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新员工招聘
秦旭蹲在地上，摸了摸眼下这只毛绒狗外形的白蚁蚁巢的脑袋，感受到控制这一窝蚁群的异化白蚁蚁后传递给他的信息。
比真实生物更顺手柔软的皮毛，从手心传达上来的时候，给人带来一种特别愉快的抚触体验。
异化白蚁蚁后的智商并不高。
它们的能力主要体现在控制蚁群其他异化白蚁上，而其他方面的智慧，则并不会比同类普通白蚁蚁后高太多。
秦旭与这些异化白蚁蚁后打过招呼之后，就听到临时活动板房外面，传来几个年轻人熟悉的说话声。
秦旭想到还有几项工作，要交代蓝游和北宁处理，便起身离开异化白蚁杨志房，推门走到校园里。
临时活动板房前面原本就是一片宽敞的空地，经过他们贝宁他们四人的整顿和规划，如今已经是一个非常清楚的院子。
整齐叠放的异化白蚁喂养物，根据其类型分门别类整理的井井有条，不显得杂乱无章。
秦旭走出临时活动板房，就看到两个穿着防护长袍，戴着厚厚的过滤口罩，脚下踩着长筒胶鞋的两个青年，正在小院外面的一块场地上，处理今天刚刚运回来的垃圾。
在刘景怀的坚持下，从废弃的垃圾场挑拣运送垃圾的过程中，相关的人员都需要穿戴好全套的防护设施，避免过度接触可能被污染的废弃物。
比起生命力强悍的异化白蚁们，人类的体质，在细菌和病毒面前显得更为脆弱。而蓝游北宁两人，因为自身免疫系统的问题，比普通健康的人，需要更谨慎小心。做好防护和隔离工作。
这些垃圾一旦经过异化白蚁的处理，强腐蚀强净化作用的分泌物，在改变垃圾性质的同时，也将其所携带的大量细菌病毒和有害物质清除消灭。
穿着全套装备的北宁和蓝游看到刘景怀圆乎乎的身影从屋内走出来，忍不住抬起戴着厚手套的手臂，朝着秦旭招手打招呼。
隔着全副武装的防护服，也能感受到他们两人高兴的心情。
蓝游和北宁打过招呼，继续手中的工作。他们有条不紊地将从废弃垃圾场运来的废弃物，放入距离临时活动板房不远处的一个漏斗外形的机器里。
简单的搅碎机，足够应付目前异化白蚁养殖场的工作量。
秦旭摸了摸下巴想到，老秦师父前阵子刚刚提到，异化白蚁蚁后的数量，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进入一个快速增长的阶段。
如此一来，按照这群大胃王的食量，光靠着目前的人员情况，很难让每一窝异化白蚁蚁群，都得到充分的食物供养。
招募异化白蚁养殖场的工作人员这件事，需要提前列入计划中，避免等异化白蚁蚁巢数量增加之后，因人力不足，拖后养殖场的发展。
秦旭在心中将招聘员工的事情盘算了一遍，心里马上有了计划。
异化白蚁养殖场的工作内容，并不复杂，技术含量也不算太高，秦旭想到以前在办案中接触到的一个公益组织，马上就有了招募范围。
秦旭去年年初，刚刚进入局里工作时，曾经协助黄正浩办理过一起专门针对残障人士的诈骗案件。
在办案过程中，秦旭与东城区内多个帮助残障人士的公益组织和社区负责人联系，也了解到残障人士在务工，求学，以及社会生活中的种种不便。
在距离东城区长阳警察局不到八百米的长阳社区管理处，就有一位专门负责帮助辖区内残障人士介绍工作的社区工作人员。
秦旭看了一眼端着菜篮子，哼着不知名调子在收拾菜叶的孔旺，然后走到一旁安静的角落，往头顶上的位置，轻轻勾了勾手。
一只蓝水晶般剔透的蝴蝶从他身边如轻巧的精力，扇动翅膀滑过，秦旭手里多了一台手机。
身为刘景怀的时候，秦旭会将自己的手机和其他物品，寄放在飞蝶的空间里。
在手机里找到社区管理处联系人的电话，然后用刘景怀的手机拨打号码。
电话接通，一个语速略快的女声从听筒那头传过来。
“您好，这里是东城区残障人士职业发展中心。”
“您好，我找孔雪琴，想咨询一下有关残障人士就业的事情。”秦旭用刘景怀的身份说话的时候，与秦旭自己的声音完全不同。
改变腔调的小窍门，对博览仙兽门藏书的老秦师父来说，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知识。
“我就是孔雪琴。”
孔雪琴是东城区残障人士职业发展中心的员工，这个组织是东城区政府建立，专门为东城区内的残障人士，提供就业帮助的部门。
孔雪琴年龄比秦旭稍大几岁，圆脸大眼，性格爽快，本科毕业，参加招考进入残障人士职业发展中心工作。
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基层办事员，但办事细致，自学了手势语言，当时帮助秦旭，更好与聋哑人受害者交流。
“我是长阳分局的秦旭的朋友，我的公司想招聘一些员工，他告诉我你这里可以找到比较适合的人员。”
听到刘景怀的来意，孔雪琴立刻连声说道：“是的是的，你叫我小孔吧，非常感谢您的支持和帮助，您能提供多少个工作岗位呢，对员工有什么具体要求？”
秦旭当初在办案的时候，就听孔雪琴谈起，他们职业发展中心，等待工作的残障人士数量多，合适的工作岗位却比较少。
这也难怪，孔雪琴听到刘景怀来送岗位，声音都变得激动起来。
“近期需要六名员工。”秦旭说道，“具体的工作内容，我会让我员工发送资料给你。”
秦旭想了想，又将蓝游和北宁的工薪待遇，告诉孔雪琴。
电话那一头，******的孔雪琴，将自己听到的重要信息，记在笔记本中，并迅速在脑海中掠过名单，匹配合适的对象。
笔尖在a4白纸上，写下“五险一金”、“4600工资，1000-1500奖金”、“包员工宿舍和三餐”等关键字。
孔雪琴结束通话，将这家名为“仙兽养殖场”的公司提供的岗位福利待遇，与目前手头上其他公司提供的岗位对比。
“比普通人的薪水，还要优厚一点。”孔雪琴估算之后，觉得这家公司的老板，真是十分厚道。
身为刘景怀的秦旭，刚刚结束与孔雪琴的通话不到一分钟，飞走的空间飞蝶，又轻盈在秦旭面前一掠。秦旭手中刹那间多了一台正在震动的手机，属于秦旭自己的专用手机。
秦旭拿起手机，一看屏幕，顿时一乐。
这不是刚刚挂掉电话的孔雪琴吗？
秦旭扫了一眼周围，才恢复到自己原本的声音，接听了电话。
孔雪琴给秦旭的手机打电话，是谢谢他给朋友推荐残障人士职业发展中心。
大概知道当民警平日工作比较忙，孔雪琴并没有占用秦旭太多时间，郑重道谢之后，就结束通话。
秦旭将手机放回小飞蝶的空间，看到蓝游和北宁已经完成打碎垃圾的工作，正打算走过去，就听到肩膀上听了半天他一人扮演两人的老秦师父，说道：
“你想把白蚁养殖场的工作，留给听力语言障碍的人吗？”
“是的。”秦旭简单向老秦师父解释了养殖场招聘残障员工的缘由。
年初，跟随黄正浩一起调查专门针对残障人士的诈骗案件，秦旭在调查取证的过程中，接触到了许多聋哑人。
听力语言的残疾，是华国数量最多的残障人士，总数超过两千万人。
因为缺乏与人交流的能力，他们的生活，学习，工作，维权都面临许多困难。
“当时被骗走大半生积蓄的聋哑人大叔，没有结婚，在小学当了二十多年的清洁工，省吃俭用攒了二十多万的养老本钱，全被骗光了。但他不识字，不知道怎么报案，只学习了简单的手语，就算我尽力与他沟通，也找不到线索。”
“还有一个跟我同龄的男生，出生难产导致听力损伤。比起老一辈稍好一点的情况是，他父母将他送到聋哑人学校。可是，在聋哑人学校的学习课程，还只局限在语言沟通这一方面，而知识，能力，为人处事的培养则非常匮乏。因此，他成年之后，想要获得一份工作，也十分艰难。”
“对普通人来说，就业门槛比较低收银员，服务员，清洁工家政这样的职业，对他们来说，都很困难。”
“他们的就业难度很大，工作内容非常单一，而且工资待遇比普通人差很多。很多企业宁可缴纳高额的残疾人安置就业保障金，也不愿意接收他们。”
“当时，看到他们的处境，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秦旭看了一眼正在施工的工地方向，扬起嘴角笑了笑，露出脸上标志性的单个酒窝，继续说道：“当时自己还是一个刚刚入职的小菜鸟民警，实习的名头都还没摘掉，心有余，而力不足吧！现在咱们养殖场正好要找人，比起普通人，还是找一些更需要的人来吧！”
秦旭当初从被废弃的危楼里，找到蓝游他们几个人来工作，也是同样原因。
老秦师父点头，发髻上绑住头发的天青色绸带，也随之一摇一晃。
“老朽明白。”
老秦师父想到当年将尚在襁褓中的自己捡回仙兽门的师父，又连续点了几下脑袋，幼童般圆润的小脸上，写满了赞同。
突然，老秦师父黑黝黝的眼珠子灵动转了两圈，喃喃说道：
“让老朽想想，让老朽想想……”
秦旭还想追问老秦师父想到什么，余光瞥见蓝游和北宁已经脱掉身上的防护套装，一脸笑意朝着他走来。
看到老秦师父穿着小布鞋的脚藏进长袍里，盘腿坐在自己肩膀上，眼神逐渐放空，秦旭便猜到这位小孩儿模样的老祖宗，已经陷入沉思，便自觉不打扰他。
“刘叔！我进屋给你拿个东西。”
北宁率先喊了一声，然后半路拐进临时活动板房里。
秦旭想到孔旺先前说漏嘴的礼物，也觉得有些好奇，北宁他们准备了什么东西给他。
北宁还没出来，秦旭先朝旁边腼腆笑着的蓝游问道：“今天看起来精神很好。”
以前瘦地能看见骨头的青年，在白蚁养殖场工作的这段时间，从脸到脚，都丰盈饱满，面色也好看许多。
“嗯，上次去取药检查的时候，医生也说我最近的情况好多了。”蓝游笑容扩大，目光发亮地看着刘景怀说道。
刘景怀外形矮胖，但面庞圆滚红润，就是一个令人信任的中年胖大叔形象。更况且身为养殖场的负责人，说话和声和气，处事稳妥公正，很被北宁四人信任。
听到刘景怀的关心，蓝游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上个月去医院的时候，跟医生沟通，更改了一部分的药物，虽然价格贵一些，但控制hiv病毒的效果会更好。他说，其实这个病，就是一个慢性病，只要作息规律，饮食全面，按时服用抗病毒的药物，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也许能活很长时间。”
曾经到社区参与这一疾病相关知识普及工作的秦旭，对蓝游所说的内容很熟悉。
不过，他没有打断蓝游的话，而是笑眯眯地耐心倾听。
当初，蓝游遭遇流感，病得无法起床，治好他的是老秦师父的蜂毒百花水。
蜂毒百花水只能针对身体炎症有良好的治愈效果，但并不能消灭他身体里的hiv病毒。
蓝游身体里，依然携带着hiv病毒，并要接收抗病毒的治疗。
秦旭也曾问过老秦师父，仙兽门的功法，或者藏书阁中的文献，有没有治疗和消灭这种病毒的方法。
老秦师父面对秦旭的问题，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
问题刨根究底还是要回到修真根本，灵气的多寡上。
以修真人的手段，确实有办法消灭蓝游他们身体里的病毒，但是，在灵气稀薄的地球，却根本无法寻找到炼制这些药物的原料。
他们正说着，北宁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快步朝他们跑来。
就连在厨房里当大厨的孔旺，也挥动着手里的不锈钢铲子，跑出来凑热闹。
“刘叔，这是我送给你的一个礼物，谢谢你给我们这么多帮助。”北宁将手里的袋子递给秦旭。
这个袋子不是普通购物赠送的无纺布袋子，而是厚实的帆布袋，表面印着雅致秀丽的青花瓷花纹。
秦旭打开袋子，取出袋子里的东西，抖了抖摊开。
竟然是一件军绿色，手感柔软蓬松的马甲。
有点像羽绒服马甲，但秦旭觉得手里的重量不太像。
它似乎比普通的羽绒服马甲更轻薄一点。
孔旺高兴地挥了挥铲子，终于憋不住，迫不及待地说道：“刘叔，这是宁哥做的，不过里面的绒，是我纺出来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北宁的礼物
“你们自己做的？”秦旭注视着手里的薄马甲，惊讶地问道。
“其实不算很难。”北宁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男孩子，他指了指秦旭手里的马甲，解释说道，“网络上有教授如何打版的教程，我买了一台家用的缝纫机，然后按照羽绒服马甲的做法，直接把绒毛塞进去，锁边缝合就好了。不过，做完了我才发现，其实不用做成羽绒服的款式，这种绒线不像羽绒那样会跑绒，直接按照棉马甲的做法就好了。”
从北宁说话的语气来看，这些操作对他来说，似乎真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对于门外汉秦旭而言，难度跟他刚刚接触修真心法差不多。
“谢谢，这间马甲做得很好。”秦旭称赞说道。
“宁哥很擅长这个，那些打版图纸，我们都看不懂，他一看就明白，”孔旺手里的铁铲子还没放下，兴奋地说道，“他答应给我打版一件棉衣睡袍。”
“我不是爱做衣服，只是自己做衣服比较便宜。”北宁听孔旺在刘叔面前猛夸自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找了一个理由，说道。
秦旭看北宁的神色，猜到他似乎觉得自己是男生，有剪裁缝合这样的爱好，显得有点尴尬。
“你可以多上网找一些设计类的图书，别觉得男生做衣服不合适，你看以前手艺高超的裁缝老师傅，还有现在的知名服装设计师，男性所占的比例，绝对不低。”
秦旭虽然是他们的雇主，但并不意味着希望他们永远将自己的人生束缚在白蚁养殖场里。
有些人喜欢不用思考，日复一日的简单工作，也有些人喜欢不断变化，充满创造性的工作。
正如他希望孔旺两个还未成年的男孩重新回到学校课堂接受教育，他同样也希望有着自己喜欢事物的北宁，能发展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北宁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缝缝剪剪的事情，有些难为情。
特别曾经回想被赶出家门时，父母对他性向那些令人难堪的谩骂和指责，他都觉得自己对缝纫的喜爱，是证明他们当初的咒骂，似乎没有错误。
如果不是在近乎与外界隔绝的白蚁养殖场，北宁并不敢将自己对服装剪裁缝纫的喜爱之情，如此堂而皇之地表露出来。
听秦旭特别自然的说法，北宁顿时有些恍惚，仔细想了想，好像并没有错。
为什么男生不能喜欢做衣服呢？
在服装设计领域，优秀的男设计师数量，绝对不比女设计师少。
“难道，难道不会，觉得我，那个，就是那个做衣服，特别……”北宁目光游移，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咬着牙关说道，“特别娘炮吗？”
孔旺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大概没想到一向乐观温和的北宁会这么形容自己，顿时急吼吼地喊道。
“宁哥，你可别瞎说，不就是做几件衣服，有什么好娘炮的。”
秦旭却没有急着回答北宁的问话。
他想到了一个人。
娘炮这个词，有着明显的贬义词色彩，本身就是一个粗俗，极具侮辱性的词。而在秦旭的记忆中，这个词常常被高中同学用在班级里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男生身上。
秦旭身高体格遗传母亲刘阿妹，从小至今，高大壮实这些形容词，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这种体型特点，让他在儿童和少年时期的伙伴圈里，具有很明显的优势。
在这一方面，称赞和羡慕的语气，从未离开秦旭身边。
与他相反，在高中时期，他的高中同学季文杭骨骼纤细，体型矮小，皮肤白嫩，五官还长得比女生都要秀气端正。
如果他的性别换成女生，也许他会成为学生中的焦点，一个漂亮的姑娘。
但作为一个比一部分女孩子还要娇小的男生，季文杭很经常因为体型的问题，受到某些人的嘲讽和讥笑。
在秦旭的印象中，在学校里，季文杭很少说话，经常低着头，有意避开那些经常惹是生非的学生。
而他们最喜欢用来奚落季文杭的词，正是北宁纠结许久才说出的“娘炮”。
因为学习成绩的问题，秦旭高中在学校的时间并不长，后来在父亲的引导下，花费了大量时间准备警校考试，即便如此，秦旭在校期间，也不止一次听到班上某些男生女生，以季文杭的外貌取乐，起哄针对。
秦旭当时看不过眼，出手制止几次。
从那时候开始，秦旭对那些满怀恶意张口闭口“娘炮”“娘娘腔”的人，一直都很讨厌。
