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憋得慌
“有发现？”黄正浩脖子上的金项链明晃晃闪人眼，条纹的polo衫听说还是今年生日时秦旭师母给他买的礼物。他趁着这位刘立威向赵春君介绍学校食堂的时候，凑过来对秦旭一声低问。
“没有。”秦旭同样低声回答。
他们寻找的目标，是童云崖描述中，成功培训学校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监禁特殊顽劣分子的小黑屋。
据童云崖所说，在成功培训学校的同学们之中，流传着这个小黑屋的传说。
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一些难以驯服的顽固分子，被送入小黑屋。
等他们再次看到他的时候，那些人徒然性格发生了剧烈改变。原本比其他老实孩子更具有反抗精神的同学，变得畏畏缩缩，目光呆滞，几乎不与别人交流。
童云崖在成功培训学校的日常表现，一向很好。
当时，促使他在逃跑路上，不断坚持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知道，若是一旦被那些“教官”发现他的踪迹，自己肯定要被送进那个将人完全改变的地方。
昨晚童云崖提到那些从小黑屋出来的同龄人，忍不住打寒颤的表情，还清晰印在秦旭的脑子里。
找到小黑屋的位置，使他们这次探寻的重要目标之一。
不过，从这一路看来，似乎没有看到特别像小黑屋的地方。
“我发现了一个地方。”熟悉的声音，从秦旭的右肩传入耳中，秦旭心中一喜，转头看到不知何时，骤然出现的老秦师父。
黄正浩继续与刘立威周旋。
秦旭一人落在最后，微微侧头，嘴唇微微一动，以旁人听不出的声音说道：“老秦师父，你终于出来了，呃呃呃，你怎么变矮了？”
本来秦旭是想问，你发现了什么地方？
因为本命兽有着长长兔子耳朵的老秦师父，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灵敏听力。
不过，在看到老秦师父模样的一瞬间，他顿时有点懵了。
老秦师父不仅变矮了，更确切的说，是整体缩水。
他身高只有前几日的三分之二，身形也更纤细了。
前几天的老秦师父有秦旭的食指高度，现在只有大拇指高度，小指头粗细，看起来更加迷你了。
“唔，有点消耗过度，需要等神兽白骨慢慢恢复。”老秦师父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上的发髻，解释说道。
“没事吧？”秦旭很担心。
虽然和老秦师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亦师亦友的存在，让老秦师父的存在感很特殊。
无论什么原因，秦旭并不希望老秦师父出现什么意外。
“能有什么事，神兽白骨的力量，能在空间缝隙撕裂中维持着原样，保持我的神魂不失，如今身处在这个稳定的世界，更不用了担心了。”老秦师父说完，指了指成功培训学校主楼的位置，说道：“就在这个方向，就在里面位置，有异样。”
秦旭朝老秦师父所指的位置看去，那里应该是培训学校的办公区域。
这所培训学校文化课的时间很少，正经的教室也没有几间，似乎为了让学员更具有服从性，消耗他们的体力，每天都进行大量的训练。
“我靠近那儿，你再听一听看。”
老秦师父的听力是有距离限制的，距离一远，也许能感知到一定异样，但很难获取更清晰的信息。
秦旭看前方一行人慢慢走远，他脚步一转，直接朝着老秦师父所指的方向走去。
还没靠近这栋服装厂厂房改建大楼时，一个穿着跟刘立威一模一样迷彩训练服的男子走了出来，皱着眉头，拦住秦旭。
这个男子大约三十多岁，皮肤很黑，眼睛不大，理着板寸头，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硬实。他问话的口气很不好，似乎对秦旭脱离队伍擅自跑过来很反感。
“哎呀，这位大哥，我刚才帮老板开了大半天的车，厕所都来不及去一趟，你看这人憋久了对身体不好，你这厕所在哪里呀？”秦旭面有难色的走近几步，仿佛真在经历膀胱大问题。
“哦，”男子表情才略微缓和，打量了秦旭一眼，说道，“教室后面就是厕所，我带你过去。”
“诶，谢谢，谢谢大哥！真是憋不住了。”
“你不要到处乱跑，”男子视线扫过秦旭，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说道：“我们学校学生多，为了保护学生的安全，所以管理的比较严格。”
“对呀对呀，我老板刚才还夸你们学校环境很好，很放心想把孩子送过来。”秦旭看着前方带路，却频频回头的教官，竖起大拇指，很真诚的夸奖道。
那个男子听到秦旭的话，似乎非常高兴。
当然了，似乎没有什么比腰包鼓鼓的家长，更让这些人感到高兴。
厕所在靠里面的位置，要走过两个大教室。
一个教室空置，另一个教室则坐满了整整齐齐的学生。
无论是第一排还是最后一排，皆是背脊笔挺，手中持笔，刷刷刷在纸张上写些什么。
秦正洋是语文教师，他在家的时候，就跟秦旭讨论过学生上课的话题。
他从事教育工作这么多年，就算是排练过十来遍，有几十个老师在教室后听课的公开课，学生也不可能做到每时每刻都保持最佳状态。
趴在桌面上，撑着脸看黑板，打个哈欠，伸个懒腰，转一转笔，都是很常见的行为。
正常情况下，除非是破坏教师课堂讲课的行为，一般教师就算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也不会为了某些人的行为，中断讲课的节奏。
但这个班学生的状态，秦旭觉得不太正常。
就算是高考这样的关键场合，里面的考生也不可能做到这样整齐划一的姿势。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是被逼的。
老秦师父似乎也对这个教室学生的学习内容很感兴趣，从一个半开窗户的缝隙，钻进去，在学生头顶上方，飘了一圈，才疑惑地飞到秦旭的肩膀上，说道：
“他们在默写。”
“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早晨起床整理时间不得超过六点半，吃饭时间不得超过七点，还有什么随时保持坐姿端正，还有每周一次通话……”
秦旭向带路的男子微笑表示感谢，然后走进男厕隔间。
“那大概是学生的日常行为规定。”
秦旭低声说道。
“大量的集体训练，上课在抄写规定，严格地控制学生的行为，真是一种将人训练成木头人的教育。”
“我听到了。”
老秦师父似乎对教室里的学生并不感性去，他抱着竖着耳朵的肥兔子老黄，上下左右飞了一遍，才对秦旭说道：“我找到了，是一个小男孩在哭，位置在地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行动和救援
地下空间出现在现代建筑中，并不罕见。
随着各方面技术的发展，人们对地下空间的利用度越来越高。
尤其是城市中心地区，综合看城市地下，俨然已经人大范围开发，地下商场，地下铁，地下通道，地下车库……
老秦师父一提到地下有人，秦旭马上开始时思考，进入这个地下空间的路口会在哪里？
地下空间的隐蔽性很强。
四周被厚厚土层包裹，隔音效果远胜地面建筑，同时，脚踩的土地，成为它最好的遮掩。
也许只有一个下水管道井盖大的空间，就是地底连接地面的路口。
老秦师父听到地底有人在哭泣，说明里面有人遭受惩罚。
秦旭让老秦师父通过哭声在空间里的回音，稍微确定一下地底小黑屋的大致范围。
地底小黑屋，就在秦旭脚下这一片，恰好在老秦师父能力之内。
不过，老秦师父在探查的时候，事先声明，在近一个月年，他每天能够给秦旭提供的帮助是有时间限制的，他需要将神兽白骨更多的能量，用来恢复自己的体力。
秦旭走出厕所隔间，一脸放松的清洗双手，看到那个带路男子，还站在男厕门口等着，一幅准备将他服务到底，送回大部队的表情。
秦旭朝他感谢一笑，问道：“我老板到哪儿了，我这还得赶紧回到他旁边去，要不然可得挨批了。”
“明白，跟我来，他们刚才一起去主任办公室了，就在楼上，我带你过去。”男子走在秦旭身侧，看似热情，实则算是盯梢，虽然没送到办公室里，但也在走廊盯着他走进去。
秦旭也不介意。
反正既然确定了小黑屋的位置，他们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这位刘立威主任的办公室木门敞开，黄正浩他们几个与刘立威相谈正欢，秦旭有些着急地对黄正浩说道：“老板，公司里好像有急事，你手机怎么打不通？”
黄正浩听到这句话，对刘立威说了一声“抱歉”，急忙拿起手机。
“哎呀，被我开静音了，是小李的电话。”黄正浩拨通手机的时候，赵春君拉着刘立威询问细节。
大概是觉得妇女更为细心难缠，这位成功培训学校的主任，狠认真地解答赵春君的问题。
“大姐，你觉得我们学费两个月三万块很贵，但你回头想一想，用三万块钱，挽回孩子的一生，这真是很太廉价了……”刘立威口若悬河，并不知道，那位看守大门的保安，已经被长阳分局的辅警谢易斌和陈书杰制服，堵住嘴巴绑在椅子上。
由于这所尚未查出有任何许可手续的培训学校内，有一百多位10-18岁的学生，这次行动警方非常谨慎，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宁可杀鸡用牛刀，也不能因为掉以轻心，杜绝发生任何意外情况。
因为该校所谓教官，涉及到暴力和虐待学生，在行动前，上级就下达了指示，采取先控制，后讯问的行动方针，在制服和控制校内所有教学人员的情况，保证学生安全的情况下，再进行深入侦查。
秦旭看到黄正浩放下手机，就转身离开办公室。
秦旭是这一行人中最为年轻的，刘立威只当他是这位金链子大老板的跟班，抬了一下眼皮，也不在意，只顾着应付问题有点难缠的赵春君。
“你说的范围，有一部分覆盖在教室下，这里有出口的可能性很低。厕所也包含在内，里面也没有任何入口的迹象，我们绕到这栋楼后面看一下。”
秦旭嘴巴嘀咕着，然后看到那位带他上厕所的兄弟，似乎发现了什么，趴在窗户口张望。
秦旭大长腿几步之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差距，胳膊猛地将他脖子一勒，然后用惯性把这个家伙狠狠摔在墙上，反剪双手，拷上手铐。
此时，这个以培训学校为幌子，通过非法暴力手段控制学生，进行敛财的地方，才陆陆续续响起此起彼伏的闷哼叫声。
主任办公室里，看着笑容越发灿烂的几位家长们，正觉得十分有把握让这几位家长将小孩留下来的时候，突然一些惊喊声，让他猛然一惊。
只见，大大咧咧坐在对面沙发上，一副暴发富嘴脸的富商家长，微微挺着肚子，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份证件，用略带潮海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刘立威，据群众举报，你们在此地非法办学，对未成年学生实施暴力虐待，请到警局配合调查。”
刘立威脸都黑了。
但他也并没有显得特别慌张。
他在坐下来，靠着椅背，双手盘在胸口，看了一眼在场的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和其他人下去帮忙，赵姐和老杨，你们控制好这人。”黄正浩直接说道。
法律的惩罚是什么，他们无能为力。
但是在这一刻，身为警察，他们唯有尽力。
秦旭将那个爱送人上厕所的“教官”，所在楼梯的铁质栏杆上，去寻找地底小黑屋的入口。
跑动的过程，他看到同事已经控制住教室，以及正在操场上训练的学生。
