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咸鱼出门
夏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
她的双颊不够丰满，还留一头短发，显得很不好接触。特别是表情也不够丰富，笑出声的情况很少，听到一件好笑的事情，就扯扯嘴角，咧咧嘴。喜欢涂颜色偏暗的口红，使她在即便开心的时候也充满火药味。
像一只优雅的刺猬。
她的特殊之处通常很难用言语形容，但若能看到她的眸子，自然就知道了答案。
若非交谈需要，韩觉也不是喜欢和人对视的人，但是和夏原对视的时候，韩觉不用担心被直勾勾盯回来问【你瞅啥】。因为夏原气质不近人情，神奇的是和人对视却不给人压力。
这种感觉，让韩觉感到他在看一本封面独特但内容对读者十分友好的小说。
然而当韩觉翻开这本书之后，他就已经边缘性地进入了一场人生的阴谋，除了主动乃至假装愉快地参与，似乎别无选择。
夏原来的时候是不提前打招呼的，她就突然选在了某一个天气不错的上午，按响了韩觉家的门铃，出现在韩觉家门外，手撑着门框，也不仰视韩觉，而是用眼珠子向上看人，微微向前探身告诉韩觉，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语气随意，话里的内容却丝毫没有和韩觉商量的打算。
就如小孩子突然兴之所至出现在玩伴的门外，邀请玩伴去玩一样，不由分说就要你跟上队伍。
韩觉看着夏原的眼睛，尽管意外，但第一时间就答应了。
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韩觉事后想了想，认为若是夏原事先通过手机，说要他跟她去，那么他一定会不愿动弹，选择宅在家里。
而上门喊人这种复古的做派像是一种赌博，上门的人是要怀着【白跑一趟】的觉悟拜访对方的。
所以这让韩觉下意识答应了邀请，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感觉。
韩觉也没有问要去哪里，就让夏原进了门。打算迅速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出去见见阳光。
“我要不要装扮一下？”韩觉举着口罩问。
最近围着他要签名的人多了起来，好在他的活动范围并不大，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困扰，但多多少少有点困扰。
“要装扮，但不是你想得那种装扮。”夏原回头看了看韩觉带着鸭舌帽，一身黑的服装，然后说：“我是要带你去见见你的准房东。正常着来就好。”
夏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转回过头，把视线放回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感兴趣地不断扫视。
零食，茶，书。
夏原把视线停留在韩觉放在茶几上的那几本书上面。
这些花花绿绿的好几本书，正被杂乱无章凌乱地摆放着。
靠近沙发距离最近的，是一本火热连载的漫画书，正被摊开了反压在桌面上，应该是韩觉刚才正在看的。
边上几本叠在一起的，是文学严肃小说。
有一本封面黑色的书掉到地上，夏原捡起来一看封面，是看起来更严肃的《死亡的艺术》。
桌面上的各个书名风格相差很大，彼此之间让人看不出有丝毫联系。
上一次她来参观韩觉的家是走马观花，书房里的书也没有仔细去看。并且那个时候的韩觉，生活作风还很克制，一点也不放浪形骸，没把书散落在任何一个能够让他躺下的地方。
夏原悄悄皱起了眉头。
是的，夏原一开始看到这些书，又阴谋论地以为韩觉正时刻等待着她的第二次上门，处心积虑要营造一个【能深刻能肤浅】的复杂形象。尽管她通过上次的采访，知道了韩觉并不是不学无术且没有文化的肤浅艺人。但奈何这面前这些风格品位从上至下范围之广实在让人感觉假了点。
然而夏原拿起来翻了翻，一些书里面的折痕和圈圈点点长短线条，甚至还有一些或吐槽或感慨的话写在空白处，这些无不证明着韩觉不是事先准备好这些书然后假装不小心被她发现的。
把书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她就看到了其中几本书是几位历史中著名政治人物的传记。
夏原挑了挑眉头。
此外还有好几张纸，上面的内容方向和字体很随心所欲。可以知道这是韩觉用来记录想法的。
夏原正打算端详上面的内容，视线中就突然横插了一只手，夺走了纸张。
韩觉一脸平淡地把这些摊在茶几上的纸收统统拢整理起来。
然后把书本放置整齐。
夏原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全程旁观着。
看到韩觉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站起来，说：“走吧。”
韩觉点点头。
这一次夏原是开车过来的。
下了楼，韩觉便看到夏原开了上次他在文艺园区看到过的那辆越野。
想起这辆车出现的场景，又勾起了韩觉的伤心回忆。
“这车很漂亮。”韩觉称赞了一句。
“嗯。”夏原应道。
“你看那朵云。”韩觉指了指天空。
“怎么？”
“像不像你那天从我手里巧取豪夺走的那台唱片机？”韩觉假装随意地说。
夏原停住脚步，看了看韩觉，然后才继续走向她的车。
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予了回应。
夏原没有开口说什么【副驾驶不能坐】，韩觉就主动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然后夏原熟练地驾驶庞然大物离开了小区。
夏原点开了音乐，车里就飘荡着悠然的纯音乐。
韩觉正侧耳凝听，习惯性地在心里默默分析。夏原就调低了声音，目视前方路况，开口说：
“你最近都在看什么书？”
韩觉听了这个问话也不感到突兀。
前世和编剧同行朋友聊起天的时候，也会先问【你最近看了什么书】来作为开场问候用语。
“你在茶几上看到的都是我最近看的。”韩觉随口应道。
夏原点了点头，隔了一会儿才说：“我看到你有看政治名人的传记，你关心政治？”
这个世界的艺人是允许谈论政治的，当初韩觉在电视里看到某艺人发表了政治言论，下意识以为对方要凉了之后，才想到这里是不一样的。后来查了资料，事实也证明如此，好几个发表了政治不同看法的艺人依旧活跃着呢。
然而韩觉知道了这一点之后，也就惊奇一下，【哇哦】一声，就没了。
他没什么野心，不打算学前世的某州长和总统。
“这算是采访？”韩觉好奇地问。
“不算，只是闲谈。”夏原说，“不会记录的。”
韩觉收收下颌，说：
“政治渗透每个人的生活，为什么不关注呢？但我不崇拜政客。不论是哪朝、哪代、又或者是哪国的政客，死了还是活着，当权还是受难，都不会崇拜。这未必能保护我的性命，但至少能保护我的智力。”
“这句话很好，不能记录挺可惜的。”夏原轻笑一下，游刃有余地驾驶着，十分安全。
韩觉没有回应，丝毫不觉得可惜。
夏原接下来话题一变，说：“最近你那个恋爱的综艺很火啊，你对章依曼是什么看法呢？”
“你这话题跳跃的幅度也太大了点吧？”韩觉不想轻易评价别人，无论好话还是坏话。
于是转移话题吐槽道。
“不啊。想要知道一个男人真实的政治观，其实只要听听他怎么讲女人就可以了。”夏原斜视了一眼韩觉，很快又收回去看前方，说：“虽说现在男女平等了很多，但总有男人会因为生理优势而自大。”
“别这样看我，”韩觉说，“我是平权主义者，我同样也会因为了身材发胖的问题而感到困扰。”
“据我所知，你也就是偶尔性的平权主义吧。在你还在蓝鲸娱乐当练习生的时候，你是女权主义。到了金沙被黑惨了之后，又是极端男权。现在又是平权啦？”夏原嗤笑一声。浓浓地不屑毫无阻碍地被韩觉感受到。似乎在说韩觉这种随意转变阵营的墙头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更让人不齿。
应该又是前身的不当言论了。可怜锅都得他背。
“咳！这……年少无知、年少轻狂……”韩觉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伴随着轻柔的音乐，一路聊着聊着，时间就悄然逝去。
最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看看时间，快到饭点了。韩觉心里有点小小的期待。
停车的地点距离最终地点还有一点距离，他们得走过去。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园区一样的地方，看着一些店铺陈列的商品，韩觉就感到有点眼熟，打量着周围，发现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文艺园区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不过这个文艺园区似乎要比摄影基地边上的那个更大，人更多。
好在夏原带着夏原走的不是大路，午饭时间人也少，一路过来没有什么麻烦。
这一路上，夏原也不主动透露最终地点是在哪里。韩觉也善良地配合着保持悬念，没问。
其实主要还是车里一直在市区里开，如果往郊区开，韩觉一定会问，得不到回答说不定会跳车。
当他跟着夏原，七拐八拐得，最后看到前方就是一家露天餐厅，档次还挺高的样子。
看着侧前方的夏原走向并未改变，应该就是这家餐厅了。
韩觉心里雀跃了一下，对夏原感到十分满意，看向夏原的目光都慈祥了不少。
看装修，应该能蹭上一顿不算难吃的午饭了。
第105章：蹭饭
韩觉他们要去的这家餐厅，并不和别的餐厅挤在某一排路边。而是特别不合群地坐拥一片风景。
就这么一家餐馆在前面，所以韩觉也不担心会上演搞笑漫画里的情节，也就是快走到了的时候最后被夏原带到豪华餐馆边上的一家苍蝇馆子里。
餐馆的周围栽种这一大片树，进入秋季了树叶也还没有都掉光，在一大片绿中只是一些树叶渐渐发黄。但这点无关痛痒的寂寥色彩，丝毫不影响不到这家餐厅的火热。
走近了餐馆，韩觉已经能看到用餐的顾客了。
一楼二楼正面看不到用餐的顾客，只能看到三楼露天靠边的顾客。
从顾客的年龄上看，并不单调。
有穿着皮衣牛仔裤的年轻人，有一身职业装的精明女士，更有穿着唐装的优雅老人证明着这里也并非全是年轻人的乐园。
从着装上看，似乎并没有那种如不穿正装不得进入的硬性规定。
韩觉看看上身一件深蓝的薄毛衣，黑色休闲裤的自己，放下了心，也不担心被拦住了。
太阳此时越发靠向正午，但阳光也并不毒辣。大家坐在露天的阳光下，显得很小资。
这个园区的周围也没有大楼，喧嚣离这里就很远，空气清新地就像油墨未干的华夏币，保证了顾客不用在吃饭的时候担心边上还有汽车突突突经过，把卷起的灰尘带到食物里最后吃进嘴里。
韩觉跟着夏原往餐馆走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三五个，他们是从餐厅里出来的，沮丧的样子并不幸福。
韩觉就疑惑【难道是这家餐馆味道很糟糕？】
脚步就放慢了点，悄悄观察着对面的表情。
五个人里四个都很郁闷，最后一个则是打着电话，语气无奈道：“不用过来了不用过来了，要提前一天预约。换一家吃吧。”
听说这么有格调的样子，韩觉被放下的期待又迅速拔高了不少。
“不知道这个餐厅的老板倒了什么霉，要我一朋友当经理。然后这里就变成了我们一拨人的据点之一。”夏原也听到了迎面走来的那些话，转头和韩觉聊起这家餐厅的事。
“挺好的。”韩觉抿嘴润了润嘴唇，说。
进了餐厅，门口接待的服务人员看到夏原，也不询问有没有预约，就微微躬身欢迎夏原。
夏原点点头，就径直往通道处走去。
那帮刚刚吃了闭门羹的人看到夏原韩觉安然进去，便叹了口气失望地转身离去了。
里面的位置并不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桌与桌直接有一段距离，中间用架子隔开，架子上不是摆放着古董样式的文玩就是摆放着造型独特的艺术品。或者书，或者植物。
里面的人交谈声虽不克制但也不响。
每一桌的不远处都静立着一位服务员。有身穿旗袍面容姣好的姑娘，也有仪态翩翩的年轻小伙。
韩觉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虽不至于露怯，但隐隐被平和的环境影响，心神被放平了不少。
夏原带着韩觉往楼梯处走去，地方应该不是在一楼了。
“他已经到了吗？”韩觉问。
这个【他】指的是准房东。
夏原看了看手表，若无其事地说：“早就到了吧。”
韩觉一路上也没听夏原说要迟到了之类的话，以为时间还游刃有余。结果现在看到夏原迟到了也不以为然的样子让最不喜欢迟到的韩觉很是难受。
“那让他一个人等我们不太好吧？”韩觉无奈道。
夏原微微转过头来，说：“担心什么，又不只他一个人等我们呢，还有我一帮朋友一块儿等。”
“啥？”韩觉惊了，“你和一帮朋友聚会，那我过来干啥啊。”
“带你过来蹭饭啊。”夏原头也不回地说。
韩觉眼神锋利如鹰隼般地看向夏原。
“然后才是带你看看你的准房东。他现在还不知道你要租他的房子，先带你见见他，让他对你有个印象，这样之后比较容易租到房子。”夏原说：“如果你让他感觉对胃口了，他可能还不收你房租。”
“为胃口？为什么说得这么暧昧？”韩觉眉头一紧。
“你恐同？”夏原瞥了一眼韩觉，悠悠道，“在没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他之前，你最好不要对性取向轻易就下结论。”
韩觉无视了夏原的调侃，把话题拉回正题，问：“那么多人，我等会儿该怎么认出我那个准房东？”
此时他们就快走到三楼了。
三楼是露天的用餐环境，顾客的交谈声比一楼二楼更响上一些。
夏原停在最后一级台阶，转头对韩觉说：“看上去跟大家格格不入的那位就是。”
然后走向阳光底下。
韩觉跟着夏原来到三楼，三楼是露天的，但每一桌的边上可以有选择性的打开遮阳设备。
他们最终来到最角落的一桌，也是韩觉一路走来觉得最吵的一桌。
眼前这一桌有大概十来个人，桌子呈长条形，容量绰绰有余并不显得拥挤。
桌边的人，有和夏原韩觉年龄差不多大的颓废青年，也有一脸严肃的看起来就有外国血统的中年大叔。其余的，更有一脸沉稳，隐约有白发的年轻人，也有穿着睡衣嘻嘻哈哈，却被发际线抛弃了的大叔，这些人年龄很不好判断，处于年龄模糊的中间人士，往往透露年龄的时候通常换来怀疑的眼神。
韩觉深吸一口气，然后目光凝重地看向夏原，用眼神一字一句地说：【这丫的感觉格格不入的人太多了吧！】
夏原没有理韩觉的眼神，头一歪示意韩觉跟上，就不出声地走了过去。
夏原的存在感让那些人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到来。
“哟，来了？”
他们发现夏原后，有的打了个招呼，有的视而不见，有的直接把目光放到了她带来的韩觉身上。
夏原笑着在空位坐下。
桌上已经上了不少菜了，夏原一坐下就脱了外套，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解渴似的喝干了，然后才一脸舒爽地开始频频动筷。
坐下就可以吃，或许这就是她喜欢迟到的理由吧。
夏原坐下后自顾自地吃，也不招呼韩觉。韩觉看她边上还有一个空位，就也不客气地在一群人的注视中坐下了。
大家虽然还在交谈，但是不交谈的几个人，用好奇的眼神明里暗里打量着韩觉了。
他们聚餐十分随意，只要在群里吼一声，不忙的人就往据点里过去，娴熟地像去食堂吃饭一样。
只是今天夏原突然在群里说，她届时会带个人过去。
别人好奇地问带谁，夏原说他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种聚餐的时候带新面孔来让小伙伴们认识一下，对脾气或者利益上能有帮助，彼此交个朋友或者融入圈子，是很常见的。
但是这个常见的事情发生在夏原身上就很少，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过，要不是她也会对其他人介绍的新面孔报以善意，成为好朋友的，大家都要以为她是想闭关锁圈，排斥新人搞小团体了呢。
所以当今天夏原说要带个人来，大家都惊了，在魔都并且没工作的，纷纷往这个【食堂三号】聚拢，打算见识见识夏原带来的是什么人。
在夏原一如既往迟到的时候，他们就纷纷猜测，猜夏原带来的是男人女人，圈内圈外，有好感没好感，巴拉巴拉一大堆。
当他们看到夏原带来的是最近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韩觉的时候，有的人面露好奇，有的人就遗憾地摇摇头。
他们打量着韩觉，韩觉却学着夏原，埋头吃起菜来，好不客气。
要讨人喜欢，这样子的事情几乎与韩觉绝缘。更别说讨陌生人喜欢了。如果夏原从一开始就把事情情况说清楚，把关键词【一堆陌生人】、【吃饭】、【混脸熟】告诉他，韩觉保证他不会上夏原的贼车。
此时的韩觉牢记自己的定位，他就是来蹭饭的。别说，这些菜还真不赖。
韩觉默默想着，自己那些钱够自己吃这样的菜几顿，答案很令人伤感。
于是他默默地吃饭，听着这些人喝着酒，冷静刻薄或微醺飞扬地臧否着圈子里的大小人物，说一些韩觉一点都听不懂的幕后。
比如那个少年白发的年轻人，说他在采访某著名歌手谁谁谁的时候，发现对方比圈子里流传的人品更不堪。
那个穿宽松卡通睡衣的大叔，又说他有一首歌，被选秀新人谁谁谁翻唱了，丫的唱火了竟然到处商演赚得比他本人还多，气死他了。
韩觉尽管听着内容也不知道在说谁，但也暗中听得也津津有味，十分下饭。
然而，他想安静蹭完一顿饭后安静离开的计划还是被打乱了。
一个和夏原年纪差不多大，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并且特别有气质的姑娘，在打量了韩觉许久之后，突然开口对韩觉说：“你看起来好安静噢。”
众人交谈的话题悄然停住，目光顿时就集中到了韩觉的身上。
吃饭时陌生人的视线会让韩觉感到浑身别扭。
韩觉感受到身边夏原也停止了吃菜，擦擦嘴角，也看好戏似的等着韩觉如何应对。
这样子的话韩觉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在前世，生性内向的韩觉，在陪女朋友出去聚餐的时候，被人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往往都是这一句【你看起好安静啊】、【你看起来不太爱说话啊】。
【废话，我特么都不认识你，你指望我说些什么？】韩觉心里都会这么吐槽。
面对这种情况，以往都有女朋友帮他应付，但如今不善交际的他只能独自应对了。
在众人目光注视中，韩觉心里叹了一口气，擦擦嘴，抿了一口白水，看向了那位气质姑娘。
第106章：是你！
韩觉能感受到周围那些嘴里叼着烟的人，在香烟燃烧出的烟雾后面，是意味难明的眼神。
趁着等待韩觉的回复，大家直勾勾地，怀着各种揣测抱着各种心情，看着韩觉。
身边的夏原一点要帮的意思也没有，在吃一块羊肋排。
韩觉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要一个人吃光啊……】
因为菜很好吃，韩觉认为他就不能把心里吐槽的话说出来了。怕被打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他还没吃饱，非要当个恶客的话，就吃不到了。
于是心里话归心里话，他韩觉还是要当个体面的客人的。就当给夏原一个面子，给美食一个面子。