看到北宁嘴角用力扯出僵硬的微笑，秦旭直接将手中的薄马甲往身上一套，咧嘴笑道：“女生可以玩刀枪剑，男生可以拿绣花针，别太相信某些人口里的胡扯，这些人眼界也就丁点大，还就爱瞎嚷嚷给人洗脑。”
在旁观的蓝游他们看来，刘叔身上的马甲非常合身。
可只有秦旭知道，实际上这马甲太短，而且也太宽了。
按照刘景怀矮胖身材手工定制的马甲，当然不适合秦旭自己的身材。
不过，秦旭没觉得不好。
在他看来，花费了时间和精力去制作的礼物，值得爱惜。
刘景怀一脸“啥都不是个事儿”的神情，很容易影响这几个将他视为长辈的年轻人。
北宁脸上的神色轻松许多，脸上的笑容变得自然。他亲近地看着刘叔，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太矫情，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对了，今天来有几项工作交给你们。”秦旭穿着军绿色的马甲，感觉马甲护住的地方在很短的时间内暖和起来。
看来，这种异化白蚁们产出的毛绒，保暖性能相当不错。
北宁蓝游一听，瞬间精神起来。
身为养殖场的员工，他们不怕老板交付任务，反而就怕没事情干。
想象自己如果离开养殖场，想要再寻找到一份福利待遇相近的工作，历经艰难，也未必能够找到。
秦旭交代他们的事情不多。
主要是关于异化白蚁产物养殖上的调整，以及等新员工到来之后，为他们进行简单的员工培训和生活安排。
孔旺在旁边听了几句，顿时双眼发亮，忍不住几次都想开口，终于憋到刘叔将话讲完，才迫不及待地问道：“刘叔，我们养殖场要招新员工了？”
“是的，我们养殖场的白蚁巢越来越多，事情也繁杂，招聘新员工势在必行，而且以后养殖场的人员会越来越多。”
想到这里巨大的废弃垃圾坑，以及人类制造垃圾的速度，异化白蚁养殖场，完全可以放心扩张发展。
“对了，路小平呢？”秦旭看着欢快得手舞足蹈的孔旺，发现少了一个人，顺口问道。
“他还在垃圾场那边整理，我们等会儿过去再运一车。”北宁回答说道。
交代完了养殖场的工作，秦旭原本还想再去施工工地走一走，但盘腿坐在他肩膀上的老秦师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催他快速离开，帮他去找虫子。
秦旭猜到老秦师父肚子里怕是又有什么主意。
只不过，秦旭问了两次，老秦师父都没给他一个准话，只让他到野外溜达几圈。
孔旺还准备给刘叔露一手他最近进步飞快的厨艺，没想到他这么快离开，只能失落对刘叔挥铲子告别，反复说了好几次，让他下次来一定要尝一尝他做的菜。
第四百三十六章 第一次寻兽
秦旭离开异化白蚁养殖场，决定今晚不回市区，直接往更远处的野外山林跑去。
野外的物种更丰富多样，更容易找到符合老秦师父需要的小家伙。
如果天黑，秦旭就随便找个有遮蔽的地方，盘腿一坐，在灵气较为充沛的山林里，修炼驭兽诀。
至于吃喝问题，飞在头顶上的小飞蝶空间里，秦旭保存了一箱牛奶，一箱矿泉水，还有吃得饱不容易变质的面包，足够应付一两天的食物需求、
按照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秦旭原本打算在自己奔跑修炼，而老秦师父估计自己研究寻找想要的动物。
不过，还没等到他迈开脚步，老秦师父的小手指就已经拽上了他的耳垂，用清脆的嗓音说道：“今天不着急修炼，老朽教你如何寻兽。”
秦旭停下脚步，听老秦师父继续介绍寻虫这一能力。
寻兽在仙兽门中，是一项必备的技能。
简单的说，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来筛选鉴别自己需要的兽类，选择出最合适的兽类，达到炼兽的目标。
寻兽，简单也简单，就是找一只兽类，配合修炼炼兽诀。
但是，困难也困难。
世间兽类族群千百万，如何一一鉴别？
从双翅昆虫，到四蹄巨兽，寻兽的能力，需要仙兽门弟子在一次又一次的实践和试炼中，日积月累，获得提高。
在此之前，秦旭炼兽无非就是两种方式。
其一，瞎猫抓个死老鼠。
随便找一只能力范围内能够驾驭的小昆虫，顺其自然修炼，而它们能撞上什么能力，主要还是看运气。
第二则是老秦师父帮助寻找。
老秦师父在仙兽门待了将近五百年，强悍神秘的仙兽神兽，可能不在他能力范围内，但是甄别普通的小动物，却基本上是一瞅一个准。
不过，秦旭听老秦师父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的话，知道以后想要依赖小师傅的能力，次数会越来越少。
而且，老秦师父的寻兽能力，目前还是依赖眼耳鼻的观察，倾听和判断。因为他附身在神兽白骨身上，早就失去了**，能调动的灵气非常微弱，许多仙兽门依靠灵力而施展的寻兽手法，无法使用。
随着秦旭能力不断提升，老秦师父能帮助他的地方，也不断受到限制，所以，老秦师父才会逐步开始培养秦旭独立寻兽的能力。
老秦师父解释完缘由之后，就开始认认真真地教导秦旭。
他的指导方式非常特别。
从秦旭进入山林之后，他的手指就没有从秦旭耳垂上离开，而是有规律地轻轻用指关节弹着秦旭的耳垂。
秦旭的耳垂肉厚宽大，据说是有福气的长相。
被老秦师父细细的手指轻弹着，忍不住觉得痒痒的，不由笑出声了。
老秦师父可没跟秦旭开玩笑。
他看这小子乐呵呵的模样，顿时小脸一肃，正声喝道：
“凝神静心！听！咏唱最熟悉的歌。”
这声呵斥，让最近听惯了小娃娃祖宗师父话的秦旭，本能心神凝聚，一股凝聚在灵窍中的灵力，仿佛蠢蠢欲动，并跟着老秦师父弹击耳垂的节奏，轻轻荡漾。
秦旭侧耳倾听，感觉耳垂上传来轻重不一的震动，逐渐组成了一首他非常熟悉的旋律。
不用老秦师父开口，秦旭自然而然脱口出声。
“起来，不愿做……”
这首歌可不是最熟悉的吗，从幼儿园开始，每周星期一都要复习一遍，印象深刻到刻入骨髓。
老秦师父听到秦旭歌声响起来，愣了几秒钟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
“在歌声中，用灵力倾听，灵力能让你听到许多耳朵无法发现的声音。你慢慢往前走，周围有许多小家伙，有的匍匐在草根上，有的躲在叶子里，有的趴在树皮上，你仔细地听，它们会回答你的声音。”
老秦师父的声音不大，纤细柔和，秦旭在老秦师父声音的引导下，眉心灵窍中的灵力在波动中，形成一股肉眼无法看到的薄雾，朝着四周飘散。
随着一波又一波雾气的扩散，只有秦旭一人漫步的森林，在他的感知中，逐渐热闹起来。
按照老秦师父所说，他听到了。
被落叶覆盖的土壤里，有过冬的小幼虫，扭动着软乎乎的尾巴，节奏与秦旭所唱的歌儿如出一辙。
在灌木丛里，有一个隐蔽的小洞，安静躲在山洞里啃着果子的山鼠，竖着耳朵，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悠着。
在那块扁圆形的岩石下，一只躲过了冷空气的臭板虫，在石头与土地的缝隙中爬来爬去。
……
岭南省的冬季，与严寒沾不上边，森林依然葱绿，而野外的小生命们，在许多人类无法关注到的角落，遵循着它们的生命轨迹，生长，或者死亡。
秦旭嗓音洪亮，唱起国歌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声音，你用声音寻找一个小家伙，它拥有最敏锐的听力，它有抖动的翅膀，它也许外形丑陋，却能帮助人们感受声音的震动。”老秦师父的喃喃低语声，循环反复在秦旭的耳朵旁边回荡。
秦旭很快就明白，这一次自己需要寻找一只什么样的动物。
找到拥有这样能力的小家伙，也许就能帮助千万人重新感受到声音世界的美丽。
秦旭明白之后，更加专注。
他每走出一步，都在判断身边的小生命的能力。
这只缩头缩脑的大蚂蚁，是个呆呆的大力士。
这只躲在土里趴在松树根系上的蝉若虫，两耳不闻土外事，一心等着在过几个月破土而出。
……
等等！
秦旭发现了。
在更远的地方，有一窝野生的土蜜蜂，里面有一只坏心眼的小家伙，它听到了自己的歌声。
秦旭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老秦师父老神在在，坐在秦旭肩头，看到秦旭的动静，忍不住点了点头。
跟随着灵力带给他的指引，秦旭在一棵野生老柏树下，找到了目标。
一只有着黑褐色翅膀，体型微瘦，看起来像是一种飞蛾的虫子。
它全身僵硬，看起来快要死去。
从外观上，它很难违心地用漂亮来形容，比起秦旭头顶上那只快乐飞来飞去的蓝翼碟，这只土飞蛾的外表就像一块不太讨喜的老树皮。
秦旭掏出手机，正准备打开自己下载的一块科普app。这款科普app，能直接通过照片，帮助人们确认昆虫的名称和种类，还能看到习性介绍。
不过，不等秦旭拍照，老秦师父已经将答案说出来。
“你们叫它大蜡螟。”
第四百三十七章 风耳大蜡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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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蜡螟，这个名词在较少研究昆虫的普通人听来，大概会觉得不知所以，完全不懂是一种什么样的昆虫。
不过，它对养蜂人而言，尤其是中华蜜蜂养殖者来说，是一种危害严重的虫害。
大蜡螟的飞蛾会在蜂巢中，产下大量的虫卵，经过孵化发育成巢虫。这些巢虫会钻进蜜蜂的巢脾中咬食，造成蜂蛹无法发育而死亡。
这些大蜡螟巢虫幼虫体型不足一毫米，行动迅速。每一只大蜡螟每个昼夜能产卵数百粒，一生可产卵上千粒，危害蜂群严重。
不过，秦旭没有想到，这样一只看起来很丑的小飞蛾，竟然成为自己这次寻兽的最佳目标。
由此可见，在仙兽门弟子的眼中，并没有所谓绝对的害虫的概念。
即便是没有修真传承的现代文明，随着生物学的发展，生物学家在研究大蜡螟幼虫时，发现它们能够消化分解塑料制品。
就算没有异化白蚁的出现，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大蜡螟幼虫会成为塑料垃圾分解的超级克星。
秦旭轻轻捏起这只身子近乎僵硬的小飞蛾，然后找了一块平坦的岩石坐下，小心翼翼将眉心灵窍中尚未提炼的灵气，送到这只半死的小飞蛾体内。
随着灵气涌入大蜡螟的身体里，秦旭感觉到它的细足和翅膀，都微微抖动。
大蜡螟的身体很小，灵气就像一根细细的丝线，慢慢流入它的体内。
灵气的能量的效果很明显，大约五分钟之后，这只看起来近乎没有声息的大蜡螟，竟然抖了抖翅膀，摆出想要飞起来的姿势。
此时，秦旭才开始利用丝状的灵气，在这只大蜡螟身体内部，运行老秦师父刚刚告诉他的灵气图阵。
灵气图阵如何变化和改动，还不是秦旭如今实力能够涉及的领域，而老秦师父的眼光和经验，足以弥补他这方面的薄弱。
而且这种改动，并不需要消耗老秦师父自身的神魂之力。
秦旭从指尖传导到大蜡螟身上的灵气，让这只小家伙觉得非常舒服，所以就算它已经能够飞走，也依然停在秦旭手指上，留恋不愿意离开。
细丝灵气一遍一遍在大蜡螟的体内游走，不断被重复的灵气图阵，慢慢在它的身体里，形成了稳固的形态。
被固化在大蜡螟体内的灵气图阵，就像点和线组成的天文星图，每一个特别明亮的节点，就像天空中的一颗明星。
当秦旭眉心灵窍储存的所有灵气全部消耗掉之后，这只外表与枯叶相似的大蜡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棕黄色有着褐色小斑点的翅膀，已经被一层亮铜色的小鳞片完全覆盖。宽大的翅膀，将它整个身体完全覆盖住。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异化大蜡螟身上，让它看起来并不像一只飞蛾，反而更像一只闪闪发光的金甲虫。
除此之外，异化大蜡螟身上最大的变化，则是脑袋上多了三对特别长的金色触角，就像天线一样，不断朝着各个方向转动。
“它叫什么比较合适呢？”秦旭看着异化大蜡螟，转头询问老秦师父。
“你刚才使用的是炼兽诀中的风耳图阵，按照仙兽门内最简单的起名规定，你可以叫他风耳大蜡螟。”老秦师父总会在潜移默化中，告诉秦旭一些仙兽门内的常识。
仙兽门内，异兽的起名也有相应的规则。
普通弟子根据固定套路图阵培育的异兽，异兽能力在常规水平之内，通常直接套用灵气图阵的名称就可以了。
但如果某位弟子，培育出极其出色优秀的异兽，并形成固定的种族群落，那么这种异兽，就会以这名弟子的道号作为前缀。
以秦旭目前的修为，想要混到添加道号的水平，大概只能用“路漫漫其修远兮”来形容了。
不过，他也不介意这点。
他抬起手臂，将这只安静的金铜色小飞蛾放在自己的耳背上。
这只小家伙很快理解了秦旭的意思，它迅速用藏在翅膀下的几对细足，轻轻的勾住秦旭耳朵后侧的皮肤。
秦旭觉得有一点痒痒，不过适应之后，皮肤触感上并没有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甩了甩头，躲在耳朵后面的风耳大蜡螟依然稳稳地贴在耳后，没有因为头部甩动，而掉落在地上。
从他手里培育的小家伙，与他有着天然的亲近与默契。
在秦旭的手指在它布满金铜色细鳞片的翅膀上，轻轻敲了一下，在那一瞬间，秦旭的耳朵，突然接触到了前所未有的世界。
身边松树的最顶端，有一窝过冬的小雀鸟，在安稳的树枝间，安静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清凉的山风迎面袭来，原本觉得清风徐徐，爽快舒适，此时耳畔却有狂烈的呼啸声，好似夏季台风袭来的咆哮声。
号角般的风声，掩盖不住树林里其他声响。
以前从未注意到的响声，不断送入他的耳朵里，异常清晰。
作为风耳大蜡螟的培育者，就算他此刻看不到躲在耳朵后面的小家伙，但他也知道这只小家伙是如何帮助秦旭获得异于常人的听力。
它翅膀上成百上千的细鳞片，以不同的角度打开。
如果这时候，有人站在秦旭身后观察这只风耳大蜡螟，就会发现它翅膀上的金铜色细鳞片，宛如夕阳照射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而那三对细长的触角，用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像敲打键盘的手指，不断接触秦旭耳背的皮肤。
一股很舒服的细微电流，从接触的皮肤向着耳内冲去。
在秦旭看到的资料中，介绍大蜡螟的听力，大约是人类听力的一百五十倍。
当然，秦旭在风耳大蜡螟的帮助下，虽然能够感觉到近乎异能的听觉能力，但肯定没有他自身听力一百五十倍那么多。
最重要的是，通过风耳大蜡螟帮助下，听到的“声音”，实际上并非物体发出的真正声音，而是通过风耳大蜡螟头顶上三对特殊触角，而转换而来的“声音”。
秦旭将趴在耳背上的小家伙捏下来。
他原本听力就不错，而自从修炼了老秦师父提供的各种奇怪功法之后，眼鼻耳的能力都在不断提升，再有风耳大蜡螟的辅助，如今不仅没有感觉到声音的美妙，反而觉得耳畔嘈杂声过多。
清净山林，反倒热热闹闹，有点闹人。
可是，如果将风耳大蜡螟的辅助对象，换成一位听觉障碍者……
第四百三十八章 童立群
潮海市，东城区霞光新区三号楼一层101室的阳台上，洒落着冬天柔和的阳光，一个短发的男子，坐在一张老藤椅上，一手拿着钩针，一手拿着树胶鞋底，手指飞快地勾出规整的毛线花纹。
小区隔壁的商店，用外放的扩音器，播放着恼人的促销广告，但这个男青年一无所知，专注地搭配着手里的毛线颜色。
一个瘸腿的中年女子，面容总有摆脱不掉的忧愁，目光不时落在坐在阳台的男子身上。她手里拿着一块抹布，一瘸一拐，缓慢地整理着房间里老旧的东西，时不时在青年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们所住的房屋不大，大约五十平方米左右，两房一厅，摆放着几十年前的二三十年前的老家具。尽管屋内摆设陈旧，但地板墙面都干干净净，物件摆放地整整齐齐。
青年手里的毛拖鞋勾到一半的时候，他们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敲门声很大，但坐在阳台的青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钩针世界里，完全听不到拍门的声音。
“来了，来了，谁呀？”瘸腿的中年妇女放下手里的抹布，疑惑地问答。
“童阿姨，是我，发展中心的小孔呀！”老式的铁门外，传来响亮的回应。