让他觉得十分震惊的是，即便发生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这个教室里还是静默无声，超过半数的人，甚至连抬头都没有，继续刷刷刷地在纸上默写培训学校的规则。
只有少数的学生，偷偷抬起头，瞥了一眼，又飞快低下。
被暴力控制住的精神，不知道何时才能解脱。
秦旭跑到大楼后面，很快发现了最靠边的位置，有一个用铝银色的铁门。
铁门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锁头。
秦旭早就做好了准备，从裤兜里拿出一个装隐形眼镜的透明小圆盒。
小盒子上，被戳了几个细细的小洞，里面能看到一只小家伙一动不动。
旋开小圆盒的盖子，秦旭将盒子里的小黑蚂蚁引出来。
这一回，老秦师父没有任何指引，小黑蚂蚁自觉钻进钥匙孔中，大约五秒之后，“吧嗒”一声，锁头打开。
“嘿嘿，上次你教过它以后，它好像慢慢掌握了诀窍，我闲着没事，丢给它几个锁头玩，都能打开呢！”秦旭笑嘻嘻地对老秦师父说道。
铁门打开，是很窄的小房间，房间摆着一张学生桌，还有一把凳子，最重要的是，这个房间，还有另外一扇门。
几乎与之前铁门如出一辙的锁头。
秦旭将爬出钥匙孔的黑蚂蚁再引入这把锁头中。
这门把锁看着沉甸甸，但对黑蚂蚁确实是小菜一碟。
秦旭打开这扇门后，就看到一阶又一阶的楼梯，延伸向地底。
楼梯很窄，沉闷的空气，让走进的秦旭感到特别逼仄。
一个楼梯十五层，秦旭走了三个，然后又看到一堵外观特别厚重的防盗门。
有了臂力惊人的万能开锁黑蚂蚁，基本上普通的机械原理设计的门，很难难倒秦旭。
防盗门花费的时间，比普通锁头长一些，大约一分钟，就被打开。
开门之后，充满恐惧的呜咽声从室内传过来。
从这点看，这扇防盗门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
秦旭推门而入。
他如此明目张胆地走进来，是老秦师父确定了地下范围内，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黑漆漆的屋内，除了哭声，只有排气扇呼呼的转动声响着。
打开手电，秦旭找到电灯开关。
室内明亮，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男孩，光着膀子，就穿着一条裤衩，被绑在一张病床上，哭得凄惨无比。
他看到穿着制服的秦旭，不仅没有得救的喜悦，反而表情扭曲，痛苦地嗷叫道：“教官！我不会了！求求你！把我放走！”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结果
“没事，真没事，我是警察，没事……”
秦旭慢慢走近这个大男孩，嘴里不断安抚，目光直视着他恐慌的眼睛，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
这个年龄的大男孩，看似有着成年人的身高，但心智尚未完全成熟。
他听到秦旭略显低沉的声音，似乎没有任何恶意和胁迫，嘴里发出的尖叫声才停下，但秦旭每走近一步，都忍不住浑身哆嗦一下。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是什么时候被送进这里，请不用担心，这个非法机构，已经被查封了，你很快就能离开。”
秦旭看到他惊狂的神态渐渐恢复平静，才继续用缓慢平和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你不要害怕，我现在需要研究一下你身上的绳索，然后帮你解开可以吗？”秦旭在距离大男孩一米处的位置停下脚步，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征询意见般问道。
男孩咽了咽口水，牙关不断大战，极力让自己镇定，半响才癫癫地点着头。
秦旭保持足够的耐心，等待他同意，才慢慢走上前，为他解开病床上的锁扣。
这种应用简单机械原理设计的锁扣，旁人解开很容易，但是对于普通的被绑者来说，基本上是无解状态。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电影片段里特工们绝地脱逃能力。
身体获得自由的一刹那，这个应该是高中生的大男孩，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挣扎跳起，连滚带爬地跑到向这个小黑屋的出口。
显然，虽然秦旭是将他解救出来的人，但依然无法得到他的信任。
出逃需要勇气，但更需要的是体力。
不知道是动作过于剧烈，还是较长时间的束缚让四肢血液不循环，这个光膀子穿个裤衩的男生，才跑了三五步，还没碰到大门，就“扑通”一声砸在地板上。
秦旭不忍直视。
不过，他倒是想起唯一一个从这个黑机构逃出来的童云崖小朋友，这个现在估计还在长阳分局跟着留守民警吃快餐的少年，还真挺机灵。
秦旭只能继续当个老妈子，帮这位趴在地板上，又“呜呜呜”哭起来的大男孩穿好衣服。
可惜，无论秦旭摆出多么真诚和人畜无害的笑脸，但仅仅是他这个大个头，杵在这里，就让这个男生感到十分恐惧，畏畏缩缩，一句不吭。
直到赵春君大姐过来，接手了安抚工作。这位面容温和，语调轻柔的大姐，才让这个受害者慢慢恢复了正常，从压抑转为宣泄，抹着泪向赵春君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秦旭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这个抹着眼泪的男孩。
“这种控制人心，将人扭曲如人偶的言行，老朽只在凡俗界的魔教里见识过，他们劫掠稚童，通过非人的手段，将其训练成不知道恐惧和情感的走卒。”老秦师父叹息一声，想不通地抓了抓头上端端正正的小发髻。
秦旭垂下眼帘，用手轻轻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憨蛙，说道：“用恐惧和痛苦拯救自己的孩子，他们以为自己会收获到什么？”
“这种程度的培训学校，在同类型中还挂不上名呢！老秦师父你有空上网的话，查一查就知道，有人身为医者，也能成为地狱魔头。”
一个一个身穿迷彩制服的“教官”被收押，而拘留他们的民警，反倒是便装在身，整个场面看起来有几分喜感。
秦旭再见到黄正浩的时候，他脖子上的粗金项链和手上的大戒指已经取下来。
不知是不是信了秦旭的邪，黄正浩还真没把这两件道具给扔了，塞进口袋里，准备下次有机会再用。
除了需要去医院接受治疗的学生，其他一百多位学生暂时还只能留在学校，等待民警通知其父母，将他们领走。
长阳分局的戈一华带了另一队人前来换班，并保证这些学生这几天的安全。
不知道对这些还没步入社会的孩子们来说，这段解脱是否只是暂时的安宁。
那些将他们送入这里的父母们，会不会再次亲手将他们送入另一个所谓“管理学校”呢？
秦旭没有被分配成为留守这里的一员，而是开着来的时候那辆车，跟黄正浩离开。
黄正浩耐不住烟瘾，打开车窗，点了一根，抽了几口，烧了半根。
“师父，师母不是让你戒烟了吗？”秦旭侧过头，扫兴地提示道。
“憋得慌，抽两口。”黄正浩抖了抖烟灰，本想说些什么，瞥到秦旭年轻的脸，又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中年老男人的灰丧之气，还是不要去影响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吧。
汽车驶过村道，省道，国道，抵达潮海市的时候，夜色正浓，他们回到警局，秦旭看到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边唏哩呼噜吃泡面，一边帮卢明亮打印设计材料封面的童云崖，顿时一乐。
“不错嘛，还能帮亮亮哥做事！”秦旭心情大好，乐不可支地说道。
“比你强多了。”卢明亮说道，“还有别叫我亮亮哥，没你那么大块头的弟。”
卢明亮守在电脑前的姿势，跟童云崖如出一辙，就是泡面的品牌不一样，他是红烧牛肉，童云崖是泡椒牛肉。
“嘿嘿，”童云崖吸溜了一口面条，没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啥了不起，基本的文件打印和办公软件，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在学校都学过了，他的关注点在另外事情上，“秦爷，我听亮叔叔说了，那些人都被抓了，他们能判几年？”
看童云崖一脸期待的表情，秦旭顿时被噎住了。
能判几年？
按秦旭的经验来看，那些孩子的伤势，验伤的话，连轻伤都不算。
能判个非法监禁，非法办学，就已经是到顶了。
这还是在学生家长积极提出控诉的情况下。
根据以往经验，某些学生的家长，作为支持者，不但努力维护这些“管教学校”的当事人，同时还对执法者报之以极大的埋怨。
如果按照某些先例，比这更为恶劣的，影响更广的案件，涉案当事人甚至依然过得不错。
秦旭嘴巴苦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童云崖的问题。
第一百二十三章 火辣辣的修炼
“别想太多，先过好自己日子再说。”秦旭只好这么回答。
许多敷衍的答案，大多是因为回答者自己也一片茫然。
童云崖很灵透，似乎已经领会了秦旭没说出来的意思，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加快速度吃完了泡面。
他吃泡面的时候，他设计好打印出来的封面，秦旭顺手给装订了。
成功培训学校的案子，最终能判下来的罪行可能并不严重，但是处理起来，却很麻烦。
仅仅是通知学校里一百多号学生的家长来领人，就耗费挺长时间。
等忙完一波，卢明亮都已经回家，秦旭点了一份汉堡餐，给童云崖当夜宵，然后跟他聊了起来。
虽然这小子在长阳分局过得挺自在，吃喝拉撒睡不愁，一副把这当家的架势，但让他真长期居住在这里，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他拥有自己的监护人。
华国的文化和法律体系，决定了父母监护人的重要性。作为亲身父母，被剥夺监护资格的情况极少。
在孩子尚未成年之前，无论内心有多么不情愿，在监护人没有出现严重刑事犯罪的情况下，是难以更改。
提到这个话题，童云崖兴致很低，但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秦爷，我知道，你留我在这里，担着风险，”童云崖喝着可乐，挺坦然地说道，“我昨天在你们警察局里，待了一天，看那些人来来去去，觉得挺好笑。”
秦旭没有多话，他觉得这个孩子，此时并不需要别人的安慰或者建议，只需要有一个人安静的听他说话。
“你们成年人在家里，把控着自己孩子的人生，但在外面，却也被各种东西控制着。”
“我就算用十年的时间，去争取自己未来的道路，其实一点也不长，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
童云崖说了很多。
大概这个年龄的小孩，思考的东西更纯粹一点，天真的想法中，隐约有点哲学家的味道。
虽然很多话秦旭并不赞同，但也没有出言反驳。
越说越开心，说到最后，童云崖自己都笑起来，从见面起，一直都有些阴郁无法散去的眉宇间，舒展开来。
他放下空空的可乐杯，有几分故作老成地拍了拍秦旭的肩膀，说道：“秦爷，我等下就给我父母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我。”
“我的手机号记得吗？”秦旭问道。
“小菜一碟。”童云崖笑嘻嘻地说道。