韩觉擦擦嘴，抿了一口白水，眼神凝重地看着那个姑娘。
眼神也不像是对那姑娘有意思的样子。旁人不知道韩觉憋着什么坏主意。
那个气质姑娘被韩觉盯着倒是神情不变，气定神闲和韩觉对视，只是心里却难免有些失望。
她是知道韩觉这个人的，所以也就知道韩觉一直以来的形象和【安静】是一点沾不上边的。
被韩觉听成挑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前提是如果韩傻叫能听出来的话。
如果韩觉听到这样的话就摆难看的脸色给大家，那今天夏原往圈子里带人的事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一阵悠悠的风过来，把烟草燃烧的烟雾吹散了。
众人心里摇摇头，大抵和气质姑娘心里所想的差不多，看到韩觉只是这么个反应，也感觉没意思了。
正当他们准备重新各聊各的时候，这时，只见韩觉有了新动作。
韩觉盯了大概10秒，又或许不止10秒。收回了看似不善的目光，对那气质姑娘说：“竟然被你发现了。”
点点头，保持一脸凝重的神情，转而凑到身旁悠然吃着美食的夏原的耳朵边上，像问不可告人的事一样问道：
“是你走漏了风声？”
声音低沉，却故意让大家都听见了。
那气质姑娘听到这话愣了一会儿，才莞尔一笑。
夏原嚼着嘴里的肉，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巷口】还去吗？”那个穿着宽松像穿着睡衣来的大叔，端着啤酒开口问韩觉。
“巷口？”韩觉挑了挑眉毛。
夏原擦着手，说：“宋寅，唱民谣的。他上次看到你在【巷口】表演，所以我才可以找到你。”
韩觉了然，对宋寅点点头。
“和这帮人一样，叫我寅子就可以了。”宋寅举了举啤酒。
“韩觉。”韩觉也举了举白水自报了名字。
客客气气，一片祥和。
这和其他人预想中的接力试探韩觉的情况不同。刚才他们等夏原的时候，说好了如果夏原带的是个男的，就轮流试探试探。
没想到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宋寅，竟然立刻就当了带路党。
韩觉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回答宋寅刚才的问题：“【巷口】现在已经不去了。”
“准备发唱片了？”宋寅问。
韩觉摇摇头。
“可惜了。”宋寅啧啧嘴，遗憾道。
气质姑娘插话问道：“哪个巷口？”
“巷口酒吧。”宋寅也不解释，只说了个全名。
【巷口酒吧】，气质姑娘即便不怎么听民谣，但也知道这个地方，结合之前的话，这才懂了为什么宋寅当了带路党，对韩觉这家伙青睐有加。
在座的有几个朋友都是【巷口】的老客，她自然也是知道【巷口酒吧】不是偶像艺人之流，随随便便能去得了的。除非有好作品。
“可以嘛。”气质姑娘眼睛一亮，对韩觉说：“你的歌哪里能听到？”
“半个月之后差不多能听到音源版吧。”韩觉耸耸肩，趁机宣传一波。那个时候合同就刚好到期，他就上传音源。
“不用半个月，【巷口】官方号估计这几天就放视频了。”宋寅纠正道。
韩觉也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韩觉被老板问了版权问题之后，是知道有这回事儿的，但是那段时间迟迟等不到，他都快忘了这茬。
“韩觉唱得怎样，夏原你听过没有？”气质姑娘视线看向夏原。
夏原可不会因为是熟人就不说一针见血且充满主观到气死当事人的评价。
“民谣没听过，其他的歌听了，还不错。”夏原一反常态地不刻薄了。
“其他歌？确实。”气质姑娘以为夏原说得是韩觉在《我们恋爱吧》里的那两首。
“流行，还有英文歌。”夏原却不是指那两首。
“英文歌？”
这就有点意外了。
“是【hello】、【thanks】这种程度的吗？”一个一直坐着默不作声的人开口问道，板着一张脸，华夏语和英语的发音都很不标准，口音怪异地像是要把一字一句都狠狠往墙上按，让人捉摸不出他是哪个国籍的，但是语气中的不友好是十分明显的。
韩觉转头看过去，发现声音的来源是位于角落的一位中年人。他留着微微卷曲的长发，垂在肩膀上，胡子拉碴。穿着一身西装，却穿出落魄失业白领的感觉。白色的皮肤和立体的五官，证明着他拥有着外国人的血统。他正歪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大块木偶怎么摆放在椅子上都让人觉得别扭的不行。
“如果都是小学生水平的英文歌，只能算童谣。”这个外国人慢慢说着，摇摇手里的手机，画面是韩觉在网上的公开资料。
他刚才一直在查着韩觉的资料，原本他对韩觉是毫无兴趣的，但是听到韩觉会英文歌，他就忍不住嗤笑了。因为他看到的资料里面，都没有说韩觉会英文，自然就引得他这位外国人以为韩觉是靠几个英文单词和句子就自称会英文的不靠谱艺人。
大家就看看那个外国人，再看看韩觉，也不开口调和。毕竟韩觉只是韩觉，另一位却是他们的朋友。
场面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样子。
但这一次韩觉的应对，却不和一开始一样了。
众目睽睽之下，韩觉却耸耸肩，一点要解释的意思也没有。似乎无论对方有什么看法，于他韩觉都毫无关系。
韩觉这么想着，却感觉脚边被人踢了踢。
略一思忖，这个角度只有夏原了。
韩觉就看过去。
“你上次在纽约街的【北极星】不是唱了一整首英文的么？”夏原看着韩觉的眼睛问。
眼神里，似乎藏着其他的信息。
“啊……难道……不是两首吗？”韩觉眨动着眼睛，快速分析着，把话磕磕绊绊地说完。
【难道这是准房东？！】韩觉眼神闪烁。
【这就是你的准房东。】夏原眯着眼给予肯定。
之前这位外国友人一直没有开口，韩觉是没有察觉的，毕竟大家的外部着装都很格格不入，外国友人浑身落魄的样子就像水滴溶于大海。但是对方一开口之后，那种别扭的味道就很明显了。
虽然这种打扮不像是随心所欲把房子租着玩儿的人，但既然这位是房东，那如此大好刷印象的时机，韩觉怎么能放过！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韩觉就清咳嗓子，说：
“我私下自学英文已有数年之久，向来低调，媒体从来不知，我也无意大肆宣扬，然而现在我们的国际友人竟然怀疑我对英文的感兴趣程度，那么……”
韩觉摇摇头，似乎被外国友人的质疑了就很伤心的样子。
接着他一改颓色，对着夏原手一摊，作豪气状，说：
“吉他来！”
夏原悠然自得地夹了一筷子面条，哧溜溜吸进去，没搭理韩觉。
“呼呼，嗯，好吃。”夏原说。
韩觉的手轻微颤抖起来。
场面的氛围一度往尴尬走去。
最后还是宋寅看不过去，没让场面变得极度尴尬，他对韩觉说：“你要吉他的话，我这有……”
“咳咳，谢谢谢谢。”韩觉把手不着痕迹地收回来，擦擦手准备站起来去拿吉他了。
“停！”那个外国人紧锁着眉头大喊道，目光宛如鹰隼般犀利地盯着韩觉。
韩觉心里一沉。
刚才丢节a操的过程不会被这位发现了吧？
“是你！”外国友人沉着嗓子说，不断点着头，眼神发亮。
“原来是你！”
“我……？”韩觉假装不明所以。
心里却叹了口气，【是你！原来是你要租我的房子？】自动脑补了这位外国友人要说什么了。
刚才韩觉一副【你说什么爸爸我都不care】的嚣张样子，一定给这位准房东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现在挽回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
【实在不行，我就借钱吧。不租就不租了。】
“贾伦斯？”其他小伙伴纷纷问贾伦斯自言自语在说什么。
贾伦斯开口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或者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他拿起手机，刷刷刷一阵操作后，就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让他们自己去看。
他两边的人凑过来看。
界面上显示出的是一个英文社交平台的软件，一长串的英文文案介绍，虽然有很多感叹号，他们也看不懂英文，但是下面视屏的封面，那个站在灯照下的舞台上的人，他们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那个人赫然就是韩觉。
看到这个界面的那几个人，就看看韩觉，看看手机，进行对比。
最后发现真的是韩觉，文案里中出现了的【jue han】的字样，也无不证明着这一点。
第107章：新房客
贾伦斯边上的两个小伙伴看了手机，确认是韩觉之后，彼此对视了一下。
【然后呢？】
这看起来只是一个韩觉唱歌的视频而已。
通过视频的封面，他们甚至能够分析出：
视频画质还算清晰，但周围的环境对拍摄很不友好。他们这两个人也是因为一分钟前看到过韩觉，所以才能这么快认出韩觉。
画面里，看起来舞台还很小，很简陋。台下的观众和韩觉近在咫尺，只要一个翻身就能上台。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的表演场所。
灯光更是寒酸的可怜，只是白凄凄的白光。
这种样子的表演，传到国外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吧？
【美利坚人民是没有看过真正的歌手的表演吗？】他们心里有点不解。
因为这个视频也不像华夏微特上流传的韩觉在《我们恋爱吧》里唱火的两首片段。如果有现场的
不知道贾伦斯拿出这个视频是什么用意。
贾伦斯看到他们不解的眼神，就手指往手机一戳，往下一划，然后在某个数据前面，用指甲点了点屏幕，发出【哒哒】的声音。
“这是转发数。”贾伦斯说。
那俩人定睛一看。
八万多的转发量，十二万的评论数，二十万的点赞量。
“嘿！”
“五万多的转发？确定这个是转发？”
韩觉还不知道他们对着手机大呼小叫什么。但能意识到是和他有关的。
【转发？是微特？我之前那些片段？】韩觉以为那些个人看得是他之前在综艺里折腾起来的水花。
“这在美利坚？不至于这么火吧？”
手机被传到了再边上一点的人，其他人也纷纷惊讶。
【至于！】
贾伦斯双手盘在胸前，把锋利地视线又刮向韩觉。
那是一场犹如以排山倒海之势掠过无边草原的龙卷风一般迅猛的席卷。
韩觉在华夏魔都纽约街【北极星酒吧】表演的民谣，被各种途径拍摄下来之后，先是在美利坚版本的微特上传开，然后是在美利坚本土的社交平台上广泛传播。
然后是韩觉的经历尤其是最近的事迹，被美利坚的营销号整理编辑，甚至还填充了一些水分，使得内容充满了演绎色彩，一趟下来，其跌宕程度，就算直接被京城翻拍成电影都足够了。
这些歌曲外的八卦杂谈，和那首简单但让人爱不释手的《shapeyou》，在美利坚这片地方相辅相成地给韩觉增添人气。
歌曲的质量是真的好，韩觉的经历也是真的精彩。而这么个“废物偶像艺人”还是华夏人，竟然用标准的英文，创作了这么一首比大多数美利坚当地土著创作人还精彩的英文歌，这造成轰动的效应，就不是相互乘除那么简单了。
那五万的转发量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贾伦斯他生活在华夏魔都这边，当他通过在美利坚的亲朋好友知道这股浪潮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
那是在和朋友去纽约街的时候，他那美利坚来华夏魔都旅游的好友，神秘兮兮地拉着他，说是要去【北极星酒吧】。
贾伦斯就惊讶【北极星】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
到了【北极星】前面，看到老长老长的队伍，疑惑不已。好友一番解释为什么【北极星】成为了网红酒吧，贾伦斯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刚才贾伦斯在搜韩觉的资料的时候，并没有把韩觉和那个大有风靡全美利坚势头的人联系在一起，只是在听说韩觉会英文歌之后，才在找资料的过程中，把韩觉和英文联系在一起，最终心念一动，才越看越觉得韩觉就是那个人。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
这首《shapeyou》虽然是现在12月的时候才听到，但这首歌毫无疑问，简直一跃成为他今年最爱的一首歌了。
“是什么歌？是节目里那两首？”
“这个转发量，应该是了吧。”
拿到手机的人就揣测。
“是英文歌。”贾伦斯说。
手机传到了宋寅这儿。音乐人想听歌就很霸道，也不问贾伦斯流量是否招架得住，就戳了一下屏幕，点开了视频，调高了音量。
在公共场合开外放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但周围桌与桌隔着相当的距离，况且一桌人能听个大概就行，便打算放一会儿再说。
宋寅霸占手机最佳视角，除了边上两个人，其他人倒也不急着看，光听听声音也就行了。
镜头先是一阵摇晃，然后才是被固定在面朝舞台的一个正面视角。
画面里，韩觉正从dj边上下来，接过一个人递过去的吉他，就往舞台中间走去。
然后，大家就都听见了木鼓清脆悦耳的声响。
在这个露天的地方，在周围谈笑声、餐盘酒杯碰撞声这样略微嘈杂的环境中，如一盘午时端上的冷饮，清新欢快的伴奏就这么从手机里传出来，声声入耳。
韩觉听到这个前奏，才确定自己在【北极星酒吧】表演的片段被录了下来。
而他们拿得正是表演视频。他也还是时隔这么久，第一次回顾自己的表演呢。他一度以为那次之后将听不到这首歌了。
手机里的声音其实多多少少还是传到了周围临近餐桌那里了的。
但那些食客们竟然也被这伴奏吸引了，停下了交谈，侧耳细听，并未觉得受到打扰。
特别是隔壁桌坐着一位英格兰年轻姑娘，听到这个微弱但是熟悉的声音，立马转头看向这个声音的来源。
然后她几乎就是一眼锁定，看到了韩觉。
“oh！that man！（那个男人！）”姑娘激动地小幅度捶着桌面，【咣咣】作响，然后拿出手机咔咔拍起来。引得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回首寻人，频频问道：“是谁？谁？”
众人听着韩觉的唱歌，手机里发出的音质尽管不太好，拍摄镜头的周围有很响的鼓掌声和酒杯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和美利坚人的惊叹感叹声。但他们还是很快就被带进了音乐的律动。听不懂也没关系，旋律藏在歌词中，听多了也可以啦啦啦地应和着。
他们第一次觉得，听一首外文歌蛮痛苦的。心里爱，却无法跟着唱。
周围的几桌食客，听着音乐，摇晃着身子，感觉阳光和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仿佛身处电影，自己就是mv的主角。
一遍听完，宋寅手中的手机被别人拿了过去。看看周围人们赞许的表情，就准备再听一遍。
“好听诶。”气质姑娘手背垫在下巴下面，看着韩觉说。
“我也这么觉得。”韩觉处之泰然，非常赞同地点点头。
“这歌厉害了。”宋寅脑袋晃动地尤其厉害。
“确实厉害。”韩觉坦然应答。
夏原转头，面无表情地嚼着食物，同时仔细看着韩觉如何不要脸。
韩觉身子前移后仰，夏原的视线就跟着移动。
韩觉摆脱不了，就把夹了个餐盘上摆盘用的西兰花放到了夏原的餐盘里。
“你是在撩我吗？”夏原的脑回路也很独特。
“别想太多。”韩觉说，“我可不喜欢撩这个字。”
“是吗？在我印象中，网上那个【撩妹】网络流行用语就是你第一个用的吧？”
韩觉他还真不知道这一点。
随着韩觉那个尬聊视频的蔓延，【撩】字出现之后，很快就风靡了网络。如今已经脱离了尬聊视频，独立壮大。
“怎么，你不喜欢？”气质姑娘问。
气质姑娘一直坐在韩觉的斜对面，一直听着韩觉和夏原的对话。
“不喜欢，太轻佻。”韩觉说。
夏原拨弄着盘里的西兰花，说：“以前网民遇到那些事情还能划分性骚扰，非礼，调戏和轻薄之间的区别。现在倒好了，一些没有分寸感的人的行为，统统都被【撩】字取代了。多亏了你的福，现在网络简直成了流氓最好的时代。”
说完，还瞪了韩觉一眼。
韩觉很想说这个锅他才不背，但这时宋寅那边看完了视频，拉着韩觉聊起了音乐。
贾伦斯的下马威就无形化作了韩觉融入大家的话题。
接下来的韩觉就和大家正常交流着。
这个正常的交流方式就是，他们聊他们的，在他们不主动递话题给韩觉的时候，韩觉能安心吃饭了。
他们吃得比较慢，周围几桌听到了刚才音乐的客人们，在离去前都来夏原韩觉这一桌，询问了刚才播放得是什么音乐，因为他们的手机软件实在听歌识曲不了。
好听的音乐真的是无国界的。
宋寅他们也就热心回答。
一群人吃饱喝足，站起来离开桌子，准备往楼下走去。
韩觉看他们一伙人接下来还有活动的样子，他就准备走人了。
“等一下！”坐着不动的贾伦斯突然开口叫住了准备起立离去的韩觉。
韩觉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沉思的外国友人。
他已经不知道对方肯不肯租房子给他了，他也就态度随意了很多。
贾伦斯转了个身面朝韩觉，坐正了坐姿，明明是个落魄的流浪证券白领，此时的坐姿却像座山雕一样豪爽。
只听他用英文说：“我打算拍一部电影。”
“酷。”韩觉说。
“我还打算向你邀这部电影的主题曲和片尾曲，怎么样？”
韩觉歪着头看向贾伦斯。
“他说什么？”夏原问韩觉。
“邀歌，主题曲片尾曲。”韩觉说完就仿佛很伤脑筋的样子，挠着头。
夏原看了韩觉一眼，转头告诉贾伦斯，说：“韩觉他最近居无定所，可能没时间创作，这样你还打算邀请他么？”
韩觉配合着，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贾伦斯神情严肃的坐直了身子，探身说：“不要担心，我的房子可以给他住。”
“只要你答应，房间随便你挑。在十一街，怎么样？我房子有很多空房间。”贾伦斯语气急切，把所以底牌一哄而出。
韩觉抿着嘴沉思着，不时挠着头发，很纠结的样子。
夏原在一旁用【你差不多行了】的眼神看着韩觉。
“房租的话？……”韩觉迟疑道。
“前三个月全免，之后的话……就三千五，三千？我不知道，随便吧。”贾伦斯挥挥手，仿佛韩觉答应才是最重要的事。
“马上可以入住么？我的意思是，明天可以住进去么？”韩觉问。
“可以可以，你答应就可以。”贾伦斯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
终于，韩觉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点点头，对贾伦斯伸出手，说：“成交。”
贾伦斯满意地起身握手，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韩觉对夏原竖了个大拇指。
到了下面，夏原打算把韩觉送回去，就先脱离了大部队。
宋寅和气质姑娘还有另外几个人，和韩觉交换了联系方式，相约着下次再跟着来玩。
韩觉摸着肚皮，感叹今天的收获算是意外地满载而归了。
其实今天的事情也出乎了夏原的意料之外，但好在事情不坏，都是往双赢的局面发展了。
韩觉在拿到版权和歌曲付费收入之前，每笔钱大的开销都要精打细算。而那些钱也不是马上就能拿到的，所以一个便宜的，又好的地段房源，绝对值得他刷房东的好感。前世的他也不是没有为了拿到工作而应酬过，都是成年人了，在该讲究利益的时候，为了生存，哪里能完全按喜好行事呢。
然而那个房东初看起来难缠的很，后来竟然意外的好说话，想必应该是那首英文歌加了很大的分值吧。
韩觉复盘今天的事情后得出结论。