中年妇女听到来者的自我介绍，赶紧拖着不太灵便的腿脚，急匆匆去开门。
“啊呀，小孔，赶紧进来，进来坐，阿姨给你削个苹果，”鬓角发白的中年妇女脸上扬起笑容，有些不知所措地招呼道。
“没事没事，”孔雪琴一把拉住童欣的手，拉着她坐下，说道，“别麻烦，我吃过东西来的，我自己还带着水壶呢，我等会还要去别的地方，我们先把事情说一下。”
孔雪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青年男子，他对家里来了客人一无所知。
“这……”青年男子的母亲童欣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什么事情吗？”
“今天我正好过来，是两件事，第一件是童阿姨你们家的政府补助金，这个月涨了一百五十块，现在所有的银行账号都必须关联手机银行，这些手续我们发展中心帮你们统一办理了，你们今天签字确认一下就可以。”
听到补助金提高的消息，中年女子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开了，高兴地接连点头。
“第二件事，是童阿姨你一直让我帮你打听的工作，目前正好有一个岗位挺适合小童的。”孔雪琴将手里的文件递给童欣签字的同时，说道。
童欣是一位单亲母亲。
她的孩子童立群今年十九岁，因为出生时难产，导致非常严重的听力损伤和脑损伤。
在得知孩子的问题之后，她的丈夫闹腾着与她离婚，每个月仅仅支付基础的生活费用。
童欣独自一人养育童立群，后又因工伤导致腿部无法正常行走。她既要照顾小孩，又要赚钱养家糊口，因此童立群幼年时期，并没有及时进行治疗康复，导致他说话能力受到很大的影响。
后来，在发展中心和社会助残慈善组织的帮助下，童立群参加了手语以及家庭手工的学习，能够在通过手工针织的工作，为这个家庭减轻生活负担。
但即便如此，智力、听力和语言能力都有问题的童立群，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帮助，是很难独立在社会上生存下来。
童欣一直很担忧，等到自己年迈之后，童立群孤家寡人，要怎么在社会中生存下来。
虽然现在进行手工编织能赚一些钱，但毕竟无法安稳，让童欣放心不下。
因此，这位忧心忡忡的母亲，一直委托残障人士职业发展中心，希望他们能帮助童立群找到一个福利保障相对全面的工作。
“这是一份新型养殖场的工作，工作难度不大，最重要的是这家养殖公司的老板，提供的薪水很优厚，并且福利保障非常全面。”孔雪琴耐心将自己整理的资料，告诉这位母亲。
实际上，童立群原本并非这项工作的最初人选。
通常情况下，这种薪资福利较好的工作，都会留给家庭负担特别重的残障人士。
比如，在道屿路那边，就有一户残障人士的家庭，一家五口人，条件比童立群家更差。
但是，发展中心帮助助残爱心企业选择员工，当然要考虑到企业本身的需求。秦旭介绍来的这家公司招聘负责人今天再次联系孔雪琴，明确指出，要求所招聘的四名员工，以听力障碍人士为主，在年满十八岁的前提下，年龄则是越小越好。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与其他人相比生活还算安稳的童欣母子，才会被选为这次招聘的对象。
童欣很专注认真地听完孔雪琴的讲述，郑重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谢谢，能给我儿子这次机会。”
“这是去应聘的时间，我们中心会统一派车接送，记得做好准备。”孔雪琴收好童欣签完字的文件，说道。
这时，一直埋头拿着钩针编织毛线拖鞋的童立群伸了一个懒腰，转过头来，这才看到突然出现的孔雪琴。
他冷不丁吓了一跳，差点把旁边摆放的毛线箱子给踢倒了。
孔雪琴笑眯眯地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掏出一只草莓味的棒棒糖，走过去递给童立群，然后朝着他打了几个手语姿势。
‘姐姐请你吃棒棒糖，甜滋滋的。’
童立群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然后也打了几个手势回应孔雪琴。
‘谢谢姐姐！’
孔雪琴与童立群接触过几次，知道这位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青年，虽然有基本的生活能力，但无法接受深度的学习，思考模式也停留在七八岁孩子的水平。
无法完成复杂的工作，喜欢糖果和甜食，爱听童话故事。
成人的外表下，是孩子一般简单的内心。
孔雪琴与童立群打完招呼，准备离开去下一个家庭。
离开之前，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笑着对童欣说道：“童阿姨，立群制作的手工鞋子，帮我挑选三双，三十七码两双，四十二码两双，颜色你看着选就好了。”
童欣听完，有些犹豫地说道：“小孔，你不用每次来都买鞋子。”
“童阿姨，你别担心，你们的毛线拖鞋真的很好穿，我三年前买的那双，每年洗干净了，冬天拿出来还是很新，哪里像外面买的棉拖鞋，基本上一两年就报废了。这么好的东西，都是朋友托我买的。而且立群毛线的配色特别漂亮，简单大方，比其他地方买的那种乡村土色看起来舒服多了。”
孔雪琴能言善道，不等童欣多说，立刻解释了一长串，言语中的称赞，让童欣再次露出笑脸。
她一边说，还一边对童立群打手语，简单赞美了他编织的毛线拖鞋。
童立群虽然听不见孔雪琴的话，但一看到她的手语，立刻明白，赶紧跑到一个脱了漆的衣柜旁，从衣柜的抽屉里，取出好几双不同尺寸的毛线拖鞋，明亮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孔雪琴。
“哇哇哇，真是太漂亮了，灰红色的格子搭配感觉太美了，还有这双红黑经典色，我都不知道选哪双好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四名新员工
仙兽养殖场？
孔雪琴在网络地图上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家公司的具体位置。
根据他们公司联络人提供的定位来看，那里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或者地铁站，都有好长一段距离。而又因为远离城市，普通电动摩托车的电力，也无法支撑来回的距离。
这种情况下，开车出行是最方便的方式。
这次应聘养殖场工作的员工，每一个都没有自己的私家小汽车。
考虑再三，孔雪琴决定向领导打报告，提交中心那辆十二人座的小巴士的使用申请。
发展中心这辆小巴车，是其他单位淘汰下来的旧车，外形土气陈旧，但用起来很是皮实，是他们发展中心唯二的两辆专属汽车。
孔雪琴申请用车的理由非常正当，发展中心给帮扶对象介绍成功的每一个岗位，都是中心的工作成绩，没有哪个领导会无缘故卡着这种申请。
在收到孔雪琴通知后的第三天，一大早，阳光明朗，童欣背包里带着前一天自己做的红糖馒头，一壶一千毫升的水，骑着电动车，载着儿子童立群，来到东城区残障人士职业发展中心，与其他人汇合，坐上了等待他们的小巴士。
童立群坐在靠窗的位置，童欣坐在外侧的座椅上，跟她隔着走道的位置，坐着一个特别爱笑的女孩。
这是一个第一眼看着就让人很喜欢的姑娘。
秀气的瓜子脸，饱满健康的白皙皮肤，小巧笔挺的鼻子下，嘴唇红润，她的眼睛看起来不大，但明亮黝黑，眼角微微上扬，整个人就像把青春飞扬这两个词写在脸上。
她看到童欣看着自己，立刻朝着童欣露出灿烂笑脸，手在胸前比划了几下。
‘大姐，早上好！’
儿子参加手语速成班之后，童欣也跟着学了基本的手语交流。
看到这姑娘与自己打招呼，她忙不迭赶紧回应。
童立群从她肩膀上探出脑袋，好奇地盯着对面的姑娘。
不过，他们没有多说话，站在司机身后的孔雪琴已经一边打着手语，一边大声说道：“各位，我们现在准备开车了，请系好安全带，路上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虽然之前已经说过，我现在再提醒一下……”
除了司机，车上每一个人都极为专注的盯着孔雪琴，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句话。
按照发展中心与招聘公司的约定，这次将有四个岗位，提供给登记在职业发展中心档案中的听力障碍者。
车上除了四名即将上岗的员工之外，一起同行的还有两名监护人。
童立群和另一名男孩蒋树在智力上都与普通成年人有一定差距，所以需要一位家长陪同。
蒋树的情况与童立群很相似，或者说更糟糕，因为出生时窒息造成的大脑缺氧，因此，智力发育和动作发育上，与普通人有非常大的差距。
不过，他的家长从最初就极为重视早期康复和干预。为了儿子的成长，他父亲辞职，每天陪他完成大量的康复训练。就说为了让蒋树能像普通人一样正常行走，他的父亲蒋云虎在他五岁之前，要陪他进行每天三个小时的相关训练。
虽然目前蒋树与童立群两人，动作智力等状态相差不大，但是蒋树的成长道路更为艰难。
坐在童欣身边的女孩，名叫林毅，这个经常放在男孩身上的名字，是她父母对她最深的祝福和期待。
林毅是先天性遗传性聋哑人，她的父母也同样是听力语言障碍人士。
孔雪琴在说话的时候，这位上个月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小妞，睁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虽然工作的时间不长，孔雪琴却对林毅印象很深。她的父母，原本一直依靠摆摊卖水果为生，前年街区改造，失去了摆放水果摊的场地，当时还是职业中心的前辈同事，跟孔雪琴一起，给林毅的父母，找到了两份工作。
孔雪琴最喜欢林毅的一点，是她有一个一股学习的拼劲。
这个女孩不仅拥有熟练使用手语交流的能力，同时还自学了普通人从小学到高中的基础知识，在聋哑人学校的帮助下，顺利取得高中学历。
那天她去她家时，还听她母亲透露消息，林毅准备参加大专学历的自学考试。
像她这样逆境之中，依然保持着乐观开朗性格，不断进取精神的肯努力上进的年轻姑娘，很难让人不心生好感。
坐在最后面的男孩是他们四人之中，年龄最大的，今年二十六岁，名叫严辉。
板寸短发，卷翘的睫毛，让他的大眼睛看起来非常明亮有神。虽然实际年龄是四个人中最大，但天生的娃娃脸，并不能让旁人看出他与其他人之间在年龄上的差异。
与其他三人不同，严辉在三岁之前，一直是一个普通的健康宝宝。
三岁时，他因为一次药物问题，导致听力严重受损。
这场变故改变了这个家庭的命运。
不过，因为三岁前的语言输入，严辉学习语言比林毅三人这样从小听不见的孩子稍微容易。
孔雪琴将需要注意的事项对他们说完之后，坐在蒋树身边的蒋云虎微微抬了抬手，说道：“小孔，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等小树开始工作之后，能不能让我在那边陪他一段时间，适应一下环境。”
童欣听到蒋云虎的话，连忙急切地点头说道：“是呀，我儿子他适应能力比较慢，能不能让我陪一阵子？”
蒋云虎和童欣的想法很相似，他们既想自己的孩子有一份合适的工作，能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能够养活自己。但真正放手之后，却又满心焦虑，生怕他们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孔雪琴理解他们的心情。她点了点头，说道：“这点，我等下会跟他们公司的负责人沟通一下。”
城市的道路比较拥挤，等离开城市繁华街区之后，车辆行驶的速度就快多了。
按照养殖公司发给孔雪琴的定位地址，司机顺着道路，跟在一辆运送沙土材料的大车后面，直接开到了养殖场工地施工的位置。
电子地图在郊区的定位并不太准确，孔雪琴看着忙忙碌碌的工地，顿时有些懵了。
面对一车人疑惑的眼神，她赶紧拿起手机，给养殖场负责人打电话。
第四百四十章 梦回音兽
孔雪琴他们乘坐的小巴士往市郊行驶来的时候，秦旭值完夜班，提前来到白蚁养殖场。
这一批四名员工的资料，孔雪琴已经提前发送到刘景怀的手机里。秦旭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亲自来养殖场迎接他们，顺便安排工作。
为此，他还特意与同事对调了工作时间，多值一个夜班，然后白天请假。
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秦旭正好跟北宁讨论不同生长期异化白蚁，投喂的食物比例。
在之前的喂养中，北宁和蓝游就有意识地调整异化白蚁蚁群的投喂食物比例，寻找合适的投放量。
而比起他们独自摸索，拥有老秦师父作为技术支持的秦旭，能够转达老秦师父更精准的建议。
无论是实践得来，还是从刘叔的提示中明了，北宁会将实用有效的喂养重点，记录在笔记本中，定期发给刘景怀。
北宁的这种喂养方式，老秦师父看到之后，想起了仙兽门外门弟子们修炼，喂养异兽的点点滴滴。
仙兽门中，驾驭强悍异兽的修真高手，拥有着如尖刀一般的战斗力量。而那些初入修真，在外门饲养异兽，打理杂事的弟子，则是仙兽门的地基。
老秦师父曾经负责管理过百年仙兽门外门，对这些杂事非常熟悉，如今看到北宁几人的态度，忍不住想起当年，红着眼眶，坐在秦旭肩膀上，碎碎念着。
“当年，老朽和叶字辈的小师侄们，将愁云师兄的梦回音兽培养成稳定的异兽族群的时候，也是这些小家伙们这样，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说着说着，他眼角隐隐有泪花闪动。
秦旭初见老秦师父时，虽然从被灌入脑中的记忆里，了解到他们神魂寄身神兽白骨的原因，但所知内涵较少。
后来，随着与老秦师父接触愈深，在平日的交谈中，一些细节慢慢丰满起来。
他知道，当初仙兽门掌门，让五名仙兽门弟子寄身神兽白骨，借助仙兽门祖师爷的玉兽堂力量，冲破老秦师父所在的世界，是希望五名弟子找到另外的时空，重新开启仙兽门的传承。
老秦师父之所以能以筑基期的修为，而被选为传承者之一，正是他在教导基础修炼上，堪称仙兽门最佳指导者。
而另外四个传承者，则各自代表了不同水平和境界的仙兽门弟子。
但按照老秦师父后来所说，在破碎壁垒的过程中，原本应该一起抵达的五位传承者，分崩离析，进入不同时空。
秦旭平日经常会听到老秦师父自言自语地说话，内容艰深，但隐约几个秦旭能够明白的词汇，似乎也是涉及到时间和空间相关。
刚刚接触的时候，每当老秦师父心绪不宁，沉浸愁苦情绪时，秦旭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沉默不语。
现在与老秦师父接触久了，秦旭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向他询问一些简单的问题，分散这位小师父的注意力。
“梦回音兽是什么？”秦旭看到老秦师父大眼睛里的眼泪，似乎有溢出眼眶的架势，立刻开口询问。
原谅秦旭凡人的脑容量，解锁的仙兽门知识太过浅显。
老秦师父抬起又宽又长的袖子，按了按眼角，认真的解释说道：“梦回音兽是愁云师兄在元婴期培育出来的一种异兽，它能够在夜晚修炼时，将其喂养者带入一个停滞了，十分清晰的时间梦境。”
“时间梦境？”秦旭努力回想，并没有在自己的脑海中，发现时间梦境的概念。
“只有修为达到筑基期顶峰，才能喂养梦回音兽。培育异兽的功法，以灵气图阵为核心，修为越高，接触到的灵气图阵越发复杂，学习和数量一个灵气图阵所耗费的时间也就越多。而喂养了梦回音兽之后，修炼者可以在修炼驭兽诀的过程中入梦，梦里继续白日的学习。。”
老秦师父说完，看了看秦旭羡慕的表情，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别想美了，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出现一只活生生的梦回音兽在你身边，你也养不起。”
停滞时间？
梦中学习？
果然是修真者的手段。
秦旭自从开始严肃态度，正儿八经努力修炼之后，愈发觉得时间宝贵。