“快去睡吧，早睡早起，多打篮球，你这年龄，个头还能往上窜一窜呢！”秦旭拎起一个没有拆封的快递包，催促童云崖赶紧休息。
今天不是秦旭的夜班。
但他觉得童云崖是自己带回来的，是自己的责任。不太放心将他留在警局交给别人照顾，因此还是决定留在长阳分局过夜。
等童云崖去小会议室睡觉后，秦旭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拆开之前从门卫大爷那里领来的快递包裹。
里面是几袋分好的真空包装袋子，袋子里红艳艳的辣椒挤在一起，还没有打开，秦旭的眼睛和鼻子已经反馈出火辣辣的感觉。
这就是他前几天网购的魔鬼椒。
据说辣素惊人，能让人肠胃穿孔，菊花朵朵开的那种。
如果一切顺利，它也将是陪伴秦旭未来一段时间，白天修炼的“好伴侣”。
老秦师父提供给他的修炼法，用强劲的辣椒配合灵炎心诀，能够在灵气非常匮乏的空间，充分利用炎阳之火，转换成可利用的灵气。
如果此法可行，秦旭的灵气来源就更广了。
据老秦师父所说改良版的灵炎心诀，特别适合气候炎热的岭南省。修炼时，不需要刻意选择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
“老秦师父，那我开始了？”秦旭拿起一粒红艳艳的魔鬼椒，谨慎的问道。
“嗯嗯，夜晚虽然并非修炼的最好时间，但没有炎阳之火的干扰，你掌握起来会更为简单。应用熟练之后，等白天修炼时，就更加得心应手。”老秦师父频频点头，目光含笑，等着秦旭将第一个辣椒塞进嘴巴里。
秦旭购买的魔鬼椒，又叫断魂椒，曾经是世界第一辣。
虽然后来它世界第一的地位，逐渐被特立尼达蝎子布奇t辣椒，卡罗莱纳死神辣椒，龙息辣椒相继超越，挤到了排世界第四位置上，但依然不要小瞧这位辣椒界老大哥的综合实力。
实际上，魔鬼椒被称为食物，已经不太合适，它更适合用在催泪手榴弹的制作上。
在网络购物上，其他辣椒的品种不太好买，但是魔鬼椒的干货倒是一搜就有一大堆。
到底效果如何，就等秦旭亲身试验了。
秦旭拿着辣椒，先在脑中复习了三遍老秦师父事先解说的灵炎心诀(辣椒修炼版)，然后才斯斯文文地咬掉一口辣椒尖。
第一秒，第二秒，没有太大感觉。
等到三四秒钟的时候，舌尖好像被一把掺和着烈酒的碎玻璃碾过一样，还是那种来来回回不断碾压。
“呲”秦旭一阵抽气，心跳加速，立刻闭目，开始运行灵炎心诀。
此时修炼的最大的难度，就是要让自己的注意力，从浓厚辣素带来的强烈刺激作用下，去调动眉心灵窍中的一点灵力。
上次在烈日炎炎下修炼时，秦旭记得这点灵力移动起来慢慢悠悠，控制起来倒是容易。
但随着辣素在口腔中不断蔓延，那粒还不及绿豆大的灵力，像弹珠子游戏的那粒玻璃球，蹦地一下跳出眉心灵窍，在秦旭身体里四处蹦哒。
灵力小绿豆蹦哒越欢快，刚刚那口辣椒对秦旭的影响也就越小，大约两分钟之后，舌头的状态恢复正常。
秦旭干脆直接抓起那粒被咬掉一口的魔鬼椒，整个塞进嘴里。
“轰！”
扩散的高浓度辣素，完全成为灵力小绿豆的助推剂。
借助这波火辣辣的物质，灵力小绿豆就像加了一把浓缩燃料一般，“咻”地一下弹到心脏位置。
速度飞快，也就意味着控制难度高。
为了控制这粒被辣得上蹿下跳的灵力小绿豆，秦旭整个脸憋得通红，眼睛都逼出了一根一根红血丝。
第一百二十五章 火红魔鬼椒灵气
这一粒辣椒，秦旭大约在身体里整了八分钟的“三维弹球”，才把这活脱脱的辣素炸弹给消化了。
从暴烈的效果来看，这家网店还是相当诚信经营，没有以次充好。
这么凶猛的效果，难怪有人会因为吃了一个，导致失去行动能力，住院治疗。
秦旭缓了片刻，才继续拿起一粒魔鬼椒往嘴里放。
晒干的魔鬼椒口感一般，秦旭考虑是不是放到烤箱里烤得酥脆一点，或者制作成辣椒酱之类。
因为黑夜没有炎阳之火，所以秦旭的修炼，对魔鬼椒的需求量不小。
最初八分钟一粒魔鬼椒，等到灵炎心诀熟悉程度越来越高，时间缩短为六分钟一粒，等到后半夜凌晨三点时，秦旭已经适应了一粒魔鬼椒的暴烈效果，开始拿两粒往嘴里塞。
到凌晨四点，秦旭已经把一个袋子一斤装的魔鬼椒全部啃光了。
所幸有灵炎心诀帮助他消化这些凶残的植物炸弹，否则一个不嗜辣的普通人，别说吃掉一斤，就是一两个魔鬼椒下肚，对咽喉肠胃的刺激和伤害，都是极为可怕的。
最初修炼时，感觉并不太明显，等到食用辣椒数量越来越多，秦旭发现那粒弹动越发有规律的灵力小绿豆，周围绕着一圈非常微小的红雾颗粒。
这让它看起来，像是土星外围那一圈行星环。
这一圈红雾环，就是灵炎心诀修炼魔鬼椒之后的成果了。
并不是普通灵力的形态，会有什么作用呢？
秦旭稍稍缓了一口气，准备继续拿起一袋魔鬼椒，趁着还未天亮，继续修炼。
拿起一个，放入嘴里，飞快咀嚼。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等了十几秒，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情况不对呀？
秦旭还没运行灵炎心诀，按照之前的规律，这嚼几下，以魔鬼椒超过100万单位的辣度，口腔里早就燃爆了。
秦旭又嚼了记下，味如嚼纸，然后突然想起一整夜一直都很安静的老秦师父。
他扭头看着背对着他，在办公桌上盘膝而坐的小老祖，十分肯定地说道：“老秦师父，你吃了多少辣椒？”
老秦师父没转过来，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回答说道：“也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秦旭刨根究底。
“大概……跟你差不多吧！”老秦师父依然背对着秦旭，不太确定的说道。
“老秦师父……”秦旭把脑袋探过去，终于看到老秦师父的正脸。
原本白皙中透着些冷光的皮肤，此时完全成了一个熟透的红苹果，好像稍微蹭点儿火星，就会烧起来。
“这……神魂也会被辣成这样吗？”秦旭犹疑地问道。
“无妨无妨，老朽受得住，老朽无碍！”老秦师父紧紧抱住自家的肥兔子，非常努力的说道。
“额，要不要我拿一罐牛奶？”秦旭不知道老秦师父的神魂，吸溜掉魔鬼椒的辣之精髓之后，是什么状态。
不过，老秦师父猛摇头，拒绝秦旭的建议，反而甩了甩脑袋，语速略慢地说道：“你体内的灵力，已经发生了变化对吗？”
秦旭在老秦师父的提醒下，检查灵力小球的变化。
长得像火星的灵力小绿豆球，失去了目标，以及辣素的刺激，又回到了秦旭眉心灵窍。
它的外形看起来更漂亮。
暗金色的小球，周围是一圈鲜艳的红色雾状颗粒。
但这些极为细小的颗粒物，并不是一直依附着灵力小球。
在灵力小球带着它们回到灵窍之后，它们就如同下雪一般，不断落下，在灵窍小水洼的位置，重新汇聚成一条不长的红绳。
这条还没有牙签长的红绳，就是秦旭修炼一斤晒干魔鬼椒的成果。
“是的，灵窍里多了一根很像灵气的红色小绳子，但跟灵力的感觉又不一样。”秦旭将红绳的状态，告诉老秦师父。
老秦师父脸蛋依然红得惊人，他转过身，说道：“是的，在修仙界，灵气充沛，修炼忌讳驳杂，因为不同的修炼法，最终获得的灵力状态，差异很大。”
“仙兽门的驭兽诀，推崇从天地之间，汲取最原始的灵气。再经由异兽，将灵气最纯粹的精华留下，成为身体里的灵力。”
“若选择的功法数量过多，修炼初期并无大碍，但进入金丹后期，会因此留有隐患，难以裂化元婴。”
老秦师父平日与秦旭交流的时候，会或多或少，普及修真界的基础知识，弥补秦旭薄弱的修真基础知识。
“不过，你眼前最大的问题是，并非根基稳固与否，而是根本无法形成根基，甚至无法进入筑基期。”老秦师父指出问题核心。
“筑基完成，意味着身体内一百零八个灵窍充盈，寿命可达两百三十到两百七十岁之间。以目前的灵力来看，达到这一目标，不知穷尽毕生，能否达到。”
老秦师父的意思，基本上就是说，以现在的修炼环境，想要筑基成功，遥遥无期。
老秦师父解释完之后，指着秦旭的办公位侧边一个抽屉说道：“你手上还有三只黑蚂蚁，何不尝试淬炼一下那丝来自辣椒的灵气。”
秦旭修炼，基本上是跟老秦师父的指点走。
老秦师父既然没让他继续啃魔鬼椒，秦旭便开始找黑蚂蚁修炼炼兽诀。
正好能通过炼兽诀，恢复修炼一晚损耗的精力。
黑蚂蚁的生命力很强悍。
即便困居在塑料盒中，也没显得状态不佳。
秦旭让一只黑蚂蚁爬到手指，闭眼引出小水洼上那条红绳。
从质地来看，这条红色灵气，比秦旭从外界捕获的灵气小鱼儿，更为松散，不好控制。
花费了以往两倍时间，秦旭才将它引导到手指肚这只黑蚂蚁身上。
“你找到《一星灵气图阵集》里第三个灵气图阵？”老秦师父跳到秦旭的掌心，指着这只黑蚂蚁问道。
秦旭按照按照老秦师父所说，找到那个外形像一对獠牙的灵气图阵。
“这本册子里的灵气图阵，是最基础的图阵形式，第三种火齿灵气图阵，与来自魔鬼椒的灵气很契合。”
与外界捕捉的灵气小鱼而不同，火红魔鬼椒灵气进入黑蚂蚁之后，黑蚂蚁并不像以前几只小动物那样，变得非常温顺乖巧。
宛如火烧屁股，黑蚂蚁飞快地绕着秦旭的手，奔跑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红莲蚁
早晨七点，秦旭在位置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长阳分局的警员办公司没有安装监控，否则，就会记录下他整夜枯坐办公椅上的奇怪一幕。
秦旭修炼了三个多小时的炼兽诀，最终将那条来自魔鬼椒的灵气，化作二分之一芝麻大的红色灵力，融入灵气小球中。
灵气小球从外表看，多了一个明亮的小红点。
而三只普普通通的黑蚂蚁，在三个小时时间里，外形逐渐发生了改变。
原本黑亮黑亮的外表，变得通体血红，体型没有发生太大改变，但它的六条腿明显变粗，更显有力，尤其是最尾端的后足，特别粗壮。
同时，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们口器位置多了一对尖尖的小牙，一对并不像摆设的尖牙。
从修炼开始，它们就没有停止奔跑，等到身体内的灵气图阵稳固之后，更是从奔跑进化成跳跃。
强壮的后足，猛力一蹬，三只鲜艳的血红色蚂蚁，围绕着秦旭一米范围内，跳来跳去。
如果没有仔细辨认，大概会以为这是三只跳蚤吧！
秦旭好不容易让它们安静下来，放进塑料盒中，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同样一个塑料盒，原本和平相处的局面消失不见。
一只血红蚂蚁头顶上两根红触须不断转动，遇到其他两只血红蚂蚁，就挤在一起，一点也没有相处了好几天的兄弟情分，撞来撞去，毫不相让。
学会了跳跃的血红蚂蚁，在塑料盒狭窄的空间内，玩起了跳跃冲撞。
老秦师父是研究异兽的专家。
“可以叫它们红莲蚁，你看，他们背部形成的暗红色图纹，由十八个尖牙形状围成，像不像一朵盛开的红莲花？”
巩固在蚂蚁体内的灵气图阵，浮雕一般出现在蚂蚁的背脊上。
因为蚂蚁的体型太小，以秦旭目前的眼力，基本上看不到老秦师父所说的形状，跟着瞅了半天，也只看到一个比背部色泽稍微暗沉的小圆点。
大概也只有经验丰富的老秦师父，能清晰看出图案的具体模样。
“红莲蚁？它有什么能力吗？”秦旭泡了一壶热水，询问说道。
“从它们刚才的反应判断，红莲蚁已经不太适合。它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但攻击的强弱，以及是否有特殊的能力，还需要在它们真正发起攻击之后，才能准确判断。但是，从其原本的能力，以及图阵品级判断，它们的攻击力，基本上不可能威胁人类生命，充其量只会有较为剧烈的疼痛。”随着几个小时的消化，老秦师父像红苹果的小脸，没有刚刚吸溜完魔鬼椒那么夸张。
不过，脸上还有浓浓的红晕，粉嫩粉嫩，看起来就像刚刚从儿童乐园玩回来的小朋友。
此时，这位五百岁小朋友脑子里，在帮秦旭考虑着这些红莲蚁的安置方式。