【看来之后偶尔刷刷英文歌还是有必要的。】韩觉心想。
就这样轻易解决了租房问题，韩觉在回去的路上也难免美滋滋的很。
108章：世界改变了他
十二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在掰着手指倒数着一年即将过去的日子里，它教人们把回忆和**参合在一起，以求来年有些变化，至少不能重蹈覆辙。
但从七月到十二月，每个月对韩觉来说都各有各的残忍，只是残忍的程度不一样而已。
但十二月也是他即将脱离经纪公司的时候，算是在残忍中多少给了韩觉些许期待和慰藉。
在结束了饭局的第二天，韩觉就联系了贾伦斯，去先行探查了一番他的新住所。
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要在此落脚几个月了。
诚然，他的一首歌能以不买断的方式五万华夏币卖给艾都，但他觉得用来租贾伦斯的房子也并不会亏在哪里。原因就在韩觉上网查了这个地段的房租费用后，那上面令人咂舌的数字。
况且他卖出去的是华夏歌，不是英文歌。
而贾伦斯他要求韩觉给电影制作的，正是英文歌。
贾伦斯的楼房位于【十一街】附近。
【十一街】处于魔都中心的【东方区】。
【东方区】又分为好几个小区快，【十一街】算在文艺区块的边缘附近。
这种小区块是魔都人非官方划分的，久而久之，就成了魔都本地人和游客们约定俗成的叫法。
之所以称为文艺区块，是因为这里举办的文艺活动相对集中，文艺的氛围也比较浓重。
这种浓重不只是因为各种艺术展览层出不穷，同样表现在游客随意走进一个酒吧，就会发现那个酒吧里的人，几乎每一个都在享受着舞台上表演着的爵士乐。而吹萨克斯的那个老头，说不定就是某个拍文艺片的导演。
与文艺区块相邻是时尚区块，那里拥有大大小小时装品牌的工作室和公司。
除此之外还有美食区块，大学城区块，小欧洲区块，金融区块等等等等，不过那些地方离【十一街】都比较远了。
【十一街】是一条大街，在叫法上囊括了贾伦斯的公寓所在的那条小分支。
樟树分布在小分支街道的两侧，叶子掉下来，落在停在树下的汽车的车顶。
楼于楼之间排列得密不透风，连成一片。
并不是韩觉现在住的那里富人小区那样以小区的概念排布，把大家圈起来保护的。
而是一个楼管一个楼自己的事。
且因为这一栋楼都属贾伦斯于一个人，所以贾伦斯就是集街道委员会成员、楼长、房东等职位于一身的实权人物。
贾伦斯的楼房没有名字，坐出租车的时候，只要说【十一街第五个分支，第一栋的那个房子就是】，出租车司机就知道该怎么把乘客送到目的地了。
这个房子就是韩觉前世在外国的电影电视里经常看到的那种。
人从一栋房子的门口出来，走下七级能供三人并排通行的台阶，就是人行道。转个身，就可以不着痕迹地融入人群。
没有保安，没有物业，只有防盗门。
楼房一共有十层楼，乘坐电梯，韩觉被贾伦斯带到了五楼。然后贾伦斯环抱着双手，就用眼神示意让韩觉自己挑选其中喜欢的一户。
韩觉不知道每一层楼的户型是否都不一样。
但就五楼的这几户来说，走廊上一共四扇门，四户都是两室二厅的格局，空间很大，光线很好。
韩觉挑选中的这一套，铺着木质地板，并没有基本的家具。
原先韩觉想着有一室一厅一卫的就不错了，但是他现在站在空荡荡的屋子中间，心中犹豫着，是否要把落脚点改成长居的地点了。
然而，一到需要他思考如何布置这个新住所的时候，他便顾不上犹豫其他有的没的了，他只感觉他的心一下子活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很难不面对空荡荡的地方，想象着前世住所的格局。
那沉睡在记忆中的每个细节他都牢牢记着，以至于稍稍回忆，就能立马跳出来。
他就站在客厅中不停走动，眼神狂热，看着一处处地方像是在看实物。
他情不自禁地想着：
如果要在那里放一张沙发，沙发应该是深蓝色的，松软的，只要两人坐得住就好。要面朝电视，电视不要太大也不能太小。
还有沙发前面要放一张深色的小木桌……
整个客厅，从盆栽到地毯都想了个遍之后。
【还有卧室！】
韩觉匆匆走到房间里。
所幸贾伦斯已经上楼了，这个地方只有韩觉一个人了，韩觉干什么都可以，不用担心被当成奇怪的人。
于是韩觉就不断游走在各个房间各个角落，像是一个间谍任务回来之后在基地里复盘一处目标地点，手点着太阳穴，一丝不苟地回忆着。
他看着空荡的地方，说出一个个对应摆放的家具和物件，具体到家具物件的颜色，和上面的图案。
自言自语的过程中，语言铿锵有力，每说对一个，脸上的笑容就扩大一分。
卧室，书房，厨房，卫生间。
终于，在把整个住所都在脑海中规划好了各种对应的东西之后，韩觉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笑容中甚至还有点如释重负。
他很开心，他没有把前世最珍贵的那个家给忘记。
他从没梦到回到前世那个家，但他丝毫没有忘记过，这很好。
尽管光线，方位什么的并不完全和前世一模一样，但能复原到一定的程度，韩觉已经很满意了。
韩觉吐了一口气，撑着窗户往外看去，窗外是起伏的树叶，和街对面同样是公寓的楼房。虽然韩觉知道这是错觉，但他还是感觉就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环视一圈，韩觉就准备出门离开，去告诉贾伦斯，他就选定要住这了。
这个世界上，机缘把一些人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那些人却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
他觉得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安全岛了。
【每天早上起来，运动一下，再吃个早饭，躺在沙发上看半天书，快哉快哉……】
韩觉想着想着，脚步就蓦然停了下来。
眉头皱了起来，想着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运动一下？那，跑步机放哪里？】
韩觉突然醒悟，直想拍自己脑袋。
他把整个新住所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以至于放不下他要从旧住所带过来的东西了。
冷静下来一想，他想带过来的东西，远远不止跑步机。
除了跑步机，还有其他运动器械。还有一些诸如吉他，电子琴的乐器。
要韩觉舍弃这些，那韩觉肯定是舍不得的。
韩觉恍然惊觉，运动和音乐，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跑步可以下楼去跑，但是音乐呢？
没有音乐的日子，他就不能自己给自己制作bgm登场音乐，不能在写作之余放松脑子，不能在练习吉他的时候，为自己可怕的天赋而自吹自捧了。
韩觉想强迫自己回到前世的生活状态，他或许能骗自己一时，但不可能以后都如此了。其实只要一想，他就知道这事是不可能的了。
就以他现在听到一段音乐就不自觉分析组成成分的习惯，他很难再戴着手机附赠的耳机，对音乐不甚挑剔了。
这个世界，还是不知不觉有改变韩觉的。
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落在地板上。没有窗帘遮挡，灰尘就在阳光中浮动。
韩觉站在除了阳光以外便空空如也的房间里，他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布置这个新家了。
若要完全保留前世的样子，那么他必须硬下心把带来的东西舍弃。若要放置不属于前世的东西，势必会破坏韩觉心目中的排布。
空气一下子又浑浊了起来。
韩觉茫然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穷。
纠结的韩觉立马出门，找到贾伦斯，询问贾伦斯有没有再多一个房间的三室两厅，或者四室三厅。
贾伦斯摇摇头，无情地道出了现实，告诉韩觉那些户型都已经有了住户。
倒是有一个一层楼就一户的户型。
韩觉大喜过望。
贾伦斯冷冰冰告诉韩觉，那是他自己的住处，且不接受同居。
韩觉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沮丧。
第109章：合约结束前一天
人挪活树挪死。
搬家能让韩觉产生一种【生活从此换一种打开方式】的仪式感，故韩觉早早就开始忙着有关搬家的事宜。
离开【十一街】之后的韩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数次纠结是否要舍弃旧住所带过去的东西。
直到韩觉开始着手整理这个他住了快五个月的地方，他还是没有决定下来。
这一天是合约期内的最后一天。
阳光正好，云朵漂浮的轨迹也很好。
大多数时候，一个人并不会察觉到人生中重要时刻的来临，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人们才发觉那些时刻是那样的重要。
韩觉也没有把这一天当成特别重要的日子。
他认为顶多是在一个地方咸鱼，换成到另一个地方咸鱼。并且不用担心有个陌生人突然找上门来打扰他了。
虽然金沙娱乐的人还没有通知韩觉，但是韩觉可不想被人找上门赶他出去，所以他提前两天就开始准备搬家了。
就算它是个高档公寓，一户人占一个楼层，不用抢电梯，但韩觉还是对这个住所毫无留恋。
这个地方处处不符合他的审美标准是一回事，另外韩觉感觉住在这像住在宾馆。
也就是没有人味儿，没有生活气息。
不知道是金沙娱乐装修的，还是前身自己的选择。这个房子被装修得大而富丽堂皇，各种风格杂乱的家具混搭，充满了荒诞滑稽感。
同时也充满了野心，堪称审美上的暴发户什么都想来一点。
韩觉实在住得不习惯。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改改这个环境，然而给他这么大的发挥空间，说实话他是布置不来的。
最后只能买书，买很多书。以求用书卷气来减少装修和混乱家具共同努力带来的廉价感，最后随处可见的书籍显示着韩觉已经尽力了。
韩觉已经开始期待住在【十一街】的新住所了。
尽管那里比这个高档公寓小了不止一点半点，但毫无疑问，小一点的空间才能给韩觉带来安全感。
韩觉很想为他的小家子气向这个广阔的空间道歉。
但今天之后，不管这个地方之后有谁来住，都不关韩觉的事情了。
韩觉把要搬的东西都堆积到了客厅后，就准备出门下楼吃上在这边的最后一顿午饭了。
他最可惜的事就是没有把这一条街给吃穿。
韩觉望着繁华的街道，透过口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韩觉大多数情况，都是一个人吃饭，形单影只，分外可怜。
但韩觉从来不以为意，连续几个月下来，要他和人一起吃饭，他还觉得不习惯了呢。
早先韩觉的身份还没有拆穿的时候，打扮还不算扎眼，只是长得惹眼，顶多引得很多姑娘上前搭讪，还没给其他人带去过什么麻烦。
后来韩觉有意识地打扮低调，像暗访记者似的，挨家挨个餐厅吃过去，倒是弄得好多餐厅的经理如临大敌。
韩觉才放下茶杯，立即就有人一个箭步上来添茶。咳嗽一声，立即有人递纸巾。服务态度简直不要太好。
韩觉一个人吃得很香，也不玩手机，这个架势甚至让有的饭店老板以为是某个美食评论家来了，于是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招待韩觉。
当然，更多的是猜测卫生局的领导来微服私访了，特别神秘，让经理暗中观察，神经时刻紧绷着，就担心韩觉突然招手说【把你们老板叫来】。
直到后来韩觉明星的身份被拆穿，大家才放下心来。
其按顺序挨个吃下去的行径更是在那条街里广为流传，各餐馆的厨师暗地里便以让韩觉吃回头饭为目标，烧起菜来格外用心。但至今，还没有人看到或听说韩觉在午饭和晚饭的时候，会在同一家餐厅吃饭。
不聚会，不斗酒，不聊事，专程一个人安安静静吃饭，认真吃菜的韩觉，让厨师们感到特别满意。
现在韩觉来吃他最后一顿午饭的时候，他选择了他在这个世界正正经经吃得第一顿午餐。
有始有终。
他是这么想的。
韩觉第一天第一顿午餐是在一家面店吃的。
经过宣传，这家面店的老板早已经认识了韩觉，也知道了之前在他面店吃面一连吃了三碗的帅小伙，竟然是个明星。
当明星在身边的时候，那个好奇心关注起动态来就非常可怕了。现在大家就连韩觉住在哪个小区都知道了。
所以韩觉打扮遮遮掩掩的到来的时候，还是一眼就被看穿了。
面店老板也不直呼【韩觉来了！】，而是以平常的态度招待起韩觉。
其实本以为按照韩觉吃餐馆的顺序，不会轮到自己这家店的，没想到韩觉今天韩觉给了他一个回马枪，他觉得等韩觉走了之后，他可以做一块牌匾，叫作【韩觉都忍不住吃第二次的面店！】。
韩觉轻车熟路点了一碗炸酱面，然后找了个座位坐下。
面店的老板是个北方人，他热情招待的方式就是多加料。
韩觉点的炸酱面，在他这些天吃出来的美食经验来看，面揉得很凑活，无功无过，肉燥大颗大颗的，方方正正，卤酱颜色很符合韩觉的审美，咸中带甜，配上料足的黄瓜丝和蛋皮丝，清香味中和了酱肉厚重感，特别好。
再附一碗葱花骨汤，把韩觉的舌头和肚皮安抚得十分熨帖。
吃完了之后，告别了红光满面的老板，在走回家的路上，就路过那家【好便宜便利店】。
让韩觉想起了他那初来乍到的恐慌的第一天。
后来韩觉也是有光顾的，只是奈何老板看到韩觉的时候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复杂。这种情况让韩觉望而却步，所以最近这段日子，他都没有光顾这个便利店过了。
韩觉想了想，有头有尾有始有终的话，就不能错过这里。
就走了进去。
便利店的老板把目光从屏幕里挪开，就看到了韩觉。然后，依旧用一种韩觉看不懂的目光看着他。
韩觉停顿了一下，原本想买零食的他最后就近拿了一瓶矿泉水，拐了个十分不突兀的弯，就好像他本来就是要买水一样。
老板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扫描矿泉水。
韩觉是视线就看到了电脑上老板暂停了的屏幕画面。
是《我们恋爱吧》。
韩觉正打开他的行李箱，介绍着他箱子里为什么会出现哑铃这种东西。
韩觉看着老板，老板看着韩觉。
气氛有点微妙。
老板见事情败露，所幸就拿出了纸笔，神情尴尬，也不说话，就递给韩觉，让韩觉猜他这是什么意思。
韩觉知道肯定不是送给他的意思。
韩觉放松了提防着的身体状态，松一口气的同时，接过了纸笔，给老板签了个名。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对于签名他已经驾轻就熟了。
老板频频点头，心满意足。
韩觉拎着矿泉水，就打电话给搬家公司，告诉他们可以过来了。
当韩觉满是感慨走回家的时候，竟看到了夏原等在他家的门口。
又是惊喜式（突袭式）的上门。
“你有异地恋过吗？”韩觉一边开门，一边问夏原。
“没。”夏原回道，“怎么？”
“给你一个建议，异地恋的时候不要随便给对方惊喜。”韩觉吐槽了一句，就领着夏原进去了。
夏原看到满地的行李，说：“倒霉，我是自投罗网当苦工来了？”
“也不用你搬，我叫了搬家公司。”韩觉把矿泉水递给夏原。
夏原接过矿泉水，打量起韩觉堆放的东西。
衣服，鞋子，帽子，书，吉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放在一起。
另一边是跑步机，沙袋，电子琴设备。
“这些要丢掉还是带到新家去？”夏原问。
“我不知道。等看看货车的位置够不够吧。”韩觉他到现在也没决定下来，所以只能看货车位置够不够，等真到了要做出决断的时候，韩觉相信他会有决定的。
就像一枚硬币被抛弃，他心里会有答案的。
“所以，你就真的打算隐退了？”夏原摸着电子琴，一边弹着无声的琴键，一边问。
“等你年事稍长一些，就会发现，要使世界成为一个尚可容忍的生活场所，首先得承认人类的自私是不可避免的。”韩觉以一种特别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稍长一些是长几岁？一岁？”夏原问。
他们之间就差一岁。
“说说你，你今天怎么又来了。”韩觉转移话题道。
“没有采访完，当然得继续采访了。”
“我觉得你就差跟踪式报道了。你看，我也没什么报道价值了，所以今天是最后一次吗？”
最近和夏原频繁见面，韩觉能察觉到自己对夏原的态度在变化，他心里警惕，想阻止这变化，另一方面却坐看这种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孤独，夏原一次次粗暴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他并不排斥。
“当然不是最后一次。”夏原说，“你远比你想象中的韩觉要有意思。”
韩觉听到【你】和【韩觉】剥离开来称呼，虽然他知道他这是自己吓自己，但汗毛还是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韩觉说：“我有什么好采访的？我不觉得我有趣在哪里，我的话都太主观了，对大众并不友好，或许会冒犯到他们。听我一句，继续采访我会毁了你们杂志的。”
夏原却很无所谓的样子，拿起吉他胡乱拨动。
“就是充满主观才有趣啊。否则我大可匆匆见你几面，然后自己编一通很模式化的通稿，但那样太平庸了，我不要。我宁愿被骂也不接受平庸到无聊。”
“行吧，那我们今天就对话吧，不要采访了，采访很无聊，我不想显得太好为人师。”韩觉说。
“对话？我觉得对话是不存在的，没有对话这回事。有的只是我倾诉，你聆听，或是你倾诉，我聆听。本质上和采访没什么两样。”
“那你想怎样。”韩觉翻了个白眼。
“采访。”夏原放下吉他。
“今天是我搬家的日子，你能不能做点恰当的事。”韩觉接过吉他，拨动起来。一串连续的优美的旋律就出现了。
“那个呢？那个怎么玩？”夏原听完了韩觉的吉他独奏之后，好奇地指了指韩觉的电子琴。
韩觉看向夏原。
“我今天不采访，我们做点合适宜的事，听歌就很好。”夏原拿出来烟，又放了回去，“搬家的时候怎么能没有音乐呢？”
“你抽吧，没事。”韩觉看到了夏原的小动作，于是出声。
同时，韩觉走向了电子琴，打开了电子琴。
夏原说不采访，想听歌了，是让他手痒的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是万一这个设备被他决定抛弃了，那么他不妨最后玩一次也好。
于是他打开了设备，连接到电脑上。
然后也不管夏原了，就在那里一个人鼓捣起来。
夏原在边上也就看着，不出声打扰。
等韩觉简单地做了几个伴奏音轨之后，韩觉说：“这一段你会写进去么？”
“你希望吗？”
“不希望。”
“好。”
韩觉点了一下，伴奏就响了起来。
是电子乐。
电吉他的声音之后，是极富有节奏感的合成鼓声，不时穿插电钢琴的音符。
【等待晚上，迎接白天
白天打扫，晚上祈祷
离开凡嚣，寻找烦恼
天涯海角，心血来潮】
……
就算没有扩音的装备，韩觉稍显疲懒却缥缈的声音，也并没有被伴奏给压下去。
【我见过一场海啸
没看过你的微笑
我捕捉过一只飞鸟
没摸过你的羽毛】
……
韩觉按了某个按键，放大了鼓声。他的声音越发高了起来。
【要不是那个清早
我说你好，你说打扰
要不是我的花草
开的正好，哪里找】
韩觉以吟唱的方式，作了结尾。
关掉了伴奏，韩觉拿出随身的纸笔来，赶紧趁内容还记得，把刚才唱的都写下来。
“这叫什么歌？”夏原哼哼着刚才的调子，一边问。
“《新房客》。”韩觉边写边回答。
“很好听。”夏原脑海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歌声，“真可惜没有录音，要不你再唱一遍吧？”