如果真有一只梦回音兽……
秦旭还来不及多想，一只黄澄澄，虎头虎脑的守护马蜂朝他飞来，在他耳朵旁边嗡嗡叫着。
守护马蜂不会说话，但秦旭很快就明白了它的意思，朝它点了点头。
这只小家伙，如同收到指令一般，跳了一个蛇形的空中飞舞，然后飞走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秦旭身上属于刘景怀的那台手机响起来，他接听电话，听筒传来孔雪琴爽朗的声音。
“刘经理，我今天带人过来了，不过司机师傅没找到准确的位置，根据你发给我的定位，不知怎么车开到一个工地这里，要怎么过去找你。”
刘经理这个称呼，是秦旭顺手封在刘景怀的头上，以便他以养殖场负责人的身份，与其他人进行沟通。
听到孔雪琴跑到工地那边，秦旭也不意外。
这里原本靠近废弃的垃圾填埋场，比普通潮海市乡镇还要偏僻，手机地图定位无法像城市那么准确。
秦旭将准确的行驶方向说了一遍，孔雪琴转达给开车司机，很快就找到了临时活动板房的位置。
车辆停好，孔雪琴第一个从车上走下，立刻看到在临时活动板房前的小空地上，站着一位笑眯眯的圆脸矮胖中年男子。
他朝这边快步走来。
“您是刘经理吧？我是小孔。”孔雪琴迎上，她身后，其他人陆续下车，目光不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欢迎到来，目前我们养殖场的设施建设还不齐全，厂房和员工宿舍还在建筑，就你们刚才过来的那个工地。”
刘景怀的圆脸笑起来自带和蔼可亲的气息，顿时拉近了双方的陌生感。
原本因为紧张，而面部肌肉绷得紧紧的童立群，站在人群最后，小心地瞄着这位矮矮胖胖的大叔，虽然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但看着这位大叔胖乎乎的脸，很少与人接触的童立群，一时之间，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孔雪琴打完招呼之后，并没有因为刘景怀是招聘企业方而含糊客套。她作为两方中介，需要同时对双方负责。
她随车同来，身上肩负的任务不仅仅是要将企业方需要的员工带来，更为重要的是，她也需要保障四名员工的权利。
身为残障人士，他们与普通人相比，在工作生活中，处于弱势群体。一旦遇到权利受到侵害的时候，想要通过法律手段保障和维护自己的权益，相较普通人而言，则困难数倍。
孔雪琴在残障人士职业发展中心工作数年时间，也碰到过企业方最初保证响亮，实际雇佣过程中，通过一些手段，侵害压榨残障职工的正当权利。
正是因为此类糟心事层出不穷，所以职业发展中心每一次的中介工作，都需要详细建档。
只要通过职业发展中心牵线的招工，所需劳务合同，都要在发展中心扫描，在数据中心建档保存。
作为负责人，孔雪琴还要保证头三年两到三次，之后每年一次的回访任务。
这些工作，都是作为工作规程，具有明文法规的。
按照工作程序，孔雪琴先带领应聘的员工及其监护人，实地了解养殖场的工作内容，以及生活条件。
仙兽养殖场的位置距离市区较远，养殖场负责提供食宿和一日三餐。
所以，比起位于市区的公司，孔雪琴还要考察养殖场为员工提供的住宿条件，以及三餐安排。
在这一点上，秦旭考虑十分详细周到，除了使用的建筑本身是临时搭建的板房之后，其他地方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两人一间宿舍，室内宽敞，小家具齐全，墙壁上还挂着一台液晶小电视。并排摆放的木质床铺，一看就是近期采购，床垫上的标签和塑料保护膜都还没拆掉。
公共卫生间设备完善，干净清爽，干湿分离。
孔雪琴走进厨房，惊讶的发现，这里的员工看似不多，但厨房空间不小，厨具齐全，一个理着小平头的大男孩正围着一条碎花围裙，在灶台边忙碌。
他感觉到孔雪琴几人走进门的动静，抬头好奇地看着他们，然后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埋头收拾手里的大草鱼。
“这是我们的员工厨房，目前因为员工人数不多，每个人的伙食补贴是直接发给个人，可以凑在一块儿吃，也能自行开火。”秦旭简单介绍了食堂的情况，“等那边工地完工，就正式设立小食堂。”
孔雪琴一边听秦旭的介绍，一边用手语向其他人转达。
童欣和蒋云虎作为父母，对这家养殖场的观察，是所有人中最为仔细。
他们在孩子身上投注的精力，远远超过正常的孩子。
听刘景怀介绍完食堂，蒋树的爸爸蒋云虎眉心微蹙，谨慎地问道：“刘经理，我想请教一下，我发现养殖场的位置比较偏僻，周围基本上没有其他住户，平常养殖场的安全都是怎么保证呢？”
这是蒋云虎来到这家养殖场之后，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华国总体治安环境不错，但犯罪率低，并不意味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在监控遍地的城市，还会遇上危害人身和财产安全的犯罪行为，更不用说在这种几乎可以用荒郊野外来形容的地方。
一旦遇到某些心怀叵测的犯罪分子，养殖场内员工的安全，要如何保证呢？
蒋云虎在提问的同时，心中暗下决定，如果养殖场没有相应的保护措施，他宁可让儿子放弃这份薪水优厚的工作，也不愿意让他身处危险之中。
童立群的妈妈童欣，听到蒋云虎的提问，也急切地看着刘景怀，等他的回答。
养殖场的安全？
秦旭自从将白蚁养殖场的安全工作，交给异化守护马蜂之后，就没操心过这件事情。
更况且，在不远处还养着一群仰天乱叫，精力旺盛的战斗鹅呢！
从孔雪琴乘坐的小巴士进入养殖场范围开始，就有数只异化马蜂在半空尾随他们行动，并有负责传递信息的异化马蜂工蜂，向养殖场负责人传递消息。
一旦他们做出不轨举动，流露出攻击行为，这些小家伙们，就会立刻亮出蜂刺，给入侵者来一个能记住一辈子的深刻教训。
不过，既然他们担心这个问题，秦旭决定亮一亮白蚁养殖场的安防能力，让他的准员工和员工家属，安安心心地工作。
异化守护马蜂的能力，秦旭并不打算告诉太多人。体型小巧，潜伏在半空的异化守护马蜂，是守护养殖场的杀手锏。
将其作为放在暗处的力量，显然要比弄得人尽皆知，更为合适。
于是，如今已经成为“网络红鹅”的家伙们，正是摆放在门面上的担当，战斗鹅小队。
第四百四十一章 鹅群日常游戏
异化白蚁养殖场的鹅圈，是圈养着战斗鹅的后备军。
尚未完成训练的大白鹅们，在这里每天吃饱喝足，同时磨练与它们蜻蜓搭档的默契，直到由秦旭和老秦师父同时鉴定，拥有能独当一面的能力之后，才会奔赴它们的岗位。
负责这群战斗鹅喂养工作的，是蓝游。
他对异化白蚁的蚁巢，有难以克服的恐惧感，所以宁愿负责其他的活计。
秦旭一步当先，领着他们去鹅圈参观。
同时，招手让刚给异化白蚁添加完食物的路小平过来。
“小平，给叔叔阿姨还有哥哥姐姐们，帮我找几个咱们战斗鹅的视频。”
长阳分局警鹅大队的短视频更新频率很高。
作为深受广大网友们喜爱的网红警鹅，每一条视频的点击播放数量都足以让其他身而为人的视频主播网红们，满心复杂地羡慕嫉妒，但每每看到它们把对手按在地上摩擦的彪悍勇猛，又坚决生不出半点恨。
长阳分局的鹅队在网络上热度最大，但其据秦旭前阵子所知，已经有许多广告商开始联系长阳分局，而局领导也在向上级提交申请报告。
随着战斗鹅大军逐渐进入其他单位的安保系统，其他战斗鹅的视频，同样也在网络上层出不穷。
拍摄者有学校的老师学生，医院的医生病人，各种过路群众，为战斗大白鹅这一群体在网上发光发热，安抚民心，添砖加瓦
路小平听到刘叔的话，立刻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台智能手机。
崭新的手机，是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价格不高，数百元的国产手机，质量稳定，通话上网看视频问题不大。
他和孔旺尚未成年，在养殖场生活并没有固定工资，但这俩孩子平日非常勤快，秦旭虽然承担了他们学费和生活费，但额外还会给他们一定量的零花钱。
路小平日常抽空也会帮蓝游一起提喂养大白鹅的玉米杂粮，或者清扫鹅圈，经常看到刘叔从鹅圈里拎走几只凶悍大鹅，又或者送来几只还没形成战斗力的大白鹅。
所以，关于网络上战斗鹅的视频，路小平存了不少。
将自己放在收藏里，最喜欢的几个短视频找出来，展示给跟在刘叔后面的人看。
秦旭瞄了一眼。
呦呵，还是个熟人呢！
每周都来长阳分局跟大白鹅们对练的反扒女民警夏圆圆。
她穿着一件宽松肥大的短袖t恤，剔着板寸头，双手紧握成拳，正面迎着腾空飞起的大白鹅，用小臂硬抗凶猛扇过来的大鹅翅膀。
夏圆圆是秦旭目前所知，与大白鹅对练最不要命的同行。
她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大白鹅的人形沙包。
隔着路小平画质一般的手机屏幕，观看者也能深切感受到视频中这名满脸狰狞的女子，与大白鹅对扛时，拳拳到肉，每次撞击都扎扎实实。
秦旭在局里见过夏圆圆与大白鹅们真刀实枪的对练，因此再看视频，见怪不怪，并未觉得稀罕。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路小平居然是夏圆圆的迷弟。
他一边给其他人看视频，一边小激动地说道：“这位跟大白鹅对练的女警官，在网上的视频不少，比起其他人，她最凶猛了。”
路小平的话，吸引了两位监护人家长，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到那位手臂肌肉不小的女警察，被一只大白鹅翅膀一扇，脚步踉跄，连连后退，忍不住惊呼一声。
等她险险站稳，才松了一口气。
未等心弦放松，这位鼻青脸肿的女警察咬牙又向大白鹅扑了上去。
屡败屡战，用来形容她与大白鹅的战斗，真是再贴切不过。
就算听不到声音的童立群几人，也将脑袋凑近手机屏幕，看着无声播放的画面，眼皮都忘了眨了。
童立群和蒋树两人平日摆弄手机的时间很少，他们是第一次看到大白鹅的视频。
而他们之中唯一的女生林毅，看到路小平播放的视频，就像遇到了知音，看完视频，下意识摆了几个手语，才想起来对方听不懂，又忙不迭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快速打开自己收藏的一个视频。
居然也是夏圆圆与大白鹅对练的过程。
然后不断地翘着大拇指。
孔雪琴倒是没有凑过去，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最近在网络上非常火爆的战斗鹅视频，他吃惊转头，对刘景怀说道：“刘经理，原来你们这里也有养战斗大白鹅啊！”
孔雪琴的小侄女的小学，就喂养着一只看守门户的大白鹅，有一次孩子父母抽不出空，她帮忙放学接人，就看见过那只雪白的大鹅，站在小侄女小学大门口铁门立柱上，每一个小朋友路过，都喜欢朝它招手说拜拜。
虽然她平日里工作挺忙的，但上班下班搭车的碎片时间，还是看过网络上流传甚广的大白鹅碾压人的视频。
刘景怀乐呵呵地笑道：“网络上所有的战斗大白鹅，都是我们养殖场培育出来的。”
这句话出口，真把孔雪琴吓了一跳。
她本能地脱口而出道：“那你们养殖场实在太厉害了。”
秦旭点点头，也不自夸，直接指了指鹅圈，让他们自己看。
孔雪琴他们就看到用铁丝网围成的鹅圈里，羽毛如云的大白鹅，在两米多高的铁丝网里，玩得不亦乐乎。
玩这个字，用得一点也没错。
这些大白鹅虽然被铁丝网圈住，但并没有普通大鹅那样，在鹅圈里只知道吃喝睡觉，而是三三两两，娱乐生活丰富多彩。
三只大白鹅，从鹅圈里腾空飞起，矫健越过看似将鹅圈严密封锁的铁丝网，先后落在鹅圈之外。
三只大白鹅就像在比赛，落地距离鹅圈最远的那只白鹅，在比试完之后，得意地昂着大脑袋，朝着天空响亮“昂昂”叫唤。
其他两只大白鹅看起来并不服气，摇摇摆摆挤到胜利者旁边，扁扁的嘴喙啄着地面，小而圆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那只昂头挺胸的胜利者。
不一会儿功夫，它们再次同时扑腾飞起，鹅类并不轻盈的体重飞腾半空时，需要翅膀特别有力的扇动，比起其他灵巧的雀鸟，更具有力量美。
飞跃鹅圈铁丝网，只是鹅群们丰富多彩的活动之一。
这一群几十只鹅，每一只都没有闲着。
有几只对着一个废弃的塑料桶，狠命地啄着，整个桶外表已经坑坑洼洼，漏风眼中。
有些两两相对，抡起翅膀互扇，白色绒毛飞扬，用劲看起来比它们与人对打的时候更厉害。
还有一块，则是一窝乱斗，陷入混战，嘴喙，翅膀，鹅爪，甚至身体的重量都用上了，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在旁人看来，这个地方哪里是鹅圈，根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战斗演武场。
看着眼前一幕，孔雪琴一时竟然该说什么，呆愣无语。
最后，还是刘景怀刘经理的话，让她回过神来。
“我们养殖场的这些大白鹅，对擅自闯入地盘的外人非常敏感，所以你们在这里工作，不用担心，有它们看守，比住在警察局旁边还要安全。”
孔雪琴恍然回神，赶紧将刘经理的话，用手语翻译给其他人看。
近距离感受到战斗大白鹅的凶猛，就连内心最为焦虑的童立群妈妈童欣，和蒋树爸爸蒋云虎，都将担忧养殖场环境安全的顾虑放下。
亲眼目睹养殖场员工的人身安全有鹅保证之后，童欣他们不再犹豫。
因为事先已经谈妥了工薪福利待遇，他们只要签订一式三份的合约，童立群他们四名听力障碍者，就会成为仙兽养殖场的员工。
第四百四十二章 熟悉工作
合约签订，童立群四个年轻人在养殖场工作就确定无误。
童立群的母亲童欣和蒋树的父亲蒋云虎，因为孩子的特殊情况，与脾气看起来很好的刘经理进行了沟通，并获得他的同意，在他们工作尚未习惯和适应之前，留在养殖场里。
因为养殖场的位置距离市区较远，秦旭让北宁和蓝游先带几位新员工熟悉养殖场的工作情况，安排日后分工，然后吃顿午饭，再坐车回去。
午饭是秦旭出钱，让孔旺和路小平去更远一点的超市采购。
他们两人按照刘叔的吩咐，特意采买了大鱼大肉，螃蟹大虾，让养殖场食堂里的大桌子，终于能排得满满当当。
正当秦旭看着两个年轻人用电动三轮车运回来的新鲜大块肉，努力克制自己手痒，不要让秦旭擅长的处理食材的手法，出现在刘景怀这个身份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辆小卡车的声音，慢慢靠近临时活动板房。
正带着几名新员工，在熟悉异化白蚁食物分类的北宁，大概是接到电话，一路小跑出来，熟稔地接待刚刚到来的小卡车司机。
小卡车司机是一个黑壮的中年人，他一边与北宁交谈，一边卸下车上好几桶垃圾，才开车离开。
秦旭想了想，走过去问道：“这是那些单位送来的分类垃圾？”
当初秦旭与需求战斗鹅的单位有过约定，想要战斗鹅服务，先决条件是做好该单位的垃圾分类工作，并将分类好的了垃圾运动养殖场。
不过，这个条件，当初并没有马上开始执行。
因为潮海市政府从前两个月开始推行有史以来最为严格的垃圾分类制度，这些单位的各种垃圾，并不能随意处理，无论是食堂的厨余垃圾，还是日常工作中的可回收垃圾，都要按照指定部门的要求，交给专业的垃圾处理公司分类处理。
但是，仙兽养殖场申请和注册的养殖公司，并没有处理这些垃圾的资格。
这个问题，最后还是依靠刘景怀的身份出面解决。
别看秦旭现在依旧是一个普通的分局小民警。
可是一旦披上刘景怀这张外皮，可以动用的关系和渠道，就非常丰富了。
在潮海市本地的有，警界中高层领导，中小学管理领导，公立私立医院负责人，甚至还有部队里的军官。
而在遥远的京城市，国内权威的大学研究所，科学研究院，都在通过网络，密切与刘景怀保持联系。
能帮助刘景怀解决一些小事，他们乐意之极。
经过与有关部门的简单沟通，仙兽养殖场获得一定量接收厨余垃圾和纸质垃圾的权限。
这两种垃圾，也正是废弃垃圾填埋场所缺乏的垃圾类型。
废弃垃圾填埋场已经荒废很长一段时间。
厨余垃圾会很快被自然界中的微生物分解。
而纸张在运往垃圾填埋场之前，就已经被层层挑拣的拾荒者收去了。
但这两种垃圾原料，又是异化白蚁种群繁衍的必须食材。
异化白蚁工蚁强大的分泌物，虽然可以处理塑料制品，金属制品等材料，但它们并不能依靠塑料金属这些物质为生，白蚁群还是需要一定量的正常食物进行补充。