秦旭坐下来，刚喝了一口水，办公室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云崖吗？进来吧。”秦旭猜测，这个时间点，会跑到办公室敲门的，也只有在长阳分局过夜的童云崖了。
“秦爷，”果然，办公室门锁拧开，童云崖的脑袋钻进来，笑出一口白牙，说道，“我进来给我爸妈打电话。”
秦旭点点头，示意童云崖办公室座机的位置。
老秦师父摸着发髻的手一顿，目光落在童云崖身上。
“秦旭，”似乎想到了好主意，老秦师父纵身跃到秦旭的右肩，说道，“有一个很简单的陪伴誓约，你能回忆出来吗？”
“陪伴誓约？”秦旭愣了半天，终于从大脑的记忆传承中，找到老秦师父所说的东西。
仙兽门弟子修炼过程，会出现大量的异兽。
这些异兽，一部分会转移给其他修炼者，或者是普通人饲养。
陪伴誓约，就是其他人领养异兽需要事先进行的誓约仪式。
誓约仪式由帮助异兽修炼的仙兽门弟子主持，誓约同时对异兽和它的饲养人进行制约，两者之间，不得互相伤害。
“看起来，好像并不太复杂。”秦旭琢磨了一会儿，有几分把握的说道。
秦旭与老秦师父窃窃私语时，童云崖挂回家的电话，听起来很有波澜。
长阳分局办公室这台电话机，用了十来年了，质量相当不错，唯一的毛病，就是不知为何，用话筒交流，另一头的说话声，都像是开了免提一样。
童云崖刚刚挂通电话，“喂”了一声，另一头沉默了几秒，顿时爆出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童云崖，你这次太过分了！”
“成功培训学校的刘主任昨天告诉我，你居然死不悔改，还偷偷跑出来了？”
接电话的是一个潮海口音的男子，应该是童云崖的父亲。
童云崖似乎早就料到电话那头的态度，将电话听筒拿得远远，等那头铺天盖地的谴责和批判骂完一波，才淡定地说道：
“哦，你不知道呀，那个刘主任昨天被警察捉走了，还有那个见鬼的成功培训学校，直接被一窝端，那些人现在都在看守所里蹲着呢！”
童云崖闲闲风凉的口气，听得还挺气人的，明显就是故意。
“什么！”
一道女声接过话来，拔高音量，气极说道：“云云，你在哪里？赶紧告诉妈妈，你怎么能自己到处跑呢？你不知道现在社会有多危险。我们昨天都在找你，如果等四十八小时找不到你，我们就要报警了！”
“哦，老妈，纠正一下，未成年人失踪不要等四十八个小时，直接报警，警察叔叔们都必须受理的。”
秦旭撇过头，忍不住想笑。
不知道是不是正处于逆反期，跟警局里其他人都能正常交流的童云崖，跟他父母说话的时候，挺正常的一句话，听着就很气人。
“有种你别回来！”童云崖的父亲吼得声音都快撕裂了，显然被童云崖这句话气得不轻。
“哦，这可是你说的，我就在警察局住下啦？反正警察叔叔们对我挺好的，比你们好沟通多了。”童云崖凉凉地说道。
秦旭嘴角微抽，暗想若是自己儿子也这么跟我说话，他会有什么反应。
估计是
行呀，记得帮你老爸把年终结案总结写了。
帮老爸泡碗面条，谢谢！
二十块钱给你帮老爸对面街买碗炒饭，剩下给你当零花谢谢！
……
这样想来，以后给他当儿子的小家伙，日子估计不难熬。
连女朋友都没有的秦旭这边脑洞大开，那边童云崖的父母，终于在大吼大叫声中，弄清楚儿子目前所在位置。
挂断电话的忙音传来，童云崖轻轻放下听筒，无奈地朝秦旭耸了耸肩，眼睛有点发红，说道：“是不是觉得很好笑，我们平时都是这么说话的。其实我也想跟他们好好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吼我，就拧不过来。”
“你可比你爸有幽默感。”秦旭笑着客观评价道。
看到挂完电话的童云崖心情不太好，秦旭招呼他过来，说道：
“你过来，我介绍你认识一个小伙伴，好不好？”
这话实在太像哄小孩，让正处于敏感期的童云崖疑惑地看着秦旭，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陪伴誓约
童云崖后脑勺的头发，被剪了一小撮。
打火机烧成一点点小灰烬，被秦旭抖落在一只血红色的小蚂蚁身边。
秦旭嘴里不断絮絮叨叨念着什么，童云崖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然后确认没有眼花，看到那搓头发灰，似乎被蚂蚁给吃了。
童云崖又转头看向神神道道的秦旭，觉得秦爷一下子神秘起来。
“这叫红莲蚁，是一只脾气火辣的小蚂蚁。”秦旭指着桌面上的小蚂蚁，态度认真的介绍道。
“额……”童云崖思路有点卡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想到秦旭还没理他，又用同样的语气，指着童云崖说道：“这位是童云崖，是一位爱做菜的聪慧男孩。”
童云崖听秦旭夸他，还觉得不好意思，没想到秦旭继续往下说。
“自今日起，你们相交芝兰，情谊芬芳，终生不弃。陪伴誓约已立，不可违背。”秦旭将老秦师父前几分钟帮忙设计好的台词念完，才收回停滞在红莲蚁火齿灵气图阵上的灵力小球。
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红莲蚁向秦旭释放出告别的情绪，然后一蹬后足，往童云崖弹去。
童云崖不知怎么，没有经过秦旭的提醒，也本能地张开右手。
红莲蚁稳稳地落童云崖的掌心，宛若一粒朱砂痣。
童云崖从小想象过自己养猫咪，养小狗，甚至养小鸡，大概就是没想过自己会养一只红蚂蚁吧。
大约是蚂蚁这种生物，在人类看来实在太过弱小。
一个幼童，伸出手指头，也能终结它的生命。
可这只小家伙跳到自己掌心的时候，童云崖一点儿嫌弃的意思都没有。
“你不要小看蚂蚁，”秦旭嘀咕着，用自己前几天临时网络上查到的资料，给童云崖做生物科普，“蚂蚁是很神奇的生物，它能举起超过自身几百倍的重量，还超级强的平衡力，反正如果我们人类的能力能达到这个水平，那就可以跟超人平起平坐了。”
“谢谢！”童云崖小心地合上手，生怕把红莲蚁不小心压到。
秦旭看到的动作，补充说道：“不用担心，这只小家伙没那么脆皮，它一般只会在你手指到耳朵后边这个区域活动，你就算睡着了，也不用担心压到它，它对危险的感知速度比你快多了。”
这个解释，是秦旭刚刚从老秦师父那儿听来的。
就像那只被秦旭放入曹宇达父亲身上的幻影蚂蚁，就算洗头洗澡，浑身清洁，幻影蚂蚁也能从容躲起来。
尽管秦旭让他宽心，童云崖还是觉得有点儿束手束脚。
秦旭看他拘谨的模样，干脆拎起自己的单肩包，说道：“走，我们先去吃早点。”
童云崖跟在秦旭后面，却没有停止询问。
“我要给它喂什么？我记得家里的蚂蚁，总会被糖吸引，是不是喂糖？或者饭粒之类的？”
“给你。”秦旭从单肩包的隔层口袋里，掏出一个魔鬼椒，递给童云崖，“这种辣椒，它胃口比较大，这样一个魔鬼椒，大概够它吃五到七天。”
“辣椒？”童云崖懵懵地接过，果然看到红蚂蚁从他耳朵后面，一蹦跳到红辣椒上，触须乱舞，小小的脑袋，不断抬起落下，似乎是在啃食这粒辣椒。
“还有，千万要记住，不要作死，自己去尝这个辣椒，这叫魔鬼椒，上网查一查，就知道它有多凶残了。”秦旭郑重告诫童云崖。
“我等会儿给你拿半斤带回家，够它吃很久了。”秦旭带童云崖来到一家开了十多年的潮海粥铺，点了两份海鲜粥，两根油条，两份酱菜。
“除了这种辣椒，它还吃其他辣椒吗？”童云崖继续问道。
其实，给他解答的，并不是秦旭这位新手修炼者，而是他肩膀上的老秦师父。
秦旭只是一位转述者。
“可能不是特别喜欢，就像吃惯了重口味的饭菜，再去吃清粥小菜一样，不过换换口味还可以。”
秦旭转达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那些帮助他一起淬炼魔鬼椒灵气的小家伙们，估计以后可以组成一个嗜辣军团。
这样一来，刚到货的魔鬼椒，数量就不太够了。
等抽空，再买个一两百斤囤者。
他们两人在粥铺吃过一顿热腾腾的早餐，聊着红莲蚁的饲养方法，然后慢悠悠回到长阳分局。
在路上，童云崖还非常认真地给红莲蚁取了一个名字。
易小牙。
秦旭好奇地询问他，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童云崖看了一眼临时停车位上的一辆黑色轿车，笑了笑，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含义，易牙是我们国家古代一位名厨，我就借他的名字。”
童云崖没有细说这位古代名厨的事迹，秦旭一向对这方面的知识没有研究，只觉得童云崖取名好像还挺不错。
比自己靠谱多了。
回到警局的时候，秦旭打完卡，就看到黄正浩在接待室里，应付一对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夫妻。
这对夫妻中丈夫比较激动，不断冲着黄正浩大叫嚷嚷。
“我儿子在哪里？”
“他明明说是在这里，你们警察局怎么会把人给弄没了！！你们这是要负责的，我会向有关部门投诉你们！”这个男子中身高，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手上抓着公文包，威胁的话一套一套冒出来。
不过，他肺活量，比秦旭一嗓子能震动玻璃的水平，着实差了一大截。
听惯了秦旭吼人，再听这位找茬人士，差不多也就是鸭子扯嗓的水平。
听他话意，能很轻易判断他的身份，肯定是童云崖的父亲。
秦旭视线往后一扫，看到刚才还在跟自己说说笑笑的少年，此时变得面无表情，用很复杂的眼神盯着那对夫妻。
“我要求立刻找到孩子，我们是孩子的监护人。”童云崖父亲喘口气的间隙，童云崖的母亲快速接过话。
她梳着中分的齐耳短发，妆容很完美。除了声音比较大以外，从头到脚，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你们有完没完！”童云崖从秦旭身后跨步走出，冲着他的父母大喊一声。
第一百二十七章 火辣辣的痛
最无效的交流，是对吼。
有时候，人会错误的本能的认为，吼得越大声，别人对他的话越会上心。
其实，初次吼叫的效果确实是立竿见影，但这种交流方式的隐患，随着吼叫频率增加，会逐渐严重，它的效果也会越来越差。
秦旭的大嗓门，从来就不会在正常交流的时候用上，更不用说在近亲朋友中，用大吼增加存在感了。
通常，只有场面事态比较紧急的的时候，以温和的手腕无法维持场面的时候，他才会采取这种很容易被人投诉的做法。
昨天的电话，今天的吵闹，秦旭仅仅跟他短暂两次接触，就能判断出，童云崖父亲是一个习惯用大吼大叫解决问题的人。
他的吼叫，让童云崖觉得烦躁，同样也回报怒吼。
几乎陷入恶性循环。
童家夫妻俩人，看到儿子出来，原本脸上紧绷的神情，都略微感到放松，但没想到儿子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指责和吼叫，顿时脸色又难看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
吼不过瘾，失去理智，很大概率上，就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童云崖的父亲，显然就是这个情况。
秦旭和黄正浩一见他突然动手，一人想要上前挡住童云崖，一人想要架住童云崖的父亲，让他冷静一下。
他们刚有动作，却没想到前一秒还脸部肌肉狰狞，一点留情架势都没有的童云崖父亲，突然“嗷”叫一声，捂着手腕大喊好疼。
秦旭眼尖地看到一个小红影子，闪电般跳起，回到童云崖耳朵后面。
这个速度，只有秦旭和老秦师父看清楚，大概就连当事人童云崖自己，都没发现他父亲到底受到了什么伤害。
看到父亲惨叫倒地，童云崖也忍不住担忧，他没有再置气，而是帮着母亲把疼得不断抽气的父亲，扶到接待室的椅子坐下。
秦旭的视线里，除了气氛融洽许多的一家三口，还有就是小蜜蜂一样飞来飞去，正在记录红莲蚁攻击数据的老秦师父。