韩觉没有理她。
“你如果扔了这个设备，你主题曲还怎么创作？”
韩觉顿了一下笔，然后才继续，说：“主题曲那些肯定是去录音室录制了，那里不缺设备。”
“但是没了这个，你生活中会很无聊吧？”
夏原的问题直指核心，让韩觉沉默了。
“退休了还不收心继续玩音乐，会打乱我节奏的。”
夏原把嘴角扯出一个类似坏笑的角度，看着韩觉收拾到一边的吉他，说：“乱就乱呗，不需要拨乱反正，混乱本身就是美丽的。”
韩觉没有把真正的困扰说出来，夏原却歪打正着，让她的这个回复听在韩觉的耳里，变得同样能回答他真正的问题。
【这会弄乱我活在记忆里的打算。】
【乱就乱吧，混乱本身就是美丽的。】
韩觉不禁想起了一句话，【确定是美丽的，但变化无常更为美丽。】来自维斯瓦娃辛波丝卡。
韩觉认为，这句话能够解释为什么他和他的女朋友能在窗边看天上的云看一整个下午。
也解释了韩觉为什么选择当一个前途未可知的编剧。解释了他的女朋友从不劝韩觉找个安稳的工作。
“而且，”夏原停顿了一下，说，“如果你真要退休了，你刚才在写什么？”
韩觉抬头看向夏原，夏原也正看着他。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双不可复制的眼睛。
夏原的眼神就像一束光打过来，在这个明亮的午后，一下子照得韩觉的心思无所遁形。
“我……”
韩觉捏了捏手上的纸，想给自己找出个理由，却找不到。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了。
【叮咚~叮咚~】
这时，门铃声响起。
韩觉和夏原同时往门口看去。
硬币被抛到了空中。
一瞬间，韩觉心里有了希望得到的答案。
注：《新房客》王菲
第110章：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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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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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的荧屏玉女，大众初恋，某日被网友发现如今正在渔市以卖鱼为生，相貌憔悴，网友惊呼：难以置信。
金沙娱乐新人女团于音乐打榜节目《音乐新势力》出道。
《华夏有嘻哈》十强选手【小范】吃川味火锅不堪其辣，半夜在医院排队被路人拍到。
韩觉与金沙娱乐的合约正式到期。
……
韩觉的合约到期几乎没有惊动什么人。
金沙的张经理倒是在到期前三天的时候打来过电话，韩觉也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张经理被毫不客气地回绝，也并不恼怒，遗憾一番后便祝福韩觉一帆风顺。
韩觉嗯嗯啊啊敷衍，也表示很遗憾无法继续在金沙燃烧自己。
这种话谁当真是傻子，但双方还是保持了最后一点体面。
零点一过，到了合约正式到期的那一天，金沙那边对此什么表示也没有。
没有新闻发布会，没有官网通告，就连微特发一条消息都欠奉。
韩觉在新家蜷在沙发上看电影看到睡着，十分平静地迎来【自由】这一天的到来，也没有发什么消息在社交平台上。
对于将此事公之于众，他是没什么兴趣的。
之后除了一些小公司拐弯抹角不知道从哪里搞来韩觉的电话号码，韩觉的生活就很平静。
夏原似乎她最近很忙的样子，也没有时不时就找上门来了。韩觉就一直待在他的新家，适应真正的咸鱼生活，一般不是《我们恋爱吧》的通告就轻易不出门。
韩觉在家中岁月静好，外面却热热闹闹的。
人们常常发现一位离了职的政坛名人当年只不过是个大言不惭的演说家；一个解甲归田的体育冠军无非是个平淡乏味的土味英雄；一个明星在失去了粉丝的支持之后，就会变成双商感人且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
韩觉曾经就是那个巨婴，现在不是了。
韩觉受人挪揄讥嘲的潮流已经过去了，为他辩护，甚至对他赞誉有加，也不会被看作是少部分人的失智行为了。
一个创作者理应得到尊重。
人们可以不喜欢韩觉的作品，但是不能再提到他的时候，只用一声嗤笑总结他的所有了。
韩觉以前的粉丝们，终于不必藏头露尾羞于见人了。
如雨后春笋般从地下冒出来的新粉丝们，也以一种【劳资慧眼识人】的心态投资了潜力股一般，倍感自豪。
冬天不适合说话，话一说出来仿佛也带着低温。在本就语气冷漠的互联网上，这种低温可能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但误会这个词从来不出现在明星的粉丝与黑粉之间的交流中。
黑粉之所以顽强，就在于他们拒绝改变，拒绝认错。他们恨不得让每一个标点都成为语言暴力的凶器。
尽管韩觉的粉丝们资历尚浅，根基不稳。但是他们知道，身为韩觉的粉丝那简直天生就带着强烈的使命感，所以老资格的韩觉粉丝也从不以【跟风】言论在新粉面前秀优越感，而是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了。
在这场乱战中，尽管韩黑那边不乏好几枚大v，但韩粉这边完全不虚，因为他们有【小池池池】。
【小池池池】早已非吴下阿蒙。
时至今日，相比当初，【小池影视】除了多招了三个员工，和一个清洁员解放了老板之外，他们的微特号在微特视频届也已壮大了两个量级，已确定以视频大v的资格被邀请参加今年的【微特之夜】。
按理来说，这种量级的微特号不应该为某个艺人下场撕网民的。
奈何【小池池池】从今年夏天开始，就认准了韩觉似的，紧随韩觉的动态做视频，《华夏有嘻哈》和《我们恋爱吧》，产量不多，但质量着实不俗，炒热了很多梗，比如什么【阿x真的很严格】、【我全都要】……
再加上韩觉在复出前，第一次真人出镜，称为大火的第一颗火星也不为过，这就使得【小池池池】在韩觉粉丝当中的地位无限做好，可谓是领袖级的存在了。
【小池影视】的众人其实也不全是因为消费过韩觉才帮韩觉下场撕人，而是因为他们当真越跟随韩觉的过程中，越了解韩觉就越是韩觉的铁粉了。
最近韩觉的火热程度越来越高，【小池池池】也不是唯一盯着韩觉的微特号了。
一些明星营销号、综艺大v和搞笑微特号都开始剪韩觉的视频。
小池是个有危机感的人，昨天他就偷瞄到其他搞笑微特号的《我们恋爱吧》视频片段。
结果发现真的很厉害，而且跟小池他们做的完全不一样。
小池感觉很羞愧，恨不得把视频删掉，但是又不知道那些人微特号的密码，只能作罢。
最后想了一番要不要多去转转，试试看能不能再偶遇韩觉，打算靠走关系搏出位。
当时小池真的去商业街连续半个月地瞎逛，之后零零散散地又去了，一直都没再遇到韩觉了。
小池摇摇脑袋，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首先还是打理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就打开微特的评论区，打算先骂几个叫嚣特别凶的黑粉去了。
然而根本打不过对方，没一会儿，小池就恼羞成怒了。
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小夏！救我！”
小池凄惨的求援声响彻工作室。
众人习以为常，只把目光投向小夏。
小夏听到了求助，停下了手，叹了一口气，慢腾腾地站起来，离开座位往小池那里走去。
其他打算看热闹的员工们，也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以一种朝圣的神情，慢慢聚拢在小池的后面。
倩倩则在自己的位置上戴着耳机听歌。
小池看到小夏过来，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让给了小夏。
小夏当仁不让地坐了上去，然后，活动活动了手指。
镜框后面，是锋利如刀的眼神。
“韩觉就是花瓶一个，无数视频都证明了他没有脑子，最近找了个好的人设，你们一个个还当真了。在节目里说个故事卖惨都能让你们高chao，还说那些作品是他自己写的，谁信？别是公司买来给他演戏的吧？最近又蹭《华夏有嘻哈》的热度，炒作的意思太特么明显了。
你们这么帮韩傻叫说话，到底收了多少钱？”一个韩黑气势汹汹来者十分不善。
“傻b，你敢不敢用你那严格的目光审视一下你自己的人生？”小夏根本不和对方纠缠，这几天下来，韩黑总是这么个套路来黑韩觉，小夏都看腻了。
“你为什么骂人，讲道理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说话？”对方恼羞成怒。
小夏噼里啪啦一阵打字：“你说呢？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没有好好读书？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没有好好赚钱？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成为一个快乐天使？想不被人骂傻b，就不要表现得像个傻b，行吗？”
“你丫学历还没我高呢，你一没上过大学的文盲，和韩觉一样弱智。”
“看来大学的教育并不能把傻b变聪明，而是让傻b有了大量时间可以上网。”
“呵呵，你猜错了，我已经大学毕业十几年了。”
“原来不是人老了才会变傻，而是当年的小傻b长大了，才会变成老傻b。”
对方不再回复。
小夏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才离开座位，在众人欢送下回到位置上。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池在小夏身后看着小夏字字如刀，刀刀见血，杀得对方哑口无言后，举起双手欢呼起来。
“说来说去就是质疑韩觉的歌不是自己写的呗。”看热闹的员工也总结出一定的规律了。
黑粉似乎就是不接受别人的进步，他们的认知永远停留在以前了，稍有不同，就是一顿怀疑。
令人无奈。
“韩觉不亲自下场真是可惜。对了，他有说什么时候发布音源么？”
“没说，死人一样不更新微特。”
“他的经纪公司呢？”
“鬼知道他签了哪家。”
“金沙不通告大家一下也就算了，韩觉也一点动静也没有，服了。”
“网上有一些流言说金沙内部人员聊天记录爆料，说韩觉的那两首歌是买来的。”
“不是说版权网上看，词曲都是韩觉吗？那种什么什么靠聊天记录的爆料能信？怕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加图全靠编吧。”
“诶~这种买歌连署名权也买下了的事情还少吗？”
“至少等韩觉新歌出来之前，黑粉就抓住这一点不放了吧。”
“韩觉的新歌出来之后质量不行，估计也能让黑粉高chao。”
众人闲聊散去，纷纷坐回位置。
小池也知道，韩觉前后反差太大，给人惊喜的同时，肯定会引来质疑的。中间一点过渡都没有，就像闭关修炼，一朝出山惊天下，戏剧效果有了，但令人遐想的空间同样不小。
小池复制粘贴小夏刚才的内容到一个【进攻指南】的记事本里，用于学习，下次争取撕韩黑的时候好好发挥。
“咳咳咳咳！”
那一边，倩倩突然喝水呛到了，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水里有毒？！”小池身为老板，自然要关心每一个员工兼朋友的身体健康的。于是立马放下工作，跑到工作室的团宠身边。
同样跑过去的，还有其他员工，比小池还迅捷。
小池暗骂一声。
那边倩倩还在咳嗽，咳得小脸涨红，摘下了耳机，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脑屏幕。
“都什么时候了，还”小池扫了眼屏幕，只是一个人在唱歌弹吉他而已，又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画面，想不明白这种画面怎么。
“韩，觉！咳！”倩倩抚着胸口，痛苦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韩觉？”群众哗然。
小夏咣当一下扔掉手中的鼠标，就跑过来。
众人仔细看着倩倩的电脑屏幕，分辨画面中的那个人。
刚才韩觉低垂着头，灯光从头顶上照下，脸部的表情就并不清晰。
现在韩觉抬起了脸，让所有人都看了个见。
真的是韩觉！
“这什么节目？什么节目？以前的还是最近的？”
“开外放开外放！听他在唱什么！”
“哇！弹吉他的样子好帅！！”
……
【这死扑街不好好逛街被我偶遇拍视频，竟然跑去唱歌了？！】
小池一握拳，用力地锤在手心。
韩觉的后手，在合约到期之后，算是渐渐开始显露了。
第111章：后手（下）
韩觉唱了新歌这件事，在视频出来之前，网上是一丁点风声都没有收到的。即便是最会爆料的八卦小报们都没有捕捉到韩觉的行踪。当然，这和之前的韩觉丝毫不引人注意有关。
事后一些人按照歌曲的歌词去搜索，才发现当时视频中在场的观众们，也是有发微特赞叹过韩觉的新歌的，但是那些没有提及歌名的好评，统统淹没在网民的舆论里，没有激起一丝水花。
现在的网上，即便不是韩觉的粉丝，也不乏一大堆人在催着韩觉出新歌，然而韩觉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在这个【巷口酒吧】唱了歌。
看看时间，啧啧啧，竟然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我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身为韩粉阵营的领袖级旗手，如果不是倩倩逛到这个视频，【小池影视】就一点也不知道了，可谓十分失败。
小池等人羞愧的同时，也是感到有点奇怪的。
没有闹得满城风雨，没有故作矜持地宣传，也没有“一个不小心”透露给媒体，这显得很不韩觉。
想起以前巅峰时期的韩觉，就算是仅仅出了一首单曲，也在各个电台、电视综艺里跑宣传，直到让人看到烦为止。
质量呢，也很让人失望，感受不到所宣传的什么【倾力打造】、【诚意奉献】。
这个过程就慢慢败光了韩觉的观众缘。
在本应该乘风而上的时期，却忙着圈钱糊弄听众。一急一贪，人就变得不可爱了。
于是韩觉得到的反馈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听众们失望的次数多了，最后到头来，韩觉的作品只有他的粉丝和不明所以的人才会买了。
而现在呢，韩觉把作品捂得严严实实，让人像挖宝一样找他的歌，找不到就拉倒。这过程简直充满了趣味性。
令小池又气又无可奈何。但同时，心里也是有点开心的，作为第一个挖掘到“宝藏”的营销号，好处自然是多多的。至少江湖地位就能稳固不少了。
“呃，会不会因为不是什么好歌，所以才这么低调？”一个员工猜测道。
高调的人一旦变得谦逊了，其反差向来不会缺少来自旁观者的质疑。
其他原本也为作为第一个找到宝藏的营销号而略显兴奋的员工们，在听到这个质疑之后也默不作声，心里认为说不定还真有有这个可能性。
“嗨呀，到底好不好听，来听一下就好了。”小夏挤进来打断了众人的猜测。
众人纷纷同意，于是把倩倩的电脑一阵折腾，却发现员工的电脑是没有音响的。
“你们是不是傻？”倩倩缓过来了，就抱着手一直在边上看这群人对着没有音响的电脑瞎折腾。
一群人恍然大悟，一阵快速且有效率地讨论之后，转而去折腾投影仪。
一众人急匆匆地打开投影仪，找到【巷口酒吧】的官网，小池身为这个工作室最大的股东带头在白天不务正业，其他人就各司其职，端茶的拿零食的，热火朝天。
虽然视频放在那里跑也跑不走，但是大家还是拿出了远超工作时两倍的干劲，努力营造出一种快而不乱的局面，像特工电视里演得那样。
也不知道他们是想早点看韩觉的笑话，还是想早点确认韩觉的新作品然后转到微特上。
不一会儿，一个小型观影会的样子就完成了。
【明明只是听首歌而已，竟然就要摆出这么大的架势吗？】新来的员工显然不知道这个工作室的尿性，一时间有点犹豫该不该在这个工作室养老。
“来来来，开始听歌开始听歌。”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了。
众人坐回位置，各就各位。
刚才一些不知道【巷口酒吧】的员工们，也被懂行的小伙伴科普过了。他们也就知道了韩觉第一个登场是作为暖场歌手登台的，也知道了韩觉在【巷口酒吧】登台的难度。
按理来说，知道了韩觉能在【巷口酒吧】唱歌，应该也知道了其拿出来的歌质量应该不会太差，但市场和个人品味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巷口酒吧】的标志只能保证韩觉的歌还不错而已，对拔高了无数网民期待的韩觉来说，【不错】就意味着【失败】。
屏幕中，韩觉提着吉他上台了。
这次有了音响的外放，众人可以听见场下嘈杂的议论声，谈笑声，和玻璃杯碰撞声。无不体现着韩觉所受到的忽视。
【小池影视】的众人们的眉头就顿时皱了起来。
这实在不算是多么好的登场姿态。
然而屏幕中的韩觉面对场下的琐碎声不以为意，像没有听到似的，毫不在意地低头摆弄自己的吉他，也没有在表情上透露一丝一毫的情绪，吉他拨弄完了，就盯着鞋子发呆。
【不会就想这么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直到台下安静下来吧？】
小池等人面面相觑，龇牙咧嘴地为韩觉感觉尴尬。暗想韩觉这招被老师拿来对付聒噪的小学生或许还有用，但是现在，看看台下都是什么人呐，估计悬。
台下的观众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或许他们也有这样的猜测，于是他们表现得十分叛逆。
你韩觉一个暖场歌手还装腔作势，谁理你呀。
议论声反倒更响了，有点想看韩觉怎么下台的样子。
就在小池等人为韩觉感到尴尬的时候，韩觉抬起了头，眼神寂寥，凑到了话筒前面，没有伴奏，就在满场的喧嚣当中，突兀地插入了惆怅：
“在一个，慌张的夜里……”
字幕在一旁慢慢浮现出歌名：《佳妮》。
“……其实我要的，也只是一些，得不可得的东西，如果相遇，能给你的，全都给你。”
车中音响里的歌声停歇，只留琴声在耳中回荡出哀愁的声音。
翁遥抬起头，把视线从手机上投向窗外，心里感叹这首歌是真好听啊。
翁遥虽然不是魔都本地人，却早早的就是【巷口酒吧】的粉丝了。
每隔一段时间，【巷口酒吧】都会挑出在酒吧出现的精彩表演，整合成视频上传到网上，分享给一些不能亲临现场的听众们听。
因为收费也不贵，于是每一期的【巷口酒吧】视频，都有很多听众等着。他们也不是谁的粉丝，认真说起来，他们是音乐的粉丝，在这里，他们经常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翁遥就在这里收获了很多好歌，淘到了很多很有潜力的新面孔。
这一次视频就据说有很大的惊喜。
翁遥早就在【巷口】的论坛里听说这个月会有个实力极其强劲的新人了。
通过统计，这个新人大概只作为暖场歌手表演过三次，根据现场观众的反映，此新人的实力和舞台感是一次比一次强大的。
那些看过【神秘新人】表演过的听众们，让大家务必要第一时间观看这一期的视频，保证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心痒痒的众人问他们这个【神秘新人】究竟何许人也，那些狡猾的听众们则神秘兮兮地，吊足了胃口并不打算透露的样子。
