四大教研室。”
“所谓四大教研室,实际上指的是历史上的俄派钢琴的四大导师。”
“他们四人每一位的演奏风格都源自俄派,但彼此之间又各有不同,在十月革命后,俄国钢琴教育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繁盛时期,继拉赫玛尼诺夫,斯科里亚宾,布佐尼,道尔,普哈尔之后,他们扛起了俄派钢琴的整面大旗。”
“接着便是在三十年的时间里扫荡了整个欧洲钢琴届。”
“最终各自成派,代代师传——就有了今天的四大教研室。”
虽然有一些名字秦键压根就没有听说过,但是他听的莫名兴奋,“那也就是说戈登威泽也是其中的一个导师吗?”
沈清辞点头:“涅高滋,伊姆古诺夫,费因伯格,戈登威泽。”
沈清辞熄灭了烟头,“忘掉今天那个德国佬的话,你的演奏和戈登威泽学派根本不是一回事。”
“...呃...我知道了。”秦键有点尴尬,“等一下沈老师,我想再..“
沈清辞摆了摆手,“问题是问不完的,先好好听完今晚帕尔曼的音乐会”
说着他招呼聊得火热的几人过来吃饭。
接着他又回过头看向秦键,充满深意一笑:“忘了告诉你。”
“霍洛维兹最重要的老师叫做布鲁门菲尔德。”
“布鲁门菲尔德的老师是——涅高滋。”
...
“吃饭吃饭!”
涅高滋,四大流派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