“单独饲养的红莲蚁性格稳定，促使它爆发攻击性行为的主因，是陪伴誓约的盟友即将受到暴力伤害。感知度较高，能提前准确地判断危险行为。”
“攻击能力，可以直接转化成守护能力，很适合武力值较弱的人饲养。”
“特殊技能，身体内浓郁的辣素，能在撕咬的同时，释放在伤口位置，将伤口的痛觉强化数十倍，延长疼痛时间，降低伤害愈合和恢复的速度。”
“攻击实际伤害低，对受伤者并无严重伤害。”
“生长寿命大概在五年左右，繁殖能力尚无法判断。”
红莲蚁的一次攻击，就让老秦师父判断和观察出许多属性。
虽然秦旭也不太明白，老秦师父到底是怎么根据肉眼，看出红莲蚁的寿命。
童云崖的父亲，现在早就忘记糟心儿子的事情，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疼得火辣辣的手腕上。
如果不是手腕上，只有一个芝麻大小的红疹子，从皮肤渗透进骨头里的疼痛感，让他差点以为自己手都要被咬断了。
“不严重呀？”童云崖的母亲看着这个小红疹，奇怪的说道。
童云崖的父亲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他以前也摔倒过，撞到过，扭伤过，但从没有体验过这种难以忍受的疼痛。
好像在他的皮肤上咬了一口，然后再抹上一把浓浓的辣椒酱。
经历过这种疼痛，再无其他的痛，能用火辣辣形容。
如果秦旭知道他的想法，大概会称赞他，脾气虽然很差，但形容得很到位，这对于红莲蚁咬伤的描述，可不就跟实际情况一模一样吗？
红莲蚁的攻击，说白了就是咬一口，喷一把浓烈的辣素，让你感受一把用辣椒泡出来的疼痛。
不过，秦旭等他恢复的十来分钟里，脑子另外在开天窗呢！
他发现，红莲蚁还是很可心的小家伙。
不仅容易饲养，而且相当于随身携带一枚能精准命中目标催泪弹。
果然如老秦师父所说，真是上学上班，出门旅行，居家宅窝的必备良友，只有养只红莲蚁，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了。
童云崖父亲的手腕，持续疼了大约二十分钟，才慢慢好转。
大约是经历了这段波折，他们一家三口才停止了吼来吼去的交流方式，用平静的态度说话。
至于这对夫妻半个小时嚷嚷的“投诉”行动，当然也不了了之。
实际上，在秦旭看来，这只是暂时的，童云崖和父母之间的矛盾一日没有解决，这种平和的局面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又会被打破。
在童云崖父母在备注文件上签字的时候，秦旭忍不住说道：
“云崖爸爸，云崖妈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哭得两眼红通通的童云崖父亲抬起头，似乎觉得被人看到自己的丑态很尴尬，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热地说道：“什么事情？”
“你们是什么样的心态，会选择将他送到那样的地方，交到那些人手里，用暴力，用控制，用洗脑的方式，改变你的儿子呢？”秦旭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点了。
童云崖的父亲，明显很不高兴秦旭问他这样的问题。
“这位警察同志，你还没有孩子吧，你是不能体会我们当父母的用心良苦，当孩子走上歪路的时候，如果不将他掰回来，他一辈子就毁了。我们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毁了吗？现在忍受一点痛苦，将来才会顺畅。”
说话和解释的是童云崖的母亲。
“对，小孩子就是要管教，我们没有错。小孩子他懂什么，只有现在管教到位了，以后才能有出息。”童云崖的父亲被那一波火辣的疼痛，弄得有点打结的思路，又恢复了正常。
“我是没有当过父母，但是，我懂得换一下位置思考。”
秦旭看了一眼一个人坐在旁边椅子上，拿着魔鬼椒在喂食红莲蚁的童云崖。
“再等四十年，五十年，等你们老了，没有行动能力了，脾气变得古怪了，只能依附孩子生活的时候，如果他也像你们现在这样，将你们送到强制的机构内，让护理人员严格管教你们的行为，吃喝住行都有苛刻的限制和要求，如果没有达到要求，你们会被电击，被闷打，那时候你们的想法还是这样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香猪的心理阴影
“那怎么会一样？”童云崖的母亲尖叫起来，她对秦旭说的话非常反感。
“换位思考，有什么不一样吗？”秦旭继续说道，“你们现在觉得他年幼不懂事，把他送进去，那么他以后也可以觉得你们老而无用，将你们也送进去，借口不一样，但所承受和面对的遭遇，受到的痛苦和创伤，是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我是他父亲，他要孝顺我！他要养老，不能这么做。”童云崖的父亲，被秦旭一番话，气得跳脚，决定一离开这里，就去投诉这个小民警。
“他是你的孩子，你对他怎么表达爱，他将来也会同样回馈你的。”秦旭言尽于此，到底童云崖的父母能不能想通，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童云崖的母亲这回没有说话，只草草签过字以后，拉着老公，领童云崖离开。
离开之前，童云崖扭头，朝秦旭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真诚的笑，然后默默跟在他父母后面，走出长阳分局。
有红莲蚁在身边，秦旭也挺放心这位梦想当一位名厨的男孩自己离开。
至少，如果他父母又想不开，将他送到某个管理机构，那些“管教者们”，一旦动手，就会尝一尝魔鬼椒的美妙滋味。
送走童云崖，秦旭向黄正浩请了一天的假。
这个事假，其实还是为了家里的几只小家伙们。
上次去市局，办理完小憨蛙秦小塘同学的入档手续之后，就要求秦旭去市警犬中队跑一趟，找医生为小憨蛙体检。
不过，秦旭去警犬中队可不止一件事情。
上次戈一华局长还让他把小猪香香也抱去，学习和参与警犬的训练课程，争取也弄个动物警察的编制。
想到每天趴在窝里，吃了睡，睡了吃，连动一动都不愿意的懒小猪，秦旭觉得还是让它去警犬中队热热身，镀镀金，按照它的天赋嗅觉能力，还有聪明劲，说不定以后就能自力更生，自己赚口粮。
秦旭说明完原因，黄正浩点头让他尽管去。
出发前，秦旭往自己的单肩包里塞东西。
一包面包虫，这是粉红蛛和小憨蛙的伙食。
几片新鲜的生菜叶子，塑料袋包好，这是灵魂歌手大蟋蟀的食物。
一包一斤装的魔鬼椒，这是秦旭自己的零嘴，剩下的渣渣，可以给两只红莲蚁吃着玩。
而那只力气很大，被称为万能小钥匙的黑蚂蚁，经过几天的观察，它最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糖果，秦旭反正办公桌里塞着好几包大白兔，不缺它一口糖。
秦旭整理完之后，有点纠结地感到，自己出一趟门，就跟郊游似的。
对了，还有老秦师父的阅读器。
算了，还是再塞一包干辣椒吧！
自己那是修炼不得已要啃辣椒，而老秦师父，就是属于“爱的执着”那种了。
总觉得这么发展下去，他的单肩包马上就要换成双肩大旅行包了。
前往警犬中队之前，秦旭还得回家一趟，将小猪香香给领出来。
因为警犬中队的位置，距离长阳分局这一带较远，秦旭直接开了一辆警车出来。
在公众的印象中，警车的特点非常鲜明，白和蓝的颜色，还有大大的警徽，甚至还会脑补红蓝闪烁的警灯。
但是，并不是所有警车都是这副模样。
秦旭分局里，就有两辆车，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私家车没有任何差别。
国产车，八成新，开出去一点也不起眼。
通常它们都是用来执行侦查任务，隐瞒警察身份时使用。
秦旭今天所开就是其中一辆。
回到家，秦旭找到正在打呼噜的小香猪，准备将它抱走。
刚把它抬起来，小猪香香就很不高兴地“哼哼唧唧”起来，似乎因为打扰了它的睡眠，非常不开心。
更让秦旭无语的是，儿子回来并没有注意到的刘阿妹，一听到小猪哼哼，立刻从自己的饺子工作室里冲出来，挥动着擀面杖，喊道：“谁？”
“妈，是我。”秦旭抱着沉甸甸的小猪，无奈地说道。
“你干嘛，人家香香睡得好好的，跑去吵醒它。”刘阿妹看到是秦旭，才放下擀面杖，说道。
“有没有这么夸张，还把你的看家武器拿出来。”秦旭哭笑不得地说道。
“那可不，你不知道，前两天，我不是看香香老吃地瓜，想给她换一个口味，牵着它去市场里面，找找有没有能吃的东西。”刘阿妹听秦旭这么问，赶紧把自己紧张的原因说出来。
“你不知道，现在有人偷狗，没想到小猪更受欢迎，我当时一个没留神，香香居然被人抱了。要不是它机警大叫，还有我追得快，你现在就看不到它了，指不定在那张饭桌上，变成小乳猪了。”
刘阿妹提起这件事，就很生气。
还真有偷猪的……
“我知道了，我现在带小猪去警犬中队，看看能不能训练一下。”秦旭简单地解释。
“啊？这样呀？”刘阿妹听说这件事，想了想，搓了搓手上的面粉，说道，“你别着急，我锅里还有三个地瓜，你一起带去，别把它饿了。如果训练太苦，就算了，反正我都在家，看严实点，不让人有机可乘。”
听一听这口气，完美诠释了什么是溺爱。
“行了行了，我走了。”秦旭怀疑，再墨迹下去，这只小香猪他就带不走了。
将小猪放在车后座，发现这个位置似乎也不差的香香，很随遇而安的“呼噜哼唧”两声，四肢大张，又继续眯着眼睛，呼呼睡了起来。
“老秦师父，”秦旭开车的时候，从后视镜观察这只小家伙，疑惑地询问坐在他左手边车窗边沿的老秦师父，“我上网看别人养的宠物小香猪，好像每天也挺活泼好动，没有这么懒呀？怎么咱们家这只，成天就不爱动呢？”
一直都不太喜欢坐车的老秦师父，回头瞄了一眼，说道：“大概是在遇到你之前，每天被赶多了，用你们这个世界一句话怎么说？心理阴影。”
心理阴影？
老秦师父越来越接地气了。
老秦师父的解释听起来有些好笑，不过，按照秦旭对他的了解，他所说并没有夸张成分。
理解了小猪香香的懒，是曾经在游乐园里，不断被驱赶比赛留下的后遗症，秦旭对它的生活习惯，少了些较真，多了点儿包容。
“算了，让它睡吧，到地点了，再叫它。”秦旭自言自语地嘀咕说道。
秦旭在出发之前，事先给潮海市警犬中队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说明自己的情况。
潮海市警犬中队，又名为潮海市警犬训练基地，归市局刑侦支队技术处管理，其负责人牧夏志既是技术处的副处长，也是警犬队队长。
平日，长阳分局的基层工作，与警犬中队交集不多，只有在需要救援，搜寻等技术帮助的时候，向警犬队提出支援申请。
第一百二十九章 警犬基地
以前在警校的时候，秦旭就听说过，岭南省各个城市市局下的警犬基地，基础建设都相当不错。
不过，论实力最强，还是花城市警犬基地。
花城市警犬基地的资金和人员投入，已经持续二十多年时间。
在华国各大警犬基地中，实力排名相当靠前，仅次于全国四大警犬基地。
而潮海市警犬基地的兴建和发展，则是在花城市警犬基地的带动下开始。
相比之下，略有逊色，但基地中的警犬们，在治安，侦查和缉毒领域，依然做出非常杰出的贡献。
潮海市警犬基地，位于潮海市南郊，距离市区五公里的花明山。
秦旭导航前往，驶过一条长长的上坡路，就看到警犬基地的大门。
车停在门前，隐约能听到几声沉沉的犬吠。
门口边，照例挂遮镀金牌子，伸缩门旁，建着一间圆形的保安室。
看到有车过来，一个年龄大约四十岁的保安探出头，大声问道：“找哪位？”
“牧夏志队长，我之前跟他联系过了。”
“噢，你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