翁遥可以说期待这个视频很久很久了，她几乎每天都到【巷口酒吧】的官网看一看视频更新了没有。今天，终于让她给等到了。
打开了视频，当韩觉映入眼帘走上台的时候，翁遥是惊讶的。
于是就停住了原本打算早点听到【神秘新人】而拖动的进度条的手指。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近几个月来的话题中心人物，对韩觉最近那两首爆款的歌她也是在网上听过的。她承认那是好歌，但她并不太喜欢，于是就准备快进了。
然而当韩觉到了台上之后，台下的听众们发出了怠慢的杂音，且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这就让翁遥感觉到有点意思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打算看看韩觉会怎么处理这个情况，暂且就让【神秘新人】等上一等吧。
而当翁遥在猜测韩觉会怎样破局的时候，稍不留神韩觉就开口唱了起来。
这一听，就听完了一整首。
当最后琴声停下的时候，现场已经一片安静了，这些，翁遥已经注意不到了。
她只翻出手机上的音乐软件，想找出这首歌购买下载下来，虽然表姐的这辆车的音响不错，但在晚上听的话感觉会更好。
翁遥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搜这首歌的，最后竟然也搜到了。点了下载之后，再点到韩觉的歌手介绍里写着【独立音乐人】，下面竟然已经有了四首歌，歌曲的上传时间都是在今天。
“嘣。”
车窗被狠狠地拍打。在安静的环境里突兀地发出声音，吓了翁遥一跳。
第112章：《停格》
看到歌手资料的翁遥脑海里刚有点什么想法，就来不及多想了，马上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透过车窗，能看到一个人在不断地拉着车的门把手，【咯哒咯哒】略显烦躁和焦急。
来人穿着黑色风衣，里面混搭着一件灰色的卫衣，把卫衣的帽子拉起来，戴着墨镜和口罩。
翁遥知道这是她的表姐回来了，松了一口气，就赶紧把车门解了锁。
“姐，约会结束了？”翁遥看着钻进车后座的表姐，不怀好意地问道。
她是被表姐叫来当司机的，也没说具体什么事，就让她在门口等。但看那全副武装的下面，是精致的妆容，她就知道是约会来的。
翁楠希没有回答。
翁遥看到表姐进了车之后也不摘下墨镜和口罩，就双手紧捧着手机，在那里点着、翻找着什么，一副网瘾少女的样子，听不进去话。
翁遥就停下了揶揄，耸耸肩，继续看起她自己的手机。
这个时候的翁楠希心情很不好。
这个月华夏金牛奖的举行，让渴望出头的她之前一直在京城的各种饭局和交际场所流连，收获并不多。回到了魔都之后，她便把自己收拾地美美的，马不停蹄地来到韩觉的家里。
回想上一次在电话里的对话，实在太糟糕了。
这一次，她可是在心里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敢来应对韩觉各种质问的。她保证在她哭出眼泪之后，他们就一定能重归于好。
当她信誓旦旦信心满满地来到韩觉的住所的时候，结果发现韩觉门口的密码她已经进不去了。以为韩觉改了密码的翁楠希，就按了十分钟的门铃，最后也没人开。
她猜想可能是韩觉人不在家。
她也不打电话给韩觉，怕被拒绝，就走到楼下，坐在曾经最后一次见面时，韩觉坐过的那个位置上，等着韩觉。
等了视线往信箱那里一扫，发现其中一个信箱已经被塞爆了。一看，门牌号是韩觉的。
翁楠希想到了一种可能，就去问保安，保安回答说是搬家了。
她就急急忙忙到地下车库里一看，发现果真什么也没有了，那些本来堆积着的杂物也都统统不见了。
打韩觉的电话，发现怎么都打不通。
被拉黑了。
翁楠希的心口就像被什么给塞满了似的，呼吸一下子就吃力了起来。她想要宣泄出来，最后只是拽紧了拳头，在口罩的后面，用力咬着嘴唇。
平复了好一阵子，才心情复杂地回到了车上。
到了车里，翁楠希想在手机上的社交软件里找韩觉，却发现这里也被拉黑了。
之后她在一切手机软件里寻找着韩觉。结果发现每一个能添加好友的软件里，无一例外，全都被韩觉拉黑删除了。
有些倒还没删，发消息过去，系统显示【该账号已注销】。
翁楠希拿着手机，愣住了。
曾经和韩觉在一起的时候，翁楠希会时不时地在社交软件里把韩觉拉黑，韩觉就在其他的手机应用里哀求翁楠希把他给加回去。
有时候管用，有时候不管用。都看翁楠希的心情。
有时候翁楠希一连在好几个软件里拉黑了韩觉，韩觉就只能等翁楠希心情好了，才会从小黑屋里被放出来。他想过偷偷拿翁楠希的手机，一连加上好几个小号，翁楠希却从来不留机会把手机给他。
最后韩觉想出一个办法，建了好几个群，几十上百个，只有他和翁楠希两个人。一旦被拉黑了，他就到建得交流群里和翁楠希对话，请求加他回去。
她退出一个，他就用另一个继续聊。
翁楠希有次一连退了三十个群，结果还是源源不断地。最后翁楠希被逗乐了，只能无奈把韩觉加回来。
她那时候像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山头，看着山脚下的韩觉为她一句话就辛苦地攀上山峰，她就【咻】一下子到另一座山峰去了，然后看韩觉又往这座山跑来，任劳任怨不辞辛苦疲于奔命的样子，哪怕她并不喜欢韩觉，却也享受其中。
现如今，翁楠希哪里会想到自己说被放下就真的被放下了，并且这么决绝，丝毫不留余地。
【明明之前韩觉哭死哭活都不想分手的。】
翁楠希手指快速地翻着社交软件里的消息列表，寻找之前韩觉之前所建得剩下的群，却发现竟然一个都找不到。
【你不是说建了一百个，两百个群吗？在哪里？怎么一个都没有了！】
翁楠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到消息列表到了底层都没有找到，身子就不住地颤抖起来，一瞬间，心里就有把手机砸碎了的冲动。
她撇了一眼前座的表妹，发现她的失态没有引起注意，就反复深呼吸，稳定住了颤抖的手指，打算从头开始再仔细找。
突然，车里响起了轻柔舒缓的吉他声，一会儿之后，一个淡然的男声就接上了歌词：
【动情是容易的……】
“啊……”翁遥听到声音后连忙把自己的耳朵捂住，结果发现自己犯蠢了，就手忙脚乱地把连接手机和车内音响的线给拔掉。
她算是看出来表姐的心情不好了，于是就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小透明，结果却在翻看韩觉的新歌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一首歌名叫作《停格》的歌曲。
她匆匆拔掉了线，然后动作尽可能地轻柔，把线给收起来。希望不要引起女王的注意。
掩耳盗铃地呆坐了一会儿，觉得身后没有动静了，她就小心翼翼地通过车内的后视镜往后看。不料，却一下子和翁楠希对视上了。
翁遥反应很迅速，脸上挂起一个大大的笑，以显示自己十分人畜无害，是只食草动物，不要吃她。
“那首歌……刚才那首歌，再放一遍。”翁楠希透过口罩，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
“啊？噢噢噢！”翁遥反应过来之后，就忙不迭把手机连了回去。点开购买了那首《停格》，然后端坐回位置，目不斜视。
那轻柔地琴声，又响了起来。
【动情是容易的，因为不会太久
远远的，仿佛可以触摸
留恋是不幸的，因为曾经拥有
夜夜被思念缠扰着】
……
音响传出的男中音，就像一把极好的乐器，发出的声音铺满整个车内的空间。吉他就轻轻地，淡淡地，在歌声的后面应和着歌声中的惆怅。
这是韩觉的声音。翁楠希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听着歌词，她感觉心头发堵的感觉，越发汹涌。
【快乐是容易的，因为短暂逗留
不必换算时间磨合
深爱是残忍的，它不喜新厌旧
你我，同困在这漩涡】
……
翁遥听着韩觉的歌声，像是一个浑身疼痛却强装淡然的人，在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诉说一个令人遗憾的故事。
【花儿枯了，时间走了，没有不舍得
心脏停了，空气死了，爱从此停格】
最后一段琴声一改淡然，变得十分急促。像是强装镇定的人在歌曲的最后终于失了分寸，暴露了那并不平静的心绪。
歌曲完了之后，爱不释手的翁遥显然没有听够，下意识地就想再听一遍，却一下子想起来身后还坐着一女王呢。
然而身后的女王没有发话，翁遥就无所事事地拿着手机，翻起了这首歌的评论。
评论的人并不多，却清一色的都是好评，一大段自己的故事的，也有分析歌曲的，都是真实的人类的评论，不是水军。其中不乏有韩觉其他几首歌的簇拥来这里推荐和比较，让翁遥看得心痒痒，恨不得立刻听到韩觉其他的新歌。
她算是想明白了，韩觉一定就是那个【神秘新人】了，此刻的翁遥收获了心头好，感觉异常满足。
终于，翁楠希开口说话了。
“小遥，你去问问物业，看看他们知不知道清雅苑八楼的住户搬到哪里去了。”
“啊？这种事情别人会告诉我么？”翁遥很为难的样子。
“会。”翁楠希毫不犹豫地答道。
翁楠希拿过包来，然后就当着翁遥的面，取出一叠现金。
“副驾驶前面柜子里的信封拿一个来。”翁楠希说。
“噢噢。”翁遥点头，探身打开柜子，在一叠信封和红包当中，取来一个信封给翁楠希。
翁楠希把钱装进了信封。
然后翁楠希又在副驾驶座位的后面，拾起一条包装高档的香烟，从中取出一包。
然后和装着现金的信封一起给翁遥。一整套动作熟练又流畅。
“找到领头的，先给烟，对方如果说客户资料要保密，而不是说不知道，那你再给钱。”翁楠希告诉她的表妹。
“这样不太好吧。”翁遥对这种事还很陌生。
“你要入这一行的话，这种事肯定要经历的。”翁楠希认真的眼神似乎能透过墨镜。
“……总不会大家都要经历这样的吧。”翁遥有点闷闷不乐，内心很抗拒这种事情，只是看在她崇拜的表姐的份上，才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确实有人不需要经历这些，但不属于我们这种人。”翁楠希想起了一个傻乎乎的、红头发的女人，“我们什么都没有，就只能靠自己去争，你记住世界是不会主动来给我们善意的。”
“好吧。”翁遥撇撇嘴。
“注意别去偏僻阴暗的地方。”翁楠希叮嘱道。
“我知道，我才不会去那种地方，被人看到就会以为在不法交易。”
“傻瓜，不法交易才不分地点，金融区再富丽堂皇也有不法交易。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切……”
翁遥推开车门。
“对了，”翁遥收住脚，“要是物业的问我和那个八楼的人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回答啊。”
翁楠希想了一会儿，才说：“你就说你是要债的。”
“唉，可是他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啊。”翁遥扶着额头，一副找借口不想去的样子。
“韩觉。”翁楠希淡淡道，“他叫韩觉。”
“嗯？？？？”翁遥猛地回头。
当翁遥带着满脸的震惊下车之后，翁楠希远远看着物业的门口，一边把手机连到了车上的音响。
找到那首《停格》，就让车内继续充斥着韩觉的声音。
歌曲放了一遍又一遍，翁楠希也一遍又一遍的，像是在其中寻找某种答案。
“才不会就这么停的。”
注：《停格》蔡健雅
第113章：反响
【小池池池】作为坐拥两百万粉丝的营销号，其影响力堪比小规模的杂志或报刊。作为新兴的营销号，一条微特，就能够获得上万的点赞量，和好几千的评论和转发。
有时小池无聊，发了一句【西瓜好吃。】这样的废话，竟然也能引来上千条的评论。
其中有单纯赞同的，也有趁机卖西瓜的，还有以为小池在暗示什么地方有瓜可吃，纷纷要求连接的，同时更有很多无中生杠，杠上开花的人。
很闹腾。
这让小池实在是搞不懂网上这帮人在想什么。
他搞不懂但好在他的朋友兼合伙人们搞得懂。
于是开一个工作室，大家各司其职。
小池负责原创视频内容，运营的部分就让专业的人来，两边互相信任，极少干涉对方，齐心协力一起把这个微特号给做大，嘻嘻哈哈玩着就把钱给赚了。
以如今【小池池池】的真实粉丝数量，涵盖的粉丝年龄段和类别，以及和粉丝互动量来看，发一条广告的价位大概在六万华夏币左右，转发的话就要少一些。
一年下来算是稳扎稳打，众人虽没有大富大贵经济独立，但也不至于太累。他们每周开会第一句就是：【我们要认真起来赚钱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大家痛下决心，要好好赚钱。结果第三天就故态复萌，工作到一半，小池一个振臂高呼，大家就结伴去看电影了。
如此反复，似乎要火起来很难了。
然而在互联网上想不靠砸钱【火】起来，这就牵扯到玄学的范畴了。
有人靠一条锦鲤火起来，有人靠一只傻狗火起来，有人靠一个表情火起来，谁也不知道哪天自己靠个什么就火了，出道了。
比如上一次小池在步行街偶遇韩觉，并且拍到韩觉秀了一把骚气的土味操作，小池也是事后才很凑巧地知道他拍到了谁。
但这一次小池他们明确知道，他们大概能火一下下了。
平日里，营销号们有各自的小圈子，平时谁发了个视频，其他人就一起转发一下，【哈哈哈】发得一个比一个多，你帮我我帮你，既不累人，也是双赢。
像这一次韩觉在【巷口酒吧】三个现场表演的视频，也是这么传播开来的。
作为顶着【韩觉复出后第一次出镜】的营销号，他们就时常发布一些韩觉的视频，韩觉也没有告他们。如今发布一些韩觉最新的、不为大众所知道的东西，也算是一脉相承，有迹可循。
小池他们当然也没有向韩觉收那六万华夏币的广告费，虽然算是免费给【巷口酒吧】宣传一波，但【小池影视】的众人估计，经过这一波的营销，他们的广告价位大概在【微特之夜】前还能涨上一涨。
视频发布之后，相当不出意外地就迅速在网上蔓延开来。
若要仔细分析，那或许会有各方面这样那样的因素。就像之前各个自媒体都想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分析出韩觉为什么能复出成功，成为爆款的黑马。
这一次的火起来，虽然有其他因素的结合，但最最重要的且一目了然的原因，就是因为：
歌好。
三首歌都好，虽然喜欢的人未必都喜欢，但他们承认这三首歌不是市面上流水线一般弄出来的平庸之作。
不止听众是这么觉得，连乐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销声匿迹，沉淀下来的韩觉就像雨后被洗净了的玻璃，整个人显得剔透干净，全然没有以前的油腻感，有了人味儿。才华也就一下子显现出来，才气逼人。竟然还有这样子的妙人，经过了黑色的大风大浪，却越活越像个少年。”
“曾经韩觉给人油腻的感觉，究其原因来自于他无法克制的表现欲。如今他往舞台上一坐，不顾台下的杂声就像不顾前段时间的各种非议，他自唱他歌。”
“说说他的新作品。这三首歌的架构一首比一首完整，前后的唱功也明显有差别，和以前比算是退步了，就这点有点奇怪，猜测是因为状态不好。总而言之，韩觉给了大家一个惊喜。”
“【巷口】依旧是【巷口】，这次很大胆，但也很酷。”
乐评人也是有圈子的。有了一个乐评人发声，自然就有第二个。
其他的乐评人平时就靠点评音乐过活，到了年末，该点评的歌都点评完了，在等待跨年晚会抓现场之前，几乎无事可做。如今在一年中最后的这个时间段也没什么人发歌了，所以他们可谓闲的很。
况且最近网上又是被魔都的时装周和华夏金牛奖给刷屏，他们这些不管时尚也不关心影视的乐评人们简直烦透了。
现如今，韩觉发了新歌，一些无所事事的乐评人便像看到了鲜肉的食肉动物，一扑而上。
而那些地位不低，无需争食的乐评人，则在微特里通过朋友的动态刷到了韩觉之后，并且是【巷口酒吧】出来的，就感兴趣地挑挑眉毛，介于之前韩觉综艺里唱得两首让他们觉得还有点意思，于是就把视线都集中投向了韩觉的作品，不介意听听看。
一般人可真不敢让这些大小乐评人这么哄得一下围观点评，但韩觉属于放到了网上就接下来几天三不管的人，也不在意这些乐评人说什么。
作品已经在那里了，改也改不了，若要赋予什么含义去解释个一二三，他也不屑这么做的。异界的审美他反正也把握不准，就尽人事听天命好了。
然而，也不知是对韩觉特别宽容还是歌曲质量确实过硬怎么的，乐评人们并不吝啬给予韩觉好评。
“我说什么来着，韩觉的创作才华远不止综艺节目里表现出来的那些……”这是之前就称赞过韩觉，现在更是因为确定了判断而兴奋的。
“韩觉在唱作人的道路上迈得这一步，起点竟不算低……”这是上一次持观望态度，这一次不得不承认韩觉才华的。
“或许是因为终于不再唱口水歌、唱跳歌，而是唱自己创作的歌了，韩觉终于不再是宛如机器唱歌一般，唱歌终于走心了，不过唱功稍有退步，不知道是不是荒废了……不过这三首歌，各有各的情绪，很好……”这是在仔细品那三首歌的。
“在win4那些大龄偶像还在为转型而阵痛的时候，韩觉已黑马之姿完成了弯道超车……”这是搞事情的。
其他声音中当然也有差评的，有揪着韩觉的唱功退步太明显这一点打的，也有听了韩觉的歌表示对情情爱爱的歌喜欢不起来的。
但即便是这些给予差评的乐评人们也不得不承认：韩觉是一个合格，甚至是比大多数从业者还优秀的音乐创作者了。
这让一些还没听韩觉新歌的网友们惊了，暗道乐评人这种生物难道不是不挑出点什么缺点，就证明不了自身存在的价值的物种吗？他们这么统一夸韩觉是怎么了？是收钱了还是在捧杀？
然而等到这些不明所以的网友听过了韩觉的歌之后，就纷纷心中有数了。
“我怀疑韩觉之前谈恋爱了！！！不然为什么能写出这三首失恋的歌！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首歌为什么叫《佳妮》？会不会韩觉的前女友就叫佳妮？”
“顶楼上的，补充一下，并且是夏天分的手，不然不会是叫《山阴路的夏天》。另外，有谁知道山阴路在哪里吗？听了歌之后想去体验体验【心动带来的危险】……”
“大家去听《停格》啊！目前正无限循环中！”
“……”
随着时间的发酵。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韩觉的新歌。这些人中，有各领域的意见领袖大小网红，有艺人，也有路人。
有的是转发了营销号的现场视频，有的人却更喜欢录音室版本的。
韩觉的歌衔接上了之前日益消退的事件热度，瞅着大牌歌手不发歌的空档，可谓恰到好处地又刷了一波存在感。让人不得不怀疑韩觉的背后，是否存在一个团队在巧妙地运作一切。
然而这一次，韩觉是用作品刚正面的，即便是有人说韩觉的炒作都是为了推歌，他们也听完之后看在歌曲确实不错的份上，请求这样的炒作务必多来几次。
夏原混在普通听众里，默默转发后留了一条【好听，去听。】然后夏原微特上的粉丝们就屁颠屁颠马不停蹄地去找来韩觉的歌听。
小范转发并评论【你变了……（哀怨）变得更贵了……想要你来帮帮唱估计得花好多钱。】引来说唱粉丝的怂恿，说是众筹请韩觉去帮帮唱。
小透明的评论很汹涌，写了很多，但是没什么人理。有点伤感。
章依曼听到韩觉新歌的时候，是比较晚的了。
跑了一整天的行程，让章依曼只有在晚上才有空和粉丝互动。今天一互动，才听说韩觉的新歌出来了，并且歌词对她这个“现女友”很不友好，粉丝们让章依曼一定要好好按照《情侣宝典》里的招数好好拷问拷问韩觉，不能轻易放过他。
章依曼之前没有去录音室听韩觉的新歌，此时也是好奇的很。
但是看到了一些不乏开玩笑或看热闹的粉丝，她们的留言让章依曼顿时感到有点慌张。
章依曼按捺住内心的慌乱，仔细看了一个留言之后，就急匆匆找来韩觉的歌去听。