目前异化白蚁的需求，这一小卡车厨余垃圾，完全足够满足它们的胃口。
可随着异化白蚁蚁群不断扩张，它们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
秦旭以刘景怀的身份，与相关单位进行协商时，在这方面留下的余地，今后，如果经过有关部门认证，白蚁养殖场确实有能力消化大量的垃圾，潮海市将会分流一部分的垃圾，交给养殖场处理。
卡车上这些桶装的厨余垃圾，大部分是来自几所学校的食堂。
物资丰富的年代，浪费消耗也大。
散发着酸溜溜气味的湿垃圾，里面有黄绿色的蔬菜，成团的白米饭，咬了几口的炸鱼，甚至还有完整的鸡腿和鸡蛋，它们泡在褐色的酱汁里，等待处理。
北宁听到刘叔询问，赶紧说道：“本来他们都是在下午送来，这一批应该是昨天的，因为司机家里临时有事，所以今天才送过来，味道闻起来比较大，我们马上处理一下。”
不知道这位司机将这几桶湿垃圾放在哪里，不过隔夜之后，真是散发出浓浓的酸水味道。
北宁换上工作服，带上口罩，熟练处理起这些厨余垃圾。
搅碎之后，一部分喂给异化白蚁，一部分则倒入帮助垃圾发酵分解的菌种夜，倒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填埋坑里，在几周时间内，会快速分解腐熟的有机肥料，给养殖场种植的桑树施肥。
养殖场附近的土地并不肥沃，土壤贫瘠板结，不适合生产种植，又距离市区较远，所以当初才会被选择作为垃圾填埋地。
因此，按照刘叔的吩咐，蓝游他们在桑树种植管理的过程中，很重视施肥这一环节。
岭南省的春天来得很快。
春节过后，气候逐渐回暖，育苗种植，恰逢时候。
种植在养殖场附近的果桑树苗，因为蓝游照料细致，秦旭路过时看到，被修剪过的细枝上，已经有小小的嫩芽冒出头来。
之前与蓝游聊天，这位挺有想法的小伙子，还打算找一块相对合适的土地，用他们发酵完的有机肥混合砂砾园土，再去工地里运一些红砖，布置一块菜园子。
秦旭挺支持他的想法。
反正养殖场附近的土地，真是不值钱，随随便便都能圈出一大片来折腾。
养殖场工作的时光，按部就班，不忙碌，不紧张，但也不会无所事事。
因为照顾到几位新员工离开的时间，路小平按照刘叔的叮嘱，提前了一个小时时间煮饭开饭。
一桌饭菜摆在食堂的木头大圆桌上，清蒸的鳜鱼，红烧的大块肉，炖煮的排骨萝卜汤，快炒的牛肉片，配合肉丝炒菜花，清炒竹笋，白灼菜心，家常豆腐这样的蔬菜，整个桌子看起来满满当当，扑面而来浓浓的家常饭菜香。
在桌子的最中央位置，摆放着两个不锈钢盆子，一个装满混着亮橙色地瓜丝的米饭，一个则堆满了蒸熟的贝壳、螃蟹、鲜虾、虾姑等海产品。
这里所有的菜肴，都是孔旺烹调，路小平负责打下手。
每一道菜烹饪的方式都不复杂，华国人最简单的家常做法，每一个家庭厨房里都能够出品的菜肴，但盘子特别大，分量特别足，却引得旁边的人，忍不住肚子泛空，好像有馋虫在挣扎。
“这，这太多了，”孔雪琴觉得很不好意思，“刘经理你们太客气了。”
刘景怀挽留孔雪琴一行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说得非常客气，就简单几个菜，吃个方便再走，他们就没有推辞。
没想到等开饭时间，热腾腾一桌的用心烹调的饭菜，让人真是暖心又感动。
“这不就是家常菜，这么多人，”秦旭最近用刘景怀的身份说话办事，真是越来越熟练，这胖大叔完全是一副老大哥的样子，挥手爽快地说道，“别跟客气，好像司机师傅在外面对吧，小平，去喊司机师傅过来吃饭。”
“诶！”放下碗筷的路小平响亮地应了一声，撒腿往外跑去。
那位送孔雪琴来的司机师傅，一整个上午都在车里刷手机看直播，自得其乐，此时，听到开饭了，一点也不客气，乐呵呵就跟着来了。
临时活动板房内部的环境比较简陋，大圆桌也很有乡村流水席的风格，更有招待人热情态度，初来乍到的新员工并不觉得拘谨。
只是，秦旭眼睛一扫，发现周围少了几个人。
刚刚签订聘用合约的新员工童立群，居然不在这里。
只有他的妈妈童欣站在食堂门边的位置，时不时往外张望一下。
秦旭没有直接找童立群的妈妈询问，而是走到蓝游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还有一个男孩子呢，怎么没过来？”
虽然刘叔没有明确提童立群的名字，蓝游一听就明白了。
他清瘦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他现在还在熊猫房里，帮忙喂食，舍不得离开。”
养殖场里最主要的工作是异化白蚁的喂食。
无论是各类垃圾的分类，以及加工处理，都是围绕着这个主要工作进行。
新员工所承担的工作，也是这一方面。
先前，按照刘景怀的吩咐，蓝游将四名新员工带到养殖房门前，他身边站着蒋树的爸爸蒋云虎。因为涉及到养殖场内部的具体工作，已经完成任务的孔雪琴并未一同前往，而是找地方坐下来，用手机整理这次工作的资料。
因为四名新员工的沟通上的特殊性，手语最好的蒋树爸爸留在这里，主动承担起新老员工沟通的责任。
养殖房的门锁打开，一个黑白圆滚滚胖乎乎的家伙，突如其来出现在大伙的眼前。
蓝游对异化白蚁蚁巢早就失去初见时的喜爱，他走进房间，没有靠得太近，准备给新员工们讲解喂养须知。
这时，终于从“我眼前有一只胖国宝”的震惊中回神的蒋云虎，脱口喊道：“这，这是熊猫！！？养熊猫犯法呀！？”
蒋云虎虽然常年在家照顾和教育蒋树，但国宝不能私人饲养这种常识，他怎么会不知道。
在看到那只肥嘟嘟的国宝，黑白分明的爪子踩在地上，憨态可掬的脑袋凑着一个大食盆，蒋云虎的脑海里，在一瞬间闪过不知多少个念头。
从不知看过多少遍，早就会背诵的仙兽养殖场的公司资料，到违法乱纪的法律条例。
甚至他瞬间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家公司有着不为人知，不可告人的经营，所以才会面向听力残障人士招聘，他儿子蒋树会不会身处危险之中成为替罪羊，那刚刚签订的那份劳动合约能否反悔。
蒋树大概是在场之人中，想得最复杂的人了。
最终，他的所有想法，在闪电般迅速的思考中，汇聚成了一个想法。
他要报警！
没等他将自己想法化作行动方案，一个比他个头还要高的身影，像一条滑溜溜的鱼，从他身边挤过并不宽敞的门。
是那个叫童立群的大男生。
他的神情像一个幼儿园里的孩童一般，满是天真欢喜，几乎是扑到那只黑白毛绒的大胖熊猫身边，双眼闪闪亮地盯着眼前的国宝。
第四百四十三章 赖着不走
童立群有着青年人的身高体型，但心智大抵只有七八岁小儿。
看到会动的国宝，成年人脑子里，基本上先考虑社会的规则，法律的秩序，而对于一个心性纯粹的孩子而言，他只会毫无顾忌地扑上去，蹭蹭蹭。
童欣站在几个年轻人身后，缝隙中看到儿子朝着一只壮硕的大熊猫扑过去，吓得魂飞魄散。
在她这当妈的心中，大国宝的模样再圆胖可爱，那也是一只大熊，有着能啃断竹子的锋利牙齿，一只体型比成年男子还大的胖熊，儿子这贸贸然冲上去，会不会受到伤害？
因为童立群的特殊情况，童欣对此类事情特别敏感，平日生怕没有关顾到位，让自己儿子遭到伤害。
她挤开前面的人，冲进房间。
大熊猫依然在自顾自吃着盆子里的东西。
而她的儿子童立群咧开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细缝，手指穿过胖国宝肉呼呼肚子上干净的白色长绒毛，差点整个脸都贴上去了。
“别紧张，别紧张！”
蓝游看到在场的人面色都不太对劲，童欣更是已经想要冲上去将自己儿子拽回来的架势，立刻伸手拦了一下，忙不迭地解释说道：
“这不是活的熊猫，不用担心。”
蓝游这句话一出口，立刻收到童欣和蒋云虎两位家长不信任的眼神。
就算他们没开口，蓝游也从他们的眼光中，读出了“你在胡说什么鬼话”的意思。
蓝游总算体会到，当初刘叔向他们解释，这些会活动，会吃东西，会眨眼睛，外形活灵活现的动物们，其实只是一窝白蚁蚁巢，是多么费工夫的事情。
他试着回想刘景怀当初给他们的解释，努力复述了一遍。
白蚁？
蚁巢？
能处理熟料制品？
白蚁筑巢还能筑成大熊猫？
蒋云虎和童欣听得，觉得自己正常的科学观都要被颠覆了。
因为太过错愕，他们两人甚至忘记了用手语向其他人转述蓝游的解释。
其他三人听不到蓝游的解释，但是看到童立群跑过去跟软乎乎毛茸茸的大熊猫，玩得不亦乐乎，而蓝游却没有阻止的态度，终于也忍不住手痒痒，跑过去，围在这只憨憨的大国宝旁边，学着童立群的动作，众星拱月似地围着这一只干净可爱的大熊猫。
蓝游见两位家长并不相信自己的解释，指了指完全不受影响的胖达，说道：“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看看它的嘴边，你看那些外皮毛上沾到的食物残渣，很快就会被巢穴里的工蚁清理掉，而如果是真正的动物，长到这么大，白毛不会这么干净。”
蓝游对异化白蚁的蚁巢依然有恐惧感，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勉强能够面色正常站在养殖房里，但是让他碰白蚁蚁巢，无论它们外面多么可爱萌绒，他是绝对不肯的。
童欣和蒋云虎却没有这方面的畏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到那只被不断摸着身上软毛，却没有其他反应，依然在不停吃吃吃大胖熊猫，他俩干脆按照蓝游所说，观察起了它的嘴边。
透过它一张一合的嘴巴，童欣和蒋云虎真的看到了蓝游所说的异化白蚁。
蓝游往快要没东西的盆子里，倒了半盆碎末状的东西。按照蓝游介绍，这是用厨余垃圾和塑料袋混合而成的一种食物，里面还能看到不同颜色的塑料袋碎末。
大熊猫张开嘴巴，把盆子里的粉渣吃进嘴里的时候，脸上的绒毛难免沾到东西。
这些东西并没有在它毛绒绒的脸上停留太长时间，马上有一群爬得飞快的白蚁，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迅速将那些粉末全部搬走，不残留一丁点。
“这其实只是一个熊猫的外壳，这种白蚁的特性就是这样子，听刘叔说，再过一阵子，蚁巢就要换壳了，你们到时候就会看到，这层熊猫皮就脱了下来，也许会换成其他的动物模样了。”
“不管它怎么变来变去，其实里面就是一个白蚁窝。”
蒋云虎难以置信地喃喃说道：“这太不可能了。”
“所以，我们这个养殖场，不是普通的养殖场，是特种养殖，知道不？”蓝游将喂食的桶放到墙角，提醒说道，“我现在要介绍一下这边的工作内容了，这位叔你要不再帮忙翻译一下？”
新聘用的员工，有听力障碍，这对其他人来说交流并不方便，这大概也是许多企业并不爱聘用残障人士的原因。
蓝游确实觉得两方交流挺麻烦，但是想到自己在寻找工作的过程中屡屡碰壁，便对这点麻烦并不放在心上。
刘叔是个好人。
他愿意给弱势群体更多的机会，是他们的幸运。
蒋云虎还面前这只大熊猫不是一只真熊猫的震惊中，直到蓝游提醒，才回神，镇了镇神，继续自己的翻译工作。
他敲了敲四个沉浸在大熊猫软毛里的年轻人的肩膀，将蓝游的解说告诉他们。
理解了以后将由他们负责喂养包括大熊猫在内的毛绒“动物”，他们一致露出大大的笑容。
情绪最为直白的童立群，不断重复朝着自己妈妈童欣打手势。
看着脸上笑容灿烂的儿子，表达“我好喜欢这个工作”的手势，童欣心情复杂，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辞掉工作，离开这个奇怪的养殖场。
等蓝游将养殖房内的所有工作都介绍完毕，准备带他们离开时，童立群却不愿意跟着一起走了。
他对这只可爱大熊猫的喜爱溢于言表，无论旁人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开半步。
劝了半天，无可奈何，其他人只能暂时离开，让他继续坐在异化白蚁蚁巢旁边撸大玩偶的毛。
这也是秦旭在饭点没看到他的原因。
这个家伙，还赖在养殖房里，就像赖在动画片前的小孩。
可以想象，以后给异化白蚁蚁群喂食的工作，一定会被他抢着承包了。
童立群没有上桌吃午餐，秦旭让他妈妈童欣每样菜夹一些，装在一个大汤碗里，再加一碗地瓜干饭，端去给童立群吃。
其他人围着大圆桌坐下，吃了一顿相当可口美味的午餐。
午饭过后，孔雪琴就要带着他们离开。
根据他们与养殖场签订的合约，他们今晚将会回家整理生活必需品，明天开始工作。
工作日他们住在养殖场的员工宿舍里，而每周两天休息日，可以轮流安排，自由行动。
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一路顺顺利利过来，离开时遇到的最大难题，居然是要怎么将童立群从大熊猫身边拉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童立群得到明天一定会再回来的承诺，才算肯答应离开养殖房。
秦旭送他们上车。
蒋云虎和蒋树父子，是最后一位上车。
秦旭看着他们的背影，想了想，突然快步上前，轻轻拍了拍蒋云虎的肩膀。
蒋云虎疑惑地回头，问道：“刘经理，什么事？”
“我有一个礼物，提前送给蒋树，你回家之后，细心观察看看，下次见面，可以把反馈告诉我。”
说完，秦旭抬起手，飞快将一个小小的东西，放在蒋树的耳朵后面。
蒋树不知所措，觉得耳朵痒痒，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位和蔼的胖叔叔。
蒋云虎还没来得及推辞，刘经理就转身离开。
他往儿子耳朵上看了一眼，认真找了半天，才发现是一只金铜色的小飞蛾，贴在儿子耳后的皮肤上。
第四百四十四章 回城
车辆从市郊回城的时间，避开了上下班的高峰期，所以用时比早上更快。
孔雪琴请司机师傅按照四个新员工家庭住址的远近，依次送他们回家，然后算是完成了这一次帮扶工作。
下班的时间还未到，孔雪琴回到残障人士职业发展中心的办公室，邻桌刚刚打完电话的女同事看到他回来，招呼了一句。
“雪琴，怎么样，今天的合约顺利吗？”
“一切顺利，全部顺利入职。”孔雪琴笑着回答道，她将合约档案放在桌上，准备将后续入档工作完成。
合约入档之后，她的工作大概完成百分之八十，剩下的任务，就是定期的实地和电话回访。
“唉，你这次接触的企业真不错，”比孔雪琴年长十多岁的女同事露出羡慕的表情，有些烦躁地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抱怨说道：“我这个月一直在联络的明星食品加工厂，那边的招聘方简直是小气又事多，说好的员工待遇，转眼又压缩，还希望拿更多政府政策优惠，真是黑心老板。”
孔雪琴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这种招聘方，他们作为中介联系人，其实蛮经常遇到。
他们既觉得自己招聘了残障人士，给社会政府减轻负担，又不愿意同工同酬，反而不断压榨残障员工的待遇，与此同时，他们还希望争取到更多政府专门为接纳残障人士的企业提供的优惠政策。
作为中介一方，孔雪琴是十分厌恶与这样的商人打交道。
相比起来，秦旭介绍过来的这家养殖场，行事就十分坦荡干脆，真希望这种企业越来越多。
两人闲聊几句，又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
孔雪琴的同事抱怨归抱怨，等接起电话，立刻恢复到彬彬有礼办事员的身份，继续与明星食品加工厂的招聘方沟通，争取更多的岗位和更合适的薪资水平。
看到同事艰难的交谈，孔雪琴深深觉得，自己真得好好谢谢介绍仙兽养殖场给他的民警小秦。
等有空的时候，给他送一双小童钩的棉毛线拖鞋好了。
即表示心意，又给童欣母子做宣传，说不定还能打开警察局的市场。
严辉站在自己家小区门口，朝着慢慢驶离的面包车招了招手，无声地说再见。
他的心情很好。
等面包车转过街角，他在小区的公园里，找到一张供人休憩的靠背椅，迫不及待地给正在上班的爸爸妈妈发送消息。
‘妈妈（爸爸），我被录用了，明天开始正式上班！(*^^*)’
严辉的父母是潮海市老米酒厂的员工。
这段时间，酒厂的订单数量大，员工不好请假，所以没法配儿子一起参加工作面试，幸好发展中心有专车接送和工作人员跟随。
即便如此，正在工作的夫妻俩，还是心里惦记着。
他们第一时间看到严辉发来的消息，差点高兴地跳起来。
自家儿子三岁时，因为药物问题导致失聪，是他们夫妻两人这一辈子最伤心难过，最为愧疚自责。