大约过了两分钟，伸缩门开启，那位保安师傅又探出头，喊道：“牧队长现在在犬房那边，你车向右开，停好到那栋红瓷砖的大楼一层等他。”
“麻烦师傅了。”秦旭向这位保安师傅道了谢，才开车右拐。
因为地处郊区山林，地价相对低廉，整个基地不仅宽敞，还有种植着多种果树，绿化条件很好。
停好车，将小猪香香摇醒。
在家里深刻感受到它变化的体重后，秦旭就决定尽量让它自己行动。
好歹多走几步，也
小猪香香在摇摇晃晃的车里，睡得正香，又被秦旭这个扰猪清梦的家伙吵醒，顿时不开心地挪动着圆滚滚的身子，往反方向蹭开。
“喂，该醒来了！”秦旭无语。
小猪香香继续挪腾，离秦旭越来越远。
“走，这里有很多帅气的小狗哥哥，咱们一起去看小鲜肉怎么样？”秦旭继续哄骗。
嘀咕焦灼半天，半点用处也无。
“老秦师父！”
秦旭只能搬救兵了。
没有老秦师父的人形翻译机在场，就算小猪香香能领会他的话意，也会选择性听不听。
老秦师父似乎蛮喜欢这里，一进门，就飞到一棵荔枝树的枝头，站在高处远眺，直到秦旭呼唤，才意犹未尽飘下来。
“帮忙翻一下，谢谢！”秦旭心一狠，组织好语言，直接威胁。
老秦师父颔首，表示明白。
秦旭探进车里，正儿八经，犹如拐骗小朋友上幼儿园的爸爸妈妈。
“香香，我只说一遍。你太能吃了，再这样下去，我就没钱养你了。你看，小憨蛙自己捉蚊子，每天都还有工资拿，你再这样下去，连地瓜都吃不起了，更别说小菜家的饺子。你总不想每天饿肚子吧？”
“咕咕噜噜，唏哩呼噜……”说起兽语的老秦师父，摇头晃脑，表情也很到位。
最后一句话结束，小猪香香已经摆脱软趴趴的姿势，一个激灵站起来。
“对，就是这样，保持好状态，我们出发。争取一次到位。”秦旭露出满意的笑脸。
终于连哄带骗把这小家伙搞定，秦旭松了口气，弯腰离开车厢，一转身，吓了一跳。
只见在他身后，一直体型极其庞大的黑褐色大狗，正站在一旁，好奇地盯着秦旭，以及车厢里圆滚小猪。
这只腿长惊人的大狗，就这样四脚落地站着，身高都快赶得上秦旭的腿长了。
若不是体型修长，肌肉瘦劲，猛地一看，还以为是一只小牛犊呢！
如果是在一个月以前，秦旭看到这样的大家伙，肯定被吓得满身戒备，生怕它控制不住寄几，冲着人肉多的部位，猛地来上一口。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仙兽门的功法影响，秦旭现在虽然不像老秦师父那样，有一眼鉴定动物天赋的能力，但也能模糊判断眼前动物的脾气。
别看这家伙很壮实，实际上凶猛在外表，温柔在内心，本质上是一只脾气很温和的大家伙。
其外形和性格反差的程度，仅次于白额高脚蛛。
“你是秦旭吗？我是牧夏志。”在大犬旁边，站着一位身穿训练服的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岁上下，年龄跟黄正浩差不多，但头发大半花白，显得年长几岁。
可是，身上沾着泥泞的衣服，头上凌乱白发，还有够不上年轻的岁数，似乎都没有阻挡这位警犬中队牧队长的个人魅力。
就连秦旭很少关注别人外表的年轻男性，看到他第一眼，都会忍不住感慨，这位队长的五官和脸型，实在长得太俊朗了。
那些简单的俊眉星目的描述，放在这位牧队长身上，都像少了几分味道。
从人类审美的角度来看，近乎完美的眼眉比例，从鼻梁到下颚没有任何挑剔的线条，都能给整容医院当样板示范了。
普通人若是按照这样穿着打扮，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邋遢不修边幅。
而这位脸长得好的牧夏志队长，反倒给人一种，工地板砖美男子的错觉。
秦旭赌上一个月的奖金，这位牧队长年轻时候，如果参加选秀节目，光凭脸，站在台上，也能横扫一片鲜肉。
“牧队长，你好，真谢谢你抽空帮忙。”秦旭也没愣太久，一眨眼的时间，就热情地打招呼。
倒是老秦师父，托着下巴，盯着牧夏志的面孔，陷入沉思。
“别客气，你们局长老戈，是我的老朋友了。”牧夏志笑着摸了摸身边大狗的脑袋，说道，“他给我打电话，说你有一只很有天赋的小香猪？”
“是呀，你看……”秦旭转身，刚想向牧夏志介绍在小猪香香，没想到回头一看，小香猪又趴下了，背对着他们，小尾巴一甩一甩，也不搭理别人。
“喂，别睡了，快点醒来。”秦旭被它弄得没脾气，刚想再把之前的威胁论拿出来，重复一遍，就看到身边的大狗狗把脑袋探进车内，伸出长长的前腿，轻轻推了小猪香香一下。
“哼唧！”小香猪被戳了一下，猛地跳起来，呼噜着鼻子，转过身，眼睛冒火，恼怒地大叫。
从这反应看，它对秦旭还算不错了。
每次生气都只是做个样子。
第一百三十章 牧夏志和大丹犬毛毛
懒懒贪吃的小猪，发起脾气来，还非常的顽固。
它小短腿飞快跑动，跟在秦旭旁边，坚决远离牧夏志养的那只大狗狗。
可是，大狗也很有耐心，黏糊糊地跟着。
小猪香香跑在这边，它的脑袋就凑到这边。
小猪香香跑到那边，它的大脑袋也转过来。
跟过来还不要紧，一看小猪香香颠颠地跑，就忍不住伸出大长腿，想戳一戳小猪香香的后背。
看小猪香香濒临爆发的神态和动作，如果它身上的毛发再长一点的话，肯定马上就要炸开了。
小香猪的体重虽然日渐增长，但到底还比不上庞然大犬，相形之下，显得娇小又柔软。
“毛毛很喜欢小猪。”牧夏志看到两只动物的互动，忍不住笑着转头对秦旭说道。
“它长得很漂亮，比我见到的任何一只小香猪都漂亮，肯定是小香猪中的女神。”
这位牧队长属于笑起来，脸上会自带光芒的长相。
似乎言行中，带着几分顽童心。
刚才小猪很生气大叫的时候，还郑重给两个家伙互相介绍。
不过，秦旭在听到牧夏志介绍大狗的名字时，心底是暗暗吐槽的。
这位老帅哥的取名能力，跟刘阿妹有的比。
这么一想，还是鲁清河副局长起名字的比较靠谱一点。
走向他办公室的路上，秦旭听牧夏志聊起这只大狗。
这只站起来都快有秦旭那么高的大狗狗，是一只大丹犬。并不属于基地的警犬。
它只是牧夏志前两年跟缉毒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在毒枭窝里发现的一只小狗崽。
当年还只有两三个月大的小狗，体型已经比得上成年的拉布拉多犬。
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毒贩饲养，在那群毒贩落网之后，被牧夏志领养。
大丹犬是巨型犬的一种，成年的大丹犬，看起来就像一匹小马驹。目前，世界上最高犬类的世界纪录保持者，就是一只站起来有两米多高的大丹犬。
不过，从天赋来看，这个憨头憨脑的大家伙，并不不太适合训练成警犬军犬，用来吓唬人还是不错的。
来到牧夏志的办公室，小猪和大狗，你追我跑，围着牧夏志的办公桌玩闹。
秦旭和牧夏志则坐在旁边的待客沙发上说话。
至于牧夏志根本看不见的老秦师父，则跑到牧夏志的书架上，盯着一排犬类养殖的书籍，细细研究。
牧夏志给秦旭倒了一杯水，说道：“这几天我可是一直在等你。不仅你们戈局有交代，东城区和市局的老朋友，也都给我打了电话，说到了你那只小青蛙。”
牧夏志是潮海市警犬基地的实际负责人。
秦旭上次从市局人事处李文君那儿所听到，虽然此地挂名警犬基地，但实际上，其他进入档案的动物警察们，也是在这里接受常规检查。
所以，听到他提起小憨蛙的事情，也不惊讶。
“机缘巧合。”秦旭只能这么回答。
牧夏志挽起袖子，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包肉干零食，坐在秦旭对面的沙发上，不时给他的大丹犬喂一小块。
他也试着给小猪香香两片，可惜小猪香香拱了拱鼻子，没看上。
秦旭发现，牧夏志这位老帅哥，虽然天生颜值极高，却明显一点也没珍惜。他不仅脸上皮肤风吹日晒，显得黝黑粗糙，手臂上更有非常清晰的多个伤疤，他撕了一小片肉干喂给毛毛，说道，“接下来的日子，你可要做好准备，我昨天刚听老鲁说，那个案子有突破了，估计上头就要让小青蛙忙起来了。”
牧夏志口中的“那个案子”，是指“孔周森连环杀人案”。至于老鲁，就是一心要撮合秦旭和自家女儿的鲁清河。
提到这个让小憨蛙加入公职吃公粮的案子，秦旭脑子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老秦师父前阵子谈起恶血花对孔周森的影响，那意犹未尽的说辞，留着悬念的潜台词，忍不住勾起他的好奇心。
不过，这种隐秘的心思，只能暗藏心里，自己一个人瞎琢磨。
两人在沙发上聊了几句，牧夏志就将话题转到小猪香香身上。
“小青蛙的能力很特殊，在基地里，除了基础检查，我们也提供不了太多的帮助，但是，按照你们戈局所说，这只小猪的能力发展，与警犬还是非常相似的，对吗？”喂完几片肉干，牧夏志抬手，拍了拍毛毛的脑袋，让它边上玩去。
“它嗅觉很厉害。”秦旭只能笼统的说道。
至于厉害到什么程度，能不能与基地这里的专业警犬媲美，在没有实证展示之前，秦旭也没有过度褒奖。
不说归不说，秦旭心底始终认为，咱们家经过老秦师父慧眼识珠，从空中农场买来的小香猪，又经过“开光仪式”，绝不可能比基地的警犬们差。
“猪的嗅觉确实比犬类更强，但犬类之所以能广泛存在于各个领域，是因为它与人类的默契，以及驯服度，是其他动物很难达到的。”牧夏志说道。
“试试看吧。”秦旭会把小猪拎来干活，实在觉得以它的天赋，在家里混吃酣睡，真是浪费开光材料。
“我们基地的犬种，主要是从金陵市警犬研究所引进的拉布拉多犬，和春城市警犬基地引进的昆明犬。”从牧夏志的言谈中，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枝叶充满喜爱，谈起基地的警犬们，眼神都有光。
“缉毒是我们基地警犬的主攻专业，同时，也兼顾防暴犬，和治安巡逻犬的培养，我们这两年新的目标，是培育出几只优秀的搜救犬。”牧夏志简单地介绍了基地警犬的专业分工后，认真地询问秦旭，道，“以你对香香的了解，它更适合什么样的工作呢？”
秦旭考虑了一下，没有犹豫，直接说道：“缉毒，和搜救，它的天赋在这里。”
按小猪香香的体型和外形，总不能让它去镇压暴力行为吧？
“在没有经过考核和测试前，我不能发表更多的意见，不过，从我的专业角度来看，一只专业警犬的训练，从出生前的配种就开始了，如果不是确实有先例，我真的很难相信，猪能够胜任这些工作。不过，到现在为止，先例还只是孤例，香香能不能成为优秀的警猪，我拭目以待。”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退役警犬
牧夏志这番话，听着没有任何毛病。
但听到警猪的这个称呼的时候，秦旭还是有种怪怪的违和感。
好像提到警犬，脑海里会浮现一只穿着制服，威猛帅气，凶猛敏捷的警犬形象。
而提到警猪……
穿着制度的小猪……
小猪佩奇了解一下……
甩开脑中风格诡异的画面，秦旭唤了一声心情不太好的小猪香香，准备带它和小憨蛙一起去体检。
不知道是不是大丹犬毛毛老凑近它，原本就被带离温暖小窝的香香，情绪越发不佳，秦旭一连喊了五六声，才慢吞吞地跟上来。
潮海市警犬基地，占地面积很大，但实际建筑数量并不太多，据牧夏志介绍，办公室和训导员的宿舍，都在同一栋楼内。
而大楼背后，就是一块非常平整宽敞的大操场。
穿过大操场，看到一排红色屋顶，只有一层高度的建筑，就是警犬们的小窝，又叫犬舍。
而大操场左边，则有一栋方方正正的二层小楼，里面是体格检查室和设备器材室。
“现在条件好多了，”牧夏志领秦旭走向训练场的时候，说道，“财政拨款到位，许多检查设备都陆续跟上，犬舍后面，还有一个训练场，我们先去体检室找安荣欢教授，然后再去训练场上练一练。”
潮海市经济发展这些年还算不错，不仅在重要的教育民生领域，有大额投入，在普通人看不到的方面，也很重视其基础建设。
作为警界新人，秦旭对牧夏志这番感慨，并没有很大共鸣。