这一听，就是三首不断地循环播放。
车子行驶在黑夜里，章依曼望着窗外的寂寥的街灯不断闪过，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明明她想听韩觉的唱功有没有进步，吉他弹得行不行，但那些歌词，就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耳朵里进去，钻到心里。
有点难受。不对，是好难受噢。
呼吸就有点急促起来。
章依曼她戴着耳机，不知道自己沉重的呼吸在车里是多么响亮，秦姐是听到了。
“小曼，不舒服？”秦姐问。
章依曼没有回答。
秦姐便转头看去。就看到章依曼捧着个手机，手机照出来的光里，是章依曼咬着嘴唇，紧皱眉头的样子。
像是遇到了一道很难很难的题目。
秦姐发现不是生病难受，就摇摇头，估计是在看什么小说或电视吧。
之后等到到了章依曼的家了。
章依曼在后座上却没有立马下车。
“怎么了？”秦姐等了一会儿，问。
章依曼没有动作。
“小曼？”秦姐提高了音量，有点担心的样子。
“啊？”章依曼转头看看窗外，“到啦？噢噢。”
然后章依曼就很茫然地打开车门，下去了。
这个样子哪里会让秦姐放心。秦姐和司机交代了一会儿，就下车跟了上去。
发现章依曼伫立在前面，低头捧着手机在打字。
秦姐不明所以，上前去看。
章依曼认真打字，也没察觉到秦姐摸到背后来了，于是，秦姐就看到章依曼手指反复又犹豫不决地，始终在删改那个字：
【我的男孩呢？】
秦姐看到这样子的话，眉毛就一下子竖了起来。
第114章：大骗子！
韩觉是新歌上传的前一天才被秦姐打来电话通知的，说他的那些歌已经上传到音乐软件里了，明天就能上架，希望和韩觉有机会再合作。
韩觉表示了一通感谢之后，心里也是一阵期待，想想自己第二阶段的咸鱼生活应该能够顺利开展了。
这些天韩觉宅在新家坐吃山空，久不接活，靠一根网线就能过活。
天气转冷，缺少了一个在他含胸收背时会拍打他后背，让他挺直的人，韩觉就不再轻易出门了。
要出门也很有目的性。吃饭，买书，买零食。
除了书店餐厅超市之外，平均十来块钱就能获得两个小时美好的电影院，也就成了韩觉最常去的地方。
每一次挑选影片都让他产生了甜蜜的痛苦，这个想看那个想看，干脆都看了。有时候看到好片，有时候看到烂片就中途离场，骂骂咧咧，但下一次该痛苦挑选还是痛苦挑选。
毕竟单从海报上分辨不出来什么是烂片了，演员也认识不多，看电影这种私人的事情，他也不指望在【藤蔓电影】上获得指导，只能以身试水。
有一点好，就是他不必像前世那样，为了躲避电影院里的糟糕观影者而专挑大早上的场次。
这边电影院环境十分之好，无论什么时候进去，观影体验都十分之棒。极少看到小孩，出现的小孩面对大荧幕也看得很认真，眼神发亮。
这让韩觉总是愿意泡在电影院，还专门买了一张会员卡。
反正家里也没人在等他，韩觉就一连好几天这样虚度着光阴。
当然，世间上美好的东西有些是免费的，有些却需要金钱购买。
韩觉面对这些美好，内心的危机感使他对自己的突然放松很有罪恶感，担心花光了钱，他就享受不到这些东西了，他要赶紧赚钱才是。
但是同时，又觉得当个废物真是太幸福了，赚钱什么的，晚几天无伤大雅，不急不急。
心里面就有一个白色的小人和黑色的小人在一直打架，打得十分惨烈，让韩觉异常煎熬，痛并快乐着。
当然，这场斗争在一天之内就决出了胜负。
毫无悬念，黑色的小人打赢了。
韩觉之前攒下的，和卖掉旧住所一些带不来、用不上的东西的积蓄加起来，够他还上银行好几个月的利息了。其他的够他挥霍一阵子。
看着最近路上一下子冒出来穿法新潮时尚且单薄的人们，韩觉骤然发觉，仔细算下来，他已经将近半年没有买新衣服了！
韩觉不禁认为自己的生活还挺苦呢。
为了犒劳自己，他就打算去把隔壁美食区给当做阶段性目标，刷上一遍。
然而他还没刷上几家店，就发觉这里的食物好吃是好吃，并且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什么秘鲁餐厅，冰岛餐厅，前世想象过但没见过的都有，令韩觉这个土包子大开眼界。但是，这里的消费也远比之前高多了。
其中就连一家叫作【猫头鹰咖啡馆】的消费就要上千。理由是，这家咖啡馆真的有猫头鹰，并且被猫头鹰的翅膀拍在脸上的体验可不是什么地方都会有的。
【神经病啊！】韩觉捂着脸走出了咖啡馆，不知道是骂这家咖啡馆还是骂刚才一脸跃跃欲试想被猫头鹰扇巴掌的自己。
按照韩觉那可怜的积蓄，从地图上来看，他大概只能刷上其中一个小拐角。
韩觉心里就一下子急起来。
新衣服可以不买，但是饭不能不吃。
新歌上架之后，韩觉隔了几天去看了一些乐评人的分析，对于一些中肯的评价记下以待之后改进，对博眼球的言论自动过滤。
在乐评人和听众之中，总体还算热烈的反响，这样的局面也算缓解了不少急切的心情。
韩觉摸摸脑袋，想着过段时间，大概，能够，再被猫头鹰拍几次脑袋了。心里有点美滋滋。
韩觉作为创作者和演唱者，能在每一位用户购买歌曲的费用里得到不少分成。
在这个世界的版权制度下，【演唱】、【作词】、【作曲】、【编曲】、【录音】、【混音】，作为一首歌曲的台前幕后主创人员，都能得到相应的分成。虽然并不是大头，但胜在细水长流，饿不死人。
这也是华夏在全世界范围内能够源源不断吸引创作人才的一大原因。
韩觉目前稳定的收入只有《我们恋爱吧》的出演费。
但因为合约签的早，出演费相对韩觉现在的热度来说，是跳楼价了。节目组有点担心韩觉会膨胀，按照以前的性格，不趁机抬个价、提点条件说不过去啊。
好在韩觉也没有去节目组大闹特闹，要求涨价。他知道他目前的人气，有相当一部分还是靠这个节目才起来的，当时对方也算是冒险，忍受了韩觉不少的任性，韩觉对节目组还是感激居多。这点关系他还是拎得清的。
知道了在短时间内轻易饿不死自己之后，韩觉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咸鱼下去了。
微特里的私信充满了大量留言，韩觉有强迫症，打开看了。其中有夸赞的，有谩骂的，有情感求助的，竟然还有借钱的。
韩觉感觉头疼，于是就眼不见心不烦，关掉了。
同时也就错过了一些想找他商演却求门无路的人。
错过了倒也不怎么后悔，毕竟新歌才刚发布，现在也不太缺钱，歌曲的热度还有上涨的空间，更别说等到傻妞上了《歌手》，自己的还能蹭一波热度了。
《歌手》在前几天播出了第一期。
韩觉虽然对这个世界的歌曲不甚熟悉，但对于顶尖平台上的顶尖歌手，他还是抱着很大的期待守在电视机前观看的。
然后韩觉竟然在上面看到了宋寅。
宋寅在韩觉新歌发出之后的第二天，就给韩觉发来短信说：【老弟牛b！】，还约韩觉多去玩玩。因为夏原和上次交换了联系的气质姑娘，也都发来消息是这么说得。韩觉当时就想着无可无不可，若是有机会就去玩玩也好，万一就找到什么工作机会了呢。
现在在《歌手》里看到宋寅，就觉得估计这句话要成为客套了。等到再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一是因为忙，二是估计到时候也不是他这此等边缘独立音乐人能够随便一块儿玩耍的了。
然而，韩觉没想到，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并且说来就来。
韩觉唯一的工作《我们恋爱吧》给韩觉发来了通知，让韩觉在早上就到机场去进行集合。
【如果不是偷偷联合了《极限男人》、《跑起来哥们》这样的节目，那应该是单纯去机场坐飞机，而不是在机场里瞎跑着玩吧？】
韩觉看着手机里的通知，琢磨起来。
魔都作为国际顶级大都市，国际级的大机场何止是一个两个。
韩觉到兰桥机场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韩觉惯例是打出租车来的，年关的时候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并不算稀奇，但是在一众人群中，那气质还是使韩觉暴露于众人目光之中。
好在工作人员有专门等在路口处，看到韩觉就把他捕获了，所以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就顺利和节目组的人汇合了。
一左一右夹着韩觉的两个年轻的工作人员，韩觉对他们有印象。
之前韩觉在网上有个什么事情，这俩小子总是能用眼神让韩觉感受到【就是这个人，在网上又搞出事情了。】
这次也不例外。
韩觉和他们相处这么久，也不像以前那样陌生了，就问：“你们干嘛这样看我？”
“没什么没什么。”他们俩齐齐摇头。
不像以前那样陌生只是韩觉单方面友好的幻觉而已。
当着有前科的暴躁正主的面嚼舌根，他们还不至于那么傻。
韩觉就挠挠头，只能自己待会儿去找了。
或许傻妞会跟他讲。
“那你们知道等下要去哪里，还是要干什么？”韩觉继续问。
“不知道不知道。”又摇头。
韩觉叹了口气。
韩觉到导演边上的时候，远远的，一堆人携着更多的人，乌泱泱走了过来。
章依曼戴着墨镜，表情冷漠，穿着看似休闲，却在细节处花费了不小的功夫。
身边围绕着一众人，还有两个随队的摄影师，在绕前跑后咔嚓咔嚓拍照，和粉丝在抢角度。
后面乌拉拉一帮人，大多是神情激动的小女生。
当章依曼很显眼地走了过来之后，韩觉不禁感慨，之前还是无人问津，顶多看着漂亮的小姑娘，现在出行这么有仗势，也有了气场，变化很大，可以看出最近势头上窜得特别凶猛。
【我这个明星当得是不是太安逸了点？】
一时间内心的白色小人儿似乎有了复活的迹象，然而，又迅速被黑色小人儿掐死了。
【不会不会，差点走火入魔了！明星呐，谁知其中苦，还是我这样比较舒服自在。】韩觉感概。
仿佛黑色的小人儿对着韩觉竖了个大拇指，让他放心。显得很是靠谱。
韩觉双手环抱，搁在导演身边摇头感叹呢。
没想到章依曼原本随着秦姐往导演这走来呢，看到了在一旁吊儿郎当的韩觉，章依曼那模特化的冷漠脸就一下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
章依曼三步并作两步，往导演和韩觉那里快步走去。
导演也迎了上去，在章依曼前方不远处停下，准备笑着说上几句话，结果被章依曼一下子掠过。
章依曼往韩觉走去。
导演一脸疑惑地转身，其他人等也纷纷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向气势汹汹的章依曼。
不过一些少部分人似乎知道为什么，刚才接待韩觉的两个工作人员就捂着嘴，一脸的【不是吧！】的表情。
摄影师已经找好了角度。
粉丝也表情很精彩，疑惑的，暗藏兴奋的，看好戏的，拿着手机拍摄的。
韩觉看着章依曼向他走来，不明所以，一脸疑惑。
章依曼俏生生地在韩觉眼前站定，也不说话，就抬起头在墨镜后面看着韩觉。
韩觉似乎能看到章依曼的大眼睛，也能从章依曼的墨镜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怎么了……唔啊！”韩觉一句问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是被章依曼一拳打到肚皮上给打断了的。
“咔嚓。”
章依曼团队花大价钱雇来的机场街拍摄影师十分尽职地抓拍了下来。
力度和美感兼具。
“噢噢噢！”
粉丝们和围观群众纷纷倒吸冷气，看着韩觉和章依曼的动作不似作伪，于是就不可思议的样子。
眼神里也很兴奋。
“让我……死个明白。”韩觉弯着腰一手捂着肚皮，一手扶着章依曼的肩膀。
心里在迅速想着突然被揍的理由：
【我唱得太烂，傻妞觉得没面子？】
【我唱得太好，傻妞觉得没面子？】
【歌曲发布了，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的短信？】
【……】
“大骗子！”
第115章：在飞机上
排队登机的时候，粉丝被拦在了安检外面，周围就只有乘客和工作人员，但韩觉很明显感觉到很多视线投在他身上。
明星不是没有，韩觉他们也不是什么大明星，但是在公共场合打起来的明星还是没有听过的。
空气中，仿佛都
刚才众目睽睽之下，韩觉挨了章依曼的打，两次。这样子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被安检拦下来，以韩觉周边为辐射，往四周扩散的。
视频没有那么快传开，于是经过不靠谱的口口相传之后，就变成了什么【明星打架啦】、【情侣明星打起来了】这样子的流言。
韩觉倒也不甚在意那些探究的视线。
刚才章依曼控诉了一句韩觉是个大骗子之后，就被秦姐给一把揽住脖子，给拖回去了。
留下一大群人用看一坨肥料的眼神看着韩觉。
其中一些人还担心韩觉会还手，毕竟韩觉最近“从良”了，但是事关面子，很难讲会不会热血上头，又一次自毁前程也说不准的。
于是工作人员们一个个都紧张的很，打算一旦发现韩觉失控暴怒了，就一拥而上，坚决不能让韩觉干傻事。
这一对要是散了，这个节目估计就算侥幸不死也得缩水一大截，不复辉煌。
好在韩觉被打了后动作虽然夸张，但是章依曼一看不见了，韩觉就只是揉了揉肚子，直起了身。
刚才看到拳头打过来，腹部就已经自动绷紧了肌肉，所以就并不怎么痛。这样的突袭要是放在前世，估计这个时候他就要很丢脸地蹲在地上了。
导演他们看韩觉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一脸茫然，没有助理，也没有经纪人的，就走过来安慰韩觉，让韩觉不至于显得那么尴尬。导演虽然过来拍了拍韩觉的肩膀，看起来身上的肉很是靠得住，但是神情竟然很是复杂，甚至显得心有戚戚然。
韩觉有点搞不懂了。
最后韩觉还是从那个资历很老的女编剧口中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平白挨上两拳的。
他的新歌发布后，章依曼就在那些说韩觉好话的乐评人里不断留言点赞，看到不好的评论，就发很嘲讽的表情。
然后，章依曼就针对某一条大意是夸赞韩觉用情之深沉、真切的乐评，转发评论了一句【大骗子！我的男孩呢！】
虽然这条微特很快又被删掉了，但是已经被机灵的粉丝们截了图。广泛流传之后，以至于就被媒体渲染成什么【章依曼不满韩觉留恋旧爱，大吃醋！】，【恋爱吧职场情侣出现感情危机恐要下车！】，做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分析，还上了热搜。
韩觉登上了微特，看了那些不着调的分析，和【职场情侣】的粉丝们义愤填膺的样子，面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韩觉，有小曼这么可爱的姑娘竟然还忘不掉前任！】这样子的言论，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刚才的行凶者，此时正垂着头隔着一个秦姐，排在韩觉的前面，被克制住动手**的秦姐悄声训斥。秦姐的手一直在章依曼的脖颈之间徘徊，坚决不让章依曼离开半径五十厘米之外。
检票登机了，章依曼一直被叨叨叨，韩觉在后面小声听着秦姐不重复的告诫，心里无比赞同，觉得章依曼确实要该注意注意形象了，下次就算真有不满也不能突然就打人家肚子吧。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韩觉的心声，章依曼转头噘着嘴瞪了韩觉一眼，但又很快被秦姐把头掰了回去。
大家的座位都是普通的经济舱，一次性一大群人坐飞机，还是能省则省的。
导演想着飞机上的素材或许也能用得上，不能放过，于是就打算用固定的摄像头，放在韩觉他们的位置的前方，倒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乘客。
经纪人和节目组的位置比较靠后，韩觉和章依曼的位置要前面一点，秦姐坐下之后，韩觉就走到了章依曼后面。
章依曼也知道这一点，就很用力的【哼】了一声，自顾自往前走去。
走在飞机的过道，一个发量岌岌可危的秃头大叔，头发只有寥寥几缕，长长的，从脑袋的左边往右边，盖在头顶，显得发型很是倔强。
正双手托着一个包，在往行李柜里放。
韩觉和章依曼就耐心地等着这位中年大叔完事儿。
结果这位秃顶大叔动作稍微大了一些，头上那一缕长长的头发就垂了下来，遮住了视线。
这位大叔似乎也有点感到尴尬，使劲吹了吹，没用。
然后就看到章依曼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
秃头中年大叔就不满地训斥道：
“光看着啊？还不来帮忙？”
“噢噢噢。”章依曼应道。
韩觉站着没动，拿过章依曼的包，就让章依曼上去帮忙。
围观的乘客和韩觉身后的乘客也不催促，一个明星的美女少干好事，他们还是乐于见到的，不介意多等上一等。
章依曼还是很乖很善良的。除开身为公众人物在公开场合应有的素质之外，面对年纪比较大的人，她还是会发自内心助人为乐的。
只是，有时候助人为乐也不一定能助到点子上。
章依曼快步来到秃头中年的边上，找到了一个角度，就伸出手要去帮忙。
秃头中年大叔让出了一个位置，理所当然地放松了一部分托举着包裹的力量。
然后，他正等待着帮忙呢，就感觉到眼前有阴影掠了过去。
旁人只见章依曼小心翼翼地把垂在秃头中年大叔眼前的那缕调皮的头发，给扶回到头顶上去了。
然后像烧烤的时候放下一块上好的肉，从左到右贴在头顶，一丝一丝地给理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还自作主张地把那缕头发几等分，均匀地、尽可能多地覆盖在光洁的头顶。
最后小心翼翼地松开手，确定头发不会再掉下来了，才放心地收回手。
然后露出一个略显矜持笑容，地等待着秃头中年大叔的夸奖和旁人的赞美。
温热的机舱内，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韩觉和围观群众看得目瞪口呆。
韩觉看到秃头中年全身开始颤抖了，就马上上前，把章依曼给拉到身后，一把把秃头中年的包给推到了柜子里面，然后牵着章依曼往前面的位置上走去。
“讨厌！我还没有原谅你呢！”章依曼感受着被韩觉牵住的手，偷偷看了四周，发现周围乘客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感觉手心热热的，一下子脸颊也有点热热的。
被那么多人看着，章依曼一瞬间就想挣脱，然而却又犹豫了：【刚才秦姐说，大庭广众之下让大叔很没有面子了，现在放手也会让大叔很没有面子吧？反正……以前都牵过了，还拍到电视上了呢！他们看就看吧！】
于是手就左右轻轻地、慢慢地甩起来，也不挣脱了。甩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那个大叔还没有跟我说谢谢呢！”
说完想要回头去看一下。
韩觉赶紧止住章依曼的动作。他担心章依曼回头的视线会被那个秃头中年大叔当做挑衅之举，然后做出不体面的事情，说出不体面的话来。
韩觉倒是晓得章依曼是真以为她自己帮上了忙呢，但是，很显然事实不是那样的。
“干嘛呀大叔，我帮助了别人，不接受别人的道谢会很没有礼貌的。”章依曼有点急了。
韩觉面无表情道：“别了，你再看我怕你会被打死。”
第116章：我喜欢音乐啊
最后闹剧还是没有闹起来的。
章依曼被韩觉牵到了位置上，后面工作人员出来想道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最后双方站了一会儿，散开，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事。
之后在空姐温柔的提示下，各就各位，不一会儿，飞机飞起来之后，然后花絮一般的录制就开始了。