因为听力问题，严辉从小的学习比普通孩子更为艰难。
他们俩夫妻的收入，大部分都用在了严辉的教育上。
普通的学校无法接受，公益性质的聋哑人学校教育水平较低，他们就寻找报名更昂贵的私人机构。
在他们夫妻的倾情投入下，严辉现在拥有汉语言文学自考本科的学士学位。
在严辉的学习阶段结束之后，就开始了他的求职之路。
这条道路，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崎岖难行。
被婉拒，被否定，被排斥。
严辉经历了多次碰壁和挫折之后，慢慢歇了在外面寻找本专业相关岗位的想法。
在残障人士职业发展中心联络人找到他之前，严辉已经在网络上接了许多自媒体的稿子，陆陆续续投稿磨练。
收到父母的消息，严辉抬头，看了一眼偏西南天空上，挂着的温暖冬日，吸了一口气，微笑着站起来，往自己家走去。
蒋树在前方，身高已经超过自己的大男孩，走路的时候蹦蹦跳跳，旁若无人地沉浸在自己的内心游戏世界里。
蒋云虎看他没心没肺的高兴，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到附近人行道常用电动车飞驰，立刻小跑追上儿子，打着手语，让儿子靠边慢慢走。
这大概是所有絮叨父母常常出现的矛盾心理。
蒋树接到了爸爸的信息，乖巧地安静下来，牵着蒋云虎的手，老老实实走路。
走了几步，蒋云虎突然想起离开养殖场的时候，那个满脸带笑，体型矮圆的刘经理，送了一只小东西，放在儿子耳朵旁边。
刚刚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蒋云虎出于保护儿子的习惯性心理，吓了一跳。
刘经理留下一句似懂非懂，模棱两可的话，让蒋云虎的动作犹豫了一下。
之后，儿子蒋树撒欢地跑上车，蒋云虎急忙追赶，也就没有多问。
车辆行驶回到市区的路上，蒋云虎琢磨不明白刘经理的话意，等他决定将这只外表看起来挺酷的金属色小昆虫捉走的时候，回程路上一直动来动去，东张西望，特别不安分的蒋树，却捂着耳朵，不愿意让蒋云虎碰那只小虫。
蒋云虎试着像儿子说明情况。
老放一只虫子在耳朵旁边不好。
等下车了，老爸去弄个盒子，把虫子装在盒子里，让你慢慢玩。
任凭蒋云虎好说歹说，蒋树就是不愿意让他碰自己耳朵上的小虫子，
最后听烦了，干脆把自己的脸，埋到臂弯里，不愿意理人。
对儿子的倔强没辙，蒋云虎只好尝试用“哪个男孩小时候不抓甲虫玩”这个理由安慰自己。
只希望今晚下班回来的妻子，看到不要尖叫。
蒋云虎和蒋树的家，住在东城区民冬路附近，房子是蒋云虎父母留下来的，与人合建的四层联排小民房。
蒋云虎原本在报社当任编辑，后来，因为儿子的特殊情况，与妻子商量之后，他辞职负责在家照顾蒋树。
而在国企工作，工资更高的妻子，则负责家庭的基本收入。
蒋云虎虽然辞职，但笔杆子功夫不错。
平日里洗菜煮饭，拖地洗衣的功夫，都在琢磨着稿子，也能在照顾孩子之余，给蒋树攒点养老本钱。
蒋树的情况，让他们夫妻俩早就做好了养他一辈子的打算。
他们快到家的时候，一群灵巧的小麻雀，在人行道上起起落落，蹦跳玩耍，叽叽喳喳，听得还挺吵的。
这附近街区较老，行道树树荫茂密，树叶多，虫子多，引来的雀鸟也多。
这些像别人广场鸽子一样的小麻雀，对生活在这一片的人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
蒋云虎记得，小时候蒋树最喜欢追逐驱赶这些小麻雀。
早就适应了城市生活的小麻雀，人来它飞，人走它来，也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这两年，蒋树好歹也把这个游戏玩腻了，每次看到雀群，总算不会像个三岁娃儿一样，大呼小叫地追雀儿玩。
正想着，蒋云虎突然感觉到儿子牵着他的手，麻溜一挣，蒋树比自己还高的身影，摇头摆脑，欢天喜地地扑向叽喳乱叫的小麻雀。
“……”
第四百四十五章 蒋云虎的梦幻惊喜
蒋树原本以为儿子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他干脆玩上了瘾。
找到了追逐麻雀乐趣的蒋树，固执地就像守着滑滑梯的小朋友，不屈不挠地扑到麻雀群里，咧嘴大笑，看小麻雀不慌不忙“呼啦啦”一群飞到附近的绿化灌木林里。
等地上的小麻雀全跑光了，他就躲在不远处的绿化树树后，笑眯眯等小麻雀们又陆陆续续落在地上，再一股劲冲过去。
等蒋树妈妈叶玉兰踩着中跟小皮鞋，急匆匆赶回家时，大老远就看到儿子在路灯下玩耍的身影。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寻找丈夫，终于在贴近绿化带的地方，看到保持僵硬笑脸，配合儿子鼓掌的蒋云虎。
看到丈夫守在儿子身边，叶玉兰松了一口气。
她小跑过去，出声喊道：“老虎，怎么这么迟了，还在外面玩。”
蒋云虎陪儿子赶麻雀，从下午亮堂堂的天，一直玩到夕阳西下，路灯亮起。
此时，他突然听到老婆的喊声，顿时跳起来，扭头激动看向叶玉兰。
叶玉兰猛地一愣。
因为，此时除了丈夫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眸子，也看着自己。
自家儿子蒋树的眼眉，完全是与他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微微上扬的浓眉，铜铃大眼明亮有神，眼瞳黝黑，睫毛浓密且长，看人的时候，虎虎生威，特别神气。
当初蒋云虎能追到自己，这双眼睛绝对是一处加分项。
虽然他们父子俩如今眼眸的外形近乎相似，但眼中的神采却截然不同。
眼角已经爬上鱼尾纹的蒋云虎，眼中透着生活留下的疲惫和沧桑，而天真无忧愁的蒋树，眼中的世界比普通人更简单干净，纯粹真诚。
叶玉兰能轻易读懂儿子眼中表露出的直白情绪。
他看着自己，最初略显疑惑，等确认之后，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爆发出欣喜欢乐，举手欢呼一声，像一辆坦克一般，朝着自己冲过来。
叶玉兰心中忽的闪过一丝尚未捕捉到的奇怪感觉。
她还来不及将这点微妙的感觉落实，就被儿子一把熊抱住，耳边传来蒋树吐字不清的呼唤。
“嘛嘛……”
蒋树的发音，受到听力和智力的制约，能准确发声的词汇很少，而喊爸爸妈妈，则是他少有能顺利说出口的话。
“乖，乖乖儿子。”叶玉兰保持微笑，忍住被冲击波撞到的疼痛，艰难抬起手，安抚地拍了拍蒋树的脑袋。
这小子自从身高超过她之后，每次像小时候那样扑过来，叶玉兰都觉得自己像是中了降龙十八掌，内伤严重。
蒋云虎急忙将蒋树拉开，苦笑地说道：“这小子今天不知怎么了，赖在这里不肯离开，都跟着这群小鸟，玩了好几个小时。”
这些小雀儿居然也没被这烦人的小孩吓跑，也跟着蒋树飞上来跳下去，叽叽喳喳，可热闹了。
“那我们今晚只能吃外卖了！”叶玉兰无奈地说道。
他们看向又蹦蹦跳跳跑向麻雀的儿子，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让他去工作，真的没问题吗？”叶玉兰想到今天蒋云虎父子的行程，担忧地问道。
蒋云虎握住叶玉兰的手，想了想说道：“我们的一辈子可以照顾他，但他的一辈子我们照顾不了，无论有多么艰难，我都希望他能找到生存的方式。”
“今天的面试还顺利吗？”叶玉兰往蒋云虎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道。
叶玉兰的询问，让蒋云虎想起了在仙兽养殖场发生的一切。
武力超群的大白鹅训练营。
长得像国宝熊猫的白蚁蚁巢。
为人感觉不错的负责人。
简单并不复杂的工作。
丰盛周到的午餐。
两人一间的员工宿舍。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养殖场，里面的环境我形容不出来是好，还是坏，”蒋云虎不太肯定地说道，“有些东西，已经超过了我的认知，刚开始的时候，我的想法是，里面太奇怪了，还是不要让蒋树接触。但是，我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慢慢地又觉得，其实，在那里，似乎也不坏。”
叶玉兰莫名其妙地瞪着丈夫，完全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额，”老婆一脸“问号”地看着自己，蒋云虎也只能失笑地说道，“我先点外卖，回去一边吃饭一边说。你把儿子拉回来吧，我是没辙了。”
对蒋树而言，妈妈叶玉兰显然比他爹更有威慑力。
蒋云虎好说歹说都没有打动儿子，而当妈的在他面前一瞪眼，蒋树就乖乖跟着老爸老妈回家了。
回到家中，外卖还没送到，蒋云虎准备和叶玉兰好好聊一聊今天发生的事情。
为了让他们的谈话不被缠人的儿子打断，蒋云虎习惯性的打开电视，调出蒋树最喜欢看的动画片《小猪佩奇》。
这部动画片情节简单，每一集剧情较短，是现在许多孩子的入门级动画片，但随着他们逐渐长大，三四岁之后，他们对小猪佩奇的热情就有所降低，更愿意选择其他篇幅更长，情节感更强的动画片观看。
但是，对蒋树而言，小猪佩奇就是他心中毫不动摇的“no.1”。
一看到熟悉的画面出现在电视里，蒋树就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瞪大眼睛，乐呵呵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粉红小猪一家。
蒋云虎和叶玉兰在餐桌的位置并肩坐下。
叶玉兰认真倾听，蒋云虎细细描述。
“……仙兽养殖场的负责人刘经理目前接触，为人还不错……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那只在吃东西的熊猫，马上就想到报警！……”
叶玉兰听蒋云虎说，这家养殖场的养殖业务，居然是喂养一种蚁巢能变成逼真毛绒动物的白蚁时，真觉得难以想象，不可思议。
她忍不住想要张口发问，还没出声，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响亮的“噜噜”声，盖过了动画片里欢乐的说话声。
这声音很熟悉。
每次儿子打开小猪佩奇的动画片的时候，叶玉兰时不时就会听到这种“噜噜”声，无论是两个猪宝宝，还是猪爸爸猪妈妈都喜欢叫上两声。
不过，以往这些猪叫声无论多么有趣，对蒋树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他喜欢有趣的动画画面，却听不到可爱的配音。
他能看懂动画片里全部的内容，是因为之前看动画片的时候，蒋爸爸坐在一旁，用手语一句话一句话给他翻译。
叶玉兰夫妻俩人，自从蒋树喜欢粉红小猪这几年里，无数次从手机、电视、电脑里，听到这种小猪一家开心的呼噜声，他们原本应该对这种声音熟悉到麻木。
但刚才这一声，却让叶玉兰和蒋云虎心中一震，同时安静下来。
叶玉兰扭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沙发上咧嘴大笑的蒋树。
蒋云虎握着水杯的手忍不住发抖。
“叮咚！叮咚！”
大门门铃响起，打破了叶玉兰夫妻身上几乎凝固的呼吸。
他们瞬间清醒过来，目光尚未从蒋树身上离开，然后亲眼看到，从小到大，对外界声音没有任何反应的蒋树，转头看向门铃响起的方向，然后又看了一眼表情奇怪的爸爸妈妈，眼神疑惑，似乎在向他们询问这个新出现的声音是什么？
蒋云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眼眶不由自主地冒上热气，他竭力站起来，顾不得门外急促的门铃声，几步跨到儿子蒋树面前，试探性地问道：
“小树儿，你是不是能听到？你是不是能听到声音，是不是？”蒋云虎讲了几句，看到儿子歪着脑袋，茫然地看着自己，顿时着急，无措中连手语都忘记，直接用鼻子学着小猪佩奇动画片，用鼻子发出“哄哄”的声音。
他这声模仿，比说什么话都管用。
蒋树开心地笑起来，然后也用一声惟妙惟肖的“哄哄”声，回应爸爸。
在蒋树的心中，这个游戏与爸爸先前陪他玩的任何游戏没有区别。
但他的回应，在叶玉兰和蒋云虎听起来，是天地间最美的神赐之音，是任何天籁都无法相比的幸福之音。
一瞬之间，蒋云虎热泪喷涌，难以抑制地一把抱住儿子，失声嚎啕大哭。
正在与老爸玩得开心的蒋树，无辜地看了看老妈，却茫然发现自家妈妈也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蒋树扁了扁嘴，看着电视里正在跳泥坑的欢乐小猪一家，干脆也跟着爸爸妈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谢泉是外卖送餐员。
晚上七点半，是外卖订单的高峰期。
他从福记烧腊馆里取了三份烧鹅套餐，看了看手机里的地址，还挺高兴这位置是尚未拆迁的平房区，不用通过管理严格的门禁，也不用爬楼等电梯，应该送餐的速度比较快。
一路直奔，等来到订单中的地址，谢泉按响门铃，等待房内的顾客开门取餐。
“叮咚，叮咚……”
一下，两下，三下……
谢泉有些着急了，他看了一眼房子一楼的窗户，虽然被窗帘遮挡，但明显屋内有人，这大半天不开门，是个什么意思？
眼看着送餐的时间快要接近了，谢泉心里焦急，还有些气恼了。
当外卖送餐员的时间长了，什么样的人都会碰到，他忍着气，拨打了订单上留下的手机号码。
电话铃响了大半天，才有人接听。
“喂，你的外卖已经送到门口，请出门取一下。”谢泉说道。
“呜呜呜，你，稍稍等……”电话那头是一个男声，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起来怪怪的。
紧闭的铁门霍然打开，外卖小哥谢泉看到一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子，满脸通红，眼睛发肿，眼泪刷刷刷往下掉，一边抽噎着，一边看着自己。
“额，”骤然看到这个汉子哭得稀里哗啦，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外卖小哥哪怕有再多的恼火，都瞬间化作一头冷汗，他战战兢兢地递过手中的快餐袋，把原本想要大声吐槽的话压进肚子里，低声说道，“这，这是您的外卖订单，请查收。”
“谢，谢谢！”对方抽泣着道歉，眼中的泪水一直往外冒。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家里该发生多大的事情呀！
快递小哥心有戚戚地想到。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安慰了一句，说道：“大哥，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您看开一点。”
抱着三份烧鹅饭的男子，通红的眼睛看着谢泉，听完他的劝慰，满脸赞同的练练点头，大声说道：“你说的太对了，人这一辈子，真的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我儿子能听到声音了！上天呐，他能听到声音了！”
快递小哥谢泉这才发现，这位脸上全是眼泪的男子，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并不是悲伤和难怪，而是喜极而泣的欢喜。
“哦哦，大哥，恭喜你了！”既然高兴的事情，谢泉也就不用担心他想不开，乐呵呵地祝贺一声，转身拿起手机，继续接单送餐。
蒋云虎用袖子抹掉眼泪，轻轻关上大门，回头转身，看到一向精明干练的老婆，正似哭似笑地坐在儿子蒋树身边，面对面，学着电视里小猪一家‘“哄哄哄”的猪叫声。
蒋云虎抿着嘴，觉得自己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他还记得十多年前，一岁多的蒋树在医院确诊的那一刻，天崩地裂，满心绝望。
而这种绝望，伴随着蒋树一年一年长大，不仅没有看到一丝光芒，反而随着飞逝的时光，陷入越发黑暗的深渊。
他不止一次午夜醒来，焦虑自己和妻子老去之后，一直停留在孩童世界里，无法听到整个世界的蒋树，将要如何平安地度过他的后半辈子。