他虽然常听老民警们吐槽以前警用设备，简直是用来拖后腿的，现在日子好过多了，不用再一根警棍打天下。不过，身为前辈们口中“摊上好日子的新人”，秦旭看到自己老同学朋友圈经常发布的国内外一流警用设备的时候，觉得基层警局，再进步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嘛。
在靠近犬舍的位置，有五只体格不大的幼犬，在接受基础坐卧进行的训练。
小猪香香对它们没有任何兴趣，走起路来拖拖拉拉，没精打采的模样。
大丹犬还是很关心这位刚认识的好朋友，忍不住就想伸出前腿，碰一碰小猪香香。
不过，很可能，这只是这只大汪汪单方面的错觉。没看到它一伸出大长腿的时候，小猪香香总会猛地加快步伐，离大狗远点儿。
秦旭这糙汉子，没空理会小香猪细腻忧伤的内心情绪，它能跟上脚步，秦旭就觉得万事ok。
他现在可忙得很。
跟牧夏志聊天的同时，还不时偷偷和老秦师父嘀咕两句。
“老秦师父，你看那边，警犬训导员，估计是我们这个世界，跟仙兽门弟子最相近的职业了吧？”
老秦师父不想理这个瞎比喻的臭小子，他直接飞到他的头顶上，盘膝坐着，默默观察那边几只幼犬。
秦旭跟着牧夏志走进体检室的时候，里面很热闹。
热闹，并不意味着是一个很好的气氛。
一个理着小平头，皮肤黑得发亮的男子，跟秦旭年龄差不多，穿着与牧夏志一样的训练服，坐在体检室的长凳上，哭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压根没有注意到牧夏志和秦旭走进来，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
他长相很普通，但因为哭得太过伤心，让秦旭瞬间就记住了他的脸。
秦旭的心情，也低沉下来。
他隐约猜到，能让一个的汉子，哭成这样，大概也只有生死二字了。
“小耿，疾风追的情况好点了吗？”牧夏志走过去，拍了拍这位警犬训导员的肩膀，沉声问道。
“不，”他猛地摇了摇头，因为哭得太过厉害，说话断断续续，很不清晰，“没，没有，安，安教授说，说……”
他说了几句，都没说下去，反而把脸埋进手掌中，哭得更伤心了。
正在这时候，房间内侧一扇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女孩走了出来，她看到哭得稀里哗啦的警犬训导员，叹了一口气说道：“弓小耿，你进来吧，疾风追很想你。”
名叫弓小耿的训导员听到这位女孩的话，拿起衣袖，在脸上抹了又抹，想把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脸收拾干净。
没奈何他擦了半天，也没弄妥当。
运动服女孩实在看不下去，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包迷你湿巾，递给弓小耿，说道：“用这个吧。”
“谢谢，谢谢，”弓小耿急急地道谢，拿出湿巾，把脸抹干净了。
走进门前，他使劲地搓了搓脸上的肌肉，让表情更自然一点。
弓小耿走进去的时候，秦旭看到老秦师父跟着他，一同飘进了房间。
“小蒙，疾风追是不是情况很不好？”牧夏志习惯性地摸了摸大丹犬毛毛的大脑袋，关切地问道。
“安教授说，给疾风追治疗的药物效果很差，肺部肿大炎症很严重，现在它呼吸都很困难，可能时间也就是一两个月了。”这个大眼睛，脸庞像圆苹果似的女孩，眼睛发红，很难过地说道。
“疾风追是我们基地退役的一只拉布拉多犬，也是弓小耿训练的第一只警犬，是非常优秀的缉毒犬，今年八岁了，退役一年多，唉……”牧夏志对秦旭解释，但说了一半，却没法把话说完。
秦旭点头表示理解。
犬类的寿命比人短。
作为从事训导工作的民警，在职业生涯中，必然要面临一次又一次送走伙伴的痛苦。
“对了，这位是任蒙，是安荣欢教授的学生，潮海大学兽医学专业研究生，小青蛙和小猪的基础体检工作，基本是她协助完成。”牧夏志向秦旭介绍这位娃娃脸女孩。
“谢谢！”秦旭笑着点头打招呼。
“不，不客气。”任蒙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来，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状态，努力扬起笑脸，说道，“请这边走，体检室在另一边，今天的主角是这只可爱的小猪吗？还有……”
“哦，还有这只小青蛙，它叫秦小塘，池塘的塘，小猪叫香香，香喷喷的香。”秦旭把小憨蛙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找出来，介绍说道。
自从有了这只小憨蛙，他习惯穿有口袋的上衣。
“秦旭，你这边事情先做，我去后面训练场看一看，检查完成之后，你带着小猪过来找我。”牧夏志完成领路工作之后，没有过多停留，牵着不甘不愿的毛毛，离开这里。
小动物的检查，其实跟人类体检很相似。
基础检查包括身高，体重，生长年龄这些基础项目。
让秦旭觉得意外的是，居然还有x光这样的检查。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体检（上架啦！求订阅！）
给青蛙拍x光片，是秦旭第一次看见，大概也是任蒙第一次尝试。
不仅秦旭看得好奇，她也显得手生。
为了确定这只身高3.6厘米的小家伙的具体位置，任蒙还挪动了好几次机器。
让一切顺利的是，除了小猪香香的情绪比较低落之外，两只小家伙每一项检查的配合度都挺高的。
唯一比较奇特的是，小憨蛙似乎很喜欢x光的环境，秦旭从它的情绪中，感觉到久违的雀跃波动，就像当初连吃十天腐灵虫一样。
秦旭莫名其妙，但还是将这一条记下来，等会儿跟老秦师父沟通，研究小憨蛙会有这种反应的原因。
等所有检查做完之后，任蒙从文件柜中拿出两个空文件夹，将填写完成的体检表放入其中。
“它们的体检报告，以及日常饲养需要注意的情况，会等安教授具体分析和研究之后，做出总结，发到你手机上。”任蒙说道，“你留下联系手机号码，作为它们的联系人，记得以后每月都要来这里做一次基础体检。如果它们身体情况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谢谢！”
秦旭道谢时，看到靠墙的文件柜中塞着三排相似的文件夹，好奇问道：“基地里的所有警犬的档案，都在这里吗？”
“并不止，除了基地中的警犬之外，还有退役后被人认领的警犬，其他单位的一些动物，都会在固定时间，来基地进行体检。”任蒙笑了笑，将文件柜关上，解释说道。
“没想到这里的工作做得这么细致。”秦旭很惊讶。
“这得得益于上一任的基地医生陈明辉医生，是他申请和建立了这种检查制度，保证每一只警犬的健康。即便是离开基地的退役犬，也能够在基地的监护之下，保证它们退役后的安稳生活。”任蒙对他的前辈很推崇，言语中不乏敬佩。
她看到外表一点也不起眼的小青蛙，一蹦跳进秦旭衣袋。
对于突兀出现在警犬基地的小憨蛙，她虽然心中有很多疑惑，却知趣没有多问。
倒是秦旭，看到老秦师父始终窝在另外一房间，一直没有离开，忍不住向任蒙打听起那只似乎正在治疗的拉布拉多犬疾风追的事情。
显然，这个话题对任蒙来说，并不愉快。
她脸色微微一暗，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说道：“疾风追是一等功勋犬，听说在它训导员的抽屉里，都塞满了它的表彰证书。去年退役的时候，弓小耿就决定领养它，还把自己家在市区的房子卖了，到基地附近，买了一栋农家院，就是为了创造更好的领养条件，能通过审核，没想到，它的病情，会这么快恶化。”
任蒙的目光很复杂，落在那排文件上，继续说道：
“警犬的领养手续，之所以很苛刻，是因为老年警犬疾病比普通环境下饲养的宠物犬更多，医疗费开支很大。”
“是因为常年接触毒品吗？”秦旭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又趴下的小猪香香，眉头微皱。
“这是原因之一吧，高强度的工作也是原因之一。就像人一样，人在安逸舒适平静的环境中，寿命比在紧张节奏快的的环境下更长，身体也更健康。”任蒙的目光很复杂，落在那排文件夹上。
秦旭原本以为，热爱动物的人，从事与照料动物有关的职业，应该会很幸福，很开心。
但看到任蒙的神情，才感到并非如此。
近距离地接触这些动物，意味着同时也要接纳这些小生命的喜怒哀乐，这些小生物们，那些外人不知道的苦难心酸，也只有他们能感受到。
想到刚才独自嚎啕大哭，然后又努力振作精神去看望伙伴的训导员弓小耿，秦旭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仙兽门传承之后，秦旭对他的心情，更感同身受。
“有时候，看到缉毒犬的训练，我也特别矛盾。”不知道是不是隔壁房间里，那只寿命将近的警犬给这位兽医极大的触动，任蒙忍不住对秦旭多说了几句心中的困惑，“明明知道，它们的作用无可取代，它们完成的每一个任务，都会给社会带来更安宁的环境，但看到它们从小枯燥的训练，长大后接受危险的工作，年老又被病痛折磨，却更希望它们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宠物犬，在主人的关爱下度过十几年的生命。”
秦旭对这位苹果脸兽医多愁善感的思绪，不以为然，他的想法与任蒙完全不同。
物竞天择的生存方式，在任何生物身上都存在。
她只看到警犬反复枯燥的训练，病痛缠身的晚年，却好像忘记了，服役于军警的犬类，从幼年期开始，就拥有优质的食物，精心的照料，宽敞的居住条件，以及忠诚的伙伴训导员。
它们的功勋，决定着它们的价值。
流浪狗自由自在，但可能面临食不果腹。
宠物犬安逸舒适，但可能面临被抛弃，被劫掠的命运。
反而是满身勋章的警犬们，它们的晚年生活，有国家为其护航，无论是医疗还是饮食，都不用担心。
这种情况，在仙兽门的异兽中，也有很鲜明的表现。
异兽的能力越突出，作用越强，与人类的关系越融洽，它们的生存环境，也越发优越。
在地球上，所有动物中，犬类是融入人类社会最佳的代表。
缉毒犬，搜救犬，导盲犬，各种灾难救援犬，看护犬……
它们完全靠着自己的能力，在人类社会中生存下来。
如果失去了这种能力，它的命运很可能与它的同宗兄弟狼一样，生存环境不断压缩，种族延续充满危机。
当然，这里所指的动物，不算蟑螂，它完全是靠顽强的生命力和繁殖能力在拼。
正在秦旭心里琢磨着任蒙的话，忍不住想反驳几句时，老秦师父小小的身影，飘进检查室里，说道：“老朽刚才为那只小犬做了检查，发现外门中的汤药浸泡法，可治疗其顽疾。”
秦旭一听，啥辩论都别提了！
还嗦什么，先研究救治方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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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新的学习任务（真的上架啦！求订阅！）
大概是进门时，那位训导员弓小耿沉重的哭声，让秦旭印象太过深刻。
仿佛即将失去亲人的悲痛，让人也忍不住为他感到难过。
所以，听到老秦师父的判断，秦旭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努力一把，帮助救回这只据说一抽屉奖状的功勋犬疾风追。
走出体检室，老秦师父并未让秦旭去看缉毒犬疾风追
该看的东西，老秦师父研究差不多，秦旭这个半吊子未入门的修炼者，就算瞪花了眼，也不能看出花来。
“这只小犬，天生具有出色的嗅觉天赋。可惜如今已经进入衰老期，不再适合进行任何激发式的对待。”
秦旭牵着小猪往训练场走去，同时认真倾听老秦师父不急不慢的讲述。