少女的心思大概就像此时飞机窗外云朵，飘忽不定，捉摸不透。
之前还一副打算和韩觉绝交从此不相往来的样子，现在坐在座位上，就又动如脱兔了。
“所以你就因为那些歌词就莫名其妙给了我两拳啊？”韩觉摸着肚皮，龇牙咧嘴的，好像受了内伤后劲十足的样子。
“哼，才不是莫名其妙的。”章依曼亮了亮小拳头，得意洋洋道。
“你写那样的歌，大家都会以为我们只是在演综艺，就……就没有真实感！真实感，代入感你懂吗，就是，会很假，观众会觉得很没有意思，然后……然后我们的收视率就会掉下去！”章依曼很严肃地说。手指做了一个往下掉的手势，还是跳崖式下降。
【我们难道不就是在演综艺吗？！】韩觉惊讶地用眼神反问。
然而韩觉惊恐莫名的眼神，被章依曼误以为他认识到了事情究竟有多严重。
“所以，你以后不能再写那样的歌了。”
“为什么？”韩觉惊了。
“我刚才都和你说了为什么，你是不是没有听进去？”章依曼皱着小鼻子，很生气。心里有点明白为什么秦姐一次又一次地解释之后，会变得那么生气了。
“但是《男孩》也是这样的啊，你好像也很喜欢听啊。”韩觉问道。他是看到了傻妞的微特，知道那个【男孩】并不像网友说的那样指代自己。
章依曼听到这话，就有点为自己留下的暗号被理解了而感到开心，但是同时又有点生气：
“才不是一样的呢，《男孩》和《血腥爱情故事》那样都是不留恋的，对感情是释然的，你要写这样的歌才可以，不然收视率就会，咻一下掉下去。”章依曼又做了一个往下掉的手势。
“你谈过恋爱吗？你怎么知道释然的？”
“我看过五百七十三本言情小说！”章依曼比划出一个五，得意洋洋道。
韩觉翻了个白眼。
韩觉也不打算和傻妞争辩了，想想以后发歌的机会估计也不会太多了，以后的歌释然不释然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之前在【巷口酒吧】表演的时候，他确实太过沉湎于前世的感情了，以至于选择的歌都比较深情，难免给人一种他旧情难忘的样子。
但是他知道随着日子的推移，感情终究会沉下去，虽然时不时冒出来算是一种痴情的表现，但是作出整天只会谈恋爱，失恋了就成了废人这样也不太好。至少这么几个月下来，他现在已经改变了很多，不至于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痛苦了。
“大叔，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呀，我都没有在电视上看到你的。”章依曼问道。
【当一个废人。】
“我？我现在正在研究我国影视行业的发展历程，分析那些意义重大的节点，同时也在做市场调研。”其实就是经常往电影院跑，回家了就上网看那些经典影片，分析之余，兴之所至灵感来了就偶尔自己写一点东西。
“啊，好专业噢！”傻妞惊叹。
韩觉手往下压一压，表示低调一点，示意前面还有摄像头在拍呢。
“还有呢？”
“还有的话，就是，”韩觉摸摸下巴，眼神深沉，说，“写歌吧，以生活为素材，以想象为灵感，进行一些创作。”
在外面看了一天的电影后，回到家，在浴室里洗一个痛快的热水澡，心情格外愉快，就不自觉地哼出了前世的许多歌曲。为此，韩觉还专门在浴帘之外准备了一个录音笔，免得自己洗完了忘记掉。十分有用。
除此之外，目前忙碌于电影电视的他，就很少拿起吉他了，更别提什么苦思冥想的创作了。
音乐就全靠随缘创作法了。
“哼。”章依曼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先是用力地哼了一声，然后，才说其他的：
“大叔你快点给我准备好一张专辑的歌，我到时候一定会约你来给我写歌的。我现在一天跑很多很多的行程，上很多很多的节目，学很多很多的东西，人气上涨很多很多，下一次专辑我就可以让你给我写歌啦，然后你就不可以写那样子的情歌，然后……”
“然后，大叔，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章依曼说到后面，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声音闷闷地问了出来，非常介怀的样子。
韩觉看了看面前的摄像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很放松地说：
“喜欢啊，很喜欢。”
这些话他知道不应该在一档主打恋爱的节目里说出来，但是他从一开始录制到现在，一直都不顾虑那么多，没理由名气上来了就珍惜羽毛了。
反正最后剪辑权在导演那里，导演觉得不妥，就剪掉好了。
如今傻妞既然问了，那他也就回答了。
章依曼就抬起眼睛看着韩觉，看着韩觉整个人就变得很柔软，气场似乎都在散发着满满的【喜欢】这两个字。章依曼看在眼里，等着韩觉的下文。
“但是，终究是没有办法在一起了啊。”韩觉眼神飘忽，很无奈的样子。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章依曼看出韩觉此时的表情表明他沉浸在一个特殊的回忆里，于是她的声音就轻轻的，仿佛为了不惊醒韩觉。
“我们距离太远了啊，”韩觉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叙述的姿态更舒服一点，“我如果要见她，只有两种办法，一个办法是去做梦，另一个办法就是去死。”
这样的话，在旁人听来，只感受到这份感情断得十分彻底，都正常途径见不到了呢，要不是死人，要不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章依曼想得却要更多一点。
早早“了解内幕”的她，虽然平时表现得傻乎乎的，但是她知道那是因为她懒得动脑筋！
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就总是说，她是很聪明的，但就是不肯动脑筋！
对于究竟是谁把韩觉的日记，或是谁能够有机会把韩觉的日记给散播出去，章依曼心里是一直有个猜测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大叔大概还是喜欢那个女人的，但是因为那个女人做的事实在太过分了，导致大叔不愿意再见到她了！
所以，现在的喜欢终究会变得释怀的。只要多来几次像《血腥爱情故事》里那样的释怀就好了。
“你都见不到她了，那你以后会慢慢喜欢上别人的吧？”章依曼试探性地问道。
韩觉沉吟着想了一会儿，才摇摇头，说：“爱情要占据一个人大部分的精力，它会使一个人离开自己原有的生活，专门去做一个爱人，那样太可不轻松。
而我现在呢，过着一个人的日子，一天到晚吃饭睡觉打豆豆，挺好的。”
况且，疲惫，而非生离死别，才是爱情苦涩的地方。遇到随着时间相处起来不让双方疲惫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对于爱情，章依曼显然不是太懂，想劝韩觉却不知道怎么劝，如果非要劝，又唯恐显得直白而让旁人想太多。最后只能作罢，心想回到家之后上网查查，下次再来劝。
“什么吃饭睡觉打豆豆呀！大叔你是艺人，你要上进一点！”
“艺人里也有不上进的。我这是一种新风格。”韩觉双手枕在脑后，身体力行每一个细胞都在说【我就是不上进，我就是不上进！】
“但是大叔你那么有才华，不能浪费的呀。”章依曼急了。
在无数次比赛中，她无数次看明白了天赋造就的不公平，是平庸之人穷极一生恐怕都填补不上的。于是大概也没有见过，像韩觉这样，明明有着无数人羡慕嫉妒的天赋却不想着如何好好发挥的人。
“为什么不可以？我就算有才华，也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吧？”
“才不是，至少有一部分是属于我的！”章依曼据理力争。
韩觉瞪着死鱼眼，很想吐槽自己的才华怎么就和她有关了。
章依曼也感觉这句话不妥了，就解释：“我，我的意思是，大叔你答应过给我写歌的呢，所以你的才华我预定了一部分。”
“还有，你的才华还属于喜欢你的歌迷的。”
章依曼把手机打开音乐软件，让韩觉看看那些听众的评论，认真道。
她对歌迷总是那么认真，像这样的评论，她空暇时总是会一条一条看过去的。
韩觉拿过手机，仔细看起来。
他也是第一次看这些评论，但是这个软件的风格和前世某款音乐软件类似，评论雷同率极高，表白的，高考的，讲故事的，引战的，让他有熟悉的感觉。
“我还挺喜欢这样的音乐软件，挺喜欢这里的每一个听众的。”韩觉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说。
章依曼放松肩膀，满意地点点头。
音乐圈里能人辈出，虽然相比起整个音乐圈的人才，目前来看多一个韩觉不多，少一个韩觉不少，如果韩觉不继续创作，大家似乎顶多感到遗憾一下，没什么人会在意。
但是，她章依曼会在意，她会在乎。
以音乐之于她的重要性，她觉得若是没有了韩觉的音乐，会少很多她现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章依曼把脸凑过来，看到了那些一大段一大段和歌曲无关的评论，偏偏都被点得很高，“你看，这些听众听了歌都很有感触呢，他们写得真好。”
韩觉撇了一眼章依曼，说：
“是啊，写得真好。他们明明没什么文字功底，考试写文章都拿不到高分，但在这里，他们居然瞎编都能编写出这么多漂亮话，我估计这就是他们文采的高光时刻了，所以，这样的音乐软件挺好的。”
章依曼终究还是没忍住，忘记了秦姐上飞机前给她的劝告。在韩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写歌的人~断了魂啊~听歌的人~最无情~”韩觉哼哼着一句小调，不断在翻着那些评论。
章依曼眯着眼看着韩觉，心想，就是这样的大叔啊，如果大叔不写歌了，她一定会很难受的。
“大叔，你以后不要放弃音乐好不好嘛。”章依曼听着韩觉哼着《牡丹亭外》，忍不住摇着韩觉的手臂，要立刻得到韩觉的保障。
韩觉莞尔一笑。他现在当然不会放弃音乐，于是就存了一丝逗逗章依曼的心思，就说：
“万一我江郎才尽了，靠音乐养不活我呢？我肯定只能放弃音乐，去努力赚钱嘛。”
“可是大叔你说过的嘛，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
“没有。那是我骗你的。”
“人家说，生活在别处……”
“不在。”
“………”
“你有诗和远方也没用，生活对你虽远必诛。你也不能幻想别处，生活这个东西只能就地解决。”
“啊……”
“你以后也不能强求别人做某件事。像这样的鼓励，虽然挺正能量的，但是也挺残忍的。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的时候，那样子会很丑吗？”
章依曼瞪大了眼睛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那个丑啊，其实丑的不是相貌，而是一个人在违背本心的路上狂奔时的丑态。”韩觉轻轻地说，想起了前世自己在一遍遍干着不喜欢的事情，那段日子是他宁愿遗忘的灰色记忆。
“大叔，你就，那么讨厌音乐吗？”章依曼都被韩觉说得有点难受了，眼圈都发红了。
她是那么的喜欢音乐啊，而她的大叔却那么不喜欢音乐。这让她娇躯轻颤，有说不上来的委屈和难受。
一缕红色的头发落在章依曼的嘴巴里，被她衔着。或许章依曼没有注意到，又或许注意到了，但是她无暇去管，她只用水晶般的眼睛，希翼地看着韩觉。
那缕头发覆在脸上，像是一块白玉上出现了殷殷血丝，惹人疼惜。
“不啊，都是因为章老师，现在的我，很喜欢音乐。”韩觉笑着说。
然后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章依曼，伸出手，把章依曼的那缕头发，给别到了耳后。
手指陷入饱含弹性的脸蛋里，把头发勾出来，然后一路带着它抚过章依曼的脸颊，至耳朵。然后他把手上移，把手放在章依曼的头顶，揉乱了那柔软的头发。
章依曼就缩着脖子，用小鹿一般的眼神看着韩觉。
就感觉从嘴角，到脸颊，到耳朵，再到头顶，最后像一阵电之上而下，浑身上下，都变得痒痒的，麻麻的。
第117：星城
爱开玩笑同时又要人不觉得刻薄，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所以有时候幽默总是会让人感觉到冒犯。夏原是这样的人，刻薄富有攻击性并且充满偏见，然而事后回味起来，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自有其一番魅力。
天生善良的人往往是不太有趣的。
章依曼无疑是个善心的孩子，她就总是不会让韩觉感到无聊。
章依曼生活了这么久并且没有受伤，说明她自有一套逻辑，能够将世界观自圆其说。
无论是之前把秃头中年大叔的头发给铺回头顶，又或者是竭力让韩觉要上进一点，这些在韩觉看来都是很有意思的。
同时，韩觉也着实担心章依曼就像他的前身一样，哪天就给登上报纸的法制版面。
这么说的确有些夸张了，但韩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时他就把章依曼的手机给偷偷还了回去。
【真是的，飞机上怎么能够玩手机呢？差点就出大事了！】
公众场合艺人的行为会被放大千百倍。
像在飞机上玩手机这样不顾整飞机人安全的事情，一旦曝光到了新闻上，妥妥是属于社会新闻，是要上法制版面的。
大家也不会拿出最新的前沿论文，不管到底会不会、且会有多大的概率产生事故，群众说不行，那就不允许。
可千万不敢让观众看了去，之后得拜托导演把这段剪掉。
韩觉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心有余悸。虽然也担心舆论，但脑海里担心更多得却是《死神来了》里出现的画面。
然后确认了一下安全带系得够紧，再拿出前面座位后方的安全指导小册子，一丝不苟地记住了救生衣和逃生舱的位置。
韩觉他们坐在第二排，前面的空姐就时不时得走进走出，好奇地打量着韩觉和章依曼的录制。
在韩觉看来，就是没有发现刚才他们拿出手机在上网的事情。
章依曼从神神秘秘的韩觉那里把手机接过来的时候，发现手机被关机了。
她现在的脑袋还是有一点点晕乎乎的，但是她本能地不愿让人看出自己刚才身体和灵魂产生了微妙的陌生变化，于是就瞪着水润的眼睛，动作颇大地把手机举到韩觉面前，问为什么要把她的手机关掉。
韩觉赶紧把章依曼的手给拉下来。
【还嫌不够显眼吗！】韩觉用眼神警告，同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空姐。
空姐和韩觉对视上了，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韩觉笑容以对，同时用力按住章依曼的手，阻止她正把手机给重新开机的小动作。
“嘘，停停停停停。”韩觉对着空姐微笑的笑容里，嘴角露出一丝缝隙，小声和章依曼说话。
“干嘛啦大叔！”章依曼满脸的羞意，也想要压低嗓音进行质问，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仿佛漂浮在天空里。
唱歌从来不会走调的她，竟然走调了！
【都怪大叔！】章依曼长长呼出一口气，感觉机舱里的温度一下子高了起来，额头都出细汗了。
章依曼刚才好不容易不晕头转向了，现在看着韩觉的大手覆盖在自己的小手上，感受着手背上面的粗糙，刚才那种心快要跳出来的感觉似乎又一下子回来了。
章依曼像要抽出手给发热的小脸扇扇风，却一动也不能动。
“飞机上不让开手机的，我们运气好，没有被空姐发现。”韩觉转过头，一脸严肃地对章依曼说。
看章依曼羞愧的表情，觉得傻妞还是有救的，没有像熊孩子那样认识不到，也不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点还是挺好的。
章依曼听在耳朵里，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韩觉压低了嗓子，胸腔发声发出所谓充满磁性的【我们】，心就跟着耳朵一起变得柔软了。现在听着普普通通的【我们】两个字，都仿佛感觉这个词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然而回想一下大叔的话，就感觉很奇怪啊。
“为什么不让开手机啊？”章依曼小嘴张开，惊讶地问。
【看来还没有认识到错误嘛。】韩觉皱着眉，感觉到手心里的小手和手机在挣扎，就更用力地握住了。
“因为……”韩觉回想起前世坐飞机的时候，家长们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的场景，就想要说【因为在飞机上玩手机，飞机就会掉下去的】这样的话，让章依曼安静下来。
却看着章依曼诚恳求解的眼神，感觉不对劲了。
这个眼神，这个眼神，在哪里看到过来着？
洗碗机！
韩觉一个激灵，然后坐直了身体，往后面的乘客那里看去，结果就看到乘客们有的在笔记本上运指如飞地打着字，有的乘客正傻笑着在手机上打字，有的乘客则戴着耳机在看平板上的视频。
一个送完毯子的空姐往回走时，和韩觉对视上了，露出一个矜持而含蓄的笑容。
韩觉此刻感觉那个笑容好亮眼啊！
【啊……飞机上可以联网了是吗？……】韩觉就很沮丧，感觉自己像是个土包子。
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形象在傻妞的心目中崩塌，变成一个尚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土包子。
“因为我在你边上，所以你的注意力不可以分散在玩手机上面。”韩觉咽了一口唾沫，勉强编出一个理由。
然后才面不改色地放开握着章依曼的手，还拍了两下，配合刚才的话，就显得很是语重心长。
他心里有点疑惑，自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大叔，为什么这手就不自觉往小姑娘的手上跑？
【一定是前身的原因！】韩觉很肯定。于是就掐了一下自己的左手，以作警告。
章依曼摩挲着手机，听得韩觉的骚话，愣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接。
几次嘴唇轻启，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软软地【哼】了一声，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睡觉！”章依曼往后一靠，留给韩觉一个后脑勺，就说要睡觉了。
韩觉有一种病，只要坐到交通工具上，他就犯困。现在章依曼提议睡觉，那他这个特长是睡觉是艺人，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妹砣，昨晚一定没睡好吧？唉~真拿你没办法。”韩觉很无奈地说，“那就陪你睡一会儿吧。”
然后他快速地找到调整座位的按键，背部贴着椅背，【哗】一下就往后躺倒。
眼睛一闭，露出一个惬意的笑容，扭扭身子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就睡了。
章依曼听得身后的一阵动静之后就没了声音，等了一会儿再转头看去。发觉大叔说了那么“恶心”的话之后，竟然毫无负担的就睡过去了！就气的很。
她瞄着韩觉，很想拍上去。
但最后只是气鼓鼓地闭上眼睛，然后，不一会儿就真的睡觉了。
大概两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湘南的星城。