当他在新闻里，看到一位自闭症患者的父亲，在生命终结时，最终选择将自己的孩子一起带走，蒋云虎内心充满了恐惧。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所以，他才会明明知道蒋树的情况并不适合参加工作，却也要硬着头皮，让他能自己走出一条艰难道路。
叶玉兰和蒋树母子两人，在蒋云虎将烧鹅饭摆上餐桌时，终于结束了不厌其烦的学猪猪叫，以及后面发展出来的学恐龙叫。
蒋树饿了。
他看到餐桌上有了饭菜，总算舍得放弃和亲爱妈妈之间的游戏，开开心心跑去洗手。
蒋树的生活习惯，是蒋云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教导养成的。
叶玉兰站起来，抽了一张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走到蒋云虎身边说道：“他是真的能听到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跟爹一起学大笑
蒋树天真懵懂，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多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但蒋云虎和叶玉兰在巨大的惊喜之后，却回归到成年人理性的思考。
莫名产生的奇迹背后，总会有明确的原因，有些或许能被发现，也许有些尚未被人知道。
蒋树大口往自己嘴里扒拉着香喷喷的烧鹅饭，他歪了歪脑袋，奇怪地发现爸爸妈妈对面前的食物几乎没有兴趣。
他们吃饭三心二意，全部的心思都在聊天上。
奇怪的声音落入蒋树的耳朵里，他还不明白这些声音的意思，只是本能知道，这些声音是从爸爸妈妈的位置传过来。
很难得，他没有打断父母之间的交流，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个不停，不同音节，声调起伏，落入他的耳朵，让他听得很专心。
叶玉兰看到他好奇的模样，笑着将自己的那份鹅腿夹到儿子的餐盒里，然后继续听蒋云虎说自己的猜测。
“我回想一下，唯一让我怀疑和奇怪的事情，就是养殖场那位刘经理。因为他在我们离开之前，做了一个让我印象特别深的动作，还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蒋云虎详细地把刘景怀当时的动作和语言，都详细地描述给妻子叶玉兰听。
比起自己，蒋云虎更信任妻子的眼光和洞察力。
妻子在人际关系复杂的国企管理层工作多年，每日打交道的人，形形色色。
而自己这个辞职快二十年的老文青，在某些方面，确实是一个与社会脱节比较久的家庭煮夫。
“儿子之前在路边，跟小麻雀玩了那么久，也是因为听力恢复的原因吧？”叶玉兰将一块表皮油亮的烧鹅肉放进蒋云虎那份套餐里，顺便将一半的干饭舀给丈夫，然后认真地看着蒋树的耳朵，说道，“人家说的这么明显了，都让你反馈了，肯定这件事儿，跟他有关系。”
叶玉兰想到丈夫之前提到，在雇佣儿子工作的养殖场里，看到了以假乱真的毛绒动物白蚁巢穴，还是最近网络上火热的战斗鹅培育基地，这些动物，似乎都是一些距离普通人正常认知有很大偏差的动物。
一只放在儿子耳朵后面都小飞虫？
真的能让她儿子这样被医学盖戳，听力有严重缺陷的人，迅速听到声音吗？
叶玉兰想到这里，食不下咽，忍不住放下筷子，说道：“不行，我们现在先马上找到他的电话，问问具体情况。”
蒋云虎看到妻子这边分一点，那边分一点只剩下三分之一，单是还没吃几口的饭菜，无奈地说道：“你先吃完饭再说吧，你又吃这么少。别老是把饭菜给我们，自己要多吃点。”
“不行，再吃腰围要粗了，套装都穿不下了。”叶玉兰瞪大眼睛，坚定地摇头。
“咯咯咯！”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一旁的蒋树突然咧开嘴巴，喉咙里发出有点奇怪的笑声。
他觉得爸爸妈妈今天好有意思。
刚才爸爸用手语告诉他，自己今天突然多出来的新奇，就是声音。
他以前从来不曾听到的“声音”。
小鸟的叽叽喳喳。
鞋底在地上的摩擦摩擦。
小猪一家的“哄哄”，乔治学恐龙的
“嗷嗷”。
爸爸妈妈嘴巴一张一合，听不懂，但他好喜欢。
没有“声音”的爸爸妈妈，他很喜欢，有了“声音”的爸爸妈妈，更棒了。
“宝贝儿子，不是这样笑。”蒋云虎三下五除二将嘴里的肉咽下去，他真是高兴极了，放下筷子，打着手语，兴致勃勃地教他如何笑。
“来，跟我学，嘻嘻！”
“嘻，嘻……”
“对，没错，还有一个笑声，就是这样，呵呵呵！”
“喝。”
“不是喝，是呵呵呵。”
“咯咯咯！”
“还有还有，别着急，咱们人类的笑声可丰富了，还有嘿嘿嘿，哈哈哈，桀桀桀，嘎嘎嘎……”
叶玉兰无语地看着蒋云虎父子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沉溺在欢快的气氛中，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看着，在工作岗位上，被下属称为“灭绝师太”的叶玉兰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对呀，听到了没有，还有妈妈刚才这个也是笑声，噗呲噗呲。”蒋云虎瞬间来了一个现场版生动教学。
秦旭离开养殖场后，难得回了一趟家。
秦旭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自家的爷爷奶奶，手里端着一个大碗，正一边吃晚饭，一边给脚边的长毛狐狸喂食。
家里一直都养着一窝异化白蚁。
如果能够接受白衣巢**部密密麻麻的异化白蚁，那这真是一种宜家宜室的小宠物。
它既不用费心照料，也不用担心走丢，还有一堆柔软舒服的毛满足毛团控喜好，而且养了一窝异化白蚁，秦旭这一家子生产出来的垃圾，自己也不用分类了，更不会给社会和自然界造成负担了，还能顺手帮其他邻居解决一部分生活垃圾。
如果说缺点的话，那大概就是目前这几批异化白蚁群，群居数量庞大，在家庭环境下，很快就会形成大体积的外形，需要另外找地方放置白蚁巢。
与现代楼房相比，已经非常宽敞的老秦家的祖宅，养兔子猫狗，是小菜一碟，可养着成长到水牛一样大的异化白蚁蚁巢，那就太吃力了。
更况且，根据老秦师父所说，前三代的异化白蚁蚁群，它们的巢穴成长空间，可远远不止一头水牛的大小。
这一窝异化白蚁，是出自秦旭亲手培育，而不是自身繁衍。
异化白蚁搭建白蚁巢穴时，形成的动物外表的毛都会比真实动物长一大截。
这些软毛柔顺，在院落小灯的照射下，泛着如浅金色丝绸一般的光泽。
秦旭推门而入的声音，惊动了两位老人。秦家爷爷抬起头，一看大孙子回来了，乐得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掉了，哈哈大笑地喊道：“孙孙，你这小子，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都多久没回家了！”
“快来快来，你妈今晚做了煲仔饭，不比你奶奶的厨艺差。”
大孙子一天到晚不着家，秦家爷爷奶奶嘴里抱怨着，却也没当回事，他们二老自个乐趣多，压根没把儿孙绕膝当成天伦之乐，反而看到秦旭这大个子，忙碌自己的事业工作，老人家跟着一起特别有成就感。
秦旭刚和爷爷奶奶聊了几句，突然看到半空上的小蝴蝶沿着一个s形的轨迹飞动，这也就是说，藏在小蝴蝶空间里刘景怀的手机，有特别交代，比较重要的来电。
秦旭大概猜到是谁给刘景怀打电话了。
他蹲下来，揉了揉金毛胖狐狸的脑袋，笑着对爷爷奶奶说：“我上去洗个澡再下来吃饭，你们慢慢吃，别着急。”
秦家爷爷笑眯眯地点头，往自己嘴里夹了一块最爱吃的干煸鳝丝，看着大孙子大长腿迈出虎虎生威的步伐，像一阵小旋风一般消失在眼前，可得意地摇摆着脑袋，对秦家奶奶炫耀说道：“咱们家孙孙走路都有气势，像我当年。”
秦家奶奶费力地用假牙磨着嘴里的腊肉片，对着老伴，翻了一个大白眼，说道：“你当年可比他矮了一个头。他的个头，全靠他妈的基因。”
“……”
秦旭可不知道，家里两位老活宝之间的实力吐槽，可比与自己说话时亲热的话，有趣多了。
他回到房间，空间小蝶优美扑扇着冰蓝纹路的宽翅，从秦旭卧室的窗户飞入，即将接近他的一小段距离，它的翅膀几乎形成了一个水平面，滑翔而来。秦旭与它配合默契。
微微一抬手，属于刘景怀的手机稳稳落在手心。
而空间小蝶尚未落下，一只圆滚滚灰色羽毛的小麻雀，也紧跟着它飞窜进秦旭的卧室，矫健地降落卧室内的书桌上。
不知是巧合还是这只小雀天生灵知，它落地的地方，恰巧是老秦师父趴着的位置旁边。
老秦师父不知今天在路上发现了什么灵光一闪，秦旭刚刚走进院子的时候，他就自己溜到卧室。
秦旭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他趴在书桌的一张白纸上，控制着一截短短的铅笔芯，涂涂画画。
他画得非常认真。
就连那只灰色小麻雀蹲在他旁边梳理翅膀，都不在意。
秦旭顺手从桌面上的塑料宽口罐子里，捏出一小撮黄澄澄的小米，立刻引得小麻雀一蹦一跳冲来。
食指尖点了点麻雀的小脑袋，秦旭顺手打开手机，除了一通未接电话，短信箱里还有一条消息。
“刘经理，我们是蒋树的父母，今天回到家里，惊喜地发现蒋树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了，我们此时心情非常的激动，想到您下午所说的话，急切地希望与您联系。”
秦旭回拨电话，刚刚响铃一声，就被接听。
“刘经理，您好，我是蒋云虎。”
蒋云虎和叶玉兰两人，在向孔雪琴询问刘经理电话之前，已经亲自验证了儿子耳朵上那只像小飞蛾的虫子，与他听力恢复的关系。
将那只紧紧贴着蒋树耳朵后皮肤的小飞蛾移走，蒋树的听力就再次恢复到原来一无所知的状态。
而一旦那只小飞蛾回到原来位置，蒋树的听力就重新变成正常人的水平。
因为蒋云虎和叶玉兰的多次试验，还把刚刚第一天接触声音的蒋树给惹恼了。
蒋树发起脾气的时候，简单直接，捂着脸，呜哇呜哇大哭，不管有没有眼泪，都透过指缝，明目张胆地“偷偷”看爹娘。
不高兴的时候，旁人越是劝慰，这家伙越是忘形，越是哭的稀里哗啦，一鼓作气。
也幸亏叶玉兰灵机一动，在手机上找了一个播放儿歌的专辑，蒋树才破涕为笑，乐呵呵地抱着手机，听里面播放“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让蒋树安静下来之后，蒋云虎夫妻两人通过孔雪琴问道了刘景怀的联系电话。
很有经验的孔雪琴，还特意提醒他们，刘经理的电话通常第一次拨打不会接听，如果他有空，他会直接回拨过来。
接到刘景怀的回拨电话，蒋云虎立刻将直接点明了来意。
他的话，秦旭也不意外。
风耳大蜡螟身体里，运行着风耳灵阵，帮助蒋树听到产生的声音，是它最基本的能力。
甚至，等蒋树习惯了风耳大蜡螟的帮助，他的听力会比普通人更灵敏，能让他拥有更好的学习声音语言的能力。
第四百四十七章 秦正洋的老毛病
蒋云虎和叶玉兰是在努力调整好内心情绪之后，才开始联系仙兽养殖场的刘经理。
对于趴在儿子耳朵后面，外表看起来像完全由金铜色金属打造出来的小飞蛾，他们的内心有太多好奇。
刘经理听到他们的感谢，也没有跟他们卖关子，爽快直接地告诉他们，这种改变了他们一家人命运的小虫子的名字。
风耳大蜡螟。
蒋云虎在心里深深将这个名字记下来。
他想，也许直至死的那一刻，他也不会忘记它的名字。
养殖场的刘经理说完小虫的名字，接着马上就开始询问他们，蒋树在获得风耳大蜡螟之后，行为表现上，有没有特殊的不同。
得知蒋树的异常表现，只是在听到声音之后，逐渐开始反馈，并没有其他身体或者情绪上的问题之后，秦旭朝着老秦师父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问清楚这些之后，秦旭简单地告诉蒋云虎夫妻，蒋树刚刚感知到听力这段时间，作为蒋树的监护人，他们需要做一些什么事情。
“这算是我们养殖场提供给新员工的一项福利，而你们要做的事情也不复杂，就是在他刚刚感知声音的这半年时间里，像教导一位还不懂得说话的孩子一般，与他交流，让他明白每一个发音所代表的含义。”
“你还可以增加文字的学习，将文字和阅读联系在一起。”
蒋云虎拿着笔，将刘经理说的内容，详细地写下来。
多亏了以前学过传统的文字速记，刘经理的话基本上是一字不漏地复制在纸张上。
途中，他的妻子叶玉兰推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
“跟刘经理说说，儿子现在听儿歌特别认真的事情。”
他们夫妻与刘经理说话的时候，蒋树抱着叶玉兰的手机在自己的卧室里，特别专注地听着手机里的儿歌歌曲。
秦旭听到蒋树喜欢音乐，一点也不奇怪。
他建议说道：“你们或许可以给他听一些古典音乐，经典的钢琴曲之类，会有意外的惊喜。”
蒋云虎迅速在纸张上，重点标注这一条。
秦旭稍稍给出这方面的提醒之后，最后告诉他们风耳大蜡螟的照料办法。
在自然界中，大蜡螟的幼虫一般寄生在蜂巢中，夺取蜂蜜和花粉提供自己成长，它们几乎吃蜂群里的所有蜂产品，如果缺少食物，甚至连蜜蜂幼虫也会成为狩猎目标。
而化茧成蛾之后，大蜡螟的主要任务是繁殖，在短暂的几天生命里，它们不需要食物不需要水，完成交配和产卵的任务之后，就会死去。
而异化之后的大蜡螟，在身体内灵气图阵的帮助下，拥有比普通大蜡螟更长的寿命，但这种延长，并不是毫无代价。
金铜色翅膀紧紧抱住全身的风耳大蜡螟，依附在听觉障碍者的耳朵后面时，很快就进入半休眠状态，全身上下，除了头顶的三对触角，其他地方几乎完全静止。
正是因为这种状态，日常照料风耳大蜡螟反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需要定时定点的喂食喂水，不需要提供复杂的生存环境，就将它当成蒋树耳朵上的一个摆件，一样装饰品，类似耳环那样，就没问题了。
唯一需要注意一点，是不能太过频繁地将风耳大蜡螟从蒋树耳朵后面取下来。
风耳大蜡螟过于频繁地脱离休眠状态，会影响到它的寿命。
“我们明白了。谢谢刘经理，你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一家不知道如何感谢，如果今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不要客气，尽管吩咐。”蒋云虎再次发自内心的真诚感谢刘景怀。
他觉得感谢这句词，从口中说出，太过轻飘，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但如果连说都不说，他又觉得心里过不去。
蒋云虎此刻也体会到了古人所说，大恩不言谢的复杂心理。
不是不言谢，还是担心说出口的感谢，太过轻微，不足以承载心中感恩。
对此大恩，蒋云虎将感谢说出口，但同时也记刻在心中。
秦旭说完重点之后，在对方的连连感谢声中，挂掉电话。
刘景怀的手机没有马上交给空间小蝶，因为趴在桌子上画画的老秦师父，要用手机办公了。
刘景怀的身份，可是他跟老秦师父一起共用。
这个手机上，除了一群找刘景怀买异兽的人，就是老秦师父各种各样的委托人。
从影响力来说，老秦师父用刘景怀身份联系的人，影响力可比秦旭大多了。
秦旭发现，随着老秦师父啃完电子书里一连串的英文图书和工具书，他的联系人已经逐渐增加了非本国人士，对话交流里，也全是让秦旭望而生畏的全字母。
他们说什么，秦旭没看明白，反正账号里，多了好几个零的外币，大概也是老秦师父折腾出来的吧。
秦旭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看得开。
你看老秦师父现在的状态，反正曾经作为老秦师父现代科学知识引路人的自己，看到老秦师父电子阅读设备里面，已经超过五位数的书本购买和已阅数量，完全可以当只鹌鹑，默默退隐了。
老秦师父在学习上的超神之路不可扭转。
自己从三年级开始学习abc，到现在连个日常打招呼都说得磕磕巴巴，而人家从修真界来的老祖宗，现在已经能熟练的翻墙，流利阅读生物学科博士毕业论文，外文原版的。
而前几天晚上，秦旭闲而无事偷瞄了一眼老秦师父的阅读器，他现在正在看的书，是法文版的《巴黎圣母院》。