“让其能力天赋爆发，虽然以你目前实力无法做到，但用仙兽门的治疗法，为其延续两三年的寿命，却是能够达成。”
“正好，你在照料异兽的基础能力方面需要强化学习，熟悉动物的脾性，它们的饮食，以及基础的治疗手法，是最不能仙兽门弟子最不能缺少的基本功。”
老秦师父一开口教导，秦旭目前只有点头听着的份。
“你目前的陪伴兽，多是体型微小的昆虫。它们的觅食能力较强，对食物的要求也较低，你照料起来，较为轻松。一旦陪伴兽的能力更高之后，它们的胃口，就不是用普通的食材，能够满足。”
“就像小憨蛙喜欢吃腐灵虫一样吗？或者红莲蚁喜欢吃魔鬼辣？额，香香爱挑食算不算？”秦旭马上联系起自己身边的几只小动物。
“腐灵虫算一种特殊食物，其他两种不算。”老秦师父说道，“小猪的挑食，是它嗅觉发育的要求。”
“不过，秦小塘身上灵气图阵的效果并不突出，所以腐灵虫它很喜欢，但也能通过普通食物满足它的胃口。”
“老秦师父，说说治疗吧，感觉这点比较急迫。”秦旭看着即将走近的训练场，觉得继续放任老秦师父释放他的教导欲，估计扯到天黑都都到不了重点。
“唔，不急不急，你先带小猪训练，老朽要将你需要学习的资料整理出来，然后花至少三天的时间，进行针对性的突击辅导。”老秦师父露出了灿烂可爱的微笑。
秦旭一听老秦师父的说辞，顿时回想起当年参加警察考试的时候，痛下决心，报了一个高价考试辅导班的惨痛经历。
秦旭怀疑，是不是老秦师父在浏览网页的时候，正好看到哪个资格考试的广告词，才会用这么贴切的描述方式。
面对这种情况，有的选择吗？
秦旭只能咬牙一个字，学！
“你也不要心急，老朽观察，那只小犬还能坚持一两个月，足够你扎扎实实地掌握老朽传授的简单知识了。”比起一脸憋闷的秦旭，老秦师父对他似乎更有信息，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秦旭的耳朵，夸小孩一样说道。
“那些基础的治疗法门，灵气应用也就和修炼灵气图阵差不多，一点也不难。”
“……”
但愿老秦师父所说的一点也不难，不是按照他自己的智商作为参照标准。
秦旭默默嘀咕走着，靠近异味挺重的犬舍，往后面的训练场走去。
老秦师父宽慰完秦旭，便自顾闭目养神，不再言语，明显是琢磨着，如何给秦旭安排学习课程去了。
他不说话，秦旭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把他喊醒来问道：
“老秦师父，刚才我听那个兽医说，过度劳累，以及大量接触有毒物质，会影响警犬的寿命，那小猪香香会不会受到影响？”
“额？”老秦师父犹豫了一下。
秦旭看到他的神色，以为成为警猪，确实对小猪香香的健康不利，便坚定的说道：“如果是这样，你转告小香猪，等会儿别表现太好，我说啥都别听，咱们宁可不干了，也别害了它。”
“不是，”老秦师父摇了摇头，说道，“小香猪的味觉距离很长，如果让它使用嗅觉天赋，耗费的精力，估计不多。”
“我刚才是在考虑，这只小家伙再这么吃喝睡下去，它的体格发展会越来越差，你得每天带着它多溜几圈，你如果没有时间，需要找一个专职能够照顾它的人，督促它每天多跑一跑，否则，开启的嗅觉天赋，也会慢慢弱化。”
秦旭低头，看了一眼小眼睛湿漉漉，表情无辜的黑粉小猪，阴恻恻地笑了两声。
老秦师父解释完，就停止说话。
秦旭绕过犬舍，远远看到十来只品种不同的警犬，在进行日常训练。
第二个训练场的面积，至少是前一个操场两倍多大小。
场地上，有高矮不同，距离不等的木头台子，布置出相对复杂的环境，让警犬进行跑跳练习，以便在今后的工作中，适应不同的情况。
也有训导员手带着厚厚的护臂，在训练警犬的撕咬能力。
在靠近犬舍的地方，还有几个训导员笑嘻嘻地陪警犬们玩耍，冲澡，梳毛。
这里的警犬，都是成年体型，从奔跑和跳跃的速度来看，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
训练场上，只有一只大狗无所事事，跟在主人旁边瞎晃悠。
那就是牧夏志的大丹犬毛毛。
别看它是在场所有犬类中，体格最大，模样最彪悍，但它其实是最吃闲饭的。
它东张西望，也不会去打扰其他的警犬，只是看到秦旭身后时，明显眼睛一亮，大牙咬住牧夏志的训练服，扯着提醒他。
牧夏志看到秦旭时，大丹犬毛毛就迫不及待往秦旭的方向飞奔而来。
说实话，看到一只像小马驹一样的大狗，张着大嘴，冲自己跑来，秦旭还是蛮有压力的。
正在此时，秦旭感到裤腿上有个东西。
瞄了一眼，刚才还拖拖拉拉，爱走不走的小香猪，发现了飞奔来的大狗，急得直往秦旭裤腿蹭去，一股脑儿“嗷嗷哼唧”地叫唤。
“哈哈哈！”牧夏志觉得这一大一小俩家伙有趣极了，他小跑着跟上来，拍了拍秦旭的肩膀，笑着说道，“毛毛，还没有一个这么喜欢的伙伴呢！就算这只小猪通过不了考核，也要经常带过来玩。”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训练场上（上架啦啦，求订阅！）
秦旭也笑眯眯地看着这位能称得上警犬基地老男神的牧队长。
牧夏志只觉得秦旭笑得热情，不知道这小子心里打着小算盘，盯上他手里的专业训导员。
“秦旭，你这只小猪的服从训练成绩如何？”牧夏志领秦旭走到一边，正色询问小猪香香的情况。
服从训练，是工作犬以及为人类服务的动物最基础的训练课程。
如果是一只出身正统的警犬，要根据训练教材的要求，从与训导员的亲密关系开始培养，逐步通过奖励手段，培养它们的服从性。
通过训练它们坐，卧，站立，延缓，随行，前来，吠叫，衔取和前进这些基本口令，锻炼警犬的基本技能和服从能力。
更为出色的警犬，还能完成将这些动作更细致的分解和应用。
完成基础训练的警犬，才会根据它们的自身天赋，分配各个专项科目，进行更深入的训练。
比如，缉毒，血迹，搜爆，扑咬等多个方面。
通常情况下，智商越高的犬类，
牧夏志知道秦旭作为一个外行人，并不了解这些基础训练的内容。
所以，只是询问小猪的服从情况。
秦旭在家的时候，也曾与小猪香香沟通。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与老秦师父沟通的原因，小猪香香很聪明，虽然不能理解秦旭所说的长句。
但是，例如“坐下”，“起来”，“前进”，“停下”，“捡过来”，这些基础而简单的口令，是能够理解。
没有一点把握，秦旭当然不可能拎个猪，就来专业警犬基地溜达。
更况且，秦旭还有自己的杀手锏。
“还行吧，它就是嗅觉特别厉害。”秦旭很谦虚。
秦旭正跟牧夏志聊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和小猪香香已然成为整个训练场的焦点。
带一只圆滚滚小猪，跑到警犬基地，能不引人注目吗？
看看那只巅着小屁股，走来走去的小猪，再看看自己旁边帅气的好伙伴，此时基地中的训导员们，忍不住冒出一股隐隐的优越感。
就算他们的领导牧夏志在同秦旭说话，也有几个暂时没有训练任务的训导员，蠢蠢欲动，准备带着自己的警犬，过去打招呼了。
小香猪对即将到来的一群大狗一无所知。
它别扭地挤在秦旭的裤腿边上，不想搭理任何人。
为了让牧夏志看看小猪的状态，秦旭就像在家中一样，蹲下来，对小猪香香说道：
“香香，坐下。”
小香猪皱了皱长鼻子，并没有立刻执行秦旭的命令，它小脑袋转向前操场的方向，似乎那边有值得它惦记的东西。
秦旭有点尴尬。
“额，可能是陌生环境，心情不太好，有点不适应。”秦旭解释道。
牧夏志点点头表示理解。
猪类的驯服性和犬类有很大差距。
牧夏志并不要求小香猪能做到优秀警犬那样令行禁止，只要能保证简单的指令完成度，他就觉得挺不错。
“香香，坐下。”秦旭再次重复。
他暂时没有把杀手锏拿出来，作为底牌，当然是等会儿重头戏的时候派上用场。
要不然等下这只小家伙吃饱了，趴地上打起呼噜，那才真尬了。
这回，小香猪倒是没有让秦旭白费口舌。
它慢吞吞坐下来，小脑袋依旧顽固地朝着一个方向，粉红色的鼻孔，有节奏的放大和缩小。
“香香，起立。”秦旭试着又加了一个指令。
小猪香香看了看秦旭，又看了看那个方向，动也没动。
“香香，起立。”秦旭再说一次。
小猪香香直接冲着那个方向，发出“嗷嗷哼唧”的声音。
秦旭无奈站起来，询问牧夏志。
“牧队长，请问那边是哪里？”
“啊？”牧夏志微微一愣，等想明白后，“噗”地一声笑出来，说道，“那边是食堂，现在好像是食堂为警犬和训导员准备饭菜的时间。”
秦旭打赌，身处郊区的警犬训练基地，一定有纯天然绿色环保无污染的食物。
才会引得小猪香香这样执着。
看来，与食物对抗的力量，也只有另外一种食物了。
秦旭认命地打开单肩包，从包里掏出一包食物。
在出发前，秦旭没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老秦师父的翻译上。
他准备了食物，给小猪香香当奖励。
准备什么食物当诱惑，他也动了一番脑筋。
小菜家的手造饺里，除了堂食的热食之外，还有一个出售零食的小柜，摆放店主小菜从华国各地淘来的零食小吃，还有店主小菜偶尔手工制作的美食。
这些零食小吃，据说因为数量稀少，限制购买，只有到店消费一定数额，才能买到柜子里的零食。
拜小猪香香和老秦师父所赐，秦旭还真混上了购买资格。
秦旭手上是一包真空包装的鱿鱼干，不到五十克，售价120元。
原本他还觉得，真空包装应该能瞒过小猪香香的鼻子，不过，可惜，在车上就被它的猪鼻子发现了。
如果不是老秦师父拧着它的黑溜溜的小耳朵，连续说了三遍“不给你吃”，它已早就把秦旭的单肩包啃断了。
现在，看到秦旭掏出那包只能眼馋的食物，小猪香香的注意力瞬间从基地食堂转移到秦旭手上。
“嗷嗷哼唧，嗷嗷哼唧……”小香猪执着地交换着。
大丹犬毛毛觉得有些被忽视，也学着小猪香香的叫声。
“汪嗷汪哼……”学得不伦不类，除了它主人牧夏志不忍直视的表情，没人搭理这个憨憨大个子。
“牧队长，这是我的底牌了，”秦旭开玩笑地说道，“你想看看我们香香的能力，就别折腾这些小动作，咱们直接上实用的东西吧！”
“牧队长！”
秦旭说完，不远处，三个带着警犬走过来的训导员招呼声传来。
三只警犬外形很好认。
两只昆明犬，一只拉布拉多犬。
三只警犬被打理得很好，毛色鲜亮顺滑，蓬松干净，精气神饱满。
比起瞎跑动的大丹犬毛毛，人家明显具有非常高的服从性。
虽然三双圆圆的眼睛，一致盯着小香猪，但在训导员没有指令的时候，只是跟随着它们的训导员。
“咱们基地要引进警猪吗？”走过来的三个警犬训导员，说话隐约都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这倒不是嘲笑，也没有听出恶意，笑意更多来自本能。
就像我们小时候看西游里二师兄出场时的表情。
牧夏志微微一笑，向秦旭介绍道：
“小花仔，我们基地的血迹搜寻专家。还有它的训导员房云风。”这是那只黑色的拉布拉多寻回犬。房云风是一位高鼻梁的年轻高个训导员，提到自己的伙伴，脸上忍不住写满自豪和喜爱。
“麦拉，缉毒功勋犬，上两周刚从潮海市汽车中发现一起贩毒大案。它的训导员周越。”这是一只黑黄相间，耳朵高高竖起的昆明犬，目光冷静，神态沉稳，体型匀称，符合普通人想象中最理想的警犬形象。
而它的训导员周越听到牧夏志提起自己，冲秦旭露出一个特别憨厚敦实的笑容。
“女神小卡，出色的防暴犬。它的训导员高长东。”这只昆明犬毛色更黄，似乎对自己的训导员更为依恋，大脑袋蹭着高长东的腿，目光好奇地盯着小香猪。
高长东年龄最大，国字脸上笑意最浓，他朝牧夏志试了一个眼色，不知道表达什么意思。
“秦旭，”牧夏志介绍完三只警犬和他们的训导员，接着说道，“戈局对香香赞不绝口，如果香香真有这么突出的能力，要不要试着跟我们基地的警犬比试一下？”
秦旭了然。
说了半天，重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