在飞机上往小小的窗外看去，机场的地面是湿漉漉的。阴天里灰不溜秋的下午，让人只想窝在被窝里浪费生命。
此行是去湘南的星城，韩觉拿到机票的时候，尽管节目组还没有发任务卡告知为什么要去星城，但韩觉脑袋瓜子稍微想一想，就推测出此行的目的肯定和《歌手》有关了。
就是不知道《我们恋爱吧》是来顺便做章依曼参赛的花絮周边，充当陪考生家长的，还是和《歌手》有什么合作，能够让双方节目互相出现在电视上。
韩觉和章依曼在一众人的包围下出来之后，外面已经有记者和粉丝等候了。粉丝人数大概在一千人，尽管里面也有节目粉丝，但对于一个出道没几个月的新人歌手来说，算是比较多了。
自媒体那么发达，粉丝和记者在来之前早就听说了魔都的机场发生了什么。粉丝心里难免一阵担心和不安，记者们就很兴奋了，打算等韩觉章依曼出来之后验证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料能加。
当大家看到章依曼和韩觉两个人并肩走在人群中间之后，就仔细揣摩蛛丝马。结果看到两人挨得很近，动作不显僵硬，表情也没有不自然。全然没有登飞机前流传的闹不和。
粉丝们松了一口气之后，开始对韩觉章依曼尖叫打招呼。
记者们就很失望。然而没有不和，就创造不和也要搞事情。这一点，娱乐记者最擅长了。
韩觉走在章依曼身边，刚才两个人一觉睡到到达目的地。韩觉还想睡，此时就有点强打精神的样子。章依曼比韩觉敬业多了，热情地和粉丝打着招呼。韩觉也不耍大牌，就只能表情矜持地对那些对着他尖叫的粉丝点头致意，活脱脱一个领导做派。粉丝竟也感觉开心了。
走着走着，期间章依曼按照公司教她的那些对待粉丝的办法，想要教韩觉，让韩觉活跃一点，然而韩觉依旧我行我素，对粉丝爱理不理。
章依曼也没有办法了，就指着不远处的行李推车，说要坐上去，让韩觉推她。
韩觉看看秦姐正在前面开路，没有人教训章依曼了，就暂时代替其职能，不理会章依曼的胡言乱语，拎着她的脖子继续往前走去。
这个动作引得粉丝又尖叫不已。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一旁拼命拍照和乱糟糟发言问问题的记者写成又一个【闹不和】的证据。
十二月的星城已经很冷了，温度在十一二度上下。
章依曼一路走来被冻得瑟瑟发抖，穿着秦姐刚从行李箱拿出来的呢绒大衣，依旧单薄地漂漂亮亮的，让人看着感觉很冷。
韩觉也没法装绅士把厚厚的羽绒服给章依曼穿，先不说羽绒服是所谓的【时尚杀手】，有专业人士指导形象的章依曼，自然是不能随便穿衣服，把代言的产品给遮住的。
另外，韩觉自己也觉得冷，所以也不会随意发扬风格。
“你老盼着长大，可是长大有啥用？不穿秋裤还不是要被冻哭？”韩觉看着章依曼笔直修身的下身，不禁甩了甩自己的腿。
韩觉穿着厚实的靴子严丝合缝包裹着穿着秋裤的裤脚，不仅很有保温效果，给人心理上也有安全感。
章依曼气鼓鼓地白了一眼韩觉，倒是没有再抱怨太多。脸上面不改色，和记者谈笑风生，也让粉丝如沐春风。职业水平是韩觉这等艺人中的渣渣不可比拟的。
走到了外面，就发现另有一个摄像队伍，正拍着韩觉和章依曼走过来的画面。看标志，是《歌手》节目组派来等在机场拍摄歌手们周边素材的。
周围是一些很有秩序的粉丝们，正举着章依曼的横幅和海报，欢迎章依曼的到来。
韩觉看在眼里，心里就琢磨着在猜他们是不是节目组花钱雇来的水军。
章依曼就不管那么多，很开心地跑过去给粉丝打招呼了。
《我们恋爱吧》的众人躲得远远的，章依曼身边就一下子空了很多，秦姐站在《歌手》那边摄像机的后方，给章依曼投去【放心】的眼神。
韩觉想跟着《恋爱吧》的众人一起走在后面，却被导演推到章依曼边上一起走。《歌手》的众人也没说什么，让韩觉当做背景墙出镜就出镜吧，他们大气，蹭几个镜头不妨碍的，反正不会有问题询问韩觉到就是了。
《歌手》节目组一直拍着章依曼，编导是个年轻的姑娘，一直在问章依曼对星城的感觉，对此次参加《歌手》有什么感想。章依曼的天真活泼也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回答得真诚又得体，青春靓丽活力无限的样子，让方圆十米的空气都热烈起来。
拍摄到车上才告一段落，下一次拍摄就是节目组带着【歌手经纪人】到塌下的酒店登门采访了。
《歌手》的节目组负责人和秦姐沟通好一系列后续的安排之后，就离开了。
韩觉他们就坐到《恋爱吧》节目组租来的车，去往酒店。
因为章依曼明天就参加比赛，所以王导演说今天没有拍摄任务，可以让韩觉自由活动了。然而这样子的天气里，韩觉就哪里也不想去。缩在座位上，就等着躺到床上。
星城的物价比魔都低多了，所以韩觉能够拥有一个单间。
章依曼要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比赛，于是早早和韩觉告别了，就回到了房间里。
韩觉到了房间里，洗漱了一番之后，睡意还不足，打算吃了晚饭再睡。此刻他就坐在大落地窗边的沙发上，透过玻璃窗观察下面来来往往的人淋雨。看着一窗之隔的人们在冷冽的细雨中奔走，心里就非常宁静。
此时的韩觉，看着下班时分忙碌的众人，情不自禁变成了一个沉思者，开始思考一个很严肃很哲学的问题：
【在一个没有k记、m记、必胜餐厅的世界，我晚饭能吃什么！】
是的，韩觉不爱吃辣。
在前世，韩觉去到重-庆和成-都这类吃辣地区短暂逗留的时候，全靠吃m记和f记的洋快餐度日，都不敢点当地的馆子里吃饭的。
现在到了这个世界，韩觉不禁感到一阵棘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至于为什么不吃外国料理呢？外国的料理有些就不辣的。
原因很简单。
因为懒。
最后韩觉用外卖软件点了很多的蛋糕和面包到房间里，就当做晚饭解决了。美其名曰这叫能享受最好的，也能承受最坏的，这就是男人的担当。
躺在床上看了两部电影，韩觉就打算早早睡下了，养精蓄锐。
据王导演说，他们明天可是要去《歌手》的录制现场的呢。
前世虽然对这个节目不敢兴趣，但是也听说了现场是出了名的一票难求，现在自己当了音乐人，对这种顶尖的音乐平台还是期待的。听听顶级的音响效果，顶级的嗓子对决，感受感受顶级视听盛宴。
美得很。
【唔，到时候就偷偷看看那些听到掉眼泪观众，到底是不是花钱请来的演员吧。】
第118章：踢馆的来了（上）
京城影视公司大大小小多如牛毛，据各影视相关协会们统计，记录在册的影视从业人员，就多达百万之巨。就是这些人，使华夏的影视位于全球之巅。每年对外国通过传媒作品进行文化输出，惹得国外的政府和影视产业人员胆战心惊却又无能为力。各种阴谋论、威胁论横飞，然而华夏电影该当老大还是当老大。
而魔都，则在流行文化方面，无论是音乐，还是时尚，大小厂牌汇聚于此，堪称全球流行的风向标。
其他地方或城市，虽然或多或少也有这些影视或音乐的产业，但山巅肯定是站不上去的。
而提起星城，人们对此的印象则是：
噢！你们星城的综艺节目很厉害的哇！
是了，在综艺方面，坐落在星城的湘南电视台，是国内综艺领域的一座大山。
星城以原创综艺发家，后来则和韩高国那边的综艺常有合作，网罗了不少综艺方面的人才，引进和改编了不少国外的有趣综艺。
其他几座综艺大山诸如浙省，江省的电视台，虽说也弄了些收视率火爆的综艺，但底蕴终究还是比不过湘南电视台的。
这一次，两个山头就进行合作了，哪怕只是浅浅地，让两个节目撞了一下。
这全赖一个人，章依曼。
艾都娱乐和湘南有良好的合作关系，选秀节目的后半程瓜分好苗子的时候，艾都娱乐是能够挑人的。合作关系深到这种程度。
而浙省的《我们恋爱吧》里，章依曼又是顶梁柱。
听到章依曼要赶《歌手》的行程，可能要缺席下一期的录制，这就急坏了《恋爱吧》的节目组众人，最后王导他们只能和湘南电视台交涉。
好在交涉结果不算糟糕，湘南方面允许《恋爱吧》蹭个角落进行拍摄。
哪怕只有这一期，但这对于《恋爱吧》来说算很不错了。
于是王导他们就带着韩觉来了星城。
章依曼作为新人出道不久的歌手，在第一张专辑还没有发出去就登上国内顶尖平台《歌手》的舞台，演绎生涯的起点不可谓不高。
之前去试音的消息已经被传出去，章依曼会参加《歌手》的消息已经被传得有鼻子有眼了。
网上纷纷质疑章依曼虽然歌唱得还算不错，但是这样就能登上《歌手》，恐怕有失公正吧？于是表示《歌手》的总监制阑海不会这么糊涂的。
昨天章依曼出现在星城的机场，算是进一步坐实了网上的传言。
【她有资格和资历吗？就算不谈资历资格，我就问她有作品吗？】
【后台得硬到什么程度啊这……】
【《好声音》出来的学员都熬了好几年才敢上《歌手》，嘶……章依曼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有人看到边上那个穿得平平无奇像个工作人员的韩觉了吗？说不定他们是去参加《好好学习》或者《快乐基地》宣传的？】
【……】
以往中途参赛选手的身份就算被拍到，最后小范围流传开去也无伤大雅，只要不官方宣布实锤，等到播出了，对观众来说，感到惊喜的人数还是占大多数的。
而这一次，章依曼引起的争议注定会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星城不止一个综艺节目在录，但网上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相信，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星城，绝对是参加《歌手》来的。
于是网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质疑，觉得娱乐圈的水真深，连从第一季以来就口碑屹立不倒的《歌手》，最终还是变得不纯洁了。
叫嚣者们一个个发出【不看了】，【取关】之类个人感觉良好的留言，大有失望后转黑的趋势。
然而《歌手》和艾都娱乐均未对网上的留言发表声明。
韩觉不知道这些争议经过一晚已经发酵开去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去影响章依曼。
秦姐和两边的节目组，也是这么想的。
韩觉醒来后在酒店里没找到有健身房，只能回房间打一套改良版的太极拳，做几个无器械运动。
直到王导过来敲门。
“滴~”韩觉的门被打开，王导穿了羽绒服之后更显臃肿的体块，进到韩觉的房间，挤出去很多空气。
“九百三十二……”
“九百三十三……”
“九百三十四……”
韩觉拧着眉头，眼神坚毅，身上浸着汗水的肌肉，柔顺而连绵，时隐时现，块块分明且充满爆发力，运动着的**的美好在镜头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头发已经湿润，垂下来贴在额头上。汗滴就集结在下巴，然后终于不堪重负地落到地上的小水滩里，摔成八瓣。
这样的场景拿去拍海报和广告都绰绰有余。
王导领着信任的老摄像师进到韩觉的房间，想拍些未经修饰的真实起床画面，结果就看到韩觉光着上半身，脚搭在椅子上在做俯卧撑。
在科班艺术院校出来的两个老爷们眼里，画面是极其美好的，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可以给观众当福利发出去。
然而听着韩觉口中九百多，九百多数着的数字，就让运动不能的王导和摄像师他们俩感到了深深的震惊！
“九百多个？！”
“你还是人吗？！”
他们惊呼。
“九百……四十！”韩觉放下搁在椅子上的双脚，双手一撑，就站了起来。
在王导俩人震惊不已的眼神中，韩觉拿过放在一边的旧短袖，就擦起汗来解释道：
“这没什么的，你们要是从九百三十开始数，你们也可以。”
“切~~”王导他们翻了个白眼。
然而韩觉没说，他是从七百开始数的。
他笑了笑，就表示要洗澡了，便把王导他们赶了出去。
等到韩觉收拾妥当，去酒店三楼吃早饭的时候，发现《歌手》节目组的人已经在拍摄章依曼了。
韩觉想要和王导他们坐一起，却又被导演驱逐，让韩觉坐到章依曼那边去。
“诶，干嘛啊，总是贴上去蹭人家镜头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这边和那边说好了的，你今天就是小曼的【歌手经纪人了】，陪她录一期踢馆赛。我们节目组跟在后面拍你们俩。”王导解释起来也是恨其不争的样子。
虽然他跟过来是为了迁就章依曼的行程来录制节目，但是，就算没有节目组给他安排的身份，作为艺人，有蹭大热镜头的机会难道不应该好好把握吗？专门跑边上躲起来像是什么样子？
韩觉听了就很无奈，怪不得这边把他使劲推，那边也不拒绝。
韩觉以为《我们恋爱吧》这是又要干起老本行了，见缝插针地蹭那些大热节目的热度，非要把自己弄得像是那些大热节目的花絮节目似的。
【呸，丢人。】韩觉心里鄙视道。
“我们是合作关系！”王导看到了韩觉嫌弃的眼神，立马解释。
作为今年最黑最大的一匹节目黑马，如今的《恋爱吧》早就不像之前那样，需要拐弯抹角蹭《有嘻哈》的热度，他们《恋爱吧》现在和《歌手》可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呢！
韩觉端起自助餐盘，往章依曼那边走去。
章依曼一个人坐着在大圆桌的一边，对面坐着的不是昨天那个年轻的女编导和摄像师，而是一位年纪稍大，谈吐得体稳重的女编导。
摄像机放在圆桌的中间，对着章依曼。
“大叔！”章依曼应该是休息的很好，看到了韩觉走过来，就活力满满地对韩觉打了个招呼。
韩觉应了一声，落座后也和对面的编导点了点头，然后他转头就看到章依曼盘子里满满的一堆食物。
“你吃这么多没问题么？”韩觉惊讶道。
他是记得章老师曾教导过，饱腹状态不利于歌唱水平发挥。
“没关系啦，午饭之后要去那边坐很久才开始彩排，录制比赛的演唱也要到傍晚才开始，我要好好补充能量！”章依曼狠狠往嘴里塞食物，以表示自己真的要补充很多很多的能量。
【傻妞！】韩觉看到章依曼一口塞进一个灌汤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章依曼就被烫得想吐出来又舍不得，只能不断仰着头哈气。
所幸灌汤包的温度不算特别烫，章依曼还算安全。
韩觉从自己身前早餐数量不多的盘子里，小心翼翼掰开一个包子，看到里面没有辣椒，才放松地咬下去，开始吃起早饭来。
“你们吃过了吗？”韩觉问《歌手》的编导。
“吃过了的。”对方客气回道。
韩觉就点点头，也不在乎节目分量，便自顾自吃起来了。
对面的编导她是知道《恋爱吧》和《歌手》达成的合作内容里，就有加入了韩觉这个角色的。韩觉届时将作为章依曼踢馆赛的【歌手经纪人】，陪同参与录完整期。对韩觉的态度，自然就没有昨天那个不了解情况的年轻女编导态度平淡了。
但是，如果章依曼踢馆不成功，那韩觉将会是章依曼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歌手经纪人】了，要走就是两个人一起走。
韩觉出现的理由，到了电视上，对外的说法则会是：因为章依曼是新人，忐忑不已。这时候有了“男朋友”的陪同和鼓励，相信在爱情的力量下，踢馆成功的可能性会更高。
韩觉之后看电视听《恋爱吧》解释他出现在《歌手》里的原因，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章依曼这边一边吃一边回答问题，聊天。边上韩觉就一直默默吃着早饭，姿态不紧不慢，无论怎样就是不参与进话题。
要知道章依曼当初买韩觉的歌，就是为了尽她所能地帮韩觉推广名气。
现在韩觉虽然创作名气已经不至于那么默默无名了，但她章依曼什么人，说让你火就要让你火！
于是章依曼咬着嘴唇，眼珠子哧溜溜一转，就对韩觉道：
“大叔，歌里那句【不要还给我】为什么要用【还】这个字呀？”
【嗯？】编导心里虽然奇怪章依曼突然给韩觉丢话题，但还是一下子就品出章依曼话语中的意思，对章依曼问道：“你这次参赛的歌是韩觉帮你写的吗？”
“对的，是没有公开过的。”章依曼笑弯着眼睛，得意道。
编导惊讶地看着韩觉。
韩觉默默地把豆浆喝完，对章依曼的问题反问道：
“你觉得呢？”
章依曼原本只是抛给韩觉一个话题，但是听到韩觉的问题之后，就老老实实把自己对于这首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韩觉仔细听着，即便听到了和他所想的不一样的地方，他也没有开口打断。
一首歌和一部电影、一篇小说一样，完成之日便是它们背叛主人之时。
韩觉到了这世，把那些歌写完之后，即便面对听众和乐评人的误解和曲解，他也从来不会去解释为什么那样写，为什么要那样唱。
一来，他的感受犹如他的**，无论好的坏的，他都不愿分享。二来，有些人听歌受到触动，其实就是在听自己的故事，而感官的感受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一千个人的感受各不相同，但都不算是错的。
韩觉记得在他小的时候，一个老师课堂上放了一首钢琴版的《卡农》，放完了就点名，问韩觉听完了歌感受到了什么，被叫起来回答的韩觉便说了一堆自己的感受。然后老师就说，你说得是不对的，这首歌的创作是源自一个什么什么故事，创作者当时怀着什么什么的心情创作的。
从此之后，韩觉听音乐就再也不敢表达真实的感受了，以至于少年时期一度疏远了音乐。后来长大了，就把听音乐当成了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只听，不说，不唱。
等到了这一世，近距离接触了音乐，才逐渐感受到表达音乐和用音乐表达自己的美好。与此同时，他不愿意让音乐产生一个固定的答案。
面对章依曼侃侃而谈的样子，韩觉听了之后就说：
“你说得挺好的，你只要唱出你自己的感受就好，不要在乎我的想法。”
“可是……你这个作词的人不告诉我的话，我没底气嘛。”章依曼扭着肩膀。
“我对你很有信心。”韩觉面对章依曼的撒娇不为所动，继续吃起早饭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这个【歌手经纪人】中途能不能吃东西的。万一不能呢？他就只能早上中午这两顿多吃点了。
而他对章依曼相当有信心，如果章依曼正常发挥还遭淘汰的话，他就不打算混音乐圈了，安心当他很有前途的编剧去吧。
章依曼是真的喜欢唱歌的，从小到大，对唱歌的热情从未改变，并且要改变也只会越来越喜欢。热情加上拥有真的是老天爷赏金饭碗的天赋，最后再加上韩觉提供的歌曲，这次踢馆赛简直志在必得。
饭后又继续休息了好一会儿，终于临出发了，《歌手》节目组的人往章依曼和韩觉手里一人塞了个收音装置。
《我们恋爱吧》的众人准备妥当之后就先走一步，提前去休息室之类的地方布置摄像头去了。
韩觉他们就还要等给《歌手》节目组投了广告费的车过来接他们。
编导就在一边对韩觉这个野路子【歌手经纪人】进行短暂的培训，掏出一本小本本，就说：
“这是台本卡，你拿着看一下。等会儿你要拿出一个手机，念一段广告词，然后给章老师分析目前已有的七位歌手的实力情况。到时候手机里会收到所有歌手的参赛歌曲名单的照片，你就照着图片和章老师猜一猜哪位老师唱什么歌……”
这位编导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让韩觉才想起来，不是所有节目都像《我们恋爱吧》一样，让他在节目里随便耍的。
韩觉一边记到脑子里，一边在脑子里模拟着如何才能在镜头前自然而不做作的演出才知道的样子……
【好难。】韩觉第一次这么中规中矩地录节目，还怪不适应的。也是没谁了。
这才是录节目的正确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