秦旭相信，按照这位老人家的闲工夫，学完地球上所有的书面语言，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对于老秦师父与非本国人进行联系，秦旭也不用担心。
出生修真界的老秦师父，虽然连个地球人都不是，但对华国，尤其是华国古代，有着高度的文化和血脉认同感。
秦旭就不止一次听他提到，华国上古时期所留下的文化信息和线索，似乎总是能找到他所在修真界的痕迹。
现在，老秦师父的时间安排都形成了非常稳定的规律。
白天跟着秦旭东奔西跑，晚上前半夜跟国内的委托人和合作伙伴联系，后半夜处理沟通国外的事务。
令秦旭十分佩服的是，老秦师父一边跟人网上聊天，却不影响自己日常阅读，一个晚上，他的电子阅读器已阅清单数量，十位数上的数字，总是会改变一下。
秦旭看到老秦师父陷入忙忙碌碌的个人时间，就不打扰。
正好，此时楼下传来秦旭父亲秦正洋喊他的声音。
秦正洋从屋里出来，听秦家的爷爷奶奶说秦旭难得回来，想到父子两人还挺长时间没见面，立刻职业病发作，想找儿子聊聊天，交流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
“来咧！”秦旭应了一声，将背包里的小家伙们都安顿好，然后快步跑下楼。
刚跑到楼梯口，就看到老爸穿着一身休深蓝色格子的休闲家居服，坐在厅堂里。他手里拎着一包抽纸，脚边放着一个垃圾桶，朝着秦旭招手，让他过来。
秦旭看到秦正洋这些装备，立刻知道老爹这阵子，老毛病又发作了。
秦旭刚刚在秦正洋旁边的椅子坐下，就看到老爸突然嘴巴张开，眼睛微眯，脸上的肌肉抖了几下，然后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一个喷嚏还不过瘾，他接着一连七八个喷嚏，顿时脸上鼻涕眼泪都冒出来了。
秦正洋顺手从已经用了一半的抽纸里，“刷刷刷”拔了七八张软抽纸出来，把堵在鼻腔里的鼻涕全部拧光。
秦正洋过敏性鼻炎的毛病，从还没结婚的时候就有了。
年轻的时候，还算不太严重，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严重。
碰到灰尘，过敏。
冷热交替，过敏。
花粉多了，还过敏。
空气不好，更是要过敏。
过敏性鼻炎发作的时候，并不仅仅是鼻子出现问题，它还会连带着旁边的家伙们，一起闹脾气。
眼睛发红发痒，喉咙疼痛，耳朵好像有一只小虫子在钻来钻去，如果持续严重，还会引发哮喘。
前年秦正洋任职的学校恰好装修，通风三个月，使用的时候，其他人觉得油漆味已经很淡了，但对秦正洋的过敏性鼻子而言，简直就是鼻涕催化剂。
可怜的秦老师，就是在上课，也是一边红着眼睛，一边忍着喉咙疼痛，一边打喷嚏，一边撸鼻涕，然后坚持给学生上课。
看到秦老师这幅模样，就连班级倒数的顽皮学生，都心有不忍。
过敏性鼻炎这毛病，基本上没有完全根治这个概念。
据秦旭所知，老爸这些年来，每到这个季节，都往医院跑，也不知道看了多少个西医中医，吃了药物，一时见效，反复发作。
西医的药物用多了，鼻子没对过敏源产生适应力，倒是对药物习以为常，不爱搭理了。
而中药治疗虽然效果稍微好一点，但中医治疗鼻子的草药，对肾脏有一定的伤害作用，秦正洋也不敢多吃。
总之，这些年来，用秦正洋自己的一句话来描述，就是恨不得脸上没有鼻子这厮，呼吸全靠着一张嘴，而鼻子就光顾着流鼻涕去了。
秦正洋又制造了一批废弃卫生纸之后，终于可以正儿八经地与儿子聊天了。
“爸，你的内舒拿呢，先拿出来控制一下。”久病成医，病久了，连壮得像头牛一样的儿子，都能精准地帮他找药了。
“早上喷过了，刚才帮你妈搬棉被去顶楼晒，又发作了。唉，这药感觉效果越来越差了。”他们说话的短暂时间，秦正洋脚边的废纸篓里，又铺上了好几个纸巾团。
秦正洋过敏性鼻炎的历史，比秦旭年龄都要大了。他对此早就习惯，不在意地对秦旭摆了摆手，说道：“最近单位里怎么样，事情……”
比起秦旭老妈刘阿妹喜欢跟秦旭说各种食物的话题，秦正洋更愿意跟儿子聊一聊工作上的问题。
他们两个虽然职业不同，但秦旭爸爸还是很希望通过并不频繁的家常闲聊，能给他的工作和生活带来一些正面的影响和帮助。
秦旭并不反感父子之间这种沟通。
不过，他现在的心思，却不在这场父子之间普通的家常话上。
秦正洋每天在课堂上盯着四五十号学生，那犀利眼神磨炼了快三十年，早就炉火纯青，他马上注意到秦旭说话时，与自己十分相似的眼睛仿佛变得深邃。
但自知莫若父，秦正洋心知肚明，这幅表情，就是秦旭典型走神之后的神态。
他拿着纸巾，说了两个话题，但发现儿子心不在焉，便没有继续聊下去。
儿子有了自己的心事，秦正洋也不打扰他，专心抽出纸巾，认真拧鼻子。
他顺手将一团纸巾扔进废纸篓，心里有点好奇的琢磨，这小子说话的时候，表情跟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做数学题一模一样，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按照这小子的年龄推论，难道是感情方面有情况了？
秦正洋继续抽出一张纸巾，想到当年自己给他辅导作业时，这小子状况，突然间有点忧心。
第四百四十八章 培养宠物
秦旭爷爷奶奶因为下午加了一顿点心，所以他们今天吃饭的时间迟了点，秦正洋和刘阿妹已经吃完晚饭。
这个点秦旭突然回来，刘阿妹压根没有准备他的饭菜。
不过，这一点也不用担心。
刘阿妹习惯将厨房的大冰箱，塞得快爆炸。
无论是鱼肉菜，还是海鲜水果，打开冰箱找一找，随时都能收拾一桌好饭菜。
更况且，除了家里的双开门大冰箱，在刘阿妹的大水饺工作室里，还有个大冰柜，里面一半空间，都被各种口味的冰冻大水饺占据着。
刘阿妹在工作室忙碌，听闻秦旭回来，手上沾着白粉出来问了一句秦旭想吃什么。
秦旭心里正想着事儿，也不在意晚餐，刘阿妹问他的时候，他就说不饿，等到饿了，自己煮饺子。
既然不用自己操心，刘阿妹又回工作室包饺子了。
秦旭他妈以前在饭桌上说过，包饺子是一件枯燥的事情，但是自己包了这么多年的饺子，却一点也没厌倦，每次手上沾着面粉，心情比什么都高兴。
她能如此不厌其烦，乐在其中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的饺子虽然是称斤卖，但是却被她换算成一个的价钱。
每次包完一个饺子，刘阿妹就在心里叨念一下价格。
看着饺子越来越多，就是人民币越来越多，能不开心吗？
尤其是以前包饺子，一个几毛钱，现在物价涨了，平均算一下，刘阿妹的大饺子，一个都能卖出一块多。
所以，刘阿妹看到秦旭不需要自己准备晚餐，就继续回她的饺子工作室数钱，哦不对，包饺子了。
秦正洋将大半包抽纸都用光了，鼻子终于终于没那么难受，看了看时间，想到自己桌面上还有两个班级的作文没有批改，正准备跟秦旭说自己先回书房，还没等他说话。
没想到，刚才满脸心事重重的秦旭，猛然抬头，突兀地问道：“老爸，你喜欢哪种毛茸茸的动物？”
“啊？”秦正洋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回答说道，“让我想想看。”
身为一位中学语文老师，秦正洋扪心自问，自己喜欢什么毛茸茸的动物呢？
从儿子会说话开始，秦正洋一直习惯认认真真回答他的各种问题，所以，此时，面对秦旭的询问，秦正洋纠结再三，最终选择了一种自己感觉还不错的小动物。
“就是那种养在小笼子里的仓鼠，经常有人挑着放在学校门口卖，浑身全是毛，吃东西的时候，腮帮子还会一鼓一鼓的，喜欢在笼子里的滑滑梯划来划去，还会蹬轮子。”
秦正洋详细描述完自己对毛绒动物的心头之好后，还特别肯定地对儿子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个了，最好玩。”
对于老爹喜欢小仓鼠这样的萌物，秦旭竟然一点也没觉得意外。
秦旭合计一下小仓鼠的体型，心里的把握更大，他朝着老爹神秘一笑，说道：“老爸，我过两天送你一只好伙伴，你以后就向路口拎画眉的王大爷一样，带着它去上课怎么样？”
秦正洋听完秦旭描述的画面，失笑说道：“你小子在胡扯什么呢，你准备送我一只仓鼠，还准备让我拎着它去上课？用王大爷的一句话说，你小子咋不上天呢？”
“指不定哪天我就上天了呢！”秦旭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父子俩相互调侃了两句，秦正洋就回去批改学生作文了。
而秦旭简单给自己煮了一碗白菜猪肉饺子，囫囵下肚之后，也回房间琢磨和实践自己刚才冒出来的想法。
在秦旭获得的仙兽门典籍中，当然没有所谓过敏性鼻炎的概念。
但是，却有一些适合凡人豢养的小宠物，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强和改善普通人的身体素质。
这些知识，并不是仙兽门核心修炼法门，但却是很多仙兽门出身的外门弟子，赚取钱财和资源的渠道。
秦旭前阵子值夜班的时候，有点小空闲的时候，正巧和老秦师父闲聊过这方面的事情。
这种小宠物，并不像驯兽诀培育的异兽那样，在灵气和灵气图阵的影响下，身体和能力的本质发生了改变。
比如，秦旭选择一只宠物猫作为培养的对象，经过特定的法诀的引导，使用某些材料对其进行改造，会出现某些特定的变化，但它本质上，还是一只猫。
寿命不会改变，智商不会提高，饮食没有区别。
秦旭之所以看到老爸过敏性鼻炎发作，会马上想到这种培育小宠物的方法，恰巧是因为老秦师父当初跟他聊到的一个例子。
仙兽门外门普通弟子，承接的普通人宠物订单中，有一个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存在的常见群体，大厨。
皇宫，贵族之家，上等酒楼，普通菜馆，无论哪个厨房，厨师是烹饪的核心。
华国是崇尚美食的国度，擅长将一种食物，烹调出万般姿态，而在老秦师父所在的世界，对待食物的态度，则更倾向于激发食物自身的味道，品鉴更细微的食材区别。
同样以鱼肉做菜，华国能将一条大鱼做成锅全鱼宴，煎炸蒸炒煮烩烤，一桌都摆不下。
而老秦师父那边的烹饪，则是甄选鱼的每个部位，区分不同肉质，然后简单处理，端上餐桌。
他们不看重食物的火功处理，而更看重食材自然的原滋原味，与其说他们是厨师，更确切的形容应该是食物品鉴师和食材处理师。
正是因此，比秦旭熟悉的厨师，来自老秦世界的厨师们身上少了几分烟火气，而更看重天生的嗅觉味觉灵敏度。
而来自仙兽门的外门弟子，就算能力低微，也能够将一些普通宠物，培养成帮助厨师保养鼻子和口腔的特异宠物。
将这些宠物带在身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他们的嗅觉和味觉能力。
同样的，许多对听觉，视觉有需求的职业者，也会向仙兽门这些普通外门弟子，寻求帮助，培育相应的宠物。
这些经过仙兽门弟子调教之后的普通宠物，大部分喂养比异兽麻烦，而且寿命较短，能力也很有限，但对普通人而言，倒是恰到好处。
仙兽门外门弟子们，经常帮厨师们培养的是一种修真界很常见的袖珍镜花香豹，这镜花香豹外形酷似猫咪，毛色多粉黄和粉绿色，皮毛有一种幽淡的香气，体型则不过巴掌大小，容易驯服，喜爱吃动物的内脏。
将培育过的镜花豹常年喂养在身边，用浸泡过草药的生内脏喂养它，能在潜移默化中，让自身的嗅觉更敏锐。
当时聊天的时候，秦旭对这方面的功法一直挺感兴趣，多问了几句。
老秦师父不吝解说，但却不鼓励他在这方面多花时间。
活了五百年的老秦师父，在修真一途上，看得很透彻。此法不过是外门弟子获得生计的途径，在修炼上帮助不大。而想要在修真路上走得更远，唯有仙兽门核心修炼的功法，才是正途。
不过，秦旭觉得，不管是不是正途，只要能让老爸摆脱过敏性鼻炎的困扰，都是好办法。
到房间，秦旭立刻找老秦师父询问培养小宠物的方法。
老秦师父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离开，皱着小眉头，不太高兴地问道：“老朽之前说过，此时外门之道，虽有少许用处，但你若是钻研，则与仙兽门正途渐行渐远。”
秦旭指了指楼下秦正洋的书房，解释说道：“我爸每到这个季节，鼻子就作妖，天天用掉的纸巾，能有好几篓，我既然有办法，总要让他能摆脱这种苦恼。”
老秦师父也不是顽固不化的人。
秦旭的理由正当，合情合理，老秦师父想了想，没有再阻止他的想法。
他不仅将这方面的资料整理出来交给秦旭，还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帮秦旭解答疑惑，梳理出最合适的方案。
秦旭在老秦师父的帮助下，将培养特殊宠物的方法重点，全部啃下来，并极力消化吸收。
与仙兽门正统培育异兽的方法不同，培养特殊小宠物，并没有使用到仙兽门的核心灵气图阵。
培养特殊小宠物，需要准备的外部材料比较多。
这种法门，倒是与激发小猪香香的嗅觉能力的方法，有异曲同工的地方，但难度更高。
整晚，秦旭每隔一两个小时，就听到老爸秦正洋醒来，一连串拧鼻涕和咳嗽的声响。
没有经历过这种折磨的人，只觉得鼻炎发作，与其他大病相比，只是一件小事。
但对深受其苦的患者来说，从饮食，睡眠，甚至人际关系都深受影响，苦不堪言。
秦旭第二天出现在饭厅的时候，就看到秦正洋手边放着一个纸巾盒，没精打采地吃着稀饭，苦恼地朝着秦旭老妈刘阿妹抱怨，自己的味觉都被讨厌的鼻子弄没了，吃啥啥没滋味。
与习惯了清粥小菜的老爸不太一样，秦旭早餐喜欢吃点扎扎实实的东西，饺子肉包面条，都在选择范围之内。
秦旭一边听秦正洋和刘阿妹唠家常，一边走到厨房还冒着热气的大蒸锅旁，掀开盖子，果然看到一整片又白又胖的大包子，热乎乎地挤在一起。
秦旭顺手抽了一个大号保鲜袋，一连往袋子里装了六个蒸包，然后冲秦正洋老两口喊了一声：
“爸，妈，我今天先走了。”
秦正洋夹了一小口酱菜，将酱菜在酱油里滚了一圈，好歹吃出了一点咸味，不太满意地叹了一口气，对老婆说道：“这小子的上班时间真是越来越早了。”
刘阿妹收拾完灶台，将两位老人的饭菜热在锅里，然后也从蒸锅里拿了两个大肉包，看着一向口味清淡的秦正洋，将被酱油裹得黑漆漆的酱菜，一口塞进嘴里，想到酱菜咸味叠加的状态，不禁打了一下寒颤。
儿子反正身强体壮，不用自己操心，倒是这老伴的老毛病，真不知道又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会缓解。
想到秦正洋一个晚上躺下起来，刘阿妹赶紧劝说道：“要不你再去人民医院找医生开个药吧，老这样也不是办法。”
就着生咸的酱菜，勉强把稀饭喝完，秦正洋固执地摇了摇头，说道：“那样吃得老是犯困，上课都提不起精神，吃不得吃不得。”
正当秦旭老爸秦正洋靠着喷鼻子的药水，在学校里硬生生扛着难缠的鼻子毛病时，秦旭早上趁着出警回来，拐到一家买仓鼠的宠物店，拎了一只团成一窝毛球，浑身上下淡黄色绒毛，小眼睛黑溜溜的黄布丁小仓鼠。
据宠物店老板推荐，这个品种的仓鼠个性很温和，喜欢和人互动，很适合新手喂养。
秦旭顺带还买了养仓鼠的小笼子，仓鼠日常需要的木屑，粮食，浴盐，小玩具之类。
按照店主所说，现在仓鼠还小，等喂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打开笼子的门，放出来玩了。
秦旭拎着胆子不大的小仓鼠回到警局的时候，心里正琢磨着什么时候有空，去找一找培养这只小家伙需要的材料，如果一切顺利，两三天的功夫，估计老爸就能多一个可爱的，还能从旁帮助他治疗鼻炎的小伙伴了。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卢李辉双手插在裤口袋里，挤眉弄眼地走出来，朝着办公室里努着嘴巴示意，然后低声打趣地说道：“秦爷，你去哪儿了这是，咱们警界的霸王花来找你了。”
能在东城区被称得上“霸王花”的女警，也就是经常来长阳分局找警鹅们玩的夏圆圆了。
卢李辉调侃完秦旭，才发现秦旭手里的大袋子里，装着一个粉蓝色的小笼子，一只小小的米色仓鼠，正躲在几团棉花中间，似乎抱着什么食物在啃。
“哟，你这是转型了？怎么弄了只幼儿园小朋友养的宠物？好歹弄只二哈金毛之类，才能衬托咱们秦爷的身板，这小毛球，还不够你一口吞了。”
秦旭就不怎么指望从这小子嘴里，听到什么好话了。
将挡路的卢李辉推到一边，秦旭走回自己的办公桌路上，果然看到理了一个小平头的夏圆圆，穿着一件黑色连帽长袖卫衣，迷彩色的工装裤，正坐在办公室角落的塑料椅子上，旁若无人地玩着手机。